书名:封门村异闻录 作者:怜音 文案 我叫何故,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一天,我参加了一个驴友团,去有名的‘鬼’村封门村旅游,结果却发现那里…… 【非人系列阅读顺序提示】 《封门村异闻录-上》→《梦境支配者》→《末期少女病》→《封门村异闻录-下》→《末日大审判》→《非人再临计划》 内容标签: 现代架空 都市异闻 异想天开 异闻传说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故、白焰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和帅哥进入封门村冒险 立意:一切的谜团终有谜底 第1章 我叫何故,是个普通的大二女生,在去年经历了BS派对的风波过后,我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下来,开始把生活的重心放在了学习上。 去年期末,我拼死拼活一个月,终于奇迹般的全部考及格,总算不用挂科留级。但毕竟期中考实在太差,我在系里的排名还是一落千丈,从中上游变成了中下游,不再有成绩优势了。 另外自那以后,我性格开朗了很多,不再跟以前那么消极了。我变得更加积极主动,开始试着做些过去总犹豫着不敢做的事情,开始尝试和人交往,然后等我做了,发现也没那么可怕,没那么难。 不过话说回来,像我这种乖乖女,一旦思想上想通,决定要浪了,就会突然变得特别狂野,特别放纵,甚至有点矫枉过正,……我开始买衣服,打扮,去酒吧,半年里我参加了很多聚会,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这样一搞我的人缘莫名的变得好起来了。 我还勤快的参加各种线下聚会。K歌吃饭去腻了,我就琢磨着要不要学学时髦,来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于是我留意起一些平台上的驴友活动,直到有一天,看到一个平台上有个活动是去河南开封的封门村探险,那当口没再犹豫,立刻报了名。 活动定在清明节,也就是4月4-6号这三天。 因为没什么户外经验,出发前一周我一直在和领队沟通准备必需品。加了领队vx后我才诧异的发现,原来领队居然就是那个豪爽的东北汉子,@大哥王超虎,真名也叫王超虎。秉着东北人的热心肠,王超虎给我了份详细的物品清单让我对着买。我买了一个大旅游包,好几包当饭吃的军用自热口粮,矿泉水,还有巧克力和压缩饼干,还有个大功率的充电宝,就这样准备妥当。 很快到了活动当天。 约好的见面地点是火车站里的麦当劳,王超虎说大家先一次吃个饭,相互认识一下,再搭晚上的列车,睡一晚,第二天上午到郑州,然后再搭班车去焦作,等到了就会有当地的户外领队来接我们。 那天我去的早,到麦当劳时王超虎还没来。我走进麦当劳左右张望着,想找个位置先坐下,而那当口突然一头耀眼的亮橘色头发刺进视网膜里,惊得我霎时叫了起来:“小橘!……这不是橘吗!??” 就在同时橘也发现了我。她边回我,边朝我招了招手。 于是去前台买了杯饮料就坐过去和小橘聊起来。 话说起,现在的她跟半年前已经大不一样了。自从经历#食人魔俱乐部#事件后,小橘一下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十八线小写手一跃成为业界黑马。因为她那个文引发过全社会的热烈讨论,所以自然就被嗅觉灵敏的娱乐圈看中了,不但帮她出了书,买下了电视剧和电影的改编权,还砸大钱给她做宣传炒作,冠上‘新锐文学鬼才’的名头,誓要把她捧成棵摇钱树。 当然人一走红,被黑是免不了的。 不知从哪天起,各种小报网站就不停有人爆料小橘所谓的‘黑历史’。说什么那件事是她故意炒作编出来的啦,甚至还有些说她是抄袭上的位。这一撕逼就撕了半年,小橘也饱受了各种流言中伤。 不过还好,她还是挺过来了。新书《诅咒APP》没炒作也很火,总算是向那些路人甲们证明了她的实力。而这一次,小橘更要继续挑战自己,新书《封门诡影》直接奔赴实地取材,誓要再次引爆话题。 “我要叫黑我的人没话说!叫他们心服口服!” 雄心壮志的小橘狠狠咬断嘴里的薯条,放下了狠话。 我也跟小橘讲了些自己的情况,接着我俩就面对面坐着专心吃东西。吃了没一会儿,就听见一个浑厚麻溜儿的东北男声从老远处热情的传过来:“嘿——!你们这么早就到了啊!” 来人正是@大哥王超虎。 他理着个干练的板寸,下巴上还有没刮干净的胡子,上面穿着冲锋衣,下面穿着军用迷彩裤,蹬着一双登山靴,背后背着个有半人那么高的户外专用包,还装逼似的带副墨镜,简直拽炸了。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男的,一个瘦的像竹竿,一脸苦相,表情特阴沉;另一个很高很壮,比一米八五的王超虎还高半个头,目测一米九以上。这壮汉表情倒是挺随和,但眼神一看就特别精明强悍,不是好惹的主。 “大家来的真早,真是给我王超虎面子!” 王超虎一看到小橘就热情的打招呼,然后又看见旁边坐着的我:“啊……你就是何故吧?之前一直□□联系,本人还是第一次见啊。” “是啊,”我答道,又反问:“……这两位是?” “哦他们啊!”王超虎爽朗一笑:“来来来,正好介绍一下,这两人这次跟我们一起去!瘦的叫瘦干,胖的叫胖坨!嘿嘿,我们这些路上跑的,平时相互都叫外号。” 王超虎说完,那两男的也礼节性朝我们笑了笑,接着就去买了吃的坐下吃。这当口快要道发车时间了,大家都加快了吃饭速度,默不吭声埋头苦吃。只有王超虎还在不停打电话,发短信,但对方好像出了什么事,急的他‘哎哎’叹了好几口气。 这当口小橘吃完了,看见王超虎这个样子就问:“你怎么啦?” “还有个人联系不上,”王超虎头也不抬答:“咱团队一共十个人,杭州这边六个,到了郑州还有四个。现在都要发车了,还有个小子没到,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也不知道怎么个情况。” “谁这么拽。”小橘咬着吸管问。 “你还记不记得!”发完短信,王超虎把手机往桌上一搁,拿巨无霸汉堡就猛咬一口:“以前bs那事,我们去别墅探险,有个人说要来,但有事没来那个!??记得不?网名叫Psychopath!就是这小子提议去封门村的!瘦干和胖坨也是他叫的!现在人家来了,他却没影了,这哪像话嘛?!!” 王超虎正抱怨着,我和小橘心里却‘咯噔’一下,同时叫出来:“白焰!??” “怎么是他!!” 叫得太突然,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王超虎半口汉堡还在嘴里,狐疑的朝我们看过来:“……怎么,你们也认识他?” 可不是认识么,没准比你还熟悉呢,我心理想。 话说自从去年那天晚上白焰送我回学校后,我们就没再怎么深入聊过了。他好像一直都很忙,每次Q他,他不是在外地,就是没时间聊,而且嘴巴特别紧,从来不提自己到底是干什么的。最近他那个微博也很少更新了,一两个星期才更新一下,发的还是那些形形色色的首饰。 但聊过几回之后,我开始隐约觉得,白焰发的那些首饰微博似乎并不是单纯为了卖钱。那些饰品各自都有某样特定的涵义,相互之间又好像有什么联系。而且ANNA的尾戒照片也出现在了Psychopath的微博上,名字叫‘食人魔ANNA’,另外还附着一句话:不知后悔对你而言,是幸,亦或不幸? …… 这又是什么意思? 白焰这个人真心是充满了谜团,就算跟他说再多话,依然对他一无所知。 所以现在一听白焰也会来,我跟小橘对视一眼,瞬间就感觉诡异起来。我甚至有种预感,有白焰出现的地方,肯定会发现什么离奇的事,甚至会有危险。 但是……人犯起贱来,也真是贱不得了,当我意识到点后,居然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这实在是太有趣了,太刺激了!我喜欢猎奇探险!这当口小橘也跟我一样满脸兴奋,我想她大概巴不得碰到点怪事,好来个就地取材! 倒是王超虎狐疑的看看我俩,奇道:“吆喝,你们认识他?这世界可真小。既然认识那更好,大家相互关照点。”说完又伸了个懒腰,然后大手一挥站起来:“都吃完了吗?吃完就走吧!火车要进站了!” “不等Psychopath了吗?”小橘道:“他叫白焰,就叫他名字好了,网名太拗口。” “刚给我回信,已经在检票了,上车会碰到的。嘿嘿,看你哥我多机灵,咱几个铺位全是连号的。” 就这样我们进了候车室,检完票往月台走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头晶亮的银发,还有那一耳朵耳环实在太显眼,扔人群里一眼就能找出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长得帅,好几个年轻姑娘路过他时,都忍不住转头瞟几眼。 这当口其他人自然也看见了,王超虎立刻凑上去热情地喊道:“哎————!白焰老弟!看这里看这里!” 银发男人听到声音顿了顿,然后慢悠悠转过身来。 果然是白焰。 这当口他穿了件白色底的兜帽卫衣,上面有很多不明所以的奇怪花纹。下面是牛仔裤登山鞋,背后背着个塞得满满的登山包,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 转过头时他还是副没睡醒的样子,眼皮困乏的耷拉着,整个人看上去昏昏沉沉的。只在看到我和小橘的一霎那,眼睛睁大了些,但下一瞬间又不动声色的垂下去。 “你小子,给你打电话发短信都不回,还以为你鸽子了呢!”王超虎过去就锤了白焰一拳,打的他人都晃了晃,皱着眉头揉挨打的地方:“睡过头了,一直在赶路,没看手机。” “你小子上次也这样,你到底有多忙啊!?” “真挺忙的。” 白焰对付着王超虎的寒暄,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继续往前走。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两个男人,瘦干和胖坨走到白焰旁边,然后胖坨脸上挤出一个笑,对白焰道:“呵,白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唔,是又见面了。” 面对胖坨的热情,白焰却一副理都懒得理的样子,随口应了句。 那胖坨继续赔笑道:“我们兄弟按你说的来了,你答应的报酬……可别忘了啊。” “知道了。” 胖坨虽然赔着笑,但逼问的很紧。于是白焰勾起一个笑,顿了顿,转头压低声音,用种诱人的语气道:“放心……只要按我说的做,那东西你一定会弄好。” “哦……!那我们兄弟听你的!” “好。” 正琢磨对对话什么意思,突然小橘在后面猛推了我把:“发什么愣啊!?快跑!车要开了!” “啊!好!” 就这样我们上了火车,找到铺位,先各自安顿下来。 王超虎买的卧铺票果然是连号的,我们六人刚好睡一个隔间里。我和小橘睡上铺,白焰瘦干睡中铺,他和那个肥坨睡在下铺。刚上车大家没急着睡觉,王超虎和胖坨坐着闲聊,瘦干则坐在下铺低头玩手机。而白焰一上车也没说话,直接爬上床盖上被子,一副准备睡回笼觉的样子。 我也在下铺坐了会儿,实在无聊,于是也爬上上铺躺着,拿出手机打算看会儿小说。 刚开屏就看见一个新vx,发件人是白焰。 白焰:你们怎么也来了? 何故:碰巧的,我想旅行,小橘想给小说取材。 白焰:哦。 ‘哦’了一声又没下文了。 我从床铺往下看,白焰用被子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的,只剩几根晶亮的银发在外面。他被子下的身体一动不动,我刚开始以为他太困所以睡着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手机又震动起来。 白焰:听我的,到郑州就原路返回。 WHY?? 第2章 我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但白焰这话说的一本正经,再加上他那成谜的身份,就显得很有说服力。但话又说回来,我为了这次活动,花钱买了这么多装备,下了老大决心,想来次‘人生的大冒险’,凭什么听他一句话就回去?我可不甘心。 于是琢摸着回复:何故:为啥?我花了不少钱买装备,不去就白花了。 白焰:安全起见。 何故:……难道封门村真的像网上传的那样,闹鬼? 白焰又是一阵没回复。 这当口对面中铺白焰躺的床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刚进四月的天,火车里闷热得很,白焰突然从被子里坐起来,表情呆呆得发了会儿楞,又抓了抓睡乱的头发,然后一副热的受不了的样子飞快脱掉了卫衣,只穿着里面一件短袖白T恤。脱完他又躺倒下去,被子蒙着头,只看到通气的口子里闪烁着手机屏光。 没一会儿又收到他信息。 白焰:你觉得是闹鬼,那就是闹鬼。总之听我的,别去。 何故:……你这么说我更好奇了……现在我超想去的怎么破?? 白焰:…… 何故:QAQ白焰:想去也可以。 何故:真的!?? 白焰:但有个条件。 何故:什么条件? 白焰:从现在开始,你要听我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其他任何人的话,都不要全信。为了你的小命着想。 何故:……不至于吧……有这么危险??? 白焰:是。 何故:你能透露一下,具体危险在哪?? 白焰:我们这群人当中,有一个‘谎言癖’。 ??? 谎言癖??这又是什么鬼?? 我迷惑起来。 何故:什么是‘谎言癖’?就是爱说谎的人?说谎的人很多,不至于涉及生命危险吧? 白焰:不是一般的说谎,是每句话都说谎,没有一句真话。 何故:……这样? 我还想继续问,但白焰却没再回复。 就在发vx这段时间,外面的天色变得越来越暗,只能看见铁道两边飞速划过的路灯。火车有节奏的摇摆着,王超虎、瘦干和胖坨也都各自上了床,准备睡觉。我躺在床上,看着车厢顶上昏暗的小灯,不停回想着着白焰短信里那些话,感觉这次旅行突然就扑朔迷离了起来。 这当口对面的小橘好像也没睡,不停翻着身,似乎有什么心事,不知道是不是也收到白焰的vx了。 想着想着就迷糊过去,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火车上响起了起床的广播。我揉揉眼撑起身往下看去,却发现白焰床铺上已经空无一人。然后才发现他正坐在过道边的翻凳上,仍然穿着那件短袖T恤,一只手撑着下巴,头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老弟,你起的真早。”这时候王超虎也醒了,拥着被子坐起来,嗓子还带着没睡醒的沙:“昨晚上看你这么困,我还想今天你肯定要赖床。” “睡够了。” 这当口白焰一扫昨天那副慵懒的样子,精神完全恢复,脸上又带上了让人摸不透的似笑非笑。听到王超虎跟他招呼,于是转头冲他微微一笑:“王哥,昨天不好意思。我前天熬了个通宵,上午睡了四个钟头,再赶到杭州,实在困得不行了。 “我看你经常这样。你小子别仗着年轻胡来啊,以后年纪大了什么毛病都来了。” 面对王超虎的好意,白焰只笑笑不说话。这当口其他人也醒了,陆陆续续起床洗漱。收拾完大家就在下铺坐着,列车员过来又买了早饭吃。吃完时间还早,于是我们又边吃零食,边聊起了天。 “封门村真的有这么玄乎?”先开口的是小橘。也不知道昨晚白焰跟她讲了点什么,今天的她表情似乎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小橘继续道:“我来之前做了不少功课,网上关于封门村的文字资料,还有电视节目我也都看了。大家都在流传,封门村诡异的地方不止一个,听说只要进了那个村子,就会受到一种莫名力量的影响,导航仪器会失灵,东西会莫名其妙丢失,拍出来的照片上会出现鬼影,而且最可怕的是,很多人去了那里就会突然发烧,说胡话,甚至人的手上身体上还会莫名出现古怪的血爪印。传说就是被困在封门的怨灵留下的。” “封门村这个名字,取自‘封门绝户’,就是男人娶不到老婆,女人不能生孩子的意思。据说那村子原本叫‘风门村’,依着太行山而建,曾经人丁兴旺,很是热闹。但不知什么原因,风门村在很短的时间里突然成了荒村,不但人突然失踪,甚至连个活的动物都看不见。” “后来就有人说,封门村里的人是拜了邪神,所以都死绝了。” “风门村这个地方,背山面水,本身就是遇祥增福,遇凶变恶之地。一般建房子,总是南北朝向,这才是活人住的地方。但风门村的房子却都是东西朝向,门窗相对,按风水来说就是穿堂煞,聚阴之地。而且村里道路纵横交错,跟迷宫一样,鬼魂容易迷路,只能永远在村里徘徊。” “为什么要把房子故意建成这个样子呢?这跟封门村独特的葬俗有关系。” “封门村的人讲究‘人鬼混居,人死不出村’。人死后不能埋在村外,要在死者家附近找一块空地埋葬。封门村所在的山谷又叫幽灵谷,就是因为‘沟沟有遗骨、弯弯有阴魂’因为人鬼同村,为了镇住阴魂,所以封门村的尸体下葬的时候,都要给死尸带面具。” “那为什么封门村的人拜邪神?”我插嘴问道。 “唔,因为封门村里有一个庙宇,供奉着两个诡异的人偶,是一对穿着明代官服的男女雕像。民俗上说,祭祀祭祀,要么拜神,要么拜鬼,结合封门村亲鬼的习俗,再加上驴友亲眼目击,空无一人的屋子里突然出现了棺材,可以推测封门村拜的可能是鬼。” “鬼又是什么?鬼是幽灵,怨气强了就成邪灵,有法力。也许封门村的村民就是因为信这个有法力的邪灵,才导致灭村的悲剧。” “……那我们去了也会遇上邪灵吗?”我又问。 “谁知道,没准哦。” 小橘说完,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她说的这些我也早就bd过,上面说的也差不多。不过自从封门村火了以后,各路电视台,科考队带着各种仪器进驻封门勘测,回来写了很多解密文,说什么村子没人是因为缺水迁徙啦,那什么坐了就会死的太师椅就是普通的椅子啦,还有人莫名发烧是因为体质差啦,甚至那个出名的第一个网上发帖说有鬼的‘月月’身上会出现血抓痕,其实是她自己抓的啦。总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但鬼神这种事,看不见摸不着,存不存在,全凭一个‘信’字。 “……不光你说的这些,最近封门村又出了新的怪事。” 我正神游天外瞎想着,这当口瘦干突然幽幽的开口,一下子引来了大家的注意。尤其是白焰,早就不动声色的移过视线,细细看着瘦干的表情,似乎在确定他话的真假。 “什么新消息?”小橘问。 “大概一个月前吧,有个剧组要拍部惊悚悬疑片,要去封门村取景。当时定好在那里取景一个星期,结果谁料到,都大半月了还没从山上出来。那剧组的经济公司和家人都急得报警了,警察也上山把那里翻了个底朝天,愣是什么都没找到,这事现在还在调查中呢。” “……都出了这么大的事,那现在还能进村?”我插嘴问道。 “可以进啊!”讲到这,王超虎赶紧插话:“我没接到不准进山的通知,而且这个事我压根就没听说过!按理说,如果线路上有意外,我们领队应该第一个知道。” 听完王超虎的话,我跟小橘狐疑的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那瘦干说的是真是假。正当怀疑不定时,那瘦干又开口了,阴着一张脸道:“你们知不知道一个叫祁泽恺的演员?他也是失踪的剧组人员之一。” 祁泽恺!!?? 听到这名字,惊的我差点把嘴里的零度可乐一下喷出来。我狼狈的咳嗽着,脑子里边冒出无数疑问:为什么祁泽恺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跟ANNA一起去旅行了吗? 自从去年那个晚上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不过他毕竟有点名气,时不时也能听到些传闻。 据说祁泽恺正当事业的上升期,这半年来却没再接拍什么片子,就跟突然人间蒸发一样渺无音讯。时间长了粉丝里也开始有了些流言,传说他和某人闪电恋爱,结婚淡出娱乐圈。对于这个说法,祁泽恺本人一直没出面说明,就跟真的突然消失了一样。 当然对这背后的真相,我是非常清楚的。祁泽恺之所以半年来撇下事业不管,就是为了兑现那天晚上他对ANNA许下的承诺:陪伴她走完最后的日子。 那现在问题来了,既然祁泽恺是这么一个信守诺言的人,那他现在出现在封门村,又是跟电影剧组,那意味着什么?? ……想到这里我不敢再想下去,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ANNA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里心脏狂跳起来,我掩饰性拿起可乐罐子又喝了口,然后偷瞄了下小橘。作为过去的玩伴,小橘恐怕要比我更震惊吧。 出乎意料的是,小橘听到后只是顿住了正要往嘴里送的咖啡,然后皱起眉头:“……祁泽恺?不是说他已经退出娱乐圈了么,怎么这回又冒出来,而且还在封门村?” “可不是。”这当口白焰也道:“既然政府没出通告,王哥这种户外领队也没接到通知,你又怎么知道有剧组去封门村,还失踪的事呢,恩?”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瘦干身上。只见瘦干阴沉的脸上扯开个僵硬的笑,然后举起根手指头:“不瞒各位,我有一个朋友,恰好就是那剧组的一个副导演。他之前有一年没跟我联系了,但两个星期前突然给我发了好几条短信,内容都非常离奇诡异。我开始没怎么在意,以为只是些玩笑话,谁知没几天他老婆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跟他联系过。我一问她老婆,才知道那个剧组早就失联了!” “这事牵涉可大了,我不敢怠慢,马上打了110报警,还把这几条短信给警察备案了。我本想问警察查的怎么样,但那里口风紧,这种突然的事,没定性前不会透露半点风声,怕引起群众恐慌啊。所以王领队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说着瘦干那根手指头又指指自己的鼻子:“当时我报警以后,警方为了减少影响,直接在后台把那些短信记录全给删了。幸好我留了个心眼,把短信全截图下来了,不信你们看!” 说着瘦干就掏出手机。我们全都围过去,果然看见相册里有几张截图。这些短信的发信人叫‘清风’,瘦干解释说这个‘清风’,真名叫秦峰,就是祁泽恺所在剧组的副导演。 我仔细看了看那几条短信截图。 那些短信大概有七八条,开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主要是封门村的一些见闻。但第三条开始就逐渐古怪起来,而且开始频繁提起一个词:磁场。 这几条短信的内容分别是这样的:3月17日清风我总感觉这个村子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虽然封门村在网上传的离奇,但这里面炒作的成分更大一点。况且这几年,这巴掌大的村头都要被驴友踏烂了,我想这地方迟早都会变成顶着‘鬼村’名头的景点,压根没什么可怕的。但是……我就是有种不详的预感,这村子里面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东西,很大,弥漫在整个村子里,从我们一踏进这里就一直盯着我们。我们就像踏进蛛网的蛾子,很惶恐,又不知道为什么。 3月21日清风今天纱纱和祁泽恺拍对手戏,有场戏是纱纱遇见女鬼开始逃命,然后要逃到一个我们事先找好的老房子里。那老房子,场务先去打扫过,装了反光板和集音器,还铺了摄影机轨道,不大的房子里,摄影加灯光一共五六个人。屋里黑是黑,但人多,没什么好怕的。纱纱跑进去后,本来应该装作害怕的样子说台词,然后祁泽恺进去抱住她安慰。但纱纱进去背对大家说完台词后,却一个人对着墙壁古怪的笑了起来。导演喊卡,进来问纱纱怎么跳戏,但纱纱转过来却一脸茫然,说自己根本没笑。问题大家都看见她笑了,摄影机也录了这段,纱纱却怎么也不承认,这让我们大家都觉得莫名其妙。 3月21日清风上午的戏出了状况之后,一天都不顺利。纱纱后来又不断出状况,感觉脑子有点不正常,还胡言乱语起来。导演气的够呛,她是女二,大把的戏要过,这一耽误怎么得了,时间就是钱啊。导演决定让纱纱一边歇着去,先把祁泽恺的戏过了。还好祁泽恺没出什么意外,过的很顺利,但他拍完以后脸色变得很差,问他怎么了,他说脑子莫名的发晕犯浑,跟喝醉了似的不清醒。接二连三的出事,大家心里都毛了,有个灯光就说,这个封门村是个盆地,地形非常特殊,说不定是因为这里磁场异常,所以才影响人的大脑。网上不是也说么,人的大脑活动就是电磁波,如果这里真有异常磁场,那听到看到些古怪的东西也就说得过去了。 3月22日清风今天导演和摄影也不行了……症状跟祁泽恺差不多,就是头痛,然后莫名其妙说胡话。剧组里大家都已经恐慌起来了,场务建议先跟公司联系一下,然后收拾收拾立刻离开这鬼地方。但是导演说什么也不同意,说是花了钱就一定要拍完,让我们不睡觉也要加班加点把戏全过完,争取两天搞定。大家都是签了合同的,违约金谁都赔不起,只得咬牙干下去。但心里毕竟害怕,有人开始合计,干脆偷偷把导演弄晕了得了。剧组里暗流涌动,进度还是快不起来。不过我倒是更确定这村子里有‘磁场’,能影响大脑,让脑子不清醒,但具体怎么影响的我搞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现在我只想快点干完活回家。 3月23日清风……我确定我没有疯了似的大笑,我记得很清楚,可他们偏说我刚才表情狰狞的笑了足足十分钟,就跟前几天纱纱发作时一摸一样。他们要把我绑起来,还要搜走我手机,这是我最后能发的信息了。这鬼地方基本没有信号,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能发出短信……好像全剧组只有我手机还能发。纱纱已经彻底疯了,被绑起来关在最开始她狂笑的那个屋里,也不知道死了没。祁泽恺提出说要趁着天亮,和灯光师邱云下山求助,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了,但愿能出去。现在我确定我不想笑,但我摸着自己的脸,脸却自己在笑……我、我这是怎么了??? 啊!!她、她来了!!她来了!!!! 第3章 短信到这里就没了。 这几条短信实在诡异,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其他人表情也不太好,脸上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一会儿没人说话。 “让我先拍个照,就当取材。” 还是小橘第一个反应过来,掏出手机对着截图就‘咔嚓咔嚓’拍下来。瘦干本来不情愿,无慢了一步,还没说话小橘已经拍好了。 紧接着瘦干就把手机塞回衣兜,道:“这下相信了吧,诸位,这事怎么诡异,你说警方能公告么。” “那……咱还去么?” 王超虎似乎信了瘦干的话,有点犹豫:“这么看下来,这趟过去是有点悬……我是领队,要对你们负责,如果事情真像瘦干兄说的那样,我建议咱还是安全第一,换个线路吧。” 王超虎说完,大家面面相觑,然后胖坨开口了:“这你别担心,反正我跟瘦干肯定是去的,万一出意外也跟你没关系,我们自己负责,”说完又撇了白焰下:“是吧白老板,你也要跟我们上去,我们说好的。” “那肯定,” 白焰答,又对王超虎道:“王哥,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不用担心。倒是这两妹子,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把,万一在山上出个事怎么办。” 说的王超虎直点头,转过头哦眼巴巴看着我跟小橘,就等我们说不去了。 “反正我一定要去,” 可小橘完全无视王超虎的目光,坚决道:“这事完全符合我的理想素材,新鲜,离奇,而且以后没准会成社会热点,干嘛不去?真怕死我就不会出来实地取材了,王超虎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拖累你们,万一出了事,我也会自己担着。” 小橘说的很坚决,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那当口我听到白焰在一边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大家都已经表过态了,就剩下我了。我心里又紧张,又兴奋,还夹杂着些害怕,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于是琢摸着拿起可乐又喝了口,刚想开口:“我……” ‘我……’了一半,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白焰突然直直插话进来:“既然想去就去吧,不过人多,为了安全起见,等到了封门村,王超虎顾不过来的时候,美女们一定要听我的话,按我说的做。” 啥??? 我顿时闭嘴,诧异的转头看白焰。 这是几个意思??他是认真的吗??那里不太平我知道,但反复强调要听他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当没脑子的拖油瓶吗? 不过其实心理也明白。 以前也经常看恐怖小言,里面女主无一例外是惹事精,没多大本事,偏偏好奇心特别重,总是作死惹事,连累男主和周围的人。 一般这种小说,读者几乎都会狂喷女主,嫌弃女主没有自知之明,脑残加圣母,连累别人还不自知,有时候我自己都会跟着喷。结果现在遇到类似的情况,才感到好奇心的诱惑力有多大。明知好奇能杀死猫,依然忍不住想以身犯险浪一回,这样人活着才有意思嘛。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要不到目的誓不罢休。 至于听不听话,那得看情况。 我当然知道白焰这么说是考虑我们的安全。我也知道自己不具备对付什么幽灵鬼怪的超能力,甚至打不过一个比我壮的活人。但我始终觉得,人必须保持自己独立的判断力,不管是白焰还是其他什么人,无脑信总归是不明智的。 所以我就决定,去要去,听要听,但听到的任何话,不必完全照做,自己得留个心眼,自己保护好自己。 主意已定,于是转头对白焰道:“好,我听你的。” 听我这么说,白焰目光闪了闪,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楞了下。但很快他又眯起的那双诱人的桃花眼,冲我微微一笑:“那就好,美女,你是个聪明人。” 然后又转头对小橘道:“昨晚聊得你没忘吧,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没忘,看你表现。”小橘很快回答。 白焰勾起嘴角笑:“放心,只要按我说的做,你自然能得到想要的……但是一定要听我的。” “……那就好。” …… 不知道他们说定了什么……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心理这么疑惑着,很快过了一个小时,火车终于到郑州站了,我们各自收拾好准备下车。王超虎打电话联系人,边打边告诉我们,跟我们一起去的剩下四个人已经在火车站门口了,等出了站就能看见。 “哎——!这里!” 刚出火车站没几步,随着王超虎一声喊,我们终于看见等在不远处的四个人。 这四个人是两男两女。 两个男的,一个看起来四十左右,戴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斯文,一副老学究的派头。另一个则是二十出头的年青小伙子,个子不高,一身黝黑精悍的肌肉,剔着个圆寸,穿着黑色皮夹克,迷彩裤高帮靴,眼神很锐利,看起来就很能打。 而那两个女的,一个三十多岁,大胸大屁股,长得很丰腴,留着头到腰的浓密长发,相貌倒是不错,但表情看起来特别神经质,总拿眼角瞅人,而且只盯着男人看;另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人长得干瘦,国字脸,棱骨分明,眼神看着有些凶。 那四人听见王超虎的招呼声后就朝我们走过来。那圆寸青年一过来就和王超虎来了个熊抱,过后王超虎拍着圆寸头的肩介绍道:“这是饿狼!我当兵时的战友!这小子人很实诚,这回他负责给咱队殿后,大家放心!” 然后听王超虎说才知道,这个外号‘饿狼’的青年以前曾是他带的兵。 两年前王超虎还在部队服役,是个连长,‘饿狼’就是他手下的兵。而且在部队‘饿狼’训练成绩很突出,几次拿了军区比武第一,还差点当了特种兵。后来王超虎退伍当了户外教练,两人就没再联系,谁知半年前却接到饿狼的电话,说是也退伍了,想托他找个工作,于是王超虎就用自己的路子推荐他也当了户外教练。这‘饿狼’虽说当领队时间不长,但以前在部队都受过野外训练,体能也好,所以让他殿后保管放心。 我们跟饿狼打个招呼,然后饿狼介绍了他带来的那一男两女。 年纪大的自称‘徐工’,也是个外号,就是姓徐的工程师的简称。只不过这徐工年纪这么大了,身子骨看着也不咋的,不知为什么突然想玩户外了。那个少妇叫‘曼儿’,据说是个有名的山水画家,另外那个方脸女孩叫乐乐,是个大四学生,今年六月就要毕业了,所以打算毕业前当回背包客,到处走走看看。 那四个人介绍完后,我们这边也介绍了一下,然后大家寒暄了几句就准备上路。 那当口我站在白焰旁边正抬腿要走,那徐工却先一步过来,主动跟白焰搭话。 “小伙子,你看着挺面熟,我们见过?” “有么?” 突然被搭讪,白焰也有点诧异,转头仔细打量了下那个徐工,答道:“我记性不大好……你在哪见过我?” “哪见过……哎哟,年纪大了,我得想想,”徐工推了推眼镜,又顿了顿:“什么地方来着……春山……对,就在春山!……原来如此……难怪这么面熟……” 说着那徐工就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了,念念有词的样子,似乎陷入了某些回忆中。我正琢摸着那‘春山’不是精神病院么,怎么徐工也去过?还见过白焰?边抬头,却诧异的发现这当口白焰的表情很怪异。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若有所思的眯起,陷在黑眼圈里的瞳孔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半晌顿了顿,白焰又开口:“徐工,你也在春山呆过?” “呆过……不不,是去过,不是呆过,呵呵。……怎么,你没印象?” “我记性不大好,以前的事忘得差不多了。” “……那可惜了……以前见你的时候,你才十多岁,穿着拘束衣关在单人病房里……呵呵,可怜哟……” 徐工话音刚落,白焰脸色立刻沉下来,眼里也闪出道狠戾的光。 却在下个瞬间重新变得波澜不惊。 他若无其事勾起唇,冲徐工露出个亲切的笑:“那真巧,这些我都记大不清了,咱们聊一会儿?” “呵……再说吧。” 那徐工看上去神叨叨的,没想到没上白焰的套,只是扶了扶眼镜,打着哈哈就含糊过去了。白焰本来还想再说几句,这当口王超虎过来喊我们出发,于是也只得暂时作罢。 接下来我们一行十人在附近一个超市里进行了大扫荡,最后一次补充物资。 买的主要是水。 因为去封门村的沿路一点水源都没有,除非天上下雨,否则要是水喝完了,压根找不到地方补充。你说人总要喝水吧,按王超虎的说法,一个人一天起码得保证1L的饮水量,如果过夜还要再加1.5L才能保证不脱水。户外旅行最忌讳准备不充分,万一临时出状况,人一两天不吃饭还不打紧,但要是脱水了问题就严重了,救都来不及。 除了带足水,另外还得备上驱蚊水、蛇伤药。 这个季节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山上有很多虫子,甚至还有蛇,所以走路的时候尤其要小心,避免打草惊了蛇被咬。王超虎、饿狼两人因为是领队,除了必要的东西外额外还带了军用匕首,斜套着救生索。另外我们要过夜,还带了几个野营灯,各自备了手电筒,还有帐篷、睡袋、防潮垫。 就这样打点好以后,我们每人身上都背了二十多斤东西,这让真正领会了‘驴友’这两个字的内涵。 准备妥当后,饿狼一通电话叫来了辆面包车。王超虎说这车是问当地驴友协会租的,我们要坐这车先去焦作,再沿太行山盘山公路上一个叫‘云台村’的地方,接着走山路去封门了。他还说其实在驴友圈子里,封门村这条路线算是休闲路线,难度小,再说这几年去的人多,当地政府有意维护过,沿路基本做了记号,所以只要不出意外,我们这一路应该很稳妥。 “什么叫不出意外,眼下不就有个意外吗。” 王超虎说完小橘就插话,把瘦干之前说的,关于祁泽恺那个剧组在封门村失踪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她说完,那四个人表情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饿狼眯了眯眼睛,先是瞥了眼徐工,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王超虎。而徐工则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却并没表现出太大的惊讶。 而两个女人就不一样了。只见那少妇曼儿语调夸张得叫了声‘好吓人!’,手捂着嘴后退了一步,接着那双神经质的眼睛夸张的瞪大,状似惊恐交加地在一干男人身上转着,仿佛想引起谁的注意。而那个女大学生乐乐则狐疑的紧皱眉头一言不发,但握住背包肩的手却攥的死紧,连手背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那怎么办……这事好可怕,谁来保护我啊……” 曼儿柔柔弱弱说了句,脸上又露出副娇滴滴的表情,嘟起个小嘴对王超虎道:“王领队……不,王哥哥,我们这里那么多女生,万一出意外了可怎么办嘛。” 那声音嗲的我浑身一哆嗦,那当口背上的寒毛就竖起来。 不过王超虎倒没注意曼儿的语气,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答:“确实,我也很担心这个问题。现在我们这边六个是确定上山的,去了后果自负,当然我也会全力带好队。至于你们几个我有必要说一下,最近封门确实不太平,去了我不能保证绝对安全,担心的可以现在退出。” 王超虎说完,四人各自沉默了一阵。 先开口的是徐工,他扶了扶金丝镜框笑道:“小伙子,我看出来你是个负责任的热心肠,不过参加这种活动,如果明知有危险还执意去,出了事也不是你的责任。其实小姑娘刚才说的这个事,我来之前就知道了,可以这么说,我就是为调查这件事来的,小郑也是我聘请的安保,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徐工这番话让大家吃了一惊,他这几句话里着实信息量巨大。 第一、如果徐工说的是真的,那火车上瘦干说的祁泽恺剧组失踪的事就是确有其事,所以有关组织才委派徐工来调查。 第二、既然徐工能调查,那他应该是勘测人员,至少是个技术工。 第三、饿狼,也就是小郑,他的来历也不简单,至少不是单纯的户外教练或者退伍兵。他私下和徐工达成协议,帮助徐工调查。 第四、如果徐工说的是真的……那他又是哪个部门组织派来的呢??按理来说出了这种事,zf应该组织专业科考队才行,怎么会让人孤身一人来荒山野岭冒险呢? ……而且他也去过‘春山’……一个去过精神病院的科考专家……这就很让人怀疑,他研究的项目究竟是什么。 还有白焰……他以前被关在精神病里??为什么??他怎么看也不像有精神问题啊? 一脑子问号,于是我斜眼睨了白焰一眼。这当口他一声不吭的听着其他人说话,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徐工表完态,自然默认了饿狼也要上山,那自然就看乐乐和曼儿了。只见那个叫乐乐的大四女生脸上表情变了几变,似乎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最后狠狠一咬牙,眼神一利,摆出副豁出去的表情说‘去!’。后来王超虎让她再考虑一下,她也没再犹豫。 最后只剩下中年少妇曼儿了,这当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曼儿整个人先顿了几秒钟,身体僵着一动不动,只剩两只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不知想些什么。然后又突然‘呵呵’一声,双手捂着嘴巴笑起来,两只手还夸张的在空中比划:“我当然要去。” 说着顿了顿,她又娇媚的用眼神冲王超虎送秋波:“……再说了王领队,万一要是有意外,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第4章 我们坐了大概三四个小时的车,从热闹的市区逐渐进入城乡结合部,再进入太行山,一直沿着盘山公路上升,转了无数的弯,越过了无数的峰,最后终于来到公路的尽头,也就是太行山之巅——云台村,一个不足百户的小村落。我们要在这里下车,然后徒步进入更深处的封门村。 我们一行人到了云台村后,决定先休整一下,吃个午饭,然后再徒步进山。 说起来,这个云台村也没多少人,整个村落只剩下几户人家,村里的建筑是典型的黄河流域风格,土地是土黄色的,马路是大石块铺成的,连房屋都是黄土和大石块堆砌成的,给人种岩石般的干裂感觉。 云台村村口修着个挺大的停车场,我们租的面包车停在那,然后一行人下车走到了附件一个大院子里。院子里有个老太太,年纪看上去没八十也有七十多了,听到动静就走过来,问我们要吃点什么?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老太太还兼职农家乐。 这个点大家也都饿了,就一人要了碗面条,清汤寡水再加一个鸡蛋半个番茄,居然也要十块钱。拿到面以后,大家要么蹲地上,要么靠墙壁站着吃。我和小橘则在院子边上找了块凸出的石头坐着,然后大家边吃边聊起来。 “徐工,我有个问题,” 先提起话题的是白焰,他坐在块大石头上,手里捧着个饭碗:“既然你这趟来山里是有勘测任务的,那能不能说下是怎么个勘测法?既然大家一起上山,到了村子里我们也好给你搭把手,你也快点完成任务,是不?” 白焰话音刚落,饿狼就盯住白焰上下打量了下,不过白焰压根没理会他,只是看着徐工。 这徐工倒也很爽快,扶扶眼镜道:“也没多神秘,我的工作主要是测量一些数据,尤其是收集封门村当地的磁场,回去做分析。” “磁场??为什么要收集这个?” 小橘问道。 “封门村这个地方地理环境非常特殊,四面环山,依山而建,被神农山包围,只有一个出口通往外面,但前面刚好有条逍遥河,上面有个逍遥河大坝。在风水上,出口有河是吉相,但这个大坝却把逍遥河一截两段,正好把村子的气运给堵了,所以这村子才逐渐人丁凋零,男不孕女不生,封门绝户。” “……徐工,你不是干地质勘测的吗,怎么也说起风水来了,神叨叨跟神棍似的。”听到这王超虎插话。 “年轻人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徐工又道:“现在很多人觉得风水是伪科学,其实这个想法很片面。风水一说是古人在实践中总结出的关于地质和格局的经验规律,编成口诀传给后人。比如说这个封门村,按理说,它四面环山,有构成大型磁场的可能,但问题是它偏偏是依山而建的,并不是盆地峡谷之类的,没有办法让磁场不散去。” “……也就是说理论上,封门村不应该存在磁场异常?” “是,”徐工点头:“所谓‘磁场效应’,是说人死后的情绪,执念等,会作为微弱的电磁波留下来。这些电磁波通常很快就在大自然里散去,但如果遇到特殊的地形,比如盆地,峡谷,就散不去,日积月累融入地表的磁矿石里,就会形成类似‘录音机’的结构。一旦遇到雷雨天,因为高空闪电,磁场产生变化,就会播放过去的声音,甚至投影出幻影,让人以为看到了鬼。” “风水上这种情况就叫‘阴兵过道’,现在还有地方能看见。比如云南陆良县的惊马槽,传说是三国时诸葛亮南下,和孟获手下的木鹿大王激战的地方。据说每当下雨天就会听到空气里有马鸣声,还有金戈铁马的轰鸣声,就好像那些士兵的亡魂仍在战斗一样。” “惊马槽这个地方就是典型的磁场效应,它在一个很深的峡谷里头,四周都是峭壁,直上直下的,这类地方特别容易产生单一磁场。” “那你的意思是……?”小橘追问。 徐工又扶了扶鼻梁上那副老式金丝眼镜:“也就是说,以封门村这样的地理位置,本来不具备形成这种天然磁场的条件。但现在它却出了这种类似的情况,按风水上来说,可能就跟那个逍遥谷大坝有关,也许那个大坝截断逍遥河,恰好在地理位置上起了作用。” 徐工说完,每个人脸上都是副不明觉厉的样子。他的话总结起来就是:封门村理论上不具备产生磁场的条件,但现在又出现了类似磁场的情况,那么根据风水猜测,可能是逍遥河大坝建的位置不对造成的。 换句话说,徐工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变相认为封门村是存在磁场的。 “那如果不是因为磁场呢?”想到这里我插嘴:“一个剧组这么多人突然失踪,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突然遭遇了什么变故,比如食物水源短缺,临时撤走呢?” “肯定是磁场,秦峰短信里不是说了么?”没想到瘦干立刻反驳:“短信里很明确的说了,当时剧组人员都感到头痛,头晕,然后就有人开始胡言乱语,突然狂笑或者竭嘶底里,接着就一个传染一个,最后全部人都变得不对劲。这不是磁场是什么?只有磁场才能影响人类大脑,让人突然失控,甚至产生幻觉。” “就算短信上这么说,但秦峰说是磁场就是磁场?”我当即争辩道:“他是导演又不是医生,可能也只是以前听过磁场这么一说,又遇到类似情况,就想当然套上去。” “那你说除了磁场还有什么可能?”瘦干瞪我。 “还有可能就是……” 那当口正满脑子搜刮,拼命回忆过去看过的悬疑小说,没想到白焰这时候插进来:“还有可能就是他们全都摄入了某种致幻剂。” “致幻剂??”所有人都讶异的重复。 “对,致幻剂。比如吃了带致幻效果的野果子,或者喝了不干净的水,水里含有致幻成分,也会导致他们集体看到幻觉,而且大脑产生异常,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可能,”这时小橘也肯定道:“但不是说了封门村附近没有水源吗??” “可以从山下运上来啊。”白焰答:“既然他们事先就打算在封门村呆两个星期,肯定就会考虑水源问题。不过运水上来很麻烦,而且费钱,剧组肯定也对饮用水这方面管的比较严格的,甚至可能派人专门管理。” “唔……确实有道理。”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王超虎一拍大腿叫起来:“哎等等!如果按白老弟的说法,是那什么致幻剂的问题,那这可能剧组失踪这事儿是个人为犯罪造成的啊!” “犯罪!?怎么说!?”这当口所有人都是一惊。 “你们这么想。这是个剧组对吧?吃喝肯定有专人管。如果是因为吃了喝了某样东西中招,那除非管理食物的人买了劣质货没发现,要么就是——他是故意投毒让所有人产生幻觉的!你们说这是不是犯罪?” “但如果真是投毒,这种药这么容易搞到?”小橘又追问:“什么药吃了会让人产生幻觉?” 这当口白焰笑了笑:“很多治疗精神疾病的药,正常人长期服用反而会得病。精分最大一个特征就是会产生妄想和幻觉,表现出来的就是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然后说胡话。” “精分?”这当口我问:“我看韩剧演过,是不是就是一个人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格?” “你说的那叫人格分裂,也叫多重人格,跟精神分裂不是一个概念。” “……啊……” “精神分裂的意思是‘妄想’和‘现实”分裂,也就是人活在自己的臆想世界里,对别人来说的‘幻听、幻视、幻触’,对他来说就是真实的。 “……原来如此……” 白焰说的很深奥,我嘴里虽然应着,但其实没听懂多少,只觉得他说的听起来都好厉害。 想了想又问:“既然是治精分的药,应该属于处方药吧,没病的人能搞得到?” “呵,” 白焰眼睛弯起来,似笑非笑看着我:“只要有钱,当然搞得到……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样啊……” 正当我们几个讨论得正兴头上的当口,我手里捧着饭碗又往嘴里送了口面条,无意识把头往旁边一转,却赫然发现一个女人被长发遮住半边脸的头正紧紧贴着我的脸! 却是那个神经兮兮的少妇曼儿。 这当口她以一种异常诡异的姿势从我身后弯下腰,脸贴着我的脸,面无表情,黑洞洞两只眼睛直勾勾盯住我一声不吭。然后盯着盯着,她又慢慢弯起嘴角,冲我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 下一秒她突然开始以一种常人做不到的速度开始疯狂摇头!速度快的只能看见残影! 第5章 那当口一惊一乍,一个没绷住,整个人一下子从石头上滑下来,饭碗也摔在了地上。 “你干嘛!??” 一屁股摔在地上,痛得我脾气上来,抬头就想说这样吓唬人想干嘛??但没来得及开口,曼儿却抢先露出副惊恐交加的表情,双手抱住丰满的上半身,声音尖利叫到:“你干嘛突然摇头!??你干嘛要装神弄鬼吓唬我??你刚才样子好吓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一声喊得高亢凄厉,顿时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王超虎几个本来正聊的起劲,听到曼儿的喊声一下子全把头转过来,朝我们投来惊讶的目光。 而我那当口则完全傻住了。 我做梦都没想道,这个曼儿在对我做出这么诡异的举动后,却贼喊捉贼反过来先咬我一口。我被她这突然发难给惊到,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辩白。 大脑空白了几秒总算反应过来了,那当口心口火气直往上涌,于是立刻反驳:“你别乱说!??明明是你突然走到我旁边摇头吓到我,凭什么反过来诬赖我??你什么意思??” 我一口气把话说完,开始太生气,嗓门也大起来,但说着说着气就消了,心想这她这么说总该消停了吧,我也别说的太过分了,就有点想息事宁人,吼一嗓子就算了但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没想到那曼儿见我气势低下去,反而越闹越来劲了。 也不知道我那句话让她神经受了刺激,那当口她整个人都变得特别凶,眼珠子狠狠瞪出来,脖子直直梗着,两只手在半空中胡乱挥舞,声音也越发尖利,连珠炮似砸过来:“我诬陷你??你不要乱说!!你这个人年纪不大怎么这么恶毒?!污蔑我人品?!” “刚才的事!明明就是你莫名其妙突然朝我使个眼色!我这个人啊特别单纯善良,我想你肯定有事叫我,就走过来,结果呢??我走到你旁边,你突然朝我发疯一样摇头!就跟神经病一样!我被你吓了,你反而先抹黑我摇头吓唬你?啊??” “我跟你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诋毁我!?你有什么目的!?你说你是不是神经病??” 这番话曼儿说得气势汹汹,咄咄逼人,颠倒黑白的嘴脸几乎把我气炸了。我几次想打断争辩,没想到刺激的她更加竭嘶底里,语速更快,声音越发高亢,好像突然疯魔似得,那当口整个院子里都是她一个人的嘶吼声。 我扯着喉咙朝她喊‘你先听说我!’,结果她马上就竭嘶底里尖叫‘你不用解释!事实就是这样!’,然后翻来覆去尖叫着这句,简直成心不让我说话似的。我真是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想说不能说,跟被人掐着脖子一样憋屈,气的手都抖了。 汪汪!汪汪! 因为曼儿喊得太大声,院子拴着的狗也受到惊吓狂吠起来,引得那个村民老太婆从狐疑的从里屋探出脑袋看我们,脸色阴沉。 王超虎看这样不行,于是过来当和事老。 他几步过来插进我们两人中间,先让曼儿别说了,然后一副询问的表情朝向我,意思就是想听听我是怎么说的。 我正想开口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一遍,没想到曼儿立刻就露出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样,拉住王超虎的手弱弱道:“王领队……现在的人为什么坏啊……我这个人就是心肠太好,说话太直,才总被人欺负……” 听得我立刻气炸!那当口就又大声打断她道:“王超虎,她说的都是乱编的,你先听我说!” 我一说,装可怜的曼儿又跟炮仗一样爆发了。她一下推开王超虎,咬牙切齿的朝我吼道:“事情我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你还不道歉认错!?事实就是你发疯吓唬我!不过我向来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不懂事的小孩子计较!你向我道歉,我就宽恕你!” 给她道歉?太搞笑了,都把我气乐了。 也是服气,我活了二十年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先把自己夸成朵浊世白莲花,再给别人泼脏水,扣大帽子,最后装好人??这一连串戏演的是溜……但说真的,曼儿那种疯狗一样的架势,竭嘶底里的疯婆子样,骂起来倒还真有点棘手。 这当口王超虎拦着不让她说话,她一双眼珠子还是死死盯住我,估计我一想反驳,她又会暴跳如雷,疯狗咬人一样压着我不让我说话。 “好了好了,都缓一缓。” 王超虎也被曼儿的吼叫震得耳朵痛,小指掏掏耳朵:“事情我大概知道了,不就是件小事嘛!没必要非争个对错嘛!我看就算了吧,啊?从这到封门还要走两个小时山路,我们赶紧吃完就上路吧,晚了天黑不好走,是吧何故?是吧曼儿?” 王超虎说完,我心里还是窝火的不行,感觉自己平白无故被黑一回,怎么也忍不了。这事燥的我胃口都没了,喉咙也难受的发紧,真想不管不顾冲过去甩曼儿几个耳光。 但继续不依不饶,再跟曼儿一般见识,真的没必要。……于是我虽然还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咬着牙,但还是把气咽下了,狠狠深呼吸了下,扭过头闭上了嘴。 这时其他人也差不多都吃完了,整整东西就准备出发。那个女大学生乐乐突然开口:“……刚才吵架的事,我觉得不太对劲。” “哪不对劲?”瘦干问。 “……我听了曼儿和何故的话,虽然各说各的,但有点是一样的。” “哪点?” “就是她们两人都说看到对方突然疯了一样摇头,又露出诡异的笑。先不说摇头的是谁,但既然两个人都这么说,那肯定有个人确实这样了。你们想,一个正常人,会莫名其妙这么做么??” “……确实……” “而且我感觉突然摇头怪笑什么的……跟那个失踪剧组的情况很像啊。那剧组不也是先有人突然做出古怪的动作,事后又不承认,再然后越来越多人都受影响了么……你们不觉得跟刚才很像?” 乐乐说完,大家都顿了顿,狐疑的目光在我和曼儿之间来回打转。接着瘦干又开口:“刚才摇头的是谁?你们有谁看见?” “没。” “我也没。摇头怪笑也就那么几秒,刚才精力都在聊天上,没人看这么仔细。这事儿说不清,没第三人作证,谁古怪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饿狼道。 “……啧,奇了怪了。” 乐乐他们虽然说话声音不是很大,但我站的位置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听着他们议论我的话,甚至后来小橘也加入进去,聊着聊着似乎也跟着疑惑起来,转过头朝我狐疑的看了一眼。 那眼神看得我心里一下难过起来,感觉委屈的不行,都想流眼泪了。今天不知道是遭了什么血霉,被疯狗咬,还没地方说真话,还要受人怀疑。 ……我突然有些担心起来,有剧组的诡异失踪在先,要是以后再发生什么情况,其他人万一怀疑是我脑子有毛病,不相信我怎么办??就像秦峰短信里的那个纱纱一样,诡异大笑,事后又不承认,后来剧组不断出状况,大家难免把气撒在‘精神病’头上。于是这个纱纱就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被绑起来丢在房子里自生自灭。 …… 靠,越想越害怕,好想逃。 有那么一瞬间就想走人回家,但又很快否定,因为不甘心。 如果就这么闹脾气一走了之,不就默认刚才不正常的是我吗? 一想到我走之后曼儿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我气不过,怎么能让她笑到最后?难道谁喉咙响,谁闹得凶,谁说的就是真话吗?我就不相信,难道清白的人还会怕颠倒黑白的人? 我承认我这个人也挺记仇的,我咽不下这口气,有点想报复。 这么想着心里就有点虚,我深呼吸几下,抓紧背包带子刚想走,突然肩膀被人搭住,于是条件反射转头看。 原来是白焰,这当口他安慰的拍拍我肩膀:“怎么了?还在气啊?” “换你被人颠倒是非,还不让反驳,你不生气?” 白焰笑了笑。 “我记得我在火车上好像跟你说过一件事。” “……啊?” “我们这群人里面有一个‘谎言癖’,你是不是给忘了?” “!!” 还真给忘了。他这么一说,我才突然一个激灵,想了起来。 “什么叫‘谎言癖’?自然就是每句话都说谎,颠倒黑白那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再说了,你以为说谎就是不说真话吗?不,那只是谎言的针对者不是你的时候。如果谎言癖针对你,结果会怎么样呢?” “谎话的杀伤力是非常巨大的,有句话不是叫‘三人成虎’?因为谎言破坏的是人与人的信任,也就是说,一但你说了谎,或者你没说谎,但是别人怀疑你说谎,你就少了一个朋友,多了一个敌人。尤其在险恶的环境下,你就会变得孤立无援,虽然都会成集体里其他人针对的对象……成为说谎者的替罪羊。” 听得我心里‘咯噔’一下,背上突然就渗出了股寒气。 “但是明明我说的才是真的啊!我真的看到她才是摇头那个啊!” “你说是真的,人家也说是真的,只要没第三人证明,两人之间就不存在真相,就靠谁嘴巴厉害会狡辩,能拉拢大多数人,谁就是真相。” 听得我心理又是‘咯噔’一声,不安的焦躁感越来越大了。 “那就是说,曼儿就是‘谎言癖’?那、那她现在针对我了,我要怎么办??” 我不安的抬头看白焰。这当口他身体离得我很近,近的我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一股说不出是什么香味的淡淡的香,混合着他温热的体温,刺激着我的嗅觉,莫名就让人脸颊发红,心跳加速。 不想被看到这种失态的样子,于是我假装用手理头发,顺势低头,边问道。 白焰在我头顶上开口:“你以前玩过一个叫‘天黑请闭眼’的游戏没?” “杀人游戏?” “对。那个游戏里有三个身份,警察,匪徒,还有平民,但是谁也不知道谁的身份。警察夜里能验证一个人的身份,任务是拉拢平民投票杀掉匪徒。而匪徒夜里能杀掉一个人,白天则要想办法装作无辜,逃脱警察的指认,甚至拉拢平民投票杀掉警察。” “这其实就是一个说谎的游戏,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想办法让所有人相信你说的才是真相。” 听到这我答:“这我以前在桌游吧也玩过……但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谎言癖’说谎的目的就是捏造事实离间诬陷别人,对付这点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办法自然是……”说到这白焰顿了顿,灰色细眉毛下的桃花源微微眯起,然后一个扑闪就是一笑:“自然是在他之前拉拢别人,结成利益同盟,防止自己被孤立,变得被动(くゝω°)。” “……” 我突然悟了。 “……那你之前同意让我跟着来,还反复强调要听你的话,就是在给我洗脑,让我跟你站一队?” “你猜。” “……我觉得是。” “你觉得是就是。再怎么说,听我的总比听别人的强,你说对不?” “……目前来说是这样……” “所以。” “……” 我含糊的应着,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那个曼儿很古怪,白焰说的又很有道理,让我不知不觉思维就跟着他走,感觉听他的才是最安全的了。 但真的这样吗?我心理某个角落,似乎始终存有一丝怀疑。 白焰来封门村,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6章 不过担心归担心,路还是要赶得,走前我们向那个村人老太太问了路。 老太太年纪很大了,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我们这种外地人还真不太听得懂。问完老太太把我们领到村口的公路边,指着个方向说了几句土话,意思是沿着公路笔直走,就能看见通往封门村的入门。 然后王超虎又问她封门村里头现在的情况,但怪异的是,不管我们怎么问,那满脸褶子,表情阴沉的老太太都闭紧嘴巴不肯说,只反复说着一个名字,慧芳。 慧芳是谁? 再问就不肯说了,见这情况王超虎只得作罢,带领我们开始沿公路走,边走大家边聊了起来。 “我看网上驴友说去封门村山路的入口特别难找,就是个半米不到的小口子,”小橘先开口:“王超虎你看着点,等下别走过头了。” “别担心!”那当口王超虎转头就是一笑:“别小看你王哥,不是我吹,当年部队野外生存,咱可是一把好手,辨识方位的本事一等一,专业!对吧饿狼?” “是啊连长。”饿狼点头。 “说起来辨识方位……我们从这走到封门还要多久?” “差不多两小时吧。” “那就奇了怪了。” “咋了?” “我琢摸着吧,”那当口小橘紧了紧背包带,皱起眉头道:“既然路程不长,为什么剧组的人会被困在封门?秦峰短信里写,一周前祁泽恺和另外一个人下山求援,那这么点路,他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走出来?” 小橘话音刚落,大家又是一阵沉默。 “不是说了么,封门有磁场。这玩意儿既然能影响大脑,产生幻觉,让人迷路不是分分钟的事么,”瘦干依然阴沉着脸道:“也许他们丧失了方向感,走丢了。” “……不对。” “哪不对?” “……假如,我是说假如,封门村确实有磁场,祁泽恺他们受磁场影响,才会迷路走失。但既然是磁场,那总有个影响范围吧?” “……你是说……?” “没错,”小橘伸出根手指凌空点了下,又以点为中心画了个大大的圆圈:“磁场要形成,必然会有个磁场源,源头磁场最强,随着范围的扩大逐渐减少。就算祁泽恺他们受磁场影响迷路,但走得越远,受到的影响应该越小,人也应该越清醒才对,怎么会一直走丢呢?” “也许磁场太强,整座山都被影响了?”王超虎道。 “既然这样,那剧组上山时就该迷路了,怎么会到封门了才发生古怪?” “唔……确实……” 正当我们一群人陷入沉思时,一直闷不吭声的女大学生乐乐突然带点犹豫的开口了。 “……其实……我倒觉得这个问题很好解释……” “哦?” 那当口白焰微微眯起眼,颇感兴趣的看向她,问道:“那你说怎么解释?” 乐乐被盯得脸上一赧,棱骨分明的脸避开白焰的视线,继续道:“这问题如果用磁场解释,比较抽象,不太好理解,但如果换成WIFI热点类比,一说就会明白。” “WIFI热点??” “对,”乐乐掏出自己的手机冲我们晃了晃,继续道:“假如封门村真的存在磁场,那必然有个磁场源,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WIFI热点,而人就是能接收信号的手机。同时封门村这个WIFI很特殊,它不需要密码,只要进入接收范围,手机——也就是人的大脑——就会自动搜索信号连线,也就是说会自动受到封门磁场的作用,产生种种怪异的举动还有幻觉。” “就算是WIFI,还是受距离影响的,只要走得远,信号一样会变弱,”我插嘴道。 “我知道,”乐乐看了我眼,继续道:“我刚才说的是固定WIFI的情况,但你们有没有想过,现在还有种WIFI叫移动WIFI。” “哎???” “怎么,难道你们没用过?”见大家露出惊讶的神色,乐乐反而奇怪了。她从背包里翻出个半个手机大的白色塑料盒,对我们道:“就是这个,移动WIFI热点,只要带着这个,到哪都能上网。” “这个我倒真不知道,你在哪办的?”白焰好奇问道。 “就营业厅办的,办卡送的套餐。” “原来如此,我倒不知道呢。” 那当口白焰勾着嘴唇笑,边拨弄耳朵上戴着的耳钉,边若无其事和乐乐闲聊。然后又顿了顿,突然冷不丁说道:“照你这么说,祁泽恺他们之所以离开封门村还会走失,是因为随身带着移动WIFI——也就是说,有某样东西在跟着他们,不断影响着他们的大脑……是不是?那你觉得,这又是什么东西呢?” “……那东西,大概就是‘慧芳’吧。” 乐乐话音刚落,队伍里所有人突然都静了下来。 现在已经快临近黄昏,我们行走的盘山公路上异常安静,连一声昆虫的叫声都听不见。四月的天,白天太阳晒得厉害,穿短袖都觉得热,但太阳一偏西,气温就立刻下降,山风裹着凌冽的寒意呼啸翻滚,呼吸间都是泥土合着树木的味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口一股诡异的安静在空气里流窜,让我背后平白无故升起股寒意。 不经意看向那个乐乐,却发现这当口她已经不知不觉落到了队伍的最后头,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用种异常阴暗怪异的眼神盯着在前面走的我们。 我视线跟她一对上,乐乐那对阴沉的眼珠子立刻紧盯住我,上半张脸依然死气沉沉,下面那张嘴却笑着慢慢往两边咧开,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僵硬笑容。 !! 那当口脑袋‘嗡’的一下,整个头皮立刻就炸起来了,心脏也跟着狂跳不止,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后退了步,不知不觉撞到个结实的身体上。 “你怎么了?” 腰上突然一紧,身体被一只手拽进个温热的怀里,抵在结实的胸膛。那当口还没反应过来,诧异的抬头,却发现原来是白焰。 他也正低头看我,晶莹的白发柔软滑落下来,顺着风微微摇摆,有几缕还擦过我脸,刺刺痒痒的。白焰细细的灰眉毛微微皱起,对我道:“怎么了,突然一惊一乍的。” “没、没什么。”推开他我站直身子。 “真的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何故,你现在说的是实话么?” “……” 被我推开后,白焰用种探究的眼神斜睨着我,仿佛想看穿我的心思。而我被他看得不得不转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把刚才看见的东西告诉他。 就在刚才,我看见一个红衣服,黑色长发遮脸的女人站在乐乐身后,乐乐笑的时候,那个女人也在笑。 但再眨眼的时候她就不见了,快的让我分不清这是真的,还是错觉。所以我决定暂时保持沉默,不想再像刚才一样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又走了几分钟,最前面的王超虎突然喊道:“哎卧槽!快看!封门村入口到了!” 大家顿时一拥而上。 原来不远处公路边有个四五米长,拱桥型的水泥门,门上用红油漆写了两个大字:‘封门’,两道门刚好一边一个字。有趣的是门上还写着标语:此去封门无人村,野鬼孤坟满天飞。垃圾若要随手扔,须臾鬼魂把门登。 “给力,这封门村的鬼还挺讲究环保的,各位都别乱扔垃圾蛤,小心晚上女鬼上你们的床。”王超虎打着趣,边拿手机拍照。 其他人也都围着水泥门拍照合影,大家玩了一会儿,后来看天色实在不早了,于是陆续开始往门里走。奇怪的是这水泥门边还有个树桩子,上面坐着个老头,看起来也有七八十了,皮肤是山里人的黝黑,满脸褶子,一看到我们就开始讲河南土话,听了半天才知道,原来他是收‘门票’的,看着给,多少都行。 大家看这大爷在这坐一天挣点外快也不容易,就商量着一人给十块意思意思。给完钱,王超虎又随口问了句,大爷,你认识慧芳吗?? 不问还好,一问那老大爷立刻从树桩子上弹起来,速度快的不像个老年人。接着他不由分说抓过王超虎的手,把刚才我们给的钱又塞回去,然后就连连摆手,转身就要走。 “哎大爷!你别走啊!给我说说呗!” 王超虎也是个粗神经,两三步走上前就死命追着问。那老大爷被逼的没办法,突然又猛转过身,一只手指住王超虎,嘴里喊道:“囚水!囚水!” “囚水!?”王超虎愣了愣,继续追问道:“囚水啥意思??你说的我听不懂!” “囚水!囚水!官财!囚水!” 那老大爷不会说普通话,虽然扯着嗓子反复说,但大家还是听不太懂。他看了没辙,又是双手合十,又是指天,最后还两只手倒掐住自己的脖子,伸舌头,翻白眼做出副吊死鬼的样子,又喊道:“囚水!官财!慧芳!” 喊完后,那老大爷再也没跟我们废话,扭头就走,焦急害怕的样子就好像有鬼在身后追他逃命似得。我们一行人一头雾水的面面相觑着,完全不知道这是演的哪出戏。 “囚水官财慧芳?啥意思?”这当口瘦干道。 “不知道。难道是一个叫慧芳的人升官发财的意思?”胖坨答。 “那囚水又怎么解释?” “慧芳发财后渴了喝水?” “别他妈瞎扯了,这也太不靠谱了,”瘦干鄙视的看了胖坨一眼,抱着双手想了想,又看向乐乐:“美女,我听你刚才提到了那个移动WIFI……也就是慧芳,难道你也知道慧芳?” “……知道点,”乐乐用种低沉的嗓音答道:“我们边走边说。” “好。” 过了水泥门就正式踏上了去封门的山路。山里风特别大,吹得整片林子呼呼呼的,一路走都能听到头顶上树叶‘簌簌簌簌’的声音。我们一行人由王超虎打头,饿狼殿后,一个接一个在狭窄崎岖的山路上走。 这里的路非常窄,就半米宽的样子,一次只能过一个人,有些路还是悬崖峭壁,就是个石子儿堆砌成的盘山小径,没有任何的防护,旁边就是落差十几米二十米的山壁,我们走的时候都格外小心。徐工倒是特别敬业,边走还边不停地拍照,拿着个好像老式大哥大一样的塑料壳的机器四处探,可能就是在测量收集数据吧。 “乐乐,你来封门村,不光是一般的旅行吧?”边走白焰边问道。 第7章 乐乐又是一阵沉默,几次开开合合嘴唇,最终才挤出一句话来:“……我来封门村,是想寻找一个三年前来这里探险,却意外失踪的学姐。” “三年前?学姐?” “是。” 通过乐乐的话,我们才知道,原来她还是个名牌大学的学生。 众所周知大学里有很多社团,三年前乐乐刚进学校的那会儿,正是户外最热的时候,乐乐也受了小说电影的影响,报名参加了学校的户外驴友社。 当时接待她的是个大两届的学姐,长得非常漂亮,个子高挑,身材纤细,留着头飘逸的长发。这个学姐性格凌冽又干脆,像把锋利的刀子,初接触觉得高冷,难接近,但熟了才发现,原来她特别讲义气,喜欢照顾人。 乐乐被学姐带入圈,两人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快乐的日子过得很快,有一天学姐突然提出,自己要去网上炒的正热的封门村探险,问乐乐要不要一起去。 “这么说,那时你并没有去?”白焰问道。 “当然,”乐乐沉着张脸答道:“如果那时我也跟着去,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那时乐乐正在备战四级,在学业和课余爱好中选择了学业,社团里其他人也没人响应,于是学姐自己在网上找了几个人组了个临时的野队,包一背就去了封门。临别前学姐叫来乐乐,给了她一本笔记本,并且对她说,这是自己‘长期搜集的研究资料’,嘱咐乐乐帮她保管。 乐乐这才想起来,学姐的另一大爱好是研究各地民俗习俗,尤其是婚嫁和丧葬,她参加户外的最初原动力也是为了去各地搜罗传说和见闻,两年下来积累了一大本。现在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笔记本交给自己,乐乐心里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安。 事实证明她的第六感果然没错,学姐出发的一个星期后便神秘失联,学校和家属都报了警,但直到现在,她的下落依然是个迷。 “三年了,死了人都变骨头了,你确定能找到?”这当口小橘问道。 “那不一定,万一被拐卖了呢?”王超虎也插话进来:“新闻里不是经常有这种报道,偏僻山村的男人讨不到老婆,就去抢落单的女孩,关在小黑屋里,不生出小孩不放出来。” “卧槽不是吧。” “当然了,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王超虎和小橘正议论着,又沉默下去的乐乐开合了几下嘴唇,犹豫了下,又道:“不,不是这样。” “……哎?那你觉得是怎么样?”白焰在她身边看着她,追问道。 “我学姐……身份证上的名字叫吴梦,但这其实不是她的真名。” “学姐出生在中部地区的一个并不发达的小镇上,但她读书好,长得又漂亮,心气自然很高。她嫌父母给她取得名字太俗,于是在考上大学之后,自己去派出所改了现在这个名字。” “她原来的名字,叫吴慧芳。” 吴慧芳? 慧芳? 那当口突然明白点什么,于是开口问道:“……这么说,难道刚才那老太太老大爷说的‘慧芳’,就是指你那个学姐?……但他们怎么会认识她,提起来好像还很害怕?……都三年了,她会在哪呢……?” 这当口乐乐面无表情的朝我看了眼,眼神阴暗而晦涩。 “我觉得,她就在我们身边。” “……” 听得我身上又是一阵寒。 幸好现在还是白天,又走在白焰边上,感觉心里没那么虚。而且走在封门村这条路上,地上到处都能看见前人留下的痕迹,什么喝空的矿泉水瓶,白的红的塑料袋,让人在感慨国人环保意识的同时,也多了点熟悉引起的安心。 而且我们一路走,还发现了件奇怪的事。脚下的碎石小路两边的树杈上,每隔几米就绑着个红绳子,上面写着联系方式。王超虎说这叫‘引导绳’,是驴友为了避免迷路系的。红颜色最醒目,万一有人迷路了,老远只要看见这引导绳,就能找着路。 “呀讨厌,这些留联系方法的领队好坏心哎,居然还留□□……大山里的又没信号,留□□难道是预料我会来,故意让我联系他吗……哎,美女真是到哪里都被人追……” 王超虎正解释着,这当口曼儿捏着张红纸条嗲嗲的自言自语道。 我也好奇的仔细看向那些红纸条。上面内容大多类似‘合肥驴友群□□*****’,‘江西领队189****’,‘河南领队137****’,看着就是打广告,看来这些户外领队之间的业务竞争也挺激烈的。但边走边聊,边走边看,随着我们一行人离封门村越来越近,天色也越来越暗,我发现红字条上的内容逐渐就变了。 还是那个红纸条,系在路两旁的树杈上,很有规律的五米出现一个。但上面却用粗毛笔写了大大两个怪异的汉字,看笔画不是现在通用的简体字,也不是繁体字,更接近于过去某些朝代流行的字体。 那当口我就着昏暗的天光认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两个字写的是:囚水。 囚水?这两个字到底代表什么? “囚水?真有意思。” 那当口正琢磨着,突然手上一轻,回过神才发现拿着的纸条不知不觉被白焰抽走了。这当口他手里也捏了张红纸条,但上面的字不同,写的是‘官财’两个字。 白焰微眯起眼,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两张纸条,似乎在想些什么。 “你知道上面写的什么意思么?”我问他。 白焰看了我眼。 “官财官财,升官发财,两个字倒是挺吉利的,”他道:“但这不像是户外驴友留下的,倒更像是……” “更像什么?” “更像某种隐喻,好比道士画的符,代表某个特定的意思,‘囚水’也是。” “哦,”我应了声,又问他:“这荒山野岭的,如果不是驴友留的,又是谁呢?” “这问题不该问我,也许该问问‘慧芳’。” “……慧芳……她真的在我们身边吗?” “谁知道,没准正跟着你呢。”白焰颇有趣的看着我道。 “……!!” 边说着,我们一行又继续往封门村走。这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举目四望只剩云雾里一点锅灰白的反光,头顶上是呼啸的山风,脚下是狭窄的石子路,而再往下则是一望无际的漆黑树海,能听见树顶上树叶‘簌簌簌’的风响声。 在这种路上走,真的让人心里特别虚,好像只要一个不注意,身边人就会不见,只剩自己一个人在深山里徘徊。这种地方万一走失了那就完蛋了。 还好王超虎和饿狼都带了户外用的大功率探照灯,一头一尾照着队伍,我们每个人身前还别着手电筒,身后背包上贴着夜光贴,一点光就能反射出很亮的光,让后面的人看见。就这么在山里又走了将近二十分钟,突然走最前面的王超虎一声大喝:“大家加油!我们马上就到了!前面就是封门村!!” 闻声我赶紧睁大眼睛往前看,可眼前还是只有一抹虚空的黑,什么都没看见。 “哪到了啊,没看见嘛。”这当口小橘正走在我旁边,也嘀咕起来。 “你也没看见?”我赶紧问她。 “是啊,天这么黑,五米外就伸手不见五指,封门村里又没光源,能看见才有鬼,”小橘道:“王超虎应该是按路程算的吧,一般这种徒步,领队会在离目的地一两公里的地方喊一声,这么看再走十分钟就到了。” “原来如此。” 听完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走了这大半天,脚都快磨出泡了,这下总算可以休息休息了。心情一放松,步子也迈大了,几乎是小跑着就往前赶。 却在跑了几步以后突然放慢脚步,走着走着又停下来。 因为那当口我看见了一根蜡烛。 一根很粗很长的红蜡烛,顶端烧着团很旺很亮的火焰,在周围呼啸的山风中纹丝不动,只偶尔晃一下,远看过去好像团沸腾着的血液。 这根蜡烛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插在被人踩出来的小路边,在地上投下一个诡异的昏黄色的光圈。 而在光圈的最边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一个看上去很奇怪的人。 第8章 为什么说奇怪呢? 因为这当口昏黄的烛光刚好映出这个人的小腿,雪白而纤细,小腿下面是双艳红的绣花鞋,上面用丝线绣着大朵大朵血似的牡丹,开满了整双鞋子。但诡异的是,这双鞋子的主人却是惦着脚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像个凝固了的芭蕾舞演员。 怎么样的人才能在没有任何扶手的荒郊野外,长时间踮着脚站着呢? 况且她真的是站着吗? ……会不会是…… 我停下脚步三十秒,刚看清那诡异的蜡烛和旁边那双脚,立马移开视线,强行装没看到,抬脚就继续往前走。 有句话叫‘非礼勿视’。 以前看过不少鬼怪小说,上面都这么说,在野外如果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走人,能跑多远跑多远,千万别抱太大好奇心。尤其注意不能跟那些东西对视,一旦被它们发现,就会缠你缠到死。 当然我并不特别信这个,但经历了曼儿那件诡异的事,又在乐乐背后看见了诡异的红衣女人,让我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大脑出问题看见了幻觉,还是……真的见了鬼? ……不管怎么说,哪个都不是啥好事,尤其是有剧组失踪的前车之鉴的情况下。 继续往前走了两百米,一切都很正常,让我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眼花了。而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前面传来声高亢尖利的尖叫,是曼儿的声音。 “啊——!你们快来看!这里怎么会有蜡烛!” 她也看见蜡烛了!? 闻声我赶紧跑过去。 那当口曼儿两只手盖在脸上,一脸惊恐站在路边,神经质的瞳孔却在分开的五指后面不停瞟来瞟去,在看到我后又瞬间睁大了点。 “蜡烛?在哪?” 胖坨离曼儿最近,听到尖叫几步走过去就问道。曼儿还是用手挡着脸,伸出手指往一个方向指了指,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引着往那个方向看。那会儿我走的慢,走到的时候曼儿早被围住了,白焰又刚好站我前面,高瘦的身体完全挡住了我视线,我踮着脚扭过来扭过去,还是找不到缝看里面的情况。 “我靠!还真是蜡烛!”只听王超虎在里面道:“还是红的,这是香油蜡烛!” “香油蜡烛是什么?”小橘问道。 “就是庙里供菩萨点的蜡烛。”王超虎继续解释:“这蜡烛用种非常罕见的油脂,加以传统工艺做成。点着以后,散发出的檀香清丽雅致,火焰持久,大风里都不会灭,据说著名的大庙都用这个。” “但拜菩萨的蜡烛怎么会插在这儿?荒山野岭的,连个鬼影都没,何况神仙。” “就是,够古怪的。” 正在大家疑惑之时,瘦干突然提出了一个新说法:“插这些蜡烛,可能是为了祭拜地藏王。” “地藏王??” “对。所谓地藏王,就是成天在秽土地狱度人,号称‘地狱未空,誓不成佛’的地藏菩萨。相传他是现世佛释迦牟尼的弟子,被释迦委托在他入灭后,未来佛弥勒佛降生之前的‘无佛时代’作为代理佛,继续度化众人,是一位地位崇高的菩萨。” “哦……” “佛教由印度传入中国后,在不同地方落地生根,催生出了不同地区本土化的风俗和传说。比如在江浙,每到农历七月三十,也就是传说中地藏菩萨生日这一天,都会在路边插一溜蜡烛,还烧些银纸元宝,权当贡品。” “确实是这样,现在到七七那天,我们学校还有附近的老头老太太来,在操场上点香插蜡烛。” 听到这个我就来劲了,赶紧说道,可能声音有点大,还引得白焰转头看了我下。然后见我惦脚扯脖子往里凑的样子,笑了下,往旁边靠了靠,替我留下了一条刚好能看见里面的缝。 我朝他点点头,迫不及待就往缝里看进去。 而在我终于看见里面的情况,看见曼儿指着的那根‘香油蜡烛’的时候,我整个人傻住了,头皮‘滋啦’一下麻,每个毛孔都开始往外冒冷汗。 我根本没看到什么蜡烛。 我什么都没看见。 事实上,不管我怎么努力瞪大眼睛,往曼儿指的地方死命看,依然什么都没看见。她指着,并且其他人用电筒照着的地方根本只是块普通的泥地,长了几根杂草,间或有几只黑不溜秋的小虫子爬过。 …… 但除我以外,这当口其他所有人都围着这块空地,对着空气指指点点,讨论的热烈。 …… 我已经彻底搞不清楚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究竟是我出现了幻觉,还是其他人出现幻觉???究竟他们现在看到的这蜡烛是真实的,还是我刚才看到的那根蜡烛,和那个绣花鞋芭蕾女鬼是真的??? …… 但不管哪个是真的,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 这地方不大对劲,还有我也有点不大对劲。 呼——,呼—— 四月初的荒山,凌冽的夜风发出凄厉的呼声在山谷里回荡,夹杂着干燥的泥土味,铺头盖面冲我们吹来,把我扎成马尾的长发吹得在半空里漂浮。刘海太长,一阵风过来猛一下散在脸上,遮住了视线,我赶忙低头整理。 整理的当口其他人又讨论起来,这次开口的是乐乐。 “——我前面说过,慧芳学姐给我留了本笔记,” 乐乐声音很低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当口她说话有气无力的,就像个快咽气的人。乐乐用种没有起伏的声音继续道:“在这本笔记里,学姐用很长的篇幅详细记载了有关封门村的习俗,其中她就提到,封门村由于地理原因,附近没有水源,喝水全靠下雨,或走很远的路下山取水。如果遇到大旱天,村里就会渴死人。所以在封门村的民俗里,除了嫁娶,丧葬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求雨。” “求雨……?”白焰道:“倒也是,再怎么古怪离奇的风俗,归根结底都是当地人为了解决实际问题,再结合信仰发展出来的。” “没错,”乐乐点头:“封门村的信仰很特殊,他们不信神,不信人,信得却是鬼。学姐在大量走访中发现,在最初,封门村信仰的并不是鬼,而是地藏菩萨。《地藏十轮经》里说,地藏菩萨能增长一切草木、农作物,令其得到丰硕收成。《须弥藏经》又说,地藏菩萨能令众生增长精气,增进健康,祛除疾病,是‘大妙药’。所以信仰地藏,希望获得食物,免除疾病,也很正常。” “但是到了明朝,封门村却发生了一场突变,一个远方来此上任的官员改变了当地的信仰,从新制定了一系列习俗,才导致现在‘人鬼同村’的怪异丧葬风俗。” “就是网上传的很火的,那对诡秘的明代官偶?” “没错,”乐乐肯定道:“网上封门村的讨论也不少,但大多集中在‘人鬼同村’的丧葬上,忽略了另一个重要的习俗。” “求水?” “对。学姐还发现,封门村还流传着一个关于‘求水’的祭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祭祀只在口头代代流传,没有任何纸质记录。学姐花费了半年时间,好不容易才从一个当地上了年级的老人家嘴里挖到点线索,那老人家说——” 说到这乐乐顿了顿,这当口我也把刘海整理齐了,一只手按着边抬起了头,同时还使劲眨着眼睛,想再看看那个有蜡烛的地方,到底能不能看见。 但一抬头,周围的人突然全不见了。 只剩下山风,还有无边的黑暗。 但这当口我却依然能听见乐乐在说话,只是声音很轻,很飘,忽远忽近的,还吹拂着股异常冰冷的气流,就仿佛有个看不见的人正凑到你耳朵边,吐着冷气,对你窃窃私语一样。 “——老人家说,求雨祭祀有口诀,前面几句是:‘要官才,需囚水,清明来,鬼神现,香油烛,朱红衣,天命女,仙人面,……’,学姐当时正听得入迷,老人家说了一半,却突然眼睛猛一瞪,反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于此同时一双青紫色的手突然从旁边的黑暗中猛伸出来,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 !! 被掐住的瞬间我心脏几乎都要停跳了,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做出反应,反手就抓住掐我脖子的那双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把它掰开。但不碰还好,一碰才发现,那怪手冰一样冷,硬的跟石头似得,怎么掰都纹丝不动。我又惊又急,大张着嘴巴拼命呼吸,用指甲掐手上的肉,才勉强让因为缺氧而开始空白的大脑保持一点理智。 但、但快不行了…… 我需要呼吸……这他妈的什么鬼……!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就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我脑子里突然白光一闪,猛然想起来包里还装着把野外专用的匕首!于是我拼上最后的力气从背包里掏出匕首,狠狠就往掐住我脖子的那只鬼手上猛刺下去! “住手!你疯了吗!?” 却只刺了一半,就被一只男人的手牢牢抓住手腕,这同时脖子一轻,被掐住的感觉突然消失了。 我惊讶的抬头,发现白焰同样惊讶的看着我,一只手还抓着我的手腕,力气大的都让我痛了。我惊魂未定,边大口喘气,边环视四周,发现这当口所有人都嘴张的老大,一脸震惊的看着我,跟见了鬼似得。 ……见鬼的明明是我好吧…… 见我回神了,白焰另外一只手先把我匕首拿走,然后松开了抓住我手腕的那只手。他手一松,我整个人瞬间脱力,脚软的站都站不住,一下滑坐到地上。同时白焰也蹲了下来,定定看了我一会儿,道:“你刚才怎么了?听的好好的,突然掏刀子往身上刺,要不是我发现及时,这会儿你就该去下头向地藏菩萨报道了。” 第9章 这当口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边喘气,边愣愣看着白焰。脑子里乱的很,我眼睛茫然盯着他,魂却早飞了,只是呆呆看着白焰那张因为凑近而放大的帅脸上,细眉毛皱起,浅灰眸子闪着冰一样的光,狐疑的盯着我,嘴唇一开一合。 ……他好像在对我说什么话。 可我完全失神了。 头痛的厉害,太阳穴的青筋激烈跳动,耳朵也莫名其妙听到种‘嗡嗡’的好像发动机的轰鸣声,震得耳膜都痛起来。我坐在泥地里,难受的捂着额头,极度的头晕目眩,有种脱离人世的恍惚感。 靠……到底怎么了……我这是鬼上身了么…… ——何故!? ——何故!?你怎么了? 晕了好一会儿,总算回了点神,耳朵也逐渐听到周围的声音,男人的声音一下灌进耳里。没等我反应过来,肩膀突然一紧,一只手把我往前推,我惊讶的抬头,却见另一只手冲我伸过来,然后盖在了我的脑门上。 很温暖的一只男人的手,这只手又在我脑门上捂了几下,然后收回去,拨弄着他耳朵上那些耳环,白焰若有所思的斜睨着我道:“没热度。” “……啊?” “你有没哪感觉不舒服?” “有是有……” “突然拿刀刺自己,又一副难受样子摊在地上,除了发烧把脑袋烧糊涂,我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原因,”顿了顿,白焰又道:“告诉我何故,刚才你到底怎么了?” “……我……” 正想把之前见到的一切和盘托出,但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几个昏黄的手电筒光圈突然扫过来,一下让我意识到旁边还有人。 抬起头,视线越过白焰往前看,只见表情各异的几张脸漂浮在夜空中,远远近近的看着我。 “我就说她有问题,怪里怪气的,” 静的让人发慌的黑夜里,曼儿尖细的嗓音突然响起。这当口她站得离我十米远,躲在其他人后面,一只手遮着脸厌恶道:“你们还记得不?秦峰短信上说过,剧组最开始疯的女二纱纱,就是突然变得莫名其妙,胡言乱语,这小姑娘别也这样了吧……啧,刚才我就觉得她不对劲,明明自己不正常,居然还说我。” !! 妈的又针对我?? 闻言震惊的抬头,却发现除了蹲在我前面的白焰外,其他人都和曼儿站在一起,没说话,脸上却都露着疑惑的神情。 王超虎皱着眉,目光在我和其他人之间扫来扫去;小橘则看了我眼,扭头又狐疑的看了眼曼儿;瘦干和胖坨两人则目露凶光,眯着眼看看我,又看看白焰;乐乐一双空洞阴沉的死人眼直勾勾盯着我身后的空气,似乎在害怕什么;倒是徐工,始终面无表情看着手里的测量仪,只偶尔抬头,冲我扫过来一瞥。 曼儿站在所有人身边,半掩着嘴,冲我露出个阴冷的笑。 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啊!越想越可怕!王领队,你快想个办法,我不要跟这个鬼上身的小姑娘一起!她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 曼儿一脸害怕的又开始吊着嗓子叫,还撒娇一样摇着王超虎的胳膊,弄得他左右为难。眼看其他人脸上怀疑的表情加剧,这当口也不知怎么想的,我突然大叫出声:“不是这样的!!” 所有人注意力又一下集中到我身上。 “既然曼儿说的不是,那你刚才究竟怎么了?”回头看了眼身后人,白焰转头盯着我问。 我心脏砰砰狂跳,紧张的咽了下口水,道:“刚才……其实刚才你们都在里面,我站在最外面,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 “……我看见……一个穿红衣服,头发盖住脸的女人……她……” 顿了顿,看其他人的眼睛越瞪越大,我继续道:“她趴在曼儿背上,她抬手,曼儿也抬手……指地上的蜡烛……但是地上没有蜡烛……” “没蜡烛?”白焰又问:“那我们看到的是什么?” “……是……是一双鞋子……” “鞋子?” “……对,一双绣花鞋。” “……那你干嘛突然拿刀子刺自己?” “因为那个红衣女人突然张嘴吐出一股黑烟,绕在每个人身上,还往嘴里伸进去……我看了害怕,想提醒你们,哪知道刚想说,那黑烟突然勒住我脖子,快把我勒死了,我情急之下就拿刀子想割断。” 白焰盯着我,又一次确认:“真的?” “……真的。” 他瞪大眼看着我,脸上不再是一贯淡定的似笑非笑,而是难得的露出惊讶疑惑的表情。 很正常,因为我撒谎了,刚才说的都是我编的。 既然曼儿几次三番针对我,那我就以牙还牙,要不然她以为我是软柿子随便捏。而且我想过,有剧组发疯的前车之鉴,‘疯子’这黑锅怎么都不能背,要不然……万一我们在封门村里真的遇到不测……谁是‘疯子’,谁就是下一个纱纱。 还是先糊弄一下,转移视线,然后再找机会把真相告诉信得过的人。 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情急之下编的不像样,蜡烛就在那,我说是鞋子,别人会信??? “你这个满口扯谎的骗子,你给我少胡说!” 话一出口曼儿果然爆发了,她马上扯着嗓子厉声道:“你的心肝是给鬼迷了眼了,居然说瞎话到我头上!我告诉你,就凭我高洁的品格,佛祖护着我的,什么妖魔鬼怪都欺不到我头上!来的咒它魂飞魄散不得超生,包括你!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人!” 说完又一根手指气势汹汹往地下指:“蜡烛就在这里,明眼人都看得见!你说是什么绣花鞋,除了你还有谁看见!?” “……” 一指指完,曼儿一脸报复的狠狠瞪着我,而我心虚移开视线,盘算着等下该怎么圆场。却没料到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黑暗中小橘突然开口了:“怪了,刚才我明明看到这里有蜡烛的,怎么现在没了?” !?? 闻声我惊讶抬头,这当口却听见其他人接二连三骚动起来。 “我擦,我也看不见了!我的狗眼没瞎吧!??太怪了这!” “王超虎,你也看不见了?吓死我了,还好不是我一个。” “你们别乱说!蜡烛明明在这!这么大的火光看不见?” “瘦干,你能看见?我咋现在只能看见泥地啊!?” “胖坨我也能看见,徐工,饿狼,你们能看见不??” “这个不好说……不好说……” 一时间所有人乱成一团,而这发展完全超出我预料,于是一只手用力在地上一撑,奋力爬起来我就挤上前看曼儿指着的那块泥地。 只一眼,我就转过头去,不想再看第二眼。 这同时耳边又莫名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但这次不是发动机轰鸣声,而是好像指甲刮玻璃的‘刺啦、刺啦’声,听的人焦躁不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伴着这种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幻觉的声音,在那一眼里我却真的看到了一只绣花鞋。 一只血红的,绣满了牡丹的绣花鞋。 这当口这只鞋子静静躺在那块荒芜的泥地上,丝线在几个户外手电筒光圈的叠加下,泛着几道妖异的亮。 …… 骚乱之后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大家都不说话了。 该说什么好?事情来得诡异又突然,有人看见蜡烛有人看不见,但谁又能肯定,看得见的是真的,还是看不见的才是真的? 谁能保证他看见的就是真的?谁又会承认是自己产生幻觉,是自己有毛病? 谁都不能保证,谁也不会承认。 所以还是暂时不说为妙。 “……领队,那现在怎么办?”这当口小橘问道。 “额……”王超虎浓眉紧锁的想了下,又跟饿狼对视了眼,然后道:“……唔,这件事确实很诡异,不过现在快半夜了,山里太危险,原路返回不可能,我建议咱们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加速进封门村,扎营先把今晚给过了,有什么疑惑等天亮再探不迟。” 王超虎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一致赞同,横竖再走五分钟就到封门村了,所有人都不再提刚才的事,背着行李埋头苦走,很快就走到山路的尽头,摸到了一条狭窄的石头台阶,这就是进村唯一的一条路。 我顺着台阶拾阶而上,黑暗中的封门村,密密麻麻的石头房子仿佛一个个阴森的棺材,散发着阴冷的气息,矗立在我们周围。 第10章 此时将近晚上十点,我们长途奔波了一下午再加晚上,又累又饿,进村后也没走远,摸到块比较大的空地,就放下行李,准备搭帐篷。 帐篷两人一顶,我和小橘,白焰和王超虎,瘦干和胖坨,徐工和饿狼,最后是乐乐和曼儿。分配好后,又拿出大功率野营灯放地上,有的扎在旁边的树上,保证夜晚基本的照明。 接着王超虎拿出户外用的酒精炉,搭了个简易灶台,周围铺上防水布,我们就坐下开始吃饭。我带的是自热型军用口粮,腊肠炒饭味的,有石灰粉自热包,灌水就会冒白烟发烫,一大包饭一会儿就热好了,再拌上点辣酱,味道算过得去吧。 我肚子早就饿扁了,又受了惊吓,一大口热饭吃下去,再灌下口真空包装的紫菜虾干汤,长舒一口气,才觉得魂儿又回来了。 所有人都围在酒精炉边埋头吃饭,或许因为刚才那个诡异的遭遇,这当口谁都没说话,气氛陷入了种诡异的安静。我边吃边看周围,这时我两边分别坐着小橘和白焰,小橘就着灌装咖啡啃压缩饼干,白焰则咬着块士力架,盯着酒精炉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当口神使鬼差的,我上半身凑近白焰。 “你吃这个不甜吗?”我问他。 “恩?”有点意外,白焰回头看了我眼,又转回去:“还行,白天体力消耗大,吃这个补充一下。” “士力架太甜了,我就吃不了这么甜的……不是都说男人不爱吃甜的吗?” “那得看人。” “你喜欢吃甜的?” “恩。” “喜欢吃甜食的男人挺少见的。” “呵,”闻言白焰又转过头来,一双浅灰的眸子玩味的看着我,嘴角勾起:“那得看人,美女,就像有的男人喜欢软妹子,有的喜欢女汉子,男人对食物的口味就跟对女人一样,各有所好。” “……那你喜欢怎么样的女人?” 问的太冲动,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当口心砰砰直跳,脸也不受控制热起来。我低着头,视线在白焰上半身移来移去,就是不敢再抬起来,生怕被他发现我脸红了。 ……啊啊啊,讨厌!……我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太害羞了…… “呵呵呵,” 而这时白焰在我头顶上笑,因为离得近,我看见他的胸腔因为笑而震动。末了眼前突然一花,刚才还在一米外的胸膛突然近的几乎贴上我的胸,耳边突然一下痒,一道热热的气流伴随着低沉磁性的声音灌进我的耳里,激的我忍不住小声‘啊’了一下。 “你为什么这么问,恩?” 那当口白焰的嘴唇近的几乎要碰到我耳垂,我只觉得心跳如雷鼓,他呼吸的气流还有身体发出的热量刺激着我的感官,让我一面觉得痒,一面又觉得浑身寒毛都要竖起来了。我不由自主的扭捏着身子,喏喏的答道:“……没什么……就是好奇……” “好奇么?” “……是啊……” “如果我说,我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呢?” “……啊!?” 闻言忍不住惊讶转头看白焰,却发现他那张凑近的俊脸上,两只眼睛全是乐不可支的戏弄,就像看着个玩具似的看着我,这让我刚才还满满的羞涩瞬间全无。不大高兴,我有点赌气的转过头,嘴巴也撅了起来。 “生气了?” “没。” “别嘛,我真挺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少唬我了。” “真的,” 顿了顿,白焰不但没因为我态度冷下来而生气,反而更来劲了。他坐在我旁边的地上,手支着下巴,撑在大腿上,整个人朝我靠近,脸上挂着副魅惑人的笑:“真的美女,我就喜欢你这种看起来傻乎乎……但这里,”说着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太阳穴:“不大正常的女人。你蛮有意思的。” “……你才不正常呢!”那当口立刻反驳,眼睛瞪着他,但白焰却只轻轻笑了下:“可不是么……就因为我不正常,才会觉得爱说谎的女人很有趣啊……是不是?” !! 闻言我震惊的看着白焰,白焰也看着我,眼里满是戏谑。 他什么意思?难道他发现我刚才在骗他了?? 但……但我也不是诚心的啊……我是有苦衷的…… 况且他又是怎么发现的?还是只是故意这么说,想探探我的虚实? 脑子一时又混乱起来,刚才我和他之间升起的那点暧昧也瞬间消失。我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浑身又被不安的感觉笼罩,七上八下起来。 而这当口一道男人粗犷的嗓音突然插进来。 “哎我说你俩!孤男寡女凑那么近干嘛?有情况这是!?” 原来是王超虎。这当口他盘腿坐地上,边拿行军壶往嘴里灌水,边冲我们喊。 这一喊,其他人顿时都看过来了。面对这么多目光,我尴尬的脸跟烧起来那么烫,眼睛都不知道看哪好了。倒是白焰眼睛一弯笑的更开心了,还故意凑得更近,都快贴到我身上了,道:“我和何故,我们在说悄悄话呢。” 语毕王超虎吹了声口哨。 “好家伙,花式虐狗啊这是!” “哪里,大家都是单身嘛。” “啧,没想到你这小白脸泡妞还挺有一手的,改天得向你讨教讨教。” “哈哈……” “没想到在这能看到白老板的另一面,” 王超虎白焰两人正打趣着,突然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插进来,却是那个总是阴着一张脸的瘦干,这当口他大半个身子陷在黑暗中道:“我认识的白焰可不是这样子。像你这样的人,不是越少谈及自己的私事越好么?” “那得看对方是谁了。” 停下话头,白焰脸上又恢复那种似笑非笑,甚至带上了点矜持的距离感,回道:“有些人很有趣,她不说话,你也想找点话题逗逗她;但有些人话不投机,如果不是为了交易,你连理都不想理他。” “白老板不想理的是我么。” “你说呢?” “呵……是也无所谓,只要白老板别忘了答应我们兄弟的事。” “那是自然……” “现在都已经进村了,我们的事你打算怎么安排?” 第11章 将近夜半的封门村鸦雀无声,连点虫鸣或鸟叫声都听不见。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即使我们周围围着三四个大功率野营灯,也只能照亮附近五米。再远就是迷雾一般浓的化不开的黑暗,笼罩着鬼气森森的荒村,让人后脑勺莫名其妙就发寒,仿佛那里面正游荡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们一行人围坐在酒精炉边,填饱肚子,又休息了下恢复精力,接着就有点无所事事起来。今天虽然爬了一天山很累,但在这么一个寂静的荒村里,又经历了一系列诡异的事,谁也没心思睡觉。所有人都隐在黑暗中,只一张脸漂浮着,接着就闲聊了起来。 “哟白老弟,原来你还是当老板的,不可貌相啊。” 听了白焰和瘦干的对话,王超虎惊讶的夸了句,而白焰只是微微一笑:“只是个小公司,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公司也是公司,好歹自己创业,比我们这种打工的出息多了……你公司是做什么业务的?” “……找东西的。” “找东西的?” “对,找东西的,什么东西都能找,只要客户出得起那个价。” “……卧槽?还有这种公司?” “呵呵……当然,有需求就有市场,正因为干这个的人少,才有利可图啊。” 这当口白焰一只手拨弄着耳垂上的耳环,说的轻描淡写,但同时瘦干‘哼’了一声扭头,一脸不屑,让人不由怀疑,他口中的这个‘有利可图’,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利益,至少不是普通人能想到的程度。 “哗……原来如此,怪不得每次跟你联系,你都说自己在外地,敢情到处出差哪。” “是啊。” “那真挺忙的……不过你老在外面跑,公司运营怎么办?雇人?” “不……合伙人会打理……这个公司是我跟朋友合伙的,分工不同。” 合伙?白焰? 这世界上还有能跟白焰合伙,而且还相安无事的人? 能跟这种会肆意把弄人心,说话半真半假,又爱恶意蛊惑人的男人合伙,我真想象不出来那会是怎样的一个人……这个人不但跟白焰旗鼓相当,甚至还获得了他的完全信任。 我在疑惑的同时更加好奇起来,于是忍不住插嘴:“原来你是开公司的……我看你vx vb上之前老发首饰照片,还以为你是倒卖首饰,或者海外代购的呢。” 我说的话似乎逗乐了他,白焰笑着朝我看了眼:“……那个不是公司业务,只是我私人的……一点点小事。”说着,他还掐着个小手指冲我比了比。 “哦这样……私人的什么事?” “秘密。” “……好吧。” 问题一下被打回来,我顿时无言。这时王超虎倒是更来劲了,他似乎觉得白焰年纪轻轻创业很厉害,又羡慕道:“合伙不大好做吧?我听说合伙最容易闹矛盾,亏的时候相互推责任,赚的时候分不均,特容易心里不平衡。” “还好,我那合伙人不懂业务,但精通法律和金融,我们算是能力互补,离了谁都不好办事。” “那确实,有这样的合伙人,办事的确方便多了。” “……还有最重要一点。” “啥?” “我那个合伙人跟我一样,是从‘春山’出来的。” “……春山?” 王超虎疑惑的看着白焰,而这当口白焰没看他,浅灰色的一双眸子却笔直盯着徐工,似乎他那句话是说给徐工听得。 果然,听到‘春山’这两个字,一直在角落里低头看仪器的徐工肩膀一抖,扶了扶眼镜,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来。 白焰朝他笑了下:“徐工,你还记得‘暗瞳’么?跟我合伙的就是他。” 暗瞳?那又是谁?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暗瞳的详细情况,但既然他也是从‘春山’,那个一夜之间销声匿迹的精神病院出来的,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怪不得白焰会跟他合伙,原来是好病友。 但问题又来了,白焰特意提到这个‘暗瞳’,显而易见是想试探一下徐工,难道徐工跟‘春山’有关系?……之前他不经意提到自己曾去过春山,看来白焰是上了心,千方百计想套他的话。 这么想着也转头看徐工,但奇怪的是,这当口他表情阴了一瞬,接着立刻露出副糊涂的样子,满脸皱纹一松笑起来:“哎,看我这记性,年纪大了,都记不清了。” 然后又做出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道:“小伙子,我听了你刚才的话,感觉你很机灵,很上进,将来肯定有大作为。不过作为过来人,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有些事,装不知道,比探个究竟要来的聪明。再厉害,你也是单打独斗,在成气候的势力面前,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年轻人千万别凭着一腔热血,把自己的路堵死啊。” …… 靠,好犀利的一句话,先捧再贬,最后还狠狠威胁了下,到底比我们多活了二十年,姜还是老的辣。 徐工这话虽然说的含糊,但显然意有所指,听他的话,似乎白焰正在对某件事情追根究底,而他是一个人,面对的却是一个庞大的组织,那组织想要弄死他,那也是分分钟的事。 ……但我不觉得白焰是那种冲动的人,相反的,他非常理性。 面对徐工这番不客气的话,白焰安静了几秒,又笑起来,道:“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提醒……但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一意孤行,你要后悔的。” “我后悔的事已经太多了,想做不敢做,那才真的会后悔。” “……你……” “够了!你们要说道什么时候!?白老板,都绕了大半天了,先把我的事解决了行不!?” 白焰和徐工正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这当口被瘦干粗暴打断,显然已经完全不耐烦了。而接下去白焰的解释,才让我们知道了瘦干和胖坨这两兄弟究竟是什么来历。 让人完全意想不到的是,瘦干居然是一家快要上市的家族企业的继承人,而胖坨是他的表兄弟,也掌握着公司很大的股份。 可是近些年来,行业经济不景气,瘦干家的公司也没有幸免,连续三年亏损,几乎把老本都亏进去了。眼看着快发不出工资,工人们都打算停工了,瘦干家里人心一横,牙一咬,就去借了高利贷,想先度过了这个难度,再想办法东山再起。 谁知祸不单行,借来的钱投资新项目又失败,偏偏那老板还卷款跑路了,只留下张跟瘦干公司的合约,这下好了,冤有头债有主,那些借钱的债主都缠着瘦干一家,去法院告,去他家里公司里闹,各种威胁,瘦干家这公司彻底开不下去了,甚至都不敢出门,生怕出门就被愤怒的债主们围打。 那怎么办? 面对这种情况,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跑路的老板,或者找到个东西,证明他身在何处,哪怕死了,至少也可以承担一定的责任,方便追究。但茫茫大海去哪找人?瘦干托人左打听右打听,终于听人说有家公司能帮你找到任何想找的东西,开业至今从未失手,于是千里迢迢找到了白焰,还有他的合伙人,‘暗瞳’。 当时白焰和‘暗瞳’听完瘦干的话,说要先评估一下这个活的难度,然后再开价。三天后瘦干收到了一封邮件,正是暗瞳发来的,上面说事情可以办,但条件是要以一个低到令人发指的价格收购瘦干家族的全部股份。 瘦干当时几乎气的把牙都咬碎了,收购股份是个什么概念!??那就意味着一个家族几十年打拼的心血拱手让人,价格甚至比收购垃圾的还便宜!而且他家公司底子不错,只要度过这个难关,一旦东山再起就能上市!而一旦被收购股份,那就意味着他们彻底被从公司董事会扫地出门,而白焰和暗瞳取而代之,一旦上市成功,他们瞬间就拥有了亿万资产! ……可再恨有什么办法?保命要紧,只能先打落牙齿和血咽了。 瘦干一家没办法答应了,但条件是瘦干和胖坨必须跟着白焰,直到他把事情办妥。 那当口听完我都傻了,这下我总算理解瘦干为什么总用阴森的眼神看着白焰,恨不得撕了他,而白焰总对他爱理不理,帮他干活却答应的飞快,敢情有那么深的利益关系。换了我是瘦干,恐怕事情办完后想s他的心都有。 “白焰!叫你一声白老板是客气,你既然给我干活,就要守信用!” 这当口瘦干极度不满的喊道,于是白焰赶紧应道:“那是当然,我事先早就调查过了,东西在村里某个房子里。那房子很好认,门口还放着把太师椅。现在太晚,天黑看不清楚,等明天天一亮,我就带你过去。” 然后顿了顿,又转头对徐工道:“徐工,你那勘测的工作,明天怎么安排?” 第12章 “勘测第一步,需要在这个封门村各处安装磁场接受器,” 这当口徐工从背包里拿出几个同样看起来跟老式大哥大一样的东西,道:“本来我计划今晚安装,这样就能测试白天跟晚上数据是否一致,不过刚才发生了那事……”说着又顿了顿,“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明天白天先探索整个村子,安装机器,明晚再测不迟。” 大家一致赞同徐工的做法,毕竟事情太诡异,又在这么个鬼气森森的荒村里,谁也不敢趁黑夜去查探,而且又谈到入村之前那一连串诡异的事,这当口所有人又沉默起来。 但该来的终究会来,沉默了一分钟,小橘首先说道:“刚才那事我仔细想了想,总觉得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有特殊含义?” “含义?啥含义?”王超虎好奇道。 “你回想一下,事情最开始变得怪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唔……这……” “应该是从发现树上扎着红纸条开始。”我抢先答道。 “没错,”看了我眼小橘继续:“我们当时正沿着小路走,这条路是之前驴友开辟的,为防止迷路,两边树杈上都系着信标。我记得当时我还打趣,说户外领队业务竞争很激烈,商业战场都开辟到荒山里来了。” “没错,是这样。” “然后怪事就发生了,走着走着,红纸条上的内容突然变了,一半写着‘官财’,一半写着‘囚水’,你们说,普通人谁会这么无聊,玩这种把戏?” “应该不是驴友干的,”这当口王超虎接口:“玩户外的虽然什么人都有,但圈子里有个共识,就是不能拿生命安全当儿戏,绝不会拿信标瞎搞。” “那你认为除了驴友,还会有谁?”小橘盯着王超虎问。 “这……” “不一定是驴友啊,” 王超虎还没说,这当口白焰咬着根碧莹莹的星球棒棒糖,突然插嘴:“这地方,平时只有驴友来,但你们别忘了,近半个月剧组失踪,警察,武警,考察的来了一大帮,这些人也有可能,还可能是失踪的剧组人员自己搞的,另外还有个可能……” “还有什么可能?”我好奇的问。 “可能就是,”撇了我眼白焰继续:“……慧芳,没准一切都是她搞的鬼。” ‘慧芳’两个字仿佛大石头,一下在大家心里激起阵不安,刚轻松下来的气氛又瞬间凝重起来,每个人表情都有些怪异。 “……慧芳……别说笑了白老弟,是谁也不可能是那啥慧芳,这瞎编的吧。”王超虎道。 “那不一定,”这时瘦干接口:“刚才你们说起怪异的事,其实说的不对。第一个发生的怪事并不是红纸信标,而恰恰就是这个‘慧芳’。” “……你指的是云台村里的老头老太太,提起慧芳时表现不正常的事?”我问。 “对,”瘦干点头,又继续:“当时我们问老太太有关封门村的事,她提到慧芳,后来又问村口老大爷,他提到了三个关键字,官财,囚水,慧芳,那是不是意味着,封门村发生的事,跟这有关呢?” “然后我们就看见写着官财,囚水的红纸条,这肯定有关系。”小橘道。 “……这个‘慧芳’如果是乐乐的学姐,那个在封门村失踪,研究民俗的户外爱好者吴慧芳,而她又刚好写了一本关于封门村习俗的笔记……那是不是可以这么猜测:三年前吴慧芳在封门失踪,是跟她在研究的民俗——‘官财,囚水’——有关?” 瘦干这不经意的推测提醒了我,我突然发现很多事是有关联的。 首先,那个失踪的剧组导演,秦峰最后的短信提到了‘她’。虽然没说这个‘她’到底是谁,但结合诡异的变故,政府出动武警都找不到失踪者,说明这绝不是起普通的野外安全事件,而是起跟‘都市传说’类似的‘户外异闻’。再结合知情者,也就是云台村的老头老太的话,引起这‘异闻’的人,就是‘慧芳’,一个三年前在封门村研究民俗时失踪的女大学生。 第二,慧芳研究的民俗,正是非常具有封门村当地特色的‘求水’,也就是‘官财,囚水’中的‘囚水’。慧芳学姐在发出去封门村前把写着研究成果的笔记本交给了乐乐,这本笔记提到一组非常关键的词:‘要官才,需囚水,清明来,鬼神现,香油烛,朱红衣,天命女,仙人面,……’。 我还记得当时听到这组词时,已经先后几次看到诡谲的景象,直到现在都分不清究竟是真的?还是我大脑产生了幻觉?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第一,这组词并没有说完,第二,从这些话来看,似乎讲的是如何进行这个‘囚水’仪式,以及需要准备的道具和步骤?? ……既然现在出现了慧芳,出现了写着‘官财’‘囚水’的红纸条,又正值清明,甚至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了路边凭空出现又消失的香油蜡烛,是不是意味着……‘囚水’仪式,现在正在这个无人的荒村中悄悄进行着? 那在背后执行仪式的又是谁?是那个失踪的慧芳吗?又或者是神?是鬼? 这么琢磨着,我理了下思路,把这些说出来,没想到小橘立刻肯定了这想法。 “咱俩脑洞真一致,我也是这么想的,都脑补5W字惊悚短篇了,”小橘灌下一大口咖啡,又抓了抓橘发:“其实我一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大概是第六感吧,我觉得好像从我们跨过封门村村门后,就被什么东西操纵着,按照一个写好的剧本走。所有我们听到看到的,都是剧本上有的,……啧,我不知道这么形容对不对,就像你说的何故,那个仪式就是剧本,而我们正一步一步按照仪式流程在走。” 小橘说完,大家都陷入了深思,而这当口我更加迷惑不解起来。 如果事情像她说的那样,我们看见的一切诡异的现在都是仪式流程,那为什么我看见的东西却和其他人见到的不一样……?第一,我能看见一个长发遮着脸,一身红衣的女鬼,……那是慧芳?第二,我还看见曼儿疯狂摇头的瘆人样,看见绣花鞋,甚至当听到乐乐讲吴慧芳的事时,我差点被只不知哪冒出来的鬼手给掐死……这又是为什么? 是我精神不正常?还是真的有鬼?? ……但我为什么要怀疑自己不正常,我觉得我很正常。 那就是有鬼? 边这么想着,我把目光移向了跟我隔着个酒精炉的乐乐。 今晚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厚重的云层遮蔽了月亮,地面上的一切都被浓的化不开的迷雾笼罩着,安静的听不见任何活物的声音,即使侧耳倾听,也只能听见让人发寒的风声。 呼——呼—— 风把酒精炉里的火光吹得明明灭灭,乐乐的脸同样明灭着,这当口她脸色看起来更加灰败,惨白的吓人,两只眼睛空洞无神的盯着半空中一点。 “乐乐,”白焰道:“你学姐的笔记本你带着吗?能给我们看看里面关于封门村求水仪式的内容么?” 白焰的要求正中众人下怀,大家都出声要乐乐把吴慧芳的笔记本拿出来。而乐乐这才收回呆滞的目光,慢吞吞开口道:“……不用看了……那笔记我早就看的倒背如流,但讲‘囚水’仪式的口诀,确实只有一半……另一半本来有,但那页纸被撕走了。” “……这样,那你就给我们讲讲前面这几句口诀的意思好么?” “可以……不过我讲的这些也是学姐调查后自己总结的,并不一定对。” “没关系,先听听。” 于是乐乐就讲了起来。 ‘要官财,需囚水,清明来,鬼神现,香油烛,朱红衣,天命女,仙人面,……’ 这短短二十四个字,以三字为一组,两组为一句,分别讲了‘囚水’仪式的必要性,也就是为什么要举行这个仪式,什么时间举行,举行的时候要准备哪些必要的道具等,属于口诀的前半部分。 ——要官财,需囚水。 这个讲的简单明了,过去封门村的村民想升官发财,但是前提是要保证活下去,因此需要囚水,也就是求水来祈求天上下雨,好解决当地没水源的问题。 ——清明来,鬼神现。 封门村一直流传拜鬼的习俗,仪式的时间就定在清明,这天正是中国传统里祭拜死去的先人——也就是‘鬼’的那天。据说这天向先人祈祷愿望,鬼神会现身。 前面两组口诀很好理解,但接下去就变得诡异起来,乐乐继续解释道:——香油烛,朱红衣。 据说仪式开始的时候,进村的道路上每隔十米要点上上好的香油烛,路两边的树枝上要绑红绳——红绳上写囚水,官财,意为把水囚在村里,升官发财,讨个吉利——来迎接某人。而封门村人崇拜的‘鬼’最爱红色,因此整个祭祀期间村人全都要穿大红色的衣服,也就是‘朱红衣’,做好准备工作。 ——天命女,仙人面。 ……这就是整个口诀中最让人困惑和最难理解的地方了。当‘囚水’仪式开始的时候,村人点起香油烛,穿上朱红衣,为的就是迎接这个‘天命女’。而这个天命女脸上带着‘仙人面’,就是一副上好的白玉做的,没有五官的玉面具,从这条蜡烛路上走进了村里,再怎么样?这就是口诀的后半部分了。 恰恰这最关键的部分被撕走了。 听完乐乐的解释,所有人都惊得面面相觑。 “卧槽?敢情我们从穿过封门村那个门开始,就按着这个仪式在发展了!?” 这当口胖坨一边大口撕咬手里的真空包装烤鸡腿,震惊的说道。 “……那倒不是,我们看见了香油烛,但那朱红衣,天命女,仙人面,不是还没出现么。”瘦干接口。 “谁说的,早出现了。”白焰道。 “哪出现的,我咋没看见?” “……呵呵,何故刚才不是看见了么?恩?你说是不是?”白焰狡黠的说道,语气极为戏弄。 “……不是吧何故,你刚才说的那什么红衣女人,在曼儿背后出现那个,真有这事!?” 转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还夹杂着曼儿针一样刺过来的憎恨视线。 第13章 这当口面对这么多充满怀疑的目光,我暗暗捏了把冷汗,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这要怎么回答??老实说这些全是瞎扯的?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那个诡异的红衣女人,我一共也就见过一次,就是刚入封门村那个水泥门时,在乐乐身后看见的。再然后就是些莫名其妙的片段,一个突然出现在荒野的蜡烛,一双浸血似的绣花鞋,直到现在我还没搞清,这些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幻觉? 我该说真话吗? 当然不,我不会说实话的。 在这样一个连电话信号都没有的荒郊野外,跟一群心怀鬼胎的人一起,尤其这荒村里刚发生过诡异的事,流传着阴森恐怖的传说,这个时候承认自己说谎,就等于架了把刀子在脖子上,万一真出什么事,第一个背锅的就是我。 所以只犹豫了一秒钟,我就决定把谎话说到底。 “额……”想了想,我答道:“我确实在曼儿身后看到过一个红衣女人……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个‘朱红衣’……,那个女人头发很长,头跟吊死鬼一样耷拉着,头发遮着脸……” “靠!那不是贞子么!”闻言小橘叫:“……你、你真看见了……?那东西真跟着曼儿!?” “……是。” 再次开口,我心跳已经平静下去了,整个人都镇定不少。人这种生物说来也怪,临时撒谎,谎话还在嘴巴,脸早就红了,而一旦打定主意撒谎,反而会冷静下来,说的比唱的还真,还不动声色。 “那个朱红衣,一直跟着曼儿……”顿了顿,我继续恶意□□:“……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人是鬼……她一直趴在曼儿背后,两只手伸出来……她做什么动作,曼儿就跟着做什么动作,就比如……” 边说我还边看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就比如刚才,曼儿发现香油烛……其实是那个红衣女人趴在曼儿背后,手指着地,曼儿就像被操纵一样,也跟着指……然后我看你们都走过去看,也跟着过去,结果却……” “却什么?” 这当口白焰突然问,他那双剔透的瞳孔从黑眼圈里冷静的盯着我,仿佛一条蛇,让人不由背后发毛。 “却……”移开视线我答:“却发现地上根本没什么蜡烛。” “我擦!你没看见蜡烛!?”王超虎一拍大腿道。 “是,没看见。” “不、不对啊,那我们怎么都看见了!?是吧小橘?是吧饿狼?” “对啊。” “看见了。” 小橘饿狼点头。 “那时候你们都围过去,那个红衣女人就从嘴巴里吐黑烟,绕在你们脖子上,还往你们嘴里探……我刚才就说过,那个黑烟开始没碰到我,所以我没看到蜡烛,后来那个红衣女人发现了,就操纵黑烟勒住我脖子,所以我才拿刀子出来刺的。” “……你的意思是说,蜡烛其实是不存在的,因为我们接触了那个红衣女人吐出的黑烟,才会看见?” “我不下结论,但我看见的就是这样。” “那我们后来又看见蜡烛不见了,也是因为你又喊又拿刀刺,红衣女的影响减小了?” “大概。” “……”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等等,我得理理,”王超虎托腮思索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按何故的说法,也就是说,那啥香油烛不是真的,而是红衣女人制造的幻觉,而她就是吴慧芳笔记里记载的,囚水仪式里的朱红衣。现在这个朱红衣正跟着曼儿……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她制造的幻觉,为的就是操纵我们,按囚水仪式流程走??” “也许。” 王超虎倒吸一口冷气:“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朱红衣真的存在?……难道上一批失踪的剧组人……就是受了这个朱红衣的影响??” “……或许……” “那曼儿……” 迟疑着,全部人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集中到了曼儿身上。 我忍不住暗暗笑了起来。 被黑暗笼罩的封门荒村里,安静的连只活物的声音都听不到。盘腿坐在地上,背后就是深到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路,死气沉沉的迷雾贴着背部涌动着,即使是大功率野营灯,也只能照亮不到三米的距离。 浓重的迷雾就在背后,甚至耳边还会时不时略过道冰冷而怪异的气流,让人忍不住会想象,会不会有只惨白干枯的手,张着指甲泛黑的五指悄悄从雾中出现,越过肩膀,突然掐上自己的脖子! 呵呵,真不错……冰冷潮湿的黑暗。 这当口变胡思乱想着,边朝曼儿那边看,而此时她的立场跟之前的我完全反了个个儿,众人都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她。曼儿脸色苍白,妩媚的眼睛神经质的瞪大,表情看起来很狰狞。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胡说!!” 她简直要气炸了,整个人绷紧,眼珠子狠狠瞪出,像条怒发冲冠的金鱼。她那张傲慢的脸上大牙紧咬,丰满的胸脯也剧烈的上下起伏,喘着粗气大喊道:“你造谣!从头到尾有问题的都是你!云台村发疯摇头的是你!路上说看到红衣女人的是你!后来拿刀乱刺的还是你!现在倒好,贼喊捉贼起来!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能糊弄的过所有人!” 曼儿瞪着我凶狠说完,又突然鼻子一抽,掉下眼泪来:“王领队,各位,你们不至于听何故一面之词就觉得那什么朱红衣跟着我吧??见鬼这种事情,反正除了她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看见,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说完又顿了顿:“哎,都怪我太单纯,说话太直,看这个小姑娘鬼气森森的,有些话不经大脑就说出来了……现在被她这么陷害,我也只能感叹这世道太乱,好人没好报。” 曼儿又哭又闹的一通说,瞬间把太极打回我这里,而其他人面对这罗门生式的场面,又开始面面相觑,就连白焰都紧皱着眉头,边表情严肃的吃着巧克力,边在我和曼儿来回看。 就在氛围几乎凝固的当口,一直沉默不语的乐乐突然开口了。 “学姐的笔记上写,朱红衣是仪式的执行人,负责在仪式开始前,准备仪式道具,选择天命女,直到天命女带着玉面具出现,朱红衣的工作才告一段落。” “……那又说明什么?”小橘问道。 “说明……” 瞥了我眼,乐乐黑着眼眶继续道:“学姐笔记里还写到,历代仪式,朱红衣都不是活人担任的。” 第14章 不是活人,那难道是死人? 可死人腐烂生蛆的尸体,又怎么能穿上大红衣服,在深山里游荡,在荒村里徘徊? 难道这里的死人会走路,会说话吗? “……不是活人担任……那何故看到的那个,难道是……鬼?” 沉默半晌,小橘又小心翼翼问道。 “……封门村向来都有拜鬼,人鬼同村的习俗,平日里就对死者毫不忌讳,遇上求雨仪式这种大事,自然也会把‘鬼’算在里面。” 阴沉着张脸边说,乐乐从背包最底下挖出本用保鲜膜包裹的血红色硬壳笔记本,撕开薄膜继续道:“学姐在这本笔记本里记载了一件事,大概就是封门村这种‘人鬼同居、死不出村’习俗的由来吧。” 乐乐翻开笔记本开始讲述,那当口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凑过去,生怕听漏一个字。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封门村最开始信仰的是地藏菩萨,每年到清明,村人除了祭拜先人,每家每户还会拿出最好的食物供奉地藏,祈求当年能风调雨顺。但遗憾的是,拜地藏并没什么卵用,村民们还是遭受着缺水干旱的折磨,这一年尤其厉害,地面都龟裂成一块块,因为酷暑,村里不少老人幼儿中暑死去了,村民们把它们都埋在了村子不远处的一块空地里。那时候封门村的死人还是埋在村外的。 也就是那一年,时值明朝万历年间,封门村来了一位身着蟒袍的大官。这位官员长得异常俊美,拥有卓越的知识和远见,他自称看中了这里特殊的风水,于是大兴土木,建造了今天我们看到封门特有的依山而建,门户相对的石头房子。 这位大人有个奇怪的姓,姓‘天’,他自称‘天永远’,他的仆从们都叫他‘天大人’。 天大人天赋异禀,他来到封门后不久,村民生活有了明显改善,最显著的就是寿命显著提高。明朝那个时代,人们平均寿命也就三四十,可封门村却出了好多□□十岁的寿星,或者说的更准确点,天大人来了之后,村里就再也没有死过人,村里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然而怪事也随之而来。 天大人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对夫妻,男的是武官,女的是账内。这对夫妻也很有本事,对天大人忠心耿耿,辅佐他把封门村管理的井井有条。但他们什么都好,却有个缺点,让人觉得迷惑不解,又有些害怕。 这对夫妻看起来不像活人。 为什么说不像活人呢? 首先,他们长相就特别怪。 男的虽说是武官,却是个天生畸形的侏儒,皮肤黝黑,长得又矮又壮,更诡异的是,他眼睛和嘴巴都被红线密密麻麻的缝住,既看不见,也不会说话,只有吃饭时嘴巴才会撑开口子。而那女人长的貌美,却酷爱红色,不管什么时候都披散着头凌乱的长发,穿着血红的衣服,踏着双血红的绣花鞋,更衬得她皮肤死人一样惨白,泛着死气沉沉的青,简直跟刚从坟头爬出来似的。 不光这样,这对夫妻长相怪,行为更是诡异。他们不喜欢见天光,平日都是半夜才出现,在村里徘徊巡视。巡视的时候,男的拎着一把缺口的大砍刀,女的秉着根蜡烛,沿着村里狭窄的道路从一头走到另一头。每天结束巡视,他们就会消失在村人为他们建造的庙里面。有人说,庙里有条通往地下的路,天大人在大兴土木的时候,改造了整个村庄的地下,建了个不亚于地上的地宫,还有人说,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能听到地下传来的哀嚎声,甚至还会在村口埋死人的地方,撞见一些极为恐怖的怪物,那些怪物看起来,就好像是用死人的肢体拼凑起来似的。 这些流言在村里逐渐传开,村民里都在私底下议论,是不是因为大家太敬仰天大人,怠慢了地藏菩萨,所以菩萨生气了。天大人知道后,就召集了所有人,说道: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村里的旧习俗留不住地狱里的地藏菩萨,菩萨发怒,才生异象。不过我早就料到这点,已经帮你们改造了房屋,现在村里道路狭窄弯曲,如迷宫一般,正是留住生魂的格局,只要你们以后把过世的死人也埋在村里,人鬼同村而居,再加上这里特殊的地理,必定会吸引更多幽魂,形成一个接近地狱的场,方便地藏菩萨随时降临,更方便求雨。 村民听到大悟,便纷纷把原来在村外的坟头移到村内,有些更是在家里就摆起了棺材,‘人鬼同村,死不出村’的习俗自此出现。 “……脑子没病吧那些村民,” 乐乐刚讲完‘人鬼同村’习俗的由来,小橘就插嘴道:“这种忽悠的话都能信,从没听说拜菩萨能拜到把村子整成阴魂聚集地的。这么多死人埋在脚下,发生什么鬼事都不奇怪。” “问题是村民们这样做以后,确实没再听到地下传来的怪声。” “……哦。” “天大人改造村庄之后,没过多久就离开了。离开前他口述了四十八个字,说是按照这个执行,就能求得雨水。他带来的那两夫妻没有跟着走,而是留在了村里,帮助村民执行天大人留下的仪式。” “这四十八个字,后面二十四个,就是你学姐笔记上被撕走的部分吧。” “是。” 乐乐答着,又翻过一页笔记道:“上面记载,第一个执行囚水仪式的朱红衣,就是那对夫妻中的女人,但她偏偏又说朱红衣不是活人担任的……这个我也想不通为什么,如果能找到笔记被撕走的部分就好了。” “哈欠……也是啊。” 小橘边应,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像是困了。看到她这样子,这当口我才发觉自己也有些犯困,翻出手机一看都十一点多快十二点了,眼皮子瞬间感觉沉重起来。 再转头看看周围,其他人也都带着倦意,徐工靠坐在树干上,头垂着一点一点的,胖坨更是早就躺着睡觉了,就连白焰,那自带的黑眼圈都变得更浓,还时不时伸手揉眼睛。 “我说各位,要不咱们今儿晚就到这吧?明儿还得起早。” 这时王超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建议到。这倒是正中众人下怀,瘦干胖坨早就等得不耐烦,就想睡过夜,监督白焰明早干活;徐工年纪大了,也不能熬夜,饿狼似乎对这种鬼怪故事没什么兴趣;而曼儿刚被我黑成众人的怀疑对象,巴不得早点转移注意。从头到尾保持强烈好奇心的只有想给小说取材的小橘,但她现在也困了。 老实说,这当口我心里有点小失望。人的注意力就是转移的这么快,哪怕看到非常不可思议的东西,听到诡异所思的故事,只要没造成实际伤害,都会本能的忽略,不当一回事。 归根结底是没受到实质性的生命威胁,也许也感到害怕,但越害怕,就越想逃避,就跟小孩听完恐怖故事,就想躲进被子里一样。 这么胡思乱想着,跟其他人一起收拾了下东西,就钻进了帐篷。荒郊野外的也不用拘泥小节,我挤进睡袋里,调整了一下姿势,就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为了省电,帐篷外面的野营灯已经关上了,唯一的光源就剩下手里握着的手机。我睡觉的时候小橘还没进帐篷,也不知道在干嘛,我只隐约听到她似乎在外面和一个男人窃窃私语了好一阵子,然后才掀开帐篷进来,在我身边躺下,没一会儿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可这当口我却睡不着了。 这鬼地方还真跟网上说的那样,连个活的虫子都没,哪怕隔了薄薄一层防水布躺在地上,都听不到任何活物发出的声音。 绝对的幽静,静的让人感到压抑,呼吸困难。 就在这样闭着眼的半梦半醒里,我却仿佛又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一种男人发出的非常粗重的呼吸声,从很远的黑暗深处走过来,然后朝我们越来越靠近。 第15章 那呼吸声的主人仿佛一头瞎了眼的野兽,又像只闭着眼的野狗,就这么东嗅嗅,西嗅嗅,越来越靠近我们的帐篷。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当口我虽然闭着眼,却感觉有个浑身散发着雾气的黑影,正隔着薄薄的帐篷布往我们里面探。 ‘它’的头无力地歪在一边,眼睛大的吓人,直愣愣的,而且怪异的是,它眼睛看起来大的吓人,就像一个人被割掉了眼皮,整颗眼球都暴露在外面,而且大咧着嘴,上下嘴唇间缝着细细的线。这怪物就这么笑着,整颗脑袋贴住帐篷门,似乎下一秒就会钻进来。 这当口我躺在地上,闭着眼,半梦半醒的,连自己都不知道,看见的这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我在做梦? 于是就想睁眼确认一下,却突然发现,这当口胸口仿佛压了块大石头,溺水一般,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忍不住张开嘴大口喘气,却震惊的发现身体全僵了,连根手指都动弹不了,甚至连抬起眼皮子都做不到。 这是鬼压床了吗……? 这当口我僵在原地,紧闭着眼睛,却神奇的能看到那个浑身冒黑烟的怪物在帐篷入口晃了几下后,然后突然!探进了一只同样散发黑色雾气的手! 那只手还拿着一支蜡烛。 一支点燃的红色香油蜡烛。 帐篷里的光影瞬间变得怪异而迷离。虽然我仍然闭着眼睛,却能看见我和小橘横躺着的影子映射在帐篷上,随着蜡烛火焰的闪烁而摆动。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发现,这个小小的帐篷里,居然有三个人的影子。 两个是躺着的,是我和小橘,而剩下的那个影子却直挺挺的立在我和小橘影子的头旁边,但我分不清是在我头旁边,还是在小橘头旁边,更诡异的是,那影子还有一头长长的头发,它有气无力地垂着头,杂草似蓬乱的头发长得都和我和小橘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想到这里,我突然感到脸颊上一阵痒。 就是那种被杂草,或者被鸡毛掸子对着脸扰的痒,我觉得似乎有一大蓬什么东西正在我脸上面对着我晃晃荡荡。然后闭着的眼皮子上面突然掠过道冰冷的气流,接着又是一道,仿佛有个什么东西,正对着我不停地吹气。 但不管我怎么看,就看不清。那东西也是黑的,冒着雾气,看上去像是蓬杂草一样的黑洞。 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我又听到那种发动机一样的低沉的‘轰隆隆’声。 这感觉很难受,失重一般的眩晕,而且还有种特别怪异的感觉,就是感觉身体在疯狂振动,明明静躺着,却有种天崩地裂的震荡感,好像身体都漂浮了起来,灵魂都要出窍了。这当口我眼珠子在眼皮下面疯狂转圈,我虽然闭着眼不能动,但脑子却很清醒,知道现在这个情况,理论上叫‘快速眼动周期’。 什么是‘快速眼动周期’呢? ‘快眼动周期’,是指睡眠后期的一种潜睡状态,其特点就是快速的眼球水平运动,脑桥刺激,呼吸心跳加快,和暂时性的肢体麻痹。在这个睡眠阶段,由于大脑皮层极度活跃,因此就会产生梦境。 另外相对应的,有种病叫‘快速眼动睡眠障碍’,指这个睡眠周期里的各种异常,常见的有梦魇,睡瘫症,梦游症等。其中梦魇,是以恐怖不安,或焦虑为主要特征的梦境体验,而且事后患者能够详细回忆。频繁的梦魇发作,与特定的人格特征,及精神因素有关,所以有人认为,梦魇可能是精神疾病发病的先兆。 这么说来,我现在是在做梦? 那谁来告诉我,为什么我现在能听到,女人在我耳边的低语声呢?? 我不知道这声音究竟是我幻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存在的?只晓得从那只拿蜡烛的鬼手伸进帐篷,帐篷里出现第三人影子时,那声音就不断在我耳边低声念叨着些东西。那些话很多我听不懂,但有几句却又莫名其妙能听懂,而我能听懂的那些话,却无一不充满了恶意和讥讽,光是听,就让人毛骨悚然。 ——好可怜啊。 ——你这个骗人鬼! ——真可怜啊,被那个女人这么陷害,好无辜啊。 ——杀了她!她活该!该死! “呵呵呵。”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那声音,我也跟着笑了出来。这当口我依然闭着眼,却清楚地感觉到,我的嘴巴因为笑而咧开了。 但我脑子却又不明白了,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笑? 真奇怪,不应该笑啊? 这当口太阳穴又是真尖锐的痛。 但也因为这痛,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觉得动弹不得的身体突然又恢复知觉了。我试着动了动麻痹的指尖,尝试了几下之后,终于五根手指都能灵活游动了,接着脖子也能转了,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这当口心理总算大大松了口气,能动就说明现在才是醒着的,那也就说明了刚才我其实是睡着的,在做梦。反正梦这玩意儿本来就没什么逻辑,胡言乱语也是很正常的。 呼—— 长吁一口气。 这么琢磨着,我突然想看看现在到底几点了,刚才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像过了几分钟,又好像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于是就把手伸到枕头旁边摸手机,但手机没摸着,却摸到了一大蓬杂草一样的东西。 但比杂草细,比杂草滑,那个手感如果非要拿什么东西比较,更类似于——头发? 是的,头发,一大蓬头发,此时此刻突兀的出现在帐篷里,纠缠着我的手指,甚至又从半空中垂下来,扫过我的脸颊。 我头皮一下子炸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醒了吗??怎么还会摸到头发!?? ……刚才我真的睡着了吗……?……现在我真的醒过来了吗……?还是还在做梦……? 这当口因为极度的惊惧,我只觉得自己心跳如擂鼓,突然就有种背过气的感觉。于是肺腔拼命起伏着,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而喘着喘着,却感到嘴唇麻麻的,痒痒的,好像吃进了什么长长的头发丝。而且这些头发变得越来越多,很大的一蓬拼命往我嘴巴里伸进来,有些甚至都到我喉咙口了。我被堵着嘴巴,难受欲呕,呼吸道一被刺激,疯狂地咳嗽起来,咳的都快窒息了。我一边伸手拼命把嘴里的东西往外扯,一边用力睁开眼! 再可怕的噩梦,只要把眼睛睁开,总该醒了吧? 眼前是一片漆黑。 没有光,没有影子,更没有那该死的蜡烛。 帐篷里很黑,也很安静,我甚至能听到小橘在我身边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 看来刚才看到那个冒黑烟的怪物,果然是做梦。我就说呢,闭着眼睛怎么还能看的那么清楚,完全不合逻辑。 这当口我紧绷的身体总算松弛了下来。我平息着剧烈的呼吸,开合了几下嘴巴,决定暂时不睡了,去外面吹吹冷风,让大脑冷静一下。 于是挣扎着翻身坐起来,我尽快放轻动作,免得吵醒小橘。我转头看着她,小橘整个人蜷成一团正睡的香,让我不禁羡慕起来,刚才这么大动静都吵不醒她,大概也就这种粗神经能写惊悚小说了,换我写,还不得自己把自己吓死。 边想着就去掀帐篷的门帘,帘子稍微拉开了点逢,能看见从外面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线,那是王超虎为了保险起见,特地留的野营灯。 见到光我的情绪瞬间就稳定多了,于是整个人半蹲着完全直起来,拉大缝隙就准备一头往外扎出去。 头刚伸出帐篷,却看见一张脸正跟我面对面,近的几乎要贴到我脸上。 一张冒着丝丝冷气,白净,滑腻,没有五官的脸。 之所以说没有五官,因为那不是张人脸,而是张面具。 白玉面具。 那张面具覆盖在一颗长满了蓬乱黑长发的头颅上,而这颗头颅又长在披着一身血红衣服的躯体上。那躯体似乎已经死了一段时间,因为她肚子很大,上面的肉往外渗着腐败的尸水,看起来内脏似乎都烂了。 ……艹。 这当口我跟这东西脸贴着脸,一动不动。我全身肌肉都绷紧,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心跳又狂跳起来。我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生怕自己只要一个轻举妄动,就会惊动它。 但不动又能咋样呢?总不能一直保持这么个动作吧?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我正琢磨着要不先偷偷跟它拉开距离,然后再趁机跑路?但还没来得及行动,那诡异的面具尸体却突然晃了一下。 我又是一惊,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东西却突然狠狠朝我撞过来! 第16章 “啊啊啊啊啊啊————!!” 眼前突然一阵闪烁和花白,紧接着耳边就惊起一个女人尖利的嘶吼声,惊的我本能睁大眼睛直挺挺坐了起来! 但坐起来才发现,这声音居然是从我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我为什么要叫? ……这里又是哪里? 坐起的速度太快,整个人都有点懵,大脑又缺氧,一阵眩晕袭上来,我一下又躺倒下去,头晕目眩的忍了几秒钟,这才感觉稍微好了点。 再睁开眼,眼前亮得很。 原来天已经亮了。 ……这么说,刚才看见的那些,那个帐篷外面手拿蜡烛的诡异黑影,还有那个戴着白玉面具的红衣女人,都不是真的?只是我在做梦? 最好是做梦,我才不想在现实中遇到这些鬼东西。 又这么闭眼躺地上几分钟,因为一夜没睡好,这当口我又迷迷糊糊的快睡过去。不过脑子倒是还一直在运作。边睡脑子里就好像有个人在说话,声音很尖利,偏偏又是个男人声音,语气很癫狂。这当口他在我脑子里不停尖叫着,让我脑仁痛。 好烦。 好难受,好烦。 不要再说话了,我现在烦躁的很。 就这么思维紊乱的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半个小时,脑子里那个声音还是不停的在啰嗦。昨晚只吃了半包自热炒饭,这会儿一睡醒,我肚子立马开始‘咕咕’叫,胃里反酸一样痛,让我心情更是焦躁不堪,心理憋着一股气,好像随时想s个人来发泄。 我闭着眼,双手抱头在地上滚来滚去,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手就那么随便一甩,突然碰到了个锋利而又冷冰冰的东西。 是刀,我的户外刀。 我手正甩在刀刃的部分,明明该是冰冷坚硬的东西,这当口和我手指皮肤接触的部分却有种温热的,粘稠的感觉,像是水,又比水更浓稠些,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铁锈味儿。 是血。 我刚才还疯疯癫癫里的思绪一下子清醒了。我瞬间睁开眼睛,‘唰’的下坐起来。 帐篷里没有人,小橘已经不在了,她睡过的地方还能看出凌乱的轮廓,但手摸上去,防潮垫上已经完全冷了,估计已经离开有点时间了。怪不得我这么噩梦连连的一晚上还没把她吵醒,我还在奇怪怎么帐篷里这么安静,连旁边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呢。 原来早就不在了……那她是去哪了呢? 但是这当口没再想太多,环视了下帐篷就低头看手。手下果然压着我那把新买的户外刀,但是这会儿,这把刀雪亮的刀刃上,大半沾着殷红的血液,还是热的,刃口好像砍过什么很坚硬的东西,都砍豁口了,上面黏着一些很细小的像是皮肤一样的组织。 我脑子里‘嗡’的一下,简直呆住了。 这什么情况?一把沾血的刀子出现在我手边,这荒山野岭的,出现这东西,难道是我半夜梦游病犯了,拿刀出去杀了个野猪? 别逗我了,我可是个弱女子,天下第一软妹子,别说杀猪了,我连只鸡都没杀过。 ……更别提杀个人了。 但毫无疑问,这是血,能把一把刀全部染红,这么大的出血量,意味着有个什么活的东西流失了这么血,我想不管是动物还是人,流这么多血,不死也得晕厥过去。 正琢磨着,突然一阵山风从帐篷门的缝隙里钻进来,冻得我一个激灵,胳膊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四月的天其实蛮挺冷的,尤其这种深山老林,早上寒气特别重,那股阴冷渗透在空气里,随便吸一口,就侵入五脏六腑,好像连骨头都要冰冻起来一样。 也显得那股子铁锈味更浓,光是闻到那股味,就忍不住让人想吐。 冰冷空气里的血腥味让我瞬间清醒过来,我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万一真出什么事,这把刀就是个证物,被人看见怎么办?尤其这刀又出现在我身边,万一有谁疑心病重,怀疑到我头上来怎么办?? ……那可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把这刀藏起来。 于是拼命四下里张望,想找个什么不起眼的地方把这刀子藏起来。看着看着视线又落回小橘的睡垫上,我忽然又怀疑起来:这把刀这么大的血腥味儿,小橘又比我醒得早,难道她会没闻到,没看到?? 不可能。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刀子是她拿来,故意放我旁边的呢……? …… 虽然我不愿怀疑她,但是这事疑点太多。我不相信在这种荒村里,会突然出现一把沾了这么多血的刀,更不相信,我们这些人里头,会有人一时兴起,半夜三更去杀野生动物。 ……既然这样,那我干脆把刀藏在小橘背包里?? 这当口我视线在狭窄的帐篷里四处游移了一圈,又落回小橘睡的防潮垫上。她的包还放在垫子旁边,如果我把刀子藏进去,没人会发现得了。……即使这把刀不是她放在我旁边的,如果我想嫁祸,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我手指反复抚摸着户外刀的刀刃,眼睛紧紧的盯着小橘的背包,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口我脑子里神使鬼差的冒出这么个念头:干脆就…… “啊啊啊——!!” !! 就在我整个人横趴在帐篷里,头探在小橘背包上面,差点就要把刀塞进她背包最下层的时候,突然帐篷外面又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打断了我的动作,一下把我梦游般的思绪拉了回来!而我大梦初醒般一下跌坐在地上,等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心脏‘呯呯呯’狂跳,额头一下渗出层冷汗。 我靠!这是怎么了!??我居然干出这种事,想害起人来??而且还是对我不错的小橘?? ……简直疯了。 我忍不住咒骂起自己。 一边擦着冷汗,咬着牙,我飞快把自己的防潮垫卷起来,用刀在下面的帐篷布上割了一道口子,然后又把底下的土挖松,把刀埋进去,接着又把一切复原,再把防潮垫铺上去。俗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刀要是随便丢在外面,难保不会被其他人发现,但如果藏在我自己的铺位下面……除非有人怀疑我,才会进来搜,那我就一下能发现。 一分钟不到把刀子藏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这当口帐篷外面又是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声:“啊啊啊——!!救命啊——!!” 听声音是曼儿,我正被这声音惊得跳起来蹲在地上不敢动,没想到接着又是一声:“何故——!!快出来——!!” 是小橘的声音,一听到这声音,我没再犹豫,身体仿佛弹簧一样弹起,飞一般冲出了帐篷。 一大股冰冷的寒风,卷着树叶和泥土的腥味,冲我迎面扑来,刘海散乱,我几乎被激的睁不开眼。 这样的空气理应是非常提神,让人心旷神怡的,但这当口我只是吸了一口气,就忍不住开始干呕。 外面的铁锈味比帐篷里面还要浓,那种温热的锈味和动物内脏的生腥味混在一起,形成一股非常难闻的令人作呕的味道,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能发出这样的味道。 呼——呼—— 狂风呼啸了一会儿,总算消停下来,我也得以从这种窒息的味道里解放了。放下挡住视线的手臂,我抬眼朝前看去,却发现这当口所有人都站在我前面,面对着帐篷旁的一棵树,正转过来看着我。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有点痴呆的看着他们。 他们也看着我,有些关心焦虑,而有些冷冰冰,甚至带着敌意。 “我天!何故,你总算醒了!” 先开口的是小橘,这当口她一脸着急的看着我:“早上醒来就听见你在做噩梦,怎么叫都叫不醒,还担心你会不会出事呢!” “……额……我……” “哼,她怎么会出事,我看她睡得挺好的么 ,” 这当口正想说点什么,话刚到嘴边,却被曼儿打断:“叫不醒的梦肯定有鬼,这种人生性邪恶,做梦都会梦游,说不定就是她杀得!” “曼儿,你少诬赖人!” “说得又不是你,你干什么急着跳出来替她澄清!??” 我还没反应过来,曼儿和小橘却吵了起来。两个尖锐的女声在耳边尖利的叫,炸的我的头又开始痛起来。我扶着额,边皱着眉头,用双还没睡醒的眼睛朝前望去。 地上零零落落滴了很多血,像一朵朵艳红的小花,从我脚下,一直延续到前面不远处一颗大树脚下。 我顺着这些血点,一步步朝前走。 边走边路过那些人,他们朝我投来种种眼光。瘦干站在有点远的地方,抿着嘴,用种怀疑和眼神紧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而他的表兄弟胖坨则站的更前面,看看我,又看看瘦干。 我继续往前走。 那个干瘦的中年研究员徐工依然抱着他那测量机器,金丝边眼镜反着太阳光,看不见他的眼镜,但我能感觉到他正用种审视的眼光看着我,而他的保镖,那个精瘦强悍的退伍特种兵饿狼,则双手抱拳,带着明显的杀气紧紧盯着我。 短短几步路,我却走得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仿佛这走得不是一条路,而是断头台。 我走到了白焰身边。 睡了一夜,白焰耳朵上还是戴满了叮叮当当的耳环,不过他好像还没来得及梳头就出来了,银白的头发凌乱散在风里,折射着朝阳的暖红阳光。见我过来了,原本抬头看前面的他扭过头,面无表情撇了我眼,又转了回去。 “睡醒了啊。” 他冷不丁开口。 “……啊?……恩。” “看来你睡眠质量不错,这么大动静都吵不醒你。” “……一向都这样。” “她死了。” “……啊……?” “啊什么,你自己看啊。” 白焰语气不冷不淡,波澜不惊,听不出他在想什么。于是我也抬头,顺着他视线往上移,映入眼帘的却是却是上边蓝紫,下面火红的一片天。 一轮巨大而明亮的火红色太阳,正从群山树海中冉冉升起。 好美的日出。 却衬得眼前树枝上的景象愈加安静而诡异。 树枝下面有一件血红色的长袍。 长袍套在一个人的外面。 是个长头发的女人。 女人脚上有双绣花鞋,脖子上有根绳子。 绳子吊在树枝上。 呼—— 又是一阵风吹来,吹开了女人遮住脸的头发。 女人脸上没有五官。 只有一个白玉做的面具。 血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滴,风呼啸而过,卷起了血腥味,还有内脏的腥臊味。 女人的肠子流了下来,血糊糊一大团露在肚子外面。 她的肚子上开了一个大口子,能看得见里面的内脏。 这个惨死的女人被人剖开了肚子,吊到了树上,还被戴上了面具,披上了红衣服,套上了绣花鞋。 她是谁? 是谁杀了她? 第17章 女人尸体挂树上,摇啊摇,脚尖点着地,一双绣花鞋。 凌空的鞋子旁边还有只熄灭的香油蜡烛,只烧了一半,融化的猩红烛油零星的散乱在地上。 其中几滴蜡烛像被人踩过,上面还留着鞋底印。 ……奇怪,这场景好像在哪儿见过? 那当口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似曾相识,又仔细想了想,这才发觉,这不是昨晚上来封门的路上,我在荒野里看到的幻觉么? 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我第一次看到香油烛,甚至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也是我们这些人里面第一次看到香油烛。 我还记得那时地上莫名出现了只蜡烛,因为天黑,看不到周围的东西,只能看到蜡烛狭窄的光圈里,突然出现了一双绣花鞋,还是踮着脚的,那时我还很天真的想,该不会是遇到爱跳芭蕾的女鬼了吧? 现在想来,这根本不是什么跳芭蕾,只是天太黑,我看不见蜡烛光圈之外的东西,要是那时候我把手电筒往那里照一下,没准就会看见那双绣花鞋的主人——一个低垂着头,头发盖住脸,被凌空吊着脖子的红衣女人。 就跟我现在看见的一样。 时值清晨6点,太阳已经跃到了半空中,由最初的橙红飞快变的金红,最后化为白光,笼罩整片大地。初春四月的清晨还是很冷的,即使青天白日的大太阳这么照着,还是感觉不到一点热度。凌冽的山风呼啸着,这当口没人说话,耳边只回荡着山脚下树海‘簌簌簌’的声音,其他再无声响,哪怕连只虫子的叫声也听不见。 离我三米远就是尸体的头,枯死的长发不停在风里动,有好几次都快掀起来露出脸了,即使是大白天,也看的让人直发寒。 “……先放下来吧,再吊着要烂了。” 那当口正盯着尸体,想辨认到底是谁,白焰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正对太阳站着,阳光把他寒冰似的发丝照的闪烁发亮,白焰眼睛微眯着抬头,边打量女尸,转头冲其他人道。 “不能放,放下来就破坏现场了,现在应该等警察来,” 没想到白焰一说完,瘦干立刻反驳:“王领队不是下山找信号去了么,这里太偏,基站信号覆盖不到,等联系上110,警察就会上山处理,万一动过尸体,线索就不好找了。” 边说着,瘦干又冷冷的把所有人扫视了一遍,最后定格在我身上:“现在破坏现场,就是着了凶手的道,刚好方便她脱罪。” 他的眼神很阴冷,被那么死盯着,让我浑身不舒服,于是转头移开视线。而我的动作似乎被白焰察觉了,他顺着瘦干眼神回头扫了我眼,顿了顿:“可不是,现在谁是凶手说不准。” “没可是,就是她!” 正感激的抬头也看着白焰,曼儿那尖利的声音又插进来。大概是听到动静,出来的太匆忙,她凌乱的穿件旗袍式的单薄睡衣,下摆开叉开的很高,露出条雪白的大腿。这当口曼儿表情很竭嘶底里,但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黑稠似的浓密长发瀑布般垂下来,她两只手抱着脑袋,一脸的惊恐,眼里却还是流露着些许媚态。那种成熟女人特有的魅惑,引得在场的男人都不由自主的朝她看上几眼。 白焰也没免俗的冲曼儿扫了几眼,但很快收回来,头转到一边道:“你怎么一定确定是何故,你看见的?” “哼,不用看我也知道肯定是她!” 边说,曼儿用种憎恨的眼神看着我,又道:“你说,除了她,我们这群人里面还有谁这么神神叨叨,脑子不正常?她一会儿说看见我摇头,一会儿又拿刀刺自己,一会儿又说看到红衣女鬼,什么古怪的东西全是她嘴里说出来的!现在死人了,死相又这么恐怖,哪怕不是她动的手,也是她这张乌鸦嘴引来的霉运!” 曼儿这番羞辱的话听得我火气‘噌’一下上来了。身边尸体的腥臭味灌在风里,一阵阵不停地吹进我肺里,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闻得我心情越加烦躁郁闷,情绪随时都会爆炸似的。也因此,刚睡醒的短暂善良烟消云散,我内心又变得阴郁起来。 我又想说谎了。 这时候如果跟曼儿对着干,相互诬陷,谁会成为胜利者,博得大多数人的同情和信任呢? “……死的这个……是谁?” 想了想又作罢,太咄咄逼人也不好,装可怜才显得无辜。于是调转话题,我问白焰。 “是乐乐。”扫了我眼,白焰道。 死的是乐乐?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披着红衣穿着绣花鞋,大太阳下头被吊在树杈上晃荡的尸体,就是那个神神叨叨,不爱说话的女大学生乐乐? 听到白焰说出乐乐的名字,那当口我心理‘咯噔’一下,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从出帐篷到现在,都没看见那个乐乐的身影,感情树上挂着呢。 但为什么恰好是她? 老实说,从我们开始出发来封门,直到在封门村过了一夜,我都一直觉得,在这里谁遇到鬼都可能,但唯独不会是这个乐乐。 为啥? 自然是因为她是我们这群人里头,对这个村子最了解,直到最多内情的知情者。她掌握着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关键信息,比如那个神秘异常的,三年前失踪的学姐吴慧芳,比如这个诡异村子里延续上千年的‘囚水’仪式,比如‘朱红衣’,又比如,千年前突然来到这个偏僻村庄的‘天大人’,还有留下来管理村子的那对诡异的死人夫妻。 像乐乐这样的知情人,按一般鬼片的套路,应该算是‘先知’,‘向导’的角色,虽然最后免不了一死,但是至少会带领主角一段时间,走到剧情分叉点,或者找到关键线索,再不济留下个关键提示,比如提示是谁被‘鬼’附身了,然后再死,这样才算完成了角色任务,死的有价值,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冒险故事才刚开始,她就死了。 …… 怎么看都有蹊跷。 就好像有人担心她知道太多,会破坏自己的好事,于是先下手为强,直接把人先灭口了。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是谁杀了她? 我不知道是谁,但有一点很明确,杀她的人肯定不是我,因为我一直都在帐篷里睡觉,还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我梦见了什么。 那当口正走神想着,曼儿那又尖又冲的声音突然又想起,直钻进我脑门里。 “白焰!你老帮何故说话,到底什么居心!?” 这当口曼儿岔开双腿站着,一条白嫩的大腿完全从睡衣裙子里蹦出来,露在空气里。这当口她双手叉着腰,一脸泼妇似的横,凄声道:“好哇,我早看出你俩不对劲了!平时眉来眼去的我也没说什么,毕竟年轻人么,爱冲动,一来二去也就搞上了!但是我没想到你们居然窜通好了来针对我!” 顿了顿,又把头转向我,咬牙切齿道:“有些人,不要脸就是不要脸,做出来的事情就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不能见天日!像这种人,迟早要遭报应!” 于是火气立刻上涌,这当口太阳早就爬的老高,当头对着脑袋晒,热的人冒烟。我正挖空心思想着反驳的话,这时白焰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片刻又恢复,勾起嘴唇微微一笑:“曼姐,凡事都讲究有理有据,现在死了人,推测谁是凶手,更应该说出道理,而不是随便瞎说。昨晚上睡觉两人一顶帐篷,不管凶手是谁,要杀人,肯定要离开帐篷一段时间,这就意味着很有可能闹出点动静,吵醒旁边的人。我想如果旁边的人能作证,就有不在场证明。比如我——” 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白焰继续道:“我跟王超虎睡一个帐篷,昨晚进入帐篷后我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更不可能跟何故扯上什么关系,这点你可以向王超虎求证。王超虎跟我没有利益关系,又是个正义感极强的人,如果我说谎了,他没理由违背做人的原则包庇我,你说呢?” “额……这……”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完这番话,曼儿却没再跟刚才那样失心疯的攻击。她两眼往旁边飘着,好像在顾忌点什么。 白焰故意无视她怪异的反应,自顾自继续道:“如果按这个逻辑,可以用排除法来一一排除嫌疑人。昨晚帐篷的分配,我和王超虎一顶,何故和小橘,瘦干和胖坨,徐工和饿狼,还有——” 说着转过头,一双浅灰的眸子寒冷似盯着曼儿,一字一顿道:“还有曼姐你,和死者乐乐。” 然后又顿了顿:“现在在这里的几个人,除了下山报警的王超虎,都可以相互作证,如果有疑问,也可以相互揭发。当然,因为何故和小橘是朋友,瘦干胖坨是亲戚,徐工跟饿狼是雇佣关系,也可能存在包庇的嫌疑,但在这之前,第一个要怀疑的,就是跟被杀的乐乐同睡一个帐篷的——你,曼儿。恩?现在你是不是别值得怀疑人家,先来聊聊你自己昨天一晚上的经历?” 说的好!不愧是白焰!简直柯南附体! 这当口心情一下好多了,白焰这四两拨千斤,跳开了自己和我,直接把矛头对准曼儿开火。而这当口全部人的眼神都集中看向了曼儿,她一下变成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编个什么理由,好为自己开脱。 “……!” 曼儿这会儿似乎有点慌了阵脚,两只手不安的抱着胸,神经质的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想找到支持她的人。 我冷冷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变化,边在心理盘算着,等下该怎么借这个嫌疑犯的借口重创她。 死人虽可怕,但最可怕的却是人心,再好的人,恶毒起来也只要一瞬间。 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不是狠毒的人,但我狠毒起来不是人。我想弄死谁,什么伦理道德都不放眼里。 第18章 此时此刻,清明节第一天的太阳终于升到了正上头。阳光很耀眼,带着让人皮肤滋油的热量,就这么当头照着,晒得人犯晕。但同时也将所有背光的阴影一扫而光,将封门村,这个颇有神秘色彩的深山荒村照射的一览无遗。 我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 其实大太阳下看,这个村子也没夜晚时感觉的那么大,乍一眼望过去,整个村落大概也就三四十户,依着山势错落矗立着。这些屋子的建筑风格也极具河南特色,都是用大石块和木头垒起来,外面统一糊着黄泥,户型大都很高耸,方方正正的,一般都有二三层。比较特别的是,这里的房屋都是东西朝向的。 说道房屋朝向这个事,大家都知道,一般不管是商品房,还是自己造的房子,‘南北’朝向都是最理想的。所谓‘南北向’,也就是卧室阳台,还有窗朝南,客厅和大门朝北。这样的户型第一采光好,第二南北通风,室内空气可以流动,符合人体的健康规律。人这种生物,身心都极易受自然环境影响,精神状态也跟季节紧密联系。就好比现在,正值春季,正是精神疾病的高发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春天气候不稳定,时长会遇到连绵的阴雨天,人长期晒不到太阳,就容易抑郁,导致心境障碍,甚至会诱导精分。 但全世界的房子都是南北朝向的,唯独封门村是东西朝向的,终日不见天光。不光如此,它整个房屋设计里,门和窗户都造的极小,极窄。大门台阶很高,木制的门框非常窄,稍微壮点的男人通过就要低头侧身,要不就容易卡主。而且房子背面只有朝门的那面有窗户,背面没有窗户,这让它们看上去就像只挖了个口子的火柴盒,即使在这样的大太阳下面,门和窗户里面也都是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这样沉重而压抑的房屋,一个紧挨着一个遍布在我们所在的这个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平台周围,身边的树上又吊着个莫名横死,死相血腥诡异的尸体,所以即使大白天,也让人心情烦躁,那种让人坐立不安的焦躁和不安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我甚至在被热的满头大汗的同时,后脑勺和背上却又一阵一阵的竖着寒毛。这我有点分不清,自己这会儿到底是冷,还是热?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都死人了,我还能这么冷静,甚至冷酷的思考着怎么置人于死地? 难道是太阳太晒,把我晒成精神错乱了吗? 抹了把额头热出来的汗,我又把注意力集中在曼儿身上。 这当口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在曼儿身上,就像盯着条热锅里的鱼,看她怎么蹦跶。曼儿这时也没了刚才质疑我时那气势汹汹的架势,不安的双手紧紧抱着胸,眼神漂移来漂移去,似乎正搜肠刮肚想着要说的话。 “额……我……啊!我,对了,昨晚我哪都没去,一晚上就在帐篷里睡觉!” 眼神游移了会儿,曼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大声喊道。 “那谁能证明呢?” 自始至终冷静的盯着曼儿的举动,白焰又问道:“昨晚乐乐跟你睡一个帐篷,如果是你下的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行,不会惊动其他帐篷的人。但反过来说,如果是别人下的手,必然要把乐乐诱骗出帐篷再动手,肯定会闹出点动静。你就睡在她旁边,帐篷这么小,又是荒山野岭,半夜有人出入还没发现,你不会连这点警觉性都没吧?如果你再说不出点实际内容,是凶手的嫌疑就最大!” 白焰语带恐吓的逼问完,其他人的脸色一下全变了。大概是默认了他这番话的逻辑,又或者是被他的推理拐去了思路,所有人的眼神都逐渐从怀疑变成了笃定,那个一直闷不吭声的小个子特种兵饿狼甚至还‘咔咔’的掰了掰双手,一副准备冲上去把曼儿制服的架势。 真是墙倒众人推,面对这番架势,曼儿彻底没了刚才的气焰,慌得哭丧着脸,露出副被冤枉的表情,凄声叫道:“你!你少诬陷我!昨晚我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了,真的睡得特别熟,什么都没感到!现在你要叫我说什么??” “唯一能证明你在睡觉的乐乐已经死了,你当然怎么编都可以。” “但我真的没说谎啊!我真的真的是在睡觉啊!夭寿啊!乐乐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现在让我一个人被怀疑,我真是百口莫辩啊!!!你倒是活过来,说句话替我证明啊……!!” 那当口曼儿就跟演戏似的,整个人突然一下就横扑在地,两只手一会儿捶胸一会儿捶地,哭的叫一个撕心裂肺。而一直在旁边沈默不语的徐工这当口却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插话进来。 “不对。”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白焰身子一顿,有些意外的朝徐工看去:“徐工,哪里不对?” 徐工习惯性的扶了扶金边眼镜:“你这个推理乍看很有道理,但仔细推敲却是不成立的。” “为什么?”白焰追问道。 “理由很简单,”镜片反着光,顿了顿,徐工继续道:“就像你刚才说的,曼儿跟乐乐一个帐篷,现在乐乐死了,所以昨天一晚上曼儿究竟干了什么,没人能替她作证,又因为她离乐乐最近,有最佳的作案机会,所以就成了目前最大的嫌疑人。但是有一点你没说。” “哪点。” “你一味诱导大家相信你的判断,认定曼儿就是杀人犯,没说的却是,其实曼儿杀人的可能性只有一半。就像你说的,既然没人能证明她没杀人,自然也没人能证明她杀人。法律上对这类重型杀人案的嫌疑人,采用的是‘疑罪从无’的推定方式,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充分完整的解释嫌疑人的‘杀人动机,手法,在场证明’的话,一律视为没杀人,这种做法正是为了防止冤枉无辜者。再反过来说,我们这些人,虽然两两能相互保证,但不能排除有团伙作案,或相互包庇的嫌疑,也有一半杀人的可能性,跟曼儿不是一样么?” “……”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想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你这么急着想给曼儿扣上杀人犯的帽子,你不觉得你的动机也很可疑吗?” “哼。” 面对徐工冷不丁的质问,白焰眼神闪烁了下,却只是冷哼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 我突然有点懵了。 难道刚才他真的是想置曼儿于死地??他明明知道自己说的都是乱编的,却照样说的理直气壮,差点把我都忽悠过去了,就是为了让曼儿背上杀人犯的锅?? …… 好一只心狠手辣的笑面虎。 突然就有点不寒而栗,大概因为白焰平时对我挺客气,三番几次接触下来,出有点事也明里暗里帮着我,所以我本能的觉得他人很好,但却忘了,他可是从来路不明的精神病院出来的,又干着营生的狠角色。 他这么急着让曼儿背锅,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难道乐乐的死,跟他有关系?所以他才急着找人当替死鬼? 反正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就是白焰绝不是单纯为了帮我说话才针对曼儿的。虽然他说过对我有好感,但我有自知之明,绝不会自恋的把玩笑话当实话。 徐工一番话下来,刚才一面倒的形势又有了逆转。这下曼儿也不嚎了,三下两下就把眼泪擦干,从地上爬起来,两手叉着腰又是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喊道:“徐工说的是啊!封建社会判杀人犯,还得讲个人证物证呢,到你这随便一句就成杀人犯拉!?白弟弟,我看你长得这么帅,心怎么这么黑呀!?这回要不是徐工护着我,我的清白可就毁啦!讨厌……你真是太坏了!” 说完还冲他挤出个媚眼,然后又脸一翻,咬牙切齿的盯着我,恶狠狠地冲我道:“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护着你这个脑袋有问题的女人,走着瞧,你迟早遭报应!” 这话一说,本来就憋着一肚子不爽的我火气马上上来了,我冷冷盯着曼儿,一字一句说道:“现在只是没证据,我早晚会让你有证据的。” “没用的,王超虎已经去报警了,到时候警察会证明我的清白!倒是你,我劝你有什么证据赶紧毁掉,杀人这样的重罪,可是要以命抵命的!” “……说起来,” 这当口一直没说话的小橘突然出声道:“王超虎怎么还没来?都快两小时了,他不会是迷路了吧?” 第19章 王超虎怎么还没来?都快两小时了,只是去有信号的地方打个110而已,这里距离有电话信号的地方走路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哪怕再怎么拖,现在也已经应该回来了吧? 小橘这么一提醒,我和还有其他人才想起这么回事,开始觉得古怪起来。这个村子真的非常非常不对劲,从踏进那个石头门开始,看到莫名的幻视,莫名的蜡烛和红绳,还有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红衣女人‘慧芳’,甚至在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之后死了一个人,而现在出去报警的王超虎又久久不回来,这不由得会让人胡思乱想,怀疑他是不是……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靠,千万别乌鸦嘴。 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浮现出来,就又被我压了下去,说真的从之前到现在我已经受够了这种不明所以的状态,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困惑和烦躁,我现在只要稍微一动脑子就头疼。这么想着又往吊着乐乐尸体的那棵枯萎的老树扫了眼,乐乐的尸体依然好像一条倒吊着的拖把一样挂在那,乱蓬蓬的头发飘在风里,肚子上那道巨大渗人的切口倒是已经干了,流下的内脏在地上血糊糊的落一地,在太阳越来越热烈的射线中开始散发出一股让人恶心的腐败腥臭的味儿。这让我不由得拿手捂住了鼻子,然后心想,如果王超虎一直没回来,他们难道就打算让这尸体一直挂在那儿吗?等下可别真烂掉了,要知道,一个腐败的尸体可是绝佳的细菌培养皿,人死了,体内的免疫系统,还有益生菌也跟着完蛋了,万一尸体里的病毒繁殖起来,到时候染上传染病就糟糕了。 心理这么想着,我正琢磨要不要再跟其他人提一下,先把尸体处理了,却只听到声‘王超虎!你总算来了!’的叫声,于是抬头一看,却发现王超虎正从一间屋子后面走出来,只见他满头是汗,边走一边摸着脑袋,一脸貌似很困惑的样子,而这当口小橘迫不及待迎了上去,立刻问道:“王超虎,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你报警了吗!??” “额……” 我很少见到这个豪爽的东北汉子有这么犹豫纠结的时候,但是这当口他却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末了抓着手机的拳头一紧,王超虎有些难堪的犹豫道:“我……我没报警……我在下面迷路了……怎么都找不到走到有信号的地方的路。” “什么??没报警??” “什么?迷路了?” 我和小橘几乎同时喊出来,接着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袭上了我心头,于是想也没想我立刻追问道:“王超虎,你是领队,因为对这里的地貌和路况比较了解吧,怎么会迷路?” 王超虎点头道:“是啊,老实说,我来之前也已经带过好几次队了,不是我吹牛,封门村这地方我从村口到村子这一小时的路程,我闭着眼睛都能打个来回,但是这回不一样,恩……怎么说呢,就是在走路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突然就晕晕乎乎的,一下失去了方向感,老是在一块地方打转,怎么也找不着对的路。” “晕晕乎乎?” “对!橘妹,你喝醉过吗?就是醉酒以后那种感觉,意识虽然还清楚,但是大脑失去了正常功能,反映迟钝,没法思考。” “!!” 听王超虎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一个很类似的事,就是在火车上瘦干跟我们说的关于那个失踪剧组的事,当时整个剧组除了最先陷入疯狂的纱纱,其他人感到不对劲都是从头晕,脑袋迷糊开始的,就连现在还下落不明的祁泽恺也是,先是拍戏的时候头晕犯浑,之后等事情紧急,他主动要求下山求助,却一直再也没能走出来,会不会是也遇到了和王超虎一样的情况?? …… 慢着,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这当口我脑子里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王超虎,你刚才说你头晕犯浑找不到路,那就奇怪了,按理说你那个状态,如果找不到下山的路,也不可能找得到上山的路,那你是怎么回到这里的呢?” 我这话一说,似乎提醒了王超虎,这当口他似乎也觉出了点怪异的地方,露出困惑的表情道:“哎!?何故妹子,你不说我还没想到,经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我感到头晕脑子不清楚,其实也就是半山腰那段路得事,后来我晕乎乎的在那里迷了半天路,眼看情况不对,心理一慌就原路跑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倒是清醒得很,才花了20多分钟就到这了。” “那也就是说,让人头晕的范围是有限度的,影响的距离刚好是让人没法走到有手机信号的地方?”边思考着,我继续推理到。 “有道理,就类似鬼打墙一样。”王超虎也附和说道。 “恩……听你们这么说,我也想到一件事。” 正当我和王超虎托腮思索的时候,小橘突然又插了进来:“之前你们不是一直说,有个跟移动WIFI一样,叫‘慧芳’的女鬼么?我在想,如果‘慧芳’真的存在的话,那肯定不是附在王超虎身上。” “为什么?” “恩……我这个假设的前提是,现在发生的一切古怪都是这个‘慧芳’在作祟,那如果慧芳附在王超虎身上,她的目标是想阻止王超虎到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求助的话,那没必要要等王超虎走那么远才搞个鬼打墙出来,它完全可以等王超虎刚走几米就让他犯浑啊。” “恩……听起来倒也有点道理,不过鬼怪的心思我们活人揣测不了,也许它觉得好玩呢。” “所以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扫了我们一眼,小橘继续道:‘我想这个‘慧芳’,应该就像何故说的那样,附在留在村里的我们这群人其中一个的身上。这个慧芳能影响大脑,只要在它的影响范围之内的人,都会有种酒醉的感觉,从而导致身体不受控制,做出非常匪夷所思的事。结合目前能掌握的信息来看,‘慧芳’的影响范围应该是个圆,半径刚好就在王超虎迷路的那个地方,也就是手机信号刚好没有的地方,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祁泽恺他们剧组失踪以后,去探索出村之路的祁泽恺迟迟找不到路,而去搜索救援的武警也迟迟找不到人,就是因为有这个圆形影响范围的存在,进了这个圈子,任何测量仪式,甚至人的大脑都失去功能,才导致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那你为什么确定这个影响范围一定是个圆形?”听得入迷,王超虎又追问了句。 “理由很简单,”转头扫了眼王超虎,小橘顿了顿,又继续道:“如果这个影响范围不是一个圆,而只是一个小扇形,或者一个不规则的区域,那或许下山求助的祁泽恺会在这个小范围里打转出不去,但绝对不会影响到武警和军队的救援。王超虎,你是户外领队,应该听过不少户外救援的事,军队救援都是划片区地毯式搜索的,如果一个区域上不了山,完全可以换条路上去,再不济还可以用直升机送上去,绝对不存在没法进入封门村的情况,所以我推测,‘慧芳’影响的这个范围甚至不仅仅是一个圈,正确来说它应该是一个球形,球心正是我们这群人中的某一个……被‘慧芳’附身的那一个。” “……” “呃……” 小橘的话音落下之后,好一会儿没人说话,我之前还以为这些话是我小橘王超虎的闲聊,但这当口才发现,原来所有人都在竖起耳朵听着。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怪异,用种充满了敌意和猜忌的眼光相互打量着,仿佛对方就是那个神秘莫测的‘慧芳’一样。 这当口太阳倒是很明亮,毫不吝啬的挥洒着大把大把温暖的阳光。四月的头几天,即将入夏的山风很舒服,带着一丝丝初春的凉爽,却又因为背脊被太阳晒着而不觉得冷,伴随着山脚下树海里‘簌簌簌’的声音,如果不是因为面对这个诡异的情况,这里倒真的是个能让人身心放松的世外桃源。 只是现在不一样,风里染上了一股让人作呕的腐臭,一波又一波的从吊着乐乐尸体的那棵树那边飘过来。虽然这只是气味,但是这种味道却代表着死亡和疫病正笼罩着这个荒村,随时随刻会再次降临。所以在这种环境里,人的情绪难免会受到强烈的刺激和影响,特别的恐慌和无助,特别的猜疑,现在的平静就像脆弱的玻璃,经不起任何刺激。 “……现在这个情况,下不了山,也报不了警……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沉默了好一会儿,王超虎担起了领队的责任,向大家征求意见。 “找出那个该死的‘慧芳!’” 没想到第一个回答的居然是那个瘦干,只见这当口他磨着后牙槽,恨恨的说道:“既然附在某人身上,那就找出来,打个半死!我就不信了,附身的人都没意识了,看那什么鬼东西才能耍出什么花来!哼,挡老子的路,不管是神是鬼都不放过!” 瘦干气势汹汹的一番话说完,其他人却都没有接话,只有他表兄弟,那个看上去傻大憨厚,实则眼放精光的胖坨点头附和着,而接下去却被白焰轻飘飘一句话堵了回去。 这当口白焰似乎有些无奈的扫了瘦干眼,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道:“刘总,你这想法不错,不过那之前还是先把乐乐的尸体放下来吧。再拖下去真要烂了,等着我们的就不是女鬼,而是传染病了,万一遇到了急性突发性的,神仙都救不了。” 第20章 白焰说的一点也没错,从完全理性的角度来考虑,既然现在木已成舟,我们已经被彻底困死在封门村这个荒村里了,那么再这样把乐乐的尸体吊着‘保护现场’也无济于事,反而会造成尸体的腐烂和细菌增殖。现在最合理的选择就是先把尸体安置在阴凉的地方做些防腐处理,然后再做打算。 但是再做什么打算? 想到这里,我却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现在我们的处境其实很微妙。 首先,下山的路因为某种神秘力量的影响而封闭住了,就像王超虎说的那样,只要走到快要有手机信号的地方,人就会出现好像酒醉一样的状态,分辨不清方向导致迷路,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是彻底被隔绝在这个荒村里了,既走不出去,也没法跟外界联络上。其次,这个神秘力量的始作俑者,根据死去的乐乐学姐遗留下来的线索,还有村民诡异的只字片语,貌似是一个跟乐乐学姐同名,叫‘慧芳’的红衣女人捣的鬼,而这个‘慧芳’,似乎又跟封门村自古流传下来的一个神秘的‘求雨’仪式有关系,似乎是仪式中的一个组成部分‘朱红衣’。而最后也是最关键,最让人恐惧的一点,就是在这个近乎与世隔的荒村中,乐乐突然死相惨烈的暴毙了。 人会死,一般有三种可能,第一是自杀,第二是他杀,第三是意外死亡。 先说自杀,既然要自杀,必然要有动机,但是在我和乐乐短暂的接触当中,我实在不觉得她是那种一心求死,准备来这荒郊野外自寻短见的人。相反的,她这次来封门村目的性很强,就是寻找她那失踪的学姐吴慧芳,或许也想自己再深入探索一下封门村古□□俗的秘密,所以总的来说,我觉得乐乐是那种求生欲望很强的人,自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是自杀,那难道是意外死亡? 这种可能性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有脑子的人稍微一想就知道,能让一个活人‘肚子被开膛剖肚,头吊在树枝上意外死亡’的这种事件发生的几率,估计跟慧星撞地球,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一样小,也可以暂时排除。 那么把以上两种可能性都排除之后,就剩下了最后一种可能性——他杀。 说道他杀,自然要有谋杀的三要素,第一是作案动机,第二是作案手法,第三是作案工具。老实说,动机什么的,手法什么的,不是我干的,我也搞不清,但是唯独第三点作案工具…… 我突然想起被我藏起来的那把沾满了血的户外刀,眼下正是极端敏感的时候,这把刀万一被发现那就糟糕了,刚好成为致命把柄,让真正的凶手趁机把杀人黑锅甩我身上,而万一事情真的发展成这样,后果不堪设想。 很显然,从刚才小橘和王超虎的对话来看,他们认为造成现在这种‘封闭失联荒村’的罪魁祸首,是附身在我们中其中一人身上的女鬼‘慧芳’,既然是女鬼附身,那就跟精神病犯罪一样,杀人也不需要什么逻辑上说得通的理由,因此万一那把带血的户外刀被发现,我很可能会被认为是杀人凶手,甚至会被认为是被女鬼‘慧芳’附身,遭到其他所有人的敌视甚至被暴力殴打。 ……而且现在我们被困在封门村里,随身携带的食物和水都有限,万一几天出不去,一旦生命处于极端危险中,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可以想象,到时候那些人被逼上了绝路,完全有可能尝试最后的办法——杀死‘慧芳’,杀死那个被附体的人。 想到这里,我的头又不受控制的刺痛起来,一边剧烈的疼痛着,一边思维却不受控制,不停想着这些事,脑子里甚至开始不断重复放映我被诬陷杀害的图像。 ——不行,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刀却莫名其妙出现在我手边,还沾着血,肯定是有人杀了乐乐想嫁祸给我,我必须找出那个人,先下手为强!我确实什么都没做,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怀疑到我头上来! 脑子里混乱的这么想着,我捂着刺痛的额头,抬头扫视了下周边的人,发现其他人也全都跟我一样,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我想他们应该也已经想到了这些。 “好了刘总,现在我们全都被困在这儿了,下不了山也报不了警,接下去也不知道要被困到什么时候,就没‘保护现场’的必要了吧?为了身体健康,还是先把尸体处理一下,你现在还有意见么?” 我还在思维紊乱的想东想西,这当口白焰问了瘦干询一次,这回瘦干也实在找不到理由坚持,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下头,算是同意动尸体了。 接下来就是搬运尸体。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在场,这种脏活累活自然轮不到我们女的,王超虎和饿狼是领队,出了事自然要上,但是两人还不够,虽然乐乐生前体型偏瘦,但是人死了,肌肉完全失去控制力,搬起来却比石头还要重。徐工年纪大了,这种活也不能让他干,瘦干又有洁癖,死活不肯碰尸体一下,所以最后搬得人就确定是王超虎,饿狼,白焰,还有瘦干的堂兄弟胖坨。为了防止接触细菌,搬之前他们还穿上了雨衣,手上戴了几层吃卤肉用的那种一次性塑料手套,然后就在王超虎的指挥下先把乐乐的尸体从树上放了下来。 “……慢点慢点……对!饿狼,你把绳子割断,白焰,胖坨,你们抓住它两条腿。来听我的……一!二!三!放!” “……放!” 随着几个男人齐声协力一声吼,乐乐的尸体终于尘归尘,土归土,尘埃落了地。倒在地上的它脸上,原本散乱在半空中的头发全都杂草似的枯在地上,露出乐乐那沾满了灰尘,死不瞑目的脸。这当口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横遭惨死的人临死之前的表情居然如此恐怖!乐乐那张没有了血色,从皮下映出来的冰冷发青的脸上,眼睛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圆睁着!眼睛里面眼白和瞳孔都浑浊成一团,眼眶和嘴唇泛着死亡的紫黑,嘴角边还有已经凝固的血液,下颚骨失去了控制导致下巴张得老大,紫的发黑的舌头长长的伸出来…… 这真是一副恐怖的画面,光是看着就仿佛从骨头里面透出寒气来,让人不寒而栗。我只扫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同时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抖起来,哪怕这当口正午的大太阳直直照射着我的背,我还是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那么冷,整个人上牙磕着下牙,越抖越厉害,几乎是不受理智控制的颤栗,看来人真的对死亡有本能的恐惧,光是眼睛看见就惊骇到这种地步了。 “啧,死得够惨的,送你一程,安心闭眼吧。” 而就在我抖得跟羊癫疯发作似的这当口,白焰却跟个没事人似的蹲在乐乐尸体旁边,先是欣赏了乐乐那张铁青的死人脸一会儿,接着用只套了几层塑料袋手套的手从上往下轻柔的拂过乐乐的脸,随着他手的动作,乐乐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终于闭上了。 看见白焰这带着几份温情的动作,瘦干忍不住酸到:“你也有做好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脑子里只剩下骗人和算计。” “别这么说,我可善良了,”白焰转头看瘦干,顿了顿,嘴角翘起来:“骗人和算计,那得看是对谁了。” “虚伪。” 瘦干嗤笑了声就扭过了头,这当口那个一直闷不吭声的饿狼突然说话了,他同样蹲在乐乐的尸体旁边目不转睛看着,然后突然‘恩?’的一声,操着带浓重乡音的普通话道:“真奇怪……这个伤口的切口我很眼熟,好像哪里见到过类似的切口。” 饿狼突然的说话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白焰转头看他,脸上带着好奇的表情:“你见过这种切口?” “恩,” 饿狼点了下头,伸出带手套的手在乐乐肚子上的伤口处比划了几下,继续道:“当兵的时候学过,根据切口形状判断是什么武器造成的伤害,这样对敌方的装备配置心里得有底。你们仔细看,这个切口很平滑,说明凶器很锐利,应该是有点厚度的刀刃造成的。另外这个切口很杂乱,割了很多下比较浅的才割开,说明凶手的力气比较小,可能是个女人或者老年人。” “女人和老年人?” “对。男女在搏斗的时候,体力上会有明显区别,我们这里几个男的,除了徐工,基本都属于力气比较大的,下手的话伤口还要更深更长,另外从刀口的形状和切口的长度来看,我大概能猜到用的是什么凶器。” “那你说说看,杀死乐乐的究竟是什么?”这当口瘦干也加入进来,追问道。 “户外刀,或者军刀。” 饿狼还没开口,王超虎却抢先答道:“我能肯定是这两者之一,凭我当兵这么多年的经验,这点功夫还是有的,我敢这么说,只要刀放我面前,我掂量几下就能判断凶手是不是拿这刀砍得。” “厉害!王哥,你这一手好牛逼,什么时候教教兄弟我。” 王超虎话音刚落,白焰立刻吹了声口哨,露出副羡慕的表情开始夸王超虎,那满嘴跑火车的浮夸劲,愣是把这个憨厚的东北汉子给吹捧的脸都红了,拼命摆手说‘小伎俩而已,不算什么,白老板才是年轻有为’。 然后等了一分钟,两人吹水告一段落,才刚有些活跃起来的气氛,却又随着众人的沉默而阴冷下去,眼面前还摆着这么具死相惨烈死因诡谲的尸体,谁的心情也不会太好。 “……女人……和……上了年纪的人……” 一静下来,就能清楚地听见瘦干的喃喃自语。他本来就瘦,一张脸上只剩层皮,颧骨突兀的刺眼,又因为长期心情压抑,印堂发黑,所以当他一个人念念叨叨的时候,看起来真的有点神经质。 而这当口瘦干就用那种神经质的挑剔眼神看着我,又看了看曼儿,直愣愣的眼神在我和她之间来回游移着,继续喃喃道:“女人……杀人……刀……慧芳……慧芳……” “瘦干,你一个人在念什么啊?” 因为他那神叨叨的样子实在有点怪,王超虎忍不住问道,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瘦干依然跟没听见一样的叨念,而且越念越慢,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问题:“慧芳……朱红衣……囚水……杀人……杀人……附身……刀……刀……对了!我想到了!!” “啥!?你想到了啥!?” “王领队,我问你,我们这几个人在来封门村之前,有相互认识的人吗?或者是跟乐乐认识的?” 在王超虎的追问下,瘦干一改刚才那副神经质的样子,突然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问起来。王超虎被他的样子唬的有点不明觉厉,摇头道:“乐乐是一个人私下找我报名的,本来应该我带着她,但是我们出发地不同,于是我就让她集合那天在郑州火车站找饿狼。正确来说,那天乐乐也是第一次见到饿狼和其他人。” “没错,” 王超虎说罢饿狼也跟着点头:“那天你们快到站的时候乐乐才到,我和徐工曼儿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她。” “好,”点点头,瘦干继续:“既然都是第一次见面,那我问你们,我们这几个人里面,谁有理由杀她?” “……呃,貌似都没有。大家都是萍水相逢,没仇没怨的,真没理由杀人。” “但现实是乐乐死了,被人用很恶劣的手法捅死了,” 瘦干环视了一下四周,又用种很阴暗的眼神扫过我,让我脖子后面竖起了一片寒毛,不自觉的转移了视线。然后就听瘦干的声音又继续道:“我问你们,如果一个人被杀,所有有嫌疑的人里面却没人有杀人动机,那她为什么会被杀呢?” “……难道是……因为女鬼附身?慧芳?”王超虎疑惑的接着道:“何故不是一直说,看见有个红衣女人的样子跟着曼儿吗?而且乐乐之前也说过,她学姐吴慧芳一直研究封门村的民俗,那个求水仪式里头的一个关键人物‘朱红衣’是由死人担任的,那是不是意味着说……杀死乐乐的是那个被女鬼附身的人?所以就算被附身的人没杀人动机也无所谓,只要女鬼有就行……也不对,有些鬼本身就是怨恨的化身,见人就杀,无所谓动机不动机。” “那么说是……曼儿?” 不知何时半空中吹来阵很强烈的风,灌满了初春时分树叶氧气和泥土的味道,在大太阳的爆晒下,在这个干燥而充满尘土的土黄色荒村里来回游荡着。从被惊醒那刻到现在,我已经在太阳下面站着晒了将近一个上午,早饭也没吃,水也没喝口过,这当口嘴都干得有点起皮了,肚子也饿的咕咕叫,整个人都因为低血糖而变得脑子晕乎乎的,心情也越来越焦躁,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 正盯着小橘那头耀眼的橘红色头发发呆,却突然听到她和王超虎的对话,又提到了慧芳,还有曼儿,让我冷不丁的一个激灵,耳朵又竖了起来,同时后脑勺开始微微冒冷汗。 ……靠。 他们果然往这个方面想了,这下我得注意一点,毕竟在曼儿身上看到红衣女鬼是我撒的谎,等下可别露馅了。我暗暗提醒自己。 “怎么、怎么又说到我了!我说了多少次了那是何故诬陷我!被朱红衣附身的是她!” 小橘的怀疑果然立刻引来的曼儿的极力反对。我还正奇怪,怎么一向聒噪的她这一上午这么安静,然后转头看,发现这当口她换上了套日常穿的艳红色旗袍。这高开叉的冰丝绸缎旗袍在灼热的阳光下闪烁着一大片血红色的亮光,再加上曼儿大半条露在旗袍外面的雪白大腿,在这全是泥土黄的荒村里格外刺眼。 听到小橘提到自己,曼儿那双总是眼神到处游移的瞳孔先是往边上闪了闪,然而又立刻弹到中间,一双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竭嘶底里指着我喊道:“小橘!你老实说你跟何故是不是一伙的!?老是诬陷我!从头到尾说看见红衣女鬼的只有何故一个人!你们为什么从来不怀疑她,反倒来怀疑我!?何故根本就是贼喊捉贼,我们这里最有问题的明明就是她!我早就说了从云台村开始她就很怪异,一会儿拼命摇头,我指出之后她就嫉恨在心上,后来乐乐提到那什么封门村仪式以后,何故她就开始造谣说在我身上看见红衣女鬼!这些都是她一个人空口说的,你们为什么就这么无脑相信!?” 曼儿说的激动,雪白的大胸脯随着呼吸上下抖动着,几乎要从旗袍胸口的心型镂空里蹦出来。她说的时候我一直闷不吭声听着,心里头却阴暗的想着,怎么样?我就是故意针对你,接下去我还要更加针对你,你迟早会成为我的替死鬼。 就在我这么恶毒的暗自盘算的时候,曼儿的下句话却让我瞬间不淡定了,连额头上也开始冒出了虚汗。 “王领队,刘老板,你们评评理!” 冲我喷了一通后,曼儿转头看向王超虎和瘦干,又露出副无辜可怜的样子,娇弱的嗔道:“乐乐死了以后,我心里一直都怕的要死,她真是太可怜了,年纪轻轻死的这么惨,我一整个早上都在心里默念大悲咒,希望她早日成佛……你们都看见,我只是个手无搏鸡之力的弱女子,别说什么吓死人的户外刀了,我连菜刀都很少用过,怎么可能是凶手……而且我能证明自己不是凶手的就是,我这次来,根本没带什么刀子,而且一整个晚上我都在帐篷里睡觉,也不可能去别的地方弄刀子” “……倒是何故,上山途中我看见她从背包里拿出来过一把刀,那刀又长又锋利,应该就是你们说的户外刀。既然你们怀疑杀乐乐的凶手是个女人,用的是户外刀,而且还被红衣女鬼附身的,那这里最符合的就是我和何故,你们不妨查查她,看她那把刀子现在在哪。” ……!! 听完曼儿的话,所有人怀疑的眼睛又都朝我转移过来,我脑子里一阵晕,心理顿时开始慌了。 他们要搜刀,我该怎么办!??? 第21章 老实说,自从今天清晨被尖叫声惊醒,直到刚才为止,哪怕是看到乐乐死相惨烈的尸体,我的情绪也还算镇定,虽然一直浑身发冷的抖个不停,但没有精神崩溃,也没有竭嘶底里的大喊大叫。一开始连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困惑,我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会表现的这么镇定?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是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首先,我本身就不是那种感情外露的人,恰恰相反,我是那种内心越是惊涛骇浪,外表越是看上去平静的人,我心里越怕,就越是谨慎防备,不言不语。其次,我本质上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虽然乐乐死了,还死的很惨,但这管我什么事?我可不是圣母,萍水相逢的,她死了我一点也不难过,就算有,更多的也是对死亡的恐惧,而这恐惧又太缥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所以才会表现的那么淡定。 但是此时此刻,面对眼前那些朝我投来的目光,我却慌了。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都快中午了。正午的阳光充满热力,晒烤着我的背脊,明明应该很热才对,但当口我整个人却一阵心慌的眩晕,浑身不知所措的发冷,连额头都开始冒虚汗了。现在曼儿要我拿出刀来证明自己不是凶手,但是那把刀上全是血不说,而且已经被我埋在帐篷下面的土里面了,众目睽睽的根本不可能再挖出来,到底该怎么说!???怎么办!?? 事情来的太突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说什么,两只眼睛混乱的乱转,仿佛想抓根什么救命稻草。我看见曼儿那充满敌意又神经质的视线,小橘、王超虎那又关心,又带着怀疑的目光,瘦干、徐工不动声色揣摩的眼神,然后还有白焰—— 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阳光下一头剔透,闪烁着银光的发丝在风里飘动。山风呼啸掠过,他额头的头发被吹得微微拨开,露出好像视觉系一样细细短短的银灰色眉毛——那两条眉毛微微皱着,这当口白焰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我,形状优美的薄唇也抿着。他开始只是冷静的观察我,但当发现我手足无措时,那张帅气的脸上也渐渐露出点疑惑的表情。 ……难道我真的表现的这么明显,连白焰都开始怀疑我了吗? 也不知道怎么的,刚才被曼儿指着喷的时候心理也只是有点慌,但这当口面对白焰怀疑的眼神,我却突然感到有点难过……胸口有种莫名的情绪在涌动,突然就连眼底都滚烫起来,委屈的都要流眼泪了。 ……但是为什呢?为什么要委屈?明明是我说谎,被怀疑也很正常啊? 可是看到白焰那种表情,我心里原本坚固的防御一下子就被突破了。我觉得莫名难过和伤感,还很委屈,似乎觉得哪怕全世界都不信任我,白焰也不应该不相信我。虽然我知道这种想法很没道理,明明在说谎,却妄想别人无条件相信自己……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我心里就是有这种不讲理的冲动。 于是这么想着,身体先行动起来,等我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正一副可怜相的噘着嘴,眼睛里也热热的蒙着层水雾,满是委屈的看着白焰。而白焰也刚好正看着我,那瞬间我跟他四目相对,然后我就发现白焰的表情突然起了点细微变化。 他刚才还紧锁着的眉毛一下子松开了。 然后那双含着烟水晶似瞳孔的眼睛一下惊讶的睁大,愣住了那么一两秒,而后又若有所思的眯起来,目光闪了闪,移开视线朝旁边看去。 ……他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你愣着干什么!我看你是拿不出来故意拖时间吧!” 正当我琢磨着白焰这诡异的表情变化,这当口曼儿那尖利的声音又炸起来,我抬头,视线扫过她的脸,却发现她正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看着我,末了又露出副委屈撒娇的表情扭头看王超虎,道:“王领队,刘总,你们看嘛,何故拿个刀都这么磨磨蹭蹭,脸都发白了,肯定是心里有鬼!我怀疑那个可怕的慧芳就附在她身上,要不先把她绑起来?免得待会儿发疯,伤到更多人!” “喂!你不要胡说! 曼儿话还没说完立刻被小橘义愤填膺打断:“先不说户外刀的事!何故昨晚一直跟我睡一个帐篷,帐篷这么小,如果是她干的,我不可能没感觉,现在事情还没下定论,你不要血口喷人!” 哪知曼儿也不甘示弱,立刻叉腰喷道:“谁说我血口喷人!?我劝你也别急着帮她说话,有本事叫她先把刀拿出来让大伙儿瞧瞧!如果她真的没干,就应该拿出证据自证清白!” “啧!……” 曼儿紧咬着‘户外刀’这个字眼不放,却也拿她没办法,现在有人惨死,要求查看刀确认是否是凶器这个要求也算合理,如果我拒绝,反而更让人起疑心。这当口小橘被曼儿的话堵了回来,憋屈的抓着亮红的橘发回头看我,我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我再一次想了想,然后开口:“我那把刀……” 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我身上。我知道接下来我说的话每一句都很关键,决定了其他人接下来会怎么行动。万一我哪句没说对,没打消他们的疑虑,或者让他们发现我之前在说谎,那接下来就非常棘手了,甚至可能被当做杀人犯绑起来,所以我必须要想一个非常巧妙的借口。 还好就在刚才,我想到一个非常危险,但是绝妙的主意。 于是紧了紧拳头定定神,我继续说道:“那把刀现在不在我身边,昨晚丢了。” “什么!?丢了!??” 果不其然,我话还没讲完,曼儿立刻尖叫着插进来:“好啊!那把刀你果然拿不出来!还说什么丢了,我看就是你杀了乐乐,然后故意把刀子弄丢让人查不出来!何故你这恶毒的女人!你果然是被恶鬼给迷了魂了!” “如果人真是我杀得,我为什么要故意把刀弄丢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我完全可以把刀弄干净若无其事的拿出来给你们看。就算王超虎本事再大好了,这里荒郊野岭的没办法验指纹,也就不能确定用过刀的一定只有我。况且我很怀疑,这把刀是被别人捡去了。” “捡去了?什么意思?”白焰插嘴问道。 “意思就是……”这当口我顿了顿,又深吸了口气,然后就开始编起弥天大谎来:“意思就是我认为乐乐的被杀并不是事先策划的,而是个偶然。昨晚凶手可能因为某个原因对乐乐起了杀意,但是并没有想到要杀她,但是凑巧捡到了我丢掉的刀子,所以就借机杀了她,而且还想嫁祸给我。” 说完为了增加真实性,我还故意冲曼儿狠狠的瞪了眼,接着又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曼儿见了刚要喊,白焰一只手却从旁横插进来,阻止了曼儿刚想爆发的竭嘶底里。 “等等,”白焰道:“这信息量太大,你一件一件说清楚。第一,昨晚你怎么会把刀子弄丢在外面?” “哦,” 于是我答:“昨晚我会出去……其实是因为我想上厕所。” “上厕所!?”小橘惊讶的叫起来。 “是啊……睡前水喝的太多了,睡下去以后没多久就憋得慌……所以就起来了。” “啊……那为什么出去上厕所还要带户外刀?” “……这不是荒郊野外么,人生地不熟,而且又乌漆抹黑的,而且之前你们说那个什么慧芳又说的那么古怪,我心里害怕嘛,就想拿个刀防防身。” “哦。” “而且这里杂草这么高这么乱,总要割掉点才方便蹲……” 说到这突然就说不下去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脸刹那间烫的跟煮熟了一样,剩下的话也卡在喉咙里没声了。 卧槽,我这是怎么了?脑子没病吧!?编故事真是编上瘾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连自己上厕所的细节都说得这么详细了……好难为情啊!这当口捂着发烫的脸,我甚至都能想象出自己说的那个画面:在一个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我躲进一片杂草丛中,小心翼翼割出片空地,然后脱下裤子蹲下去…… “咳咳咳……原来如此。” 正当我害羞的说不下去的时候,白焰突然咳了几下,接口道。于是条件反射的抬头看他,却发现这当口他却好像在憋着笑,烟灰剔透的眸子闪着光,脸上拼命装出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嘴角却止不住往上翘。见我在看他,白焰不自觉的移开视线压低脸,嘴角却翘的更厉害了。 卧槽这反应……我敢保证他现在正在想些很WS的事,这男人,哼! “那你上厕所,怎么会把刀子弄丢呢?” 走神了几秒钟,正准备集中精神继续说,恰好瘦干发问,于是我麻溜的顺口就继续编下去:“我上完以后,站起来刚想走,突然听到身后草丛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差点把我魂都给吓出来了。然后我回头用手机一照,却发现走过来的是乐乐,但是那时候她看上去很奇怪,很害怕的样子,双手抱着肩,整个人一直在抖。我本来想过去问问她怎么了?却发现乐乐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人?”瘦干疑惑的追问道。 “对,一个人。一个女人。” “……” “而且诡异的是,这个人虽然也是从草丛里走出来,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时天太黑,手机屏幕的光也太弱,只照出很小一块地方,我隐约的看到那个女人披着件血红色的长袍,整个人往前弯着腰,两只手往前笔直伸着,长头发全披下来遮住脸拖到地上。这个女人就这么一步一步,慢慢从乐乐背后走近她。” 第22章 初春正午的太阳火力十足,晒的人背上都是滋出油的热汗。我说完停下来顿了顿,静寂无声的封门村里,这当口除了曼儿还有白焰,所有人脸上都是副惊讶的表情。 “……等等,等等,”王超虎粗鲁的抓了抓头发道:“你说……昨晚你看到乐乐跟个诡异的红衣女人在一起?” “是,”我答:“也不能说在一起,乐乐应该是被人故意叫出来的,但我看她表情很害怕,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那后来怎么样?” “后来……” 我略微想了下,继续编道:“我当时刚想走上去跟乐乐打招呼,但是她背后突然出现这么个红衣女人,动作又这么诡异,我一下子就被吓住了。可能你们会觉得我胆子小,当时我吓得躲到那棵树后面,想看看那个红衣女人究竟打算干什么。” 边说,我故意回头看了下那棵吊死乐乐的树,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跟着往那里集中过去,我又添油加醋道:“当时乐乐还没发觉那个红衣女人的出现,背对它嘴里念念有词的,抖得更厉害了。我有种莫名的直觉,似乎乐乐已经预料到自己将要遭遇不测,才会显得那么害怕。她抖到后来站都站不住了,开始烦躁的原地跺脚,头也漫无目的的四处转,好像在张望着什么。” “然后就在这时候,突然十根长成鬼爪形的手指从她身后伸出,紧接着,一颗完全被头发遮住脸,看不清长相的脑袋就在浓重的黑暗当中,隐隐约约出现在了乐乐的肩膀后面。” “靠,真的假的,”我讲到这,轮到瘦干皱着双神经症的眉毛疑惑开口,“越听越离谱,跟鬼故事似的。何故,你说的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别是拿不出刀来找理由胡扯吧!” “肯定是她编的!”瘦干这么以质疑,刚才被白焰挡着不让说话的曼儿立刻又激动地附和起来:“说的什么鬼话!她就是拿不出刀来才想找理由找借口给自己开脱,你们千万别信她说的!” “瘦干,我知道你怀疑我的话,但是我说的全都是真的,” 这当口瘦干和曼儿强烈的质疑我刚才编的话,其他人脸上也不同程度露出怀疑的表情,我想肯定也有同样的疑问,只是没说出来。其实很正常,这种见鬼的荒唐话,换成我我也不相信,但话又说回来,有怀疑就有说服的余地,这也是个洗脑的好机会,于是我装出副坚定认真的样子,反驳道:“我为什么要编故事骗你们?我也知道这些事很离谱,如果不是昨晚亲眼见到,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现在你们怀疑乐乐是我杀的,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还要讲个这么离谱的故事来加深自己的嫌疑?我这么做不是自己找死吗?” “这……” 瘦干被我这番话堵的一时间没话说,于是我趁机又加重语气重复道:“不管这事情有多离谱,事实就是事实,我说的都是实话,就算你们因此怀疑我,我还是要实话实说,至于是真是假,我相信老天自有定论。” 这句话我说的几乎是咬牙切齿诅咒发誓,这当口小橘烦躁的抓着那头蓬松的橘发道:“……说的也是,我觉得何故不像会说谎的人,你们先别打断,让她把话说完。” 其他人听了小橘的话,也不好再反对了,于是沉默下来。我在心理暗暗笑了下,然后继续道:“那个红衣女人突然出现在了乐乐身后,而且那手势好像要掐她的感觉,连离她们好几步远,躲在树后面的我都吓了一跳。当时我就觉得大事不好了,那红衣女鬼要害乐乐!我正打算大叫提醒她,但没想到乐乐先我一步突然往前跳了小半步,又一下回头!然后她对着那个红衣女鬼说了句话,让我把要喊的话又吞了下去。” “她说了什么?”白焰好奇地问道。 说到白焰,这当口他正站在曼儿前面一点的地方,之前他还不是站在那里,但刚才曼儿把‘杀人凶手’的矛头指向我之后,他就故意走到那儿,若有似无的半个身体把曼儿挡在身后,而每次曼儿激动地打断我的话,煽动其他人一起怀疑针对我的时候,白焰就转过头,一双寒冰似得烟灰眸子皮笑肉不笑的盯住她,然后让她先闭嘴,听我把话说完。 我有点感激的朝白焰看了眼,答道:“当时乐乐看到那个诡异的红衣女鬼,抖得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一开口,我就听到她上下牙齿磕在一起的声音。但即使这样乐乐还是开口跟她说话,就好像她一开始就认识这个女鬼一样。我听到乐乐说:‘为什么把我叫到这里?有什么事帐篷里不能说么。’ “!”讲到这,王超虎惊得倒吸一口气:“帐篷?” “对。” “有事帐篷里说?” “是的。” “乐乐的帐篷……”说着看了眼曼儿:“乐乐的帐篷里……不就是她……还有曼儿两个人么?”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顿了顿,又道:“反正当时乐乐说了那话后,那个红衣女人却没说话,反而突然跟磕了摇-头-丸一样疯狂摇起头来,摇的时候遮住脸的头发散开来,我隐约看见她脸上似乎戴着个面具,月亮下面反射着冰凉凉的青光,应该就是乐乐尸体上戴着的那个玉面具。” “……玉面具……”王超虎跟个学舌的鹦鹉一样重复了遍。 “是的,”我点头:“当时我心里就很奇怪,为什么这个红衣女人还会戴着个玉面具?虽然我心里害怕,但是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于是我更加竖起耳朵听。但是没想到的是,乐乐似乎知道这个戴面具的红衣女人是谁,又对它说道:‘我本来以为朱红衣是另外一个人,但没想到是你。我学姐还说认识了一个画山水画的,没想到竟然是你。然后乐乐又说道:这么说来……我学姐把‘朱红衣’传给你了……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变成朱红衣的!慧芳学姐现在她人呢!??还活着吗!??” “那时乐乐越说越激动,甚至忘了恐惧,想去抓那个诡异的红衣女人。我本来躲在树后面看的入神,然后一只脚不知不觉往后面踩了一下,没想到突然踩到了根枯枝,一下发出了声清脆的断裂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然后那瞬间乐乐和那红衣女鬼的动作一下子静止了,我看见那红衣女鬼的头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好像木偶一样,朝我的方向咔嚓、咔嚓一下下转过来,当时被她这么盯着,我一下就懵了,当时就想跑,但是脚又软的抬不起来。于是我心理侥幸的想可能还没被发现,就蹲下来想先躲一下,但是没想到的是,我前一秒眨眼的时候,那红衣女鬼还站在几步远的乐乐前面,但当我眨了一下眼后,她突然不见了,然后等我再眨一下眼后,红衣女鬼那张冒着冷气的玉面具突然就出现在我眼前,近的几乎贴在我脸上。” 说到这里我停了下来,然后环视了下四周,这当口除了曼儿和白焰,所有人果然都是一脸不明觉厉又茫然的表情,倒是曼儿一脸惊恨交加,而白焰呢,虽然他装的和其他人一样,但我能看出来,这当口他眼睛里充满了恶意的笑。 “……呃……然后怎么样了?”王超虎追问道。 “然后我就逃走了。”我答。 “……所以说你的刀就是那时候丢的?” “是啊,当时那个红衣女鬼贴在我脸上,我吓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拔腿也往回跑,当时我都没想到自己能跑走。后来进了帐篷我才发现刀子不见了,就想大概是那时候手一松掉在地上了。” 第23章 “……也就是说,如果何故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昨晚昨晚和乐乐在外面见面的那个人……应该是曼儿……?‘山水画师’,……又是睡同一个帐篷的……不就是曼儿么……?” 我说完以后,所有人又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只有曼儿怒不可遏的张口就要喊,却被小橘抢了先,但没等她把话说完,曼儿那高分贝的凄厉声又跟炸弹一样在耳边炸起来,几乎要把人耳膜都震裂:“她说谎——!她在说谎——!!我昨晚一步都没离开过帐篷,这些都是她捏造的!!你们不要相信她说的,她一开始就针对我,现在又看乐乐死了死无对证,就把自己的杀人嫌疑推的一干二净来诬陷我!我这个人的品格怎么样大家也都看见了,我曼儿向来做事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直,我敢对天发誓,我绝不可能杀乐乐!这件事已经很明显了,何故诬陷我只是她一面之词,但拿不出刀子是千真万确的,不管怎么说,她的嫌疑就是比我大!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她太吓人了,拿不出凶器还要抹黑人,简直是疯了,以后不知道还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我建议我们先把她绑起来,免得她发起疯来伤了其他人!” 这当口曼儿几乎是癫狂了似的连珠炮一样拼命说话,中途好几次我,王超虎还有小橘想插话,但是才刚张嘴,曼儿就立马提高嗓门用更尖厉的嗓门和更快的语速盖过,不让人说话,好像这样就能说服别人似的。 ……哼,贱人。 我冷眼看着曼儿那仿佛演戏一样的夸张表现,心里头想,你之前那么针对我,以为我是软包子好欺负?可惜了,我不但不是包子,还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你碰上我可算是撞了石头了。 想到这里,我略微定了定神,酝酿了下情绪,也马上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心理把我前段时间炒股亏了几千块的事情想了一下,立刻就难过起来,连带着眼睛也热了起来。这当口我真心觉得自己影帝附身,心理一阵委屈劲上来,我强忍着珉紧嘴巴看着曼儿,压低了声音,用我这张看上去老实的脸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我在说谎,但是我何故可以对天发誓,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本来这个事情已经这么离谱,我如果真的是凶手,为什么还要这么惹祸上身呢?而且你说你没有离开帐篷,乐乐都已经死了,你说的这些也都死无对证,论嫌疑,你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明,一点也不比我小!至于户外刀的事——— 说着,我顿了顿,环视了一圈四周的人,这当口全部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然后我继续道:“昨晚我被穿着红衣服的曼儿一吓,刀子确实扔在附近了,但是具体在哪不知道。我知道只要那把刀子没找到,我的嫌疑就洗不干净,要不这样,现在我们就分头去找刀,那把刀上现在肯定还有指纹,找到了就把它保存好,等我们下了山,拿去警察那里做鉴定,真相就能大白了!” “唔……这样也行。” 我这番话说的诚恳,还给出了行动方案,王超虎略一沉吟就同意了我的这个方案,瘦干虽然略有微词,但说不出更好的办法,于是也只好不情不愿的同意,至于曼儿,她虽然对刚刚我黑她说她是红衣女鬼又气的大喊大叫,但毕竟她也是嫌疑人之一,没资格反驳我的计划,于是经过其他人的一致同意,我们决定接下来分组搜索附近,先把户外刀找出来。 ……呵呵。 但是只有我知道,不管他们再怎么找,也找不出任何东西……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下一步计划做准备…… 我有一个疯狂的计划,一想到它,我就兴奋的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正准备分头出发,突然一把磁性好听的男人声音突兀的响起。 “你们先等等,乐乐的尸体还在地上,收拾了再走。” 我顺着声音回头一看,却发现原来是白焰。 这当口已经快要过了正午十二点了,春日的太阳正是最灼热的时刻。太阳射线从头顶直直照下来,晒的这封门荒村土黄色的泥地仿佛撒了一地明晃晃的金子,而比金子更闪耀的,却是白焰那头钻石水晶似剔透的银发,那些风中飞舞的发丝闪闪烁烁,流淌着银锻似的光华。 也显得刘海遮蔽下的阴影格外的黑。 这当口白焰那双形状完美的桃花眼就隐在头发和眼睫毛的黑影里,烟灰水晶似的瞳孔冷静的从头到尾看着我和曼儿的对峙,对我提出的计划也一言不发,也不知道现在他心理究竟是怎么个想法。而这时看见我们都转头看他,白焰突然嘴角一翘笑起来,道:“我觉得何故的想法很好,既然你们都怀疑凶手用的是她的户外刀,那就把刀找出来,再来对比。其实不光可以鉴定指纹,在没有仪器的现在,我们还可以先用形态学初步鉴定。” “形态学?”瘦干不解的问。 “对,那也是刑侦的一种辅助方法,就是利用人的动作形态偏好来鉴别凶手。”王超虎抱胸点点头,补充道:“人的动作看起来都差不多,其实仔细区分起来都有细微的差别,这是人从小养成的肢体记忆,受低级神经中枢控制,如果是没有受过特殊训练的平民,基本上没法用理智来控制,所以这跟指纹一样具有独特性。” 说完又顿了顿:“比如‘砍’这个动作,不同的人做起来会有细微的差别,但是同一个人做起来,哪怕他刻意控制,一百次里面也会有超过八十次相似。握刀的姿势,刺杀的角度,手腕的力量和速度,都会影响最终造成的伤口的形状深浅。所以说只要找到了凶器,让我们这里所有人都试一遍,就会有效筛选出,谁才是最有嫌疑的杀人犯。” “连长说得对,” 王超虎说罢,同是特种兵出身的饿狼点头附和道:“本来你们一会儿说凶手是何故,一会儿又怀疑是曼儿,在我看来,就是没用的扯淡。虽然我没啥文化,但认一个理,事实必须要证据证明,光嘴上互黑,太容易欺骗了。我也赞成先把凶器找出来,再一个人一个人对比,这样不会诬陷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靠……你才互黑呢,现在这个情况又不是我愿意的,如果我不黑别人,分分钟就要被别人黑死。不黑白不黑,谁想弄我,我就要以牙还牙! 边听着饿狼这番话,我边在心理不满的吐槽,心想这个饿狼也是个麻烦人物,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是个阻碍……正胡思乱想着,突然白焰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于是我反射性的抬头看他。 只见这当口白焰嘴角一翘,狐狸似一双桃花眼一眯,突然露出个狡黠的笑,对着饿狼点头道:“兄弟,你说的没错,要确定谁是真正的凶手,还是这样对比最靠谱,” 说完又顿了顿,笑弯了的眼睛慢慢睁开,剔透的瞳孔闪出残忍而冷酷的光:“等找出‘凶手’,就把她绑起来,单独关进房子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下山的路。如果找不到,就把她打晕试试,如果再找不到,那就……呵呵……” 白焰话还没说完,这当口我头顶就已经窜过一道寒气,即使现在正午的大太阳直直晒着我的背脊,我整个人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 白焰这个人…… 诚然,我承认他很吸引我。他长得帅,对我又亲切,而且身上还带着种迷雾般的神秘感,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着迷。我承认我很在意他,我的眼神总是追逐着他,每当他或刻意或无意的靠近我时,我都难以自控的脸红心跳。 我心里很清楚,白焰……他不过是跟我一来二去有点熟了,暂时对我有点兴趣而已……就好像一时兴起,逗弄路边经常遇到的小猫小狗一样……如果某天他又对其他人产生了兴趣,也许就会重新回到陌路人的状态。 所以为了防止那天的到来,我应该克制自己的感情,趁早死心比较明智。 ……而且不光这样,就算我喜欢他,我也一直隐约觉得,白焰这个人,其实是很危险的。 我说的危险并不是指他背后的谜团,当然这个谜团也绝对不简单。一个这么年轻的男人,却拥有如此丰富的知识,干着暴利却刀口舔血的活,而且还是精神病院出来的,嗑药磕的头发眼睛颜色都变了,这些足以说明他有着不一般的过去和背景。但是更让我心理发寒的,却是他的内心。 我总有种直觉,白焰的内心,是个无比巨大的深渊,黑暗,充满了恶意和谎言,还有对世界的愤怒。他就像一个贩卖糖果的恶魔,甜言蜜语的引诱无知的人们一步步踏入陷阱,当看到别人痛苦绝望的样子,他一定会因为有趣而开怀大笑吧? 好恐怖,好疯狂,好变态。 但是也好迷人。 真想被他欺骗,真想和他好。 理智告诉我不要沉沦,但潜意识却只幻想着欲望。 …… 我是不是脑子也不正常了?我是不是疯了? 明晃晃的太阳晒得我头昏……我感觉脑袋好像又痛起来了…… 就在思绪走神的这当口,一阵突如其来的头痛袭击大脑,于是我两只手捧着脑袋咬着牙忍着。这期间似乎听到其他人在说话,好像是在商量什么事,接着又听到曼儿尖利的说话声,她似乎在大声反对什么,但又很快低下去。然后就听到脚步声响起,似乎很多人集中到乐乐的尸体那儿……他们是打算先把乐乐的尸体搬走吗? 第24章 “白老弟说得对,我们等下分散开来找刀,一找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现在快要过中午了,太阳挂在天上的时间也就几个钟头,我建议咱们听白老弟的,先把乐乐的尸体处理一下,然后再找刀,要不然万一耽搁了,就得跟尸体睡一晚了,我跟你们说,你们别看我长得壮,我可没胆子大半夜的碰死人啊。” 说话的是王超虎,他边撸袖子,边走到乐乐尸体那打量着,好像在找下手的地方,这同时白焰也大大伸了个懒腰,跟着走到乐乐尸体边。他身上的T恤和卫衣很短,刚到腰那种款式,牛仔裤又是低腰的,两只手一伸,衣服往上一缩,就露出一截肌肉坚韧有力的腰身……不过上面的皮肤看起来颜色却深浅不一,似乎是烧伤留下的痕迹?这当口我眼神正不受控制的看着白焰腰身的皮肤,心理想难道他以前遇到过火灾?然后没等我再多想,白焰已经伸完懒腰把手放下来,还顺便把衣服往下拉了拉,然后似乎发现了什么意外似的,发出个惊讶的声音:“……咦?这是什么?” “怎么了?” 没等大脑反应过来,问话脱口而出,闻声白焰扭头看了我眼,蹲下去,一言不发的戴上塑料手套,然后突然伸手,直接就往乐乐那被剖开大洞的肚子里伸了进去! “卧槽你干嘛!?” “靠好恶心!死者为大别侮辱尸体!” 本来其他人也都陆续走到尸体旁边,白焰突然这么一下,瞬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几乎所有人都惊叫起来,不过白焰却置若罔闻,面不改色,一只手仍旧在乐乐肚子里掏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这样子简直恶心,我站在几步远外的地方感觉都要吐了,白焰的手翻搅着乐乐的内脏和脂肪,还有尸体放置一段时间后产生的尸液,发出粘稠的‘啪嗒啪、咕噜咕噜’的水声,而一直静置的尸体被搅了之后还散发出种将要腐败的生腥味和尸丑,一闻到那味儿我立马干呕了几下……正当胃里的酸水冲上喉咙时,终于听白焰说了声:“找到了,果然是这个。” 我忍住恶心往他那看,却发现这当口白焰正用力从乐乐肚子里,把一个被粘稠的结缔组织包裹的血糊糊的东西扯出来。那东西看上去挺大,长方形,感觉是硬壳的……好像还包了层膜?那东西真的有点大,白焰扯的时候,一个角还在尸体切口上卡住了,被他硬拉了出来。然后等出来以后,白焰拿了一大团纸巾把残留在那东西上面的血和组织擦干净,我这才看出来,这居然是——乐乐一直拿着的,她那个失踪学姐吴慧芳的笔记本! …… 靠,这也太猎奇了,到底是怎样的变态杀人狂,才会把一个女孩开膛破肚之后再把笔记本塞进去??这到底是为什么?有意义吗??还是仅仅是有趣而已呢? 下午一点的阳光正酣,灼热的光线烤的我背脊和脊柱好像烧起来一样烫,但我的额头却因为极度惊骇而一直渗着冷汗,不停发虚。空气中蒸腾着尸体特有的作呕臭味,身披红衣,脚上穿着红鞋的乐乐尸体此刻毫无尊严的裸露着乳-房和下-体,‘大’字形摊在地上,肚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巨大剖口经过白焰刚才那一通翻搅又被扯开一点,一些血糊糊的脂肪和内脏甚至都跟着翻在了外面,幸好这鬼村子不知什么原因不生虫子,要不然尸体放这半天,绿头苍蝇都得爬满了吧。 ……好恶心,要是我变成这样,宁可一把火烧了还干净点。 这当口我强忍着从胃里不断涌上来的作呕感,捂着嘴走近白焰,想看看这本藏在乐乐肚子里的笔记本上究竟记载了什么。这里我不得不说,白焰这个人心理承受能力实在太强了,简直逆天,我不知道他过去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普通人能这么冷静的对待死亡,跟杀只鸡一样的掏死人肚子吗?……至少我这种人,甚至王超虎这样当过兵的都不能。 想到这我抬眼看了下四周,几乎全部人都干呕着聚到白焰身边,伸着脖子看他手里那本笔记本,只有曼儿离得远些,已经被刚才那场景恶心的吐了一回,正拿块绣着银丝的稠手帕擦脸。这当口王超虎又干呕了一下,蜡黄着一张脸冲白焰道:“我去,大兄弟,哥们是服了你了,你是天不怕地不怕啊!你这么糟蹋尸体,不怕遭报应啊!” “有什么好怕的,我是无神论,不信轮回报应。” “无神论?你信唯物主义?” “我从来不‘信’什么主义宗教,只信自己看见的。” 说话的当口白焰用纸巾几下把乐乐的笔记本擦干净,撕开上面紧裹着的保鲜膜,最后摘了手套,开始飞快翻阅起里面的内容,顿了顿又道:“这笔记本既然被凶手塞在乐乐肚子里,那就更有必要拿出来。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本子里很可能记载了一些凶手不希望我们知道的内容,所以才会放在这种习俗上犯忌的地方,就是吃准了普通人死者为大的心理。” 既然白焰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对他对尸体无礼的举动横加指责什么。确实,按照一般的习俗,去碰尸体是件很晦气要遭报应的事,但现在情况特殊,我们被一种神秘力量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封门村里,这里似乎正在上演着一场传说中的仪式,而我们中的一个人已经惨遭横死,死时又穿着仪式中提及的大红衣服……这一切说明了什么? 说明乐乐的死,不管是我们中某个人杀的,还是神秘力量杀得,必然跟传说中的那个‘囚水’仪式有直接联系。而现在,这本乐乐肚子里掏出来的吴慧芳笔记本,上面就有对这个神秘仪式的详细记载,说不定这会成为我们从这里出去的关键线索,甚至还会从中窥视到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庄几千年来的秘密,和半个月前在村庄里消失的祁泽恺所在剧组人员的去向。 这无疑是个重大利好,在集体利益面前,白焰对乐乐尸体的所作所为也就变得无所谓了。 “……这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这当口我心理正琢磨着,小橘脸上戴着个感冒时候戴的一次性口罩,整个毛茸茸的橘色脑袋凑到我旁边,直往白焰方向探过去。说实话,我到现在才发现,小橘这个人也不是一般人,口味重,胆子也大,对一些社会阴暗面的事情尤其感兴趣,哪里猎奇就往哪里凑,不愧是靠写惊悚小说混饭吃的,她对死尸和血腥有种天然的变态癖好。 不过癖好归癖好,小橘生理上明显还是排斥的,刚才白焰掏本子的时候她就差点吐了,现在还好戴了口罩隔离了尸臭味,否则估计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就会想吐。 听到小橘的问话,白焰转头看了她眼,手上同时还在飞快翻阅着笔记本,然后又顿了顿,开口道:“刚才我初步把这整本笔记翻了一遍,总结了一下,这本笔记主要分了三个部分讲。” “哪三部分?” “小子!别墨迹了快讲!” 小橘正仰头问,却被胖坨粗鲁的打断,白焰面无表情的瞟了他眼,继续道:“这本笔记的三个部分,第一部 分是封门村的简介,比如地理位置,气候情况,人文历史等等,这部分内容我看了下应该属于最基础普通的部分,没什么太大的价值。” “哦……那其他两个内容呢?” “从这本笔记本的第二部 分开始,就属于吴慧芳的私人调查结果了,相对来说更有参考价值。里面也分几个小块,第一块是吴慧芳摘抄下来的,在网上流传的一些关于封门村的诡异现象和传说,包括那些自称遇到鬼的驴友的亲身经历。这块内容跟第一部分比已经开始古怪起来,但是相关内容依然可以在网络上查到。” “然后从第二部 分的第二小块开始,就是吴慧芳自己私下跟封门村人接触的一些调查记录,里面重点描述的就是封门村的这个‘囚水’仪式,还有封门村不为人知的历史。这部分都是吴慧芳的私人笔记,里面的内容其他地方是查不到的,所以最有参考价值。” “哦!那你赶紧说说,她私人笔记里面都写了啥!”这当口胖坨又急不可耐的追问道。 白焰边翻着笔记本,不紧不慢道:“这部分内容其实乐乐之前也已经透露的八九不离十了,主要就是封门村这个‘囚水’仪式的来历,还有执行仪式的步骤。” “这上面写到,封门村起初只是个平凡的小村子,常年缺水,生活比较艰难,当时生活在这里的村民普遍信仰地藏菩萨,但‘人鬼同村’的习俗还未萌芽,当时的村民和其他地方一样,在村子附近开辟出一块集体墓地,就是俗话说的‘祖坟’,世世代代都安葬在这里。” “哦对了,这段内容旁边还有一段红笔标的小字,我念念,” 边说着白焰顿了顿,一根手指在笔记本上缓缓移动:“备注:当时已出现‘戴面’的丧葬习俗,下葬之时需给死人脸上戴上面具,并且头朝下放进棺木内。该习俗形成原因尚不清楚,怀疑是因为地藏王信仰,人死之后戴上面具,表示跟活人的区别,同时头朝下入棺,代表入土之后也不忘面向地藏菩萨朝拜?——这是我自己的推测,但我还没查阅到相关文献。” “啧,看来这个封门村古时候就开始有点古怪了啊,阴测测的。” 这当口小橘插了句。 “主要是信仰不同。” 白焰接口道:“回溯历史,文明越是不开化,宗教习俗的力量就越大,控制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尤其丧葬、嫁娶这两块,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件,特别能体现信仰的独特性。你想想藏族的天葬,一些沿海民族的海葬,再想想埃及的木乃伊,非洲食人族死后尸体被同族分食,就会觉得封门村这个葬俗还不算特别怪异……不过自从那位‘天大人’出现,并且发明了‘囚水’仪式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你赶紧接着讲!” “好。” 这当口正是下午一点半左右的光景,阳光里的热力不减,但在我们头顶和周围呼啸的山风却已经开始染上山脚下森林里的阴寒,一阵又一阵吹卷过来,把我们的头发都吹得在风里乱漂,但也把乐乐的尸臭味吹散了些,让人感觉呼吸稍微顺畅了些。 这当口这个封门荒村里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白焰那把低沉磁性的嗓子不紧不慢地念着笔记本上吴慧芳遗留下来的文字。阳光照在白焰身上,他耳朵上的耳钉耳环随着他细微的动作,折射出闪闪烁烁的银光,而那本硬壳笔记本也被照耀的蒙上了层不祥的血红凶光。白焰一只修长的手指继续翻动着书页:“那位神秘又高贵的‘天大人’出现的时代明朝万历年间。他位高权重,身怀异能,据说还是个绝世美男子,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在封门村这样的穷乡僻壤里隐居。不过在他管理下,封门村民的生活质量有了明显提高,而且最最关键的一点,‘天大人’教会了村民定期进行一个叫‘囚水’的仪式来求雨,不用再忍受干旱之苦。随后‘天大人’又动员村民重修村庄,把村子弄成了现在这样‘人鬼同村’的格局,随后留了下一对文武官夫妻作为代理人,便离开了封门,再也没有回来过。啊,这里又有一段小字。” “小字内容:‘备注1,据说在传闻中,这个天大人几十年间始终都是一副二十多岁的样子,不见衰老,又听说他能够让时间停止,空间转换,大发神通之下被封门村民奉为地藏王的化身,他那两个随从官也被奉为神的使者,对他们言听计从。——这个天大人难道真的是神仙?得道之人?或者是……外星人?超能力者?吸血鬼?总结:反正不是普通人。” 听白焰读完这一段,我们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不明觉厉的沉思中。……结论居然是外星人吗!?这尼玛要是真的,那咱就彻底歇菜了,我们该不会被外星人抓去,然后扒皮做成人体丧尸,再跟狗合体吧?? ……不过等一下,事实也可能并不是这样。 大家都知道,古代人比较迷信,生活质量又差,老的快命也短,而那个天大人是大人物,位高权重,生活自然是养尊处优的,比那些村民活的长一点,显年轻一点也很正常啊!至于那什么‘时间停止’之类的神通——古人编出来的神话传说能信?《山海经》里面能把乌龟说成玄武,火鸡说成朱雀,射箭射的远一点就成了后羿射日,这些你能全信?没准那个天大人只是掌握了一些先进技术,刚好封门村这些土包子没见过,所以把他吹成神仙了呢? 这当口我心理正这么琢磨着,突然听见白焰‘咦!’了一下,然后颇有些诧异的说道:“这后面居然还有副天大人的画像……哟,长得还真挺帅的。” 听他这么一说,于是我赶紧伸长脖子凑过去看。 只见白焰手里那本笔记本上,正摊开的那一页纸张上微微有些血色的晕染,此刻却在阳光照耀下泛出柔和的白光。那页纸上没有写字,只用极细的毛笔勾勒出一个人的画像,可以看出画画的这个人功底很深,虽然是寥寥几笔,却把画中人的神态仪表描绘的栩栩如生。画里这人确实是个很年轻的男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但眼神沉稳,五官更是俊秀,有种超凡脱俗的美。画里他身着白色宽袖长袍,披肩黑发空中飞舞,单手拿一把扇子,嘴角带笑,昂首洒脱逆风而行。这幅画虽然什么背景都没有,人物却画的如此灵动,就跟亲眼见到画中人似的。因为画的太好了,我忍不住看了又看,然后又在人像画的左下角看到了一个很小的落款。 落款是一个精致小巧的蛇形花纹,外加一个名字:王奕。 …… 王奕?这是画师的名字吗?为什么他会画在吴慧芳的笔记本上呢?那个蛇形花纹又代表什么? 这当口我满脑子都是这些问题,一时间无暇注意其他人的举动,却突然感觉身边的小橘身体似乎顿了一下,然后渐渐地,她有些迟疑的开口:“这……这画的不是我表哥永远么?” 第25章 “你表哥!?” “小姑娘,你认识画里这个人?” 虽然小橘只是自言自语,而且声音说得很轻,但刹那间却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就连那个一路以来都不怎么说话的徐工都特意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金丝眼镜的镜片一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同时白焰也若有所思的看了小橘一会儿,问道:“你确定画里这个人真的是你表哥?这可是几千年前的人物。” “我、我没说这就是我表哥,只是长得很像而已。” 突然一下被所有人盯着,小橘明显也惊吓了,有些结巴的答道:“只是像而已,肯定不是我表哥本人。再说这个笔记本上的人虽然画的很好,但是肯定跟真人有点诧异,说不定是我看走眼了呢。” “……对了小橘,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有个表哥呢?” 既然说到这个话题,于是我也插进去随口问到:“从来没听你提起啊。” “是啊,”小橘看了我眼,点头道:“其实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远房表哥的。他跟我妈那边不知哪个七大姑八大姨沾亲带故,据说常年一个人在外,极少回老家,这次我回去他刚好也在,我就跟他认识了下,不过目前接触的不多,也就没提起。” “哦……那你表哥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 听我怎么问,小橘似乎有些烦恼的歪着脑袋想了会儿,然后道:“以前做什么的我倒真是不知道,就连那些亲戚的说法都各不一样,有的说他以前在大学里教过书,还干过其他很多种工作,有的却说他一直都游手好闲,到处混日子。不过最近他做什么我倒是知道,永远他在西湖边上开了家咖啡馆,现在就每天呆在里面,很少出门。” “咖啡馆?那你表哥还挺有情调的。” “……还好啦,也谈不上什么情调,他只是懒得干活,喜欢睡觉而已,有客人上门也不是他接待,他雇了一个女大学生,平时都是那女孩忙里忙外,永远嘛,只会躲在二楼他自己的房间里睡觉。” “……” 听到小橘这么不客气的评价自己才见过几面的表哥,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有点好笑,亲情真是种很奇妙的关系,一下就能拉进两个陌生人的距离,这是身为独生女的我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好奇心一下上来,于是想问更多有关那个永远表哥的问题,却不想被一把中年男人的声音打断:“小姑娘,小橘姑娘,我想冒昧问你一个问题。” 说话人是徐工。这当口他罕见的主动插话进来,一双隐藏在镜片下的眼睛用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小橘,继续道:“我想问问你,你,还有你老家那边,到底姓什么啊?” 哎?姓什么?……对啊,小橘她到底姓什么? 不问不知道,徐工这么一问,我才突然意识到,认识小橘这么久,我好像真的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平时大家都是小橘小橘这么叫,叫的时间长了,也就忘了她的真名……不过话说回来,她以前有提到过自己的真名吗?至少在我的印象里,一次都没有。……但是作为一个普通的社会人,会从来不说真名吗?我看过她的身份证,小橘她甚至连身份证上的名字都只有一个字——橘。 ……仔细一想,这确实是件相当怪异的事情,第一,现代社会还有只有一个字的名字吗?第二,这种一个字的名字,正常情况下能给上户口,办身份证吗? 至少我是没见过。 “我……我姓……” 在众人面前被徐工这么犀利的一问,向来强势有主见的小橘却意外地支吾起来。这当口她一只手紧揪着橘发,眉头也紧锁着,脸上露出副茫然无措的表情:“我记不起来了……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来?不是吧,这世上有谁会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小橘这么一说,王超虎立刻夸张大叫起来,紧跟着瘦干和曼儿也开始添油加醋:“怎么可能记不起来!?肯定是有问题,她才不肯说!” “就是!杀死乐乐的凶手该不会是你吧!” “你们有完没完,让她自己说行不行!” 看到瘦干曼儿这种趁火打劫的德行,我立刻不爽起来,开口替小橘帮腔。正想继续跟他们对骂,这当口小橘却拉了我一下,示意我别说话,然后道:“……我没故意说谎,是真的记不起来。……我知道自己是有正式姓名的,但是每次我想回忆,脑海里都会突然变得一片空白,如果再继续想下去,就会刺痛。……以前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自己的名字只有一个字。不瞒你们说,在我老家那里,不光是我,几乎所有人的名字都是这样,只有名,没有姓,就连我那表哥永远也一样……他的名字就叫永远。” “……这个倒是挺像古代人的取名法的。” 小橘解释完,曼儿和瘦干还想反驳什么,这当口白焰却适时的打断,又顿了顿,然后道:“姓氏这个东西,最早起源于上古,炎帝黄帝那会儿,那时候还是母系社会,为了区分同一个母亲的后代,一个母系宗族或者部落就冠以同一个‘姓’,你们可以去查一些,中国最早出现的一些姓氏都是女字旁的。当时一族就是一个‘姓’,而‘名’各不相同,同族里面彼此称呼也只叫其名,鲜少提起姓,那时的人提起自己也只提名,不提姓。” “那又说明什么问题?”我依然不解的问道。 “说明很多问题,”瞥了我眼,白焰继续解释道:“小橘这个情况,她跟她表哥一个姓,彼此又只称呼名,就是典型母系部落制的遗风。大家都知道如果按现代父系制度的姓氏规则,小橘应该跟堂哥,也就是父亲兄弟的孩子一个姓,而不是跟表哥,也就是母亲姐妹的孩子一个姓,但现在情况刚好相反,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小橘所属的家族,应该是极少数的,现存至今的母系氏族。这个氏族出现的时代可能比先秦还早,甚至可能追溯到尧舜禹,《山海经》所写的神话时代。你们想,一个母系氏族,能跨越上下五千年历史而保持不变,而且又不是生活的与世隔绝,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说完又顿了顿,白焰对小橘道:“看来你有个不一般的大家族,如果硬要说的话,你家族的实力可能超越现在世界上的任何组织和国家。过去几千年的岁月,那么多盛极一时的王国和朝代都灭亡了,而你的家族还能延续下来,生命力可见一斑。” “没、没那么夸张吧。” 听白焰说完,一时间小橘整个人都懵逼了。她擦了擦汗道:“白焰,你这是在扯吧!?我回老家看,觉得那些亲戚就是些很一般的人,没你说的这么牛逼啊!” “既然没这么牛逼,那他们为什么不告诉你家族的姓氏?难道你自己从来没怀疑过,没问过?” “呃……问是问过……不过从没人正面回答过我。” 被白焰一问,小橘这下彻底没话说了,她低头顿了顿,突然又举起一只手,紧握住拳头:“听你这么一说,我确实得把这个事搞清楚!如果这次能从这里出去,我一定要好好问问永远!” “小姑娘,你有这个心就好,我也差不多清楚怎么回事了。” 这当口小橘还在气势汹汹的发誓,徐工那把镇定沙哑的嗓子又响起来,他冲白焰点点头:“弄清身世的前提是先从这儿出去,白小弟,麻烦你继续帮大伙儿念一下这个笔记本,咱们再找找看,有没有有用的线索。” 白焰默不作声的扭头看了徐工一眼,把手中的笔记本翻过一页,然后继续念起来。 “刚才讲到那个‘天大人’重修了封门村的格局,又教会村民‘囚水’仪式以后,留下一对文武官夫妻就走了,这段下面有两个备注,刚才第一个备注说的是那个天大人不会衰老,能控制时间,而第二个备注则说,天大人在重修村庄的时候,还把村子下面的山挖空了一半,修建了一座巨大的地宫。” “地宫?” “没错,地宫。” “挖地宫干嘛?难道跟盗墓小说里写的那样,那个天大人看中了封门村的风水,打算在这里修坟?” “不知道,上面没写。” “……” “不过上面写了,自从挖了地宫,又开始定期执行‘囚水’仪式以后,封门村里的村民发现了一件异常反常又恐怖的事情。” “什么事?” “他们发现,村里开始不断有人失踪。” “失踪……” “恩,失踪。这块内容就牵涉到笔记第二部 分的第三小块,也就是详细介绍‘囚水’仪式的步骤,但问题是,这部分内容就跟之前乐乐讲的那样,只记载了前面一部分,也就是‘要官财,需囚水,清明来,鬼神现,香油烛,朱红衣,天命女,仙人面,”这几句话的解释,至于后半部分……没有了,被撕了。” 说着,白焰两只手捏着笔记本的两个边,平摊着给我们看。我一看果不其然,笔记本中间最重要的几页纸全都被撕去,只留下几道浅浅的毛糙撕边。 ……啧,可恶!这么重要的关键信息,怎么就没有了呢! 第26章 “不过虽然仪式后半部分被撕了,但是这后面还留下了一个备注。” 这当口心理正郁闷着,白焰却伸出手指着被撕那一张纸的后面一页说道。我抬头一看,果然上面还有一段话,似乎是一个对仪式后半部分的补充说明。 “备注1:我一直以为封门村的这个所谓‘仪式’只是口头的传说,实质上是不存在的,或者即使存在,也仅仅是类似于传统习俗那样的□□作-秀,但当我仔细考察过后却发现,这个仪式是真实存在的。几千年来它不但一直被不折不扣的执行着,并且它的意义远比我之前想的要更加实际。”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仪式是为了达到某种很实际的目的而存在,而且绝对不是表面意义上的‘求水’——人类到目前为止也不可能光凭意念控制气候或降雨,因此我推测,‘求水’只是个幌子,举行这个仪式还有一个更实际,但不怎么高尚的目的,或许这个目的会和地下那个巨大的地宫有关?” “备注2:根据我探访封门村后人,以及去过封门的驴友和其他相关人士得到的资料来看,我从中发现了几个非常古怪的现象:第一,封门村只是个没什么特色的偏僻村落,扔在大山里就认不出来,也没什么稀缺特产,按理说除了本村人,不太会有外地人到访。但实际历史却显示,在过去千百年来,每隔一段时间,始终都会有不同的人因为不同的理由,源源不绝涌进这个村子。” “比如现代这次,我们都知道05年正是户外刚火起来的年头,有个叫小月月的驴友去过封门村后发表了一个很诡异的帖子,表示在封门遇到鬼了,再经过媒体炒作,一下爆红,引发了探险潮,也把封门村宣传的人人皆知。我不想探讨究竟是封门成就了户外,还是户外成就了封门,但有一个显然的事实就是:每次人群涌入封门村,都是有人刻意为之,似乎是专门为了封门村的仪式做准备,而且在历史中,这种事情反复发生着。” “备注3:承上条备注,当我发现封门村这个不断轮回的历史规律以后,在短暂的极度震惊之后我又开始思考,封门村作为一个生产条件如此落后的偏僻荒村,它为什么需要定期吸引大批人进入呢?而且经过访问,我发现那些人都只有进村的传闻,却鲜少有出来以后的传闻,那么问题来了,那么多进村的人,他们都到哪儿去了呢?” “想着这个悖论,再结合封门村最关键的‘囚水’仪式,我突然朦朦胧胧的感觉到了这两者的关联性——难道是仪式需要人?还是只要有人,就会自动触发这个仪式?我不清楚,但是现在的我异常渴望搞清楚这个问题。我知道光靠道听途说,或者翻阅文献已经再也挖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内容来了,接下来我必须亲自去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光是为了我,同时也是为了‘他’。” 读到这里备注就读完了,之后我们所有人都沉默了一阵子,沉浸在吴慧芳留下的这些备注揭示的巨大信息量里久久出不来。白焰也趁机歇了口气,拧开矿泉水瓶就抬头灌了一大口,末了长出一口气道:“写的真长,读得我要断气了。” “辛苦了白老弟,赶紧再喝几口润润嗓!” 这当口王超虎说着,裂开一口闪光的大白牙,冲白焰竖起只大拇指,还有点搞笑的朝他抛了个媚眼。要是按之前的尿性,白焰肯定会跟他你来我往的耍几句,但这当口他却似乎没了逗乐的心情,只应付的扯了下嘴角,然后注意力又集中到了吴慧芳那本血红色的笔记本上。 顿了顿,白焰继续道:“这些备注罗里吧嗦写了这么多,其实两三句话就能概括。也就是说最早有个神秘的天大人来到这个封门村,留下了这个囚水仪式,还在村子地下的山体里挖了个巨大的地宫,然后留下两个不人不鬼的管理员夫妻后就跑路了。之后仪式一直流传到了现在,千百年间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被某些原因吸引进村,但是进去的人都没出来,不知道在仪式进行的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吴慧芳在翻遍所有书籍,问遍所有人之后感觉已经触及了问题的核心,所以下定决心亲自去封门村解开这个问题。” “……但是事实上,她也没能解开这个秘密,反而还赔上了自己一条命,成了失踪人口,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没错。” 听我这么说,白焰转头看了我眼,肯定道:“可以确定的是,吴慧芳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亲自来到了封门村考察,而且她来的时候也触发了这个‘囚水’仪式,并且被卷入其中亲身参与了,所以才会这么详细的写出仪式的步骤。” “……那当时就她一个人?”小橘问道。 “不是,这种地方怎么想也不可能一个人来。实际上当时他们有一群人,也算是些户外和神秘事件爱好者的组织,加起来也有十多个。而且这其中还有一个男人,一个特别的男人,正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怂恿,吴慧芳才会发起这次活动,组织这么多人来封门村探险。” “男人?” “对,男人,一个叫王奕的男人。这本笔记本的最后一部分是吴慧芳的日记,有来封门之前的,还有在封门村过程中写下的,虽然内容很散,但是大部分都围绕着这个男人。” 说完,白焰又喝了口水,然后翻开那本闪着猩红血光的笔记本,继续低头念起来。 “这本日记后半部分都是吴慧芳写的日记,记录了她自己很多隐私的事情,比如她在一次漫无目的的旅行中遇到了一个叫王奕的神秘男人,然后疯狂爱上了他,再比如她被这个王奕怂恿,才最终下定决心组织了一次探险活动,最终导致同行的十多个人,包括她自己,全都丧命在这个荒芜的村庄里。”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王奕——也就是画永远人物像的那个画师——跟吴慧芳有一腿?” “是。” 看了眼发问的小橘,白焰肯定道,然后又顿了顿,翻过笔记本的一页:“我刚才大致扫了眼,吴慧芳和王奕的爱情故事,是个典型的女文青恋上浪荡子的故事。” 然后他又接着念了起来。 “X月X日,小雨。 或许爱读书,爱幻想的人,骨子里天生都带着点叛逆的基因,我明明出生很平凡,也和别人一样受着传统教育长大,但是却长成了和周围的人截然不同的那一类人。出生在一个封闭的小镇的我,从小就不甘对命运低头,我不甘心跟其他女人一样,读个职高或大专,在镇上谋份朝九晚五能顾家的工作,再通过相亲找个不好也不坏的男人,从此洗手做汤羹,过上围着老公孩子转的生活。““我虽然是个女人,但更是个人,我有自己的梦想,也向往着爱情,在年少那些女孩们谈论恋爱话题的日子里,我以一种沉默的姿态特立独行着。我拼命地努力读书,一心考大学,我渴望飞出这个落后庸俗的小镇,渴望去包罗万象的大城市里见识一下。万幸,最后我考上了,万幸,我的母亲支持我,即使家里还有弟弟要供,即使母亲并不理解我的想法,但她始终支持我上学。现在我不得不说,读书对一个人来说非常重要,改变思想就是改变命运,让我这样的一个小镇姑娘,也燃起了对未来的无限向往。” “X月X日,阵雨。 今天又是一个下雨的日子,不知从何而起,开始喜欢上这种阴沉沉的天气。登上图书馆高楼的楼顶迎风而立,天上那翻滚的乌云低的仿佛触手可及,凌冽的疾风从无限远的地方呼啸而至,在那样一个狂风暴雨将至的下午,我的内心却充满着莫名的喜悦。我站在几十米的半空中,四周空无一人,无限的天空将我包围,抬头吸一口充满了水汽的狂乱气流,凌乱的小雨将我的头发和脸一一打湿,我像个醉酒的人一样开始肆意的舞动身体。我不停地转着圈,看到自己火红的长裙子在风里绽成一朵花的时候,我忍不住开心的笑出声来。” “我像个疯子一样高举着双手不断打转,直到把自己转的头晕目眩才停下来,我本来想站住,但身体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一下摔倒在地上。当我再次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在摇晃的视野里,出现了一道白衣胜雪,猎猎飞舞的衣角。暴雨将至,雨水把我的视线冲刷的模模糊糊,我艰难的睁大眼睛,发现衣角的主人是一个穿着干净白衬衫的男人,他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图书馆高楼顶层的防护栏上,灌满风的衣服和头发一起凌乱飞舞,然后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男人转头看着我,眼睛眨了下,然后说道:‘你看起来很高兴,有什么好事吗?’” “X月X日,阴转多云。 我和这个叫王奕的男人认识了,过程有点戏剧性,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两个八成脑子都有点毛病,要不然怎么会在那种下雨的天气里,一个在楼顶上发疯一样的转圈,一个不顾危险的坐在防护栏上?或许我们俩一样,骨子里都有种洒脱出世的情怀,从来不会顾忌世俗的看法,所以即使后来我知道了王奕是个怎么样的人,还是无法自控的陷入了对他的迷恋之中。” “那天在图书馆顶楼,因为雨越下越大,我们只是随便聊了几句就各自离开了,我只知道了他的名字‘王奕’,却没要他的电话号码。后来一回宿舍,我就因为淋雨而突然高烧,卧病在床,等好起来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能起来以后,我就去图书馆到处问人,认不认识一个叫王奕的人?我本来以为他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但那个图书管理员告诉我,学校里没有这么一个人,这个叫王奕的人,是外面来的社会青年,貌似是倒腾古玩的,经常来借阅一些考古或者字画之类的书籍,而且啊……” “然后图书管理员凑近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跟我说,这个王奕还有很多花边新闻哦,别看他整天一身白衣,其实浪的很,据说他学国画,但是家境不好,支撑不起学习的费用,于是就卖了屁股,跟那个年近六十的老头国画老师睡。还有人私底下说,他长得帅,床上功夫又好,才来学校几次,就跟好几个四十多的女老师牵扯不清,听说有一次还被一个老师的老公捉了奸,被狠狠打了一顿。我听完关于王奕的这些八卦,心里非常失落,最初在楼顶那惊艳的惊鸿一瞥,却被现实无情的打破,但即使如此,王奕的影子却依然在我心底生了根,经常在下着大雨的夜里进入我的梦中。” 第27章 “X月X日小雪。 那天以后莫名的,王奕再也没在学校出现过,但即使如此,我却始终对他念念不忘。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年纪的女人都会对某个男人产生迷恋,但在王奕身上,我确确实实的体会到了一句话:‘平生一顾,至此终年’。我始终忘不了那个暴雨即将到来的下午,在狂风呼啸着的顶楼半空中,我半倒在地面上,和那个穿着干干净净白衬衫,表情有些忧郁的男人的无言对视。什么叫‘一眼万年’?在那瞬间,我确确实实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心仿佛被电流击中一样,那一刻我跟他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定格,我透过他那双清澈的眼眸看见了我自己,也看见了他的心。突然间就感动起来,心理沉甸甸的,这让我眼眶一热,忍不住哽咽起来。” “我想再见到他。渴望与他再次重逢。我想和他四目相对,再次感受到那天空旷而凌冽的风。我的愿望只是如此而已。” “X月X日阴。 进入大三以来,课没那么多了,我有了更多自由支配的时间,可以随自己的心愿到处旅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变得对各地的民俗异闻感兴趣起来,整天整天埋在图书馆里翻看那些泛黄的陈年旧书。现在想起来,或许这不过是逃避现实的手段罢了,其实我心理很清楚,即使再怎么心气高,再怎么不甘平庸,我的个性始终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带刺。我学不会城里同龄人那些圆滑暧昧的语言和动作,只能倔强的特立独行,我厌倦了看人脸色,猜人心思的‘社交’,于是逃避到古书里,逃避到那些荒无人烟的地方,来重新获得内心的平静。当然,我也从没有忘记过王奕,或许喜欢上民俗古籍,喜欢上那些旧玩意儿,也是为了寻找和他的一些共同之处吧,所谓爱屋及乌。” “X月X日晴。 今年暑假我没有回家,打算趁这个时候好好转一圈,本来准备先去西边逛一圈,然后进藏,但是听说这段时间那边局势不太好,路上不安全,所以临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也是巧,最近刚听到一个趣闻,是关于河南的,似乎在那边的一些山村里,会举行一些很诡异的民俗仪式,这一下就激起了我的强烈兴趣,所以我打算去那里看看。火车马上就要开了,这趟列车是去洛阳的,我打算先去那里看看龙门石窟,然后到处走走看看,走到哪算哪。一想到即将展开一场说走就走,又漫无目的的旅行,心情似乎也开始有点雀跃起来。” “X月X日大雨。 又下雨了,很大的雨。一个人旅行虽然自由,但坏处就在于,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却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就比如现在,早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我一个人背着行李,走在这个偏僻小镇的小路上,突如其来的大雨不断从天空中撒落下来,把我整个人从头到脚淋个湿透,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小镇上店家都关门的早,走遍了整整一条街,愣是连一家在营业的都看不到,也真是奇了怪了。后来又走了大半个钟头,正当我几近绝望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一个亮着橙黄暖光的灯箱透过雨幕进入了我的眼帘,上面有几个大字:‘王氏夹馍胡辣汤’,我几乎逃命一样冲进了这家店。” “跑进店里一看,里面没人。又破又小的店铺里满满当当的塞了三张饭桌,椅子已经翻在了饭桌上,这是已经打烊的意思,我心想糟糕了,这是一家饭馆,不是旅店,就算进来了,今晚又能睡哪呢?不过好歹不用淋雨,这个镇子这么小,看起来也不太会有外地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旅馆,要不干脆和老板打个商量,给他点钱,让我洗个澡,然后在饭桌上对付一晚?‘哪位?’正这么寻思着,突然里屋走出个人来,一脸吃惊的看着我。那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少妇,穿的跟镇上其他人一样很朴实,但是五官精致秀丽,眼角边还有课小小的泪痣,看上去就是个惹人怜的美人胎子。这大概就是老板娘,我心里这么琢磨着,就赶忙向她表明了来意,拿出身份证给她看,又拿了两百块,想求她收留我一晚。老板娘盯着我手里的红票子,明显动心了,只是还一直嘀咕着:里面没多空房间,睡外面又冷……我想着这人性格真纠结,当机立断想叫她不要再犹豫,没想到通往里屋的门帘后面又传出一道人声,问着‘姐,怎么了?’。那却是个男人的声音。” “有时候会感叹,命运无常,你永远猜不到下一秒出现在你面前的会是谁。当那个饭馆里屋门帘掀起的一刹那,映入我眼帘的,却是我朝思暮想了无数次,却再也无缘见到的脸,那张五官俊美,有种惑人的妖魅,却又似乎总是忧郁的,王奕的脸。这当口他依然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洗的泛白的牛仔裤,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我面前。乍看到我时,他似乎也愣了下,这让我心里紧张的猛跳一下,一阵欣喜喷涌而出,难道他还记得我?但他下一个动作却无情地打破了我的幻想。‘姐,她是……?’王奕只看了我一眼,就转过头问那个少妇老板娘,他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这让我心脏一阵尖锐的缩痛,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全身发冷。” “最终王奕的姐姐还是同意让我留下来过夜,两百元在这个平均收入一千多的小镇上毕竟是笔不小的收入。看起来她还是个好心肠的人,不但没让我睡桌子,给我打了地铺睡在她房间,还叫王奕连夜烧了一桶热水给我洗澡,这个镇子实在太偏僻了,连热水器都没有普及。烧水的时候我也去了厨房,站在旁边看王奕往社台里添柴火,火光把他的脸照的忽明忽暗,他似乎在想什么,然后突然转头问我: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X月X日中雨。 我已经在王奕姐姐的饭馆里住了好几天了,我没法走,走不了。这场雨真的很大,连绵不绝,似乎永远都下不完,外面的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屋里也总点着昏黄的灯。从我来的那天到现在,这家饭馆里一个客人都没来过。屋里的空气是凝固的,昏暗的,让人莫名会产生一种错觉,似乎时间也已经凝固,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今夕何夕。” “王奕的姐姐每天都会有一大半时间不见,据说是去进货买菜了,但是从不见客人上门,也不知道这么多菜是买给谁吃的,不过我也高兴,这刚好给了我和王奕独处的机会。经过了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王奕也并不是纯粹闲着没事干,他似乎依然在做买卖古董的老行当,每天都会通过网络谈点生意,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坐在饭桌前,拿着支极细的小毛笔,蘸着水在旧报纸上随意的写字画画,而后点燃一支烟,走到窗前,半倚着边想心事,边轻轻的吸上一口。而我则走过去拿起他画过的报纸,在他吐出的朦胧的烟雾中看那些画,不得不说,他的画,神来之笔。那些画似乎可以连起来,讲述着一个故事,一个悲伤的故事,还有反复出现的字:囚水,朱红衣。” “X月X日大到暴雨。 我在饭馆已经呆了五天了,呆的久了,又实在无事可做,有时候王奕也会跟我聊天。自从我刚来的那晚把我们初次见面的那次跟王奕说了起来,他总算记起我这个人了。‘下雨的日子很适合你,每次见你,外面总在下雨。’他低头轻轻吸了口烟,红色的火光在昏暗的屋里很亮眼,香烟被修长的两根手指送进嘴唇,轻轻地含住,我能看见王奕鲜红的舌头在嘴里暧-昧的舔-弄烟头,这让我有点害羞的低下视线,他的一些小动作总能让我浮想联翩。‘为什么昨天开始就没看见你姐姐?’为了掩饰心跳,我提问,‘……因为她要去准备一些事。’王奕没打算认真答我,只是一带而过。” “有时候我在想,孤男寡女,两人独处,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有意思的时候,男人会感觉的到吗?换做以前的我,或许不明白,但是让现在的我来回答,答案是:绝对感觉的到。王奕肯定也感觉到了我的不同寻常,比如我的视线总是跟随着他的身影,比如我总是想呆在他身边,跟他讲话,再比如……我总是用一种火热的视线看着他的嘴唇,看着他的胸膛,看着他的腰,看着他的臀,……我想再迟钝的男人也不会不懂其中的意思,而王奕当然不是个迟钝的男人。他又拿着毛笔无聊的画画,画了一半突然毫无预料的把笔一扔,然后脸一下凑到我跟前,近的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你为什么总是看着我?’王奕低沉的嗓子就在我耳边,磁性的声音震得我耳膜嗡嗡响,连脑子都模糊起来。‘我……’那时我脸红心跳,整个人都乱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总是盯着我的嘴看,是在想什么?’他看着我混乱的一塌糊涂的脸自言自语着,然后伸出红的诱-人的舌头,轻轻在在我嘴唇上舔了一下,‘很甜,要不要再尝尝?’然后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扣住我的后脑勺,把我的嘴唇压得更近,整张唇完全覆上了我的。” 第28章 “……所以说,后来他们就不可描述了一个晚上?” “是的。” “嘿,牛逼了,这还真是干柴烈火。” “没错,上面就是这么写的,还详细的记录了他们不可描述的过程,……呵呵,或许这就是真爱吧。” “这也太厉害了……白老弟,那你咋不往下接着念啊?你别光顾着自己看,倒是往下念啊。” “别这样,我可纯情了,当着这么多人念我要害羞的。” “就你?纯情?拉倒吧!” 现在已经是将近下午两点,荒无人烟的封门村里,太阳的热量达到了一日之内的最高峰,晒得人背后滋油,喉头也因为缺水的干渴而有些沙哑刺痛。我拧开矿泉水瓶盖,凑上去往喉咙里灌了一大口水,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滑落到胃里,才让我那颗听了吴慧芳描述而砰砰乱跳的心脏,还有因为绮想而发热的身体稍微平静下来。 低头掩饰性的捂了捂发烫的脸,又吞咽了几口心驰荡漾溢出来的口水,我确认自己的脸没刚才那么红了,才抬起头。 说起来,之前白焰念吴慧芳日记的时候,一直声音都很平稳,不徐不疾,而我也听得认真,一直都竖着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但当念到两人独处时,王奕扔掉毛笔去亲吴慧芳那段时,白焰声音却古怪的低下去,变得含糊起来。再然后日记里的内容就往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下去看,我做梦也想不到,吴慧芳居然是个这么豪放的女人,能把她和男人不可描述的过程那么详细的写在日记里……不过转念一想,这本来就是人家的私密日记,根本就没打算给别人看,那写点奇妙的事情,又有何不可呢? 这么想着,总算调整好心态,朝白焰看过去,这当口他还在一个人兴致勃勃的翻看吴慧芳日记,边看边还时不时的笑,一双桃花眼乐不可支的眯起来,嘴角也翘的合不拢……看上去真有点ws,我不禁偷偷想,是不是男人都这样?平时再怎么高冷正派,一遇到这种事,立马原形毕露,一副色相……何况白焰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滑头的很,哼。 “刚认识几天就在一起,这个吴慧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心理正琢磨着,却听到曼儿尖利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这当口她用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怪不得命不好,死了都没个全尸的,都是自己作的,不懂洁身自好,老天爷都不帮她。你看,这下遭报应了吧。” ……这话听了就来气,火气一上来,开口就想反驳,却被小橘抢先一步:“大姐,你是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这年头还提这个!?女人的身体自己做主,只要做好措施,剩下的爱谁谁,所谓的爱情不就是这回事嘛!?你也是女人,倒是癌的比直男还厉害!” “你!” 小橘这番话毫不留情,气的曼儿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也让我在心里暗暗叫好,说的真是太好了,太解气了。我刚想开口附和几句,没想到这时瘦干的声音又阴测测响起来:“小姑娘,别太得意,女人天生就是弱势的,你现在由着性子乱来,将来结婚了肯定要后悔的。” “省省吧!我将来要是遇到这种垃圾男人,根本留不到结婚,二话不说就甩掉,留给曼儿大妈这种人享受!” “就是!” 瘦干刚说完,小橘立刻把话又狠狠甩回去,我也马上开口附和了句,这自然刺激了曼儿,她好不容易顺完气,又不甘示弱的摆开架势准备骂回来。眼看一场撕逼就要开始,这当口王超虎赶紧过来打圆场,伸直两条手臂挤进我们中间:“哎!哎!大伙儿都别争了,歇口气哈!现在时代不同了,啥观念都有,咱就多点包容心,和而不同,自己是啥观念,就找想法一样的人,俗称三观一致!是吧?管好自己,少比比别人,就是最大的尊重,你们说我说的对不?” “哼……反正我说的没错。” 王超虎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小橘不情不愿的补了句,又引来瘦干嘲讽似的摇头。这当口白焰也总算把吴慧芳长达几页的船事日记看完了,末了舔舔嘴唇,总结道:“这哥们真不错,我要女的我也乐意。” 当时我就……了。 白焰这男人,思想比我想象的还要开放。他似乎什么观念都无所谓,遇事要么顺应利益,要么顺应享乐,从来不被任何主义教条所束缚,现在看起来,他活的可比我们一般人要纯粹多了。 这段隐秘的私事也只是插曲,吴慧芳的日记还没完,白焰顿了顿,又继续往下念起来。 “X月X日中雨转大雨直到我全身酸痛的醒过来,昨夜那场和王奕的凌乱之事似乎依然残留在体内。我似乎依然能感觉到他压在我身上的体重,他手臂用力抱住我的力度,还有他舔吻我脖子时那粘稠酥麻,又带点痛的感觉。老实说,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是个这么贪欢的女人,能在没有任何承诺的情况下,如此肆无忌惮的跟个相处不到一星期的男人在一起……,虽然我喜欢王奕,但我却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同样喜欢我,即使他跟我睡了,但谁说睡觉就一定要有爱?男人这种东西,只要有刺激,就会热血下涌,更何况又是女人主动凑上去的……,不过我不后悔,没什么好后悔的,至少我睡了我喜欢的男人,如愿以偿了。” “起来的时候外面依然下着大雨,昏暗的房间里静悄悄的,似乎一个人都没有。王奕到哪去了呢?我现在好想扑进他怀里,被他紧抱住,我好想感受他的体温,想被他的手指的温柔,……我在饭馆里找了一圈,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后,心里突然被种焦躁感充斥着,到底人都到哪去呢?我找到了一把雨伞,撑开它就推开饭馆大门,走出了这个一个星期都没迈出过的地方。” “雨真的很大,大的都让我奇怪,河南这地方按理说很干旱,为什么这些天一直会下这么大的雨?豆大的雨点砸在黄土地里,碎成无数小水滴,散在空气里成了雨雾,被风一吹,到处都是雾茫茫的。我早就忘了来时的路,只是凭着感觉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走着眼前却诡异的一亮,一道跳动的亮红火焰透过雨幕映入我的视线,我走过去一看,却发现那是只通体血红的香油蜡烛,那支蜡烛突兀的被人插在房角下,火焰在大风里明明灭灭的晃动。我觉得很奇怪,心想为什么要在这里插蜡烛,难道是什么风俗吗?然后视线一晃,却震惊的发现,原来这里不止一支蜡烛!不知什么时候,我面前的一整条路两边都插满了蜡烛!” “太突然了,这些蜡烛好像一眨眼就出现似的,我心里又惊又怕,想原来退回去,但一回头,却发现刚才来的路不见了,后面也都是蜡烛插出来的路。我抱着雨伞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很害怕,恐惧的两条腿都不停发抖,但同时,对民俗的探究和对奇闻异事的强烈好奇心又驱使我继续往前去看个明白,于是我大着胆子沿着蜡烛路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路两边的房子墙上还贴满了红纸条写的字,我走进看了看,发现有些上面写着‘官才’,有些写着‘囚水’……这也是民俗的一种吗?” “我正疑惑的看着,突然半空中劈下一个惊雷,一下把大半个天空照的雪亮。而伴随那道轰鸣声,突然一个穿着血红色长袍的女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惊得我几乎就要叫出来,还好我及时捂住嘴,没让她发现。那个女人脸上似乎戴了个什么面具,一头蓬乱的长发全散在身前,全身湿透,她朝我的方向看了几眼,就转过了身,似乎要往什么地方去。” 第29章 “大雨继续倾泻而下,天色很暗,就跟晚上一样,遍布天空的乌云阴沉浓黑,厚重的压在这个偏僻小镇的上空。云层间时不时亮起几道让人心惊的闪电,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现在刚好是早上八点,按理说是太阳开始普照大地的时刻,然而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小镇上,却难觅阳光的踪迹。我又抬头朝刚才那个诡异的红衣女消失的方向看了眼,那里的天空透着片阴冷而怪异的蓝色微光,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怖在流动,光是看那么一眼,就让我慌得腿都有点发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有种直觉,那里似乎有我想知道的秘密的答案。既然回去的路已经找不到了,停在这里也没用,干脆豁出去看看吧,这么想着,我一咬牙,就往红衣女消失的地方一路跟了过去。” “……躲在一堵石墙的背后,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一路沿着那条蜡烛路走到底,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小镇的边缘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这时我才想起来,我这次旅行的目的地是太行山,这个小镇就是太行山上众多镇子村庄的其中之一,那么这个山洞就是通往太行山深处的?洞口周围的石壁上贴满了血红的写着‘官才’‘囚水’的纸条,洞口上面还横着挂着无数条细细的红麻绳,从上到下把这个洞口封住,难道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什么东西出来?但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更可怕的是,在山洞前面的一片空地上,还放着八个黑漆漆的巨大棺材,这些棺材围成一个八角形的圈,旁边黑压压的围着圈身穿白色丧服的人,是这个镇子上的居民吗?他们同样浑身被雨浇的湿透,人虽多,却一动都不动,安静的跟死人一样。我在这些人里面匆匆扫了一圈,却没看见王奕的身影,他不在吗?……我心里有点失落,但马上又安慰自己,或许只是因为雨太大,所以才辨别不清。” “这块透着古怪阴蓝色调的空地上,唯一的亮光就是遍地都是的,在大风里依然明灭着的香油红蜡烛。我屏住呼吸继续窥视,发现那个戴面具的红衣女人也在棺材围城的八角圈里,在她面前的地上狼狈的倒着几个人,看上去似乎都陷入了昏迷。接着那个戴面具的红衣女人,她的头突然以一种诡异的角度九十度折下来,蓬乱的长发都散到了身前,这同时她的两条手臂也怪异的平举起来,胳膊从袖子里露出来,皮肤被水浸透,泛出陶瓷一般润泽的亮光,让我心惊的是,她一只手上还抓着一把锋利的刀尖。然后那红衣女嘴里突然开始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利大笑,她一边疯狂大笑,一边突然毫无预料的挥刀用力往自己露出的脖子上砍下去!” “嘶——雪白的脖子上,颈动脉当场被割断,腥红的血液喷泉一样狂-喷出来,而那红衣女人却依然竭嘶底里狂笑着,她歪着脖子一边血液还在狂-喷,一边却还在摇摇晃晃往地上昏迷那堆人那里走,我看到她边走边取下了面具,当看到那女人的相貌时,我的心几乎震惊的要从嘴里跳出来——那居然是王奕的姐姐!只见她歪着颗脑袋,脖子喷着血,脸上因为失血过度而开始惨白发青,却依然泛着空洞的笑。王奕的姐姐费劲全力走到那堆昏迷着的人旁边,然后把面具覆在其中一个人脸上,接着奇怪的事发生了,那个面具一接触到那人的脸,就好像一滴水落进了河里,一下就消失不见了,而被戴面具的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奕姐姐血液流尽,最终力竭倒在地上,然后她又沉沉睡去,似乎刚才的睁眼只是一场梦。” “她死了!目睹这一幕时,我全身都因为惊惧而不停颤栗,大雨持续不断打在湿透的衣服上,四肢也冷的早就没了知觉,我想动一动,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依然僵在原地,躲在藏身的石壁后面。我以为这荒谬诡异的事应该告一段落了,但映入眼睛的,却只是接下来疯狂的开端。” “大概又过了五六分钟,地上昏迷的那群人不约而同的陆续醒过来,然后当他们看到割断脖子死在地上的王奕姐姐时,其中一个人大叫起来‘是樱子!她死了!’接着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气质挺斯文的男人连滚带爬的爬到王奕姐姐尸体旁,抱起来就大哭到‘樱子!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啊!我连工作都辞了,抛家弃子来到这镇上,就是为了跟你长相厮守啊!我的樱子,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你啊!’那男人还在哭,旁边又一个也是四十多岁,肥头大耳的秃顶男站起来不屑道‘一个男人就知道哭,早告诉你这女人天生水性杨花,年纪轻轻死了老公,还给你这个有妇之夫当小三,一看就是煞星的命!死的该!’秃顶大汉这么一说,立马惹恼了出轨男,两人很快扭打成一团,剩下的人劝的劝,拉的拉,而只有那个被王奕姐姐戴了面具的女人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这时我才发现,她也是四十出头的样子,而且还有点眼熟,似乎是我们学校里的一个老师,然后我又再回忆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这个女的应该就是我们学校那几个和王奕闹出过绯闻的女老师之一。” “等出轨男和秃顶男好不容易不打了,那个女老师脸上突然露出个诡异的笑,然后开口道‘先不管那么多,虽然这次我们来这镇子上是散心的,但现在死了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要先报警,再向镇子里的人求救,大家都别争了,先离开这里吧。’——听到她这么说时,我心理顿时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们还能这么镇定?难道他们没看见围在周围的那么多棺材蜡烛,还有那些围在周围,穿的惨白,又一声不吭的村民吗?——我正迷惑不解,却听见‘咦’的一声,只见一个戴着眼镜,打扮的挺洋气的女人刚走到棺材边,却突然好像喝醉了一样,怪异的抱着脑袋摔倒在地上,其他人看见了觉得奇怪,也过来尝试走出去,但个个也跟她一样摔在地上,或者辨认不清方向,于是有人终于提出了一个疑问‘是不是这里有个结界一样的磁场,或者空气墙,让我们没法从这里走出去?’——看到这里我才突然醒悟过来,原来那些人会这么镇定,是因为他们的视觉,应该说是管理视觉部分的大脑出了问题,他们根本看不到棺材圈之外的其他东西。或许在他们眼里,这只不过是个很平常的下着大雨的小镇。’ “之后的几分钟里,那群人想尽了一切办法出去,却依然没办法。恐慌开始蔓延,然后那个女老师又问道‘如果这里真的有空气墙,附近又没镇上的人,那杀了樱子的人又是谁呢?既然我们这里没人走开过,那是不是说明,杀樱子的人也在我们之中呢?’这番推测细思极恐,其他人一时间都被唬的不敢出声,而那个出轨男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情绪格外高涨,他拳头捏紧青筋暴起,大喊‘谁杀了樱子!说!我要跟你同归于尽!’出轨男丧失理智的样子太骇人,其他人不敢跟他正面冲撞,只有那个秃顶男仗着体格高大喊道‘都他妈冷静点,这事够邪,我们不要自乱阵脚!’但是说时迟那时快,女老师突然指着秃顶男大喊,‘你们看!他头上长角!他不是人!’然后其他人一愣冲秃顶男看过去,都发出了一阵惊呼‘真的有角!他是魔鬼!’‘是他杀了樱子!’女老师趁这机会又喊了一嗓子,然后那个出轨男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捡起地上王樱自杀用的刀子就冲向秃顶男,一下捅进了他的肚子。杀死了秃顶男之后,出轨男已经完全精神错乱了,他一边疯狂大喊着‘樱子我替你报仇了!’,一边又把刀捅进了自己的肚子,他也死了。——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那个秃顶男头上,我从头到尾都没看到什么‘角’,显然是那个女老师喊了以后,其他人才看到的幻觉。” “这场杀戮突如其来,当那个出轨男和秃顶男双双倒下之后,我以为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了,但是事态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眼看一眨眼的功夫,地上就多了三个死相血腥的尸体,任谁也不能再保持理智,而地上东倒西歪的这堆人里女人又多,一时间凄厉的尖叫声几乎把我的耳膜都快要振聋了。不祥的大雨依然倾盆而下,那个先前被王樱覆了古怪面具的女老师浑身淋得湿透,突然又说道‘这里有鬼,我们中间有一个鬼!我能看见,我们其中一个人的背后趴着个红衣女鬼,她要杀光我们所有人!’然后又突然指着那个洋气眼镜女,厉声道‘就是你!女鬼就是你!我看到了,我看到你背后有红色的影子!’——这不是瞎编么,不说我根本没看见有什么红衣女鬼的影子,而且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女老师在指人为鬼,她到底安得什么心?” “我心里正这么狐疑的想着,没想到又听到一声凄厉而满是怨恨愤怒的尖叫,只见那个被点到的洋气眼镜女竭嘶底里大叫到‘你骗人!根本没什么女鬼!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挑拨,你安得什么心,你才是女鬼!’上去就要打女老师,这时其他剩下的两个人也各帮一个,四人扭打起来,然后那个洋气眼镜女越打越亢奋,弯腰就捡起地上那把王樱的刀子,狠狠往女老师身上刺下去,直接把她的肚子给刺了一个大窟窿,女老师应声倒下——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就在她倒下停止呼吸的那瞬间,我突然看到女老师脸上的空气仿佛水波一样扭曲了下,扭曲成一个透明的面具的形状,然后又是白光一闪,透明面具又突然消失了,然后出现在了依然拿着刀的洋气眼镜女脸上,接着又消失——然后最让我疑惑不解的事情发生了,刚才还一直竭嘶底里的洋气眼镜女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安静下来,永无止境的大雨把她染成酒红的大波浪卷发淋得全都贴在脸上,她那张湿漉漉的脸上艳红的嘴角突然一翘,然后对剩下来的两个人道‘……刚才好像杀错了,红衣女鬼还没死,我能看到她,就在你们其中一人的身后,杀了她,我们就能跑出去。’” “这荒谬的一切仿佛就像个轮回,洋气眼镜女说完后,刚才杀戮的一幕又重新上演,只是现在杀人者和被杀者对换了一下,被杀的是眼镜女,杀人的则是另一个被指为女鬼而奋起反抗的人,而那个神秘的面具也再次出现,覆在了杀人者脸上,这时活着的只剩下最后两人,势均力敌,似乎也无需再说什么谎言了。‘对,女鬼就是我。’剩下那个杀了洋气眼镜女的人边说边怪异的笑,表情看上去已经完全扭曲了,然后她二话不说就冲上去疯狂地砍杀另一个人,一刀就狠狠往对方大腿上刺过去,但另一个人似乎是个练家子,就算洋气眼镜女完全陷入了癫狂,还是空手夺白刃夺去了她的刀,那个练家子女好像还保有最后一点理智,大叫道‘我们别打了!这里不对劲!’但是没有用,最后为了保命,她只好一个手刃把洋气眼镜女给砍晕过去。” “当这群人相杀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外面那些穿着白色丧服,在黑暗的大雨里始终一言不发的村民们开始了动作。他们合力把那八个巨大的黑棺材的盖子给推到了地上,然后好像白色干枯的僵尸潮一样越过棺材,往棺材圈的里面涌去——‘啊啊啊啊怪物啊——!’就在村民越过棺材的那一瞬间,最后剩下的那个练家子女好像一下变得能看见真正的现实了,她的精神经过刚才那场血腥的相杀,早就濒临崩溃,现在又看见那么骇人的场景,承受不住刺激,立刻晕了过去。而那些村民手里秉着香油蜡烛,把其他那些死掉的人全都脸朝下放进了黑棺材里,只留下最后活下来的那个昏迷过去的练家子女。” “紧接着更加让我极度惊骇的事情发生了,这时雨下的更加大,那些穿着白色丧服的村民全都脱下了身上披着的衣服,朝那个被封了红绳的洞口跪下。说真的当他们脱下衣服露出身体的那一刹那,我即使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也差点惊骇的尖叫起来——因为那些人,那些根本算不上是人!我从没看见过如此诡异的身体,那些村民的皮肤全都惨白的发青,在大雨的冲刷和香油蜡烛的光照下泛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青紫光,而他们的身体与其说是人,更不如说各自肢体拼凑而成的——有些头上长满了肉瘤,有些背脊上长出了一排骨刺,有些长着四只手,甚至有些皮肤跟缝缝补补的一样又各种颜色,而且所有这些村民看起来全都很干瘪,老态龙钟马上要死的样子——这时他们把那个昏迷的练家子女摆在洞口,然后恭恭敬敬的跪着,仿佛在等着什么东西一样。” “然后我就听到从那个深不可测的黑暗深渊里,传来一声嘶哑的吼叫声,仿佛某种恐怖的野兽,接着地面都震起来,那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震动,好像地都要裂开来一样,吓得我几乎四肢着地的趴在地上,然后那嘶吼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的就要到洞口了,而且洞口那些横挂着的红绳也被里面的风吹得往外凸起来,风压越来越强,直到最后其中的一条红绳突然被吹断,紧接着其他红绳也纷纷断裂开来,眼看里面的东西就要出来了——然后从里面伸出一只修长美丽的,皮肤惨白的手,紧接着是一截血红色的宽大袖子,再后面是头漆黑光亮,但凌乱的黑发——从洞里面爬出来的居然是个女人!一个身穿血红衣服的女人!难道她就是刚才那群人相杀的时候不断提到的,所谓的红衣女鬼?” “吴慧芳的日记写到这里就没有了。” “……啥?没了?不是还没写完吗?” “看内容是没写完,但是就是没有了,跟那个仪式后半部分一样,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 “靠!这不是欺负人么!难道是有人故意这样做的!?” “也许。不过光靠日记的前半部分,已经可以推测出很多线索,如果吴慧芳写的这些都是真的话,那问题就不妙了……” 第30章 问题不妙,那么究竟不妙在哪? 白焰读完吴慧芳的日记以后,有那么一会儿谁也没说话,怪异的沉默在这个被烈日灼烧的荒村中滋生蔓延,空气中充斥着泥土特有的尘埃土腥味,还有越来越浓重的乐乐尸体发出的腥臭味。我捂住嘴鼻干呕了下,心想确实得在这死人生蛆之前把它处理掉了。 不过在那之前,徐工倒是罕见的第一个发言。 “如果这个日记写的是真实的,那么可以断言,当时吴慧芳目击的这个仪式,就是封门村传说中的求水仪式‘囚水’。之前我们对这个仪式不了解,只知道前面的准备部分,就是‘要官财,需囚水,清明来,鬼神现,香油烛,朱红衣,天命女,仙人面’,但是不知道后面这个仪式正式执行时候是怎么样的,现在看来,这或许竟是个相杀的血腥仪式!?而且我一直不理解,既然是仪式,为什么还会在历史上反复出现?远的不说,就说近的,短短三年内这个仪式就重复了好几遍,比如吴慧芳日记里看到的那次,吴慧芳自己中招的那次,还有那个失踪剧组的那次,再就是我们现在这次……这样反复的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动力在驱使他人不断地来这个无人荒村触发仪式?” 徐工这一连串疑问似乎正中问题的核心,我听完后也不禁陷入了沉思。确实,如果仔细想想的话,我们遇到的事情跟吴慧芳所描述的事情又何其相似,同样是被吸引来的异乡客,同样看见了红纸条和香油烛,同样被看不见的空气墙阻隔无法逃出去,又同样看见了那诡异的红衣女人……等等。 想到这里后脑勺突然一个激灵,我额头一下渗出了层冷汗。 等一下。 说起来,如果真要深究的话,看到红衣女人的人……事实上只有我一个啊…… 其实真正的事实应该是,只有我看到了红衣女人,而且我看到的红衣女人一直是跟在乐乐身后的,至于曼儿,从头到尾都没她什么事,只是她一直怀疑针对我,于是我为了报复,就说谎把锅反扣在她头上,而她刚好又是个言行举止都比较奇葩的人,所以我这锅不但扣的有理有据,故事还越编越大,似乎恰好跟吴慧芳日记里的那个仪式发展有了些相符之处……现在想来,这一切究竟是偶然?还是冥冥之中的必然? “我来把吴慧芳笔记里关于仪式的一些细节再梳理一遍。” 正在我背后冷汗倒流,偷偷想自己的心事的时候,徐工扶了扶眼镜又再度开口:“第一,我注意到历次仪式被吸引去参加仪式的异乡人中,似乎都间接有封门当地人的踪影。比如吴慧芳目睹的那次,甚至吴慧芳日记里没写的,她自己经历的那次,都跟王家姐弟,王奕和王樱有关系。王家姐弟通过感情诱惑等方式吸引别人来封门找他们,从而满足了某些条件触发了仪式。这让我心理有了个假设,会不会历代的每次仪式,都或多或少有封门当地人的参与才导致的?” “徐工,听你这么说,我感觉吴慧芳参与的那两次确实跟王家两姐弟有直接关系。比如日记里看到的那次,是王樱通过婚外恋吸引男人来参加仪式,吴慧芳那次的日记部分虽然被撕走了,但是很明显跟王奕脱不开关系。但是我奇怪的是,你怎么确定王家姐弟就是封门村当地人?不管怎么说,吴慧芳日记里写的那个镇子,明显就不是封门村吧。” 徐工说完以后,小橘立刻提出了质疑,刚好我心里也有这个疑惑,而这当口王超虎插嘴进来:“菊苣,你不知道吧,封门村现在虽然已经荒废了,但是村民却没有跟传说里的一样‘封门绝户’。实际上他们大对数都搬到山脚下面,离水源稍微近一点的地方,估计吴慧芳去的那个镇子刚好是封门后人聚集的地方。” “……这样啊……” “对。其实之前我一听到王家姐弟的‘王’这个姓,心理就隐隐开始有这个想法了。我们带队培训的时候学过一点基本的民俗,据说风门村旧时主要有三个姓,王、张、李,其中王姓最大,占一半以上的人口。你们知道农村里跟大城市不一样,社会结构主要是以同姓的宗族为主,一族里人口越多,宗族越大,发言权也越大,族长往往也兼任村长,权力之大甚至可以跟土皇帝媲美。” “那照你这么说,王樱王奕两姐弟,就是封门村王姓大户的后人?” “没错。按我的估计,他们不但是封门王氏的后人,应该还属于跟族长沾亲带故的那一支,甚至可能就是族长的直系,要不然他们不会那么卖力引诱异乡人来,那个王樱更不可能亲自参与那么隐秘的仪式,甚至在仪式上丢了性命。” “……所以说她究竟为什么要死?那个‘囚水’仪式的开场难道必须要有人抹脖子吗?” “小橘,你猜的方向很对,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之处。” “……” 王超虎和小橘的对话暂时告一段落,我们所有人又一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信息量太大,老实说这当口我都有点懵逼了。之前最开始的时候,我单纯的以为封门村闹鬼的传闻只是虚张声势,后来因为看见了那亦真亦幻的香油蜡烛,似是似非的红衣女,又做了一场怪异而恐怖的梦,我开始相信,或许这个古怪的封门村里确实存在某种能影响人大脑的磁场,不管这磁场是地质造成的,还是真的跟山村老尸里演的一样,是鬼怪造成的,但确实应该是存在的。 但是现在……吴慧芳笔记本里透露出来的种种线索,却都指向了人为原因。 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有人刻意为之吗?那目的又是什么?是不是跟日记里写的那个,被红绳封住的巨大的洞穴有关系? 想到这里,我突然联想到了一件事,于是开口道:“等一下,我看吴慧芳那个日记里写的,王家姐弟住的那个镇子,最边缘有个被红绳封住的巨大洞穴,而之前吴慧芳写的封门村历史传说中关于天大人的那部分写到,天大人在管理封门村的时候,大建土木,在封门村下面,太行山的山体里挖了个巨大的地宫,那是不是可以推测,实际上吴慧芳看到的那个巨大的洞穴,就是连接封门村地宫的一个出口?仪式进行到最后,那些村民把杀戮存活到最后的那个人放到洞口,然后再全部跪下朝拜,你们看像不像是献上祭品,跪拜那洞里的某样东西? ” “像!我也刚想这么说。” 我话音才刚落,小橘立刻接口道:“我刚才心理就在猜测……就这个发展来看,会不会跟盗墓小说里演的那样,封门村下面的地宫是一个古墓,而墓里圈养着一个长生不老的守陵怪兽,村民相当于护陵人,定期就要举个这么个囚水仪式来给怪兽喂食?吴慧芳日记里写的,王家姐弟住的那个镇子在太行山脚下,那是不是其实离这里也不远?莫非……从这里能有地道,一直通往王氏镇子的那个洞穴?我们能不能从这个地道里逃出去?” “不愧是网文大神,这脑洞开的杠杠的!” 小橘的推测一气呵成,又合情合理,王超虎听了马上竖起大拇指疯狂点赞。其实我也有点类似的想法,既然文献记载,当初那个神秘的大官天大人在太行山里头挖了大洞,这个大洞又是从封门村里头往下挖的,现在又在王家镇上有洞口,那几乎可以断定,封门村和山脚底下的王家镇肯定是相通的,既然现在我们被看不见的空气墙阻隔在村里出不去,那是不是只要想办法找到封门村里的洞口,往洞里走,再找到通往王家镇的出口,就能曲线救国,逃出生天? 这么一想的话确实有点道理。但是世界上的事情往往都是想想简单做做难,现在我们光是连这个仪式的过程和目的还没搞清楚,更别提接下来的找到洞口进入,避开里面未知的东西找到正确的道路,再从另一个洞口出去了。更何况如果洞口另一头的王家村,真如我们猜测的,是封门村后人的聚集地,我们出去以后会不会被他们围攻,那还是个未知数呢。 ……而且我还有一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吴慧芳会在日记里写到,她看到的王家镇的镇民全都是身体干枯变异的怪物呢?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怪物吗? “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的第一步还是要搞清楚这个囚水仪式的步骤。” 猜测许久,这当口一直默不作声的白焰总算开口了,他合上吴慧芳的笔记本,顿了顿,又四下环顾了下,漫不经心道:“如果真如吴慧芳说的那样,我们也陷在这个仪式里,那现在是不是该有看不见的封门村人正在旁边窥视我们的一举一动?没准我们现在也被黑色大棺材给围住不自知,还没准……就像吴慧芳日记里写的那样,当第一个身穿红衣的人死亡之后,仪式就正式开始了,而‘仙人面’,也就是那个会融入皮肤的面具会覆到第二个人脸上,那个人则会性情大变,开始谋划接下来的自相残杀……那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不是应该先把那个被面具附体的人找出来呢……?” 然后又顿了顿,白焰戴在左耳的耳钉银光一闪,他嘴角翘了翘,然后朝我斜睨过来:“美女,你说对不?恩?” “……” 我看了他一眼,却没吭声。这当口骄阳还是火似的烧,背脊被烤的冒油,但我的脑门上冷汗却一直流个不停。这当口心脏一阵说不出的麻和颤,我虽然外面看着挺镇定,但整个人心理却早已吓尿了。 不光是因为被人怀疑我被那该死的鬼面具给附体的事。 更是因为……就在刚才,就在刚刚那瞬间,当我眼睛无意识乱瞟,掠过封门村房子那些狭小又黑洞洞的窗口时……我却看见在那些破旧的满是尘埃的石块窗台边上,一些说不清是破布还是衣服,说不清是拖把线团还是头发的东西,不怀好意的,悄悄的,慢慢的,从黑暗中探了出来…… 与此同时视网膜上突然一阵花,水波似的起伏,仿佛眼前的空气突然被人投进了一块石头,开始一圈一圈的往外荡漾开来。 紧接着脸上的皮肤一下冰凉,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又很硬的东西突然出现,覆盖在我的脸上。于是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摸,指尖碰触到的地方却丝丝寒意入骨,那东西虽然看不见,但材质却似乎跟玉很相似,触感跟冰块一样。 我一下慌了。 ……什么时候开始,我脸上好像戴上了一个看不见的……面具?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当口心底突然冒出了股难以言喻的亢-奋和快-感,心理仿佛开出了一朵恶毒的花,我忍不住弯起嘴唇笑了起来。 呵呵呵。 第31章 这当口脑子里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我强忍着突如其来的眩晕,一只手托额头,一边看着眼前的景象。 模模糊糊的视野里,地平线也随着我的呼吸有节奏的摇摆,被下午的阳光暴晒的封门荒村里,一切看起来都是明晃晃的,泥土和岩石都闪着金子似的亮,那群人还在激烈的讨论着如何找出被‘仙人面’附体的人,你一句我一句,不停地你来我往,末了他们似乎得出了个什么结论,相互对视了几眼,然后齐齐朝我看过来。 第一个说话的是那个长着一副倒霉样,总是阴着一张脸的瘦干。 “何故,我们刚才讨论了一下,现在这么个形势,我们极大概率是陷到那个封门村囚水仪式里了。这个仪式,按吴慧芳在日记里的说法,是一个死人的仪式,步骤是这样:第一个死掉的人应该是个所谓的‘楔子’,也就是个知情的局内人,她带着面具身着红衣自杀或他杀,死后那个面具‘仙人面’会附身到最后跟她有接触的其中一人身上去,然后那个人会性情大变,尤其是变得会说慌,凭空诬陷,导致其他人相互猜忌残杀,这就让仪式自发的推进下去,然后如果这个被‘仙人面’附体的人在相杀中死亡,那么仙人面不会随着宿主的死亡而死亡,反而会附着到杀死宿主的那个人身上,让仪式继续下去,直到杀到最后一人,也就是村民们献祭给那个山洞的‘祭品’,所以说——” “所以……那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我看着他,故意装作六神无主的接了句。 “所以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当务之急,第一,是把被‘仙人面’附体的那个人找出来,不杀她,但是要控制起来,” 接着说话的是徐工,这当口他又习惯性的托了下镜框,反光的镜片下那双眼睛似乎在细细打量我,他继续道:“既然杀死宿主,仙人面自己会跑,那么杀这个行为就没有意义,我们只需要把被附身的那个人找出来,限制他的行动,比如把他关起来,或者打晕他让他失去意识,反而能达到更好的结果,况且……”又顿了顿:“况且我也实在很好奇,你知道我是个唯物主义者,向来不相信什么牛蛇鬼神,现在这个情况我实在好奇的紧,究竟是什么原理,能让这个所谓的‘仙人面’凭空在人与人之间流转?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人性情大变?……呵呵,如果真的让我抓到那个被附身的人,我实在很想在他身上研究一番……” “……” 真变态。 徐工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在心理暗暗吐槽起来。看来这老头也没外表看起来那么正常,或许做学问搞研究的人对学术多少有些狂热,一说起热衷的研究,那表情都扭曲的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那种拿活人做人体实验的疯狂科学家。……不过吐槽的同时,我也意识到了一个对我很不利的现实:之前慌扯得太大,我撒谎说昨晚碰见曼儿和已死的乐乐私会,这下可好,根据仙人面的原理,我可彻底成怀疑对象了,嫌疑犯只有我和曼儿,二选一,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呵……虽说我的确就是,但怎么可能说实话呢? 恰恰相反,那些怀疑我的人,他们才要死。 想了想,我瞪大眼睛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点头道:“徐工,你说的没错,既然仙人面会转移,那么杀人也无济于事,何况乐乐已经死了,出门在外大家都是朋友,我真的不希望我们中间任何一个人再有个三长两短,我知道昨晚我也有和乐乐接触的嫌疑,你们肯定怀疑我,但是我会尽量配合你们证明自己的清白的。……对了,你刚才说的当务之急,那第二点是什么?” 我疑问刚脱口,这当口王超虎立马接口道:“大妹子,第二点当然是咱们趁着天色还亮,把这个村子地毯式的搜索一遍,找出地宫的入口蛤!既然下山的路已经被堵死了,咱想自救,就只能另辟蹊径,吴慧芳日记里指出封门村下面有地宫,而且地宫里有路通往山下的王家镇,那只能往这个方向搏一把了!” “是的,”王超虎讲完,瘦干又道:“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清楚,第一,找出朱红衣,控制起来,第二,找出地宫入口。……但是不管怎么说,首先必须要找出那个被附身的朱红衣……何故,如果按照你说的,你和曼儿就是昨晚最后接触乐乐的人,那么你跟她之间必然有一个被附身了,也必然有一个说的都是谎言……现在你先说说,你怎么给自己辨白呢?” …… 这当口所有人又全都用种探究,以及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我,还有一旁的曼儿,就等着我们听我们发言,好判断到底我们中间哪个是所谓的朱红衣……我不由得在心理暗暗替自己抹了把汗,同时大脑飞速运转,琢磨着该怎么说,才能最有效的保全自己,并且黑死曼儿。 冷静,何故,好好把尽早到现在的一切再从头到尾过一遍,看看有什么逻辑漏洞可以利用。 …… 回忆回忆…… !? 等等。 这当口在回忆的瞬间我才突然发现,整个事情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复杂些。要知道虽然我现在心里清楚,我的脸上莫名出现了一副看不见的面具,也就是‘仙人面’,并且现在我要为了活命而诬陷他人,但问题是,这‘仙人面’究竟是怎么附到我身上来的? 难道真的是像我随口扯得那个谎一样,是昨晚我出去方便的时候,看到曼儿和乐乐独处,并且曼儿杀了乐乐以后,‘仙人面’跳转然后凭空附到我身上来的? 拉倒吧,虽然我现在被附身了,但没失忆,我分得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我扯的谎。如果真的像我谎里扯的那样,事情的真相是我目击曼儿杀死乐乐,那按‘谁杀死,附身谁’的逻辑,曼儿才是被‘附体’的那个——当然,这也是我接下来打算极力说服和证明的方向。 但是黑归黑,我自己不能被搞混了……我记得很清楚,虽然进入封门村之后,我就不断看到红衣女人的幻影,但是真正跟她有实质性的接触的,还是昨晚那个亦真亦幻的梦。 没错,梦。 或者那并不是梦,而是现实,但我却误以为是梦。 ……我又回想起昨晚做的那个匪夷所思的梦。 记得昨夜睡觉之前,我跟曼儿又起了争执,过后我忿忿不平的进帐篷躺下,然后就开始陷入半梦半醒胡思乱想的梦境。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我脑子里好像听到了另外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是个好像被阉割的公公一样的尖细男声,那个男声不断恶毒的咒骂我,还叫我杀人。然后我好像又模模糊糊的梦见一个拿住红油蜡烛,眼睛嘴巴都被缝上的矮壮男人,还有一个头发长得跟海藻一样的红衣女人,他们似乎一直在我们的帐篷周围转,似乎想杀了我……那个梦境就跟盗梦空间似得,一层套一层,每每我以为自己从上个噩梦中醒来了,却发现自己又在另一个噩梦里——直到最后一个梦醒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真的醒了,打算走出帐篷吹吹风,却没想到刚一出帐篷,突然就跟一个脸上带着玉面具,身上穿着红衣服的女人面对面。 然后她朝我一头撞了过来。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的手里握着一把沾满血的户外刀,现在这把刀被我埋在我和小橘的帐篷地下。 一直到刚才,我都真心以为那只是我的梦。 ……但现在我却开始怀疑,那真的是梦吗?还是……现实? 如果是现实的话,那昨晚那个戴面具的红衣女人,果然是乐乐?她想杀了我?她这么有备而来,显然已经完全了解了‘囚水’这个仪式,并且打算自我牺牲完成‘楔子’的任务,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吴慧芳日记里记载的那次仪式,王樱作为封门村后人,自杀来完成仪式那还算是有个说法,可乐乐这么一个完全不搭边的外地人,为什么要混在我们这群人中间发动仪式? ……难道她还知道一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难道这个仪式完成后得到的结果能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难道吴慧芳还另外跟她说了点什么? 所有这些疑问,随着乐乐的死,都已经不得而知了。 唯一清楚的事实是:昨晚是我杀了乐乐,并且继承她,成为了下个朱红衣,而我接下去,要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来保命,同时还要找个替死鬼代替我被人抓起来,这样我就可以伪装成正常人,再想办法搞清楚这个仪式的来历和作用,最终摆脱仙人面的附身。 因为从吴慧芳的日记里已经很清楚的写明了,即使成为被‘仙人面’附身的朱红衣,并且活到最后,下场也不过是被隐藏在周围的那些神秘的封门后人弄昏,献祭给地宫里那个庞大而恐怖的不可名状之物,与其这样那我还不如想办法搞清楚这个‘仙人面’和仪式的原理,然后想办法从自己身上弄出来,然后再逃走。 ……只是……我现在不确定自己的精神状态能不能支撑到那个时候,我只知道自己好像变得越来越冲动和暴戾,杀戮的欲望在我心中节节攀升,我好想杀人,好想杀人! “何故!喂!叫你呢!咋发呆了啊!” 一想就想过了头,这当口耳边又传来瘦干胖坨那两兄弟刻薄的声音。我忍不住暗暗皱了下眉头,又立刻掩去,抬头道:“……在。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呵,走神?怕是在想怎么陷害我吧!” 果不其然,曼儿抓到我一时的失态,立刻猛烈攻击起来:“王领队!瘦干,胖坨!你们大家可都看见了,我早说了何故的行动从头到尾都很可疑,一叫她解释她就走神……她现在本事可厉害了!不但信口开河说看到昨晚我和乐乐独处,还诬陷是我杀死了乐乐!她在说谎!昨晚我睡得熟的很,根本就没离开过帐篷!我看跟乐乐独处,杀死乐乐的是她才对!” “我没说谎!你这么针对我,非说是我杀了乐乐,请问你什么心态?” 老娘要弄你,怎么能让你先发言带节奏?曼儿刚说完,我也立刻不甘示弱反击道:“我承认自己昨晚离开帐篷了,那是因为我要去方便,倒是你曼儿,你跟乐乐一个帐篷,现在她死了,没人给你作证,你当然怎么说都可以!你想证明你一晚上都在帐篷里,那人证物证,你至少得要出示一个!拿不出来那就说明这个假设不成立!” “啧!你……!” 被我这么一说,曼儿一时间气的直喘粗气,那对丰满的胸部在开襟旗袍下面一波波的剧烈晃动,惹得胖坨和那个特种兵饿狼忍不住直勾勾的盯着看。而我话音刚落,这当口王超虎也点头道:“曼儿妹妹,不是我不想帮你,这回何故说的没错,法律上有个说法叫‘谁主张,谁举证’,意思就是说,如果你主张你一晚上都在帐篷里哪儿都没去,那就要拿出证据,否则这个主张就不成立。虽说咱现在身处鬼村,而且又进了这死局,但是我想过了,既然这个仪式玩的是几个好人和一个坏人相互陷害的游戏,那咱光口头喊谁谁谁是坏人是不行的,特容易误伤,着了朱红衣的道,我觉得用逻辑和证据来判断谁是别有用心的人,才最准确。” “王哥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个意思,” 王超虎说完,白焰也点头道:“人太容易感情用事,一旦恐慌起来失去理智,很容易就被人利用。吴慧芳日记里写的那次仪式你们也都看见了,那些人害怕起来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嗓子大的人一喊就跟着转,才会接二连三发生死亡,如果理智一点,摆事实讲道理分析问题,可能真正的朱红衣早就被揪出来了。” “哦……” 听完王超虎和白焰的话,曼儿明显冷静了点,而我却慌起来,因为他们两个说的还真是没错,想浑水摸鱼的人,就怕一切都给分析的明明白白,水至清则无鱼,如果真分析清楚了,我的活路就没了。 “而且,”顿了顿,白焰又开口道:“恩?” “根据吴慧芳的日记,成为朱红衣的人似乎还具有另一种特殊的能力。” “啥能力?” “具现化,”举起一根手指冲我们晃了晃,白焰继续解释道:“还记得那日记上写的吗?王樱死后,那个被附身的女老师是怎么杀掉第一个人的?当时那群人发现自己被困在看不见的空气墙里,身边又死了人,本身就怕的六神无主,之后那个女老师又突然指着秃头男说,看!他头上长角!,接下去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接下去其他人也都说自己看见角了!然后大家都觉得那个秃顶男是鬼,于是王樱的姘头就把秃顶男杀掉,然后又自杀了。”小橘答道。 “没错。” 白焰肯定道:“虽然我目前还不清楚原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成为朱红衣的人有一定的能力来影响人的精神,让人集体产生幻觉。其实之前我们在来的路上已经体会过一次了,就是看见香油蜡烛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我现在甚至怀疑,那时候朱红衣就已经跟着我们了,不过到底是谁呢?目前我猜测可能是乐乐,我个人推测一下,她应该是一开始就知道封门村的秘密,而且也知道第一个朱红衣必死无疑,但她出于某个目的,还是以朱红衣的身份混在我们中间来到了封门,然后再找人杀死自己,从而引发了仪式开始的连锁反应……所以我才支持王哥的‘用证据和逻辑推理’来找出朱红衣的做法,如果靠相互揭发指责,那很容易就被会具现化的朱红衣利用。” !! 白焰话还没说完,我整个人都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了! 原来还有这招! 这真是太好了!我这是要开挂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既然其他的朱红衣能影响人的思维,让人无中生有看到东西,那我也可以啊! ……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之前构思的那个诬陷曼儿的计划又能执行了,而且还能一石二鸟,帮我寻找黑完曼儿之后的下一个目标。 下面我就简单说一下计划的内容: 第32章 说到计划,听上去好像挺牛逼的,但是其实构思起来并不复杂,我不知道别人想计划的时候是怎么弄得,但是我想计划很简单,就是以当前形势为前提条件,以希望达成的目的为导向,从目的到前提,一步步倒推,最后得出中间步骤。 就比如我要黑曼儿这个事,目前的形势是:曼儿无法证明自己昨天一晚上都在帐篷里,那么只要我能证明她昨晚和乐乐一起出过帐篷,再证明我自己没有杀过乐乐,就能推导出曼儿杀了乐乐。但是问题的难点在于,昨晚我自己明确是出了帐篷,而且被怀疑是凶器的户外刀又是我的,我该怎么把这么明显的嫌疑洗清,并且嫁祸到曼儿身上去呢? 之前我扯的谎,中心思想是利用曼儿无法证明她昨晚在帐篷的漏洞,强调曼儿不在帐篷,而是跟乐乐在外面商谈秘事,而我为了方便而出了帐篷,并且为了防身带上了户外刀,然后在方便完之后,意外撞见独自一人的乐乐,还有身穿红衣,头带面具的曼儿,然后曼儿杀了乐乐,并且发现了我,然后我就吓得跑了,还因为过度惊吓,把手里的户外刀落在了地上。……只是现在的问题是,当时我扯谎的时候,一心打算诬陷曼儿,所以就编出是她穿红衣戴面具谋杀乐乐,还说户外刀落在了草地上,但是因为后来白焰又发现了吴慧芳的日记,日记内容跟我之前胡扯的有明显出入,所以现在出现了两个悖论:悖论一:之前根据吴慧芳的日记推理出,乐乐可能就是本轮仪式中的‘楔子’,也就是第一个自愿用死来让‘囚水’仪式发动的朱红衣,那么我之前扯的谎里面曼儿穿红衣杀乐乐就不成立。对我最有利的推理应该是:乐乐是朱红衣→曼儿杀了乐乐→曼儿成为下个朱红衣。 悖论二:户外刀的下落。户外刀目前实际的下落是被我埋在了我和小橘的帐篷下面,而我胡扯的谎话里户外刀被我慌乱中丢在了曼儿杀死乐乐的事发当地不远处,我该如何去圆这个慌呢? 另外我还在考虑的一个问题是,如果我这次侥幸嫁祸成功,曼儿被其他人控制起来,随便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们是绝对不会杀了曼儿的,因为按仙人面‘谁杀死,附身谁’的原则,杀死曼儿的人会变成下个朱红衣,这样不但没达到控制消灭朱红衣的目的,还会盲目扩大死亡面,我想没谁会这么傻逼吧?他们最有可能做的是,把朱红衣绑起来,在她身上做各自实验来研究这个封门村的秘密,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无限制延长‘囚水’仪式的进程,直到他们找到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办法。说实在的,这种行为虽然残忍了些,但如果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 只不过这样的后果对身为朱红衣的我来说,还是非常不理想,并不是我想要的最佳结果。 俗话说,走一步看三步,诬陷曼儿是朱红衣是第一步的话,那么我在诬陷之前就必须想得再远一点,把下一个接盘侠的人选定好,才能让形势更加符合我这个真正朱红衣的利益。理由很简单,就算诬陷成功,大家都认为曼儿是朱红衣了,但是一旦曼儿被控制,那就会造成团队里‘没有朱红衣’的场面,那就说明不可能再有人挑拨离间或者杀人,这显然跟我的目标是相违背的,我何故作为朱红衣,虽然现在还能保持理智,但是杀人的冲动一直冲击着我的心脏,一旦我忍不住开始诬陷,并且设计杀害第二个人的时候,那曼儿是朱红衣的骗局就会暴露,我这个嫁祸者就是第一嫌疑人,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为了让仪式继续下去,我好继续杀人,必须让最后的形势变成:曼儿是朱红衣→有人杀了曼儿→那个人成了下一个朱红衣。 总结:我的目标是完成:曼儿杀乐乐,下一任接盘侠杀曼儿,这两步走诬陷计划。 当前我的首要目标就是证明是曼儿杀害了乐乐,之前我之所以会扯那么大的谎,也是早就想好了说辞,可是中途突然冒出个吴慧芳的日记,让我一下圆不了谎,反而引火烧身,那时我面临的最大的麻烦是:第一,我解释不了户外刀的去处,第二,我无法证明是曼儿杀了乐乐。 但是如何证明是曼儿杀了乐乐,我心中已经有了点眉目。根据王超虎之前的说法,每个人挥砍的时候根据自己的力气大小,惯用手等特点会造成细微差别,只要能找到凶器,也就是我那把户外刀,再让我们所有人都拿着那把刀连续挥砍几百次,再对比乐乐尸体上的伤口特征,就能最正确的对比出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所以要成功嫁祸给曼儿,完成我计划的第一步,必须做到以下两点:第一,先让事发地点有把刀,第二,这把刀造成的伤害符合曼儿的砍杀习惯。一旦这两点符合,无论曼儿怎么反驳怎么闹,都没有用,因为整个逻辑链和证据链都是完整的,并且跟我之前胡扯的内容一致。 计划就是这么简单,但一开始却几乎不可能达成,因为那把户外刀明明被我埋在我和小橘的帐篷下面,又怎么可能凭空跑到外面来?很自然,户外刀的所在之处是所有问题的关键,因为一旦那些人发现户外刀并不在我说的地方,很显然他们会反向推理出一个逻辑:刀不在外面→我在撒谎→撒谎的动机是?→诬陷曼儿→为什么诬陷她→我别有用心→我是朱红衣。 就因为这是一个异想天开的,几乎不可能达成的计划,所以刚才在白焰开口说出那个所谓的‘朱红衣的特殊能力’之前,我虽然脸上还勉强保持冷静,但心里早就慌得乱跳了,这当口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我的刘海下面,还有背脊上,全是冰冷的虚汗,都是急出来。 但是当白焰说出那个‘特殊能力’的猜想以后,我的脑子仿佛被灵感的闪电劈中一般,突然想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解决办法。 既然我没法拿出真正的户外刀,那就造出来一个不就行了? 既然朱红衣有能力影响其他人的精神,让他们产生幻觉,那我只要把那些人引到一个地方,骗他们说那里有把‘刀’,这个无解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至于如何确认是曼儿下的手,这个问题更好解决了,我不能改变曼儿和我自己的砍杀姿势的习惯,但是可以改变乐乐尸体上的伤口形状啊!只要我能想办法让曼儿砍个什么东西,就能看她砍杀后的伤口的形状,等到时候其他人开始对比的时候,只要把乐乐的伤口形状改变,变得跟曼儿的特征相似,不就刚好对上了吗!?而且‘具现化’的能力是直接改变人的大脑成像的机制还有视觉,即使那些人之前已经用手机把乐乐伤口拍下来,只要我控制了他们的大脑,他们无论看什么,都只能看到我篡改后的画面。 牛逼吗?这能力简直太牛逼了!真是绝妙的计划! 但是…… 再细细一想,这个计划执行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和不确定性的。第一,‘具现化’目前还仅仅存在于白焰的推测,以及吴慧芳的日记里,虽说我自己也经历了之前莫名其妙看到香油烛的经历,可以确定,这个‘具现化’的能力肯定是存在的,但是我作为朱红衣,怎么样才能发挥出这种能力,到底能发挥到什么程度?以及一次能影响多少人?能够维持多久的时间?这些详细的数据目前还都不清楚。因此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在正式执行之前,我还先要自己偷偷的制造一些小意外,实验一下这个能力的效果。 另外第二点,如何看到曼儿砍杀的特征。关于这点,我想了又想,如果特意去让她砍杀什么东西,好像显得太刻意了,很难做到。想来想去我下了狠心,心想干脆豁出去了,等下要找个机会,让她跟我独处,然后激怒她,让她攻击我,最后能砍在我身上,这样我不就轻易就能看到她的伤口特征了吗?……因为以现在我跟她的敌对关系,激怒她很容易,操纵她去攻击别人却很困难。 所以,综上所述,我的整个计划的第一部 分的内容是: 引到大家一起去找户外刀→途中测试‘具现化’能力→来到指定地点→激怒曼儿,得到砍杀特征→让所有人看到户外刀→诬陷曼儿成立。 如果我的这个计划能顺利进行,那么到这一步,实际上我已经完全把曼儿玩弄在了手掌之上,但是就像前面我说的一样,为了让‘囚水’仪式自动运行下去,还必须找个人杀掉曼儿来接盘,这样我就有了新的目标,还能隐藏自己朱红衣的身份继续杀人……但是接下去找谁接盘好呢……?我还得再仔细想想,因为目前我心中已经有了个人选,但是这个人选却跟白焰有关系,我得先揣摩一下白焰的心思,试探一下他的态度,才能决定选不选他,毕竟在我心里,白焰是个杀人于无形的厉害角色,我可不想当他的对手。 没错,我看中的下个猎物就是瘦干,因为他一直都对我很有敌意,老针对我找我破绽,不除掉他,迟早让我陷入大麻烦。 但是瘦干却是白焰这票生意的委托人,我不能轻举妄动。 想到这里,我终于把之后怎么行动的思路全都理了理顺,于是这当口一直悬着的心才定了定,我抬头朝其他人说道:“不管怎么说,我先领你们去昨晚我弄丢户外刀的地方,你们找找看吧。” 第33章 下午三点出头,高挂在天空的太阳热力明显下降,开始往西边偏移,山风里寒意更重,在封门村房子与房子间只有一人宽的狭窄巷子里席卷呼啸,我抬头看了眼身旁那二层石头屋上面黑洞洞的窗户,又朝前看了眼在走在我前面的瘦干胖坨,还有在队伍最前面带路的白焰,然后抹了把汗,终于从崎岖不平的窄巷子里挤了出来,重新回到村里乱石铺就的大路上来。 我出来以后,其他人也从我身后一个接一个走了出来,然后就听到瘦干边喘着粗气,边不客气的对白焰道:“喂,你带我们走了这么久,确定那东西一定就在附近?” “当然确定,” 这当口白焰忽略了瘦干像使唤佣人一样使唤他的蛮横态度,只是在原地站定,若有所思的眯眼朝四周围那些紧挨着的高大石屋望了圈,又顿了顿:“那个太师椅就在这附近的某个房间里,但是具体是哪间,还得进去找找看,只要找到了太师椅,那东西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那就快干活!” “那是自然。不过刘老板,等东西到手,咱们谈好的买卖你可别忘了。” “……那肯定,” 这当口瘦干虽然满嘴答应,但那张常年阴沉的干瘪脸上,细长耷拉的眼睛不自觉的朝旁边移过视线。这自然瞒不过白焰的眼睛,对此他却只是勾了勾嘴角,露出个嘲讽的笑,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话说之前因为乐乐的死,耽误了太多时间,山里黑的早,眼看天光渐渐暗了,瘦干着急起来,要知道这趟他找白焰来封门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现在该找的东西没到手,等下天一黑,又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所以他极力要求在去找户外刀的路上,先拐个路,让白焰把要找的东西取来,然后再去找户外刀。 对于瘦干的这个提议,除了曼儿,一开始大家都很反对,现在情况这么危机,小命都快不保了,还想这个?肯定是先找出朱红衣,再去地宫要紧啊!但瘦干却死活不同意,反驳道:“你们知道我叫白焰出来跑一趟花了多大的代价吗?我那个公司,如果不是资金链断裂,现在总资产得有一个亿了!如果成功上市,市盈率起码二十倍,你们算算值多少钱!?我全家持有公司60%的股份,白焰,还有那个暗瞳,居然开价五百万买下这些股份!他妈的比卖破烂还不如!我花了那么大代价,就一定要达到目的!这次如果死在这,那我没话说,但凡有一点生机,就要带着东西离开!” 这番话瘦干说的斩钉截铁,他那高大肥胖的兄弟胖坨也连连点头,看样子是心意已决,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那当口我正盘算自己的计划,被瘦干这么一搅和,步调一下就乱了,于是想开口劝诱,没想到白焰先道:“资产一个亿……呵。刘总,你别忘了,你那破公司早就债台高筑,资不抵债,如果这次没我帮你找到那东西,你好去卖了周转,你那上亿资产的大公司明天就得破产清算。现在我愿意出五百万接盘,先帮你顶上还一部分债,拖延一个星期的还债时间,已经算给你个大便宜了……这形势你懂不,大老板?” “啧……哼!” 俗话说得好,一分钱逼死英雄汉,这当口就算瘦干再怎么对白焰这种‘趁你病要你命’,趁火打劫狂宰一刀的生意方式不满,却也毫无办法,只能拉长一张铁青的脸,目露凶光的狠狠瞪了白焰一眼。不过这种无力的示威,白焰似乎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用连哄带骗的口吻对瘦干道:“……刘总,你尽管放宽心,我们生意人最讲信用,这趟活只要我不死,肯定给你做好。你这么有能力,又年轻有为,就算没了一个公司,只要撑过这个坎,将来有的是机会东山再起,何必纠结于一时呢……你说是不?” “那就快给我干活!” 白焰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瘦干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没处发,于是牙一咬抬脚就往往前。而这当口,白焰习惯性的摸了摸耳朵上银光闪烁的耳钉,烟灰水晶似的一双眸子若有所思的望着瘦干走远的背影,然后顿了顿,眼珠子一转,转向了还留在原地的胖坨。 出乎我意料的是,当两人视线对上后,那个平时看上去傻大个一样的胖坨,这当口一对小眼睛里居然射出精明和凶狠的精光,似乎在确认什么一样,冲白焰点了点头,而白焰看见后,一双桃花眼又乐不可支的眯起来,嘴角也勾起来,鲜红湿润的舌头慢慢从嘴角伸出来,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又重新朝瘦干斜睨了过去。 …… 看到这一幕,背后一寒,突然就一个激灵。 我怎么觉得……白焰跟瘦干胖坨这两兄弟之间,似乎不光是生意关系那么简单? 是我的错觉吗?还是……?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瘦干是我选中的下个目标,我就得好好观察一下他们之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如果白焰不全是和瘦干一条心,而是有他自己的目的……那不就意味着,我有机会对瘦干下手了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而且……我又想到了一个甩锅的好主意。 这当口心理正暗暗盘算着,却听见王超虎边喘着粗气在旁边大声喊道:“白老弟,你确定那什么太师椅就在这附近!?周围几间屋子我全转遍了,外面能看到的地方都找不到!再下面只能进这乌漆嘛黑的屋子里面找了!怎么办,现在要进去吗!?” 太师椅? 没错,就是太师椅,清朝的太师椅。 说起这个太师椅,也算是封门村里一个小有名气的景观了,我在来之前曾经在网上搜到过不少关于它的骇人听闻的传闻。据说这太师椅可不是一般的椅子,而是封门村里一件赫赫有名的邪物,又称——夺命太师椅!网络传言,这把椅子‘坐鬼不坐人’,凡是在这上面坐过的人,全都会离奇的死于非命,死相诡异惨烈。更有传闻说道,太师椅所在的房间其实早就不在人间了,因为房间下面埋满了死去村民的遗骨,导致空间异变,成了充满阴魂厉鬼的恐怖冥界,凡是误入其中的人会陷入永远的鬼打墙中,受尽惊骇折磨而死。我还记得当时搜资料的时候,特意下过几张封门村的照片,其中一张就有这个太师椅。只不过在那张照片上,太师椅被放在一个房子正对着门的大门口,虽说又旧又诡异吧,但好歹太阳照得到,人眼看得清,也不至于太吓人。 ……但现在这又是个什么情况?王超虎把这些房子四周挨个转了圈,都没看见哪个房子门口有什么太师椅,但白焰又确定这附近一定有太师椅,而且他要帮瘦干找的‘东西’就在太师椅附近……也就是说,太师椅是有的,但是却被什么东西挪了个地方。 …… 那又是什么东西呢?或者不是东西,而是……鬼? 这个封门村里难道真的有鬼吗?还是只是我想象出来的呢?又或者……是吴慧芳笔记里那些变异怪物似的封门村后人?难道它们真的躲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里,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吗?……如果这是真的话,那我作为朱红衣,岂不成了那些怪物重点监控的对象? 不想还好,这么一想,整个人瞬间全身寒毛倒竖,后背发寒。这当口我哪怕不回头,都仿佛感觉到有几道极度阴寒的视线钉在后背上,我甚至可以想象出那些视线主人的样子:它们皮肤惨白,眼框和嘴都是漆黑的空洞,身体还会分泌出粘液,好像蛞蝓一样吸附在天花板上蠕动…… 滴答。 我靠! 下一秒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动起来,飞快的跑到白焰身边,一下扯住他一个胳膊,整个人身体抖得跟触电了一样,上下牙齿都咬的‘咯咯咯’乱响。因为太突然,连白焰都被我扯的吓了跳,一双桃花眼眼睛瞪得老圆,转头看我:“靠,大姐,你干嘛!?你想吓死我啊。” 而这当口我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看着白焰,连连猛喘粗气,喘了好一会儿,因为惊吓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才勉强平复下来。而白焰除了最开始有点惊讶外,之后很快冷静下来,开始观察我的反应,然后等我恢复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怎么了?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什么东西了?” 第34章 看见东西? 自然是看见东西了,要不然刚才我怎么会突然一下惊起,连滚带爬的跑到白焰身边呢? 实际上,我不光是看见东西了。刚才我隐约就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滴答’一声,紧接着头顶上‘嗞’的一下冰凉,某种粘稠的,腥气难闻的液体直接掉在了我头上!冰的我整张头皮都倏然炸开!肾上腺素急速分泌,腿上几乎像装了弹簧一样的跳开了。 而这当口我紧拽着白焰的胳膊,剧烈喘息着惊魂未定,又听到他这么问我,一片空白的脑子里才突然有点回过神来……等等……对啊,我刚才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咦!?” 正在我皱紧眉头回想的当口,却听见王超虎有些惊讶的喊了声,引得小橘转头问他:“怎么啦?” “……奇怪了,” 只见王超虎一脸困惑的表情,转着脑袋四处张望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小橘,你刚才有没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一闪而过?没有啊……你看到什么了?” “……呃,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这当口只见王超虎疑惑的伸手抓了抓板寸头,继续道:“刚才何故不是突然叫了一下吗?就在那时候,我条件反射的往她那里看了眼,却感觉好像有个什么白糊糊的东西突然从她上面窜了过去……对了!就在那!” 边说着,王超虎伸手往上指了下某个地方,我顺着他指的方向往上看,却发现那位置正好是我刚才站着的地方的正上方,那里是间跟其他房子没什么区别的破屋,巨大的土黄色石块垒成的一个方正的三层楼,一个又老又小的木框窗户孤零零的挂在有门的这面墙上,从外面往窗户里望进去,除了众多干枯树枝凌乱的影子,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 我盯着那黑漆漆的窗户看了好一会儿,仍旧什么都没看见……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隐约感觉到,那窗户里似乎有某个黑暗的影子,正从隐蔽的地方看着我们…… “指针动的很快!这个地方磁场不对!有问题!” 本来心里就有疑虑,这时又被徐工的喊声一惊,我刚刚才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立马狂跳起来,这当口连白焰都疑惑起来,两根细细的浅灰眉毛皱起来,朝徐工问道:“徐工,怎么了?哪里不对?” 只见徐工手里拿着他那个一直随身携带的,老式大哥大一样的磁场测量仪,推了推眼镜道:“我从进村口开始就一直开着这个机器,一路走过来,指数一直在5-7之间震荡,但是就在刚才,也就是何故突然叫出声的一霎那,指数一下子冲到了8.5,而且还持续了几秒钟,也就是何故叫完以后,王领队说看到模糊白影的那会儿。” “……是么,那这个机器的指数变化又说明什么情况呢?” “可以说明很多问题,” 面对白焰的问题,徐工老学究般的又托了托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解释道:“之前我应该已经跟你们说过,我这趟来主要是受委托,先行来调查这个封门村的地质和磁场变化的详细情况。虽然现在情况发展出乎我的意料,牵扯出了古代民俗‘囚水’仪式,导致我们被困在这里,但我作为一个科学工作者,始终没有放弃用科学手段来探索这个村子的秘密。我手里这个机器叫‘磁力计’,工作原理很简单,” 边说着,徐工把那个大哥大一样的砖头机器竖着拿起来,展示给我们看,然后继续道:“这个机器两头放置着两块强力磁铁,本身就形成了一个有一定强度的封闭小磁场,然后这上面显示的读数是经过校验的,也就是当这个机器只受地球南北两极磁场影响的情况下,基准读数为0,当它附近有其他磁场存在时,读数会根据磁场强度产生变化,最弱为0,最强为10。自从我们进入这个封门村以后,读数根据所处位置的不同,一直在5-7之间变化,也就是说,这个封门村确实是被一个大型磁场覆盖着,但是覆盖的不均匀,有些地方强,有些地方弱,而且强弱呈圆形分布……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在这个封门村的某个地方……有一个磁场源?”小橘有些犹豫的答道。 “没错!” 见有人回答,徐工仿佛瞬间老师形象附体,金边眼镜上反光一闪,亢奋的继续道:“这个封门村一共也就几十户人家,占地面积相当小,哪怕再加上村庄外围的一圈太行山森林,也就是王领队下山找手机信号,但是迷路的地方,也不过是方圆几十里地,假如这里真的跟传闻里说的那样,是受什么河道水库,或者寺庙的天然磁场的影响,不可能影响范围如此之窄,刚好仅限于这个封门村村落及其周边,磁场强度也不可能这么强。” “那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这个封门村确实是被磁场覆盖的,而且这个磁场并不是天然形成的。” “不是天然的,那……难道是人工制出来的?” “极有可能。” 看到徐工表情严肃的点头,不知怎么的,我的心一下子哇凉哇凉的…… 磁场,人工造出来的磁场,还有刻意安排,反复轮回的仪式……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什么?答案很简单,说明了在这个封门村里,从古到今的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我不知道安排这一切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吴慧芳日记里所记载的那个‘天大人’,但显然,这个人的才智和能力已经超越了历史。 ……但我始终不明白的一点是,他这么大费周章的安排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选出牺牲品,去喂地宫里的那个怪物吗? 而且还有最让我感到恐惧的一点。 既然封门村里的磁场和仪式都是人造的,那么现在成为朱红衣的我,是不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脑子里被植入了什么东西呢? 否则我又该怎么解释,心里那股对于杀戮和鲜血越来越强烈的冲动和渴望?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我好像逐渐开始有种错觉:我不再是纯粹的我,我的脑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一个身穿红衣,带着没有五官的玉石面具的女人。残忍,血腥,没有人类的情感,有的只是对完成仪式的执着。 ……谁能告诉我,现在的我到底是谁? 是何故? ……还是朱红衣? “徐工,既然你这么确定这里有人工磁场,那你有办法用机器测出磁场源的位置吗?” 这当口我正阴暗的琢磨自己的心事,白焰又开口问道。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 徐工推了推眼镜,然后在那个大哥大机器上按了一个按钮,只听那机器‘滋滋滋’一阵响,就吐出一张跟心电图一样的小纸条。徐工指着那张小纸条给我们看:“磁场中的强弱,主要跟正负两级有关系,比如封门村这样的磁场,我们可以把它比作一个球形,那么一般球形磁场有两种形态:第一种是类似于地球的南北两级,两级最强,赤道附近最弱,而第二种,则类似于球心和球体表面的关系,也就是磁场的一极在这个封门村靠近中央的地下,另外一极则埋在太行山的森林里,也就是王领队迷路的地方。现在看起来,封门村这个人造磁场是非常强的,强到足够影响人的脑电波……而且我现在初步有一种猜想,关于磁场源的具体位置,以及那个‘朱红衣’形成的原理。” !! “什么猜想!?” 一听徐工提到‘朱红衣’,我立马条件反射追问道,而且因为比较激动,嗓门也大起来,引得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朝我看了眼。 这当口徐工也同样冲我看了眼,但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扶了扶眼镜,继续道:“磁场源的位置其实用仪器就可以找出来。刚才我说过,这个封门村的磁场是球心和赤道的关系,那我们能测量出来最强的地方,第一是森林里,第二就是地下球心位置垂直于地面的正上方。我们只要把整个村子全都走一遍,找出测量数值最强的地方,那磁场源也就八九不离十了。而且既然这个磁场位于地下,我怀疑就是在吴慧芳日记里提到的地宫里,我们想找到出去的路,只要在磁场最强的地方附近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通往地宫的路。” “原来如此……徐工,我现在还有个问题。 听完徐工的解释,白焰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顿了顿,然后又道:“我学过点物理,据我所知,当一个稳定的磁场形成后,除非外部有其他磁场干扰,否则磁场内部各个地方的强度应该是恒定不变的……但刚才我听你喊,读数突然一下子爆发,从之前的5-7,一下升到了8.5,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白焰问完后,徐工镜片反光又是一闪,然后拿起那个大哥大磁力计,答道:“你说的这个问题很关键,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假设。其实看完吴慧芳的日记,特别是她写的那些关于‘囚水’仪式,还有‘朱红衣’的记录以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朱红衣’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形成的?第一个‘楔子’自杀之后,到底是什么力量能够让另一个人继承她的意志继续杀人?还有朱红衣还具有一种‘具现化’的特殊能力,究竟是什么原理?” “这……吴慧芳日记里不是说了,有个叫‘仙人面’的面具吗?那个面具戴到谁脸上,谁就变成朱红衣,跟百变奇侠似的。乐乐死的时候,脸上不也戴着一个面具吗。” 这当口王超虎插嘴道,但却立刻被徐工否定了。 “不对,面具就是面具,是由物质组成的,影响不了精神,如果那个‘仙人面’真的能有这样的作用,那只能说明,组成那个面具的物质可能是种可以影响精神的东西。” “影响精神……吗?” 这当口白焰低声重复念了遍这几个字,突然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看得我的心猛地一拎,脸上的肌肉都不自觉的抽动了下。于是立刻不自在的低下头去,一只手捂着脸,生怕再被人注意。 还好白焰又很快转回头,继续对徐工道:“徐工,你这么一提醒,我也突然有了个想法。朱红衣的所谓‘具现化’能力,其中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把想象变成物质,也就是凭空变出东西来,但我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第二种就相对来说容易实现,也就是影响的是其他人的精神,而不是真正的物质,也就是说,所谓‘具现化’,只是朱红衣把她想让别人看见的东西,通过精神力影响的方式,让特定的人也能看到……换句话说,真实的东西并不存在,一切都是大脑产生的幻觉。” “是,你分析的没错,我也是这个看法,” 徐工点头道:“刚才何故大叫,还有王领队看到白影的一瞬间,磁力计的数值突然暴涨,也就是说在那瞬间,有另外一个强磁场突然出现,” 然后又顿了顿:“其实之前我没时间跟你们详细说,这种情况之前也出现过两次,一次是我们在来这里的路上,你们还记得吗?就是我们突然看到香油蜡烛的那会儿;还有一次就是昨天晚上,我年纪大了睡眠不太好,半夜醒过一次,无意中看到磁力计的数值莫名其妙一直高涨,而且达到了9以上的高数值,大概持续了30分钟左右才恢复原来的读数……这个情况实在是很特殊,我一直都很百思不解,但是今天早上经历了乐乐的死,还有吴慧芳日记里的线索,我才突然想通了一个可能性。” “徐工,你说的可能性,难道是……?” 答案明显的呼之欲出,这当口瘦干,王超虎,还有小橘几乎异口同声的看向徐工,这同时徐工扶住他那金丝边眼镜,点点头,然后缓缓道:“你们要知道……脑电波,也就是生物磁场,也是磁场的一种。” 第35章 说道用磁场来探索另一个世界的方法,其实不管是国内国外,很早就有相当多的类似心灵实验。记得以前看过一部80年代的美国惊悚喜剧片,叫《捉鬼敢死队》,讲的是三个以科学技术研究鬼怪的大学教授,因为没有研究成果,结果被学校开除失业了,为了维持生计,于是他们一合计,干脆合伙成立了一个捉鬼公司,专门运用自己发明的高科技捉鬼机器来捉鬼,帮街坊邻居们排忧解难。这个片子因为拍的时候早,现在看起来情节很老,特效也早就过时了,但是影片里出现的那些捉鬼工具到现在还让人记忆犹新:主角们背着一个装满道具的包,然后拿着个看起来像是雷达探测器一样的东西,到处探索着异常的数据,比如热力,磁力,放射性,等等。每当这些仪器的数值发生异动的时候,也就意味着鬼魂们已经悄无声息的接近了。 俗话说得好,任何东西都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电影也一样,实际上影片里描述的这些心灵实验以及仪器,在现实中早就有过类似的真人实验,并且都得出了让人匪夷所思的结论。 比如说‘上帝头盔’实验,这是八十年代,由加拿大劳伦森大学的神经科学家,迈克尔?伯辛格做的一项颇有争议的实验。他让实验参与者带上了一个经过改装的摩托车头盔,这个头盔能发出电磁波,可以针对性地刺激大脑的特定区域中颞叶区(即太阳穴部位),使神经细胞的活动增强。有趣的是,通过这个实验,很多参与者都宣称自己产生了类似濒死体验的感受,比如看见亮光,看见上帝现身,或者看到早就死去的亲人。 当然,我并不能确定所谓的‘濒死体验’是否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大脑细胞,或者可以说是组成大脑细胞的蛋白质,在一定强度的磁场,或者电流刺激下会引起质变,导致人产生某种超自然的体验,而作为当事人,是无法区分这种体验究竟是真实的,或者是虚假的。说到底,我们人类所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大脑作用的结果,而这就牵涉到一个根本的哲学问题,究竟是物质决定意识?还是意识决定物质?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口口声声说到的‘我’,究竟是什么?所谓的‘自我意识’,难道真的那么容易改变吗?难道只要改变一下磁场强度,或者改变一些化学物质,我眼里所看到的世界就不再会是原来的样子?难道只要接触过异常的磁场,或者放射线,我就会把正常人看成是一堆堆蠕动的肉块吗?难道所谓的‘我’,实际上并不存在,‘我’并没有灵魂,而只是一堆肉块互相化学反应时产生的幻觉吗? 想起一部电影,《黑客帝国》,它的故事就基于一个科学思想实验——缸中人脑。 这个思想实验的内容是这样的:“一个人(比如你自己)被邪恶科学家动了手术,脑子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营养液的缸中。脑子的神经末梢连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于是对这个人来说,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消除,篡改记忆,甚至它的记忆可以被像编辑程序一样编写,比如这样改:‘你’现在正在看我这本小说,正在读这段荒唐而有趣的文字。 那么问题来了:你怎么能证明你自己不是这个脑子呢?恩? 如果再把问题深入去思考的话,如果大脑的感受是可以通过一定的手段去修改的,就比如之前来封门村的路上,我看到的那些异常的东西,比如突然出现的香油红蜡烛,那些沿途扎在树枝上,写着‘官才’‘囚水’的红纸条,我可以把它理解为这是因为我进入了封门村的磁场,大脑受到了影响的话,那又该怎么解释,所谓的‘朱红衣’这个虚构人物的出现?为什么朱红衣能够附体?又为什么在杀死被朱红衣附身的宿主之后,杀他的那个人又会继续被朱红衣附体? 这似乎牵扯到了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如果一个大脑的感受是可以被篡改的,那如果同时有多个被篡改的大脑聚在一起,多个脑电波一起共振的话,是否能够无中生有的‘创造’出另一个虚拟的‘人物’? 实际上,这样的疑问早就有人思考过,并且做过实验。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加拿大多伦多灵魂研究学会进行了一个心灵实验,名叫‘菲利普’实验。他们虚构一个叫做‘鬼魂菲利普’的历史人物,设定了它的性格特征,完全的历史背景,从小到大的一切经历和人物关系,为了让它的存在更加真实,甚至还给它画了一幅肖像画。这个实验的目的是想了解,假如所有人都集中精力,认为这个‘菲利普’是真实存在,并且是活的的话,这个虚构的人物会真的出现吗? 实验一开始的几个月里,鬼魂菲利普并没有什么动静,直到1973年,他开始跟人交流,在桌子边侃侃而谈,接下来几个月里,实验者问他一些问题时,他会敲一下桌子代表‘是’,敲两下代表‘不是’,而实验者声称他们确实跟这个虚构的人物进行了交流。 然而有趣的是,这个实验最终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结果,参与者的其中之一在实验时破例对菲利普大喊道:‘我们只是编造了你,你是知道的。’于是所有的交流都中止了。一旦否认这个虚构人物的真实性,他就再也不存在了。 …… 由此看来,那么是否也可以这样猜测,在一个扭曲的电磁场环境中,我们所看到,听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而在虚假的基础上,我们被刻意灌输了一个概念,也就是‘封门村里存在朱红衣’这个概念,才会导致,朱红衣这个虚构的人物反而被我们创造出来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又怎么会偏僻附身在我身上呢……?……而且,这当口我想到一个更加令人恐惧的事:如果想象真的会借由封门村这里的磁场,还有人们思维的共振凭空虚构出东西的话……那我刚才看到的那个一闪而过的白色怪物,难道是……? 细思极恐。 我想起刚才徐工说的话,他那个磁力计如果真的能检测出脑电波的异动的话,那他刚才说出现了两次峰值,分别是刚才我看见白色怪影闪过的那瞬间,还有昨天夜里,而就在刚才,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一个想法袭上心头,顿时让我感到毛骨悚然起来…… 我的想法很简单,采用类比法推测的话,既然徐工说两次磁力计峰值爆发的程度差不多,那也就是说,出现的异常现象的强度也应该是差不多,既然如此,那再进一步推理,刚才那次磁力计峰值出现,产生的异常现象是,我看到了一个白色的怪物从我头顶上掠过,并且还滴了一口不知道是口水还是什么的在我头上,才会顿时把我吓尿,一下跳到白焰身边。那如果昨晚和刚才的强度差不多,那也就意味着,昨晚肯定发生过什么不正常的事情,而这个事情,可能跟某人的脑电波有关,并且和封门村的磁场发生了共振,才会导致数据异常。 那么问题来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答:乐乐死了,我变成了朱红衣。 再提问:既然磁场峰值爆发和脑电波的异常活动有关系,以上两个事件——杀人,和变成‘朱红衣’里面,哪个可能由脑电波异常引起? 答:‘杀人’只是思想控制下的行为,而变成‘朱红衣’则是纯思想上的转变,因此昨晚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是:我先变成了‘朱红衣’,然后被朱红衣的思维控制,杀了乐乐。但是今早起来我却没有任何关于昨晚的记忆,只发现自己手边有一把沾血的户外刀,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第一,昨晚徐工检测到的磁场异常,或许就是我被朱红衣‘附身’引起的,第二,我本人的显意识并不能察觉到‘朱红衣’的存在,但不幸的是,它对我的潜意识却是有腐蚀性的,就好比现在,虽然我理智上很清楚,哪怕曼儿再怎么针对我,或者瘦干再怎么添油加醋的跟曼儿一起嘲讽我,对我落井下石,这也绝不是我要杀她们的理由,如果我真的是原来的我,是原来的何故的话,我没有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就算现在事态逼得我要黑曼儿来自保,我也完全可以放她一马,只是诬陷她,而不是杀了她,更没必要还找个瘦干来接盘。 说到底,我只是想杀人,我想杀人,我想杀光这里所有的人……,呵呵,光是想象这个画面,我就兴-奋的全身发抖。即使我现在还有理智又有什么用呢?杀人的冲动已经无时不刻的冲击着我的心脏,刺激着我的大脑,我怕自己只要稍微一放松,就会完全化作疯狂的厉鬼,虐杀在这里的所有人。 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了,我的脑子早就被什么东西所影响了,被那个‘朱红衣’给附身了,这是早就已经清楚的。 问题的关键点就在于——我是如何被朱红衣附身的,这也是我自我拯救的关键。 现在已经有的线索中,我知道的是,磁场的峰值爆发,对应的就是脑电波的剧烈活动,那么脑电波剧烈活动会以什么形式表现出来呢?很简单,就像那个‘上帝头盔’实验里显示的一样,当大脑活动频繁时,就说明这个人正在‘思考’,或者‘想象’,同时他会感受到一些平时无法感受到的东西,比如看见莫名的光线,人影,或者听见虚无缥缈的声音。而徐工测试出来的两次峰值,刚才的那次,对应的是看见了白色的怪影,而且是我第一个看见的,当我看见,并且大声喊出来以后,其他人才陆续‘看见’,这又说明了什么? 这里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这或许说明了这样的一个过程:一开始,事实上这里并不存在什么‘白色的怪物’,而我因为被‘朱红衣’附身,整个人都有点恍恍惚惚,精神状态一直不怎么稳定,在这个气氛怪异压抑的封门村里,免不了会胡思乱想。之前听白焰和瘦干谈到封门村那个‘坐鬼不坐人’的诡异太师椅,我脑子里自然开始思维奔逸,疑神疑鬼的开始自动幻想,这当口或许会有个浑身惨白的,跟壁虎一样贴在墙壁的怪物在我头顶监视着我……再然后发生了什么?我感到有什么东西‘滴答’一下掉到我头上,惊得我立刻屁滚尿流跳到白焰身边,然后其他人再‘看到’那个‘白色的怪物’,与此同时,徐工的磁力计测出磁场峰值,也即脑电波强度峰值。 而这也就是说:如果是一般正常的情况,应该是先有‘白色怪物’的存在→我才能看到→看到以后才会通过视觉神经刺激我的大脑→我的脑电波产生峰值→在我大脑里留下怪物的印象→我再招呼其他人看见。 而刚才我们遇到的情况恰好相反,是:我先在脑子里想象怪物的样子→我的脑电波产生峰值→和封门村磁场产生共振→我‘感觉’到了白色怪物的存在→我叫了出来→其他人的脑电波受到磁场共振→其他人也‘看到’了白色的怪影→所有人相互确认,加深了大脑对‘白色怪影’这个概念的印象→白色的怪物出现,并存在。 用一句话来总结的话:在正常的世界里,由于大脑和物质之间不存在作用的场,因此是物质决定意识,而在封门村里,由于存在一个能跟脑电波同步的磁场,因此意识可以反作用于物质,或者直接作用于其他人的意识。换句话说,在封门村里,你相信什么,什么就会成真。 这当口正一个劲琢磨着,却听见王超虎突然‘咦’的一声,然后开口道:“徐工,你说脑电波也是磁场,那既然你那机器测出了磁场强度峰值,那说明了个啥问题?是不是说明刚才有人的大脑特别活跃?” “没错,” 徐工托了托眼镜,答道:“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自从我们进入这个封门村以来,其实真正遇到过的诡异事件也就没几次,第一次就是来的路上看到了沿途的蜡烛和红绳,第二次就是昨晚乐乐被杀,第三次就是刚才,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白色怪影,而这三次,磁力计全部都有反应,也就说明,有个人的脑电波正在剧烈活动,也就是说,我们中间的某个人正在‘想象’。” “想象?” 听到这,小橘有点讶异的重复。 “想象,也就是刚才我们推测的所谓‘具现化’。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怀疑在这个鬼地方,人跟人的大脑是相互并连起来的,就是说只要我们中间的一个人认为这里有个什么东西存在,并且把它描述的越具体,或者口头说出来,让其他人的脑子里也有这个概念,通过磁场共振,其他人的感官也会真正的看到听到那个东西,甚至思维也会跟着变化……有点类似模因,这是一种‘概念’到‘概念’的复制。” “模因?这又是啥,徐工,你们的话题怎么越讲我越听不懂了,讲人话行吗?” 这当口瘦干不满的插嘴道。 “可以,我简单解释下,”于是徐工冲瘦干点点头,又顿了顿,继续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一本书,挺有名的,叫《自私的基因》,是英国著名科学家理查德?道金斯写的,里面基于达尔文进化论,提到了两个概念,一个叫基因,一个就是模因。基因我想大家都很清楚,就是我们每个人身体中的遗传因子DNA,从进化的角度来说,我们每个人之间本能而残酷的竞争,比如赚更多钱,争取更高的社会地位,占有更多的资源,找到更优秀的配偶,都是为了确保留下更好的后代,让我们体内的遗传因子得以复制、优化,并且流传下去,到下一代身体中,最终决定了我们的DNA能掌握的生物世界的格局及其结构。当然这只是从生物角度去看问题,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假如从文化角度去看的话,其实也存在这种类似基因的复制传递现象。一个生物因子叫做基因,而一个文化因子就叫做模因。” “哦……原来这样……那文化因子又有哪些呢?” “比如语言,观念,信仰,行为方式,这些都属于文化的基本单位,也叫文化因子,它们的传递不通过生殖,而是通过‘概念’的模仿和复制,从一个人的大脑,复制到另一个人的大脑,就完成了它的传播。” “……还是不太懂,比如?能举个例子吗?” 大概是头一次听徐工说起这个新鲜的名词,连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饿狼也来了兴致,颇有兴趣的追到道。 “恩……我想想,”这当口徐工又道:“我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一个模因因子,就是一个能够复制传播的概念,而一个好的模因因子,就是能深入最多人的心,影响最多人的思维。比如‘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DEBEERS’这句耳熟能详的广告词,就是由全球最大的珠宝商,南非的戴比尔斯公司推行的,一个成功的模因复制案例。” “说起这个戴尔比斯公司,它的背景很大,控制了世界上80%的钻石矿,是这行里面的垄断者。一个商业公司的本质,永远是追求利润最大化,而利润的最大化则必须要控制供求关系。戴尔比斯公司虽然垄断了钻石矿,掌握了钻石的定价权,但是却无法控制需求。” “原来人们并没有拿钻石求婚的传统,钻石跟其他宝石一样,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没啥大用处,不必非得人手一个,有钱了就买个好看好看,没钱就不买,这就导致一个问题,钻石的需求量不大,而且二手转卖太多,一手货价格也卖不高。那咋办呢?于是天才的商人们决定从最本质的地方下手,从人们的观念着手,他们想要制造一种错觉,灌输给人们一个概念:钻石不光是钻石,而是爱情和婚姻的象征,所以想要有幸福美满永恒的爱,就必须人手一颗钻石,越大越好,越贵越好,而且永远不转卖,象征着婚姻永续。” “那如何传播这个概念呢?首先从电影和电影明星开始,偶像的示范作用是无穷的,然后报纸杂志再铺天盖地写软文,新闻也有相关报道,各界大佬,评论家,甚至英国皇室也为了利益轮流为钻石站台,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短短三年内,美国的钻石销量暴涨一倍。但商人们并不满足,他们希望的是形成一种会自我复制的概念,于是提出了那个著名的口号,‘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并且把目标对准了年轻人,学生,去各大高中大学演讲宣传,还专门针对女孩,宣传结婚必须买钻石的概念,就这样经过20多年轰轰烈烈的洗脑,正中影响了一代的美国人,终于将‘结婚必须买钻戒’的概念复制进了人们的内心。” “这就是模因的传播,‘概念’,比如宗教,比如传统习俗,是最强有力的模因因子,它对人的影响力是非比寻常的。俗话说的好,环境造就人,一个人处于什么文化氛围,他就会成为什么人。现在我们处于封门村这个磁场里,既然它是个脑电波能影响人的地方,所以我认为,能够影响我们的,就是模因,也就是某种‘概念’。” “简单说来,” 说到这里,徐工又扶了扶眼镜,镜片上的光芒锐利的一闪,补充道:“简单的说,我认为所谓的‘囚水’仪式,朱红衣,本身也是一个‘概念’,一个‘模因’。” 第36章 …… 听到徐工的这番长篇大论的解释,以及最后推测出的结论之后,我心里一方面感到不明觉厉,迷之沉默了一会儿,一方面内心深处却又莫名的升起了一阵害怕和恐惧,老实说连我自己都有点不明白,此时此刻在徐工和其他人的推理下,明明离这个封门村的秘密近了一步,但是为什么我潜意识里会那么排斥,那么害怕?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当口我的心情异常复杂,正纠结着,手指却莫名的自己动了起来。于是抬头看了下,原来是白焰。这当口他冲徐工转过身,身体动了动,同时也带动了我的手指。 只见白焰那对浅烟灰水晶似的眼睛微眯了下,对徐工点头道:“徐工,你刚才说了那么多,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了……你推断的这些,归根结底可以归纳成三点,” “第一,封门村里存在人工磁场,这个磁场会影响脑电波,造成我们会看到幻觉,而且因为磁场直接作用于大脑,所以我们无法区分自己看见的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第二,磁场中我们所有人的大脑都是可以相互影响的,假如我们中间有个人,比如那个被附身的‘朱红衣’,有意‘假想’出一个什么东西,那通过磁场和脑电波的共振,我们其他人也会跟着‘看到’那个东西……这恐怕就是那个所谓的‘朱红衣的具现化’能力的真相吧?” “然后还有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说到这里,白焰顿了顿,桃花眼冲我们所有人扫了下,又继续道:“……最重要的一点,也就是徐工刚才点到的,那个所谓的‘模因复制’和‘概念侵蚀’……我刚才又把我们从进村开始到现在的所有事情回想了一遍,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 “什么想法?” 听白焰这么说,王超虎立刻问道。 “很简单,” 这当口白焰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接着道:“首先我把我思考问题的逻辑顺序给你们说一下。现在大家都清楚我们陷入的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被莫名的拉入了一个叫‘囚水’的封门村当地的民俗仪式里,既然是仪式,肯定分为‘手段’和‘目的’两个部分,现在我们知道这个仪式的手段是通过一个‘楔子’启动‘朱红衣’这个东西……我就叫它附身人格吧,总之这个人格附在谁身上,谁就会心性大变要杀死其他人,但是如果被附身的那个人死了,这个附身人格不会跟着一起死,反而会附身到杀它的那个人身上,让仪式继续下去。” “那问题来了,既然‘囚水’仪式会经过这么残忍的过程,那它的目的是什么呢?这点目前我们没法去验证,只能通过吴慧芳的日记去猜测,设计这个仪式的人可能是想通过一种类似苗疆人炼制蛊毒的办法,从很多人里面去筛选出最聪明或者最有生存能力的人,然后投放到太行山里那个人工挖出来的地宫里……至于那地宫里有什么,把人送进去又是为什么,现在我们没法知道。” “然后我们再从现在这个形势往前推,我们是怎么相信确实是存在‘朱红衣’这个东西的?你们都应该注意到,是今天早上发现乐乐的死,而且不是自杀,而是他杀。为什么我们大家都会认为,这个封门村里确实存在一个能影响人心智的附身人格‘朱红衣’,而且是这个朱红衣附身到我们中的某个人身上,然后杀了乐乐的呢?因为我们这几个人几乎算得上萍水相逢,彼此之间没有强烈到要杀人的深仇大恨,尤其乐乐又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所以在没有杀人动机的前提下却出现了杀人事件,那么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有人被东西附身了,杀了乐乐。……你们再仔细回忆一下,是这个心路历程吗?” “唔……确实是,”小橘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道。 “然后继续往前回溯”,听到小橘的话,白焰冲她点点头,又继续道:“那我们是怎么知道这个‘朱红衣’会导致相互残杀呢?你们回忆一下,关于这件事,其实我们是从我从乐乐肚子里挖出来的那本吴慧芳日记里看到的,而吴慧芳又是谁呢?是乐乐的学姐,曾经深入研究过封门村民俗,自己也带队来过封门村,并且最终在这里失踪的人……当然,这个也是乐乐自己说的,那本吴慧芳的日记也是她带来的。” “没错,确实是这样。”讲到徐工也点头肯定道。 “事情还没完,再继续反推。还记得乐乐死前的那个晚上吗?那时我们走到封门村路上,看见了一些奇怪的现象,比如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香油蜡烛,还有写着字的红纸条……或许还有人看到了奇怪的红衣女人。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进了封门村原地休息吃饭,那时候乐乐就开始给我们讲关于吴慧芳,还有封门村‘囚水’仪式的事,直到这个时候,‘仪式’,‘朱红衣’,‘吴慧芳’这些‘概念’才开始逐渐进入我们的大脑,并且随着时间推移,印象越来越深……” 说到这,白焰特意放慢语速,又把最后一句话重复了遍,然后才说出了他的结论:“也就是说,结合徐工说的封门村磁场的作用,我现在有个假设:实际上这个所谓的‘囚水’仪式,一开始并不存在,那个吴慧芳同样不是真人,而是个虚构出来的人物,他们都是由乐乐出于某种目的而创造出来的‘概念’。随着她不断地给我们讲故事洗脑,并且死后还留下本故弄玄虚的日记本来继续思想控制,于是才把‘囚水’仪式,‘朱红衣’,还有‘吴慧芳’这些概念复制进了我们的脑子,由我们的脑电波一起和磁场共振,共同把‘想象’变成了现实,这就是‘具现化’的真相。” “……至于朱红衣的出现,我目前已经稍微有了点头绪,但有些地方还不是想的很明白。……我现在在猜测,或许会变成朱红衣的那个人,是因为她……” 说到这白焰停顿了下,然后猝不及防的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或许会变成朱红衣的那个人,因为她本身就是被催眠的最深的那个人。” 被催眠最深的那个人? 这是在说我吗? 什么意思……白焰说这番话,难道意思是说,我之所以变成朱红衣,是因为我已经被‘乐乐’编出来的故事深度催眠了吗?……可是我没感觉啊,如果我真的被催眠的话,那现在这个站在这里思考的‘我’到底是谁呢?如果‘我’不是我,而是朱红衣的话,那真正的‘我’又在哪里呢?……难道是我灵魂出窍了,难道我现在在梦游吗? …… 这当口我只觉得心烦异常。这一切真的是好讨厌,好烦,而且不知怎么的,我心里还有种比之前更加强烈的恐惧……我越加害怕被人发现原来我才是真正的朱红衣……我害怕那些人把我抓起来,当做妖怪一样五花大绑,或者像痛打落水狗一样疯狂的打我。 之前在来这里的路上,我一直听王超虎瘦干他们在讨论如果真抓到朱红衣了,该怎么处理,记得当时他们聊得挺嗨,说什么的都有,比如王超虎说道,既然不能杀朱红衣,那就干脆把她捆起来,嘴巴堵上,耳朵塞住,眼睛也蒙住,这样不能打,也把感官功能降到了最低限度,那总不会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吧?这时瘦干听完,就非常不屑的说,这样太不保险了,朱红衣是女鬼附身,万一对这些手段免疫呢?我看最好给她吃药,镇定剂或者安眠药,最大剂量那种,只要保证人别给弄死了,吃到大脑损伤也没关系,这样就能让她一直昏迷,人跟植物人差不多了,那朱红衣再厉害,大脑都不活动了,还能上天不成? …… 记得当时我背对着他们两人走在前面,听了这些话,从背到后脑勺都一阵阵发寒,上下门牙都不由自主的‘咯咯咯’乱撞,整个人抖得不行。 ……好可怕,好残忍。 这是那当口我听完王超虎和瘦干这番轻描淡写的对话后,最直观的感受。 说真的,人真的是好现实的一种动物,明明之前我跟他们处的还行,彼此也算是朋友,可是一旦沦为朱红衣,立刻会被当成怪物一样遭受非人的对待。‘非我族类’,不管哪个时代,人类哪怕进化的再文化,也不会完全摆脱兽性,一旦牵涉到生死存亡这种重大利益问题,马上就会抛弃那些道德啊慈悲啊的遮羞布,重新遵守起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但对此我又能说什么呢?我不是也制定了这样那样的计划,一心想杀死那些人吗?说到底,成王败寇,如果我这个朱红衣不幸被揪出来了,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乖乖受死。 我当然不想死,被不想被灌药灌成植物人。 所以现在,哪怕徐工和白焰再怎么去猜测封门村的真相,我也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计划。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又怎么样呢?哪怕事实跟他们猜测的一样,其实所谓的‘囚水’仪式并不存在,‘朱红衣’也不过是乐乐说着吓唬我们玩的,目的就是催眠我们其中的一个人,让她以为自己就是那个所谓的杀人鬼‘朱红衣’,进而让这场自相残杀的戏码可以演下去,甚至其实连吴慧芳这个人物都是虚构出来的,那对我而言,又能怎么样呢??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个选项,第一,认同徐工白焰提出的假设,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朱红衣,我完全被乐乐给骗了,我要放弃自己的虐杀计划,和大家开诚布公的谈谈,然后我们继续在封门村愉快的旅行。第二,不认同假设,继续认为自己是朱红衣,继续连环杀人计划,并且继续挖掘封门村的真相,并设法自救。 当然从理智上来说,我希望自己能选择第一个选择,这样一来我就不用冒着巨大的风险,赌上自己的前途命运,绞尽脑汁去想什么杀人计划。然而我担心的问题是,我们这里有十个人,事情不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就能改变的。事实上现在的形势是,曼儿还有瘦干,对我的敌意非常明显,而且我之前为了黑曼儿,编了那么不靠谱的弥天大谎,要是我中途放弃计划,那别人不是一下把我给拆穿了?到时候我的信誉一下降到零,他们又会用什么用的眼光来看待我呢?或许是:——何故这个人看起来挺老实的,没想到心眼那么坏,竟然个大骗子,害人精!哪怕封门村没有朱红衣,也得防着她点,万一有事,那肯定是她干的!说不定乐乐也是她杀的!……嘘,先别声张,等咱下了山,就打110! …… 人跟人之间最脆弱的东西是啥?就是信任。一个人一旦没了信用,那好事轮不到她,一旦出了坏事,别人第一个怀疑到她头上。所以从这个角度来想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自己拆自己的台的,所谓骑虎难下,该圆的谎得圆,该演的戏码也得继续演下去,曼儿这个黑锅是绝对跑不掉的。 ……当然还是得继续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到时别人的态度真的改变了,那我也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 这当口脑子里又是一阵恍惚而凌乱的思绪流过,耳边有些嘈杂,仔细一听,原来其他人还在讨论之前的问题。 “哎,那啥,” 这当口只听王超虎道:“白老弟,你刚才说的那些假设,我大部分是听懂了,意思就是说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幕后黑手,其实是死掉的乐乐?她利用封门村独特的磁场,故意编了个故事让我们相信,然后我们就被洗了脑,自动把自己代入了故事情节,结果就开始了相互怀疑相互残杀?……其实这些我还是能接受的,但是我就是不太明白你最后说的那句话……你的意思是,我们中间的某个人之所以变成了朱红衣,是因为她被催眠的最深?” “没错,”白焰冲王超虎点了点头,“成为朱红衣的那个人之所以‘变成’朱红衣,就是因为她坚定地认为自己是朱红衣。” “哈?还能这样???” 听了白焰的话,王超虎略夸张的接了句,然后又问道:“那……现在我们应该采取什办法,才能解除这个朱红衣的催眠??说起来,解除催眠的前提还得是先找出那个人吧!?” 边说着,王超虎眼睛往我身上飘过来,又扭头看了下乐乐,然后用种很轻松的口气说道:“喂,你们谁是朱红衣,赶紧承认吧!反正现在真相大白了,这破村子里根本没啥鬼怪,都是磁场闹得!你们谁是朱红衣,承认了,咱们就翻页不提这茬事了!等找到地宫的路,咱出去了,赶紧的报警让警察把乐乐的尸体收拾了就完了!” 王超虎那粗犷的大嗓门那么乐呵呵的一轰,有那么几秒钟,几乎整个村子都能听见远远近近的回声。可是他话音落下又过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任何人出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迷之沉默了一会儿。 直到一阵冷风呼啸着吹过,瘦干才突然惊醒了似的抬头,只见他神色焦虑的低头看了看手表,不耐烦的转头对白焰道:“暂时别提这茬了,快点进屋找太师椅,先把我的事情给办了!” 第37章 封门村,下午四点,高悬了一天的太阳终于露出了些许疲态,开始往西边摇摇欲坠,呼啸而过的山风一下降了温度,吹在身上很冷,随着太阳的西下,人,树,还有房子的黑影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脚下不断蔓延。这当口我抬手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刘海,望向矗立在眼前的这栋由大块大块的土黄色石块,掺了碎石子的水泥磊起来的三层高的房子,还有它那由朽木框架搭成的,仿佛一张张开的嘴似的黑洞洞的门。 “白焰,我们该进去了。” 突然开口的是瘦干,不过让我感觉奇怪的是,这当口他好像完全没发现这片突然出现的蓝雾,一个人首当其冲的就朝我们面前的那个三层楼屋子走去,他堂弟胖坨也跟在他后面。 “……我要进去了,你们几个是在外面等?还是怎么样?” 边说着,白焰回过头来看我们,他全身也被这片淡蓝的迷雾笼罩着。 “我……” 这当口我突然迟疑了下。 其实按我原来的计划,我应该是要跟进去的,这样我就能趁机测试朱红衣‘具现化’的能力范围,然后再想办法干掉曼儿。 但我这时候迟疑,并不是我突然心软了不想动手了,而是整个人突然僵住了。 因为那当口肩膀突然一沉,一只手突然搭到了我肩膀上。一只女人的手,纤细,惨白,从一截艳红宽松的长袖里伸出来。 然后与此同时,一颗长满了蓬乱黑发的头颅也慢慢的从我的脑袋旁边伸了出来,这颗头颅上看不到脸,因为在她脸的位置上,戴着一张浅翡翠色的面具,没有五官,冒着寒气。 ‘咔哒!’ 在静的让人屏息的房间里,户外手电的开关打开,明晃晃的一道灯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房间里到处比划了几下,在这阴暗的,充满了粉尘的压抑空间里,不远处的土墙上突然有什么亮光闪了闪,然后空气里突然凭空漂浮出张惨白的人脸,面无表情,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啊——!” 因为太突然,惊得我一个激灵,手往旁边一下狠狠拽住白焰的衣角,然后缓过劲儿一看,却发现自己恰好扯住的是他的裤子皮带,而且好像还给我扯松了点儿……于是条件反射抬头看,发现他也刚好朝我看过来,半张被阴影笼罩的脸上,细短的浅灰眉毛微皱着,嘴巴微微撅起:“大姐,你也太饥渴了吧,怎么动不动就要脱人家裤子啊?” “……才、才没!” 这当口我尴尬的想钻地洞,手闪电似的松开,脸也烧烫起来。心里正庆幸屋里黑,别人看不见我脸红,别听见旁边瘦干不屑的‘哼’的一声,然后传来他那阴阳怪气的说话声。 “白焰,干嘛要让她跟我们一起进来!?一惊一乍的,墙壁上一张照片都吓成这样,她进来就是个累赘!等下肯定拖累我们!” “就是!麻烦!” 瘦干说完,胖坨也立刻附和道。 两个人凶巴巴的说完,瘦干还狠狠地冲我瞪了一下眼珠子,这明显的敌意让我不由得又扯住白焰的衣服,往他背后缩了缩。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犹豫,白焰转过头来扫了我眼,顿了顿,然后边摆弄手里的手电筒,边用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道:“……虽说是张照片,却是张死人的黑白照,吓到也正常……再说了,咱们大老爷们的,心放宽点,总是跟个小姑娘过不去,有什么意思?” “呵,小姑娘,” 听完白焰这番话,瘦干一脸的不屑:“白老板,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为了达到目的,你不是向来都是说翻脸就翻脸,不择手段的么?这回倒好,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一口一个小姑娘,一定要让这女人跟我们一起进来,我倒想知道,这小姑娘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能让你这么上心?……莫非,呵,难道她真的就是朱红衣么?” “!” 听到瘦干又开始套话,试图在我身上把朱红衣的罪名坐实,这当口我心里真是不爽到了极点,老实说,要不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还不能撕破脸,我真想第一个干掉他……想到这里,我扯住白焰的衣服又把脸往他背后躲了躲,隐入了房间的黑暗里……或许在别人看来,我像个白莲花女主一样在胆怯和畏惧,但这当口只有我自己知道,此时此刻我的表情有多阴沉吓人。 我从黑暗中冷冷的盯着瘦干和胖坨,心理盘算着如何利用眼前这两个人,来杀掉曼儿,进而再让他们互相残杀。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半小时之前,因为瘦干跟白焰事先说好的业务关系,加上他的强烈要求,我们一行人决定先到封门村中央的一间三层大屋,找到里面的太师椅,进而找到瘦干要白焰找的东西,然后再先去之前我诬陷曼儿而胡扯的地方,寻找我编造出来的那个,杀死乐乐的户外刀。然后等我们走到大屋前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黄昏了,奇怪的是,在封门村这个本来理应气候很干燥的荒村里,不知什么时候弥漫开来一片重重叠叠的淡蓝色迷雾,所有人都笼罩在雾气里面,但奇怪的是他们好像都看不见,然后开始讨论起人员分配的问题。 最开始的打算很简单,就是简单的分成两队,白焰、瘦干、胖坨三个人进入三层大屋找太师椅,然后我们其他人在外面等。但这个提议遭到了曼儿的强烈反对,理由是她不想和我这个真正的朱红衣在一个队里,怕我趁机陷害她杀她灭口。这个时候虽然我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出声,但其实我心里也不愿意跟曼儿一起在外面呆着,相反的,我迫切的想找个理由跟白焰瘦干他们一起进去,一方面方便我暗中测试朱红衣的具现化能力,一方面也可以趁机设个局,让瘦干杀掉曼儿,这样我就可以把朱红衣的罪名嫁祸到瘦干身上了,这才是真正的一石二鸟。 但是……该扯个什么理由好呢? 这当口脑子里瞬间闪过几套说辞,然后我又仔细想了想,决定先抛个话头出去,于是道:“我知道你们都怀疑我,虽然我不是朱红衣,是被诬陷的,但我不怪你们不想跟我组一队。……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就这几个人,再怎么也得有人跟我一块儿,总不能我自己组一个队吧?” 这番话我说的实诚又可怜巴巴的,王超虎和小橘当时就憋不住给我帮腔了:“曼儿,你别太过分了!你这么明着排挤何故什么心态!?你别忘了你跟何故一样也是朱红衣的怀疑对象!” “嗨,曼儿大妹子,咱们这节骨眼儿就别争行不?谁是朱红衣,等下把户外刀找出来自然会揭晓,现在大家伙儿和气点行不??” 曼儿一时间被反驳的接不上话,一张白净的脸上大眼睛神经质的狠狠瞪着我,丰满的胸部也因为愤怒而上下起伏,我暗自厌恶的冷冷扫了她眼,又立刻换上了张老实好欺负的可怜相,转头对王超虎说道:“王超虎,你是领队,你看现在这情况人员该怎么分配?我知道大家都不想跟被怀疑是朱红衣的人在一起,但是也不可能让我们单独呆着,虽然我不是朱红衣,但是我想真正的朱红衣这个时候肯定会暗中使坏,所以我跟曼儿都得有人跟着,不能落单。” “唔……你说的也对,” 听完我的话,王超虎有些为难的低头思索了会儿:“现在的形势,我们在明,朱红衣在暗,明牌要对付暗庄,就只能把一切行动全都明朗化,放到台面上来,让大家一起监督。既然何故主动提出来了,我看要不这样?我们现在分成两个队,刚好一个队监督一个,这样对大家来说都公平。” “不行!我反对!” 王超虎才说完,瘦干立刻激动的不满道:“凭什么我们进去的人还要带上一个拖油瓶!??现在里面一切情况不明,本来就很危险,再加上一个可能是朱红衣的人,这摆明了要叫我们跳火坑,我坚决反对!” 说罢又转头狠狠瞪我,好像要把气都撒到我头上似的:“我早就觉得你这个女人有问题,心眼不是一般的坏!你要是不说这一出,没人想到这回事,现在倒好,要拉我们这些干正经事的人给你陪葬,我看你就是真正的朱红衣!” “……哼,什么正经事,不过就是让白焰找个东西去黑市倒手罢了,跟盗墓差不了多少的下九流行径,给你说的好像多高大上一样……你反对的这么厉害,怕不是因为那什么朱红衣,而是怕自己要找的东西秘密泄露吧?” “……你!” “我怎样??说中你心事拉!?” 瘦干激烈反对的时候,我正寻思该怎么喷回去好,还好小橘先给我帮了腔,几句话就把瘦干噎的没话讲。而且无心插柳,小橘无意间的一句话却提醒了我,让我注意到了一个以前没注意到的地方,是关于瘦干的。 ……以前我就一直隐隐的觉得哪里不对,我一直想不明白,我跟瘦干根本就扯不上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老是针对我??之前我只是单纯的以为我跟他脾气犯冲,但现在想来,完全不是这回事。 俗话说得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当你跟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发生尖锐矛盾的时候,最大的可能就是——你跟他产生了利益冲突,而且矛盾越大,说明涉及的利益越大,这才是问题的关键点。而刚才小橘无意中提及的那句话突然提示了我,让我开始怀疑,瘦干一直针对我的真正原因,是不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现了他要白焰找的那个东西的秘密?所以他才会一直想让我坐实朱红衣的罪名,把我置之死地? ……但问题是,我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无意间撞破了哪个秘密,关于这件事,我还得再仔细回想一下。 “好了好了,都别争了,要不这么办吧。” 这当口脑子里正琢磨着,突然听到几下拍手声,于是转头冲声音的来源处看过去,却是白焰。只见他随意的拍了几下手,见其他人都转头看他了,就开始说道:“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了,何故,王超虎,还有刘总,你们都说得挺有道理的,确实,第一个不能让朱红衣落单,必须有人看着她,第二我们现在要进去的大屋,谁都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贸然带着一个可能是朱红衣的人进去,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一种威胁。……刚才我认真想了想,感觉分两个队,一队带一个还是最公平的,我们现在一共九个人,进去四个,三男一女,外面留五个,三男二女,不管从人数还是性别来说,都算平均分配,谁也不吃亏。” 然后又顿了顿,“现在唯一需要解决的是带谁的问题……那我先说好了,我们进去的这组人,就带上何故吧。我跟她认识有段时间了,相互比较熟,让她跟着我,不会出问题的。” 边说着,白焰转头朝我看过来,一双桃花似的眼睛微微眯笑起来,又意有所指的冲我加了一句:“你说对不,美女?别人都不要你,只好我收下你了,你可要好好配合我,乖乖听话啊,恩?……这样的话,我们两个都会得到满意的结果的……呵……” 第38章 三个惨白的电筒光圈在空荡荡的大屋里来回晃荡着,进入这间大屋门口大概十米开外,房间里就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说起来真的很奇怪,这个封门村的房子的制式不像别的地方一样是东南朝向的,而是东西朝向的,房间里终年晒不到太阳不说,一楼居然还没窗户,一进入房间,整个跟走进一个巨大的石头棺材里一样,又黑又冷,还有种仿佛封闭的地下墓室一样的压抑感和窒息感,简直就是阴宅……这当口我整个人都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于是不由自主的深呼吸了下,却因为吸入了空气里的粉尘而剧烈的咳了几下,心理一下子就郁闷起来。 “啧,这玩意儿还真有点吓人,谁能想到这破房子,正对大门口的竟然是个供桌呢。” 说话的是瘦干,这当口他把手电筒对准房间深处墙壁上挂着的那张黑白相框遗照,感叹道。 五分钟前。 刚进来的时候,瘦干白焰他们三个人用手电筒把这个房间仔细的扫射了一遍,大致清楚了房间的格局。这个大屋子一进门的房间属于客厅一类的地方,就跟农村常见的三层自建小楼房一样。这个客厅大概有个三十多个平方那么大,里面空荡荡的,只有靠里面墙壁最中间的地方摆了个破破烂烂的木头八仙桌,上面放着几个缺了口的破碗,里面还堆着几个灰不溜秋焉不拉几,看上去像是发了霉的清明团子一样的东西。破碗的两边是两个生锈的铁蜡烛台,上面插着两根跟之前我们在来的路上看见的一样的,艳红的香油蜡烛,这两根蜡烛明显是烧了一半,但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吹熄了。 八仙桌的上方墙壁上就挂着那张一开始吓到我的黑白遗照。 这个遗照的相框很大,大概有三张A4纸加起来那么大,边框很宽,是用涂了黑漆的木头做的。遗照上面的人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头,年纪目测有个七八十了,正宗河南山里人的长相,一脸老相,满脸的褶子,虽然照片是黑白的,但还是看得出它皮肤很黝黑,一看就是那种常年在野外风吹日晒得。这当口在白焰瘦干胖坨三人的三支户外手电筒照射下,这个死掉的老头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从相框里面直愣愣的盯着我们,只要跟他对视一眼,就会莫名感觉有股难以言喻的死亡气息弥漫开来,仿佛下一秒,它就会僵直着手脚从相框里跳出来一样。 这么一想,我整个后背上突然流窜过一道寒意。 “……咦?奇怪……这个老头我怎么感觉哪里见过?” 这当口我正转移视线,试图避免这种被死人盯上的惊悚感觉,突然听见白焰轻轻的自言自语了一句,于是转头看他,发现他两条眉毛皱着,眼睛也微微眯起来,似乎在回忆些什么……于是我就随口问了句:“你见过?” “恩,”白焰答:“我确定自己见过这老头,不过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儿见得了……啧……哎,我这个人就是记性不太好……” “那你再回忆回忆,联想一下,当初你见这人的时候,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景色?” “恩……” 眼看白焰眉头紧皱一脸严肃的苦苦思考的时候,这当口瘦干和胖坨也听见了我两的对话,然后他们两个也好奇的盯着遗照里的那个老头看了一会儿,然后胖坨突然高声叫起来:“哎我去!这不是告诉我们‘慧芳’的那个封门村看大门的老头嘛!??奇了怪了,他怎么死了?不是昨天还坐在村口收门票的嘛??” !! 胖坨这无意中的发现一下点醒了我们所有人,这时候我再盯着那遗照仔细一看,才发现上面的那个人,确实是那个坐在封门村入口的树桩子上拦路收门票的老头。 我记得很清楚,昨天下午二点多,天光还很亮的时候,我们告别云台村那个卖青菜面的老婆婆,然后沿山路走到封门村村口的时候,就看见这老头坐在树桩上拦路要钱,当时我们看他也不容易,就一人掏了十块钱给他,然后王超虎就随口问了句,问他认不认识‘慧芳’?结果那老头的表现很让人意外,他一下就把钱塞回了王超虎手里,然后冲着他喊了几句‘官才囚水慧芳’,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 现在问题来了,一个一天之前还在大太阳底下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在一天之后,出现在封门村大屋里的遗照上面……?究竟出问题的是这个人?还是这张遗照?? “……” “……” 有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我们四个人谁也没说话,因为这个发现实在太让人意外,而且太违背常理,一时半会我们谁也搞不清楚这里面的真相。 只是…… 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有个朦朦胧胧的想法,关于慧芳,关于这个村子里的原住民,关于这个诡秘的‘囚水’仪式。 于是略微想了想,整理了下思路,我开口道:“我突然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恩?什么想法?” 白焰闻言转头看到,然后问道:“唔……是这样的,”于是我继续道:“我有这个想法,主要是根据乐乐的那本吴慧芳的日记上面写的,我记得吴慧芳日记里有这么一段,当时她旅行到了太行山脚下的王家村的时候,住进了王樱王奕两姐弟家开的小饭馆里,然后有天王樱不在,她就和一直暗恋的王奕发生了关系,然后第二天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外面下着大雨,饭馆里一个人都没有,于是她就撑着伞出去找,然后就在村子最里面的一个空地上发现了八个大黑棺材围城了一个圈,里面就在进行着朱红衣的自相残杀的仪式,而在棺材圈的外面是很多王家村的村民,但是这时候他们都不是普通人的样子,而是长得奇形怪状的,好像改造人或者怪物一样,” “是这回事没错,” 讲到这,瘦干不耐烦的插话进来,“这些不是早知道了么,你说这些想说明一个什么问题?” “我的意思是,” 扫了瘦干一眼,我继续答道:“我想说的是,我们一直都只把关注点集中在了‘朱红衣’这个虚构出来的人格身上,却没有过多去关注,是谁创造出这个‘朱红衣’和‘囚水’仪式……如果吴慧芳的日记并不是一个谎言,而是真实的话,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封门村里肯定存在村民,时时刻刻监视着我们,而且这些村民肯定不是正常人,很有可能就是吴慧芳说的那种变异了的怪物。” “……” 我这番话说完以后,瘦干胖坨还有白焰都稍微静了静,然后沉默了一会儿以后,瘦干才冲我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昨天下午我们在村口遇到的那个收门票的老头,其实根本不是人,而是变异过的怪物?” “有这个可能,”我点头:“我目前是这么想的。” “呵……这倒有趣了,” 正跟瘦干说着,这当口白焰突然插话进来,只见他一边玩味似的晃动手里的手电筒,一边微微眯起那双桃花眼,然后说道:“美女,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个很有趣的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我问,“首先大家都知道,我们每个人做每件事总有个目的性,普通人很少会毫无意义的去做一件事,那反过来想,这封门村里进行‘囚水’仪式肯定也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你们想想看,这么劳师动众的去拉一帮人来这荒郊野外的破村庄,就得想办法编个理由,好不容易凑够了人,还得有个内应充当‘楔子’自杀,来引发朱红衣的连锁效应,花了这么大代价去执行一个仪式,没有目的可能吗?当然不可能,这个仪式必然意义深远,仪式成功了,会有很大的回报。” “恩,是这样没错……那你觉得这个仪式是什么目的呢?” “之前我一直有点想不通,” 继续摇晃着手里的手电筒,看着电筒惨白的光圈在墙壁上毫无章法的到处乱晃,白焰继续解释道:“我一直想不通的是,这些变异的村民是怎么回事。这个封门村里一个人都没有,这些村民究竟是不存在的?还是藏起来了?还是像吴慧芳日记里写的那样,是迁徙到其他更加靠近山脚的村子比如王家村里去了呢?” “恩,然后呢?” “然后刚才看到这个看门老头的遗照,我突然有个想法……一个明明应该已经死掉的人,却活奔乱跳的出现在了大白天,看上去跟活的一样——是不是说明,这个人,其实是死而复生?所谓的变异人,会不会都是死而复生的封门村村民呢?执行‘囚水’仪式的目的,就是选出牺牲,投入太行山地宫,然后引发一个什么东西,导致死掉的村民复活??如果按我这个思路再进一步推理下去的话,就很好理解为什么那些‘楔子’愿意自杀了——很有可能它们本来就是死的,或者说,他们是活着的村民,但是哪怕自杀了,一旦仪式成功,他们就可以复活——这样就消除了他们对于死亡的恐惧。” 第39章 死而复生? 白焰刚才的说法是,现在我们陷入的这个诡异的杀人仪式‘囚水’,其实是个为了让当地村民死而复生,而进行的一个活人献祭仪式?不管是像王樱、乐乐这种所谓的仪式‘楔子’,还是村口收门票的已死老大爷,亦或是那个把吴慧芳迷得神魂颠倒,神秘阴郁的王奕,他们所做的一切其实都只是为了相互配合,最终目的就是引人来这个封门村,发动‘囚水’仪式,最终达到村民死而复生的目的吗? 这么一想,其实很有可能。理由很简单,他们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去策划这么一个圈套,总得图点什么吧?人要图谋什么,无非几点,名利权色,但这还不是人追求的最终目的。一个人活了一辈子,倘若他什么都有了,那还会想要什么?自然是长生不老,永葆青春。看看从古至今各朝各代那些皇帝们,炼丹也好,修墓也好,寻觅各种仙术神通也好,为来为去,都是想摆脱人生老病死的规律,永生永世活下去。 确实如此。 一个人再怎么标榜自己超脱,对死亡和虚弱、衰老的恐惧依然是与生俱来的,刻在我们每个人的骨子里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而活着,哪怕活的再不堪,至少自己还有感觉,还能思考,一旦死了,就永远消失了,再也不存在了。对充满了七情六欲的人类来说,这种彻底的虚无感才是最恐怖的,一想到自己某天会彻底消失,永远不存在,几乎没人能承受那种吞噬般的黑暗和恐惧,所以当一个人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他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都不足为奇。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点明白过来,于是又开口道:“白焰,如果这个‘囚水’仪式的目标真的是跟你说的那样,是为了让村民死而复活的话,那为什么还要定期的每隔一段时间举行一次呢?我刚才仔细想了想,如果算上之前吴慧芳的那次仪式,还有半个月前祁泽恺他们剧组的那次,再加上我们这次,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里,这个仪式居然举行了三次那么多,……你说,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呢?” “自然是说明……这个仪式其实是个豆腐渣工程,举行一次只能对付一阵子,而不能一劳永逸。” 看了我一眼,白焰答道:“‘囚水’仪式虽然功能很牛逼,能让死掉的村民复活,但相对的,它的缺点也很明显,就是续航时间太短,所以就得反复执行。我给你打个比方吧,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个封门村的设计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充电器系统,那些死掉的村民就相当于电动的人偶娃娃,你们想想,对电动人偶来说,它自然就没有‘死’的概念,只有‘充满电’和‘断电’的概念,自然可以反复复活了。而怎么复活呢?那就是执行‘囚水’仪式,通过一个叫‘朱红衣’的复杂精神力系统去让参加仪式的人自相残杀,最后选出存活到最后的人,投入太行山地宫,然后启动了地宫里的充电器系统,产生了村民需要的复活的能量,那么仪式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听完白焰这通针对‘囚水’仪式的推测,我和瘦干,还有胖坨同时沉默了会儿,有那么十来秒的时间里,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屋里,谁都没说话,只能听到我们几个人或轻或重,或急促,或平静的呼吸声。 然后下一秒,瘦干沙哑着嗓子冷不丁的开口:“……这么复杂?” “复杂吗?我不觉得,这不是挺好理解的么。” “……嗯……或许是……不过如果真相跟你说的一样的话,那就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讲到这里,瘦干顿了顿,舔舔有点干裂的嘴唇,然后才继续道:“既然这个封门村,从村子到村民,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设好的局,为的就是给进来的人下套,那么我就想问一个问题,最一开始创造这个局的人究竟是谁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目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封门村的村民永远活下去,永远这么活了死死了活嘛?” 瘦干话音刚来,在他旁边的胖坨立刻粗着嗓子回到:“哥,我记得吴慧芳笔记本里有这一段,好像这个封门村一两千年之前有个叫天大人的厉害人物管理过一段时间,那啥地宫,还有整个村子的翻新改建都是他搞得,我估计设这个局的人肯定是他没跑了吧。” “设局的人或许是那个天大人,但是目的,我觉得没那么单纯,” 听完胖坨的话,瘦干那张干瘦阴沉的脸上眉头紧皱着,继续不紧不慢道:“你们仔细想想,一个人追求长生不老,总归有些目的吧?比如那些古代皇帝,他们想长生很好理解,毕竟权力在手,天下我有,多活五百年,就多享受五百年,追求长生的动力就大。换成普通人呢?比如这些封门村的村民,躲在这种山沟沟里,要钱没钱,要资源没资源,穿的破,吃得差,生活水平落后一线城市二十年不止,那他们还费这么大劲急着续命干嘛??难道单纯只是为了这样行尸走肉的活下去,每天在地里种田?或者开个没人光顾的小饭馆?” .边说着,又顿了顿:“长生听起来很好,其实是件非常无聊乏味的事情,否则为什么那些吸血鬼电影里,总会有几个吸血鬼活久了活得不耐烦,成天想自杀呢?换成你们想想,要让你在封门村这种贫瘠的乡下地方生活几百上千年,过着一成不变,重复几百万次相同的日子,你会不会活腻了?” “那可不一定……” 瘦干说完以后,我半个人躲在白焰背后,用很轻的声音悄悄吐槽:“没准人家就喜欢过这种田园生活呢?反正好死不如赖活,活的再差也是活……而且没比较就没落差,这些村民虽然活了几百上千年,但是一辈子没出过村,也没进过城,没准人家对自己的生活满意的不得了呢……” “恩?美女,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不对劲啊?” 我说话声音虽然轻,但是毕竟就是在白焰身后说的,自然就被他听见了,于是这当口白焰冲我微微转过头道:“封门村的村民应该不完全是只在村里呆着的,那个王奕,还有这次跟我们一起来的乐乐,不都出现在城里大学吗?这说明他们还是跟外界有交流的,按理说,如果能长生了,完全可以搬去别的地方过更好的日子,再不济,如果他们离村远了不能活,也可以把城市的东西搬过来,把生活水平提高一个档次,……但是现在呢?,这破村子还是这么荒废,哪怕是山脚下稍微生活化一点的王家村,从吴慧芳的笔记里也看不出任何现代化的改变,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听你这么一说,是有点……” 我点头: “但是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好不容易长生不老了,还守着荒村过与世隔绝的苦日子……那他们这样反复的死去活来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真的是单纯为了活而活吗?” “或许,” 听完我的疑问,白焰突然伸出根手指,凑到我眼前晃了晃,然后又顿了顿,接着道:“或许,这些村民自己本身,也不过是这个封门村巨大阴谋的一部分,如果说封门村和‘囚水’仪式是个局的话,那这些村民就是设局人养的一群看门狗,他们被绑在这片废村附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断的生生死死,不断地重复引诱外地人来村里,然后反复执行仪式,……简单来说,他们就是真正的人肉玩偶。” “……” “……” “那这个设局人费尽心思,耗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时间跨越了近千年,究竟打算在这个风门村里干什么?” 沉默了半晌,我才又开口问道,而白焰背对着我,冲我微微转过身,然后耸耸肩膀:“这就天晓得了。按我们目前接触到的蛛丝马迹,我只能推理到这儿,再接下去要知道些什么,得看接下来再会遇到些什么。” “……是么?” “是,” 本来白焰话就说到了这儿,但是这当口他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冲我转过身,脸凑得离我的半边脸颊和耳朵近近的,然后压低了声音,用种让我半个脖子都发麻的磁性声音轻轻冲我道:“千万不要入戏太深了,美女,红衣服女人你演的再好,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找个恰当的机会见好就收,如何?” “!!” 白焰,难道他已经知道我就是朱红衣了!??? 那当口听到他话的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立刻狂跳起来,整个半边身体,尤其是和白焰挨得近的地方,全都密密麻麻的起了层鸡皮疙瘩……是给吓得。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好极度的惊吓劲儿几秒钟就过去了,心脏的狂跳稍微平复了些,我拼命咽下不稳的呼吸声,然后才开口结结巴巴的说话。但即使如此,我也不知道白焰到底有没有看出刚才那瞬间我的失态,因为这当口他已经完全转过了身,正面对着我,冲我弯下腰,很帅气的一张脸凑得离我几乎只有十公分那么近,两只冰似的瞳孔探究一般微眯着,紧紧盯着我,仿佛要在我脸上钻个孔,直接看进我大脑里去一样。 我的上半身本能的往后退,眼神也不由自主的避开白焰的视线,开始往旁边瞟……我的视线从他的眼睛往下一路下滑,最后集中在了白焰微侧着的脖子上——那是完全暴露着的脖子。白焰的皮肤其实挺白的,虽然我看他平时也没少风吹日晒,也不用什么化妆品保养品,但是近看皮肤还是很好,又白又剔透,连我这个女人都有点自愧不如了——但这也衬得他脖子上的大动脉血管格外的显眼,哪怕是在大屋光线这么差的地方,我也能在微弱的手电筒光照下,准确地找到他脖子上动脉的位置。 …… 就在被白焰紧盯着的那么几秒钟时间,我的右手已经偷偷伸到了身子后面,这当口我能感到在我背后,有另外一只冰冷惨白的手从艳红色的衣服长袖里伸出来,然后将一把沉甸甸又明晃晃的匕首,塞进了我的手掌心里。 脸上又是一冰,我感觉这当口,我的脸上又出现了那个看不见的玉石面具。 我似乎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对杀戮的y望了,一旦感受到威胁,立刻本能的想攻击。 第40章 黑暗的大屋里,白焰站在我面前,高高瘦瘦的身体挡在我前面,几乎占据了我的整个视线……于是我只能从他身体的间隙间,看到他身后的景象。 在白焰身后,瘦干和胖坨两个人依然背对着我们,举着手电筒在八仙桌和挂着遗照的墙壁上、附近的地上地毯式的扫来扫去,不放过任何一寸可能留下‘太师椅’线索的地方。他们检查的非常仔细,也因此这当口,两人并没有注意到我和白焰的动静。 我的心脏因为秘密被揭露而‘砰砰砰’的疯狂跳动,这让我一时间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我不由自主的微微喘着气,然后又故作镇定的回道:“什、什么红衣服女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的时候因为心虚,一句话说到最后,声音轻的几乎都听不见了,所以我也不确定刚才白焰有没看出来其实我是在说谎……这当口脑子里一片混乱,边茫然的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说?一边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紧握着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同时我的视线也不受控制的开始在白焰的脖子上打转…… 这个时候如果我狠狠砍下去,他的脖子会不会像坏掉的喷水池一样,喷出一道又长又猩红的血柱子……? 不知怎么的,这当口我的思维似乎又开始不受控制,开始陷入了某种狂乱癫狂的妄想之中…… “美女,知道么?你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就像个精神错乱的疯子。” “……!!” 还在继续胡思乱想着,白焰却冷不丁的这么一说,又让我惊吓了下,于是本能的睁大眼睛抬头看他,却发现这当口白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把屏幕对准我,又打开前置摄像头,意思似乎是要让我看手机里拍出来的我自己……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一片空白的就照着他的话做了,而当我看到手机屏幕里拍出来的我自己时,却瞬间被吓得几乎连后脑勺上的头皮都炸了起来! 我居然在笑。 手机屏幕里的我,跟个智障似的,歪着个脑袋,两只瞳孔里一片混沌的黑,连一星半点的光彩都没有,活像丢魂儿了似的,但却又一脸好像随时要高-潮似的不知所谓的笑,一张嘴裂的都快到耳朵后面去了—— 一只手背在身后握着刀,随时就要拿出来砍人,而脸上却又是一副精神错乱似的笑……天啊,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于是赶紧举起两只手在脸上胡乱抹着,想把脸上那种怪异的表情给弄得正常点,而我的这些动作表情,白焰自然全都看见眼里,这当口他先是默不作声的看我瞎折腾了会儿,然后又顿了顿,继续用种劝诱的语气道:“看到没?你觉得你脸上这种表情正常吗?……实话告诉你,这一路过来我都在仔细观察你,之前你还算正常,但是自从今天早上乐乐死了之后,你的表情动作就开始越来越怪异,可能你自己还没察觉到……你知道么,你的眼神变得很阴沉,很有攻击性,还时不时露出种没由来的狂喜一样的笑,而且你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笑,……上午的时候这种情况还好,下午已经很频繁了,只是你不太出声,别人没太注意你……但是刚才傍晚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行了,你整个人看起来就跟神经病一样,所以我才主动说把你带进来,反正里面黑,你躲在暗处,自然不会那么快暴露。” “是、是么……谢谢你……” 眼看自己的秘密这下完全暴露了,还被人看见自己一脸的痴-态,这当口我整个人都又害怕又羞耻,简直羞愤的想一头撞死,只得有气无力地低头讷讷了几下……而我的这种反应,似乎在白焰的意料之中,他安静的顿了几秒钟,又立刻单刀直入对我道:“我们这群人里面,如果谁最有可能是朱红衣,那一定就是你,何故。你不用不承认,你那些漏洞百出的谎话我早就听腻了,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揭穿你……不过自然了,我是不会那么做的,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来这里之后,其实我一直都在给你帮腔……你说对不对?” “恩……确实……” 我继续低头应道,然后又不解的抬头问他:“……不过为什么?你为什么明知我变成了朱红衣,还要继续帮我?” 昏暗的光线下,白焰勾起嘴角笑了笑:“……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不过有句话我要跟你讲清楚,美女,你这么执着当朱红衣,其实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我刚才也给你分析的很清楚了,就算当了朱红衣,你设计杀光了我们所有人,也不过是当了仪式的棋子,最终下场还是要被那些村民投入太行山地宫里当牺牲品,你觉得这种结局好嘛??当朱红衣,既不能让你最终活命,而且执行过程中风险巨大,稍微出点差错就完蛋,你觉得值得吗??” “……确实……话是这么说……但是我没办法……”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 见我态度有点动摇了,于是白焰趁热打铁,继续用蛊惑一般的语气道:“美女,我猜你顾虑的无非两点,第一,你怕就算你放弃当朱红衣,但是队里的其他人,比如曼儿和瘦干,还是一直针对你,你不想害人家,人家还想诬陷你,所以你就干脆先下手为强,谁对你不利,你就干掉谁,对不?” “……是,” 我点头。 “然后第二点……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就跟刚才一样。” “……呃……稍微吧……” “这样啊,”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白焰眯起眼睛,一双冰似剔透的瞳孔又冲我看了几眼,然后道:“这确实有点麻烦……不过嘛,我也有办法,能帮你摆脱朱红衣的这种精神控制。” “真的吗!?” 我震惊道。 “……自然是真的,” “那、那要怎么摆脱!?” “这嘛……”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当口在户外手电筒昏暗的光照下,我似乎感觉到白焰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自觉的闪了闪,然后却又像想到什么似得,本来看上去就总是在笑的嘴角,这当口更加玩味似的勾起来,接着出人意料的,他突然把手伸到我面前,恶作剧似的轻轻弹了下我的额头:“首先你得听话,美女。” “听、听话?听什么话?” 莫名被弹了下,我条件反射的伸出只手捂住额头,然后讶异的呆呆看着白焰,而他似乎被我这幅样子给逗乐了,一双桃花眼眯的更加开心,然后又弯下腰凑近我,凑在我耳边压低声音道:“……朱红衣不是要杀人么……?听话就是指……我叫你什么时候杀,你就什么时候杀,叫你杀谁,你就杀谁……懂了么?” “!” 闻言我抬头看他:“你的意思是,要我当你的打手……你想借刀杀人??” “没错,就是这样。” “!……你、你想利用我?……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跟我本人说,你想利用我……??” “是啊,有什么不对么?瞧你那副震惊的小模样。” 面对我极度惊讶,又带着点指责的语气,白焰却表现的一脸理所当然,这当口他重新直起腰,冲我摊开两只手:“别一副好像被我利用了的样子……美女,我要真心想利用你,还用得着把话跟你挑明么……?我现在这么坦白跟你说,就是想让你明白,只要你听我的话,按我的计划去杀人,我就能保证,不但你的嫌疑可以被洗清,而且最后还能顺利摆脱朱红衣的精神控制,这样不好么……?” 然后又顿了顿:“说到底,朱红衣的最终目的就是无差别杀人,直到剩下她最后一个人,而你只要跟我结盟,人你照样杀,看谁不爽干谁,别人起疑心了,还有我跟你站一队,这样不是同样达到了你自己的目的么?……所以别老觉得我在利用你,咱们只是恰好目标一致,合伙干而已……你说对不?” “……” 老实说,听完这一通话以后,我确实有点心动了。 你不得不承认,白焰确实是个极其善于利用人心的男人,而且口才很好,能言善辩,尤其擅长用话来引导他人的思维,让你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从而无脑的跟着他的逻辑走。跟他接触这将近大半年下来,我也稍微有点了解他讲话的套路……其实白焰平时说话并不多,除了偶尔闲的无聊,会跟人插科打诨一下,更多时候他都是安静的——安静的冷眼旁观局势的发展,安静的找出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欲-望,以及见不得人的把柄——当然平时他对这些东西都守口如瓶,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但是当某个时间他要用到你了,就会来找你,拿把柄来威胁你,再拿好处来诱惑你,就这样精确掌控你的内心,反复威-逼利-诱,很少有人能拒绝他开出来的条件。 ……就好比如现在,看似白焰是在问我的意见,愿不愿意跟他合作?但其实仔细一想,我有选择权吗??他刚才一上来就说了,知道我是朱红衣,还说我谎话漏洞百出,要揭露我分分钟的事,那意思就是,如果我不跟他合作,他随时能让我完蛋,然后打压完了吧,又开始给我说好处,比如只要乖乖听他的话,我依旧可以杀人,而且他还能帮我洗清嫌疑,让我摆脱朱红衣的精神控制……就这样的一番话,好处坏处都说得很清楚了,难道我还有说‘不’的余地吗?? 当然没有。 虽然这当口我依然不清楚白焰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仔细思索了下,我还是点了下头,表示同意跟他合作。于是白焰笑的更开心了,一只手甚至哥俩好的搭到我肩膀上来,圈住我半个身子,又侧着身子凑近我,脸上则是副撒娇似的亲昵:“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美女,那我们接下来先……” “你们两个在干嘛!?” 白焰话刚说了一半,突然被声沙哑的男人声音粗暴打断,我条件反射的慌张抬头,却发现是瘦干,他正站在大屋客厅的边上的一个阴影里,那地方看上去特别的黑,而且好像从后面不断涌出来些似有似无的淡蓝色雾气,感觉像是个楼梯或者过道一类的地方。这当口瘦干就站在这个过道口的地方,手里握着手电筒,明灭的光影里是一脸印堂发黑的阴沉,两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似的,怒气冲冲的盯着我们:“我就说怎么人不见了,原来在这儿抱来抱去……白焰,刚才在外面,你嘴上说的冠冕堂皇,非要把这女的弄进来,呵,原来不过是对狗男女,想趁机乱搞。” 听到瘦干的话,当时我就尴尬的头都抬不起来,恨不得能钻地洞,于是稍微用力想甩开白焰搂住我肩膀的手,却没想到这当口白焰存心故意作对似的,一条胳膊更加用力的圈住我,整个高瘦的身体几乎都快跟我贴到一块儿了,因为动作幅度大,他耳朵上那些花里胡哨的耳钉耳环也跟着晃了几下,然后冲瘦干斜睨着脸,勾起嘴角道:“别说的那么难听嘛,刘总,虽然我跟美女打情骂俏,但可没耽误了你的活儿……,你可别管的太宽了。” “哼!” 面对白焰一脸不正经的回答,这当口瘦干的脸简直比锅底还黑,此时此刻连我都能感觉出来,他肯定快要气炸了……不过想想倒也是,瘦干是被狠宰了一刀才请把白焰请来的,结果呢,请来了个大爷,干活不正经,态度还差,动不动就斗嘴,我想换成是哪个老板都受不了这种事,也难怪瘦干总是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看白焰了。 “好,你要跟这女人鬼混随便你,不过现在给我收一收,我和胖坨刚才在那里发现了个走廊,里面很不对劲,你赶快过去看看。” 虽然气急,但瘦干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冷邦邦放下句话,眼睛针似的狠瞪了下白焰,就消失在了走道的另一边。而就在瘦干身影消失的那瞬间,白焰也同时放开了我,直起腰跟我拉开了距离,然后一边若无其事的看着走道的方向,一边用不带感情的声音道:“……等下找到那东西,他肯定第一个想干掉我……那时就是你动手的时候,明白了吗?……我来当靶子,你呢,就等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41章 我跟白焰私下的密谈告一段落,然后就跟在瘦干后面,往走道的方向走过去。 所谓走道,其实就是个楼梯间,大概有十来米那么长,这个大屋的格局是进门一个大堂,然后大堂的左边是个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破木头门,门板是开着的,门上面还挂着块烂的都要发霉了的破布。走进去是个很狭隘的,只能够走一个人的窄道,尽头就是通往二楼的老式的木头楼梯。其实楼道旁边应该还有一个门的,因为我看这个大屋的占地面积算是封门村最大的一间了,如果按它的实用面积去推测的话,像刚才最外面的那种大堂那么大的房间,一个楼层最起码可以有三间,但是很奇怪的事,进入大堂以后就楼梯间这一个出口,其他就看不见了,所以我就开始感到很疑惑,难道一楼其他的地方都是实心的? 这当口心理正琢磨着这个问题,却冷不丁的听到瘦干在前面指着一个地方,低沉道:“看这个,看到没……这里明显有人来过,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听到他的话,我赶紧探头往前看去。 因为这个楼梯过道非常窄,所以我们四个人现在是一字排开在过道里的,胖坨在最前面,后面是瘦干,然后是白焰,我在最后面一个,这时听到瘦干的话,所有人都最前面看过去,可是他们前面三个男的都太高了,把我的大部分视线都挡住了,所以这当口我只能使劲踮起脚跟,把脸紧贴到白焰背后,从他身体的缝隙中窥视到一些片段。 过道里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而且异常安静,过道两边虽然很狭窄,但是相对的,顶部却比一般的房子都要高,这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并不是在一个大房子里,而是置身在深不见底的,寂静而幽暗的深海之中……这当口白焰他们三个男人拿着的三支户外手电筒的光圈,全都集中在过道最前面的一个地方,把那个地方映照得一片惨白,然后我惊讶的发现,在这个过道的最前端,本来应该是石头砂子堆砌出来的墙壁的地方,这当口却跟个建筑工地似的,被不知道谁活生生的挖出一个大坑来。 这个坑有差不多半个人那么高,挖的人看上去是下了死功夫了,挖的非常深,附近到处散落着挖出来的碎石块和砂砾,而且更加奇怪的是,这个洞里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一直在往外一蓬一蓬的涌着刚才那种隐隐约约的淡蓝色雾气……这顿时让我很想不通,不知道这些烟雾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当口我看到站在最前面的胖坨蹲下身去,翻捡着地上的碎石块,然后道:“……哟,哥你看,这些石头土块儿还是新鲜的呢,还有点儿湿,不像是过了很长时间的,时间长了的会风干,这个没有。” “恩,” 瘦干点头:“还不止这样,你看这个,” 又顿了顿,半个身子凑过去,捡起地上一块很不起眼的小石块:“看这块石头,上面有点深褐色的污迹,你看像什么?” 边说着,瘦干又把那石块儿凑近鼻子,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半晌睁开眼,吐出个字:“……血,闻着一股铁锈味儿。” “血!?” 那当口有点惊到,我忍不住有点大声的喊了下,又马上压低了嗓子:“血?你说石头上有血?那就说明,这个大坑是有人用手挖出来的?而且还是最近?……不至于吧,这房子都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别说人手了,就是用铲子去撬都不一定撬的起来啊。” “那谁知道,” 瘦干似乎对我的疑问很不屑,说话的当口就把胖坨挤到了身后,自己排在了第一个,然后他整个人都接近半蹲的趴在了地上,脖子伸的长长的,就往那个大坑里面凑了进去,边往里面爬,我还能听见他在那大坑里面带着回声的说话声:“……别说,这坑还挺大的,刚好够普通身材的人趴着爬过去……啊!这是什么??” “怎么了!?” 听到瘦干在坑里突然怪叫,就在他背后的白焰立刻出声问道,接着也把胖坨往后挤,自己凑过去问。 “这个洞……最里面有木板……最里面钉着好多木板……!” 然后等瘦干吭哧吭哧从这个半人高的大坑里爬出来,才喘着粗气,一脸灰头土脸的跟我们说起了他的发现。 一开始瘦干钻进去,只是为了想看看这个坑洞挖的怎么样,因为他刚才发现石块上有血迹了,自然就认为这个坑可能是人为手工挖出来的,所以想钻进去查看一下里面是不是也有血迹,结果不看不知道,用手电筒照着仔细一看,却着实吓了一大跳,原来在这个大坑的最里面,居然不是石头和泥土,而是几条相互重叠的,被钉得严严实实的木板。 而且这还不是最特别的,最特别的是,瘦干发现,这些木板钉钉子的地方,是朝向里面的,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是有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从这个坑的里面把这些木板给钉上的……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这当口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白焰开口道:“……这么说来,这个坑后面,还有个大房间?而且这个大房间,原本应该是被封死进不去的?” 白焰话说完以后,我们其他人都没马上接话,但是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在这个古怪的大屋里,它的一楼里面,确实是有个非常大的空间,而且特别怪异的一点是,这个房间是全封闭的,也就是这个空间四面都是墙壁,根本就没有能够通往外面的门,而且隐蔽性极高,一般人如果不去特意留心这个大屋的建筑格局和面积,单纯的从大门进入的话,那就会直接从大堂走到楼道,再从楼道走到二楼,而极难发现原来在墙壁后面还另有天地。 ……但是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既然这个墙壁背后的隐蔽空间从一楼进不去,那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个洞,又是谁挖出来的呢……?而且既然能从墙壁里面挖个洞出来了,那必然说明之前已经有人进去了,既然这样,那那些早先进去的人,他们又是从哪里进入这个没有门的空间的呢?难道是二楼,或者三楼? 再者,既然他们主动找途径进去这个隐匿空间了,那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挖洞和外界连同呢?既然挖了洞,那说明人是想出来的,但现在又在洞内侧拿木板把洞封起来,这到底是几个意思?他们究竟是想出来,还是不想出来?挖这个洞是为了从里面出来,还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东西进入??? ……有那么几秒钟的功夫,太多的疑问和假设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嘈杂的挤在我脑子里,让我完全理不清思路,而且不光是我,这当口其他人也显然都意识到了这些问题,于是在短暂的沉默思索过后,还是白焰先开口:“想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其实很容易,要么我们先上二楼,找找看楼上有没有进去里面的入口,要么,就在这里直接把里面这个木板给弄开,直接爬进去……你们选哪样?” “……唔……” 白焰说完以后,我们几个又一次不出声的相互看起来,这当口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出声,倒是那个看上去有点莽撞的胖坨粗着嗓子道:“这还用得着犹豫吗!??咱们本来就是来找东西的,既然这里最可疑,当然要从这里下手,还上二楼迂回个啥!如果这洞里的木板真是有人临时钉上去的,估计也不厚,我钻进去用力踹几脚,说不定就能踹开!” “等等,” 那胖坨话还没说完,立刻被瘦干皱着眉头打断道:“这样太莽撞了,你仔细用脑子想想,既然这个洞是有人故意把它封起来的,那肯定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要么是防止里面有什么东西出来,要么是防止外面有什么东西进去,但是不管是哪个目的,总之这附近肯定有什么很危险的东西,还是谨慎行事来的好。” “大哥,你这么说就太怂了!咱们千里迢迢来这封门村找那东西,本来心里就很清楚这趟很危险,结果事到临头你却这么磨磨蹭蹭的……照我看,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如直接上!” “……你!” 眼看胖坨和瘦干两个人争了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间我们就站在那个洞口僵持了好一会儿。四周依然是压抑到令人窒息的黑,我站在白焰身后,看着那个被手电筒光照的惨白的半人高的洞口里,深处黑洞洞的地方依然不断往外涌着一波又一波那种不知道什么成分的,阴森森的蓝雾,于是忍不住道:“……我看我们还是往二楼上去吧,这个洞里一直在往外冒蓝烟,也不知道烟里有没有毒,还是不要轻易弄开那些木板好。” “蓝烟?” “啥?什么蓝焰?你在说什么?” 本来只是随口一提,却没想到这当口瘦干和胖坨两人停止了争论,脸上齐齐露出奇怪疑惑的表情,一起转头冲我看过来,说真的这着实让我惊了下,于是忍不住转头看白焰,没想到他也露出点困惑的表情,桃花眼微微眯了眯,然后冲我道:“……烟?这里哪有什么烟?” “……” 就在这说话的当口,白焰、瘦干还有胖坨三个人,全都带着怀疑的表情齐齐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继续往下说,但我这个时候却已经无言以对了……因为这当口我才突然反应过来,原来一直以来我看到的那些总是似有若无出现,弥漫在这整个封门村里的蓝雾,居然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那问题就来了,那这些蓝雾,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说只是我的幻觉呢?难道这个村子里的一些东西,只有身为朱红衣的我才能看到么? “喂,你这个女人,整天胡言乱语的,什么蓝烟,你倒是继续往下说啊?” 这当口还没从这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瘦干已经不耐烦的追问我,我稍微定了定神,心想这下有点遭,我总不能说自己能看见幻觉吧,这还不被瘦干趁机抓到把柄,于是就又随口胡扯开来:“……额……说、说错了,我刚才一下子眼花,好像看错了。” “看错!?你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本来搞不清的事情就已经太多了,你还趁机添乱!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是什么心态!??” “……” 麻个痹的,抓到点话头就狂喷,这瘦干简直就是贱人中的贱人。这当口心理那股不爽的劲儿又直冲脑门,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我已经在脑子里凶相毕露,心想干脆别管白焰还有那什么朱红衣了,干脆就这么冲过去一刀把他捅死吧,图个爽快,一了百了。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肯定是不能这么做的,于是我故意装作没听见瘦干的质问,又随口乱扯着转移话题:“……我说错了,我刚才说错了,我没看到什么蓝烟,其实我是听到了铃声,很细很脆的铃声……对了,好像是那种最老式的手机铃声,‘铃—铃—铃’的那种……你们听到没??” “呵,铃声,刚才还是蓝烟,现在又变成铃声了……” 遗憾的是,我这种明显荒唐的敷衍不但没有平息瘦干对我的怀疑,反而更进一步的激怒了他,这当口他先是压低了声音,近乎自言自语的说了半句话,然后又在下个瞬间,突然毫无预兆的一下狂吼着推开我前面的白焰和胖坨,一张扭曲了的阴沉长脸,还有整个上半身一下探到我面前,一把拎起我衣服领子,进而两只手伸过来狠狠掐住我脖子,面目狰狞的暴怒大叫道:“你这个□□!你这个贱□□!还在耍老子玩!?信不信我就在这里弄死你!!” “!!”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那当口我只感到眼前一阵阴风一阵花,然后脖子上就是一阵狠厉的钝痛!我只觉得自己整个脖子,连同气管食管还有淋巴腺,都被一股巨大的力气给紧掐住,我没法发出任何声音,甚至都没法控制自己的行动,我只感到自己嘴巴张的老大,舌头也不由自主的伸出来,我疯狂的用嘴大口呼吸着,却没法吸进一口新鲜的氧气! ……而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当口,时间却似乎突然一下子慢了下来。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变成了慢动作,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就在这微乎其微的几秒钟里,我自己的眼睛在不停地瞪大着……瘦干那张扭曲着五官的脸清晰地倒映在我的瞳孔里,我甚至能看到他眼白里因为疯狂而泛上来的红血丝……而在瘦干身后,则是刚才没有防备被瘦干一把推开的白焰,只见他又很快转过身来,边喊着‘哥们别冲动!’,边要过来拉架…… 再往他身后看过去,却是那个傻大黑粗的胖坨,这当口在惨白手电筒灯光的映照下,他却一脸完全置身事外的呆滞,整个注意力显然被某样其他东西给吸引去了——然后就在瘦干更加疯狂用力的掐住我脖子,白焰伸手试图把他的手拉开的当口,那胖坨满是横肉的肥脸上突然一个抖动一个激灵,然后大叫道:“不是……哥!我听了铃声了,我真听到铃声了!” “!!”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胖坨惊呼出声之后,所有人的动作全都闻声停滞下来,我也赶紧趁这机会狠狠把瘦干的手从脖子上耍下来,又一把把他狠狠推开,接下去就是弯下腰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剧烈咳嗽,刚才脖子被掐的太厉害,现在气管好不容易顺畅了,差点没把我肺给咳出来……当然,在边咳嗽的同时,我也没忘记把手上那把突然出现的匕首给悄悄塞回裤子侧边的口袋里…… ——其实刚才,如果胖坨再晚个一两秒出声,这把小刀现在肯定已经插在瘦干脖子上了…… “你听到铃声?……从哪传来的?我怎么没听见。” 剑拔弩张的形势稍微一缓和下来,白焰立刻掉头问胖坨,那当口胖坨那胖子却神叨叨的伸出根肥硕的手指抵住嘴巴‘嘘……’了下,然后又露出副神秘莫测的表情,竖着耳朵四下转着,这当口我们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盯住他,看他到底卖的什么关子……甚至连我自己心理都在怀疑嘀咕着,我想这啥铃声根本就是我乱编的,怎么可能真的出现呢……?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 这个本不应该存在的铃声,它却真的出现了。 一开始声音很轻,轻到即使在大屋这样死寂的环境里,你不刻意去听的话,依然很容易忽视——但是被忽视不代表它就不存在,它照样微弱却机械的一遍又一遍在你耳边响起,直到有那么一瞬间,你的意识终于捕捉到它,才猛然发现,原来在附近真的有这么一个破玩意儿在那半死不活的叫着。 仔细听了好一会儿,我这才发现,声音的来源居然是那个被木板封住的洞里,一开始我以为是从木板的另一头传来的,但是再仔细一听,这铃声音质很清脆,不像是隔着木板那种闷闷的感觉,而这当口白焰早就先人一步爬进那个坑洞里,我估计一开始他也以为是声音是从木板后面传来的,因为我听到他在‘咚咚咚’的用力敲木板,但是没敲几下他就突然不敲了,转而传来石块跟石块间‘咔咔咔’的击打摩擦的声音,然后他拨拉了一阵子石块,好像从里面抽出了个什么东西,只听‘噼里哗啦’一阵石块倾倒的声音,紧接着白焰就一脸灰尘的从坑里爬出来,同时他手里还拿着个长方形又沉甸甸的东西,那东西在手电筒的光照下闪闪烁烁着金子一样的反光。 原来那东西是个手机,土豪金的水果手机。 “幸好发现的及时,我找到它的时候已经不叫了,没电自动关机了,……对了,你们谁身上带着苹果充电宝?赶紧给它充会儿电,开机看看里面的东西,没准能查到点线索。” 这当口白焰边摆弄这个捡来的手机边说,刚好我带了苹果的充电器,于是连忙从随时背着的小挎包里掏出来给手机充上电,然后边充的时候我又注意到一个现象,我发现似乎从那个手机的一些小缝里——比如说耳机插孔,摄像头,甚至机身上两片金属壳接缝的地方,又开始大股大股的溢出来那种若有似无的蓝烟……而这次却不光是我一个人看见了,白焰也几乎和我同一时间发现,我看到他那双烟水晶似的眸子突然闪了闪,有点诧异的抬头道:“这是……真的有……蓝烟?” 第42章 没错,蓝烟。 就是刚才那股说不清道不明,引得瘦干差点掐死我的蓝烟,这当口好像变戏法似的,一大股一大股从白焰手里的那土豪金水果手机的缝隙里冒出来,又很快弥漫成了烟雾缭绕的一大片,整个把我和白焰笼罩在里面,这还不算,接着它们又从那钉着木板的洞里满溢出来,就在短短的大概半分钟里,这个黑暗狭窄的楼梯走道很快就被蓝烟完全淹没了。 这突然出现的烟雾虽然闻上去没什么怪味,人在里面,也不会像一氧化碳二氧化碳那样缺氧……但这当口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是感觉到有股莫名的烦躁,那雾看上去阴测测的,又蓝的阴郁,置身在其中,你很容易会有种仿佛被深海淹没的压抑窒息的错觉……而且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跟在冰窖里一样透着冷,我甚至连头都开始刺痛起来,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脑子里全是‘嗡嗡嗡’的嘈杂的脑电波。 那怪异的蓝烟越来越浓密,很快连瘦干和胖坨都发现了,然后胖坨那满脸的肥肉又惊讶的抖起来:“我天!原来真的有蓝烟!哥,你刚才可真是误会何故了,你差点把她掐死啊!” “……哼,刚才她说的时候又没有这烟,再说了,她自己都说蓝烟是她乱说的,” 面对胖坨带着揶揄的话,瘦干依旧一脸不屑:“不管这烟是不是真的,有件事肯定假不了——她就是个满口谎话的货!我刘文龙活了大半辈子,人前人后被人追着喊刘哥,现在却被这小娘们唬来唬去!我他妈的真想……!” 这当口瘦干的话里带上了十足的狠劲,他狠狠攥住拳头,恐吓似的冲我挥了下,连带那张干瘪阴沉的脸皮后面,上下牙床紧咬在一起重重摩擦着,发出‘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究竟多大仇?? “……” 面对瘦干这巨大的敌意,这当口也不知怎么的,我的内心却异常的平静——因为就在刚才瘦干疯狂掐住我的那瞬间,我突然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我终于意识到,瘦干现在对我的敌意,早就膨胀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到了这份上,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其实都不重要了,反正只要我做的稍微有点不合他心意,就会遭到疯狂的报复。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瘦干要这么针对我呢?老实说一开始的时候我还真没想明白这个事。 虽说我因为成为了朱红衣的原因,确实一直在不停的说谎,但貌似到现在为止,除了曼儿和这瘦干刘文龙,其他人也没多大反应啊???曼儿我还能理解,毕竟从她的角度看,在云台村装神弄鬼的那个人是我,而我又反说是她不正常,那在她看来,自然是我在诬陷了。但是瘦干为毛……?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跟他并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利益冲突,所以才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针对我。 但是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瘦干和胖坨,甚至可能还有白焰,他们这些人和我这种趁着假期旅游的闲人不一样,他们的时间是有成本的,而我的时间是没有成本的——实际上对他们来说,这趟来封门村的本质就是个商务活动,其实就是来出差跑业务的,尤其为了达到目的,瘦干还冒了巨大的风险,花高价请了白焰,对他来说,拖一天就是一天的费用,欠债就多了一天的利息,拖一个小时,就多了一个小时的不确定因素——而在这节骨眼上,我又误导来误导去,绕着弯的添乱子——显然这对被巨债压得走投无路的瘦干来说是不能忍的,再加上封门村特殊的磁场环境和诡异的现象,人很容易就变得偏激暴躁,因此这当口他恨得想弄死我,也在情理之中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 老实说,现在我心理的想法只有一个——我和瘦干两个人,我们进来的时候是一起进来的,但是能走出这个大屋的人,就只有一个。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因为我实在找不到一个折中的方案,是能够调和我们两方利益的。 “这个蓝烟里面也不知道什么成分,我看我们还是先别在这呆太久,上二楼再说。” 这当口心理正琢磨着,瘦干边皱着眉头,边看着周围这些聚集的越来越浓密的雾气,‘啧’了一声道。他说的倒也对,这蓝雾实在是太诡异,而且不知道在雾里面呆久了会发生什么,还是先躲一波好,于是我们几个抬脚就打算往走道楼梯走上去,然后再好好研究下白焰挖出来的这个手机。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们几个举着手电筒,在蓝测测雾茫茫的一片漆黑中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听见一阵很嘈杂的‘滋啦滋啦’声,就是那种电视信号不好时的雪花屏的那种电波杂音,然后就在下个瞬间,我听到白焰‘恩?’了声停下脚步,然后眼前又一花,昏暗迷茫的空间里徒然亮起了道惨白怪异的光,这光亮的刺眼,我的眼睛适应了几秒钟才看清楚,这当口却震惊的发现,原来是那个土豪金手机屏幕自动开机了! 其他人显然也发现了这情况,也都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我忍不住先问道:“这手机是不是充好电,所以自动开机了?” “……大概,” 听到我的问话,白焰却只低头看着手里那个怪异的手机,不置可否道,这还没完,我走到白焰身边凑近看,只见那自动开机的土豪金手机在没任何人去碰的情况下,却又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在不断点击触屏一样,自动打开了界面上的视频窗口,然后在一整排密密麻麻的视频文件里,又突然跳出来个视频,在这烟雾缭绕的黑暗走道里,就这么突兀的播放了起来。 这个视频长度大概有五分多钟,画面一开始就很晃,而且是第一人称的,显然是视频的主人拿着手机拍的。 拍的时候是白天,视频主人走路的时候偶尔会抬头看下天,太阳就在头顶上方,很小,颜色是代表最炙热的荧光白,估计拍摄的时间应该是下午一两点钟。但是太阳光虽强烈,天气看起来却还是显得阴沉沉的,因为整个天空都被浓密的云层遮蔽的严严实实,太阳在白茫茫的云层上空有个轮廓,光线却几乎没法穿透到大地上来。不光如此,这当口画面里还到处弥漫着浓密的大雾,那些雾透着阴测测的淡蓝,若有似无的飘荡在大地上,看起来很轻薄,实际上却跟道无形的雾墙似的挡住人视线,你根本无法看到五米外是个什么光景。 这五分钟的视频里,大概有三分多钟,视频主人都一直在连滚带爬的拼命往前赶路,视频画面晃得很厉害,说明他走得非常急,有那么一会儿,背景里全是‘吭哧吭哧’的急促喘气声,我仔细听了听这声音,感觉视频的主人应该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估摸着跟白焰差不多大,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我总觉得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见过,但一下子却想不起来。从他偶尔出现在画面里的手和脚来看,这男人还很时髦,很会穿衣打扮,衣服和鞋的款式看上去很简洁,材质却很高级,左手腕上还戴着高档的名牌手表,感觉像是个小大款。 这个年轻的时髦男人一直都在一个看似山区的地方赶路,视频刚开始时的时候是个小树林,然后他走了一会儿,就到了一个比较开阔的,貌似是很大一片荒芜的岩石块堆积起来的地方。这地方有个岩石特别大,背靠着山的悬崖壁上,形状也特别古怪,看上去人类的四肢和五官都有,居然像个巨大的婴儿胎盘!而那男人刚开始走到这岩石胎盘前面,稍微停顿了下,然后画面左右来回移动了几下,好像他是在转头往两边看,犹豫该往哪边走。然后他看了一会儿,最后按普通人的行走习惯选了右边,右边走了一会儿,依然是比较开阔的岩石地区,植被很少,除了地上的一点杂草和苔藓,就是一些只有半人高的灌木丛,再远处就又是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淡蓝色雾气。说起来很奇怪,那些雾气,如果你走到里面,会感觉并不是很浓密,而是很稀薄的,好像风一吹就散了,但是如果你往远处看,会发现那些雾气实际上非常非常厚重,视线根本没法穿透,那种感觉就好比无论你走到哪里,环顾四周一看,却发现自己依然还是在雾气的包围圈里,好像根本没移动过,老实说这种感觉非常糟,让人有种强烈的被人操纵的感觉,显然这个时髦男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当他往右边的路又走了一分多钟,发现自己又路过了那个巨大的岩石婴儿胎盘的时候,他终于‘咦!?’的一声,然后停了下来。 “继续记录,” 眼前的事情越来越怪异,时髦男人迟疑了一会儿以后,又拿起了手机开始说话。 “现在是3月23号下午1点17分,我在上午十点和摄影师邱云出来找下山的路以来,已经过了将近三个小时了,一个小时前我跟邱云走散了,虽然这座山头并不大,我们剧组来的时候都在路上做好了标记,按理说不会走丢,但是不知为什么这里出现了很大的雾,不知道这雾里有什么成分,在里面久了,脑子就会不清楚,有种喝醉酒一样的感觉,丧失方向感,心情变得很焦虑,而且时不时的还会看见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一小时前我和邱云在树林里迷了路,当时我们正在拼命赶路,然后突然邱云抓住我的胳膊叫我停下,然后指着一个方向喊‘那是什么!?那里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他表现的很激动,但是我却什么都没看到,然后等我看了一会儿没发现,再回过头,他已经不见了,我在附近找了一会儿,但是没找到他,他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第43章 “等等,先暂停!” 视频放到四分多钟,视频的主人,也就是那个时髦男开始说话以后,当他说出‘剧组’,‘摄影师邱云’,以及‘穿红衣服的女人’这几个关键词以后,我和白焰、瘦干,我们几个立刻震惊的相互看了眼,接着白焰点了暂停按钮,讶异道:“……没想到手机居然是他的……!” “是啊,看来他当时也遇到了跟我们差不多的遭遇。”瘦干也肯定的点头道。 一时间,在这漆黑幽闭,仍然飘荡着淡蓝色诡异烟雾的狭窄楼梯道里,我们四个人在惨白手电筒光的映照下,围着白焰手上的这个手机,再一次陷入了如坠迷雾的困惑之中。 这个衣装时髦的男人,‘他’,到底是谁?我想听了视频里的这段话,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没错,这男人就是祁泽恺。 说起他,我还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是去年秋天我卷入#食人魔俱乐部#的那次,那时他的演艺事业才刚起步,正是要拼命刷存在感搏曝光率的时候,但是他却为了照顾他女朋友,BS的ANNA,也就是我的高中同学王淑娴,而暂时息影退出了。说真的,这点上我真的挺佩服他,要知道一个演员的演艺生命是非常有限的,二十四五,颜值巅峰的年纪更是金贵,这辈子能不能红,全看这几年作品和人气的积累,而祁泽恺却愿意为了爱情,以及对ANNA的承诺,自愿放弃事业,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重感情、重承诺,而且很有魄力的男人。 但是当这样的一个男人重出江湖,重操旧业的时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关于这点,我实在不愿深入去想,甚至连提都不愿再提起。 ANNA……关于她的一切,就让她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吧…… 接下来言归正传。 记得后来再次听到祁泽恺的消息,是在来郑州的火车上,当时是瘦干先提起的,说他有个叫‘秦峰’的朋友是一个剧组的副导演,那个剧组半个月前入驻封门村拍摄一部惊悚恐怖片,祁泽恺正是这部片子的男主角。诡异的是,剧组入驻不久后就全体失联了,这事连武警都惊动了,组织人员搜了几次山,却一无所获,唯一的线索就是瘦干收到的这个副导演秦峰发来的几条短信,说剧组在拍摄的时候连接出现了异状。 最开始是一个叫纱纱的女二号开始无缘无故的大笑大叫,接着剧组其他人包括祁泽恺在内,也都陆续感到脑子犯晕,头痛的感觉,搞得剧组里人心惶惶,各种流言也开始传开来,有的说封门村有磁场,有的说是有人故意在饮食里加了致幻剂,总之就是觉得这里不正常,后来情况越来越不妙,直到3月23号那天,祁泽恺和摄影师邱云一大早就出发准备下山求助,与此同时,被关在村里某个房子里的米雪已经彻底发疯,可怕的是,不光米雪一个,甚至连秦峰本人都开始出现了疯狂的症状,然后他在短线的最后说道:是她,她来了……! 现在我们看的这段视频,显然就是祁泽恺在下山求助时录的,大概是为了防止自己遇到什么不测,给后面的人提个醒。 ……但问题是,这个手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大屋走道里挖出来的洞里呢?难道祁泽恺后来下山找路不成,又折回封门村了吗?如果他后来真的回来了,手机又掉在了这里,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在这个诡异的洞里面呢?还有,视频里他说,他在寻路下山的时候,跟他一起的摄影师邱云在喊了声‘红衣女人!’后就不见了,那又到哪里去了呢?话说先来的那批剧组人应该不少,少说得有个几十个人,现在却消失的干干净净,这些人究竟去哪里了呢? 一时间太多的疑问涌上我的大脑,让我整个思维都陷入了难解的迷宫里,而显然这当口其他人也同样困惑,我们几个在沉默了一会儿以后,白焰再度开口道:“……看来这个帅哥……祁泽恺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按现在看,他最后肯定没找到下山的路,又原路返回了……这视频后面还有一分钟,再继续看下去。” 边说着,他又点了下手机屏幕上的播放键,顿时在黑暗狭隘的楼道走廊里,荧光白的屏幕光又刺眼的闪烁起来,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再一次被拉回到了祁泽恺迷路的那个场景里……而在晃动的画面中,我的眼睛似乎突然产生了种错觉,我似乎看到画面里那个由岩石块堆积而成的,蜷缩着四肢沉睡的石头巨婴,这当口突然如活物般动了动,然后微微抬起头,睁开双血红的眼睛,冲屏幕外的我们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啊!” 那笑瘆得我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的就惊呼了下,又立刻捂住嘴,有点心虚的偷看其他人的反应,怕他们说我一惊一乍的……但出人意料的是,这当口几乎没人注意到我的失态,因为就在我刚才惊叫的时候,恰好视频里的祁泽恺也惊叫了下,刚好把我的声音覆盖了过去,于是我赶紧低头再认真看那个土豪金屏幕。 视频依然是第一人称的,祁泽恺刚才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惊叫了一下后,然后就开始焦躁的左右张望起来,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视频画面也跟着频繁的转来转去,晃得我头晕。然后张望了一会儿以后,画面外面祁泽恺的声音状似奇怪的‘恩?’了下,又自言自语道:‘奇怪,这里怎么有这么多蜡烛?’ 然后视频画面就慢慢走近那个诡异的岩石巨婴,画面里又出现了祁泽恺的一只手,那只手在空无一物的光溜溜的岩石下面摸索着,而让人不解的是,明明地上什么东西都没有,那只手摆出来的姿势却好像摸到了什么似的,而就在与此同时,之前一直若隐若现,缥缈不定的淡蓝色雾气却突然变得有意识了一样,刹那间变得浓重起来,四面八方的雾气都卷着漩涡,往祁泽恺蹲着的那块地方的涌动过来,直至集中到祁泽恺指尖下面,然后静止下来,沉淀,凝固,和周围透明的空气浓稠的黏连在一起,颜色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浑浊,然后就在上下眼皮子一睁一闭的一瞬间,突然‘啪!’的一下!一朵高高的,一朵高高又明亮的火焰就迫不及防的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就在祁泽恺手指指着的地方,刚才那些诡异雾气凝结的地方,突然就出现了一根火红油亮的香油蜡烛! 然而视频里的祁泽恺却对发生的这一切视若无睹,他似乎根本看不到这些。 然后下一秒,视频画面前面的地面上出现了一整排红通通的香油蜡烛,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那个岩石巨婴的脚下,‘噼里啪啦’的燃烧着,而这当口透过视频屏幕,我震惊的看到眼前那个被蜡烛光映照得光怪陆离的岩石巨婴,这当口已经完全睁开了那双血红的眼睛,小嘴撅起露出渗人的笑,阴森森的从屏幕里往外看着我们……而这时突然又一只手出现在画面里,从视频画面的一边伸进来,刚好搭在那个岩石巨婴的石块上面。 那不是祁泽恺的手,而是一只套着宽大的猩红长袍外套的袖子的手……但奇怪的是,那只手皮肤粗糙,关节粗大,又布满青筋,看上去明明就是只男人的手,却披着身怪异又违和的女人穿的血红色长袍……而且不光这样,虽然因为用手机摄像头拍摄的缘故,那个怪异的红衣人大半个身体都在视频画面外面,但是从他肩膀的高度来看,确确实实是个男人,却偏偏长着一头海藻似浓密又凌乱的黑色长发,杂乱的从肩膀和红衣袖子上面披散下来,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男是女……正当我心理疑惑不解的时候,却听到画面外的祁泽恺语带讶异的喊了一声:“秦峰,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早上不是还说不舒服,要躺下歇会儿么,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来了!?” “……” 祁泽恺问完之后,开始那个诡异的红衣男人并没有答话,而是异样的沉默了几秒,而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我又看见那些诡秘的蓝烟浓密的往这红衣男身边旋转着聚集起来,将他在视频画面里的小半个人包裹的跟个烟雾人一样,然后就在下一瞬间,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衫牛仔裤,身材微胖的男人突然就从浓烟团里冲了出现,然后语带惊慌的一把抓起祁泽恺的手,对着手机摄像头焦急的说道:“祁泽恺,总算找到你了!快跟我走,我们找到出口了!那里、在那个大屋里,那下面有个地宫!据说可以通往外面!现在大家伙儿都开始往那里转移了,怕你找不到,让我来喊你!现在马上跟我走!” 话说完,秦峰那张肥胖的脸上,一双小眼睛又顾忌着什么似的左右瞟了几下,然后更加往摄像头这边凑近了点,像在说什么秘密似的压低声音道:“……还有……我跟你说……纱纱彻底疯了,她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从我们关她的那个屋子里逃出来了,还偷了道具组给演女鬼的演员准备的红衣服,还有一把开刃的刀子,最开始发现她的一个场务,已经被她砍死了!我们都怀疑现在她可能在这个山头满世界晃悠,见人就砍,非常危险!你赶紧跟我走,还有,如果见到纱纱的话,记得要留个心眼,如果她对你动粗,千万别客气,记得要反击,否则你绝对打不赢这个疯婆子!” “我还不能走,邱云他……!” “别管邱云了,先担心你自己吧!先跟我走,有什么事,咱边走边说!” 说完画面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伴随着混乱的杂音,在天空和大地间反复旋转,显然祁泽恺被这个‘秦峰’给扯着跑了,再也拿不正手机,于是视频到这里也就结束了。看完这个视频以后,我们几个更加沉默了,显然这短短五分钟的视频里包涵了巨大的信息量,需要消化一下,才能在脑子里整理清楚。 视频看完,我的眼睛这时才从手机屏幕中转移到了周围,却发现之前一直淡淡缭绕着的蓝烟此时却变得更加粘稠和凝固了,它们和这个楼梯走道里面阴寒的空气黏连在一起,变得好似淡蓝色的透明胶水一样,自虚无的空气中出现…… 然后这时候,我听到了旁边的楼梯上似乎出现了一个沉着的脚步声…… 踏、踏、踏。 第44章 是脚步声?? 正当祁泽恺手机里的视频播放完,其他人还在思索视频里那不明所以的内容的时候,我却明显的看到,这当口我们身处的这条狭隘压抑的楼梯走道里,弥漫在空气里的那些蓝烟,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越来越的浓稠。那些蓝雾黏连成一片又一片,一坨又一坨,那么冰蓝剔透,却又湿哒哒的凝结出一个个肉眼可见,又奇形怪状的湿雾疙瘩,在空气中继续不断扩散,同时混沌细微的变化着形态,这不由得让我有种莫名的错觉,仿佛那里面随时会伸出只阴邪的爪子,或者蹦出个面容恐怖的怪物似得。 不但如此,我还听见了脚步声,似乎是从我们旁边的楼梯上发出来的,很轻的脚步声。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我以为又是我的错觉,毕竟刚才看了这么怪异的一个视频,脑子难免会受到些暗示,尤其我又是个敏感过头的人,所以最开始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怀疑,这会不会又是大脑产生的幻听? 于是假装漫不经心的转头,朝脚步声发出的二楼楼梯上瞄了眼,发出声音的就在我头顶斜上方,这当口因为没有光源照到那,所以只能看见一片深不见底的黑,隐约还能看到一团团晦暗的灰蓝雾气在安静的涌动,这画面虽然诡异,倒也没看见什么能发出声音的东西,于是我在迅速的一瞥后,又重新回头,不再关注那里。 但很快又再次听到了刚才那个脚步声。 踏——踏——踏—— 还是从头顶上二楼楼梯上传来的,而且从声音的方向来看,那东西似乎还走了几步,沿着楼梯越来越往下了,好像在朝我们走过来。但……那里真的有东西吗?不是我的错觉? 虽然又听到声音了,但是这当口我心里还是不怎么确信,于是狐疑的又转头朝楼梯的方向看了眼,而这次看到的东西,却让我惊得差点尖叫出来! 就在离我不远的二楼,这当口那里居然正对着我,直挺挺的站着个人…… 不,也不能说是人。 准确的说,那应该是个人形,蓝雾组成的人形。 那东西不知道何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离我们几步远的二楼楼梯的台阶上,一动不动的直挺挺站着。这当口从下往上看过去,这突然出现的东西诡异的渗人,它脸上根本看不到五官,或者更确切的说,这个人形僵尸一样的东西脸上,同样被层混沌涌动的雾气所遮盖着,你根本就没法看清楚它的五官究竟长的什么样。 乍看到那怪异安静的雾人,经过最初几秒的惊吓,我第一反应就是硬生生的把快要喊出声的尖叫给吞了回去,又猛眨了几下眼睛,来确定眼前这诡异的场景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我在这压抑黑暗的鬼地方呆久了,而产生的幻觉? 眨了五下眼睛,又闭上,心理数了三下,再睁开,那东西却还在。 而且比闭上之前离我更近了些,简直就像是在上下眼皮开合之间瞬间移动了似的……这当口那雾气组成的人形已经下了二楼楼梯,四肢僵直,半低着头,直挺挺的站在我们几个人所在的楼梯走道的最前方,近的几乎快要碰到站在最前面的胖坨了! 然而奇怪的是,胖坨似乎并没看到这个浑身散发着阴冷蓝光的雾人,这当口还是背着楼道站着,一双黄豆似的小眼睛只是盯着白焰手里的手机发愣,同样呆滞的还有瘦干,倒是白焰这时突然疑惑的抬头,有点凌乱的剔透银发下面,两条细细短短的银灰眉头微微皱起,接着一只手抬起来摸了摸胳膊,小声道:“奇怪,怎么这么冷?” 这不由的让我心里一动,于是这当口我也压低声音,轻轻冲他问道:“白焰,你是不是觉得冷?” “……是有点,怎么了?” “因为……”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看到的东西,于是我主动跟他对视了下,再移开,视线越过瘦干胖坨,落到楼道的最前面。 这当口在一大团阴测测的蓝雾里,那个诡异的人形依然僵尸般垂着头安静站着,只是距离变的更近了,而且诡异的是,就在我视线离开的那短短几秒钟内,那个混沌人形似的东西,突然直直往前伸长了脖子,仿佛一只被掐着脖子拉长的鸟似的,这当口它鼻子都快碰上胖坨的背了,……而当它那张被蓝黑雾气覆盖的脸,在贴上胖坨背的瞬间,突然从脸上漩涡一样的雾气里,伸出来条又长又软,同样是烟雾组成的舌头,那舌头贪婪的紧紧贴住胖坨的背,然后由下往上缓慢舔噬着…… 然后下个瞬间,胖坨浑身一抖,扯开一把粗矿的嗓子就大叫起来:“卧槽!什么鬼东西!?” “怎么了?”瘦干问道。 “刚才也不知道怎的,突然就感觉背上一冷,就跟被冰块冰了下似的,……靠,这鬼地方,莫非有什么幺蛾子。” 然后又顿了顿,胖坨一抬头就冲白焰道:“白老板,你刚才不也说冷么,你也感觉到了?” “……刚才是说了,不过我感觉到的跟你不一样,不是什么冰块,而是股冷气,”说完顿了顿,白焰冲我看了眼,又扭头朝向胖坨:“我刚才冷了下以后,现在又不冷了,所以也搞不清这到底是错觉,还是刚才真的有阴风。” “是……是么,这还真是怪了……” 听完白焰的话,这当口胖坨似乎也开始自我怀疑起来了,他一边举起手绕过肩膀,在他那高大又肥胖的背上挠着,一边眯起那两颗黄豆大的眼睛喃喃自语,然后当胖坨和白焰两人都一时沉默不语的时候,那个讨厌的瘦干突然又朝我发难了:“……不对劲,”这当口他那张拉长的苦瓜脸皱了下:“我听的很清楚,最开始白焰说冷了以后,这个女的也问了,她应该也感觉到,……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说?” 瘦干的话一下子又重新将胖坨的注意力拉回,而白焰也眯起眼睛看向我,显然他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说起来,之前在外面那个黑洞洞的厅堂里,因为被他逼问了,所以我才勉强承认,自己就是朱红衣的事,还答应跟他合作干掉瘦干和胖坨,……不过……我还是隐瞒了一些东西,我隐瞒了自己能看见他们看不到的东西,比如最开始的那些红油蜡烛,比如这些莫名的蓝烟和眼前的这个烟雾人,再比如,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我突然发现……这些不知从哪飘来的蓝色迷雾,好像有某种特殊的功能,而且只有成为朱红衣的人才会发现和使用,……具体来讲也就是说,这个封门村里是存在某种磁场的,而这个磁场能干扰人类大脑,使人产生幻视幻听,而在‘囚水仪式’里面,作为最关键的角色朱红衣,能力就是所谓的‘具现化’,即让自己的想象变成现实……之前我一直搞不清楚,这个具现化的使用条件是什么,它好像并不是想使就能使出来的,而是必须要在一定的范围之内,然后等这个村子天黑下来,尤其是我进入这个黑暗又破败的大屋之后,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也就是每次当这些蓝色烟雾弥漫开来的时候,就会发生怪事,而且这些怪事,还跟我随便胡扯出来的话一样。 ……既然这样,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朱红衣的这个‘具现化’功能,使用的条件之一,就是必须在这些蓝雾的范围之内??如果我在蓝雾里面说话的话,是不是就会具现化出跟话相关的东西?? 这倒是很有必要实验一下……如果事实如此的话,那我等下要干掉瘦干和胖坨,不就轻而易举了么?……呵呵…… 想到这,我又琢磨了下,然后抬头说道:“刚才看视频的时候我就在想,视频里秦峰跟祁泽恺说,剧组的人因为有人陆续得病发狂,而且最开始发狂的那个纱纱还在村里到处乱砍乱杀,所以剩下的人在发现这个大屋下面有地宫的入口之后,就全都转移到下面去了,……剧组是早我们半个月来的,而且为了拍戏,他们也带了充足的口粮,然后我就想,既然他们并没有走出这个村子,地面上也没看见人,那或许那些剧组的人,现在还活在地宫里也没准。” “那又怎么样呢,”瘦干不满道:“这跟现在遇到的冷气有什么关系?” “我没说完,”我道:“继续想下去,如果剧组的人还活在地宫里,那么为了防止地面上对他们不利的东西,不管是那个发狂杀人的米雪,又或者其他什么怪物伤害他们,他们肯定会派人在地宫的入口望风,随时做好逃离或者抵抗的准备,……那这么想的话,我们几个现在进入了这个大屋,还在楼道这个坑里敲来敲去,搞出了不小的动静,如果剧组那些人真的活着的话,他们会不会偷偷的上来看一看呢?” “那然后呢,你想说明个什么问题?” 明明是我胡诌的话,没想到这当口白焰也来了劲,一双银灰睫毛浓密的大眼睛微微眯着,颇有兴趣的等着听我往下瞎扯,这当口白焰瘦干胖坨三个人的目光再一次全都集中在我身上,于是我一咬牙,也豁出去了,开始说出刚才我精心编出来的那个弥天大谎:“……刚才你们还在看视频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冷了,因为心里奇怪,所以趁你们没注意,我四下里看了看,然后……” 说完我又顿了顿:“然后发现,……那个视频里出现的秦峰,就在你们背后不远处的地方,露了露脸。” 第45章 “……” “什么!?” “……啥?” 这个消息果然劲爆,话音刚落,瘦干和胖坨都惊讶的大喊出来,继而又马上用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看了我眼,仿佛我说的是疯话,就连白焰都深深的看了我眼,不过他倒是没说什么,而是头一扬,视线掠过中间的瘦干,直接落到了楼道口最里面的胖坨身上,……然后紧接着我就看到,原本一直弥漫在这条阴暗狭窄的楼梯道里的蓝雾,这当口突然莫名的变得更多了,一大蓬一大蓬的冷雾,透着阴寒,从前面那个被木板钉死的大洞里,还有高处漆黑的二楼上,源源不断的弥漫下来,很快就将我们几个身处的这个楼道完全浸没,连透明的空气就变得朦朦胧胧起来,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见从胖坨的背后,安安静静的,又很缓慢的,伸出了一张没有五官的人脸。 那是一张完全由混沌的蓝黑雾气形成的人脸,脸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往里凹陷的黑色的大洞,……这当口这张脸支在一个同样由蓝雾凝聚而成,细条似干瘪的身体上,驮着背,往下弯着腰,两只尖细的爪子巴在胖坨的一条胳膊上,就这样露出小半个身体来,……很显然,这就是刚才从二楼走下来的那个烟雾人,然后在我刚才撒下慌,说出‘秦峰还活着,就在你们背后’的话之后,那个烟雾人的身体突然好像沸腾的开水一样剧烈震荡起来,原本蓝黑的烟雾表层下面,不断浮起许许多多淡黄光滑,好像人皮一样的块状物质,紧接着是黑色的毛发和衣服的布料,几乎在转眼之间,那个烟雾人就已经变成了一个成年男人的样子,只是它的脸依然被一片烟雾笼罩着,看不清五官。 这当口这个烟雾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趴在胖坨背上,不过其他人似乎依然看不见,只是胖坨又不由自主的大大打了个寒颤,然后冲我扯开他的大嗓门:“……你说的这也太离谱了,都半个多月了,我不信他们还活着!”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立刻反驳:“看见了就是看见了,而且剧组事先带的干粮那么多,只要他们剩下的人不起内讧,节约着吃,完全有可能撑到现在,视频里秦峰也说了,他们人都转移到这个大屋下面的地宫里,为了警戒,听见动静出来看看也很正常。” “哼,”我话还没说完,瘦干冷哼一声又打断我:“姓何的,从进这个封门村开始,一切诡异的事情都是你先发现的,什么话都让你先说了,把我们忽悠的来回瞎转,我刘某人可不敢再信你任何一句话,……刚才你说的什么秦峰,除非我亲眼看见,否则绝不相信!……咦——?这是——!?” 瘦干本来还一副冷嘲热讽的样子,处处跟我唱反调,但也不知道怎么的,他说着说着,语气突然慢下来,一张憔悴的长脸上,总是耷拉着的眼皮子这时却睁得老大,盯着楼道口的胖坨,半天说不出话,……而胖坨则被瘦干那骇人的目光盯得浑身抖了抖,这当口他面对我们站在那个钉着木板的塌陷洞口前面,整个人已经快要被那些蓝色雾气给遮蔽了,我只能模糊的看到,他那又高又壮的身体在浓雾里不停的扭来扭曲,同时还传来带上些许不安的声音:“……大哥,你怎么了??……白老板,何故,你、你们怎么都看着我??” “你背后有个人。” 这时还是白焰最镇定,说话的当口,他的语气和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眉毛略微皱了皱:“……秦峰,你就是跟祁泽恺一个剧组的那个秦峰么……?” “啥!??秦峰???白老板,你说秦峰在我后面???” “是。” “我擦……” 说着,在一层又一层轻纱似的诡异烟雾弥漫中,胖坨浑身打了个冷战,一双被满脸横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缝的小眼睛这当口也竭力睁到最大,略微浑浊的瞳孔一顿、一顿的转到眼角,刚好和从后面探出来的一张人脸面对面对上……,这当口或许别人都看不到,只有我能看见,之前那个怪异的烟雾人,在我撒谎的时候身体已经开始变化了,只是那张被烟雾覆盖的脸始终一片模糊,看不见五官,而当后面瘦干胖坨开始质疑我,跟我争论以后,我又再三提了几次秦峰,然后再看那个烟雾人的时候,它脸上那个烟雾形成的,深渊一般黑暗的大洞突然开始飞快旋转起来,边旋转,边不停有黑色的雾气从大洞里面蒸腾出来,然后紧接着当那些烟雾又旋转了几次之后,一张人脸,一张扭曲的人脸突然从大洞里面冒出来,覆盖在了那个烟雾人的脸上。 那是一张仿佛死人般僵硬发青的脸,面色阴暗,毫无生机,但这张脸的五官跟祁泽恺视频里那个自称‘秦峰’的人一模一样,这当口这张僵尸一样的脸正好跟紧张的回头看的胖坨对上,顿时吓得胖坨发疯似几个蹦跳闪开几步远,同时大叫起来:“我的妈,你、你是什么东西???是人是鬼!???” “……我是秦峰啊……” 那个脸色发青的人说道。 “刚才你背着身所以没看到,”这时白焰补充道:“之前何故说看见秦峰的时候,我就四下到处张望,但是也没看见什么人影,就是莫名觉得周围越来越冷,空气也越来越浑浊,后来你、刘总不是跟何故争起来了么,我就隐约看见你背后好像有个模糊的影子,只是看不太清,然后等刘总说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才一下子看清楚,他就站在你背后,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 然后又顿了顿,白焰扭头冲我道:“美女,刚才你说看见秦峰,……看见的就是‘他’么?” “嗯……应该是吧……” 我含糊的应着白焰的话,这当口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没太大的变化,而实际上因为极度的慌张和恐惧,我的心脏已经开始疯狂地跳动,脸颊上的肉也不受控制的抽搐,这当口我只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说真的,我怎么也想不到,刚才我只是想测试一下做个试验,来证明我猜想的朱红衣能力是不是正确,但没想到的是,这个实验竟然真的成功了。 我真的‘具现化’出了一个‘秦峰’,它就在我面前完成变化成型了,但是当时我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由我的‘想象’具现化出来的‘秦峰’,它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究竟是人是鬼??是活人还是死人??而且最可怕的一点是,虽然我把它创造出来了,但是却没法控制它,更不知道它在想什么,在这个貌似‘秦峰’的身体里,却住着一个我不知道的灵魂,这真是让人细思极恐…… ……完了,怎么办,现在我该怎么对付这个东西…… 随着眼前这个‘秦峰’的出现,这个狭窄的楼梯间内弥漫的烟雾变得更盛,我们四个人把那个突然出现的‘秦峰’围在中间,然后瘦干和胖坨就开始对他问起话来,而那个脸色阴暗的‘秦峰’则带着一副诡异的笑,拿手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微胖的身材穿着跟祁泽恺手机视频里一模一样的衣服,站在中间任我们发问。 “……你真的是秦峰?”还是瘦干最先发问,“刚才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当然是,我这张脸还会骗人么,” 只见那‘秦峰’铁青着一张脸,说话的神情动作却真的和视频里一模一样:“实不相瞒,我就是从楼梯上直接走下来的,刚才我下来的时候你们正好相互在争论,声音比较大,可能没听见,再说这个大屋里没亮光,看不见也正常嘛。” “乱说,他们在吵,我可没吵,我一直都在到处看,也没看见你下来,” 这当口白焰突然插话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白焰对这个‘秦峰’似乎有一丝敌意,但那股子对着干的意图却藏的很深,深到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那可能是光线太暗的关系吧,一直看不代表看得见啊。” “……” “我再问你,这个祁泽恺的手机怎么会掉在这里??你怎么会从二楼走下来??还有你们那个剧组的人到底在哪??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接着瘦干又是一连串的问话,而听到问题的内容后,那个怪异的秦峰突然脸色变了变,一张僵硬的,微胖的中年男人脸有些神经质的左右看了看,似乎在防备些什么,然后他才小声开口:“……这个说来话长,不过我不说你们也不会相信我,我就简单给你们说说我的经历,……我看你们拿着祁泽恺的手机,可能已经看过他录的这个视频了,那天……也就是差不多两个星期前,剧组的人陆续变得精神不正常,很多人出现了幻听幻视,而且脾气也开始暴躁起来,尤其是那个米雪,从最开始动不动的发疯大笑,到后来精神错乱以后见人就砍,所以我们剩下的这些人为了活命,就拼命想办法离开这里,但是陆续找了好几个人下山,不是迷路又回来了,就是人彻底失踪不见了,后来实在没办法,大家打算在村里找地方藏起来,于是祁泽恺还有我们的主摄影师邱云自告奋勇的做最后下山求助的努力,其他人就开始在整个村里一个屋接一个屋寻找藏身的地方。” 第46章 “那天我们花了一个上午再加半个下午的时间,把这村子的每间房又从里到外仔细摸了一遍,打算找个隐蔽的地方,用大石块筑起一圈矮墙,好让外面那些牛蛇鬼神进不来,这样我们全部人都藏到里面,省着吃剩下的那些干粮,好歹能撑上十天半个月,当时虽然情况很糟糕,很多人都接近心理崩溃了,但是大家之所以还没完全绝望,最主要就是有个信念在,我们那时候深信,一旦外面长时间联系不上我们,肯定就会报警,只要我们保存实力躲起来等待,总会等来救援队的。” “后来找着找着,我们渐渐发现了村里一个奇怪的现象,虽然取景之前也派人做过调查,知道这个封门村有独特的丧葬风俗,就是所谓的‘人鬼同居,人死不出村’,这里的房子跟别的地方不同,是东西朝向的,房间里终日见不到太阳,而且家家户户都备有棺材,一旦有人死了,就会给死者带上面具,头朝下放进棺材里,再直接埋在家附近的空地里,所以封门村才有‘沟沟有遗骨、弯弯有阴魂’的说法,然后再结合调查,我们发现这里房屋的地基都很高,大多数的房子依山而建,下面都会有很高一层石头地基,所以当时我们就做了个推测。” “推测?”这当口胖坨问道。 “没错,我们当时推测,这样的建筑构造,这么高的地基,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村庄下面有个地下建筑导致的?目的是用来埋葬那些死人的棺材,……所以后来我们再调查的时候,就格外注意寻找,看有没有通往地下的通道,结果还真的在这个大屋里找到了。” “原来这个大屋真的存在地宫?” “没错。” “那通道是在……?这里一楼连着大门的只有外面的大厅,另外就是这个二楼的楼梯间,我们之前已经仔细搜过了,根本没发现任何通往地下的入口。” “通道确实有,只不过不在一楼。” “不在一楼?那还能在哪,难道……是在房子外面的某个地方?院子里?” “都不是,通往地宫的通道,是在这个大屋的二楼。” “二楼?胡说吧,明明要往下,为什么要先往上?这不符合常理啊。” “不是胡说。” 说到这,那个 ‘秦峰’又推了推眼镜,发青的肥脸上露出丝不易察觉的僵笑,一双看起来有些浑浊的眼睛从镜片后面盯着我们,然后继续说道:“你们现在的困惑,我们也遇到过,当时我们在推测村里有地下建筑以后,几乎翻遍了所有地方,但就是没找到入口,再加上陆续有人产生幻觉,说是看到很多身体畸形的怪物躲在四周围,时刻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所以团队的情绪一度陷入了绝望,但是就在那个时候,我们突然发现,之所以找不到入口,可能是因为我们陷入了一种思维定势。” “……思维定势?什么思维定势,说来听听。” 说话的是白焰,他正站在我身边前面一点点的地方,说起来,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发现自从刚才一不小心被瘦干掐了脖子以后,白焰每次站的位置就开始变得很凑巧,都是正好挡在我前面,把我跟其他人隔开,这难免让我觉得有点……,这当口只见白焰穿着兜帽卫衣的结实背部冲着那个‘秦峰’转了转,一头杀马特一样的剔透银发晃了晃,冲他这么问道。 于是那个秦峰又接着讲下去:“这个所谓的思维定势,其实你们现在也犯了,刚才刘总不是问我,‘地宫在地下,所以通道应该往下走,不应该往上走’吗?这就是思维定势,谁规定地宫的入口不能在屋子的二楼甚至三楼??……当时我们突然想通这个道理以后,就放弃了之前的做法,开始重点排查村里房子的高层,这才终于发现了这个大屋的秘密。” 然后又顿了顿:“这个大屋的秘密就是,它实际上是整个建在一个大洞上面的,这个大洞直接连着太行山里一个中空的洞穴,也就是所谓的‘地宫’,而为了掩饰这个秘密,那些村民就在这个大洞周围用砖头砌了一道正方形的围墙,然后再在这个围墙的基础上铺设了地基,盖了这间大屋,所以这个大屋的结构才会出现之前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现象——从外面看占地面积很大,但到了里面却发现,能够让人活动的面积很小——毫无疑问,一楼那些‘看不见’的地方,正是中空大洞的所在之处。” “……原来如此,所以才说地宫的通道在二楼么……” 听到这,胖坨这才露出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这么说来,只要我们上去二楼,就能找到通往地宫的入口,然后就能沿着地宫从太行山山脚下另一边的王家村逃出来??这样就能从这个鬼地方逃走了吧??” “理论上这么说没错,”秦峰点头。 “那既然这样,咱还在这愣着干啥??赶紧的上去找那个入口,然后进去探它一探再说!”然后又突然眉头一皱,“……啊不对,秦副导,你刚才说你们剧组那些人早就发现地宫入口了,那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们为什么不沿着地宫直接逃出去??” 胖坨这个问题正好问出了其他人的疑惑,于是这当口白焰瘦干的目光也一下子盯在秦峰身上,等着听他的回答,说起来,现在在场的我们四个人当中,只有我知道眼前这个‘秦峰’的真面目,其余三个人,就连白焰也看不见这个封门村里光怪陆离的幻象,所以当他们面对一个无法确定的事物时,只能靠逻辑推理来判断真伪了。 这当口胖坨问完之后,只见‘秦峰’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诡异又死气沉沉的笑容,他又抬手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说道:“你问的很对,按常理,如果当时我们能够顺利下去地宫的话,现在我也不会站在这里跟你们说话了,……事实上当时我们上了二楼,确实发现有个地方是可以一直往下的,并且推断出下面就是可以通往外界的太行山空洞,但问题是,这个往下的通道,它的门被一个很复杂的机关给锁着,不管我们怎么费力试图破解它,最后都是无功而返,所以其实到最后我们也没能下去那个地宫,……剧组除我之外的其余人,现在仍然还躲在墙壁的另一头,除非食物耗尽或者等到救援,否则是不会出来的。” “是么……那我现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听完秦峰的话,瘦干语气没之前一开始那么难听了,似乎大部分相信了他说的话,然后接着问道:“锁住地宫入口的机关……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会让你们这么多人都一点办法没有?是钢筋铁链之类的东西难割断?还是民间匠人做的密码锁之类的猜不出密码来?到底是哪种??” “都不是,” 秦峰回答:“那个东西说出来可能你们根本不会信,那既不是铁链也不是什么密码锁,而是一把椅子,一把太师椅,只是这把椅子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它按理说已经有些年头了,在河南这种干燥的地方,木头早就风干腐朽才对,但这把椅子似乎做过特殊的处理,上头有层很厚的说不清是什么油的油料涂层,所以表面看上去油光噌亮,骨架也结实紧凑,简直就跟新的一样,还有,它整个椅身全都刻满了奇怪的符号,感觉像是古代某种失传已久的文字,另外在椅子坐人的椅面上,还镶着一个很大的青铜圆盘子,这个圆盘也同样刻满了那种奇怪的符号,另外还有一圈圈的纹路,也不知道到底是干嘛用的,……当时我们为了打开这个开关,几乎想尽了各种办法,试过用火烧,用大石块砸,但是都不管用,你说奇不奇怪,这明明是把木头椅子,居然还点着不起来,……最后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实在是没辙了,这才放弃的。” “……” 听秦峰解释地宫口这个机关的时候,一开始白焰瘦干他们还只是表无表情的冷静听着,谁知当他一说出‘青铜圆盘’这个词时,他们三人却立马相互对视了了一眼,明显连表情都不一样了,尤其是瘦干和胖坨,再怎么强装镇定,也遮掩不住那股子打心底冒出来的亢奋和跃跃欲试,……不过他们之所以这样的原因,我稍微一琢磨就知道了。 之前从白焰和瘦干的吵架话里我就听明白了个大概,瘦干和胖坨两兄弟办了个大公司,但是由于经营不善和市场环境突变,在临上市IPO之前欠下了巨额债务,眼看资金链断裂就要破产了,刚好那时瘦干不知从哪听到了个消息,说封门村里有个‘东西’,如果去黑市卖的话能卖上大价钱,刚好能还上瘦干公司欠的钱,于是瘦干就经人介绍,找上了自己开无耻黑公司,号称任何东西都能找到的白焰,然后两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达成了协议,白焰可以接瘦干这趟活,甚至可以先拿出几百万帮他垫付一部分的欠款,但条件是,他要以极低的价格收购瘦干公司的大部分股份,成为公司的第一大股东,这样一旦成功上市,白焰手中的股份就能瞬间翻上几十上百倍,实现一夜暴富。 自然了,面对白焰这么无耻的条件,瘦干当然极度不情愿,但是形势所迫,他找不到别人,现有的资金又撑不了多久了,于是只得咬牙应下白焰这个要求,但是自己苦心经营的公司就这么拱手让人,瘦干自然也是不甘心的,这种强烈的不甘心和屈辱溢于言表,就是平时对白焰的态度是呼来喝去,还时不时的冷嘲热讽,甚至连带着对跟白焰有那么点暧昧关系的我也恨上了,处处针对,甚至还想杀了我……,其实说句实话,我觉得瘦干与其想杀了我,更想杀的还是白焰,他跟白焰现在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完全是暂时一致的利益使然,目的就是要先找到‘那个东西’再说,至于找到之后……恐怕东西入手之时,就是卸磨杀驴之刻…… 当然白焰也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他这个人外表看上去白头发白眼睛,还爱穿白衣服,可切开来却完全是乌压压一片,否则又怎么会在明知我是朱红衣的情况下,还软磨硬泡,威逼利诱的要跟我合作,一起谋划干掉瘦干呢?另外,他跟那个看上去蠢钝,实则有自己小算盘的胖坨,私下里似乎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现在可好,一听到要找的东西,也就是那个‘青铜圆盘’终于出现了,接下去,事情恐怕会变得血腥起来……不过说起来,这倒也是我求之不得的,我打心里希望死的人越多越好,越惨越好,呵呵……,只是死人的顺序我必须得控制一下,这样才好造成朱红衣的死亡传递,可以完美诬陷下一个嘛…… 哈哈,太好了,都去死吧,全都去死吧! ……不过,眼前我心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疑问,那就是,既然眼前的这个‘秦峰’是假的,不管它是我幻想具现化出来的,又或者是什么鬼怪假扮的,既然是假的,那它说的话能相信么??它说了这么一大通来引诱我们,目的是什么?? 难道说…… 第47章 “所以说……秦副导,你从二楼下来,就是因为隔着墙壁听见我们的声音,才过来探探情况?” “没错,你们不是已经看到了么,这里挖了个大洞,里面反钉着木板,……这就是我们干的。”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这个墙壁很厚,不挖个口子出来,进了里面就是两眼一抹黑,有人偷偷进来了也不知道,所以在楼梯间这必经之路上挖出个洞,再安排人轮流守在旁边,一旦听到什么动静,就可以马上对应,至于钉木板,则是为了挡住洞口,让人没法一眼看到里面。” “所以我们四个一进这大屋,就被你们监视了?” “……哎,这怎么能叫监视呢,在这种鬼地方,人人都只能自保。” “祁泽恺的手机又为什么会在这个洞里?现在祁泽恺他人呢?也在墙壁那头吗?” “这个嘛……等你们上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啊,对了,我还是先带你们上去,看看那个太师椅,还有上面的青铜圆盘吧?” 虽说刚才那‘秦峰’已经把有关剧组失踪后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但瘦干胖坨他们出于生意人的精明,仍然不放心,继续问了又问,最开始那秦峰倒是对答如流,说出来的话听上去倒也合理,没什么破绽,只是后来当白焰问起祁泽恺下落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那‘秦峰’居然一下子卡壳了,‘这个那个’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当其他人又立刻警觉起来的时候,他倒是一点不含糊,立刻拿出‘青铜圆盘’来转移视线,想必这个诡异的‘秦峰’也已经通过察言观色,看出白焰瘦干他们很在乎那个东西了。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个由我想象具现化出来的‘秦峰’,会不知道有关祁泽恺的事?之前他说的那一大通,老实说连我都给唬住了,……虽然从头到尾我都没信过这个鬼东西,但你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太溜了,不但逻辑上能够自圆其说,而且还能跟周围的环境事实相结合,也难怪白焰瘦干这种社会上见多识广的人精,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什么漏洞。……只不过,既然这个‘秦峰’在祁泽恺的问题上出岔子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这就是个突破口,只要我把这里面的因果关系想明白了,就能搞清楚所谓‘想象具现化’,还有一直弥漫在这封门村角角落落的,神秘蓝雾的秘密呢? 这当口隐在黑暗里,我正顾自埋头琢磨着,却突然听到白焰的声音响起,语气听上去似乎还带着点试探的意味,他在我前面冲那‘秦峰’问道:“……秦副导,我想再额外问你个八卦……,祁泽恺不是很红么,那他私下有没有交过女朋友?其实前几天我在网上看到个花边新闻,说祁泽恺和现在这部戏的女主有绯闻,这是真的吗?……话说,你应该跟祁泽恺很熟吧,你知道他以前谈过对象么?” “……??” 本来正是诡异的气氛,每个人都一脸严肃的站着,表情警惕,肌肉紧绷,时刻防范着未知危险的发生,偏偏这当口,白焰却突然没由来的问起了八卦,这倒是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就连向来不给他好脸色看的瘦干都一脸讶异的冲他看了眼,而那个胖坨更是直接就嚷了出来:“喂,白老板,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突然问起八卦来了?” “为什么不能问,我是真的很好奇嘛。” “那也太……,我说,你就算问八卦吧,别的男人啊,都是对漂亮女明星的绯闻艳情感兴趣,就你怎么老盯着男明星的私生活八来八去的啊?……白老板,不是我说你哈,你这个性取向不简单,莫、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基佬?” “……啧……” “……噗,哈哈,……我觉得……有可能……” 胖坨这番手舞足蹈的话刚说完,我就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说起来,胖坨这个人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比较粗鲁蛮横,但是他有一点倒是蛮有意思的,就是说起话来跟东北人似的,自带吹拉弹唱的天赋,有时候听他讲话,就好像在听单口相声,……这当口白焰突然问起祁泽恺的八卦,正好给了胖坨挤兑他的机会,于是立刻就拿他性取向开刷了。 因为脑补过度,所以这当口我暗暗低着头想着想着,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然后大概是妄想的样子太明显了,这当口就听白焰的声音在我耳边‘哼’了一声,于是我条件反射的抬头,却发现他也在看我,只不过一张漂亮的脸上面,嘴巴撅的老高,两条银灰的细眉毛也微微皱起来,水盈盈的桃花眼侧向一边,只用余光斜睨着我,一脸又娇又傲又不高兴的样子,然后又顿了顿,白焰这才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们可真会脑补,……少打岔,我是很认真在问。” 然后又扭头冲着那个死气沉沉的秦峰又道:“秦副导,祁泽恺以前交过女朋友吗?你就告诉我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白焰向来给人的感觉就是游刃有余,深藏不露,极少见他会这么坚持问一件事情,所以这当口我跟胖坨在短暂的轻松逗笑之后,也安静了下来,连同瘦干一起,我们三人的眼光齐刷刷的盯在了那个‘秦峰’身上,……这时他依然站在这个狭窄又黑暗的楼梯间的最前头,大量阴冷的蓝色雾气弥漫在他四周围,将他整个人的皮肤都映的发青,从里往外透出一股死亡的气息,这当口见白焰逼得紧了,‘秦峰’那张毫无弹性,仿佛皮肤都已经僵死的脸上勉强挤出个怪异的笑来,他开合了几下下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然后直到最后,他才支吾着勉强开口:“祁泽恺他……当然、当然交过女朋友了。” “是怎么样的女人呢?” “怎么样的……,就是、就是那种很温柔体贴,很会照顾人的女孩拉……,……祁泽恺他越来越红,工作也越来越忙,肯定、肯定要找个能帮到自己的女生啊……” “哦,原来是这样。” 听完秦峰的话,这当口我却愣了下。 ……啊? 温柔体贴?照顾人? ANNA是这样的人么……?不对,他说的这几点,哪个都跟ANNA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事实应该是倒过来,是祁泽恺温柔体贴照顾ANNA和她的派对才对,……又或者说的是别人?……那就更不可能了,祁泽恺一直都对ANNA死心塌地,而且ANNA才刚去世不久,他绝不可能会这么快喜欢上其他人……那现在这个‘秦峰’嘴里说的又是谁?是狗仔队花边新闻里的某个女主角?又或者干脆是…… 干脆就是瞎编的,其实他根本不知道ANNA的存在? ……! 等一下。 ……难道说,这就是白焰坚持问这个问题的真正目的??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白焰故意这么问,既不是为了扯皮八卦,也不是对什么男明星的艳闻感兴趣,而真正的关键就在于,祁泽恺的情况很特殊,他原本为了陪伴ANNA最后一段时光,已经淡出了演艺圈,只是后来ANNA走了以后,他才接拍了现在这部封门村主题的惊悚片,……说起来,娱乐圈这种圈子,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但凡圈里人有了点什么情感故事,身边导演经纪人之类的难免会知道一二,哪怕真的不知道,也不可能编出个不存在的人出来,所以眼前这个‘秦峰’一张嘴说出那些话,几乎立即就可以用逻辑判断出,他不是真正的秦峰,……另外,这样的问法还有个好处,就是现在所有在场的人里面,只有知道ANNA的人,才能听出这段对话中藏着的意思,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这仅仅就是单纯的八卦而已。 换言之,瘦干和胖坨,他们是听不出好坏来的。 “谢拉,秦副导,……这下我心里一个大疑问总算解开了。” 果不其然,这当口‘秦峰’话一说完,白焰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一双弧度完美的薄唇就愉悦的勾了起来,然后又顿了顿,他一只手习惯性的拨弄着耳朵上那些叮叮当当的饰品,一边一双眼睛微微眯着,似乎又在盘算着什么,末了他冲瘦干说道:“好了,刘总,你的问题也问完了吧?……我看秦副导是个靠谱的人,我们现在就跟他上楼,去看看那太师椅还有青铜圆盘吧?” “哈?白老板,你其他不问啦?再问问祁大明星其他八卦嘛。” “不问了,问完了。” “扫兴……根本就没问出什么大料,我本来还想着出去,能卖给狗仔队赚他一笔呢。” “好了!别废话了,现在赶紧往上走!” 胖坨本来还想继续插科打诨,但立刻就被瘦干强硬的打断,于是就这样,我们一行人在那个‘秦峰’的带领下,开始往这个大屋的二楼走上去,……腐朽的木质楼梯在脚下不断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当我在楼梯上走了几步,快要楼梯中间的时候,无意中回了下头,却突然发现在脚下面,被那些阴冷又轻薄的幽蓝色烟雾弥漫的楼梯间里,从那个被人挖出来的大洞里,悄无声息的探出张惨白又阴森的脸来。 第48章 “呀啊!” 楼梯间大洞里突然无声无息出现的那张惨白的鬼脸,瞬间惊到了我,那当口只感觉头皮‘嘶’的下发麻,从脖子后面到后脑勺,一路炸开堆毛骨悚然的鸡皮疙瘩,于是我条件反射的往白焰的方向伸手就是一抓,本来想抓他的衣角,谁知那当口他正走在我前面几阶的楼梯上,我这么用力一抓,又重重扯在了他牛仔裤上,差点把他扯的往后一个踉跄。 ……糟糕了……那当口脑子里刚浮出这个念头,果然就见白焰回过头,眉毛不高兴的微皱起,两只淡烟灰的玻璃瞳孔盯了我一秒,然后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了么,不要老是扯我裤子。” “不是的!” 于是我赶忙解释,一只手举起来,冲着楼梯下面那个大洞冲他慌张道,一面还自己扭过头去看:“我刚才看到那个大洞里钻出一个白色的鬼脸!那个东西我之前已经看见过好几次了,你看就在那——那……” 只‘那’了一下我就没声了,因为那当口再看的时候,楼梯间下面的那个大洞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能看见在那些被挖出来的,层层叠叠四散的碎石块周围,那些泛着暗蓝色幽光,轻烟似若隐若现的迷雾还在继续一大蓬一大蓬的往外涌,不但很快就把我们脚下的那个楼梯间彻底淹没,而且还越发的往上蔓延,几乎很快的,就连站在二楼楼梯中间的我的脚底下,都已经开始扑腾涌动起一浪接一浪的雾气来,有些甚至还越过我们,蒸腾到更高的地方,泛出透着些许幽蓝的白光,一点一点的隐入黑暗中,和这诡异的大屋凝固成了一片。 “额……现在又不见了……” 没想到那白色的鬼东西会消失的那么快,这当口我心理着实有点尴尬,于是又回头冲白焰道。原本以为他会觉得我一惊一乍,说我几句,但没想到的是,这当口白焰却出乎意料的没作声,反而一边顺着我刚才手指的方向看,一边眉头微锁起,脸上露出点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呼——呼——呼——’,也不知道怎么的,自从我们走上二楼楼梯后,突然就感觉风一下子大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楼上有窗户,引起了穿堂风,总之这当口,那阵突如其来的大风一下子就把我额前的刘海吹散到了半空中,凌乱的发丝在扰乱我视线的同时,这阵大风同样也吹乱了白焰的头发,吹的他耳朵上那些个银饰相互乱撞,不停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声,……那当口在他那张线条精致的近乎完美的侧脸上,半长不短又蓬松柔软的银色发丝不停拍打着他脸颊,而隐在纤长睫毛下的一对银亮的眸子也转到眼角,斜睨着我,这当口仿佛一条冷静的蛇,白焰开口问我:“你是朱红衣,为什么这村里还有连你也不知道的怪东西?” “咦……什么为什么……当然会有……” 听到这话我愣了愣,一时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即使我露出副迷茫的样子,白焰也没停止,见状他只是顿了顿,然后继续问道:“当然会有么?意思是说,你刚才看到的怪东西,不是身为朱红衣的你搞出来的?” “是啊……要不我干嘛吓得拉你……” “原本这个封门村里,会搞事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变成朱红衣的那个人,在这个村里围绕‘囚水’仪式发生的一切异状,不说全部,至少大部分都跟朱红衣脱不开关系。” “……” “但是如果出现了连朱红衣都不知道的怪事,那说明什么呢?” “……说明什么?” “至少说明,这个封门村里,搞事的不光是朱红衣,还有其他的某些东西。” “其他的……那你觉得是什么……?” “目前我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东西应该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个实体,……或许还是个‘人’,是这个封门村的……” 边说着,这当口白焰抬起手,轻轻把他脸颊周围那些乱飞的头发丝拂到耳后,然后又扭头,意有所指的往楼梯上面看去,……就在我跟他说话的这一两分钟里,胖坨瘦干还有那个诡异的假‘秦峰’已经走上去好几个台阶了,所以他们听不见我们这段刻意压低声音的对话,而顺着白焰的视线,我却看到了那个‘秦峰’,这当口他一张脸发青,深深的半驮着背,似乎正转身偷看我们,然后见我一抬头,他又立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背过身去……,这当口白焰看了看那‘秦峰’,又冲我看了看,接着道:“这个大屋里,可能还有什么‘人’,正在无处不在的监视我们,……那些东西,没准比朱红衣还要更可怕。” “……” 他说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下子听不懂? 这当口白焰丢下这么句含糊不清的话,转身又开始踩着台阶往楼上走去,而我条件反射的也跟着往上走,脑子里却还在反复琢磨他说的这番话,……很明显,白焰是察觉到了些什么,只是由于信息量太少,他还不能确定,所以只是这么暗示了一句……但他到底察觉到的是什么呢?我又没法一下子彻底领会…… 正想继续琢磨,这当口却突然听见已经走在楼梯很上面的胖坨带着惊讶的语调喊了句:‘咦!?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绳子???’ 绳子? 听到他的话,于是这当口我赶忙转移了视线,不再去纠结刚才的那个问题,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楼梯上走去,很快就走到了台阶顶端,爬上了二楼地板上。 说起来,这个黑暗的大屋,包括封门村里的其他房子,它们的内部结构都是很老式,又比较少见的那种,只有真正进过屋子上过楼的人才会知道,这些大屋的独特之处在于,它四面的外墙和中间的楼层是分别独立的。怎么理解这个概念呢?这就有点类似现代建筑里面,常见的那种框架式的复式跃层房子,在建造房子的时候,先用巨大的木梁搭出最外面的骨架,然后再单独铺设里面的楼面,而这就造成了一点,你在房子外面看到的层高和楼层数,和在房子里面看到的,有可能并不是完全一样的。 就好比现在我们身处的这个大屋,之前在外面看的时候,明明看到的是三层,在那些干涸的黄褐色大石块和泥土垒起来的外墙上面,用木窗槛搭出来的栅栏窗户也是上下三排的,甚至当你穿过大屋的正门,走进一楼那个放着八仙供桌和死人遗照的厅堂时,会发现这个一楼的层高也跟外面的层高是一致的。而这就会让人产生一种理所当然的错觉,既然外面看是三层的,那里面一定也是三层的,而且这种落后山沟沟里的老房子,因为材料比较原始,稳固性不强的缘故,层高普遍不会很高,所以单从外面甚至一楼看,没人能够想得到,在这个大屋里面,居然还砌着一道很高很厚,完全封闭的砖石围墙,更没人会料到,走到二楼以后,会发现二楼的楼层高的惊人,即使抬起头竭力往上看,也只能看见一片雾气迷茫的黑,还有隐约可见,纵横交错的几根泛着白的巨大横梁,以及从这些梁柱上悬挂下来的,无数条不断在半空中来回摇晃漂浮的麻绳。 而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个大屋根本就不是什么三层楼,……它一共就只有两层楼,只不过二楼有两层那么高,而且跟一楼一样,在最里面楼梯间对上来的位置也围着一道四四方方的墙,那道墙倒是恰好有一层楼那么高,就这么突兀的矗在二楼的正中央,想必那个‘秦峰’所说的能够通往太行山地宫的机关,‘太师椅’和‘青铜器’,应该就在这道墙的里面。 “呼……这里真是好大的风,……穿堂风么,感觉整个山头的风都在这屋里了。” “是啊,没想到二楼居然是这样子,白老板你看看,这些窗户,这些麻绳,……哟,这边还有个烧饭的社台啊,这些村民还真是奇了怪了,一楼放个供桌,倒是在二楼生火做饭了。” “啧,蹊跷。” 正当我还震惊于这个二楼构造的时候,离我不远的白焰一只手按着不断扑腾的头发,一边衣服被风吹得猎猎响,一边已经和瘦干胖坨他们开始踩着二楼的地板,四处走来走去的查看了。于是这当口我也抬起头,再次更加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二楼的一切。 就跟刚才乍眼之下看到的差不多,这个大屋的二楼有两层楼那么高,大部分空间都被房屋中间那道一层高的围墙给占据了,而剩下的那些地方,也处处透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你说它不正常吧,偏偏看起来跟普通的农家没太大区别,可说它正常吧,……你见过哪个正常的农村家里,二楼会沿着窗户搭出一溜烟生火做饭的社台,墙壁上会到处涂满不明所以的古怪的图案,而屋顶的横梁上则会挂下刚好到人脖子边的,几十上百条足足有小孩子的小手臂那么粗的麻绳的吗? ……而现在,那些从天花板上挂下来的麻绳就在我脖子边上,随着大屋两侧窗户里对流的穿堂风不停的来回晃荡,简直就好像那上面一个个的全都挂满了吊死鬼似的,……而当我再次抬头四下里看的时候,却发现之前淹没楼梯间的那些迷雾般的蓝烟,这当口已经无声无息的蔓延到了二楼,悄悄的将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也一点一点的包围。 第49章 “你看,社台下面这些柴火风干得还不算厉害,照这程度来看,应该前不久还有人在这里烧过饭。” “锅子底下还粘着烧焦的东西,……哇靠这味道,是肉?……不对,没有猪油味,也不是植物油,那是什么油??” “这些报纸……报纸糊墙我能理解,作什么要用红毛笔在上面鬼画符?……看都看不懂的东西,还血赤呼啦的,多少不吉利。” “哎!哥,白老板!你们快过来看,这墙上咋还有这么多洞眼,这是干嘛用的,……难道说是蚂蚁挖出来做巢的?” “你见过蚂蚁在岩石块上挖洞的?” “哎呀,那可说不准,这不还有木头和泥么……” 这当口在持续呼啸的穿堂风,还有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密密麻麻的麻绳的晃荡中,我们几个先是在这个大屋的二楼四下走动了一会儿,查看这屋里的各个角落,然后没一会儿就发现了好几个不合常理的怪异地方,惹得那三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讨论了好一会儿,虽然我并没有参与讨论,不过一直在旁边听得仔细,最后我在心里把这些疑点总结了一下,发现它们全都指向了三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就是在这个二楼里,存在着很明显的生活化的痕迹,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沿着窗户的那一个大大的社台,这是农村最常见的那种下面烧柴火的土社,但是一般人家一个社上面放两个锅,而这个社台足足有人家两个那么大,上面放了四个巨大的铁锅,而且不管是铁锅还是下面没烧完的柴火,看起来似乎都有近期被使用过的痕迹,这点就让人非常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这封门村早已经荒废了,原先的村民大都搬到了山脚下的王家村,或者去了邻近的镇子上,怎么还会有人在这里生火做饭?……难道是‘秦峰’所说的那些剧组成员吗?那也不对,按照他的说法,剧组的那些人都躲在墙的那头,根本不敢出来,再说了他们随身带着的都是些即食食品,又没生米可下锅,就算想用社台,可拿什么去烧?? 另外还有一点,你说这屋子生活化吧,它又偏偏不是完全生活化,这整个二楼一层就只有窗户边有这么一层社台,还有旁边散乱放着的几把烂木头条凳,一个三层的木头架子,上面搁着些碗筷抹布之类的厨房用品,另外就是一个农村常见的用来储水的大水缸,里面还有小半缸黑乎乎散发着怪味的水,其他就没了,……如果要说彻底的生活化,就是假如有人在这里居住的话,那最起码还得要有张床,有个厕所,再不济也得有个马桶啥的,人的基本生理需求,吃喝拉撒睡,这个屋子却只满足了吃喝这一个功能,而且吃的还是大锅饭,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难道说这个大屋其实是个公用食堂??又或者,吃饭的那些人,他们平时睡觉的地方另有他处??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在这个大屋的二楼,近期应该曾经有很多人出入过,还用社台烧过饭。 “……胖坨,你快打开手电筒照这里。” “哎开了开了,哪里?” “这里,墙壁这里,你照着仔细看看,这些血红的大字,它们到底写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好,我看看蛤……这、这是……哎等等!你们快看,这墙壁上糊的这张报纸,日期怎么是半个月前??还有这,下面这张是半年前的!” “……还真是,这到底是……” 这当口我心理正琢磨着这些怪异的社台的事,却突然听见胖坨瘦干他们全都围在一处墙壁前面,对着上面糊着的报纸指指点点,于是赶紧也走过去看。只见这时的大屋二楼,虽然两边的墙壁上分别开着一排四扇,上下分别两排的木制栅栏窗户,但是因为屋子是东西朝向的,采光极差,所以即使透过窗户能看见外面初春下午的天光,但只要一离开窗户半米远,立刻就会重新陷入一片阴沉沉的黑,什么都看不清楚,这大屋里的一切都只能大概看到个模糊的轮廓。这当口混着土腥味的山风从窗户里灌进来,不断在耳边回荡,我一路不断拨开眼面前那些来回摇晃的麻绳,然后也走到白焰胖坨他们围站着的地方看了起来。 在手电筒晕黄的光圈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几个很大的血红刺眼的涂鸦,这些涂鸦看上去不像是我们现代文明社会的任何一种文字,但也不是单纯的绘画,反倒是像某种具有特殊涵义的象形文字,有点像我以前在博物馆看见过的那种上古时期的甲骨文,只是眼前这些涂鸦跟甲骨文不同的是,它似乎还同时具备了某种蛇类的图腾崇拜色彩,很多图案里面都有蛇身或者蛇脑袋出现,不知道是什么含义……而且不光如此,这些血色的图案还不算最惊悚的,这当口最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反而是作为背景图案出现的报纸。 就跟很多上了年头的的老房子一样,因为历史原因,在造房子的年代,现在常见的那些个墙面涂料或者壁纸都属于奢侈品,普通人家是用不起的,所以当房子的墙面旧了脏了以后,通常就会用报纸把墙面整个贴一遍,现在这个大屋二楼也是如此,……这当口在这个阴暗且不断对流着山风的大屋里,胖坨白焰两人的手电筒同时在离社台不远处的一整面墙上四下里照射,在手电筒晕黄的光圈里,那些陈旧腐朽泛黄的旧报纸层层叠叠,颜色深浅不一的糊满了整面墙,尤其是墙的下半面贴的更多,新的旧的都有,可以看的出来,是被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反反复复的黏贴的,……然后当白焰叫胖陀保持手电筒的位置不变,再把自己的电筒光离得更近点看时,却终于辨别出那些报纸的时间,而这就是这个大屋让人起疑的第二点。 我原本以为这些报纸肯定已经上了好些年头,结合这封门村村民搬迁的历史,不说十五年二十年,起码十年得有吧??但谁能想到,这些报纸上的日期,竟然大部分都是最近五年之内的!……而且更加诡异的是,越是比较新的日期,报纸反而越多,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就白焰胖坨两人手电筒照到的这很小一片的墙面上,毛估估报纸大概贴了有二十几张,而五年之外的报纸只有两三张,大多被贴在人手不太够得着的高处,干燥老化的也最厉害,而稍微下面一点的地方,贴在最外面的报纸明显就新了很多,五年左右的六张,三年左右的有五张,而最近三个月左右的居然有将近十张! 这说明一个什么情况?其他我不敢说,但最少可以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大屋直到最近还都是有人在活动的,而且那些活动的人并不光是在这个荒废的小山村里固步自封,相反的,他们一直跟外界保持着很密切的联系,甚至会定期把外面城市里的东西,比如这些报纸,又或者其他的一些什么,带回这个封门村里来。 …… 这当口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王奕。 这个曾在死掉的乐乐的学姐,吴慧芳日记里出现的男人,就是过去封门村村民遗留到现代的后人,据说‘王’姓是封门村最大的姓氏,封门村整体搬迁之后,作为村里最大的氏族,王家人就去太行山的山脚建立了王家村,而王奕和他的姐姐王樱,恰好就是王氏宗族的直系传人,而在吴慧芳的日记里,最开始就记录了她和王奕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个大雨不停落下的阴沉午后,凌冽的风夹杂着雨丝,呼啸在大学图书馆的上空,作为一个非典型的女文青,吴慧芳陶醉在这种不可言说的美妙氛围里,一个人肆意的在空荡荡的图书馆天台上放飞自我,旋转跳跃,而她没想到的是,与此同时天台上居然还有另外一个同样喜欢听风淋雨的男人存在,那就是王奕。两人乍一见面,吴慧芳立刻就被王奕那干净帅气的外形,略带阴郁的魅惑气质所吸引,因此就算后来她间接打听到,其实王奕在外的名声很差,为了能有足够的钱学国画和摆弄古玩,他跟男人睡,也跟女人睡,甚至主动去勾引那些年纪大又有钱的有夫之妇,……但即使如此,吴慧芳还是无法自拔的陷入了对王奕单方面的迷恋之中,甚至为了他开始研究起各地的民俗来,直到后来,在某一次漫无目的的旅行中,吴慧芳误入了王家村,却意外发现了在这里开小饭馆的王氏姐弟。 在吴慧芳的日记里,她呆在小饭馆的那几天,天空也一直不停下着瓢泼大雨,昏暗的光线,狭窄的房间,和心上人两人独处,这对一个崇尚自由,浑身上下充斥着浪漫细胞的女人来说,不发生点什么简直不可能,……于是在一个两人相对无言的下午,在那个空无一人的小饭馆里,吴慧芳和王奕接吻了,进而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于是他们就睡了。……然后等醒来的时候,吴慧芳却发现王奕不见了,于是她撑着雨伞,开始在大雨中的王家村到处寻找王奕的踪影,却继而发现,自己不知为何走在了一条,两边地上全都插着燃烧着的香油蜡烛的路上,然后当她走到这条路的尽头的时候,却赫然发现,前面的空地上,正在举行一个异常恐怖骇人的仪式。 这就是‘官才-囚水’仪式,而王奕的姐姐王樱,则是这场仪式中第一个死亡的朱红衣,也就是启动仪式的楔子,就跟我们这轮里的乐乐一样,而且这还不止,那时出现在吴慧芳眼前的,不光是仪式中那群被迫自相残杀的牺牲品,而更让她惊异的,则是在仪式空地的周围,围成一圈摆放着的八个巨大漆黑的实木棺材,另外则还有密密麻麻站在棺材外面,无声无息观看着仪式进行的一群,肤色惨白,浑身上下长着畸形的变异肢体的怪物。 而那时那个王奕,也站在这群怪物的中间,安静的看着自己的亲姐姐割断脖子而亡。 …… 这当口回想起吴慧芳日记里写的这些内容,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在台阶上白焰会特意暗示我,这个大屋里可能还存在其他一些未知的‘人’。说实话之前看吴慧芳日记的时候,我还觉得她到后面写的很离谱,甚至怀疑她写的这些内容里面,会不会存在一些臆想的成分,但是讽刺的是,随着我们在这个封门村里探索的逐渐深入,却惊讶的发现,我们现在的处境简直就是她们当初的翻版,连过程都是一模一样的,就好像只要一走进这个封门村,不管来的人是谁,都会自动按照剧本行动一样,……哪怕暂时不一样,那些隐藏着暗处的‘人’也会出来矫正,将一切重新引导到设计好的路径上去。 就好比现在…… 第50章 呼——呼——呼—— 阴测测的穿堂风仍在这个大屋二楼东西两边的窗户中来回呼啸,头顶上无数的麻绳被风吹的不停的摇晃,时不时擦在我的脸上脖子上,刺刺痒痒的难受,……这当口空气里满是那种荒郊野外的草木尘土的味道,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得凌乱,不时的挡住视野,我又在大风里拨弄了一下头发,然后看着在弥漫的越发大的蓝白雾气中,白焰瘦干他们隐约的身影围在那道贴满了报纸的墙头跟前,还在继续讨论着刚才的话题。 “你们发现没有,” 这当口瘦干单手抱肩,一只手支着下巴,对着墙上的报纸若有所思道:“我刚才就在想一个问题,这些报纸的出现看似很偶然,但是只要往深里去想一想,其实它们出现的时间是有规律可循的,并不是完全随机的。” “哦,什么规律?”胖坨问道。 “你难道没发现?” 边说着,瘦干打开他自己的手电筒,调到最小最亮的光圈,然后对准前面的墙壁,道:“看看,就现在我们面前这十几二十张报纸,上面印刷的日期,刚好跟已知的过去几次外地人来封门村的时间,有着高度的重合,……你们发现没有,这些报纸的日期基本集中在三个时间段,分别是五年前,三年前,还有近三个月,而这三个时间,恰好对应了三波,不对,是四波人来封门村的时间。” 然后又顿了顿,瘦干继续道:“五年前那次很明显,就是吴慧芳亲眼所见,并且记录在日记里的,由王奕的姐姐王樱所主导的那次仪式,然后三年前,则是吴慧芳自己亲身参与,并且最后失踪下落不明的一轮仪式,……至于近三个月那就更好解释了,包括了两拨人,就是半个月前的电影剧组,另外就是我们,……你们不觉得这代表了某种必然关系吗?换句话说,这个封门村里存在着某些‘东西’,它们会定期到山外的城里去,带回它们所选中的人,然后再由那些选中的人之间相互残杀,来完成这个‘官才-囚水’仪式,……至于这些报纸,我觉得与其说是糊墙用的,更不如说是用来记录用的,包括上面红笔画的这些象形文字图案,或许这就是那些‘东西’之间的交流方式,它们通过这种方式来记录每次仪式的一些相关信息。” 瘦干说完以后,这当口所有人全都沉默了会儿,有那么半分钟时间里,大屋里只能听见穿堂风越发凌厉的呼啸声,……随着从楼下大洞里弥漫出来的阴蓝雾气变得越来越多,这时周围的温度似乎也徒然下降了不少,一丝阴郁的寒从骨子里升起,这当口我整个人突然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的就打了个寒颤,……于是赶忙裹紧身上的冲锋衣,一边两只眼睛四处乱瞟着,却无意中发现,现下里在这个大屋二楼,我们这群人里面,似乎少了一个人。 咦? ‘秦峰’呢? 为什么上了二楼之后就没看见他了? ……奇怪了……这个该死的鬼东西,到底去哪儿了…… 于是这时候我本能的撩开面前不停晃动的麻绳,走到白焰身边,想偷偷拉他衣角提醒他一下,但没想到这当口白焰跟瘦干他们还聊上劲了,压根没注意到我这暗地里的动作,反而一只手又捋了捋到处乱飞的头发,继续接着瘦干的话道:“刘总,你刚才说的那些,我跟你的看法差不多,” 边把一丝乱发搂到耳后,白焰道:“这些报纸的日期,和这些年一拨拨来封门村的人之间,确实有很强的对应关系,……另外,我的想法还要更进一步,……你们发现没有,这封门村里一轮轮不断反复发生的‘囚水’仪式,它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这个仪式就好像是个写好脚步的大型游戏,从最一开始就是全自动进行的,由于具有‘朱红衣’这个精神力动力系统,一旦只要出现了一个被杀戮欲望控制的朱红衣,那么这个朱红衣不管是杀人还是被杀,朱红衣的杀戮链条还是能继续传导下去,直到陷入囚水仪式里的人互相残杀到最后一人为止。” “没错,” 瘦干点头,又突然扭头看了我眼,然后冷哼一声:“朱红衣就是这个仪式的核心推动力,但是偏偏又消灭不了它,谁灭了它,谁就会变成下一个朱红衣。” “但是,”白焰又道:“纵然这个‘囚水’仪式设计的再巧妙,它还是存在一个巨大的缺陷,那就是作为核心驱动力的‘朱红衣精神力系统’想要启动传递链,就必须有个知道内情的人作为‘楔子’第一个死,理由很简单,朱红衣的杀戮链条是通过死亡来传递的,而普通人就算矛盾再激化,也不会随便杀人或被杀,再说了,一群人既然能结伴来封门村这个荒郊野外的废弃荒村,他们之间起码是有点信任度的,更不可能莫名就开杀,那为了让这个仪式最快启动,就必须要有个人自愿充当‘楔子’,主动杀人或被杀,……再结合墙上这些报纸日期和每次外地人涌入封门村的周期有着极高的重合度,所以我现在有个模糊的猜想。” “……什么猜想?” 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这当口我走到白焰身边,边一只手悄悄从背后扯了扯他衣服,边出声问他,然后白焰立刻扭头朝我看了眼,而我也抬头,大胆的冲他那双浅灰玻璃珠似的眼睛直视过去,就在我们四目相对了下之后,白焰又很快移开视线,然后抬起头,冲这个大屋二楼扫视了一遍,……我不知道他在这么四顾之后,到底注没注意到那个‘秦峰’已经不见了,只是这当口白焰很短暂的停顿了下,然后很快又恢复,继续如无其事的开口道:“……我的猜想就是,之前我只能推测到这个封门村里 ‘囚水’仪式的过程,也就是朱红衣的死亡传递链,但是现在结合这些旧报纸,还有吴慧芳日记里记载的王樱王奕两姐弟的信息,我猜测在进行‘囚水’仪式之前,实际上还需要进行一个由某些当地‘人’亲自参与的准备工作,……这个工作具体来说,就是那些‘人’离开村子,前往外面的大城市,然后通过种种手段,坑蒙拐骗也好,感情纠葛也罢,总之忽悠到一群人来这个村子,然后再由其中的某个人自愿担任朱红衣,通过自杀他杀或杀人的方式开启朱红衣传递链,这样才能正式开启‘官才-囚水’仪式,而朱红衣的杀戮链一旦被开启,由于这个封门村磁场对人的精神力作用,不残杀到最后一人,朱红的诅咒就不会消失,而仪式也就能自动的按照写好的剧本继续下去了。” 边说着,然后又顿了顿,白焰拿起手里的手电筒,照着墙壁上那些画满血红蛇形图案的报纸,继续道:“就拿跟这个报纸日期吻合的四次外地人进封门村事件来说吧,五年前的那次仪式,是王奕的姐姐王樱直接策划的,吴慧芳的日记里也写到,当时她目睹了王樱那场仪式时,发现里面有个年过四十的眼镜男跟王樱是外遇出轨的情人关系,而王樱能够忽悠那么多人来封门村,最大的助力就是那个眼镜男,……据说他原本是某个很火的自媒体传播公司的记者,那个自媒体专攻现代社会一些猎奇恐怖事件,最早火起来就是因为它的创始人李娜曾经在六年前,独家报道过当时全国流行的传染病——少女病事件,……说来也巧,那个李娜,娜姐刚好我认识,我后来看了吴慧芳的日记才想起来,以前曾经无意中听她提起过,她有个同事突然迷上了从河南乡下来的寡妇女人,不但为了那个女人抛家弃子,还受了那女人的蛊惑,硬是聚集了一群人,要去封门村考察,而那之后就再也没听过那男人的消息了。” “哎哟,白老板,听你这么一说,这王樱王奕两姐弟真算得上是撩人高手,本事跟你有得一拼蛤,” 白才刚说完,这当口胖坨又开始手舞足蹈的损起他来:“不说这个为了忽悠人去封门村,特地当人小三的王樱,就连她弟弟王奕三年前主导的那次仪式,不也是因为诱拐了个满脑子浪漫爱情的文青吴慧芳才成功的嘛?……我记得乐乐那天晚上说起吴慧芳时提到过,吴慧芳在王家村小饭馆跟王奕再次见面并且发生关系以后,虽然她后来亲眼见到了王奕姐姐王樱主持的仪式,甚至见到了封门村里那些怪异畸形的‘人’,但也不知道后来她是怎么想的,居然就这么平安无事的离开了王家村,然后以民俗科考的名义聚集了一帮人,再次进入封门村,只不过这次去了就没那么幸运了,吴慧芳彻底失踪以后,才引发了后来一直仰慕她的乐乐进入封门村的行动。” 说完,然后胖坨又顿了顿,一张肥肉横生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精明的神情,他继续道:“……说真的白老板,你不觉得这一连串事情都发生的很凑巧吗?每次有外地人进入封门村,都是封门村里的‘人’策划好,并且有意识的引导过来的,也就是说,每次进入封门村里的那拨人里面,很有可能就有一个封门村里的‘人’混在其中,就好比我们这拨人里面,我没想错的话,那个‘人’就是第一个死掉的乐乐,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半个月前来的剧组那拨人里面,谁又是那个‘它’呢……?” “……” 胖坨这番话说完以后,这当口在这个穿堂风呼啸的阴沉大屋二楼里,我们几个又一次陷入了若有所思的沉默当中,……阴冷又泛白的幽蓝雾气这当口就仿佛一个看不清脸的鬼魅,贴着地面,安安静静,影影倬倬,顺着楼梯台阶从一楼慢慢爬到了二楼,而后贴着地面继续朝二层楼高的大屋中弥漫,妖娆的在半空变幻着形状,将我们头顶上不断摇晃的麻绳,还有远处那道一层楼高的围墙,全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茫茫昏暗之中。 ……刚听完胖坨和白焰的讨论,我脑子里还是一片乱糟糟的懵,正想抬头呼吸一下缓口气,这当口眼前一片灰茫茫的视野里突然‘噗嗤’一下,凭空跳起一朵光亮的,光亮鲜活的红,那是一朵通红的火苗! 这当口只见那突然出现的赤红火苗冒着热气,生机勃勃的在一片雾茫茫的昏暗中使劲晃动,那耀眼的光炽热的简直连人的心口都变得暖和了起来,……说真的,一个人长时间待在这种阴冷不见天日的地方,不但精神高度紧张,连心情都会变得格外压抑,有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实在憋得慌,而这时看到朵明晃晃又暖和的火苗,心情就放松了不少,……于是连想都没想,这当口不由自主的,我立刻往那火苗亮起的地方走过去,但还没走几步,突然大屋上空刮起了阵格外大的阴风,头顶上的麻绳集体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簌簌簌簌’的声音,而后当我撩开眼前凌乱的刘海,再次往那火苗方向看的时候,却惊悚的发现,随着又一声‘噗嗤’的声音,那原本明亮鲜红的火苗,却突然变色了。 变成了朵幽暗阴森,不断影影倬倬的跳动,并发出丝丝冷气的暗青色火焰。 ……然后随着那怪异鬼火的耸动,只听‘吱嘎’一声,那鬼火边上突然被人从里推开,原来那地方居然有个木头门,门里黑洞洞的,一眼望进去什么都看不见,……然后就在我大起胆子试图再往里看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门里面伸了出来,搭在了木头门的门槛上面。 第51章 那并不是只人类的手。 实际上,就跟刚才我在楼下那个楼梯间里看到的一样,这只搭在突然出现的木头门门槛上的手,表面浮动着层阴冷灰蓝的雾气,也是由周围那些诡异的茫茫迷雾凝结而成的,而这当口这只手的主人跟没有视力似的,一只手在门槛上悉悉索索的摩挲了好一阵,这才像是找准了方向,五根不断蒸腾着烟雾的手指大张开,继而整个手掌冲着木头门外的我缓缓的伸出来…… 这、这不就是那个上了二楼以后就不见的那个‘秦…… “!” 这当口心头一惊,我一下往旁边一拉,又扯住了白焰的衣角,他本来还和瘦干他们站在一起看那糊满报纸的墙头,试图再从上头那些血一样鲜红的象形涂鸦里找出点线索,然后这时被我这么用力一拉,白焰大半个人转向我,一双被亮银色纤长睫毛密密覆盖的桃花眼则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一看,白焰的眼睛惊讶的瞪大了下,然后就立刻扭头冲我低声道:“这个白色干瘪的侏儒就是你刚才一直说看见的那个?” “……你看!那个木门里出来的那个,那不就是‘秦峰’么……!” “……” “!??” 几乎是同时出声,说完我们两人又同时愣了下,然后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里,我跟白焰相对无语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他又转过头,往那被越发浓的化不开的雾气所笼罩的木头门那边看过去,又看了眼后,白焰回过头,微抿着嘴,用种意味深长,却又让我毛骨悚然的眼神深深看我一眼,然后道:“……现在看见的是秦峰了。” ……咦? 听完他的话,这当口却换成我彻底愣住了,不过老实说,白焰在我说出‘秦峰’的名字之后,再看到秦峰的样子,我倒是很清楚原因,因为这就是我作为‘囚水’仪式里朱红衣的能力,也就是所谓的‘幻想具现化’。 说起这个‘幻想具现化’的原因,现在已经很清楚了,这是因为这个封门村一直都被一个巨大的磁场所笼罩着,而这个磁场发出的电磁波能够影响人的大脑,刺激各种感觉神经,所以一旦有个强刺激出现,置身其中的人就很容易产生各种幻听幻视甚至幻触。而我之所以能够让‘幻想’具现化,影响其他人的精神,按照白焰之前对朱红衣形成原因的推测,那是因为能够成为朱红衣的人必须符合一个条件,就是当下最容易被‘催眠’或者’暗示’的那个人,也就是说,这个人必须具备潜在的妄想症或者精神分裂的倾向。 按照白焰的说法,陷入封门村磁场的人,不管是误杀还是故意杀人,一旦他达成‘杀害朱红衣’的这个事实,由于这时候受到强烈的事件刺激,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肯定是最不稳定的,再加上在杀人之前,第一个自愿担任朱红衣的‘楔子’,就比如乐乐,会特意先说一遍关于‘囚水’仪式存在的传闻,还有那什么‘朱红衣、仙人面’的诡异童谣,先入为主的给人强烈的思维暗示,这样一来,杀人的那个人在强烈的事件刺激下面,不管他主观意识会不会联想到‘囚水仪式’以及‘朱红衣’,但潜意识的暗示始终是强烈存在的,再配合封门村里的电磁场作用,自然就‘具现化’出了所谓的‘仙人面’,而这个‘仙人面’的出现又反过来加深了杀人者潜意识中朱红衣的暗示,最后在多重暗示叠加的影响之下,杀害朱红衣的那个人精神彻底被扭曲,然后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顺着程序事先设定好的杀戮链条,成为了下一任朱红衣。 ……就好比现在的我。 而当下一个人正式成为了朱红衣之后,由于这个人本身就是所有人中间精神最不稳定,最容易产生妄想甚至发狂的那个人,因此这个人的脑电波信号也是所有人中间最强烈的,而这极其强烈的脑电波刚好和封门村的磁场产生了共振。因此当作为朱红衣的我‘妄想’或者‘故意撒谎’出什么东西时,由于磁场的作用,我会产生幻觉,真实的看到那个东西,从而说出口,而一旦当我说出口的时候,周围的人听到了我的话,大脑也受到了磁场刺激,于是这个我妄想出来的东西,变得所有人都能看见了,——这就是朱红衣‘妄想具现化’的真正原理。 很显然,刚才白焰说自己看见秦峰了,恰好就是在我说出‘秦峰’两个字之后,那也就是说,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白焰的大脑也被我影响了,……这倒是让我有点震惊,没想到我的脑电波居然这么强……,那是不是能说明,如果我有心的话,我能控制这里在场的所有人……? …… 不过这个暂且不论。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白焰刚才在受我影响之前,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白色干瘪的侏儒’? 那又是什么,听都没听说过,这玩意儿无论如何不可能是我幻想出来的。 ……但是……既然不是作为朱红衣的我幻想出来的,偏偏白焰又说看见了,那是不是说明,这个所谓的‘白色侏儒’,是真实存在的呢? 可是是的话,问题又复杂了,第一,为什么这个真实存在的东西,白焰能看见,而作为朱红衣的我,看见的却是团雾气聚成的人形??究竟他看见的是真的,还是我看见的是真的?? 第二,如果……眼前这个‘秦峰’是白色侏儒假扮的话,那真正的秦峰又在哪里?这个白色侏儒又是什么东西?? 一时间无数疑问同时涌上心头,让我的脑壳又开始隐隐胀痛起来,一抽一抽的发晕,……这当口这个大屋二楼上面的迷雾越发多了,浓的连‘呼呼’作响的穿堂风都吹不开,头顶上的麻绳依然来来回回的晃悠着。而就在我面前,那只原本由烟雾凝聚成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骨头,长出肉来,很快就变成了只略微肥胖又粗糙的男人的手,然后那手往我和白焰站着的方向又继续往外一伸,伸出大半条穿着格子衬衫的发福男人的手臂,还有上半身来,然后最后,从那黑暗的木头门里,最终慢慢探出了秦峰那张仿佛死人一般,僵硬发青,戴着眼镜的肥脸来。 “哎!秦副导,你上哪去了,刚才咋没看见你,” 说话的是胖坨,这时大概连他也看见秦峰了,就站在我后面吆喝起来。 “我一直在这儿啊,” 这当口‘秦峰’那张眼窝发黑,眼睛深深凹陷下去的脸上,怪异的挤出了个阴森的笑,他哑着嗓子道:“刚才上楼时,我看你们聚在一起讨论的热闹,就没打扰,先去墙里面给你们把蜡烛点上了,……呵呵,现在里面亮了,可以进去了……” “墙壁里面?你意思是说,这门里面就有太师椅,还有那个青铜器机关??” 一听这瘦干立马激动起来,赶紧问道,然后那‘秦峰’点点头,伸手从木门右下角一张破烂的小凳子上拿起一个老式铁质的蜡烛台,上面插着一支巨大的红艳艳的香油蜡烛,上面火苗明晃晃的不停耸动着,显然烧的正旺。 而这就是我刚才看见的火光变绿的那支蜡烛,不知怎么的,这会儿它又变回去了,真是让我一头雾水,……不过我也来不及去想那么多了,瘦干胖坨两人这当口一个大跨步,几步快走就越过了我,迫不及待的就跟着那‘秦峰’走进了那黑洞洞的木头门里,于是我也跟着小步走了几步,却没听见白焰跟上来的脚步声。……于是我又停了下来,转身看身后停在原地的白焰。 在一片变得越来越浓的大雾中,这当口他看似随意的站在原地,一只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另外一只手又开始习惯性的拨弄耳朵上那些叮叮当当花里胡哨的耳环耳钉,高挑结实的身体上面,一件白色带花纹的卫衣灌满了山风,被吹的鼓胀起来,不停‘哗啦哗啦’作响。……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突然觉得这会儿,在这个大屋二楼,这片包围着我们的浓的化不开的雾气当中,似乎影影倬倬,层层叠叠的站着很多看不清具体样子的人影。……那些人形的影子或深或浅,或远或近的围绕在我们四周围,无声无息,却又无时不刻的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就仿佛在欣赏马戏团里那些动物拙劣的表演一般。 有东西正在四周围偷窥我们。 是很多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连五官都看不清的人…… “……!” 想到这里不由一个哆嗦,浑身上下都起了层毛骨悚然的鸡皮疙瘩,说起来也怪,明明现在是春暖花开的四月天,这大屋里却莫名的阴森,冷得我简直都要打喷嚏了,于是赶紧抱起手臂搓了几下,这当口白焰也终于走动了起来,一双修长的腿几步就走到了我旁边,然后他停下来微微侧着我,然后冲我说道:“你不觉得很奇怪么?美女。你看到的东西和我看到的是不一样的,而这个封门村现在的样子,实际上是经由你的‘想象’加工而来的,……我觉得现在我们周围有很多说不清的东西,那些东西正披着你想象出来的皮,利用你。” 然后又顿了顿,白焰抬头望向大屋的窗外,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轻声道:“……外面太阳快要下山了,其他人……王超虎,小橘,曼儿徐工他们,能在这荒山野岭的黑暗中呆的安稳么?还是会……” “……” 无言以对,因为我也不知道按照现在该说些什么。就这样,在太阳逐渐开始西斜,天光越来越暗的大屋雾气中又待了一会儿,我和白焰一起,跟在瘦干胖坨后面,一起走进了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木门当中。 …… 直到跨过那道破破烂烂的木头门,我才猛然发觉,这道围住地下大洞的砖头墙要比我想象的厚实的多得多,里三层外三层的砌起来,厚度差不多有一米五多,或许是因为天花板太矮的缘故,走进里面给人的感觉很压抑,有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逼仄感。空气中充斥着股说不上来的难闻味道,混合了浑浊的二氧化碳,经年累月的尘埃,还有股莫名的好像是动物尸体的腐朽味道,总之让人特别想吐。 不过还好从外面看黑,真的在里面了,反倒不是那么暗了,一路走,一路两边的地上一溜烟插着两排艳红大个的香油蜡烛,噼里啪啦烧的正欢,忽明忽暗的烛光将我们一行人在墙上地上拖出几条又长又怪异的影子,看上去倒是跟飘忽不定的鬼魅似的。……就这样,我们一路跟在那个‘秦峰’后面,又在这个砖头搭成的围墙里面走了好一会儿,没想到里面的空间居然这么大,然后直到又走到一扇老旧的木头门前,‘秦峰’停了下来,一张被蜡烛光照的白里发青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接着低声说道:“就是这里了,那个太师椅,就在里面。” 于是没多想,这当口胖坨一马当先,一脚踹开了那道看上去摇摇欲坠的破门,一个健步就跨了进去,随后接着是白焰和瘦干,而当走在最后的我刚想进去的时候,却听见门里面传来了瘦干大惊失色的叫喊声:“这,这是什么!???” 第52章 在几个手电筒光和一个蜡烛台照射下面露出来的,是八个棺材。 八个巨大沉重,黑漆漆的棺材,透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死亡气息,无声无息的围成一个大圈,就停放在眼前这间围墙里面再搭围墙的密室里头。而那张封门村恐怖传说中的‘坐鬼不坐人’的太师椅,就放在这些棺材的正中间,看上去倒是跟之前那‘秦峰’说的一样,油光噌亮的,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这把太师椅整个椅身上下全都密密麻麻刻着之前我们见过的那种蛇型图腾象形文字,唯独坐人的椅面上没刻,而是放着个长满了黄绿铜锈的青铜大圆盘子。因为室内光线太暗的缘故,这当口我没法完全看清那青铜圆盘上到底刻了些什么,只是隐约从上面黑乎乎的阴影里看了个大概的轮廓,那有点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契合的螺纹,充满了不明所以的点阵和线路,不知道究竟是干嘛用的。……而且最奇怪的一点是,这个青铜圆盘看起来好像跟太师椅是黏在一起的,估计里面还装着什么机关。 看见眼前这鬼气森森的阵势,这当口我们几个人全都有点懵,然后瘦干就有点不确定的回头,冲白焰问道:“……你仔细看看,我们要找的东西是这个青铜盘吗?” “看样子是没错,” 这时白焰正站在我身边,只见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那些巨大的黑棺材旁边,边应着瘦干的话,边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他自己的手机,解锁以后划拉出了相册,一张一张仔细的跟眼前太师椅上的青铜圆盘对比起来,看了一会儿之后,末了他抬起头,冲瘦干道:“你看这上面的纹饰,主要是以动物兽类为主的,这正是商周时期青铜器的特点。商周时期,由于社会生产力还不发达,人们敬畏和恐惧变幻无常的自然,期盼有神力庇护,因此当时的青铜器主要是用来祭祀的,而纹饰也主要以鬼神崇拜,祖先崇拜,图腾崇拜为主。其中饕餮代表鬼神,夔龙代表祖先,凤鸟象征图腾,这是当时最为常见的三种兽纹,另外还有很多线条纹,比如回纹,涡纹,蝉纹,等等,” 说完又顿了顿:“我们这次找的东西之所以珍贵,就在于它上面的纹饰是非常稀有的,是夔龙纹的一种变体,它不属于完全的兽纹,而是半人兽,是人和夔兽的结合体,称为‘夔人’。这种夔人纹饰只在历史上存在过极短的一段时间,现存下来青铜器的数量,在国内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因此如果这个太师椅上的玩意儿是真货的话,那拿去黑市拍卖,可得值上天价了。” “啊……那个……” 听完白焰对青铜器的简短介绍,这当口我还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于是就插话进去:“那个……夔、夔纹是什么?” “‘夔’是中国古代神话里的一种神兽,特点是只有一条腿,” 看了我眼,白焰倒也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继续解释道:“《山海经大荒经》里记载,夔生于东海流波山,形状似牛,浑身都是灰色的,没有角,只有一条腿,据说它每次出现的时候,天上都会刮起狂风,下起暴雨,而它的吼叫声,则跟雷声一样震耳欲聋。《黄帝内经》里还记载,当时黄帝讨伐蚩尤,用夔牛的皮做成鼓,一时间鼓声如雷,蚩尤军被吓破了胆,于是兵败如山倒。……不过实际上,更多的古籍里说的是,夔实际上是一种蛇状怪物,《说文解字》里写到,夔,神魅也,如龙一足,青铜器上所铭刻的爬行动物图案,不管是龙也好,蛇也好,虫也好,后世在典籍里都统称为夔纹,或者夔龙纹。” “……你的意思就是,‘夔’实际上就是古代一种类似蛇的怪物?后来我们说的龙,就是由‘夔’演变来的?” “是的。” “那你刚才说,历史上曾经很短暂的出现过一种‘夔人’纹,……所谓的‘夔人’,是不是就是‘蛇人’的意思?” “没错,” 边说着,白焰边拿着他那搞清像素的手机,开始‘咔嚓咔嚓’的从各个角度拍摄面前的棺材和中间那张太师椅,然后又回我:“……有一种说法,在上古时期,也就是差不多商汤之前那段久远的时间,原始的人类跟妖鬼神魔是混居在一起的,那些神怪们跟人组成不同的部落,一起生活也一起抵御外敌,其中有些神魔会跟人类交-配生下孩子,那些生下来的孩子也具有神魔的血统,算得上是半人神,后来这些半人神们继续组成部落,发展出了自己特有的文化和图腾崇拜,并且制造了各种青铜器皿流传下来……,而‘夔人’也是其中的一种半人神,据说他们是人类和一种人身蛇尾的神魔‘天’结合生下的孩子,外形同样也是人身蛇尾,不管男女都长得非常美丽。‘夔人’的部落曾经短暂的存在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消失了,只剩下这些青铜器还散落在各地。” “……原来如此。” 听白焰解释完之后,那当口我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没想到这个又小又破又偏僻的封门荒村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怪不得瘦干胖坨两兄弟会这么趋之若鹜的过来,甚至还不惜答应白焰的狮子大开口,贱卖公司也要让他过来帮忙,感情他们是早就算好了,只要能得到这刻有‘夔人’纹饰的青铜圆盘,这趟买卖就不能算亏,甚至还能大赚一笔。 ……只不过,看现在这个诡异的形势,能不能顺利拿到这青铜圆盘,还得两说。 果不其然,这当口我还在心理思索着,瘦干已经迫不及待的冲那‘秦峰’问道:“秦副导,你说的这个太师椅就是通往下面太行山地宫的机关么?……这玩意儿……要怎么弄?……还有上面这个青铜圆盘,能拿下来么……?” “哥,” 然后这时胖坨插嘴进来:“之前秦副导不是说过了么,他们先前试过各种方法,用火烧,用大石头砸,都没办法伤到这太师椅分毫,我估计这圆盘子靠蛮力是拿不下的,肯定需要有什么特定的办法才能取下来。” “啧,” 说的瘦干就是不甘心的咋了下舌头,然后立刻把这种不满发泄到白焰身上,没好气的冲他道:“白焰,听到没有,现在到你干活的时候了,赶紧给我想个办法出来,第一,你要想办法解开这个机关,好让我们能够顺利下到下面太行山的地宫里,逃出这个封门村,第二,你还要想办法从这太师椅上把这个青铜圆盘给取下来,确保我们能带出这村子,……当初我们签的合同上面写的很清楚,你只有在保证我安全的情况下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名下的股份才能以你要的价格转让给你,否则,我的律师和财务是不认账的,你可别忘了。” 瘦干这番话语带威胁,说的生硬,换成一般人估计早就受不了他这目中无人的破脾气了,不过白焰倒是丝毫没把他那恶劣的态度放在眼里,只管自己托着腮,对着眼面前那几个巨大又黑漆漆的棺材沉思,末了疑惑的‘嗯?’了一下,他突然扭过头,冲一直悄无声息的站在角落里的‘秦峰’问道:“……秦副导,我看这棺材沉甸甸的,好像是实心的,莫非…里面放了东西?” “……呵呵,” 话说那‘秦峰’自打我们进入围墙之后,就变得更加诡异起来,这当口在这个漆黑又逼仄,充斥着股莫名腐朽味道的房间角落里,‘秦峰’那张惨白发青的脸在蜡烛的光照下面忽明忽暗的晃动,他挤出个僵硬又怪异的笑,然后用种比之前还要低沉和沙哑的声音说道:“……棺材自然是停尸用的,不放尸体的棺材还叫棺材么……只能叫木头箱子罢了,……刚才走的急,我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其实这个太师椅的机关,我们虽然没有解开,但还是研究出了点眉目的,……这个机关好像跟‘重量’有点关系,这八个棺材和中间这把椅子,它们共同组成了一个类似‘秤砣’一样的平衡系统。” “……秤砣??” “没错,” 那‘秦峰’说着,伸出只皮肤僵硬的肥手,指了指地面,然后又道:“……你们仔细看看这些棺材和椅子附近的地面,有没发现,地面的颜色和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 “!” 经‘秦峰’这么一提醒,一时间我们所有人全都低头往地面上看去,不过这屋子里的光线实在太差,就算门口点着几根蜡烛,地面上依然是灰黑模糊的一片,我们几个人拉长的昏暗影子时不时在地上晃动几下,除此之外完全看不清任何细节。……于是这当口白焰他们三个全都掏出手电筒打开,晕黄的三个光圈集中对准了其中一个黑沉棺材边上的地面,然后这时我才发现,原来那里的地面上确实有一道肉眼几乎察觉不到的极其细小的石缝,再看其他棺材,还有那个太师椅,下面也全都如此,直到这时我才大概猜测到,这个所谓的‘秤砣’机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也就是说,这八个棺材,还有这把太师椅,它们并不是后来才放进这个房间的,而是一开始就直接跟这个房间做成一体的。 什么意思呢? 说的再直白点,意思就是,最开始造这个围墙套围墙的小房间时,还没浇筑地面,建造的人就已经把这些棺材和这把太师椅拿进来了,然后他们用长木条,铁齿铁链,或者其他类似的材料,把这些棺材和太师椅连接起来,做了个类似跷跷板一样的杠杆结构,中间的太师椅的下面是跷跷板的支点,而周围八个呈正八边形排列的黑棺材则是跷跷板的八个端。建造的人做完这个机关结构之后,再在上面浇筑了石沙混凝土,这样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就跟普通的地面没什么两样了。然后这些全都完成之后,再给这个小房间里其他的地面浇上混凝土,浇好的地面跟机关间留出一圈极小的缝隙,方便活动,——这就是所谓的‘秤砣’机关。 换句话说,这个机关的关键点,在于这八个棺材所承受的重量是否一致。 第53章 “……” 棺材、尸体、死人,重量、平衡,……这当口虽然我大概搞清了眼前这些棺材机关的原理,但不知怎么的,可能因为眼前这些东西都太不吉利的缘故吧,浑身上下莫名其妙就泛起了层鸡皮疙瘩,大概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感觉,一时间在这个围墙里面漆黑的小房间里,谁都没说话,压抑的空气陷入了种古怪的沉默,直到最后,还是瘦干第一个先打破了寂静,他扭头冲角落里的‘秦峰’问道:“……秦副导,你之前说,你们剧组的人已经尝试过各种方法去解这个太师椅机关,但是都失败了,我刚才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们好像也对这个棺材‘秤砣’机关有研究,……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们都研究出了点什么?” 瘦干话说完,顿时我们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那个怪异的‘秦峰’身上,这当口他依然略微佝偻着背,站在这个小房间最边上的角落里,……说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那层层叠叠笼罩了整个大屋的诡异雾气,这时也在不知不觉中,无声无息的越过围墙那道木头门,仿佛一潮一潮的春水似的,开始朝这个小屋里弥漫浸润过来。而这当口那‘秦峰’就站在那些轻烟似缭绕的淡蓝雾气中,发白的两片嘴唇弯起一个僵硬的笑,答道:“当时我们确实对这些个棺材,还有这个太师椅做了很多研究,尝试的过程中也确实发现了这个利用杠杆原理来保持平衡的‘秤砣’机关。然后我们就发现了一个现象,就是这周围的八个大棺材,它们看似是平放在地面上的,但其实你再看的仔细点,会发现其实并不是。……实际上,这八个棺材的重量是不相等的,其中有两个棺材特别轻,这就导致这两个棺材翘了起来,而它们对应另一边的两个棺材略微沉了下去,……后来我们就想,或许这就是解开这个机关的秘密所在。” “……嘿,你别说,这么一看还真是。” ‘秦峰’还在说话的当口,白焰和胖坨两人就已经拿着手电筒,开始仔细逐个扫视那些黑沉的大棺材,然后果然发现,朝向这个屋子最里面的那两个棺材,确实一头微微翘起,只不过翘起的幅度非常低,大概离地面只有十个厘米不到的高度,相比棺材本身那巨大笨重的体型来说,就显得尤其不起眼了,同样相对的,朝向门口的两个棺材则是微微的下陷,同样幅度很小。至于分布在房间左右两边的另外四个棺材,就没有这样上突下陷的情况了。 “……那然后呢?” 检查完之后,这当口白焰一边调暗手电筒省电,一边转过头,一双隐在长睫毛下冰晶似的瞳孔玩味的看着那‘秦峰’,然后顿了顿,他问道:“秦副导,你们既然发现了解开机关的关键处,那为什么到最后还是没解开呢……?如果这个机关真的运用的是类似跷跷板的原理,那解决的方法应该很简单,往轻的棺材上面压点重物不就行了么?……这荒山野岭的,最不缺的就是石头,你们应该早就试过了吧?” “对对对,白老板说得对,” 胖坨跟着附和:“如果这个机关真的只需要平衡轻重的话,那要解决太容易了,放点石头进去,再要不然,找个人站上去,不就成了吗!?咋的,秦副导,难道这样不行?” “试过了,不行,” ‘秦峰’回道:“我说出来你们不要笑,其实这个机关……它有那么点玄幻,我们确实用各种东西试过,石头也好,随身带着装食物器材的背包也罢,这些东西不管你放多少上去,都是没用的,……这个棺材机关奇就奇在,它好像只对特定的物体起反应,放的东西不对了,无论堆多少上去都不会动的。” “卧槽,这么鬼?” 这当口胖坨惊讶的叫了下,然后又奇道:“那该放什么东西进去?总该有点线索吧?” “线索是有,只不过那线索做起来恐怕有点困难,……你们推开棺材板看下就知道了。” ‘秦峰’这段诡异又意有所指的话说完,这当口胖坨和瘦干白焰三个人相互看了下,眼神交流似乎达成了一致,然后只见胖坨深吸了一口气,喊了声‘我来!’,就走到门口下沉的其中一个棺材前面,撸了撸袖子,又举起两只手‘呸呸’的吐了几口唾沫,运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就准备推开这棺材上面密封紧盖着的棺材板,而与其同时,白焰也撩起卫衣袖子,走到胖坨旁边,准备跟他一起开棺。 见这样子,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而这时白焰和胖坨已经喊着‘一二三’,将那笨重又巨大的漆黑棺材开启了一道缝。随着‘呲……’一声棺盖与棺体木头摩擦发出的沉闷声音,那实心沉木做的棺材终于被推开了人脑袋那么大的一个距离,与此同时‘噗’的声轻响,就仿佛谁在密闭空间里吐了口气似的,从那棺材里面一下扑腾出一大团灰色的尘埃雾气,带着股异常刺鼻的好像腐烂的生肉的尸臭味儿“卧槽,什么味儿!” “啧……这味道,有毒没毒啊。” “暂时把鼻子捂起来!” 那道带着腐臭气味的灰色尘雾从棺材里冒出来的一瞬间,我们所有人全都条件反射性的捂住了嘴巴鼻子,就连开棺的胖坨和白焰也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而我更是几乎往后退到了墙角跟,……刚才在他们开棺的时候一不小心,吸进了几口那棺材里冒出来的灰雾,那冲鼻的味儿恶心的我差点当场就吐出来,直到味道稍微散去了点,我还在不停的干呕,胃里也在不停反酸。 不过所幸的是,这烟尘好像没什么毒性,这当口我们几个捂紧口鼻又等了会儿,直到那味道略微消散了些,白焰立刻扭亮手电筒,朝那开启了一半的黑洞洞的棺材里头照进去,然后紧接着只听他轻轻的‘嗯?’了下,只见这当口在手电筒晕黄的光圈之中,却出现了一大把……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能确切点,总之那是一大把很长的,黯淡无光,又很干枯杂乱的,仿佛稻草一样纠结在一起的头发。 人的头发。 而此时此刻出现在白焰手电筒光圈里面的,并不是我预想中的死人脸,也不是盗墓小说里常出现的那种长毛僵尸,当然更不是空棺材,这当口挺尸在里面对着我们的,却是个人的后脑勺,……很显然,这棺材里确实躺着个死人,但诡异的是,这个死人并不是仰躺着的,相反,它是被人脸朝下放进去的,再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朝下的死人脸上似乎还戴着个白色反光又光滑坚硬的东西,……那好像是个面具? “……” 等看清这棺材里的东西之后,一时间我们几个又都沉默起来,这当口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开始觉得冷起来,……空气中似乎慢慢渗开了股让人骨头打颤的阴寒,那些不停涌动的灰蓝迷雾变得越发铺天盖地起来,充斥了这个压抑封闭的砖头房间,这当口身边飘着若隐若现的迷雾,瘦干一张干瘪的苦瓜脸拉的老长,语气不善的冲墙角处的‘秦峰’问道:“……秦副导,你刚才说的‘线索’,就是这个?” “就是这个。”秦峰答道。 “这种死人算什么线索,就像你刚才说的,棺材里面有尸体很正常,你是想说明什么问题?” “事实上,” ‘秦峰’顿了顿,“我们之前已经把所有这些棺材全都打开看过了,这八个棺材里面,有六个放着死尸,只有里面翘起来的那两个重量偏轻的棺材里面没有,……实际上,那两棺材是空的,不过也不是完全空,那里面分别放着个面具,” 边说着,‘秦峰’又举起根注满尸油似又肿又硬的手指,指了指棺材里面那头朝下的尸体:“那两个棺材里放着的面具,就跟这个死人脸上戴的一样,是用白玉雕刻成的,没有五官的面具。” “……” 听完‘秦峰’的话,这当口就连瘦干也愣了下,然后过了一秒恢复过来,他继续皱着张脸追问:“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暗示??难不成你是想说,要解开这个不平衡的机关,得跟其他这些棺材一样,要戴上面具往里填死尸不成??” “这可不是我说的,” 面对瘦干的发难,‘秦峰’依旧回答的有理有据:“这线索不光你不信,当初我们更不信,所以我们才尝试了那么多方法,往空棺材里放石头,放包放器材,可是都没用,……直到后来发现这棺材里的秘密之后,有人就讲,既然如此,那如果活人戴着面具头朝下躺在这空棺材里,机关是不是能被激活呢?于是我们当中胆子最大的一个场务就拿自己做了个试验。” “……试验的结果呢?” 这当口胖坨听得入神,好奇地问道。 “结果……,” 只见这时‘秦峰’发青的脸上挤出个笑来,他伸手指了指左右两边那四个棺材里的其中一个,然后道:“结果就是,活人一旦躺进这棺材里,就再也爬不出来了……,活人变死人,死人睡棺材,……其实刚才我忘了跟你们说,这个机关原本比现在还不如,有三个棺材空着,地面翘的比现在还厉害,正是因为剧组那个同事睡进去了,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呵呵,或许再躺进去两个,这个机关才能彻底被解开。” 第54章 听完‘秦峰’的话,这当口我几乎是倒吸一口冷气,真是没想到,这个看似简陋可笑的‘机关’,居然还蕴藏着这样的杀机。……说起来,这棺材机关的意图不是再明显不过了么?制造这个机关的人,从一开始就打算激化矛盾,制造流血事件。试想一下,但凡能进入封门村,并且找到这个围墙里的小房间的人,必定也早已陷入了封门村巨大的磁场当中,而且很有可能也着了‘楔子’的道,开启了朱红衣的杀戮链条,……而当慌张恐惧的一群人,好不容易找到有可能逃离绝境的路,在绝望中看见了一丝希望,这时候当他们面对这个棺材机关,发现只有牺牲自己当中的几个人才能打开通路时,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呢? 会突然蹦出几个圣母来,自愿牺牲自己,来成全他人吗? 当然不会。 人性的根本就在于,人总是利己的,趋利避害的,不管标榜自己多么文明有道德,事实上人在遇事时的第一反应,总会先衡量一下是否符合自己的利益,然后再做决策,而求生的本能又是人的第一欲望,你说会有那么容易自我牺牲吗?如果是的话,那岂不是人人都成耶稣基督或者佛祖了? ……所以这个机关阴毒就阴毒在,它正是利用了人在极端环境中的求生欲,刻意进行挑拨,告诉那群走投无路的人,你们中间必须死几个,我才能放行,这样几乎不用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处于极度恐慌中的人自相残杀了。 就好比现在在场的我们几个。 我、白焰、瘦干,还有胖坨,我们之间本来就充满了种种矛盾,只是之前在这个大屋里探索的时候,目标一致对外,因此矛盾被暂时搁置了起来,而现在,当一直对外的目标变成了对内时,隐藏起来的矛盾自然又重新被放大,摆到了第一位,……这当口在这个放满了棺材的屋子里,危险的寂静在空气中流窜,有那么一两分钟里,我们四个谁都没说话,但是视线却相互扫视来掂量去,仿佛像看即将出栏的肥羊一样,相互估摸着宰杀的难易程度,……然后看着看着,这当口我却惊悚的发现,不知怎么的,瘦干还有胖坨的眼睛全都一动不动的紧盯在了我的身上。 心底瞬间一紧,我本能的两只手背到身后去,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刀,还好我除了昨晚杀掉乐乐的那把户外刀之外,另外还有把切水果用的小刀,之前因为不放心,所以我一直悄悄把它带在身上,看来算是带对了,……只是就算我是朱红衣,就算我有‘妄想具现化’的能力,这当口面对的毕竟是瘦干和胖坨这两个高大强壮的男人,论体力,我没有丝毫优势,现在他们显然打算拿我开刀,那我又该怎么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干掉他们两个?? 想到这里,我扭头朝白焰看去。刚才在楼下堂间里的时候,他还跟我软磨硬泡的,说他可以替我保密我是朱红衣的事,但是条件是,我必须听他的指挥杀人,他让杀谁就杀谁,他让怎么杀就怎么杀,……现在形势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状态,如果他真心打算跟我合伙的话,又打算怎么做?? “呃……咳咳,” 相比起我跟瘦干胖坨之间的剑拔弩张,这当口白焰却仿佛置身事外似的,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然后他咳了几下,清了清嗓子,末了冲瘦干和胖坨说道:“等一下,刘总,我还没问清楚,这个棺材机关被破解,跟上面的青铜圆盘能不能拿下来,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什么?” 白焰这话问得瘦干整个人愣了下,他有点迟疑的说:“这……” “这个机关的意图很明显,它不是那种物理攻击的机关,乍眼看不会主动伤人,但实际上,这机关巧妙就巧妙在,它利用了人在绝望时的求生欲望,来进行一种心理暗示,” 一双狡黠的薄唇微微弯起,这当口白焰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瘦干,继续用种蛊惑人的语气说道:“这个心理暗示就是,告诉那些走投无路的人,现在你们有个逃命的机会,但是必须有人要死,至于死谁我不管,你们自己决定,……而这暗示毒就毒在,它恰好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杀人动机。” “……杀人动机么……” 听到这,瘦干微低着头,轻声喃喃了下,而白焰则是斜睨了他眼,然后又道:“没错,动机。有句话不是说么,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同理一个团体也是如此,……这个封门村里这些个形形色色,奇奇怪怪的机关陷阱,它们设置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完成‘囚水’仪式,那你们再想想,要完成仪式,必须要干嘛呢?” “干嘛?不就是杀人么?变成朱红衣,杀到最后一个人,不就这个套路么。” 胖坨插嘴道。 “杀人确实是一方面,实际上,按照我的猜想,这八个棺材的机关应该有两个作用,” 看了胖坨一眼,这当口白焰举起根手指,伸到眼前晃了晃,继续道:“第一个作用就是刚才我说的,为了给出杀人动机。……为什么一定要有动机呢?你们想想,变成朱红衣的人,虽然性情大变,暴戾且嗜杀成性,或许还有那么点精神方面的特殊能力,但总的来说还是普通人,体力智力都没发生本质变化,……那你们想,一个普通人,不管是想杀人还是被杀,如果他冒冒失失的就跳出来,在一个多人组成的团体里会怎么样呢? ” “会、会怎么样?” 听到这,我赶紧插嘴问道。 “会被发现,制服,然后被控制。” 转头看我眼,白焰道:“这种朱红衣的杀戮链,除非是类似吴慧芳笔记上记载的那次一样,在极短时间里就杀的只剩最后一人,这种例子除外,但凡时间拖得稍微长点,或者队伍里有人有点分析能力,肯定会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继而在杀戮链传导一两个人之后就会停止,团队中的人会把那个疑似朱红衣的人单独关押起来,让其失去行动能力,或者朱红衣虽然还没暴露,但团队里的人相互监视牵制,谁都不动手,……这就会导致朱红衣的传递直接会破坏,仪式没法进行下去,这就是‘朱红衣’这个精神力系统最大的缺陷。”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设置这个机关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直接杀人,而是为了挑起团队中人的矛盾争端,激化他们相互之间的仇恨,好让朱红衣的杀戮链有机会继续传递下去?” “就是这样,” 白焰回道,然后又顿了顿:“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个机关简直就像是给朱红衣量身定做的一样吗?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你是朱红衣,你最怕啥?……很简单,朱红衣最怕的就是别人团结,一来,别人团结了,他一个人对上团队没有优势,很可能被发现身份,然后抓起来,囚禁但是不杀,二来,一旦团结了,朱红衣就很难找到机会杀人,假如他发狂然后强硬的杀掉了一个人,那他还是会被强制控制起来,杀下一个人的难度就大大提高了,……所以对朱红衣来说,最理想的情况应该团队分裂,本身矛盾就很激化,那么他就能很容易在里边到处碰瓷,浑水摸鱼了。” “所以你才说,这个机关是为了朱红衣设置的么,……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倒是这个理,原本一群人就在相互牵制,里面又有个暗鬼,一旦争端挑起,那情况就不可控制了。” 听完白焰这番话,瘦干倒是有点认同的点了点,但很快就又拉下了张长脸,……这当口在这个被莫名的青蓝烟雾弥漫的密闭房间里,昏暗的蜡烛光将我们所有人的影子拉的老长,在墙上地上投下一道道怪异的形状,瘦干站在那个被开了一半的笨重黑棺材旁边,面上露着不耐烦,又开始催促起白焰:“白焰,你说了这么多,一点用处都没,就算这棺材是为了激化矛盾又怎么样?现在我们的目标很清楚,第一拿下青铜圆盘,第二打开通往地下通道的路,眼下这两个目标这机关都能做到,只要往里面再填进去两个人,……怎么了,你故意拖时间,难道是不愿意?你到底按的什么心?” “你怎么知道再放两个死人进去,一定能拿到那青铜盘?” 瘦干说话语气不善,白焰也没给他好脸色看,这当口他斜睨了眼瘦干,又道:“我讲了半天就是要告诉你,这个机关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加速朱红衣的杀人过程设置的,是‘囚水’仪式里的一部分,既然这样,那你凭什么认为,你按这机关要求你的做了,它一定会给你想要的东西?就这个太师椅,烧不坏砸不烂,你觉得乖乖放两个死人下去就会自动毁坏?” 然后又顿了顿:“我刚才说这八个棺材机关还有另外一个作用,我把这作用说了,你恐怕也不会这么急着要放死人了。” “另外还有什么作用?” 我问。 “另一个作用就是,也是我的推测,我怀疑这个机关下面的通道根本不是通往山下的王家村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大屋下面应该有两条路,都是往这个太行山山腹里面去的,只是一条通往太行山深处的地宫,一条通往王家村,我们如果想逃出去,应该要找到通往王家村的那条路,而通往地宫的路则完全是条死胡同,那里面很有可能还存在一个很危险的东西。” “……嘿,” 这时胖坨一张壮硕的肥脸露出很夸张的惊异表情,不解道:“白老板,前面你说的我都还能接受,现在这个我就听不懂了,……啥叫两条路?还有危险的东西是啥?” “吴慧芳的日记还记得不,” 白焰继续说道:“吴慧芳在日记里写得很清楚,那天她和王奕做了之后,醒来王奕就不见了,于是她拿着伞在王家村里到处找,不知不觉就走到一条两边地上全都亮着一溜烟香油蜡烛的路上,再往前走就走到了王家村广场上面,上面正在进行一场囚水仪式的杀戮。注意,接下去就是我要说的重点了,” 然后又顿了顿:“吴慧芳写到,她看到的那次朱红衣的杀戮仪式,在那群遭遇不幸的人外围,还围着八个巨大的黑棺材,那些跟王奕一样的王家村的村民,穿着白色的丧服,就围在这些棺材外面,注视着里面仪式发生的全过程,而里面的人却看不见外面的东西,在他们眼里,这个暴雨雷鸣的王家村广场上,四周围只是一直不停涌动弥漫着蓝灰色的雾气,……然后接下来,当仪式终于发展到了尾声,只剩下最后的朱红衣一个人的时候,最可怕的异变发生了。” “这个异变就是,只剩下最后一个之时,一直在黑棺材后面围观的村民开始采取了行动,他们一下子把棺材的盖子全都推开,然后越过棺材涌了进去,而这时剩下的那个人终于看到了广场上的一切,但是已经晚了,那些村民把地上那些死掉的人全都脸朝下放进了八个棺材里,又把因为极度震惊而晕倒的最后一人放在了王家村广场后面山壁上的洞穴口,然后紧接着……” “紧接着……?” “紧接着,自那深不可测的洞穴内就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声,震得大地都在不停地抖动,然后吴慧芳就看见,从那通往太行山内部巨大洞穴的山洞口里,缓慢又惊悚的爬出了一个人,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 “……” “……唔,确实……那日记有这么一段。” “嘿,白老板,你别说,咱们现在这情形,倒是跟日记上写的有点像,……你的意思我现在稍微有点理解了,只是你说的两条路,到底是……?” 听完白焰这话,这当口我瘦干胖坨三个人全都沉默了那么几秒钟,仔细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我不断回忆着当时看到的吴慧芳日记里的内容,试图把这许多零零散散的线索全都整合出来,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真相,但是想来想去,似乎还是少了那么点东西。……于是又抬头看白焰,我问他:“……你为什么会认为,这个太行山里会有两条不同的路?” 白焰看了我眼:“我的思路很简单,第一,当时吴慧芳看到的八个棺材,和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八个棺材非常相似,我不敢说现在这里这八个棺材百分百就是当时她看到的那八个,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也就是说,这些棺材的用途应该是类似的。” “那你再回想一下,当时广场上的那些棺材是干嘛用的呢?一个,它们围在一起刚好产生了一种类似‘结界’一样的东西,人在这些棺材组成的圈里面,就看不到外面的东西,而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一片雾气,另外再一个,当朱红衣的仪式杀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那些在周围围观的村民就把棺材盖推开,把死掉的人脸朝下放进里面,再把朱红衣摆到洞穴前,然后紧接着,太行山洞穴里面的怪物就出现了。” “……这意味着什么呢?如果我没想过的话,这八个棺材除了给人心理暗示,来相互挑拨,成为朱红衣趁机屠杀的动机之外,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它其实下面有个机关,联动着太行山洞穴里怪物的那个地方,一旦把死人全都放进去了,那么,通往那个恐怖怪物的道路,也就开启了。……换句话说,这里面根本不是什么生路,而是彻彻底底的死路,是一条送人去怪物那送死的绝路。” 第55章 “这个封门村的‘官才-囚水’仪式,并不光是我们眼面前看到的正常人变成朱红衣,然后相互残杀这些就完了,一个完整的仪式全过程,它实际上分为三个部分,而且不光是类似我们这种出于好奇心,或者被诱骗过来的外地人在参与,那些封门村的村民一直参与其中,只是我们这些局内人看不见而已。” “仪式的三个部分分别是这样的,首先,由封门村或它的分支王家村的村民,出去外面的城市里通过种种手段,诱骗一大波人进封门村,这算是仪式的准备部分,通常要花上比较长的时间,一两年甚至更久,而当被骗进来的人进入封门村磁场范围之后,则正式开启了仪式的第二部 分,也就是‘朱红衣杀戮链传导’的部分,从一个自愿充当‘楔子’的朱红衣开始,一直杀到只剩下最后一人,而在这个阶段,那些隐藏在暗地里的村民并不会特意插手,更多的是在旁观,只在需要的时候出现。” “然后第三部 分,就是当参与‘囚水’仪式的这群人杀到最后一个时,那些旁观的村民就会撕破伪装,重新出现在最后存活下来的那个人,也就是最后的‘朱红衣’面前,将她扔进太行山中空的地下洞穴里,同时将死掉的那些人头朝下放进八个黑棺材里,而通过这两个步骤,似乎就能开启某种机关,让存在于太行山山体内部地宫里的某个怪物重新从地下爬出来。” “所以你们看,这个‘囚水’仪式的最终目的,从来不仅仅是为了杀人,它只是通过杀人的方法,来挑选出特定的符合条件的人,然后作为祭品献给那个藏身于太行山深处的怪物,……那你们反过来想,眼前的这些棺材,如果它们是身为仪式的一部分,下面的路会是能让你逃出去的路吗?如果那么容易就能逃出去,之前村民们花了大力气做的那些事不就白费了么?” “所以这么一想,答案自然只有一个——这个太师椅底下的路,它就是通往太行山地宫里那个怪物的所在之处的,……而在这里设置这个机关的目的,就是一边给出杀人理由,加速朱红衣的杀戮速度,一边给人以虚假的希望,直接将人引诱到有怪物的太行山地宫里头去,这样那些参与仪式的人,一边互相残杀,一边自己送上门去给那怪物献祭,你说这是不是个一石二鸟的好主意?” “!” 白焰说到最后得出的这个结论,着实让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里,每个人全都傻愣愣的看着他,就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但后来当我从这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时,再细细一想才发觉,其实他说的不无道理。 我们之前之所以没去多想,这太师椅下面的通道究竟会通往哪里,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有个思维惯性在,甚至包括作为朱红衣的我自己也一样,那就是,我们全都不自觉的潜意识认为这个‘囚水’仪式的执行,只要持续到‘朱红衣杀光最后一个人’就算结束了,但那之后呢?没人去细想过…… 现在仔细想想,确实,哪怕是朱红衣本人,也是这场游戏的受害者,只不过因为受到磁场的影响,成为朱红衣的那个人精神发生了严重扭曲,然后也因为这扭曲的精神,而跟封门村的磁场产生了共振,导致可以运用‘妄想具现化’的能力,而这就导致成为朱红衣的人,比如我,产生了那么点小小的错觉,认为在这场冷酷无情的杀戮中,自己并不是受害者,而是高高在上的加害者,……但实际呢? 实际上,所有人都是受害者。 没有谁能活着逃离这个诡异暗黑的封门村,我们都只是那些躲在幕后操纵一切的怪物们的棋子,所谓‘朱红衣’和其他人,不过是一个精神变态狂暴了的棋子,虐-杀其他人性尚存的棋子罢了,但是棋子终归是棋子,到最后同样逃不过,被那双幕后操纵的手给亲自毁灭的命运。 …… 想到这里突然有点不寒而栗。 这当口在这个诡谲的迷雾缭绕的房间里,我的头不知不觉又开始痛起来了,视野里不断涌动出一大团一大团闪烁着虚幻光芒的白光,就是那种人缺氧时才会看见的幻觉,与此同时,身体开始发烫发热,心脏也‘砰砰砰’的加速鼓动了起来,这让我不由自主一个踉跄,倒退一步,背抵在身后的砖头墙壁上低头喘气,……这当口视线变得越发模糊了,明明身体很热,但脸上的皮肤又莫名的感觉到扑面而来的一道冰一样的寒气,然后当我再次抬头往前看的时候,却惊悚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脸上又出现了那张面具,……那张白色玉石头做的,没有五官的面具。 就跟眼前这八个黑漆漆的棺材里,那些头朝下挺尸的死人脸上的面具一模一样。 而这时,在身体和脸冷热交加的恍惚中,我透过脸上那张若隐若现的面具往外看去,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零星烛光晃动的昏暗小房间里,在场的每个人似乎都变得面目扭曲起来…… 胖坨和瘦干的身体仿佛照了哈哈镜里一样,瘦的变得更细长,双手双脚像面条似的垂在身体两边,而脑袋则跟个被压扁的球似的,五官全都挤在了一条线上,而本来高大肥壮的胖坨,这当口却变得只有原来的一半矮了,他的四肢和身体全都跟充气了的气球那样鼓胀起来,满脸横肉的两颊也凸出来,涨的仿佛两个怪异的肉瘤,看上去倒想是个古怪而丑陋的不倒翁。 至于白焰,这当口就连他看上去也变得极其诡异,虽然体型长相没什么变化,但是莫名的,整个人气质全变了,没有了之前那副推理解说时的一本正经的感觉,反而变得异常妖异阴森,一张精致帅气的脸上,嘴唇愉悦的勾起,露出副充满了恶意蛊惑的笑,……他这样子不由的让我心里一颤,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之前看到的那副假模假样的样子全都是装的,而这才是白焰的本来面目…… 然后正当我大脑混乱的这么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在眼前变异的视线中,白焰胖坨还有瘦干他们三个又开始相互讨论起来。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又有什么理由猜测,这房子下面还有第二条通往王家村的路?” 这当口瘦干反问道。 “就是因为吴慧芳日记里提到的那些村民,” 白焰答: “其实在没上这个大屋二楼之前,我对自己的推测还是存在疑问的,我不敢确定吴慧芳日记里写的那些怪物就一定是真实的,而不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那些‘浑身惨白,穿着破破烂烂的丧服,身体被改造一样畸形,皮肤干枯老化”的怪物,难道真的存在在这个封门村里吗? ……我抱有这样的疑问,直到上了这个大屋二楼,看到了那些个还粘着剩饭的烧饭的灶台,糊在墙上的那些日期很近的报纸,诸如此类,这些有人活动的痕迹,才真正肯定了之前的想法,那就是,这个封门村确实是有人常住的。” “既然有人常住,那问题又来了,这个封门村所有的屋子,基本上都还是废弃的样子,就连这个有人活动痕迹的大屋,也不过是有个吃饭的地方罢了,那么那些人上哪睡觉呢?要知道封门村的村民,比如王樱王奕两姐弟,他们在不举行‘囚水’仪式的时候,其实过的也是正常人的生活,这个封门村里这些简陋的生活设施,肯定没法满足他们的基本生活需要,那这样一想就明白了,那些村民肯定只是在有需要的时候才来封门村,而平时,他们还是在王家村生活的。” “既然这样,那你接着往下想,既然那些村民们需要两头跑,肯定就必然要有一条通路,是连接王家村和封门村的,那下个问题就是,这条连接两个村子的路,跟眼下我们看见的这个,太师椅下面的通路是一个吗?……这个我现在还不能肯定,因为它们可能是一条地道里分出来的岔路,又或者是完全独立的两条地道,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村民们从地道里出来的出口,肯定不会是眼前这个,所以我才讲,这附近肯定还有另外一个地道的入口,而那个,才是我们能活着从这里逃出去的生路。” “……这、这么复杂啊……” 听完白焰的话,说真的,现在我只感觉更加是一头雾水了,没听他这么说之前,我还天真的觉得眼前的情况挺好解决的,不就是杀人么,只要弄死瘦干和胖坨不就行了么?……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事情好像变得更加复杂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应该怎么做才好!?? 不光是我,显然胖坨和瘦干也完全给白焰给忽悠的迷糊了,这当口我视线从脸上隐约漂浮着的玉石面具后面望出去,那被挤压膨胀的像个巨大肉瘤的胖坨焦急的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喊道:“那、那要怎么才能找到另外那条路?……还有,我们还是要拿下这个青铜器,白老板,你说了这么多,总得给出个办法呗!” “别急,办法我已经想好了,” 从面具后面看过去,在这灰蓝烟雾飘荡的黑暗房间里,白焰的脸看起来变得更加妖异了,香油蜡烛的烛光将他的脸映得明明灭灭的,两颗原本水晶似烟灰剔透的瞳孔,这当口在火光的映照下,居然隐隐透出几丝血似的红,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然后他一张轮廓完美的薄唇一弯,安安静静,却给人压迫感的继续道:“……办法就是,既然目前面临这种两难的处境,那我们何不先动起手来,找个人试验一下呢?” 顿了顿,然后白焰又看向‘秦峰’:“秦副导,要不然,你就牺牲一下,去那棺材里趟雷吧?” 第56章 “什么??” 矛头突然转向‘秦峰’,这倒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虽然对我来说这是件好事,毕竟这个冒牌货‘秦峰’来历不明,怼死也没差,只是为什么白焰偏偏要针对他……?按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一心想弄死的是那个总是对他呼来喝去的瘦干么?现在又是唱的哪出戏……,不过不管怎么说,看白焰这幅胸有成竹的样子,估计留着什么后招,我还是静观其变吧。 这么琢磨着,于是转头去看那‘秦峰’的反应,这时贴着我脸从空气中浮现出来的那张朱红衣的面具‘仙人面’,轮廓已经变得越来越鲜明,寒气也变得越来越重,白玉雕琢成的面具上,不知不觉中已经到处攀爬满了透明闪光的冰晶,冻得我脸都快僵了……,而这当口再从这面具后面往外看眼前这砖头小房间里的一切,诡异的景象还在继续。 “白焰,你怎么突然针对起秦副导来,论牺牲,我看何故不是更合适么,” 变异扭曲的视线里,那个莫名被拉长成根怪异的面条似的瘦干这么说道,就在他说话的当口,我看见他那被拉长的脑袋仿佛漂浮在水里的水草似的,有节奏的左右摇动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有意护着这女人,她根本就是朱红衣,只要把她放进棺材,不用我们动手就能干掉她,这才叫斩草除根,……你拿秦副导说事,到底存的什么心。” “什么心?我能有什么心,我最大的心愿自然是拿到青铜盘,再从这破村子里逃出去了,我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被瘦干恶狠狠的反驳,这当口白焰也立刻甩脸,反唇相讥道:“刘总,你一直口口声声说何故是朱红衣,说我故意护着她,那我倒要问你了,我护着朱红衣,我有什么好处??你别忘了,变成朱红衣的人,最终目的是要杀光所有参与仪式的人,如果何故真的是朱红衣,那她早晚也要对我下手,我为什么要护着一个想杀我的人?难道我活得不耐烦了吗??” “……这……哼,谁晓得你怎么想呢,你不是跟她很要好么,没准不顾性命呢。” “拉倒吧,我可不是那种为了女人连命都不要的痴情种,你当演偶像剧呢,……我一直替何故说话,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她根本不是朱红衣,你一直都认错了。” “她不是?那你倒是说说谁是,再说了,就算她不是,这跟你拿秦副导说事,让秦峰去送死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着,这当口在我扭曲的视线中,白焰那张妖异美丽的脸上,又露出了之前那种蛊惑人般的笑,然后他微微低沉了嗓子,诱导似的冲瘦干说道:“我拿秦副导说事,自然是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 “秘密就是……秦副导、秦峰,他不是人。” “什、什么!?你别乱说!” 白焰这话不亚于平地里响起的一声惊雷,不光瘦干和胖坨听了露出副震惊的表情,就连那‘秦峰’也终于打破了从进这个砖头小房间开始的沉默,扯开副沙哑又惊慌失措的嗓子辩解道。这当口从面具后面看过去,那‘秦峰’的皮肤变得更加惨白了,而且浑身上下还莫名的开始往外渗出许多乳白湿滑的粘液,这让他看上去活像是条深海里终年不见光,又因为黏液太多而滑不溜秋的变异了的鱼,……这当口那‘秦峰’作出副怨屈的表情反驳道:“白焰,白老板,你这玩笑可是开大了,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你却说我不是人,这……” “就是啊,” 见状,就连胖坨也开始帮腔:“白老板,我知道你洞察力很强,老是能发现一般人发现不了的事情,不过你说秦副导不是人,这就真的有点过了哈!我看他怎么都是个正常人,……再说了,至少秦副导实诚,不像何故,一会儿说看见这个怪物,一会儿说看见那个异象,怪事都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要说不是人,我看何故更加不像人。” “我哪有!少诬陷我!” 一听胖坨拿我说事,我立刻不爽的喷回去,而变异扭曲的视线里,被挤压变形成个大肉球的胖坨只是一边冷笑,一边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的不屑声,然后就转过头去,……看样子,白焰和瘦干虽然有种种矛盾,但是在针对我这方面倒是惊人的目标一致,不知该说是他们的洞察力比较敏锐好呢,还是天生的就看我不顺眼,但说真的,现在在这个小房间里,如果没有白焰跟我站一边,可能他们早就拿我开刀了。 “我当然不是开玩笑,” 面对‘秦峰’的狡辩,这当口白焰没表现出任何的惊讶,仿佛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似的,他只是不屑的斜睨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道:“我说‘秦峰’不是人,当然不可能空口无凭乱说了,我有很充分的证据说明,刘总,胖坨,你们总该听我把话说完再下定论吧。”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 见白焰这么坚持,这当口瘦干也拿他没辙了,这倒是正中白焰下怀,他一边嘴上又露出个迷惑人的笑,一边扭头盯住那个神情动作开始变得诡异起来的‘秦峰’,然后继续道:“我说他不是人,最主要的理由有两个。” 说着又顿了顿:“第一,‘秦峰’撒了一个最大的谎就是,之前他在楼下楼梯间里给我们讲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剧组的人都躲在墙壁后面,但是又没打开机关下去,那么按理来说那些剧组的人就应该躲在这里了,但是现在你们看见人了吗?我现在就问,他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撒这个谎?” “这个,主要是……” 这当口当白焰抛出这个咄咄逼人的问题以后,那‘秦峰’一只惨白发皱,又滴着黏液的手伸出来抓耳挠腮了几下,然后辩解道:“因为……因为在楼下刚见面的时候,你们不是和我不熟么……,我想提醒你们上楼来解开这个机会,然后可以从这里逃出去,但是怕你们不相信我,所以才……” “哦?” 看了他眼,白焰伸手指了指他面前那个被开启了一半的黑棺材,继续道:“那我再问你,这个棺材里面的尸体,我刚才仔细看了下,算是尸体里面比较新鲜的了,从它的僵硬程度来看,死了才没几天,……这就很奇怪了不是?按理说这个封门村里,最近一个月进来的只有剧组和我们这两拨人,既然我们这拨人都还活着,那这个棺材里的到底是谁呢?” “不就是剧组的人么?” 听到这,胖坨插嘴道:“秦副导之前说过,他有个同事为了解开机关,自告奋勇躺进去,结果没想到翘辫子了,这打开的棺材里会不会就是他?” “先不说这事到底有没有,就算是真的,那也不会是这个所谓的同事,” 白焰答: “我记得很清楚,他之前说的那个同事不是男的么?这个尸体头发这么长,明显就是个女的,怎么会是他同事呢?只能说,眼前我们打开的这个棺材里的尸体,也是剧组的人之一,我甚至可以猜一下,没准这六个已经装了尸体的棺材里,都放着剧组成员的尸体也说不定。” “这……” 听完白焰的话,这当口连胖坨也都一下子没词了,然后他跟瘦干两人相互看了看,又冲那‘秦峰’看过去,看的那‘秦峰’一下子变得慌张起来,赶忙解释道:“……白老板,我刚才是忘了跟你解释,会有我们这剧组人的尸体,都是因为之前我们的一个演员,演女二的纱纱发疯以后,拿刀到处砍人,结果我们几个同事也不幸中招了,死了不少,后来我们发现了这个棺材机关之后,心想也不能就这么让他们暴尸野外,就干脆放进这棺材里了。” “既然这样,那按你的话说来,你明显是跟剧组的人有联系的,现在又为什么说不出他们在哪?” “这个……后来,后来走散了么。” “走散了,你不急着去找他们,反而一个劲的拿他们当幌子,来忽悠我们相互残杀来给你开这个棺材机关,这是正常人干的事么?” “唔……” 随着白焰的逼问越来越紧,那‘秦峰’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怪异,而瘦干和胖坨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看好戏,变成了真正的怀疑,而后当白焰说出接下去的理由的时候,瘦干的表情则完全变了。 “你根本不是真正的‘秦峰’,……我刚好认为祁泽恺的前女友,之前我问你他交过什么样的女朋友,你说什么温柔体贴的,这跟祁泽恺真正的女友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另外,刘总,” 边说着,白焰扭头冲瘦干说道:“你还记得么?我们坐火车来的时候,你在火车上给我们看短信,说是秦峰发给你的,当时那些短信,开始几条还是比较正常的,但是到最后几条,秦峰写到,剧组的人都觉得他也疯了,因为他开始无缘无故的大笑,于是其他人也准备把他给关起来,……那你们想,一个本来就已经开始发疯的人,他说的话还能相信吗?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秦峰’不管是真是假,他的身份都非常的可疑。” “……!” 当白焰说出全部的这些理由以后,瘦干和胖坨两个人就算再不愿相信也不行了,于是这当口离那‘秦峰’站的最近的胖坨一下子跳开了几步远,然后一边极为警惕的盯着他,一边抖着声音冲白焰喊道:“白白白……白老板!那你倒是说说,这‘秦峰’,哦不,这怪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天晓得”,眼看目前的形势已经完全靠向自己,瘦干和胖坨两人对那‘秦峰’的态度一下子从信任到极度的怀疑和敌意,这时白焰脸上终于露出副得意且愉悦的表情,他嘴角弯起来,鲜红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唇,然后说道:“天晓得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看它这幅恨不得我们自相残杀的样子,没准就是混进来的朱红衣呢?……总之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让它进棺材里睡觉吧,各位。” 第57章 形势突然一发逆转。 在这个充满了杀戮恶意的棺材机关面前,原本我们几个相互掂量着,全都想先拿对方开刀,谁知在白焰这么一番话下,所有人的目标全都一致转移,转向了那个一直置身事外旁观,妄想引诱我们自相残杀的‘秦峰’。 这当口在这个黑暗阴森的砖头小房间里,诡异的灰蓝迷雾依然像轻烟一样,在我们四周围悄无声息的飘荡着,而透过在我面前隐约浮现的那个‘仙人面’看过去,那些雾气不再完全是一片朦胧,如果看的再仔细点的话,会发现那些雾气跟浅灰暗蓝又半透明的胶水似的,和周围的空气模糊的黏连在一起,而在那之中,似乎能隐约看到若隐若现的无数双滚圆的眼球……!……而那些大瞪着的眼珠子里,瞳孔小的像针尖似的几乎看不见,翻白了的眼球不断上下左右乱动着,然后动着动着,从那层层叠叠的浓雾里头,突然出现五根大张着的指头,拨开那些浓密的沙尘似的雾气,贴到了那些迷雾的最边缘! 一只干瘪的鸡爪子似的手掌,突然从迷雾深处伸出来,抵在雾气的最边缘,留下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影子。 而后迅速的,一只,两只,三只四只,紧接着无数只那样惨白干枯的手掌暗影从一直弥漫在我们四周围的浓雾里出现,紧贴在雾气的边缘上,连同那些大大小小的眼珠子一起,密密麻麻的监视着我们,甚至有些影子还开始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就好像里面的那些东西就快要出来似的。 后脑勺‘嘶’的下发麻,背上一下激起了无数惊悚的鸡皮疙瘩,原来这些雾气里一直就有人么……,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一直被那些让人作呕的眼珠子盯着,这当口我简直恶心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觉得胸口憋闷,一口恶气当下就从胆边升起,我背在身后的手又暗暗的将袖子里的匕首紧了紧,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靠。 不知道物理攻击对那些鬼东西到底有不有用,要是有用的话,只要它们敢出来,我干不翻它们,我就不姓何。 这当口心理这么恶狠狠琢磨着,然后再抬头一看,只见其他人的凶狠劲儿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自打瘦干和胖坨被白焰的一番话说服了之后,他们看向那个‘秦峰’的眼神也跟当初看我似的,怀疑中带着狠戾,狠戾又化为赤果果的杀意,这时在我扭曲的视线里,那矮胖的跟个大肉瘤似的胖坨一边嘴里‘噗噗噗’的往外喷着乌泱泱的水似的液体,一边粗着嗓子冲那‘秦峰’道:“秦副导,你倒是说说,现在这情况,你是自己进这棺材呢?还是我们请你进去?……要是你自己不进去,可别怪我胖坨心狠手辣了! 胖坨这番凶狠的威胁刚说完,那被扭曲拉长的跟水草似晃荡的瘦干也上前一步,一只拉长变形的手挡在胖坨面前阻止,边接着说道:“等一下,先问问他到底什么来头,” 然后又抬头,冲眼前那一声不吭的‘秦峰’道:“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人,装成‘秦峰’来骗我们,到底什么目的??这附近还有你的同伙吗??……你要是说了,我们还能放你一条活路,要是不说,哼哼,那就别管我们动手了!” 瘦干和胖坨两人说的声色俱厉,而那‘秦峰’自从白焰揭穿了他以后,一直一声不吭的在原地驮着背站着,身体还不停的发着抖,颤得跟个筛子似的,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然后当听到眼面前两人那凶悍的威胁之后,他突然停止了抖动,脸朝下一颗头深深低着,嘴里还不停絮絮叨叨的叨念着什么……,而就在我感到极度疑惑的当口,这时却隐隐约约的开始能听清楚,他嘴里呢喃着的话的内容。 “……发现了,……发现了……,怎么办,杀掉吗?……杀掉的话,‘囚水’就进行不下去了……,不杀掉的话,他们也不肯进行下去……杀掉吗?不杀掉吗?……你们说说……你们都说说……” “……啊?……哥,你听清他在说什么没?” “谁知道他在讲什么疯话,……不过看他这样子,怕是不肯老实交代了。”什么?? “白老板,你说现在我们要怎么办?……直接硬上??” 见那‘秦峰’一副越变越诡异的样子,这当口就连瘦干和胖坨这两个本就是黑白两道通吃,见多了世上血腥事的老江湖都不禁往后退了一步,面面相觑,然后胖坨先忍不住,扭头冲白焰问道,于是这时我也抬头朝白焰看过去,却发现他两条细细短短的银灰眉毛微皱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轻声道:“……如果这‘秦峰’真是封门村村民假扮的,那这个雾里头岂不是藏着……其他……” 一句话没说完,白焰突然脸色一变,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倏然睁大,冲我们大喊道:“不好!快跑进棺材圈子里,到那个太师椅旁边去!” “啊!??” “什么!??” 这话说的突然,让人完全懵逼,不知道他是个什么用意,但这当口白焰却已经先动了起来,肌肉矫健有力的身体瞬间迸发出强悍的爆发力,一下从他站的那个地方几步冲到我面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把用力拽住我的胳膊,二话不说就死命的把我往那些大棺材里拉,而瘦干和胖坨两个人反应力也算快,白焰话音刚落,两人虽然脑子还没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身体已经先行动了起来,几个大跨步就从各自呆的角落里冲出来,也往棺材圈里狂奔进来,然后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们刚跑进棺材圈的下一秒,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无数双手。 无数双干枯惨白,鬼爪似狰狞的手就从笼罩在这整个小房间的迷雾里突然伸出!那些鬼手一个起码有半米长,干瘪的像是直接在骨头上裹着层皮似的,那皮也是看上去像七老八十的老年人一样,一点水分都没有,皱皱巴巴的全是褶子,这当口这些鸡爪一样的鬼手大张着五根指甲尖利的手指,仿佛无数把小刀子似的,突然就从充斥着这房间的浓雾的各个角落里冒出来,瞬间纵横交错的刺穿了整个房间! ……窝的妈,真是好险,差点给捅成马蜂窝了…… 说真的,虽然刚才因为白焰反应及时,连拖带拉的把我拖进这大黑棺材围成的圈子里,侥幸躲过了那瞬间鬼手的攻击,但是眼前这骇人的一幕还是让我心有余悸,从头到脚浑身上下都不由自主的抖个不停,……虽然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能隐约透过朱红衣的‘仙人面’,看到雾气里头那些朦胧的人影,但说实在的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我看到的这些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我的幻觉??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些东西,它们居然是真的…… ……只是如果是真的话,那为什么那些东西在到处刺穿这整个小屋子的时候,为什么却偏偏集体躲过了这些笨重黑棺材围成的圈呢?? 又为什么,白焰会发觉那些鬼东西会隐藏在迷雾里头,而且还会突然疯狂向我们攻击过来呢??还有,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太师椅还有这些黑棺材组成的圈里是安全的,那些雾里的鬼手不会往这里攻击过来?? 一时间太多的问题涌上脑子,我不解的冲白焰望过去,却发现瘦干和胖坨也同样正看向白焰,他们两个显然也被刚才那一下子给吓得不轻,胸口不停起伏着,剧烈的喘着气,然后好不容易缓过来了点,这当口瘦干气息不稳的冲白焰问道:“……白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一下!” “现在谁有功夫给你解释,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面对瘦干的质疑,白焰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应付过去,这当口只见他两只眼睛紧盯着眼前那些鬼手的一举一动,身体摆出了个防御的架势,看上去就好像某种功夫的起手式,……这当口我才想起来,以前还在ANNA派对,给节食死掉的洛丽塔开追悼会那次,我第一次跟白焰见面,就见过他瞬间干趴下三个比他还高大魁梧的肌肉壮汉,用的就是一种好像舞蹈似的奇奇怪怪的功夫,……叫什么来着,卡波拉??巴西战舞??……记不清了,反正就是那次,我知道白焰,他是练过很多怪里怪气的功夫的。 “其他来不及说了,你们只要记住,那些东西藏在雾里头,也只能在那里面行动,……没有雾气的地方它们不能接近,所以你们千万不能离开这些个棺材组成的圈。” “啊??白老板,我不懂,为什么偏偏是棺材??” “啧,麻烦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行吗,这整个房间里面,不就这个棺材圈上面没有雾么!” “……哟!还真是!……你这一说我才发现,白老板,你不光脑子好使,眼睛也忒尖!” “好了,别瞎比比了,眼睛看着前面,马上要来第二波了!” 这时听完白焰这三言两语的解释,我站在这棺材圈里顺势往半空中一看,这当口才看出来,原来这边真的没有在棺材圈外面看到的那种雾气,……之前在外面的时候,我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些弥漫在四周围的浓雾,以及戴了‘仙人面’所看见的那些扭曲诡异的景象所吸引,所以压根就没往棺材圈这仔细看,自然也就没发现这里的奥秘,而这时再环绕四顾时,才震惊的发现,现在在这个棺材圈里再看胖坨和瘦干的样子,他们就跟正常时一摸一样,完全不像刚才我在外面雾气里时看到的那种,照哈哈镜似的一长一扁的扭曲样子,另外白焰的模样看上去也清爽多了,没有了刚才那种跟鬼怪附体似的魔魅感觉,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疑惑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多,有那么几秒钟功夫,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太多的问题挤在一块儿,占用了大脑内存,反而一下子当机了,什么都想不出来,……正当我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现在该干点什么的时候,这当口却看见眼前那无数只又长又干瘪的惨白手臂一起发出‘簌簌簌簌’的声音,缓慢的从刺穿了的位置收回,重新没入周围那些不断弥漫飘荡着的蓝灰色的雾气里,一下子就没了影子。 而这当口,那一直低着头站着的‘秦峰’则终于朝我们抬起了头,但这时它的脸却一下子全变了,五官的皮肤就好像淋了雨的淤泥那样,全都软趴趴的开始往下掉,两个眼窝和嘴巴则完全不见了,只剩下三个漆黑的没有一丝光的大洞,……两滴墨黑的眼泪从那‘秦峰’的两个眼窝窟窿里滚了下来,淌出好几道让人惊骇的泪痕,与其同时,他用低沉沙哑的不似人类的嗓子一顿一顿的说道:“……决定了……大家决定了……你们……杀掉……朱红衣……重新选……” 第58章 “!” 眼前的异变猝不及防,纵然我早就知道眼前这‘秦峰’根本不是人,也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面对这异变的一幕的时候,心脏照样完全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起来,这让我一个踉跄,往后倒退了一步,连藏在衣服袖子里的匕首都快要拿不稳了,于是本能的又往旁边一抓,摸到白焰的衣服就紧紧拽住一个角,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这样做就能让我心理感觉踏实似的。 而白焰也感觉到了我这个暗地里的小动作,这当口他只是不说话的微微抿着嘴,一双睫毛浓密又水亮的桃花眼斜过来,轻飘飘的瞥了我一眼,又马上转回去,……他的眼神看上去就好像是只美丽又高傲的猫,伸个爪子出来让你摸摸毛,那已经是万分给面子了,明明是个身体矫健又有力的大男人,却偏偏在面对我的时候,有时候会傲娇的不行,这让我时不时的就会感到困惑,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蹭的累么…… 不过现在不是七想八想的时候,就在我走神的那么两三秒里,那已经完全变异的‘秦峰’这时整个伪装的五官都已经从它脸上彻底融化,他,不对,现在应该叫它,已经完全显出了令人惊骇的本来面目,那是一个……这当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比较准确了,那东西居然就跟吴慧芳日记里所记载的一模一样,个子矮且佝偻着,跟个上了年岁的老头似的,浑身的皮肤在四周围地上那些香油蜡烛光的映照下,反射出种刺目的惨白,光着个头,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毛发,皮肤上满是衰老的褶子,一层叠一层的耷拉下来,这让它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极其怪异的淤泥感,就好像是堆不断往外冒白浆的人形烂泥似的……,而这当口这个让人作呕的人形冲我们大张开张黑洞似的嘴,两个深渊似的眼窟窿里墨黑似的眼泪往外涌的越发多,从脸上滴下来,滴到下面的砖头地面上,飘起了一阵腐蚀的轻烟。 “……不听话的祭品……杀……杀光……” 然后它边含糊又沙哑的说着,这当口我再往四下里环顾一看,居然震惊的发现,从那些流淌蒸腾着的暗蓝色雾气里头,居然又密密麻麻的出现了无数个刚才那样的怪异人影!……只是跟刚才不同的是,那些怪异的人影不再亲自上阵,而是用种极其扭曲痛苦的姿势,将自己的胸膛剖开,从里面抽出什么似的,而当那些东西再一次从雾气中钻出来的时候,说真的,那当口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骨头。 人的骨头,又坚硬,又尖利的人骨头。 好像是人的肋骨,而且是断裂的肋骨,就是那种一圈肋骨被从中间用力的折断,然后将锋利的一头朝外的那种骨头,这当口这无数条利刃般的断骨就这样尖端朝外的从弥漫围绕在棺材圈四周围的浓雾中浮现出来,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显然马上就要向我们这边万箭齐发过来。 看来隐藏在那些雾气里的怪物们智商不低,它们一看我们退到了棺材圈里面,远离了雾气,显然再跟刚才那样直接用手或者其他肢体攻击,是不可能碰到我们的,于是聪明的调转了方向,改成用投掷尖锐物体的方式来攻击,就好比原来用的是长毛,而现在改成了弓箭,……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它们用的是那么一种痛苦而残忍的方式,居然直接自己给自己开膛剖肚,折断骨头来攻击,这……这也太疯狂了吧!难道那些怪物都死不了么!?? 太奇怪了,这真是太奇怪了,难道这些雾气里的怪物都是不死人么?? “快!大家一起用把力,把棺材盖子推开来两扇,围起来挡住那些骨头!” 不过还好,那些雾气里的怪物变得快,我们这边对应的更快,几乎是刚看到那些雾气里越来越明显的怪物影子的动作,白焰立刻察觉到了它们的意图,于是连忙一边大喊着,一边就自己往那个之前已经被打开了一半的棺材那跑,然后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就想把那笨重的棺材盖子给竖起来,好挡住即将到来的骨头剑雨。一看他那样子,我和瘦干胖坨两个人这时也终于意识到了将要发生些什么,于是也立即行动起来,我跑到白焰身边,两只手搭在厚重的棺材盖木板上,也使出吃奶的力气跟他一起去竖那个棺材,而瘦干和胖坨则跑到我们旁边的那个棺材边,好在他们两个男人的力气加在一起比较大,虽然费了一番功夫,不过也总算是把那个棺材盖子给竖起来了。 但是就算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来应对,还是慢了一步,几乎就在白焰和胖坨两人把那两个竖起来的棺材板给合在一起的同时,只听见‘噼里啪啦’的一声声凄厉尖锐的声音,那些骨刺已经呼啸而至——!而我们毕竟有四个人,两个棺材板还是太窄,躲在那后面,几乎只能堪堪挡住身体中间最重要的心脏部位,而那当口我因为站的位置正好在棺材板的外侧,当骨刺雨飞射而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完全把暴露在外的身体缩进那窄小的木板里面进,然后几乎就在一刹那间,我只感觉胳膊上还有腿上突然几下莫名的冰凉,一丝细微的痛就在肉里面开始扩散开来,然后把很快就变成了大面积的钻心的痛楚,紧接着液体的感觉开始黏答答的在皮肤表层蔓延,血腥的气味弥漫了出来,闻在鼻子里着实有些刺鼻。 “啧,你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了,活腻了么,再靠过来点。” 大概是闻到了血腥味,这当口站我旁边的白焰,说话声音听上去好像有点不太高兴,然后二话不说的,他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一把搂住我的腰,然后胳膊一用力,就把我整个人往他怀里搂过去,……而那当口我整个人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手腿的疼痛,以及外面那些到处乱飞的骨刺剑雨上,根本没余心去留意其他事情,然后就觉得腰上突然有股大的几乎能勒痛人的力道,把我往身后某个方向带,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等我再稳住身体回过神的时候,却震惊的发现,这当口我已经被白焰整个人圈起来,搂在怀里了…… “别动,” 见我惊讶的抬头看他,这当口白焰脸上还是那副不太高兴的样子,两根银灰色的洗眉毛微皱着,压低了声音,轻声冲我道:“这里比较安全,乖乖听话,站好不许动。” 说完,搂着我腰的那只手又往上,捏在我胳膊上被骨刺擦伤的伤口那儿,然后用种很轻柔的动作抚摸着伤口附近红肿起来的皮肤,又低声道:“……你看,都流血了,痛不痛,嗯?” “不、不痛!” 被他这么又搂又抱又摸着,尤其旁边还有瘦干和胖坨在,这当口我整个人简直害羞的要烧起来了,心脏‘砰砰砰’的狂跳着,两边脸颊热的发烫,就算不照镜子都能猜出来,我脸这时肯定红的跟熟透的烂番茄一样了……,因为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所以逞强回了一句之后,我就低下头去,眼睛看着他因为呼吸而不断起伏的胸膛。 ……那么一会儿的时间,究竟有多久呢?可能只有半分钟,也可能只有几秒钟,总之就在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跟白焰的心跳声就仿佛混合在了一起似的,我能感觉他呼吸的气息在我头顶上一丝一丝的掠过。白焰……他包裹在卫衣和牛仔裤底下的身体很结实,腿很修长,腰部紧实,胸膛也很宽阔厚实,虽然不是那种肌肉纠结的身材,但是很柔韧,很匀称,充满了年轻□□火热的爆发力,老实说,虽然他长着一张好看漂亮的脸,但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女气,相反的,我一直都觉得他男子气概十足,是个非常潇洒帅气又可爱的男人……,而我又是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女人……这当口被他这样那样的对待,这叫我怎么能不心动呢…… ……可是……就算我一个人心动,有用么……我总觉得,他不像是对我有意思的样子……虽然总是时不时的撩我,但是……也许是我的错觉也说不定…… 其实我内心深处很自卑,总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觉得他不会喜欢上我这种人…… 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里,我的脑子里充斥着这些杂乱的心情,差点都忘了眼下这危机重重的情况了,然后直到外面那些骨刺‘哗啦哗啦’的呼啸声停顿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我疑惑的抬头看白焰,想问问他现在啥情况了,而这时白焰也看了我眼,然后他把紧搂住我的两只手稍微放松了点,整个上半身往旁边扭转了点,眼睛凑到那两个大黑棺材板拼成的缝隙中间往外看了几眼。 “嗯?” 然后他突然轻声疑惑了下。 第59章 “白焰,怎么回事,它们怎么停了?” “……是啊白老板,到底咋的了,这些鬼东西攻击了一会儿就不攻击了,会不会有诈??” 白焰刚才疑惑的原因,很快我们所有人全都发现了,因为刚才那阵疯狂的骨刺扫射持续了大概两三分钟之后,很快就熄火了,棺材板外面的一片空间悄无声息的,弥漫着股怪异的安静,……一开始我们还以为那些雾气里的怪物只是攻击中途休息一下子,也就没敢从棺材板后面出来,就等着看它们还有什么花招,再来第二波第三波攻势,可是一直等了老半天,外面还是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动静,等得我都快要睡着了,于是见这情况,我几个人相互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开始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现在这情况……” 这当口白焰边从两面棺材板的缝隙中观察外面的情况,一边道:“你们看,外面的雾气又变成最开始那种混沌灰暗的样子,看不见任何鬼影子了。” “那那个‘秦峰’呢?它刚才不是变成副特别吓人的样子?跟拍恐怖片似的,现在那东西还在外面哪?” “还在,不过也熄火了,一直低着个头不动,不知道在干嘛,……嗯?等等。” “咋的了?” “那个‘秦峰’……,它的身体好像开始溶解了,……不对,是雾化,它的身体开始变成雾气,往我们这边飘过来了。” “卧槽?不是吧!??” 听白焰这么一说,我瘦干还有胖坨再也没法保持淡定了,于是也从棺材板的缝隙和边缘向外张望过去,而当我看见外面那个‘秦峰’的样子时,我才终于明白白焰说的所谓‘雾化’是什么意思了,……只见这当口在那八个漆黑大棺材围成的圆圈的最外面,那个已经变成坨人形淤泥似的‘秦峰’,这时改变了姿势,闭上了两个黑洞似的眼睛,面无表情,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从它那张惨白的刺眼的脸上,依然有墨黑的泪珠子不断从眼角处滚落下来。 几道触目惊心的墨痕滑过脸颊的同时,却也马上挥发开去,蒸腾起一股灰黑色的雾气,一部分很快就跟四周围一直飘荡弥漫的灰蓝雾气融为一体,一部分却朝我们的方向飘过来,……这当口那些由‘秦峰’泪滴挥发而成的雾气,它们就仿佛是具有强烈腐蚀性的强酸似的,飘到我们这边以后,一沾上外面那八个巨大的黑木棺材,立刻就‘嘶……’的下冒出股浓烈的白烟,与此同时那些黑棺材被沾上的部分,也立刻被腐蚀凹陷下去一个被强酸灼烧了的深坑。 糟糕了,不好! 一看这架势,这当口我们几个立马反应过来。 这些可恶的鬼东西! 你别说,智商还真不低,它们见一计不成,果然又心生一计,眼看靠单纯的物理攻击实在突破不了,就干脆曲线救国,直接想要破坏这八个大棺材组成的结界来着,而且居然还真起效果了!……这当口只见那‘秦峰’见这种强酸攻势有用,于是又原地坐着低着头,嘴里好像又开始絮絮叨叨的念着什么,然后念到最后它突然一声大喝,紧接着让我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它整个人居然一下子好像用打气筒充气似的,全身全都暴涨了起来! 原本跟个干瘪小老头似的身体,这当口肿胀的跟个人肉气球似的,然后在下一秒,那鼓胀的身体又一下子跟被谁戳破了个洞一样瘪陷下去,然后从它身上那些漏气的小洞里,无数石油似粘稠的黑色□□涌了出来,一接触空气,立刻跟刚才那些眼泪一样,挥发成带着强酸味道的灰黑烟雾,大片大片潮涌似的冲我们飘过来,然后一沾上那些笨重的黑棺材,立马又开始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侵蚀起来。 而那个‘秦峰’,这当口早已成了一滩破破烂烂的烂泥,千疮百孔的身体斜斜躺倒在地上,身上无数大大小小的洞还在不停往外喷涌着黑色的液体,……只是让人惊骇的是,哪怕就成这个样子了,它居然还没死,还有呼吸,胸口依旧在有节奏的起伏,这……这真是太让人费解了,就跟那些雾气里的怪影一样,难道这个封门村里的村民,这些早已异变的跟怪物一样的东西,它们真的是不死之身!??不然的话,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胸口被剖开,肋骨被取出来,身体整个爆炸,还是不会死??而且它们那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完全不顾自身安危的行为方式,也实在是太过惨烈,完全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这真的让人一想起就头皮发麻,……有句话说的好,胆大的怕不要命的,你跟这样的一群怪物去搏命,真的怕是九条命都不够用的了。 但是现在情况变得越发危急,眼看我们周围的那八个巨大的黑木棺材都已经被从‘秦峰’身上冒出来的酸雾给腐蚀了很多,有几个棺材甚至朝外的一面都给蚀穿孔了,露出里面戴面具挺尸的尸体,……浓烈的酸味和尸体腐烂的恶臭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这个砖头小房间压抑逼仄的空间里,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这当口我强忍着欲呕的感觉,扭头看向白焰,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办法,应付眼前的这个糟糕局面。 “白老板,你赶紧想想办法,你刚才不是说你有主意么!” 这当口胖坨也急的直冒汗,大道喊:“再不想办法出来,等这些棺材全被腐蚀完,我们可就彻底没地方躲了!那些鬼东西要是再来一波刚才那样的穿刺攻击,咱可真的都要歇菜了!” “嗯,” 听见胖坨的催促,白焰随口应了声,然后紧皱着眉头,一只手举起来在鼻子前头用力扇了几下,显然这当口他也被这小屋子里浓烈的味儿给熏得够呛,然后又顿了顿,白焰恢复了原来那副冷静的样子,语气简短有力的说道:“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根据我的观察,我总结出了几点规律。第一,那些怪影——很可能就是吴慧芳日记里所提到的封门村,或王家村村民——它们似乎只能在雾气里行动,而且那些东西生命力惊人,好像不会死,所以我们要是想正面硬干,稍微有点难度。第二,那些东西却被这八个大棺材所阻止了,包括那些一直弥漫笼罩着这整个封门村的雾气,这又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呢?” “什么问题,你能不能直接说结论。” 瘦干不满的插嘴道。 “等下,马上说,” 没理瘦干的嘲讽,白焰继续道:“说明的问题很简单,就是这八个黑棺材组成了一个看不见的结界,恰好能够阻止外面这些雾气弥漫进去,而设置这种结界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些雾气里的人,大概是制作的太精良的缘故,居然连他们自己都没法解开,所以才只得尝试用酸来腐蚀棺材,把这整个结界装置全都整个破坏掉。” “……这八个棺材是结界我懂,但是你怎么知道这是那些雾气里头的人做的??” 白焰解释完这些,这当口我还是听得半懂不懂的,于是开口问他。 “很简单,还是根据吴慧芳的日记,” 他继续道:“吴慧芳日记里写到,她目睹的那场仪式,那些被拖进仪式里的人,就在八个棺材的包围圈里进行的朱红衣的自相残杀,而当时那些王家村的村民就围在棺材外面监视观看,但是棺材圈里的人是看不见的,只是感觉到四周围一直都包围着一层浓密的化不开的迷雾,直到朱红衣的杀戮结束,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村民们才主动通过往棺材里放尸体的这个动作,冲过了棺材的包围圈,进去抬起最后存活下来的那个朱红衣去献祭。” “换句话说,这个浓雾很可能起的是种隔离的作用,身处雾气里的人,和雾气外面的人,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那哪个看到的是真实的呢?” “哪个?” “其实我觉得应该是被雾气笼罩的地方才是真实的,而雾气外头,比如我们现在所在棺材圈里头的位置,看似青天白日,场景真实,但实际上都是虚幻的,……理由很简单,朱红衣的杀戮链能够传导下去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封门村磁场对人的脑电波的强烈干涉作用,而这个雾气显然能够隔绝这种磁场干扰,那自然有雾气的地方,是无法进行‘囚水’仪式的,或者说的再准确一点,就是雾气浓度过高的地方,比如现在我们面对的棺材外面的这些看起来浓的跟浆糊一样的雾气,在它们里面,封门村的磁场就没办法起作用了。” “然后正是因为雾气能够干扰磁场作用,会影响‘囚水’仪式的进程,所以封门村那些村民在设计这八个棺材结界机关的时候,才会自我设下限制,让雾气不能随便蔓延过去,否则当它们要在里面进行仪式的时候,岂不是很容易被干扰??” “……等、等等……等一下,白老板,你说的太复杂,我这脑子要跟不上你的节奏了,” 白焰一通话说完,这当口我、瘦干还有胖坨脸上全都露出副痴呆了似的懵逼样,胖坨一只肥硕的手掌狠狠往自己太阳穴上拍了两下,然后又道:“……总之,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之前一进入这个封门村,看到的就已经全是幻象了??” “可以这么说。” “然后再依你的意思,这些封门村或者王家村的村民,一直都在旁边围观我们,监视我们仪式进行的进度,如果进度太慢,或者不符合它们的预期的话,就会像现在这样亲自上阵,来矫正我们,或者干脆干掉我们,换一批来?” “对。” “然后那些村民,自己为了不受这些磁场影响,就发明出了这些雾气,平时就躲在这些雾气里面,只有在必须的时候才会出来?然后这些棺材也是它们制造的机关,作用类似个结界,它们平时就把人关在里面自相残杀进行仪式,为了不让雾气弥漫到这个棺材圈子里头,妨碍仪式的顺利进行,所以在制造的一开始就设计成,雾气没法弥漫过去?” “就是这样,所以我们现在才能躲在这里。” “唔……啧,还是有点复杂,不过大概是听明白了,” 问完这一连串的问题,这当口胖坨仍然一只手掌伸着,不断来回揉着他那剃得极短的板寸头,然后又重重呼了口气,感叹道:“白老板,我算是服了你的脑子了,这七拐八拐的关系你都能想的明白,换成别人早就绕的妈都不认识了。” “其实我还有点还没说呢。” 听胖坨说完这番不知道是夸他还是损他的话,这时白焰的表情仍然没有任何变化,他依旧冷静而清晰的说道:“我要讲的这最后一点,就是我们这次能活命下去的关键。” 第60章 这最后最关键的一点是什么? 当白焰说出来的时候,感觉特别神奇,因为他说,我们现下呆的这个围墙内的小房间,实际上可以看成一个缩小版的封门村,啥意思呢?也就是说,这个小房间虽然地方小,可是五脏俱全,这个封门村里有的东西这里都有,一应俱全,因此如果之前我们对封门村‘囚水’仪式的运作原理的理解是正确的,那么自然可以搞懂这个房间里的所有奥秘,包括这个处于整个房间最中心的太师椅,以及上面镶嵌的青铜圆盘的秘密。 “封门村的原理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这当口白焰继续道:“首先最基础的是,这个荒村整个被一个能影响人的脑电波,让人产生幻觉的神秘磁场所笼罩,这就是封门村里一切异象的基础,而大家都知道,一般一个磁极的磁场都是球形的,在球体中心的位置会有个磁场源,之前我们判断过,在这个大屋的地下,也就是太行山的地宫里就有这个磁场源,而这个原理,同样可以运用到这个小房间里。” “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那些雾气连这些棺材圈的上空都进不来,然后我就仔细观察了下,发现我们上面没被雾气笼罩的地方,正好是半个球体的形状,这让我一下子就联想到磁场。……其实所谓‘结界’这种玄幻的东西,就是某种肉眼看不见的力场,既然是力场,肯定要有发生源头,再说这又是个球体,源头自然在球心这里,所以我顺着这个思路去找这个棺材圈半球体的球心,刚好就落在这个太师椅上,不,确切的说,是这个太师椅上的青铜盘上。” “这个太师椅,以及它上面的这个青铜圆盘,还有周围围绕的这八个黑棺材,共同组成了一个迷你版的封门村系统,这个青铜圆盘相当于磁场源,而太师椅,正确的说应该是太师椅上面的这些神秘的蛇象形文字,我觉得它应该是某种能提供动力的能量。” 边说着,白焰转过身,伸出只手指了指我们身后位于这八个棺材圈正中间的那张太师椅,然后这时我才惊讶的发现,这张太师椅椅身上下的蛇形图案居然全都发着诡异的红光!这当口那些图案跟会呼吸似的,不断一亮一灭的闪耀着血似猩红的光,与此同时,当那红光亮起来的时候,椅面上镶嵌的青铜圆盘上的‘夔人’图案就开始以一种肉眼看不清的极高的频率震动起来,同时发出一种低的几不可闻的‘嗡……’的振动声,而伴随着这样的振动,这时我才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圆圈型排列在周围的那八个巨大的黑木棺材,它们周边的空气里,似乎那层看不见的结界力场又增厚了些,也因为这样,外面那些不断试图弥漫过来的灰暗雾气又不断的被弹开,只能徘徊在这个棺材结界的半球型磁场外面,而那些藏身在雾气里的人,这当口也对躲在结界里面的我们束手无策。 ……这么看来,白焰说的没错。就在这个窄□□仄的砖头小房间里,居然还真的存在一个跟整个封门村类似的磁场,只是封门村的磁场更大,同样是一个球形,封门村的磁场中心在位于这个大屋地下洞穴的地宫里,磁场的直径则横跨整个村子,直到村庄周围的一部分森林里,而这个房间里的磁场则要小的多得多了,磁心就是太师椅上的那个青铜圆盘,而球体直径则就是这八个大黑棺材圆圈的直径,正是由于这个微型磁场的存在,雾气和里头的人没法进来,我们几个才能够侥幸逃过刚才的几次攻击。 不过随着这些黑棺材被‘秦峰’身体里涌出来的那些强酸给逐步腐蚀,眼下这个微型磁场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脆弱,恐怕再拖下去,这个磁场也要维持不住了。 “……!” 心理正这么琢磨着,这当口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一个念头涌上心头,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白焰会说,现在小房间里的这个微型磁场,会是我们活下去的关键了。 “……等一下,白焰,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 于是我连忙开口:“既然你说,现在我们待的这八个棺材的结界跟整个封门村一样,也是个由磁场形成的,那是不是说,现在我们在这个结界里面,也跟在外面一样,只要脑电波波动的剧烈一点,就会……心想事成……??换句话说,在这个里面……也能‘妄想具现化’??” “没错,就是这样,” 转过头来,这当口白焰用种特别具有深意的眼神看了我眼,然后继续道:“不光这样,现在这个磁场离我们这么近,按理来说能量应该更强才对,在外面的那个封门村大磁场里,只有变成‘朱红衣’的那个人,才能做到‘妄想具现化’,但是在这里,也许人人都能做到也没准。” “哼,越说越离谱了,” 听完白焰说的最终结论,这时瘦干又语带鄙夷的‘哼’了下,不信道:“听你这意思,你说我们能活下来的机会,就是要我们脑子里去想一些对付外面雾气里那些怪物的方法,然后借由这个磁场把它凭空变出来,再直接怼过去??……蛤,白焰,不是我说,你这个人真是越来越神棍了,我看你也别做什么生意了,直接去干传-销不是更赚钱么,反正说起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随便一忽悠就能忽悠来一群土豪冤大头。” 然后又不爽的顿了顿:“……话说,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到底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刚才就一个劲的让我们针对‘秦峰’,害我们现在小命都难保,……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是啊,白老板!” 然后这当口胖坨也跟着嚷起来:“无中生有,这说的是有点脱离实际了蛤。” “啧,烦死了,” 被瘦干胖坨两人一连喷了好几句,就连白焰这种极度冷静理智的人也有点变得不耐烦了,这当口他一张漂亮的脸不高兴的板着,眉头皱起,嘴巴也厌烦的撅起来,然后顿了几秒,白焰总算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然后冲他们道:“刘总,现在情况这么危机,为了活命,有可能的办法都要试一下,麻烦你别比比个没完行吗??为什么就不可能无中生有??你都亲眼见过这封门村里这么多诡异的事了,还拿普通的思维去衡量这个地方,……我说的对不对,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一番话堵得瘦干说不出话来,正当瘦干依旧不甘心的僵持之时,突然只听‘嘶……’的声,一股酸味极重到刺鼻的浓密白烟,混合着尸体腐烂时的那种腐朽的恶臭味,往我们这边漂浮过来,于是我赶忙捂紧嘴巴鼻子,朝气味传来的地方看了眼,……原来那味道正是来自我们周围的那八个大黑棺材,这当口因为强酸烟雾的腐蚀,好几个棺材的前端已经被融化出洞来了,而那些酸雾则继续侵蚀着里面放着的头朝下的尸体,刚才那股腐朽的恶臭就是尸体糜烂发出的,……形势变得越来越恶劣,如果再继续拖下去,只等这棺材结界一破,我们这几个人怕是一个都逃不了。 “好了好了,” 面对这情况,胖坨也只得妥协,赶紧出声打圆场:“哥,你信了白老板这么多次,再多信一次还能咋的??……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来试试。” 然后说罢,胖坨从我们藏身的棺材板后面站起来,走了几步到离我们稍远的地方,紧接着扒开两条腿扎了个马步,两只手也跟练气功似的,在半空中跟跳大神似的乱比划了一阵子,然后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两只手也沉到肥肚腩那儿,对着空气就是一声大吼:“出来吧□□!rpg!火箭筒!胖坨爷爷我今天要射b你们这帮鬼孙子——!!” …… 一秒,两秒,三秒钟过去了。 然而并没有发生什么。 这当口在这个昏暗的小房间里,四周依旧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谜之沉默,我们四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着实呆了好一阵子,这当口就连白焰都有点尴尬了,只见他一只手攥成拳头,举到嘴边‘咳咳’的清了下嗓子,然后自己给自己下台阶道:“……这个……可能是你想的还不够用力吧。” “啊?还不够用力?” 胖坨大声道:“我刚才那下可是把心肝肺都给吼出来了,要是还不算用力,难道要喊得肠子都从嘴里喷出来才叫用力吗??” “我说的是靠想啊,是‘想象’,谁叫你喊了,再说,你想个□□,这里空间这么小,就是你真的变出来,扫射起来那子弹到处弹来弹去的,弹壳都能给你身上捅几百个血窟窿来,还rpg火箭筒呢,那东西一发出来我们全部人都炸死在这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要变个什么东西好??这些雾气里的怪物这么鬼气森森的,难不成学盗墓小说写的,变个黑驴蹄子出来??……白老板,你别光顾着说我了,YOU CAN YOU UP,你不是挺能的么,那你变个出来试试啊!” 胖坨说的毫不客气,不过这当口白焰倒是没跟之前那样不耐烦,估计他自己也确实是有点尴尬了,一双挺大的挑花眼思索般的眯起来,然后自言自语的低声喃喃道:“……难道是个人体质不同的原因……?……看来,还是需要朱红衣……” 说罢,又抬起我,冲我看了眼。 我也跟他对视了眼,不过说实话,我不太懂他这当口眼神里的意思,于是自己又继续琢磨着,他所说的所谓‘体质不同’,难道说,是因为每个人脑电波的强度有所不同么……??……所谓‘妄想具现化’,就是当你在‘想象’一个东西的时候,脑电波剧烈运动,恰好又跟这封门村里怪异的磁场产生共振,因而把你脑子里的东西给‘具现化’了出来,只是这种具现化,我至今没完全搞清楚,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脑电波活动越强烈的人,这种与磁场共振成功的概率越大,或许胖坨刚才的失败,正是由于他的脑电波活动比较弱。 ……那么,作为朱红衣的我行么?不管怎么说,我肯定是现在在场的四个人中,最有可能跟这个青铜圆盘产生的磁场共振成功的人了,看刚才胖坨尝试的那架势,估计一般人还用不了这个磁场,恐怕连白焰都不行,只能让我来,……但是我又不能随便说出口,否则的话,岂不是暴露自己的身份么??别看现在瘦干胖坨两个还挺客气的,那毕竟是因为要一致对外,万一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等干掉外面那些雾气里的怪物,或者从这里逃出去了,他们肯定还会对我下手。 …… 那么现在要怎么办,我才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完美具现化出大力武器,干爆外面这些令人作呕的怪物呢??? 第61章 这当口在这个砖头围墙砌成的黑暗房间里,不断涌动的暗蓝灰色雾气依然包围笼罩着在我们四周围的这八个巨大的黑木棺材,因为被从‘秦峰’体内涌出的强酸不停腐蚀的缘故,原本就很稀薄的空气,现在变得更加的逼仄和浑浊,刺鼻的酸味和尸体被酸蚀,发出的恶臭弥漫在整个空间里,让人胸口直发闷。 或者是逐渐开始缺氧的原因,这当口我的脸颊莫名的发烫,心脏也快速的跳动起来,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再抬头看看白焰瘦干他们,也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这种缺氧反应,再加上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棺材被强酸腐蚀的前面的棺材板都已经穿透了,所以现在对我们来说,能够顺利逃生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状态。 怎么办,必须想个办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具现化出强力武器! ……不过麻烦的是,隐藏自己是一个难点,还有另外一个难点是,我该具现化出什么样的武器,才能彻底艹爆外面雾气里的那些怪物呢??就像刚才白焰说的那样,因为这个房间的空间实在太小了,火药类的东西一点就炸,或者碎片会到处乱蹦,根本没办法用热武器,但如果用冷兵器,效果又怎么样呢??先不说能不能打中那些雾气里的人,就凭它们那种疯子一样不要命的行为方式,以及开膛剖肚都死不了的体质,又究竟要用怎样的冷兵器攻击,才能让它们暂时退却呢?? 一时间众多烦恼涌上脑子里,我后来又仔细想了想,决定不能再这么拖下去,还是先快刀斩乱麻,先把破损的那些大棺材修补好才行,于是再琢磨了下,我故意抬头,冲瘦干和胖坨两个说道:“……对付那些怪物先放一边,如果在这个棺材圈里,真的能够心想事成,那我们应该先把被腐蚀的棺材修复好,这样就给逃出这里争取了时间,你们说对不。” “你说的是没错,” 我这话明明是冲着瘦干胖坨说的,但是没想到,白焰却第一时间回应我的话,这当口他微微低头,一双浅透的水晶似的眸子看着我,然后道:“那你的意思是?……眼下这情况,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的意思当然是先把棺材修补好,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它这样腐蚀下去了,否则这个磁场连十分钟都撑不住,” 说完,我又冲胖坨再次道:“胖哥,我突然想到,你刚才没有具现化成功,可能并不是这个磁场结界不起作用,而是你方法没用对。” “哦?方法没用对?” 我话刚说完,结果瘦干又满是讥讽的插嘴过来,好像跟我有仇似的,这当口他用种疑心病十足的口吻说道:“说的好像你知道正确方式是什么似的,怎么了,刚才不说话,这会儿来指导别人了。” 虽然瘦干说话语气很冲,不过因为我现在心生一计,急需找人验证,所以也懒得跟他计较,然后我又继续用劝说的口气对胖坨道:“胖哥,我刚才仔细想了下,所谓‘心想事成’这个能力,确实就跟白焰说的一样,重点在于‘想’而不在于‘成’,……就好比你刚才,你说你要□□火箭炮啥的,实际上突出了一个‘要’字,但是你说的时候,脑子里并没有同步去仔细的全方位的想象你要的那个东西的细节,所以才没有成功,我觉得你可以再试一次,没准就成了,……当然了,想的东西还是要换一种,不能是用火药的东西。” “……哦,原来如此,听起来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我话说完,胖坨倒是没像瘦干那样对我冷嘲热讽,一张满脸肥肉的脸上反而露出几分赞同的表情,然后又皱起眉头为难道:“再试试倒是可以,只是要变个什么东西出来呢?” “先变几块厚玻璃出来吧!” 一见他上钩了,这当口我赶紧趁热打铁,立刻冲他建议道:“现在最要紧的是阻止这些大棺材被强酸腐蚀,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变出几块能抗强酸腐蚀的东西,挡在棺材前面,玻璃耐酸,而且很常见,特别容易想象它的细节,你先拿这个试试蛤,想象的时候记得在脑海里反复去想玻璃的细节,没准真的可以!” “我觉的何故说的很有道理,刚才没成功,确实是我遗漏了这点,” 我说完以后,白焰也马上就开口附和我的话,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是怎么想的,这当口他又开始用之前那种蛊惑般的语气催促起胖坨来:“胖坨,时间紧张,你赶紧现在就试试。” “……哟,瞧你们这幅着急样,要不是我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你们上赶着要对我使坏水呢,” 见我和白焰都是一副着急要他试的样子,这当口连胖坨自己都有惊了,不过毕竟形势比人强,要是不赶紧想办法延缓周围那些大棺材的腐蚀,很快我们都得玩完。于是胖坨又稍微走远了几步,然后扎开马步,两条黑粗的胳膊挥在半空中,重新又开始乱挥起意义不明的神棍动作了,不过跟刚才不同的是,这回他没再一下子大吼大叫出来,而是闭紧两只豆子似的小眼睛,然后嘴里开始跟念咒似的叽里呱啦念个不停,我费劲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念的是:“……玻璃快来……玻璃快来……透明透明亮晶晶……硬硬硬……比我下面还要硬……” …… 靠,这形容,低俗当有趣么…… 这当口听见胖坨这话,我顿时有种尴尬的快要流汗的感觉,不过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是该实践我的计划的时候了,然后就在胖坨在一边念咒的同时,我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了另外那三个人,紧接着,集中起全部的精神力来。 脸上一冰,那张只有我能看得见的,白玉石雕刻而成的诡异面具,这当口又自虚空中浮现,若隐若现的的覆盖在我面前。 同时全身上下一沉,一整件,一整件腥红的仿佛浸过血的长袍从无到有的变出来,披盖在了我身上,然后紧接着就感觉背后一沉,似乎有某个人形的东西怪异而又沉重的压在了我身上,那东西悄无声息的凑近我的后颈,‘呼——’的下就冲我的脖子吹了一口冷气,直冰的我瞬间出了一正片鸡皮疙瘩,……然后一只惨白的,几乎是半透明的手就从身后伸了出来,轻轻的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一颗头颅,一颗长满了水草似凌乱黑发的头颅,这当口以一种极其怪异,让人毛骨悚然的的动作,一顿一顿,无声无息的从我的头旁边伸出来,那颗头前面的脸也被额前凌乱的黑长发所遮挡着,即使我用眼睛的余光看过去,也只能模糊的看到那些乱七八糟头发下面的一张嘴,而这时这张嘴正以一种夸张的角度大张着,嘴角上扬,看上去是在笑,但从这笑里,能让人感觉到一种似乎马上就要疯狂喷涌而出的癫狂。 ……我知道这个趴在我身后,穿着红衣服,戴着白玉面具的女人是谁。 ‘朱红衣’。 没错,它就是朱红衣,隐藏在我心中的另一个我,一个癫狂的,以杀戮和暴虐为乐的疯狂女人。 一旦它出现,就会夺取我的身体,开始疯狂的杀戮,对此我也非常的清楚,……可是现在在这个青铜圆盘所形成的磁场中,也只有它,才能真正和这个磁场产生共振,无中生有的创造出能够攻击外面那些迷雾中的怪物的武器,才能救我们一命。……另外,我的计划其实也不复杂,怎样才能既隐藏起自己的身份,又能化身朱红衣来‘妄想具现化’出想要的东西呢? 很简单,只要找个挡箭牌不就行了吗? 这就是我一个劲的鼓动胖坨的目的,只要我想变得东西,表面上是他来幻想出来的,那别人不就发现不了了吗?而且这样还有个好处,如果我要出其不意的突然攻击他们,不也少了很多反抗,变得简单许多么? ——……呵呵…… 这当口熟悉的头痛又开始入侵我的大脑,太阳穴一涨一涨的刺痛,脑袋里面乱糟糟的,无数的念头仿佛旋风似的到处乱窜,与此同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就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她先是‘呵呵’的轻笑了下,紧接着用种讽刺又诱惑的声音说道,——……需要我的时候才想到我,你还真是个薄情的人啊…… ——你听好,我要你根据目前的形势,幻想出相对应的东西,这样才能从这破屋子里逃出去。 ——……干嘛要逃出去呢……大家一起去死,不是很好么…… ——我死了,你也一样完蛋,难道你就这么想死吗? ——……说不定哦……全部去死吧……刺杀……砍杀……虐杀……开腔……剖肚……穿刺……哈哈哈……所有人都去死,这个世界会变得更美好…… ——好了,闭嘴,现在按我说的做。 ——……哦?……我按你说的做,那你要怎么满足我呢?…… ——你……你不是想杀人么,既然这样,那就杀吧。 ——……呵呵……其实你也跟我一样残暴不是么……只是拿我当借口罢了……真是个虚伪的人…… 真是虚伪,不是么? 明明自己睚眦必报,一生气就恨不得把对方撕成碎片,偏偏长了一张老实的脸,为人又怂,动不动就缩在人后,只会暗地里使绊子,这就是我的真实性格,对此我心理也非常清楚。 不过现在我要把它们都抛之脑后了,好不容易挣脱了意识的束缚出来,我要杀光这里的所有人,哈哈哈……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又开始笑了起来,心情一下变得无比愉悦,夹杂着某种疯狂的亢奋,我一边反复在袖子里抚摸着匕首锋利的刀刃,一边盯着眼前那几个大棺材的上空,思维突然开始以一种无法控制的速度开始奔逸,我的眼睛仿佛能看见空气里那些肉眼根本不可能看见的基本粒子似的,脑子里想象着平时看见的玻璃的样子,然后就看见半空中,那些游离的基本粒子就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牵扯似的,开始相互的靠拢,吸引,紧接着相互组合…… 几乎是眨眼之间,八小片又薄又透又坚硬的玻璃就自半空中凭空出现,然后再下一秒,那些小薄片一边快速从空中下落,一边不停的变大,直到快要掉落到地面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很大的八块水晶一样剔透的大玻璃块——!然后就听‘啪!’的一声,那八块巨大又厚实的玻璃板已经直直刺入棺材正前方的砖头地面里头,与之前被腐蚀的棺材板紧贴在一起,刚好挡住了那些强酸烟雾的继续腐蚀! “……我靠,真的成功了,太牛掰了,居然真的成功了!” 看见这神奇的一幕,还在扎着马步胡乱念咒的胖坨又惊又喜的狂吼起来,而我也回过头,高兴的冲他说道:“是啊!太好了,胖哥你真厉害!……既然这样,你赶紧再想想怎么对付雾里那些怪物,时间紧迫啊!” 第62章 可是我们变化的快,外面那些雾气里的怪物对应的更快,这当口那些贴在黑棺材前面的厚玻璃板都还没稳上十秒钟,只听剧烈的‘轰!’的一声,从棺材四周围流淌着的灰蓝雾气中又一下子飞出十几条细瘦干瘪,几乎有两三米那么长的人手,不要命似的重重砸向那些厚玻璃,一下就将它们砸个粉碎! 一时间在被混沌的迷雾笼罩着的这个昏暗的小房间里,被砸碎的细碎小玻璃块,倒映着墙角下香油蜡烛晃动的火光,闪烁发光的在空中四下里迸裂开来,同时到处溅射开来的,还有那些怪手上因为被玻璃割开,而喷涌而出的深红褐色血浆,……这当口时间仿佛静止了似的,在飞射在空中的那无数块碎钻似晶莹的小玻璃片上,我们几个的表情倒映在上面,仿佛慢放的电影一般怪异又清晰。 ……胖坨那张肥脸因为极度的惊讶,肥厚的嘴唇夸张的越张越大……,瘦干那张印堂发黑的马脸则依然板的老长,随着碎玻璃的飞散而皱的更加厉害……,而白焰一张帅气的脸冷静依旧,碎玻璃闪烁出的光在他脸上映出一个个光点来,这当口他微抿着嘴,一双润泽诱人的桃花眼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似得,微微的眯起来,而且眯得弧度越弯越大…… 然后下一秒,他一双灰色亮钻似的瞳孔却定格在了我身上。 不对,是定格在了那些闪耀的碎玻璃片倒映着的我的影子身上。 ……而这当口我才真正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让我极度震惊的是,我从没想过这会儿自己的表情居然会如此的阴沉和……,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时自己的表情,明明很阴沉,嘴上却在笑,而且那笑容还异常的愉悦,充满着一种冷酷的快-感,而我的两只眼睛则一眨不眨的怪异的大大瞪着,就像个脑子坏掉了的精神病人一样…… 心理一惊,我赶紧收敛了下表情,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明显,但是那种愉悦亢奋的心情却仍然在继续,这让我有点飘飘然的转过头去,看其他的那三个人的行动。 “靠!这些鬼孙子,胖坨爷爷我好不容易变出来的东西,居然一下给我撞碎了!气死我了!” 见刚才具现化出来的那些厚玻璃板被雾气中伸出来的怪手给砸了个粉碎,这当口胖坨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惊讶转为愤怒,一张肥脸气的通红,简直是怒发冲冠,然后他又立刻稳住马步,两只手臂又开始在半空中乱比划,嘴里还大喊着:“急急如勒令,太上老君助我!变变变,给我变出更多的玻璃,出来吧玻璃长矛!刺死那些狗娘养的!” ……靠,怎么又是玻璃,还长矛,有用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胖坨都喊出来了,我也只能配合他再变一回,正好我也想试试,既然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用不了,那冷兵器能起多大作用呢??于是想到就做,就在胖坨两只胳膊乱甩的同时,我紧盯着四周围雾气上方的虚空,心理幻想着以前在一些动画片和游戏里看见的那种超能力大招的样子,在脑子里描画着它们形成时的样子,然后——! 无数根冰晶一样晶莹剔透的玻璃长矛。 无数根尖端锋利,反射着蜡烛通红燃烧的火光的长柄玻璃长矛,这当口自虚空出现在那些流动的雾气的四周围,并且尖端对准里面,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只等一声令下,随时都会展开凌厉的攻势,朝里射过去! “嘿!厉害了!叉子们,给爷爷上!让这些怪物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而这时见到空中果然出现了无数峰尖凌厉,闪烁着跳动的火光的水晶玻璃长矛,胖坨整个人已经亢奋的快要疯癫了,这当口他那疯狂手舞足蹈跳大神的样子,我都怀疑是不是把自己代入了什么超能力大乱斗的动画片里,把自己当英雄耍了,……不过这时我也没再想太多,趁着胖坨大喊大叫的时候,脑子里继续集中注意力——! 就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我眼前的视野里,自虚空中仿佛出现了无数条他人看不见的运行轨迹,每条轨迹的末端都连接着一根玻璃长矛,而前端则对准着迷雾的一角,然后这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发现只要我的视线看中哪根虚幻的轨迹,这根轨迹就会立刻随着我的左右移动,就好像它们能够感应我的想法似的,然后这时我突然灵机一动,我想,既然这些怪物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开胸剖肚都死不了,那如果我再加大破坏力,全力以赴攻击同一点呢??……会不会最终超过它们能够承受的伤害上限,最终完全被破坏呢?? 于是这么想着,我在脑海里将这些玻璃长矛的轨迹线末端全都集中在了一点,那刚好是烂肉一样摊在地上的‘秦峰’的身后雾气涌动的地方,而这个砖头房间的出口就在这部分雾气的后面,我在想,如果我集中火力攻击这点的话,会不会刚好在这些粘稠的浓雾里,贯穿出一个通往门口的通道呢?? “发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胖坨扯着嗓子大吼一声之后,我也在脑子里幻想出了一张巨大的弓箭,同时在这个砖头房间的半空中凭空想象出一只巨大的透明的手,这当口这只手一把将那张看不见的巨弓拉满,然后凌空竭力一击——! 同一时刻,半空中的所有那些锋芒闪着寒光的玻璃长矛全都像被巨弓所拉伸了一样,下个瞬间沿着刚才我设定好的轨迹路线,全都凌厉呼啸着飞射了出去——! ‘噗噗噗噗!’ 就在一个眨眼之间,万点寒光如狂风般席卷,全都朝‘秦峰’身后的雾气那刺射过来,而那雾气里的怪物显然没打算坐以待毙,几乎是同时,那些干瘪惨白的二三米长的枯肢又从雾气里伸出来,疯狂的到处乱挥着,……这当口在我全力以赴集中全部精神力的的幻想之下,虚空中的玻璃长矛不断的一波接着一波出现,随后又立即朝‘秦峰’身后雾气中的同一位置凌厉的密密麻麻猛射过去! 因为玻璃长矛的攻击频率太快,力量又猛烈,这当口即便玻璃的坚韧性没钢铁那么强,那些抵抗的枯肢大部分也很快被戳的千疮百孔,就仿佛正在被菜刀狂剁的烂肉一样,不但皮开肉裂,血肉横飞,有些甚至都被剧烈的力量给扯断了,不光如此,一波又一波玻璃长矛‘嗖嗖嗖’的呼啸翻搅,更是在雾气里卷起了一阵巨大的风浪,原本一直浓稠沉淀在地面附近的暗灰蓝色浓雾,这当口被那股巨浪给吹得翻飞起来,雾气浓密的部分一下被吹散。 而‘秦峰’身后那个我集中攻击的地方,迷雾更是被吹得漫天漫地的四处飘散,有些地方都吹得稀薄的快要变透明了,这当口我能很清楚的看到躲藏在迷雾里的那些怪物的影子,那些影子被不断蒸腾翻卷的雾气拉扯的扭曲变形,而且几乎都在急匆匆的逃窜,从被风吹薄的地方往更加浓密的雾气里钻,然后就在这时,紧接着又是一波玻璃长矛的攻势,终于——!‘秦峰’身后那个通往砖头小房间出口的地方,终于被我用尽全力吹出了一个空洞! 而当我透过这浓雾的空洞,去看那从后面暴露出来的门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却突然一个窜动,于是眼球立刻敏感的跟随者转过去,却捕捉到一个一闪而过的白影,看起来那白影原本刚好是躲藏在被我吹散的那团雾气里面,然后当刚才那波攻击过去的时候,它一下来不及躲藏,等雾气被吹散的那刻,它完全的暴-露在了空气里,然后等反应过来了,才匆匆忙忙的逃窜。……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我迅速的看清了它的样子之后,那当口却震惊的停止呼吸了那么一秒。 就跟变成烂肉的‘秦峰’一样,那同样是个皮肤惨白干瘪,浑身皱皱巴巴又几乎没有体毛的矮个佝偻的人形东西,但是不同也是惊到我的地方是,这个怪物却没有腿,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很长的,看上去起码有五六米那么长的,盘起来盘成一坨的爬行动物的尾巴!……只是跟真正的爬行动物的尾巴不同的是,那东西的尾巴上并没有鳞片,而是同样皱皱巴巴的干瘪的皮肤,偏偏皮肤上面好像还沾着一层黏液,看起来黏答答湿漉漉的,忒恶心了,……可即使如此,当我看见那怪物匆忙中回眸的一瞥的时候,却还是足足愣了好几秒。 说起来或许你不会,那个怪物,它却长了一双异常美丽的眼睛。 大大的,圆圆的,睫毛也很长,一眨眼一个扑闪的那种,如果这双眼睛长在一个正常人的脸上,即使五官很平常,都能靠它出挑,可以说是那种天生能够魅惑人心的眼睛,而同时那眼睛里的一对眸子也像是会说话似的,那瞬间当我跟它四目相对的时候,却似乎从它眼睛里面读出了很多复杂的情绪,那是种又愤怒,又悲哀的眼神……,说真的,有那么一会儿,那眼睛简直都快让我动摇了。 “卧槽!?那东西有尾巴!白老板,看到没??那雾气里的东西居然有个蛇尾巴,莫非它们是蛇人哈??” “……咦……难道那就是夔人么……?……但是为什么它们会在这里……” 还好胖坨和白焰的说话声将我从一时间的那阵迷惑中唤醒了回来,然后当我再往雾气里头看的时候,情况又发生了惊人的巨变——! 第63章 形势变化来的突然,雾气里的那些东西果然不甘心就这么白白被攻击,这当口其他地方的那些浓雾突然一阵诡异的涌动,同时还发出了很多‘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好像无数只虫子尖利的爪子摩擦着地面在爬行似,然后我再循着声音往那雾里头看过去,却震惊的发现,这当口那些影子却做了一个非常怪异,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只见它们好像在跟叠罗汉似的,一只接着一只的往上堆,原来密布在雾气里的一个一个的怪影,很快就相互挤压堆积成了深灰色的一堆,然后那团东西在一阵近乎竭嘶底里的疯狂摇摆之后,又突然怪异的静止了下来。 ……暴风雨前的平静。 这当口空气里流窜着一股极其细微的,让人几乎无法察觉到的磁场的波动,那波动似乎能刺激空气里的某些粒子,从无到有的在空中激起了股细小的气流,那气流很快变得汹涌起来,然后那个瞬间——!就在那团巨大的那些怪物堆积起来的阴影处,磅礴的狂风突然疯狂急涌而出,将那些一直都贴着地面厚重涌动着的浓雾给一下子吹散殆尽!……然后让我极度震惊的一幕出现了,这当口从仅存的青烟似的雾气里头出现的,却是一个体型巨大的,巨大的几乎要塞满这整个狭□□仄房间的一个——蛇形的怪物。 没错,蛇形。 就跟我刚才在那个被玻璃长矛轰开的雾洞里看的那个一样,这当口这个怪物足足比我们四个人全部加起来还要高要大,即使占满了这棺材房间里的半部分空间,也依然被天花板压得抬不起头,只能两只手撑着地,上半身几乎趴着的匍匐在砖头地面上,……它同样有一条长长的惨白的,没有鳞片的蛇尾巴,只是那尾巴更长,高高的盘成一坨,光是那尾巴团的高度几乎就比我整个人还高了,不光如此,那尾巴同样看起来皮肤皱巴巴的,滑溜溜的裹着层半透明的粘液。 但与刚才那只逃窜的小的不同,眼前这只巨大的怪物的蛇尾巴,不,不光是尾巴,还有它的全身上下,身体的各个部分却到处都有腐朽的伤痕,有些地方,比如撑着地的两条胳膊那里,好多地方的肌肉和外皮已经完全烂透了,露出了里面白森森的骨头和青筋,尾巴的一些地方也同样烂穿了孔,整条盘起来的长蛇尾巴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腐烂的空洞,有些甚至能隐约看到里面露出来的一整条森白的鱼脊柱似的骨头,另外,这个巨大的怪物虽然有颗同样惨白干瘪,没多少毛发的头颅,但它却偏偏没有脸。 ……那颗巨大的头颅前面本应该是脸的部分,这当口却跟剥了壳的煮鸡蛋一样,惨白且滑溜溜的一片平坦,什么五官都没有,……而在那张巨大的脸的最中央,却跟额外长了个瘤子似的,长出了另外一张正常比例的脸,让我最为吃惊的是,这恰好就是刚才我看到的那个逃窜了的蛇人的脸,因为它那双眼睛太特别,给人一种印象极为深刻的诱惑感,所以我很确定就是它。 ……只是为什么,那些怪物突然全都聚在一起,甚至融合成了一个巨大化的蛇人??它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当口我正困惑这个问题,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变出玻璃长矛去攻击,而这时那巨大怪物却突然动了起来,只见它两条粗壮却腐烂的到处都是窟窿的手臂重重的拍击了几下地面,力道大得惊人,我立刻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一阵颤动,就好像地震了似的,于是我心里立刻想到,这鬼东西,难道它是想…… “……不好!它是打算拆房子,把我们和这个屋子全都给埋了,要跟我们同归于尽!” 而就在我心里刚刚有了个模模糊糊的想法的时候,白焰已经大声喊了出来,果然跟我想的一样,那些雾气里的怪物真的全都是些不要命的东西,它们见没法攻击到结界里的我们,也没法用酸雾腐蚀结界,又被我幻化出来的那些玻璃长矛的攻击压制的四处逃窜,眼看就要落于下风了,于是它们干脆来了个鱼死网破,直接破坏掉这房子,只要房子一塌,位于二楼中间的这个砖头房间自然地面也会陷落下去,不管是太师椅也好,还是这八个大棺材也好,全都会掉落下去,并且被瓦砾埋在地下,自然也没什么结界和磁场了,这么一想,这还真是阴毒的一招,宁可自己破坏仪式的装置,也不给我们任何活路! 然后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脑子已经反应过来那个巨大化怪物的意图,但是身体还没来得及行动的当口,这时它已经舒展开来了那条巨大的蛇尾,说真的,这尾巴盘起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有多长,而真正舒展开的时候简直要把我吓尿了,有多长?起码十米开外,具体长度连我都估不准,而这时那腐朽的蛇尾巴已经如同一根极其坚韧有力的鞭子一般,直接往半空中一挥,接着用尽全力往这个砖头小屋的中间和顶端的大圆木头梁柱上面重重劈去——! “噼!” 随着一声割裂般的巨响,这个砖头和木柱搭建的小屋整个都发生了一阵剧烈的震动,一时间天摇地动,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我差点连站都站不稳,头顶上木头横梁发出‘卡拉卡拉’的碎裂声,碎石块和尘土从上面冲我们扑头盖脸的抖下来,四周围的砖头墙壁也开始‘噗嗤噗嗤’的往下掉碎石砾,但是这还没完,那个巨大蛇尾怪物见一击有了效果,立刻甩动尾巴趁势追击,继续重重的鞭打下了下一击——! 这样一来可真的不好了,这个巨大围墙里的砖头房间毕竟是用比较落后的建筑材料手工搭的,防震效果近乎没有,所以这当口在这第二击之下,有一道墙甚至直接轰然倒塌了一个角落,而排列在我们周围的那八个大黑棺材也全都在这攻击之下被震的‘咔咔咔’不停震,有几个棺材还被震得位置都挪动了,有一个甚至里面放着的那个尸体都从被酸雾腐蚀的棺材板前面震了出来,尸体头朝下的脸上覆着的那个白玉面具都掉了下来,然后就在那面具掉下来的一瞬间。 那个太师椅椅身上下刻满的蛇形象形文字,本来一直好像呼吸似的发着红光,而当一个黑棺材里的尸体脸上面具掉下来的那一瞬间,那些一直闪烁着的红光突然像是窒息了似的停顿了一秒钟!而就在红光不再闪烁的同时,那青铜圆盘也不再‘嗞……’的高速震动,然后那瞬间环绕着我们四周围的那道看不见的圆形磁场仿佛瞬间消失了似的,原本在上空不断漂浮着的,那些我具现化出来的玻璃长矛,这当口也瞬间化作了无数光点,通通不见了。 ……不好!原来这个结界形成的原因不在棺材上,而是在死人戴的面具上!面具掉落了,结界也受到了影响,支撑不起来了! 不过好在这种磁场消失的情况只持续了几秒,大概两三秒之后,太师椅上本来已经停止闪烁的红光这时又开始缓慢的恢复了过来,只是光芒比最开始的时候要弱了很多,而且还在不停地变得更加黯淡,而那个青铜圆盘也开始重新‘嗞……’的振动起来,一瞬间,磁场又恢复了,只是强度比起之前来要弱化了不少。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看来这个磁场有自我修复的功能,在缺了一个棺材面具的情况下,还是能继续发挥作用,只是可以肯定的是,磁场的幻想具现化能力,一定被削弱不少。 经过这么一下,我的心脏‘砰砰砰’直跳,额头也渗出了不少冷汗,说实在的,这个怪物要拆房要砸墙我也没太在乎,反正只要在这个结界里,只要我还能无中生有具现化出来,这些都伤害不了我,但是一旦这个磁场被破坏,那就是要了我的老命了,我获取力量的来源就被破坏了,要是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这种力量,别说杀光一切了,就连存活下去都困难,……那该怎么呢,不行,我必须马上看个办法出来。 ……算了,我还是不要再跟胖坨瘦干他们玩什么躲躲藏藏的游戏了,我要马上使用自己的力量,趁这个结界还能维持,干掉眼前这个巨大化的蛇人,同时干掉胖坨和瘦干,反正我也担心他们之后对我不利,干脆一起杀掉算了! 心理面一这么决定,这当口我也终于撕开自己看似老实好欺负的伪装,露出凶狠的本来面目了,而这时就在这个疯狂震动的砖头房间里,胖坨和瘦干两个人本来看到那雾气里的怪物突然变成一个巨大化的蛇人,精神方面就已经受到了一定的刺激,后来因为地面的振动,结界被暂时打破,空中那些玻璃长矛消失之后,胖坨更是疯狂的大叫:“消失了!它们消失了!” 然后疯狂的两只手在半空中乱舞着,试图再继续用他那可笑的跳大神动作把消失的玻璃长矛重新焕回来,而另一头,瘦干则看到头顶上梁柱上那些碎瓦砾石块掉落下来之后,则直接冲向了那个太师椅,半个身子弯在椅面上,两只手撑着椅背,把自己的背当肉棚子,生怕那些碎石块砸下来砸到青铜圆盘,看来他真是个十足的财迷,哪怕自己命不要了,也看不得那天价的青铜圆盘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然后这时我的眼睛余光又扫到白焰,这当口他直挺挺的站在不停晃动的小房间中间,一只手举在头前,挡着那不断呼啸的狂风以及到处乱砸的碎石砾,一头闪着润泽流光的银发在风中不断的漂浮,这时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那个巨大化的蛇人,紧盯着它的一举一动,甚至身上的每个细微的动作,每次有规律的呼吸,然后又看了几眼,白焰突然转过头,冲我大声道:“看到他脖子没!?那里烂的最厉害,砸它那里!……美女,砸它烂掉的地方,把它砸烂!” 第64章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白焰冲我喊出来的这个电光石火的瞬间,这时我已经集中了自己全部的精神力,在半空中幻想出了一个巨大的铁锤!……其实这当口我脑子里出现的是以前看过的漫威电影里的雷神托尔,他用的就是一个大铁锤,我觉得很帅气,而且强无敌,就把这个当做我这次妄想具现化的原型,然后随着我的精神力再次集中,那个巨大无比又坚硬的铁锤也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在半空中成型,然后就在下一秒,我同时幻想出来的两只巨手一把抓住这铁锤的长柄,朝着那巨大化蛇人的腐烂的剩下的一半的脖子用力一砸——! ‘嘭——!’ 一计沉闷的声音从那巨大化怪物的肉质的躯体内发出来,看来我瞬间给这个金铁锤设计的轨迹很准确,恰好就砸在它脖子上,也就是白焰提醒我的,这个巨大怪物身体最脆弱的地方,然后接下来的几秒钟,眼前就仿佛在放慢动作似的,那个巨大蛇人的脖子被我砸的几乎立刻断裂,一颗白森森光溜溜的脑袋顺着铁锤砸过去的轨迹同时往后昂,而它那千疮百孔的脖子则在这巨大的力量之下,不断的拉长再拉长,最近那干瘪皱巴巴的皮肤和肌肉全都被大力扯断,只剩下最里面白森森的脊柱和几根青筋相连,然后下一秒! 我用意识操控那金铁锤再继续趁势狠狠给了它一下,那巨大蛇人的脑袋终于连最里面的那根脊柱都被击的粉碎,整颗圆溜溜的脑袋被铁锤击打的飞到半空中,然后又重重的砸到地上,而那个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则因为惯性的缘故,依然直挺挺的一动不动趴立在房间里,这当口那光秃秃的脖子上还不断的‘噗嗤噗嗤’往外冒着深红色的血液,那些血溅射在它惨白的刺眼的身体上和长蛇尾巴上,看起来更加的触目惊心。 ……结、结束了么……? ……砍下那东西的脑袋,总算是把它干掉了么?…… 见那巨大蛇怪物已经一动都不动了,我心理总算稍微放下了点心来,但是脑子里仍然不敢松懈,半空中那金光闪闪的大铁锤依旧在我头顶上漂浮,随时防备着那东西的再次反扑,可是就在这时,我却听到身后传来了瘦干和胖坨两人混合了惊讶和憎恨的声音。 “……怎、怎么回事!??” 先震惊大喊的是胖坨,这当口他一张肥肉纵横的脸上一副极度惊讶的表情,然后低下头,好像愣住了似的呆呆看着自己的平举起的两只手,然后看了半天,他又抬起头愣愣的看我,接着冲我喃喃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不、不是,……哎,我说,怎怎怎么那个东西变成你变出来的拉???啊??……不对,明明是我,明明是我啊!??……啊??……” 简单的一句话被他说的支离破碎,看样子胖坨这个人,心里倒是对超能力这种东西有种异样的迷恋,所以当他发现原来刚才那些玻璃长矛并不是自己变出来的,而是我弄出来的以后,他的情绪就一下子受到了严重打击,开始变得严重不稳定了。 “哼,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么,从头到尾,天上飞的那些长矛就不是你弄出来的,” 然后胖坨说完,瘦干又马上接话,这当口他用种格外阴森的表情看着我,还连带着看了看白焰,紧接着咬牙切齿道:“……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你就是朱红衣!……谎话连篇说的个溜,还装出副老实可怜的样子博同情,其实你背地里恨不得把我们所有人碎尸万段!” “……还有你——!” 狠狠喷了我一通之后,这当口瘦干又转向白焰,继续怒道:“白焰!从头到尾你就一直护着她,替她圆谎,你到底打的是什么鬼主意!……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交易的事情???你一直放纵这娘们,让她跟着我们,到底想干嘛!?” 这当口被瘦干狂喷,我顿时就恶向胆边生,也不管眼前那个被我砍掉脑袋的巨大蛇人会不会突然活过来了,立刻就极度不爽的转过身,一只手往前伸,准备立刻干掉他,而与其同时,白焰似乎也被喷的很不高兴,脸上总是微微翘起嘴角这时也难得的拉了下来,然后不耐烦的斜睨了他一眼后道:“……什么护不护着的,你说话嘴巴不会放干净点么,” “你别把话扯开!我就问你,你在明知道她是朱红衣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继续带着她!??……之前我就怀疑过无数次,结果现在证明,我的怀疑从来没有错!……这女的从最开始就包藏祸心,不是装神弄鬼骗我们,就是诬陷珠曼是朱红衣,她处心积虑为的就是找机会把我们一个个杀光!” 咆哮似的说完,这当口瘦干那张常年印堂发黑的脸,都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憋得通红,然后他继续大声道:“……白焰,我真是想不通!你自己刚才也说了,如果她是朱红衣,你把她带在身边,你自己都有危险,朱红衣是个什么本性,难道你不知道……!??她现在只是拿你当挡箭牌,才表现的对你言听计从,……这个女人太会装了,等什么时候没人能威胁到她了,你就瞧着吧,她肯定也不会放过你——!” ‘你——’ ‘你’字说了一半,剩下的话还卡在喉咙里,这当口瘦干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极度的疼痛,他两只原本总是无精打采的眯成一条缝,晦气拉搭着的眼睛,这当口却爆裂成一个满是血丝的红眼球,睁的连两颗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弹出来了,而那张一直在愤怒咆哮的嘴巴,这时却早就扭曲大张成一个无声嘶吼的样子,……瘦干的脸这时因为缺氧而泛起股不正常的红晕,然后又因为血流不畅,那红晕颜色逐渐变深,红里发紫,最后变成了好像快要烂掉的猪肝那样的青紫色,……而这时他两只手疯狂的掐住自己的脖子,从嘴巴里滑落的舌头上不断往下滴着唾液,还在一下一下的抽动。 就在他的脖子正中间,这当口被开了个大洞。 一根突然出现的闪着寒光的玻璃长矛就插在这个大洞上,把他的脖子刺了个对穿,长矛玻璃晶莹透明,因此这会儿能更加清楚的看到,在瘦干脖子那被洞穿的血窟窿上,周围的肌肉和神经还在微微的颤抖,腥红的血液从断口处喷涌出来,顺着玻璃长矛的长柄不断的往下滴落,很快就滴的地上满是铁锈味的一滩。 ……‘啊、啊啊’,他似乎还想说什么话,但是喉咙被我捅穿,声带也完全毁了,现在他只能靠嘴巴勉强的开合那几下子,来发出种听上去非常怪异的声音。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因为我已经听厌了他那些烦人的话,他实在是太碍眼了,赶紧去死吧,不要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了,现在充斥着我的大脑的只有这一个念头。 边这么想着,我开始逐渐收紧了一直平举着的那只手的拳头。 ……而我的这只手,这当口则对应着的位于瘦干头顶上的,漂浮着的一只别人看不见的,闪耀着钻石一样耀眼星光的巨大无比的拳头,现在只要我稍微一用力,那千斤坠一样的拳头就会立刻从瘦干头上压下,把他碾成肉泥,……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想到他很快就会变成一滩恶心又腥红的肉酱,我简直太高兴了,都去死吧,都去死吧,全都去死吧——! “!” 但是就在我发泄似的咬住牙关,即将准备把瘦干一下砸扁的当口,突然身后‘吼——’的一阵近乎疯狂的大吼,然后一阵狂风卷着四散的砂砾尘土,‘噼里啪啦’扑头盖脸的冲我后背上砸过来,打的我一阵刺痛,然后当我心理极度不爽的狠戾的回过头,还没看清楚状况,眼前却一道惨白又凄厉的光闪过,随后下一秒,只听‘噼!’的一声——! 那道白森森的光以巨大的劲道直扫我身边的那根支撑这个砖头房间的最粗的梁柱,然后就听一声清脆的‘咔’的一声,那根梁柱却微微的弯折了一个角度,……这下可好,虽然梁柱只是略微折了下,带起的连带反应却很大,只见这当口支撑这个房子的屋顶再也扛不住这样秋风扫落叶似的横扫,‘哐哐哐’的全都开始塌陷,就连周围的墙壁上的砖头也继续开始倒塌了,地面又剧烈的开始震动起来,我心里暗暗叫了声不好,再这样下去房子真的要塌了,却没来得及有所应对,紧接着从身后突然以极快的速度爬过来一个巨大的东西,然后我再回头一看! 却发现那是之前那个已经被我砍掉脑袋的巨大化蛇人。 没想到它还真是生命力惊人,明明连头都已经没了,却还能靠个躯体继续活动,而且最让我震惊的是,这当口那浑身是腐烂的伤口和猩红血迹的巨大惨白蛇人,这时它那裸露的胸膛前面,居然突然冲破躯体而出,从里面恶狠狠的钻出一只裹满黏液的手——! ……然后那只手又继续用力的将它胸口的肌肉朝两边扒开,把那个突兀的口子越扒越大,直到最后,一大团,一大团同样惨白和混合了黏液的,好像刚生下来的婴儿那样的东西就从那巨大化蛇人的胸膛里钻了出来。 然后又轻轻的左右抖了抖头,把那些恶心的粘液给甩开了些,于是迎着风,一大蓬瀑布一样漆黑又顺滑的长发突然就在空气里飘扬起来,而后那东西一直缩着的眼睛也突然在眼皮子下面动了动,然后又眯了下,突然一下就睁了开来。 那是双我一直都印象深刻的眼睛,大大的,圆圆的,眼角以一种妖娆的曲线上挑,眼神里就像是会说话似的,美丽而魅惑,……就分明就是我之前看见过的那个怪物,它不是到那个巨大化蛇人没有五官的脑袋上去了么???不是已经被我砍断了了吗???怎么又会钻到这蛇人的胸口去?? …… 一时间太多的问题又全都涌向了我的脑子,让我一下子理不清头绪,只能模糊的凭直觉感觉到,这东西大概就是所谓的‘脑子’,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巨大化的蛇人,虽然它是由刚才那些雾气里的无数个怪物所组成的,但是实际上其他的怪物都只组成了这个巨大蛇人的身体,而唯独这个怪物变成了巨大蛇人的‘脑子’,而且还是个可以自由活动的脑子,所以当我刚才砍下它脑袋之后,这个巨大蛇人的身体才能重新活动。 ……这个‘脑子’,就是它趁我刚才不注意的时候,从砍断了的巨大蛇人的脑袋里逃了出来,逃进了僵硬不动的躯体里,才能又驱使这个躯体继续疯狂攻击这个砖小房间的梁柱,看来它真的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了。 不过形势紧急,我已经没时间细想了,就在那无头的巨大蛇人再次扭动它那庞大的身躯,用它那个鞭子似粗壮凌厉的尾巴重重朝房间的顶梁柱上劈去的当口——! 我的意识随心一动,这当口时间就好像一下子停止了似的,所有的一切全都一动不动了。 不管是眼前这个已经近乎狂暴化的蛇人,还是这个被大力毁灭的已经开始坍塌的小房间,或是流动的空气,和那些被气流卷到空中的碎石瓦砾,甚至是站在原地手伸在脸上挡石子的白焰,半疯癫的胖坨,以及那个半死不活的瘦干,这当口这一切的一切全都静止了,唯独我才能在这停滞的空间中移动。 ……太,太牛逼了,简直太牛逼了,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这么强,简直是要超神的节奏,……不过这样的状况似乎很耗费精力,一秒钟不到我的太阳穴就开始一鼓一鼓的胀痛起来,而且愈演愈烈,痛的我脑壳都好像要裂开来了,果然这种‘幻想具现化’的能力对人的精神还是有很大的负担的,而且越是厉害的变化,能够维持的时间就越短,……一想到这里,我立刻抬起头,眼睛直盯着眼前这个跟刑天似的巨大蛇人,然后就在我眨眼的瞬间,在它的身边出现了无数闪闪发光的光点,这些光点仿佛闪耀的钻石织成的网似的,将这个巨大蛇人密密的包围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而当我幻想出这些之后,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时空又重新开始了流动。 然后就在风又开始呼啸的下个瞬间! 从那些光点里射出无数把透明闪耀的玻璃利刃,从各个角度将那巨大化蛇人完全贯穿刺透,重重的钉在了地上! …… 在巨大又惨白的躯体中,深褐色的血液和腐烂的肉块被利刃切割成无数个碎片,在空中爆裂开来,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但是我却觉得那味道有种诱人的香甜,闻着让我感觉非常的愉悦,心情也变得更加舒畅了,……这当口眼前那个原本全身惨白腐烂的巨大蛇人,现在已经变得跟烂抹布一样全都是血窟窿,小山似的在这个砖头房间的一角滩成一团,已经跟烂泥差不多多了。 ……这样总不会再活过来了吧? “小心!” 看着眼前这摊烂肉,我心里正这么琢磨着,然后就在这个瞬间,突然听到身后白焰冲我大喊了一声,然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团充斥着血腥味的肉红色东西突然从我背后飞过来,似乎又想趁我不注意松懈的时候偷袭我!不过幸好有白焰提示,几乎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我头都还没转过去,身体已经往旁边一退,堪堪躲过了这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的攻击,但出乎意料的是,下个瞬间它并没有继续追着我打,而是立刻转了个方向,朝那八个大棺材围成的太师椅的中间撞了过去——! 紧接着随着‘嘭!’的一声剧烈的声响,那原本不停发着红色光芒,坚不可摧的太师椅,居然被撞歪,然后‘啪’的一下倒在了地上!而且这还没完,这当口我才看清楚,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还拖着个已经断了一半的蛇尾巴,分明就是那个变成巨大蛇人‘脑子’的小蛇人! 真没想到在刚才那种天罗地网一样严密的攻击之下,这东西居然还能活下来,虽然这当口它全身上下都是深可见骨的血窟窿,一只眼睛也瞎了,但却依旧还想继续破坏这个房子,只见随着它那使出最后力气的全力一击,本来就已经很脆弱的房屋被它这么一撞,整个屋顶和一边的半面墙都彻底塌了下去,同时当它对准那太师椅下面的地面又是一个冲撞之后——! ‘嘭!’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音,地面彻底塌陷了,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来。 而那个血肉模糊的小蛇人则迅速的钻入地下的那个大洞,然后一下子就闪的不见踪影了。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太师椅、青铜圆盘和八个棺材制造出来的磁场结界,这当口彻底被摧毁了,那个一直都黏在太师椅椅面上拿不下来的青铜圆盘,也在刚才那个小蛇人的猛烈冲击之下,终于从摔倒的太师椅上掉了下来,……换句话说,我那昙花一现的‘幻想具现化’能力,现在又没法用了。 可恶,真不爽,简直太不爽了,我还没来得及杀干净呢! ……不过还好……总算把最碍眼的瘦干给干掉了,哼……刚才只把他喉咙捏爆,算是便宜他了,早知道就想把他的四肢给砍下来,也让他痛苦痛苦…… 心理这么想着,我突然想起来因为那小蛇人来的突然,刚才把瘦干喉咙捅穿了就没管他了,于是赶忙回头,想看看他死透了没,但当我回头的时候,却没料到那瘦干这当口居然还站在原地???……只见他这时脸色因为极度的缺氧,已经紫里发黑了,两只眼睛瞪的跟两血球似的,舌头也无力的耷拉下来,活像一副吊死鬼的样子,……只是没想的到是,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没死,浑浊的一双眼睛还半死不活的瞪着我,似乎想在我身上射穿一个洞似的。 哼。 看他那副样子,于是我背着双手走上去,袖子的那把匕首攥在手心里,就准备往他心脏上来一刀,彻底送他归西。 但没想到的是,接下去发生的一幕,让我震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那个本来已经看上去近似疯癫的胖坨,这当口却一手操-着把不知哪来的折叠□□,一脸凶残至极的表情走过来,这让我立即警惕的停下脚步,我以为他是打算过来干掉我,刚想拔腿就跑,却没想到的是,这时他手起刀落,却直接从瘦干的脖子上一削,生生把他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然后砍完,胖坨那张肥脸上挤出一点谄媚的笑,扭头冲白焰道:“嘿嘿,嘿嘿嗨,……白老板,我已经听你的话,把我哥给干掉了,……那啥,咱之前说好的,关于公司股份的事情……你可得信守承诺啊。” ……什么?? 啥情况??? 事情的发展突然向我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但却似乎一直在白焰的预料当中,这当口只见他嘴上又勾起了个笑,拍了拍衣服裤子上沾着的尘土,然后走到倒下的太师椅跟前,弯下腰去,稍微一用力,就从地上捡起了那个掉下来的青铜圆盘,同时回胖坨道:“……这个你尽量放心,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只要你听我的话,自然我也不会亏待你……” “嘿,那我可不信,白老板,我觉得你嘴里说出来的话,真真假假的,根本没人分得清,” “……呵,” 像是懒得再理胖坨似的,这当口白焰一手拿着那个掉下来的青铜圆盘,然后走到地上那个被小蛇人撞出来的大洞口,若有所思的往下看,然后边看边道:“……你看,下面果然还是一个陷阱,……如果之前没有硬逼‘秦峰’现形,而是直接按照棺材机关的提示下去的话,估计死几次都不够。” 第65章 听到白焰的话,这当口我也忍不住好奇,走到那个小蛇人撞出来的大洞前,同样低头往下看去,结果一看洞口里的情况,我这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说了。 ……因为那个塌陷的大洞,它从外面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黑暗的深坑,但实际上你只要稍微往下探头看,就会发现在塌陷的地面下面,其实隐藏着一段坡度极其陡峭的台阶,台阶两边的碎石泥土上面全都是坑坑洼洼的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洞,洞里面还插着无数个长满了棕红铁锈的铁钩子,这些铁钩上也跟这个围墙外面的大屋二楼一样,系着无数条长长短短的麻绳,从两边的壁上垂下来,一直垂到台阶上,随着深坑中不知从何而来的地底之风,不停的来回飘荡着。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这些麻绳到底是用来干嘛的??是因为这个台阶太陡峭,为了防止人跌倒摔下去,所以装的扶手??……显然这不可能,如果是扶手的话,两边各一条就够了,用得着这么几十上百条挂面似的垂下来吗??……很显然,这些麻绳,包括外面二楼大屋里从房梁上挂下来的那些,必然有某种特殊的意义,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而已。 不过这还不是重点,这个深坑最别有用心的地方,也就是白焰嘴里说的所谓‘陷阱’,是指‘门’。 所谓的‘门’,就是在这个洞口台阶的最深处,不过因为离得有些距离,所以这当口我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在这个台阶最底下一片朦胧的灰暗当中,有个很大的,差不多比一般的门大上四五倍那么大的青铜门,这个门也跟那个太师椅上的青铜圆盘一样,整扇门上上下下全都刻满了‘夔人’的蛇形象形文字和上古纹饰,而且还隐隐透着意味不祥的红光,……另外最让我震惊的是,这当口这个门居然还是开着的,微微敞开了条细细的缝,之前我感觉到的那些莫名的风就是通过这条缝‘呼呼’的往这个坑洞里吹进来,吹得两边那些麻绳直晃荡,同时也扑腾起了一大蓬,一大蓬的暗蓝色的烟雾,将这整个台阶坑道给氤氲的朦朦胧胧,看上去有股冷冰冰,阴森森的迷幻感。 也因此,这些烟雾将这个青铜大门旁边的几个跟狗洞似的小洞全都给遮蔽住了,如果没有刚才那个重伤逃窜的小蛇人一路滴下来的血迹,普通人根本不会发现,原来就在这气势恢宏的青铜大门的旁边,还会隐藏着另外几个洞口,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洞才是通往已经异化的封门村村民现在的居住地——位于太行山脚的王家村的正确通道。 换句话说,如果刚才我们真的遵循那个棺材机关的暗示,自相残杀,然后将两个死尸戴上面具头朝下放进棺材的话,从这个台阶走下来,就只会看到这道开着条缝的青铜门,那么顺理成章的,肯定也会直接往里面走,而根据白焰之前的分析,这条路应该通往的是太行山地下空洞里的地宫,而再根据吴慧芳日记里记载的内容,这个地宫里面,很可能有一个极其邪恶恐怖的怪物,……看来,这真的就是所谓的套中套了,如果不打破心理惯性,另辟蹊径的话,即使逃过了这次,也很难逃过下一次。 “……所以,” 于是心理这么琢磨着,我转头冲白焰道:“你故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揭发那个假‘秦峰’,目的就是为了通过种种办法重创它,等它自己逃跑,我们再追着那条逃跑的路径走,这样才能找到真正逃出去的路??” “就是这样,要不然还能咋办?” 懒洋洋的斜睨了我眼,白焰回道:“我又不会看风水,也不会啥奇门遁甲寻龙点穴之类的,不冒险这么干,难道还能自动给你变出条路来么?” “那你这个险冒的也太大了吧??刚才那情况真的是太凶险了,连这房子都差点塌了,只要稍微有点偏差,我们可都全死在这了。” “……所以,我这不是信任你的能力么?嗯?朱红衣。” “从头到尾,你都在利用我?就因为我有这个能力,所以对你来说,我比较有用??……你坚持要把我带在身边,也是看中这点了吧。” 这当口我心理非常的不爽,白焰倒是四两拨千斤的轻轻一句话带过去,然后他顿了顿,一只手习惯性的拨弄着耳朵上的耳钉,看了眼我不高兴的表情,又继续道:“……你也别生气了,事实证明,我这么做不是挺对的么?接下去的路也找出来了,青铜圆盘也到手了,你也干掉了你讨厌的瘦干,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嗯?……说到利用,你不一样在利用我吗?就算成了朱红衣,你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刚才那种磁场结界毕竟只是偶然情况,平时你也只能靠撒谎来伪装自己,如果不是我处处替你说话,你觉得你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吗??” “……” “美女,你要知道,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了,成年人之间没那么多对和错,更多是利益间的博弈,只要对我们双方都有利,为什么不行呢?……既然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我们为什么不能继续像之前那样相处下去呢?嗯?……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自然会继续好好照顾你……” 然后又顿了顿,大概是看我脸上的表情有了松动,没之前那么抗拒了,这当口白焰又走近我,两只手圈住我的腰,然后好像撒娇似的抱住我轻轻的晃,……当我抬头朝他看的时候,他也正好低下头看我,那张美丽的脸上又露出那种催眠般蛊惑的笑,他语气轻柔的低声冲我道:“……不要生气了嘛……好不好?……老这么板着脸会长皱纹的……” “板着脸才不会长皱纹,” 突然就被男人圈进火热的怀里,这让我好不容易回复平静的心脏又忍不住开始跳快了些,脸上也又开始发烫起来,……不过这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点不爽,于是低下头不让他看见我的表情,一只手也抵在他胸口上,硬是撑出点距离来,然后像是为了刺激他似的,我故意说道:“……之前……瘦干问你的时候,你也说了,你知道我是朱红衣,跟我在一起有危险,……朱红衣可是想要杀光这里所有人的,难道你就这么放心我么?……觉得我不会攻击你吗?……” “怎么会呢,” 听我说这话,这当口白焰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似的,形状完美的一张嘴唇颇为有趣的弯起来,一双睫毛纤长的桃花眼也乐的眯了起来,然后他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捧住我的脸,在我极度惊讶的眼神中,一边用种越发轻柔的语气道:“……刚才我也说了,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既然是我自己要带着你,那什么时候你要是也想干掉我,那我也没话说,……对不对?” “嗯……” “……呵,这就是所谓的愿赌服输,我向来都想得很清楚……,不过自然了,要干掉我,那可不是容易的事……” “……” 这当口白焰在我耳边又开始了他一贯连哄带骗的说话方式,不过说来也奇怪,被他这么一说,我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就像他说的那样,我跟他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利益一致,我需要他在平时帮我掩饰身份,而他则需要我在某些地方爆发出朱红衣惊人的破坏力,这么一来,倒确实是跟其他人比起来,更加能够和平共处了。 ……然后这么琢磨着,我却发现这当口他的手还在捧着我的脸,而且两个嘴角翘的老高,眼睛也眯弯着,一副高兴加愉悦的样子,这让我害羞的忍不住一下子就把他那只不安分的爪子给扯了下来,脸上也烧的更烫了,……于是我忍不住抬头,有点抱怨的冲他道:“……你为什么越来越喜欢动手动脚了?” “哎?有吗?” 其实明明就是,可这当口白焰却歪了下脑袋,明明是个大男人,还故意装可爱似的,冲我瞪大了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扑棱扑棱的眨了起来,边眨还边道:“……如果有的话,那肯定是因为你长得太可爱了,所以我才忍不住想逗逗你。” “……不许逗我!” 越说还越来劲了,这当口白焰还想继续说什么,身后却突然传来胖坨那喃喃自语的说话声,……经过刚才的事还有瘦干的死,他整个人的精神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一直抱着白焰给他的青铜圆盘跪在地上喃喃自语着什么,还时不时的‘嘿嘿嘿’笑几下,然后又突然站了起来,怀里紧紧搂着那青铜盘,就往那大洞走过去,看起来像是要下去。 而看到这情况,白焰脸上的表情却变了变,……他一下子松开抱紧我的两条胳膊,然后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一样,若有所思的朝胖坨走去。 第66章 “嘿嘿,嘿嘿,” 一边紧抱着怀里的青铜圆盘不放,胖坨一边不明所以的笑着,一边朝我和白焰站着的这个塌陷下去的深坑这里走过来,边走他还没忘记边嘴里念叨着白焰:“……白老板,别忘了,等我们回去,你一定要把我哥的股份让给我一半啊,……哈哈,太好了,这下我家总算能翻身了,这狗娘养的,一直逼我给他陪笑脸做牛做马,看不起我们家,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边说着,胖坨在走过来的时候,还顺便又走到瘦干那已经没有了头的躯干旁边,恶狠狠的踹了那尸体几脚,而且这样都还觉得不解气,又走到那被他自己砍下了的脑袋边上,紧咬着后牙床,狠戾的一脚踩在后脑勺上面,又在瘦干那临死前因为痛苦而狰狞扭曲的脸上反复大力踹着,直到把那张脸都踢烂了,一只眼珠子都被彻底踢爆,血糊糊的从眼眶里掉出来后,胖坨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只见这当口他一张肥肉蛮横的脸上,豆子大的两只老鼠眼睛异样的瞪大,瞳孔却又缩的跟针尖似的小,一张咬肌发达的嘴巴大张着,露出种报仇雪恨似的怪异的笑,然后胖坨突然又冲已经成一团烂肉的瘦干的脑袋吐了口唾沫,大声道:“呸!你也有今天!我忍气吞声了五年,就是为了这一天!” “……” 看见胖坨这异常的行为,说真的这是我怎么也预料不到的,简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于是我抬头看白焰,偷偷问了他几句,这才知道为什么胖坨会这么仇恨他那堂兄弟瘦干的原因。 其实原因说起来也挺俗的,也就是狗仔队花边新闻上翻来覆去说烂了的豪门恩怨梗,瘦干和胖坨是堂兄弟,他们家属于最早下海做生意的那一帮,赚了不少钱,于是瘦干胖坨他们上一代父辈这几个兄弟间,就因为分家争财产的事情闹过很多矛盾,结果最后瘦干家争赢了,胖坨家争输了,于是兄弟一起打拼下来的一个诺大的家族企业,最后股份分配下来,瘦干家占大绝大头,拥有了实际控股权,而胖坨家却只象征性的分得了很小的一部分,平时企业的事务,连个发言权都没,你说这事怎么能忍?? 当然不能忍,至少胖坨是忍不下去的。 说起来胖坨这个人,看上去三大五粗说话吹拉弹唱,看上去缺心眼似的,其实粗中有细,心眼一点不少,他一直都对家族企业的这个股份分配有很大的怨气,但是之前企业运作良好的时候,他又没法去正面争,免得在董事会里落下‘有野心’的话柄,让人对他更加提防,于是只能对企业的实际控制人,也就是他那个堂兄弟瘦干表现的唯唯诺诺,劳心劳力,但暗地里却一直在寻找机会,然后功夫不负有心人,当这次企业出现了资金链危机的时候,机会终于出现了。 那时瘦干身上背了巨债,到处求人无门,甚至因为借了高利贷,背上了大债,最后终于被逼无奈找到了白焰,并且答应白焰,只要他能找到刻有‘夔人’纹饰的极其稀有的青铜盘,并且成功在灰市脱手套现,那么瘦干就会以极低的价格贱卖自己手中的大部分公司原始股,把大股东的位置让给白焰,……而当胖坨听到这这件事之后,他感觉时机终于成熟了,如果这票干成功的话,自己一家人就能一把翻身了,于是就在白焰和瘦干两人私下签了合同之后,胖坨也私底下给白焰开了条件。 胖坨的条件很简单,他对白焰说,你真以为我堂哥会贱卖给你股票??开什么玩笑,这个企业是我们一家人二十多年用命来换得,能让你这么一个外人简单得偷去??不可能,我告诉你,你别看我堂哥现在不得不低头,等他真拿到了钱,第一个要干掉的人就是你,……所以,跟瘦干合作是没前途的,但是这个青铜圆盘确实值钱,既然你有这个本事,不拿白不拿,……不如这样,你跟我合作,我们一起来做个局。 哦,做什么局? 当时白焰听了很感兴趣,于是这么问道。 于是胖坨这么解释道:等我们进了封门村,那青铜圆盘一到手,二话不说把瘦干灭口,你看咋样?……反正这种荒山野岭,只要手脚做的干净,就算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再说了,这村子本来就邪乎,完全可以把瘦干失踪的锅推到这村子头上,咱们只要装不知情,闭紧了嘴巴什么都不说,再花上点钱,几下就能把自己捞出来。 那把瘦干灭口之后呢? 白焰又问,我跟瘦干可是签了合同的,那个青铜圆盘的拍卖款要是不到他账上,他手上的股票也不会过户给我,我知道瘦干一直留着一手防我,把他股票的处置权全权委托给了他老婆,就是为了防止我私底下动手脚,……你说这个情况,你能怎么破?? 这个好办,我早有对策。 听完白焰担心的问题,胖坨倒是一点不担心,于是他又对白焰说道,瘦干老婆这个问题太好解决了,我知道他老婆早对瘦干平时到处拈花惹草心有怨恨,但是之前他有钱的时候,觉得离婚不划算,怎么说自己也算是个豪门大太太,说出去也倍儿有面子,这回瘦干欠了那么多钱,害他老婆一起背债,他老婆早就已经恨死他了,这才骗来了股票处置权,……你放心,只要我给嫂子进言几句,她肯定愿意听我们的。 哦?既然你都已经想的这么周全了,那你的计划是? 白焰当时听了以后这么问道,于是胖坨就把他的计划全盘托出了,对他说道:白老板,等我们到了封门村,找机会就杀了瘦干,然后等找到青铜圆盘,我们把它卖了,卖了的钱咱们一人一半,回头我找到嫂子,把公司的债全给还上,让嫂子把瘦干的股票过户给我们,……嘿嘿,到时候你当了大股东,我当二股东,嫂子当三股东,我再推举她当个名誉董事会主席当当,她可不就一下子从深闺怨妇变成社会女强人了么,十几年憋屈婚姻一朝翻身,我想她高兴都来不及。 呵,都说人到中年,升官发财死老婆是三大幸事,我看对女人来说也差不多么。 可不是,白老板,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跟你合作也可以,本来我就看刘总一脸的煞气,不像是个会老实做生意的人,……只不过你说的刘总老婆,我希望你能引荐我认识一下,那我才好了解一下实际情况,要不然我也不放心么。 额,这个可以是可以,不过…… 不过怎么?你不放心我么? 啊,那倒不是,好吧白老板,为了显示我胖坨的诚意,我就给你牵线搭桥一回,让你认识一下我那掌着财务大权的嫂子! “……所以就是这样,就在我们坐火车来的前一晚,我去见了瘦干的老婆,然后自然……呵,你知道,女人的心是很善变的。” “怎么个善变法……?……我记得你迟到了好久,也不跟王超虎他们联系,所以这就是你迟到的理由?……莫非你……” “我说服了瘦干的老婆,跳过胖坨,直接跟我合作,我负责干掉她老公,而她则负责把股票过户给我,……我告诉她,胖坨跟瘦干,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今天她帮胖坨干掉瘦干,明天胖坨也一样会干掉她。” “就像如果你真的跟胖坨合作,他将来也会这么对你一样?” “对,没错,所以对于杀人灭口这种事来说,跟死人合作才是最安全的。” 三言两语的跟我把事情经过讲了个大概,这当口胖坨还在疯狂泄愤似的踢着瘦干的身躯,而白焰却已经平举起了一只手臂,他手上居然拿着一把□□!……直到这时我才想起来,这把枪其实是瘦干一直带在身上的,不过大概是因为里面子弹没几颗的原因,他一直没舍得用,直到刚才我杀他的时候,因为就是瞬间的事,所以瘦干也没来得及掏出这把枪,所以刚才白焰在捡地上那青铜圆盘的时候,顺便摸了摸瘦干的身体,把这枪也摸了出来。 然后边用拇指解开□□的保险,白焰边把枪口对准了胖坨,食指瞬间扣下了扳机——! “你们没事吧!??刚才这房子突然有震动,我们就进来看了!”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徐工的声音! 第67章 “呯!呯!” 只听“呯!”的两声枪响,白焰手上的枪枪口处炸开一道耀眼的火光,然后我就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热浪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我身边光速向前,紧接着几乎是同时,就看见胖坨疯狂的‘嗷!’的一声哀嚎起来,然后随着一股烧焦的味道,他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重重捶打了一下似的,高大肥硕的身体一下子往前重重砸在地上,像是铁锤落地似的,整个地面都微微震动了下,……然后就见他一只左脚上有个血窟窿,里面的血跟喷泉似的涌出来,正无力的横在地上,而左手则搭在另一只被击中的右手臂上,整个人倒在地上跟疯了似的大声哭嚎着:“畜生!畜生!……白焰,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贱货!你居然背叛我!” “哼,” 面对胖坨这番极度痛苦中的控诉,这当口白焰却只是不屑的‘哼’了声,然后边拨弄着耳朵上闪着光的银耳钉,边斜睨了他一眼道:“我小人?……好吧,就算我小人好了,那又怎么样??……呵,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没关系,前天白天我开了大半天的车,特地跟你嫂子钰姐见了面,你猜她是怎么说的?……她说,你们刘家兄弟都一个德行,别人有用的时候跪舔的像条狗,没用的时候马上就卸磨杀驴,……你以为她不知道你心理的那些个小算盘吗?什么名誉董事会主席,你是打算先给她挂个虚职,再慢慢架空她,把瘦干家的股票全抢过来。” 然后又顿了顿:“……后来钰姐了解了情况以后,就跟我说,反正横竖要死人,死一个跟死两个有什么区别?……哎呀,她倒是蛮拎的清的,反正她现在还是董事长夫人,只要你们兄弟一死,她就是最大的遗产受益人,到时候她把股票全过户给我,我分她一半钱,这样她就能拿着钱跟她的小鲜肉全世界潇洒去了,省的继续跟你们兄弟为伍,整天担惊受怕的。” “……你……你这个……” 听完白焰这番讽刺的话,本来就已经去了半条命的胖坨这当口更是被打击的简直直接要咽气了,除了他腿上胳膊上那两个血流如注的枪伤之外,嘴巴和鼻子里也都不停的往外喷着血沫子,然后大概是因为情绪太激动,以及强烈到让人神志不清的剧痛,这让他整个人都开始抽搐般的喘气,同时也爆发出了最后的求生本能,只见他用被血濡湿的发抖的手撑起肥硕的身体,腿也同时撑起,然后一个用力居然就站了起来,紧接着,伴随着踉踉跄跄的挣扎步子,胖坨一边嘴里疯了似的骂骂咧咧,一边居然又继续往地面上那个塌陷下去的坑洞里走了过去。 “……畜生……你这畜生……你给我等着……” 然后一边走,一边还在继续以气若游丝的喃喃着:“……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活着出去,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等回去,我找人……杀了你全家!……杀了你……杀你全家……!……” ! 眼见胖坨这幅样子,这当口我心理就觉得烦透了,于是就心想着,反正他也离死不远了,干脆我就做个好事,给他脖子上抹上一刀,直接送他见上帝,也省的他痛苦了,……于是这么想着,我紧紧了手里的匕首,就背着一双手朝他走过去,准备看准了就来上一刀。 却没想到被白焰阻止了。 这当口站在我和胖坨中间的位置,他突然就往旁边伸出一只手,刚好把我拦下,然后见我用不解的眼光看他,于是白焰朝我微微转过头,轻声道:“……让他去。” “为什么?……这样他不就跑了吗?” “他都这样了,能跑得了多远?……再说了,眼下到了这步,前面的路谁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陷阱,虽然我们发现了那些封门村村民走的通道,但是我总觉得,以他们那种不死不休的性格,不可能在通道上什么手脚都不做,就这么一条路直通到底的,……所以……反正胖坨也活不了多久的,不如让他物尽其用,替我们探探路,那不是正好么。” “……那你的意思,就是拿他扫雷了?” “是。” “……好吧。” 听白焰这么一说,倒确实是这么回事,既然前途叵测,那只能拿活人来探路了,这对胖坨来说,也不过是换了个死法而已,但是对我们的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于是这么琢磨着,我停下了脚步,重新把手里的匕首收进衣服袖子里,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那胖坨一边一路往下滴着血,一边跌跌撞撞的一头栽进地下的那个坑道里,‘嘭嘭嘭’的连滚带爬摔了进去,……然后等他整个人完全消失在坑洞里面时,一开始还能隐约听到点他骂骂咧咧的声音,直到后面,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也不知道是爬到哪里去了。 然后又在原地等了一两分钟,我跟白焰相互看了眼,决定现在也下去,跟在胖坨后面,先去探下路。 可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徐工大声的喊话声音:“你们没事吧!??刚才这房子突然有震动,我们就进来看了!” ……靠,一个麻烦刚过去,新的麻烦又来了。 没想到就在一场凄厉的杀戮之后,徐工和饿狼这时候居然进来了我们身处的这个大屋,这当口我心里顿时就烦躁了起来,不知道等他们看到了这个小房间里的这些狼藉,倒在地上的那个刻满了蛇形象形文字的太师椅,周围的八个放了死人的大黑木棺材,最关键的还有那个没了头的大蛇人,还有瘦干的尸体,又会作何感想,……说实话,我倒是不怎么担心那个徐工,毕竟怎么说,他也只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学究,没什么体力,就算他有心,也未必能对我造成威胁,我最担心的是那个退伍的特种部饿狼,一看就是个手底有狠劲的练家子,搞不好连白焰都可能拿他没办法。 心理正这么烦恼着,徐工和饿狼,那两人随着脚步声的接近,最后终于在这个围墙里面的砖头小房间门口出现了。 徐工还是那副干瘪瘦弱的样子,鼻梁上戴着副细框的金丝边眼镜,手里依旧拿着那个跟大哥大一样的磁场强度探测器,一进这个棺材房间的门,看到里面的景象,脸色立刻惊讶的变了变,却又马上伸出只手,掩饰性的扶了扶眼镜,将一切情绪全都隐藏在了那两片反光的玻璃镜片后面,……而当那个皮肤黝黑,个子矮小精瘦,一看就一副强悍样的饿狼走进来时,几乎是瞬间的,他立马就一个健步挡在徐工面前,迅速的反手从大腿上绑着的匕首套里抽出刀,一个格斗专用的档格架势就横举在胸前,一副随时发难的样子。 “等等,小赵,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然后又被徐工拦下,这当口徐工那金丝眼镜又反了下光,接着他又用平静的语气冲白焰问道:“……小白,这里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一直在大屋外面坐着等你们,之前大家还在讨论,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还在担心是不是出事了,但是刚才整个大屋突然都开始震动起来,跟地震了似的,然后我在外面看,二楼这里墙壁都塌了一点,就赶紧上来看看了。” “怎么只有你们,小橘呢?” 没理他的问题,我劈头就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跑了,” 这当口徐工好不容易把视线从白焰身上转向我,然后又若有所思的看了我眼,这才回道:“刚才我不是说了,这个大屋附近突然地震了吗?……本来我们一直都坐在原地休息,还相互聊了会儿天,眼看天光就快要暗下来了,我们几个还在相互商量着,要不要回到原来的露营地那一趟,把行李全都拿过来,今晚就在这扎营休息了,……然后就在那时候,橘姑娘突然整个人都变得很怪异,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眼睛直盯着不远处的一片枯树林,然后就一个劲儿的说道,她看到她的那个明星朋友祁泽恺了,接着就狂奔着追了过去,我们怎么叫都不理。” “什么!?看到祁泽恺???” “对,” 托了托眼镜,这当口徐工继续道:“橘姑娘在说的时候,其他人,包括我和小赵,我们也都往她指的那个方向使劲看,但是我根本什么都没看见,小赵也是,……然后王超虎王领队担心她,一开始追上她想拉住她,没想到橘姑娘突然跟吃了大力丸似的,王领队这么高高大大大的男人也拉不住,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招呼了我们一声,也跟在橘姑娘后面一起跑走了。” “那珠曼呢?” 听完徐工的解释,白焰又立即问,然后徐工又回他道:“……哦,你说曼儿姑娘啊……当时她看橘姑娘和王领队都跑了,心理也很急,……她好像心里头比较信任王领队,有事没事老粘着他,然后刚才看王领队追着橘姑娘跑了,一跺脚,也跟在后面一起走了……” “……” “……所以现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了?” 听完徐工的话,这当口白焰的表情也有点捉摸不定,然后他顿了顿,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这当口徐工却问道:“……小白兄弟,你们这是……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68章 “唔……” 徐工一下子就问到了关键问题,这当口就连白焰也停顿了那么几秒钟时间,水光扑闪的一双桃花眼微微垂着,纤长的睫毛密密覆盖住烟水晶似的一双眸子,似乎在思考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比较好。 想来也是,总不能实话实说,说这里的一切就是我们造成的吧???总不能说,地上那个被砍掉了脑袋的大蛇人,还有已经跟烂泥没什么两样的没有头的瘦干,是我给干死的吧??那不是直接就暴露了我是朱红衣的身份了吗?……而且,既然我能平安无事活到现在,那不就说明,胖坨和瘦干两人惨死的下场,直接祸首就是我吗??……至于白焰,他一从头到尾一直都替我帮腔,如果现在说了实话,不就间接承认了,他也是杀人帮凶吗? 所以说,这真话是自然不能说的。 尤其是在那个看上去比较强悍,对我的生命能造成直接威胁的饿狼面前,在我暂时又恢复成了普通人体质的现在,还是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比较好……,算是我怂吧,我总觉得眼前这个精悍的特种兵,如果动起真格来的话,危险程度要比瘦干和胖坨高上一百倍,毕竟人家当兵那么多年,练得可是真正的杀人功夫…… 另外还有,那个徐工也不是个简单角色,我还记得之前他跟白焰有过几次简短的对话,他似乎知道些白焰的过去,尤其是知道那个神秘的‘春山精神病院’的事情,而且白焰几次都想套他的话都没成功,……这么看来,他出现在这个封门村,或许也并非是个偶然,所以考虑到这些原因,我还是先谨慎一点比较好,先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嗯……其实是这么回事,” 就在我心理暗自琢磨的当口,白焰似乎也已经想好了说辞,然后清了清嗓子,他开口道:“……其实我们刚才在这里,遭遇了一个怪物,喏,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地上这个巨大的蛇人尸体,……它们一开始是很多又矮又干瘪,全身白色的小怪物,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合体变成这个大蛇人了,就是因为这个大蛇人用尾巴拼命撞墙壁和横梁的木头,这个大屋才地震的。……对了,至于瘦干和胖坨……” 说到这,白焰停下来顿了顿,一只手也习惯性的不停拨弄着耳朵上的耳钉,然后又继续道:“徐工,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没想到那个朱红衣,既不是何故,也不是珠曼,居然是瘦干……,他故意用找东西的借口把我们骗进这个大屋,就是想把我们这几个人分开,然后逐个杀掉,不过也算他倒霉,没想到在这里突然遇到了这个大怪物,然后当时这怪物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偏偏专门攻击起瘦干来了,于是瘦干只能先对付这怪物,……说起来倒是挺神奇的,没想到这个屋子里居然还有个跟封门村一模一样的微型磁场——你看,就是地上的这些棺材,还有那个太师椅,它们就形成了这个磁场——,然后瘦干利用朱红衣的精神力,凭空变出了很多玻璃长矛,这才把这个怪物打死了。” “既然打死了,那为什么连他自己都死了呢?” 听完白焰的解释,这当口徐工脸上什么表情变化都没有,他只是又伸手扶了下镜架,然后冷静问道。 “……啊,具体情况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用了这个磁场,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面对徐工的质疑,白焰倒是扯谎扯的挺溜,几乎没停顿就道:“后来瘦干打死这个怪物之后,不知道怎么的,他就表现的一脸很痛苦的样子,不停说头痛头晕,我们想帮他也不知道从哪下手,然后……他堂兄弟胖坨就突然对他发难,拿刀捅进了瘦干的脖子,想杀了他。” “什么!??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亲戚吗??” “对,就是因为亲戚才闹起来的,他们兄弟两个好像一起开了一家公司,估计是平时有什么摩擦吧,导致胖坨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想趁人在荒郊野外,趁机报复吧,……不过当然了,瘦干也没坐以待毙,两人缠斗了几下,结果你看到了,瘦干被砍掉了脑袋死了,而胖坨也受了重伤,逃进地面上这个塌陷下来的洞里跑了,……我跟何故也试过阻止他,不过没阻止成功。” “等等,我有问题,” 白焰刚说到这,只见那徐工突然眉头皱了皱,眼镜上的镜片也瞬间反了反光,然后他打断白焰道:“……等等,你刚才说,瘦干才是真正的朱红衣对吧?” “对。” “……那胖坨要是杀了他,按照朱红衣的说法,岂不是……胖坨变成了下一个朱红衣……?” “有可能,不过当时他受的伤很重,我觉得他活不了多久。” “既然这样……那如果胖坨死了,那事情岂不就变成了,前后两个朱红衣自相残杀而亡,并没有第三个朱红衣介入?” “……是的,就是这样。” “那继续想下去,如果没有下一个朱红衣来杀了胖坨,那等胖坨一死,这个朱红衣的传递链条不就这么断了吗?” “是啊,没人规定不能这样吧。” 听到徐工如此这般的一番推理,这当口白焰脸上勾起个蛊惑成功的笑,然后他继续用种让人听不出真假的语气说道:“不管怎么说,徐工,至少我们这里没有朱红衣了,你尽管放心吧。” “可是……这毕竟只是一面之词,而且死无对证……” 不过不管怎么说,徐工毕竟还是个相当冷静理智的人,就算白焰装的怎么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他也没完全相信,只是一下子找不到反驳的切入点,然后又顿了顿,徐工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抬头就冲白焰道:“不对。我明明记得,之前被怀疑是朱红衣的人是何故,怎么一下子又变成瘦干了呢?” “那也只是怀疑而已,越是真正是朱红衣的人,自然越是希望把锅嫁祸给别人了,徐工你忘了吗,当时怀疑何故最凶的除了珠曼,就是瘦干,为什么??自然是因为瘦干做贼心虚,想诬陷何故,拿她挡刀了。” “……但是……我还记得当初怀疑何故姑娘的原因,是因为第一个死的乐乐姑娘身上的切口,那个切口很粗糙,后来经过王领队和小赵的分析,使用凶器的人应该力气不大,所以女性可能性更大,所以我们才怀疑,凶手要么是何故,要么是珠曼的,……怎么也不可能是瘦干啊。” “怎么不可能,徐工,难道你忘了吗,朱红衣的一个特殊的能力,就是‘幻象具现化’,……虽然这个封门村的磁场没这个太师椅棺材形成的磁场强,但也足够朱红衣做点小动作了,没准瘦干为了嫁祸自己杀乐乐的锅,就在那个时候把乐乐肚子上的切口替换掉了形状,所以光靠这个来判断,根本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 越说反而越糊涂,看样子,徐工既不愿意就这么相信白焰的一面之词,但也一下子找不到非常确定的证据或者逻辑漏洞,来证明他说的是假话,因此有那么几秒钟的功夫,徐工和白焰就这么互不相让的对峙着,谁都不说话,但也不退让,直到最后,我的肚子突然因为饥饿,而‘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然后两人同时看了我眼,徐工最后终于‘呼——’的叹了口气,然后道:“呼,那就先这样吧,现在也快要六点多了,要不我们现在先解决一下晚饭问题吧。” …… 于是就这样,白焰后来又把地上那个坑洞通道跟徐工说了下,说很可能这就是逃出封门村的出口,然后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虽然不能放着跑没了的橘、珠曼和王超虎他们不管,但是完全可以先进去探下路,等发现真的能通到王家村了,再回头来找他们也不迟,……然后等讨论完,时间已经将近晚上七点多了,从早上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我才感觉饿的前胸贴后背,肚子也不断地‘咕噜咕噜’直叫唤。 不过这时候外面天已经很黑了,再原路返回之前的那个宿营地拿吃的也不太妥,于是徐工就说,还好刚才他们几个趁下午天还亮的时候,回宿营地拿了不少吃的,可以分我们一些,然后今晚我们就在这个大屋里过夜,回复一□□力,等明天一大早,直接回宿营地,把东西都带上,准备充分了,再下去那坑洞不迟。 …… 于是就这样,在忙活了一番后,靠坐着已经半塌陷的这个砖头小房间的墙,我总算吃上了徐工给的几块压缩饼干,还有一瓶矿泉水,虽然那饼干又干又硬,难吃无比,不过这当口我也实在是饿坏了,几口就狼吞虎咽下去,……而白焰这时也坐在离我旁边不远的地方,显然他肚子也很饿了,不过他嘴巴挑的很,死也不肯吃没味道的压缩饼干,非要吃巧克力,硬是把徐工手里唯一的一块巧克力拿走了,就着矿泉水吃了起来,……那个巧克力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肯定又香又甜的,看的我眼馋死了,于是我就凑过去问他要,没想到白焰居然还护食起来,一口都不肯分给我,后来看我不高兴了,这才满脸不愿意的掰了一小块下来,丢进我嘴巴里。 于是我高兴的嚼了起来,可是越嚼嘴巴越苦,这当口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黑巧克力!……靠,真是苦死我了……后悔吃了……也不知道白焰是怎么吃下去的……看他那副微微皱眉的样子,我估计他也被苦的不行了…… 而这时,徐工倒是没怎么吃东西,他充分表现出了一个科研工作者的休养,从我们坐下休息开始,就一直围着地上那个大蛇人的尸骸打转。……只见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双胶皮手套戴上,又往上面摸了摸,摆弄了几下,……然后徐工突然语气大变:“……这是夔人啊!夔人!居然终于给我找到新鲜的样本了!” ?? 什么?夔人? 这不是指的是太师椅上那个青铜圆盘上的纹饰吗???怎么眼前这个大蛇人也是?? 听见徐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我心理正疑惑着,只听白焰在我身边问道:“……怎么了,徐工,您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么?” “是的,这个也是我目前在研究的课题之一,” 回头看了眼白焰,这当口徐工又立刻回过头去,用种迷恋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那个大蛇人烂泥似血糊糊的尸体,继续道:“……实际上这趟我过来,不光是受了委托,来调查这个封门村诡异磁场环境的事情,另外还有我自己的一些科研目的……,实际上,我研究的是一个非常宏大的课题,就是有关于中国太古的原始社会,也即三皇五帝时代的社会生态。” “三、三皇五帝??……你说的就是那什么,女娲伏羲的神话传说的年代吗?” 听到这里,我接着开口问道。 “比较准确的说,三皇五帝时代,也称为上古时代,这个时期一直从新石器时代晚期,延续到了过度时代,也就是铜石并用时代,直到后面的青铜时代早期,然后再到夏朝之前,也是中华文明从母系社会的原始共产部落,转变为父系社会的私有奴隶制社会的重大历史转变时期,这是整个中华文明中最具有神话象征色彩的时期,同时也是最值得研究的一块。” 看了我眼,然后又顿了顿,徐工继续说道:“而所谓的三皇五帝,其实也并不是真正的皇帝,它指代的是太古时期有卓越贡献的部落或者联盟的首领,而且三皇五帝也不是固定的,在很多描述上古的典籍里,对三皇五帝的定义也不尽相同,比如《周礼》里认为三皇是伏羲、黄帝、神农,而《吕氏春秋》里认为,三皇是女娲,伏羲,神农,诸如此类,五帝当然也不光是五个首领,而是指,约公元前3076年,到公元前2029年,这个时期的所有在位的部落首领,……其实加起来起码有几十上百个。” “说的再简单点,三皇时期,是指最早期的人类直到神农氏以前的时期,属于新石器时代,女娲伏羲就是那个年代的,而五帝时期,则是三皇时代之后,直到尧舜在位时期,之后就是夏朝了,开国皇帝就是大禹治水这个神话里的禹,夏之后就是商周了。” “……哦,商周我知道,《封神演义》里写的就是这个,我小时候最喜欢看了。” 听完徐工这番解释,于是我又接口道:“《封神演义》里写到过,在商朝之前,世界上还存在着很多神魔鬼怪,但是经过一场旷日持久的‘封神之战’之后,那些神魔大部分都战死了,于是姜子牙给他们封了神,让他们全都归位去天上的神界当神仙了,而剩余那些没有死的神魔,也跟人类做了约定,从此彻底离开,不再干涉人类社会,也就是自那时起,华夏文明的神话时代才正式结束了。” “没错,现在很多人认为上古时期记载的那些神魔怪异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当时的人们敬畏自然从而幻想并且神格化的东西,这其实是不对,” 又冲我看了眼,徐工点点头,继续道:“一开始,我也认为那是不存在的,但是经过十多年长期的研究,我还有我的同事在各地都陆续发掘出了一些非人类的化石,甚至还有非人类和人类混居的部落遗址,这说明什么问题?……其他我不敢说,至少说明了,在上古时代,确实曾经有极其大量的非人类存在,那些神魔一样的非人类拥有特殊的力量,它们不但跟人混杂的生活在一起,而且还生下了很多混血儿。 “也正是由于这样,在漫长的研究过程中,我逐渐开始有了一种想法,……或许在太古时期,虽然当时的人们在生产力方面非常的落后,只能使用石头和铜铁,但并不说明人们对世界的理解就落后了,更可能的是,当时的人们对于世界的认识和我们现在不同,他们不是用科技的角度去了解世界,而是用类似于精神力的方式去跟世界沟通,甚至无中生有的创造出他们需要的东西。” “……精、精神力??” 听见这个词,这当口我顿时有点诧异的开口道。 “没错,就是精神力。” 徐工点头。 第69章 “……” 在这个一面墙已经塌了小半的砖头小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后来白焰从大屋外面搬进来的,现在被放置在这个房间最中间的一个大功率的野营灯,白炽的灯光这当口将这个小房间之前的昏暗一扫而空,每个角角落落里都被照的白亮,也因此,这会儿已经被挪到角落里的那个大蛇人,以及无头瘦干尸体也被照的一清二楚,……这当口我坐在离那些尸骸最远的墙角落里,嘴里还在不停嚼着最后一块压缩饼干,继续听徐工讲着那些听起来很玄乎的,关于他研究的太古时期的‘非人类’,还有所谓的‘精神力’的话。 而且不光是我,似乎连白焰也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徐工说出‘精神力’那个结论之后,我看见他的眼神似乎微微闪烁了下,像是想到了么,然后又了顿,白焰道:“精神力么……徐工,你的意思就是说,当时上古时期的那些非人类,还有非人类和人类的混血儿,以及一部分的人类,都是依靠精神力来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那你所谓的‘精神力’,具体指的是什么样的呢??” “你可以理解成,当时的人们可以用‘意识’来决定‘物质’,换句话说,在当时的世界里,‘思维’是高于‘存在’的第一位,人们能用‘意识’的力量来产生‘物质’,……总之,那是一个唯心主义盛行的世界,跟我们现在时代主流的想法刚好相反” 这当口徐工用只戴了胶皮手套的手,拿着把小巧的手术刀,边从那死掉的大蛇人尸体上切割下一部分组织,放进一个密封的小塑料袋里,一边继续道:“……如果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解释的话,那就是,当时的人们似乎天然的具有一种能力,能靠‘想象’来无中生有,产生出‘物质’,……一开始我因为一直以来的思维惯性,觉得这只是当时人们的臆想,但是后来在研究古代文献的过程中,我逐渐发现了一些文章,确实提出了类似的思想,有的甚至有非常详尽的原理阐述。 “而那个原理具体来说,就是,当时的人们认为,‘思维’是一种能量,而‘物质’同样是一种能量,世界上的万事万物,不管是‘思维’还是‘物质’,都是由一种最小的基本粒子构成的,而‘思维’这种能力,恰好能够改变这种基本粒子的排列形态,从而创造出新的物质,……这就是‘无中生有’的由来。” “……你说的这个,不就是弦理论么。” 当徐工说完这通听上去有点玄乎的话后,这当口白焰却好像跟他的思维谜之对上了电波,于是立刻接口道:“弦理论就认为,万事万物都有最小的组成单位,而那个最小单位是一条微小的不断振动着的弦,……之前人们认为最小的单位是某种粒子,但是随着一个经典实验,也就是光的波粒二象性的发现,人们就感到非常困惑,为什么同一种物质,它能同时存在两种形态,即是粒子又是波,因此为了解释这个现象,就有人发展出了弦理论,……这个理论认为,不管是波还是粒子,其实都是弦的表现形式,就看你用什么角度去看了。” “……用什么角度去看?” 听到这,我忍不住插话道。 “对,也就是观测角度决定了物质的形态,” 听到我的问话,这当口白焰转头看了我眼,又继续解释道:“美女,我记得你好像大学专业学的生物工程吧?……那你应该学过高等物理吧,高等物理里涉及到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一部分,其中就讲过‘薛定谔的猫’这个思想实验,而这个实验的核心观点就是——猫身上同时存在着活和死两个状态,它具体是活的还是死的,只有当观测者看到的那一刻,才能确定下来。” “哦!这个我知道,杀猫狂人薛定谔!” 一听到这个,于是我连忙回答:“这个实验简单来说,就是薛定谔假设把一只猫放进一个密闭的盒子里,这个盒子里有个粒子,随时会发生衰变,而一衰变,它就会放出剧毒毒气,把猫给毒死,但是问题是,这个粒子衰变的时间是不确定的,在没有打开盒子之前,谁也不知道猫是活的还是死的,……也因此,当没有人去观察这个盒子的时候,猫身上就同时存在‘生’和‘死’两种状态,只有当‘观测者’去看的时候,才能确定究竟是‘生’还是‘死’。” “你说得没错,小姑娘,” 听我说完,徐工扶了扶眼镜道:“整个量子理论,就是为了解释‘波粒二象性’这个现象而发展出来的,它提出粒子实际上同时存在‘波’和‘粒子’两个状态,你只有在看它的时候,才能确定它此刻是什么状态,……而弦理论则是为了解释,为什么粒子会同时存在‘波’和‘粒子’两个状态所提出的,因此它假设万事万物都是由‘弦’这个东西组成的,‘弦’自身是一条细线,但是同时又不断振动,振起来的时候看上去就像个球形,……至于到底是波浪还是粒子,就取决于你看它的角度了,……另外再提一句,多重宇宙这个概念也是基于这个理念提出来的。” “……原来如此,……这个听起来有点绕。” “其实不绕,庄周梦蝶这个故事听过么?……庄周他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是人梦见变成蝴蝶,还是蝴蝶梦见变成了人,所以在那个故事里,他既是人又是蝴蝶……,除非有在场的第三个人告诉他,他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人还是蝴蝶,……所谓的‘观察者’,就是那第三个人。” “……哦。” “……” “……” 这么说完之后,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里,我们几个人谁都没开口说话,……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没了吃饼干的胃口,但是又一下子找不到事做,所以拿起矿泉水瓶又喝了几口,……然后就听到白焰在我旁边又开口,打破了我们上空暂时沉默下来的空气。 “徐工,我听你刚才说,你研究的古代文献显示,上古时代的人,其实早就对量子力学弦理论之类的,有所研究了是么。” “对,” 面对白焰的问话,这当口徐工点头道:“当时的人们不光认识到了这些,而且掌握了运用它们的方法,就是用脑子去‘想’,用眼睛去‘看’,就能无中生有的创造出东西,甚至能成为邪恶的诅咒,……其实原理很好解释,用脑子‘想’,就是用脑电波活动形成的能量,去推动基本单位‘弦’,产生各种波动,组合成各种形态,而‘看’这个动作,就是把自己当做观测者,将弦组成的排列形态固定下来,……只要这两个简单的步骤,就能无中生有的‘创造’出新的事物,你看,古人的智慧是不是远远超过现代人的想象?”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所谓古代人的精神力么?” “没错,” 说到这里,这当口徐工已经从那个大蛇人身上采样完成,然后他把那些放满了大蛇人各种组织的已经变得血糊糊了的小塑料袋全都仔细的收好,然后又走到离尸体不远的地方,盘腿坐下,接着从金丝眼镜后面,用种异常的眼光盯着白焰,又道:“……其实我经过这些研究之后,还发现了两件让我非常震惊的事情。” “什么事情,能告诉我么?” “……一件事情就是……,其实远古那些非人类,还有非人类的混血儿,它们并没有全都死绝,很多都以各种形式存活了下来,……就比如咱们眼前这个,” 说罢,徐工伸出手,指了指眼前那坨已经跟烂泥差不多的大蛇人,然后又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就是夔人,也就是远古时代的一种非人类‘天’和人类生下的混血儿,……只不过传说中的夔人,不管男女全都长得非常美丽,但这里的这些却全都跟变异了一样,又畸形又丑陋,如果不是这条蛇尾巴,我还真不敢确定。……只是我很好奇,这些东西,在这么漫长的年代里,它们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它们千方百计骗人来封门村执行那个‘囚水’仪式,又是什么目的??” “……这个我也想知道,……那另外一件让你震惊的事是什么?” 听到这,白焰继续紧迫盯人的问道。 然后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让人浑身难受的不安感,野营灯的光线白的没有丝毫温度,照在人身上,把每个人都照的有种不真实的苍白感,……而更让我莫名感到怪异的是,这当口在白焰和徐工之间,似乎又有另一种莫名的不安在流窜,……白焰像是急于知道些什么似的,原本他也跟我一样,放松的靠坐在墙下,可是随着徐工说话越多,他也坐的越来越笔直,直到最后,他几乎是整个上半身都往前倾,形状漂亮的嘴巴紧紧抿着,一副全神贯注的表情听着徐工的话。 而与此同时,徐工也睁大眼睛,从镜片后面紧紧盯着白焰,继续道:“……另一件让我震惊的事就是,……你想,连我都能研究出关于非人类的这些东西,难道别人就从没注意到么?……当然不可能了,实际上后来我才知道,有关这些非人类的事情,早就有一些组织一直在研究了,而且他们的研究比我更加深入的多得多,甚至到了——” 说到这,徐工仿佛故意似的,以一种极慢的速度,一字一句从嘴里挤出一句话:“……甚至到了,利用非人基因,直接改造人体,甚至复制人造人的程度,……春山……就是他们造起来,以精神病院的名义,来圈养做实验的地方……,……而你,A3型,白夜,你……” “你说什么!” 下个瞬间白焰的表情马上就变了。 很美丽的一张脸一下子变得冰霜似的冷,仿佛像头突然露出尖利獠牙的雪狼似的,这当口白焰一双桃花眼凶狠的盯住徐工,毫不掩饰的展现出了赤果果的敌意和煞气。 ……说真,这变化连我都吓了一跳,因为我从没见过他这么直接的表现出内心情绪,……其实白焰这个人,你别看他总是眯着眼睛勾着嘴角笑,嘴巴也特甜,总是暧昧的好话说个不停,但跟他相处的时间越长,我就越感觉到,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伪装而已,……实际上,他总是不自觉的,有意无意的压抑自己的情绪,总是把自己的心事往肚子里吞,隐藏的滴水不漏,……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闪烁不定的目光,才会有那么多为了转移话题,而说的似是而非的话,……只是我从来不知道,他想隐藏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他真正的想法和心情又是什么?? 这么一想,其实我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 “徐工,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所幸很快又把刚才的那种暴戾情绪隐藏起来,白焰略微低下头,一只手拨弄了会儿耳朵上的耳环,然后等再抬头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一张脸还是面无表情的板着,这当口白焰顿了顿,然后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继续问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特意对我说这个,有什么目的么?” 第70章 这当口空气中那股怪异的氛围仍在继续,白焰和徐工两人分别坐在这个塌陷了一半的砖头房间的两侧,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尤其是白焰,老实说,我从没见过他那么一副板着脸的样子,脸上冷的简直能掉出冰渣似的,……在我的印象里,他这个人向来都是轻松加愉快的,而且什么都知道,简直像是无所不能的样子,……也因此,当他难得的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让我突然觉得,他很陌生。 ……我好像从来没了解过真正的他。 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虽然我挺喜欢他的,……喜欢他帅气的长相和身体,好相处的性格,时不时的甜言蜜语和拨撩,还有在这个封门村里,他聪明的脑子和矫健的身手,以及及时的站队给我带来的安全感,……但事实上我自己也知道,这种所谓的‘喜欢’,不过只是乐于享受他给我带来的这些好处而已,……相对的,白焰也对我的这种无意识的想法心知肚明,为了让我配合他,好达到他自己的目的,所以他才总是轻声蜜语的哄着我,对我做出些暧昧的小动作来,好让我对他那张美人皮迷恋的更加多些,这样也好方便他在某些时候指挥我替他办事。 你看,这样的感情是不是很肤浅? 就好像是明星和追星族似的,我迷恋上的仅仅是他刻意表现出来的那一面,而他对我,似乎也没多大的想法,不过是形势所迫,恰好我是朱红衣,能够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下,使出刚才杀掉大蛇人的那种威力惊人的‘幻想具现化’的能力,所以才想要拉拢我,……说真的,有时候我会想,假如最开始成为朱红衣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小橘,甚至是那个珠曼,白焰是不是也一样会去这样的蛊惑和拉拢呢……?? ……关于这点,我不清楚,也不知道。 这种问题,越想我的脑子就越糊涂,……我活了二十年,在这二十年里,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我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喜欢上一个人了,怎么样的表现才算是所谓的爱情了,男人又怎么样才算是对我有意思了,……谁都没告诉过我,到底应该怎么样,一个人才算是恋爱了呢??? ……人们总说爱情如何如何伟大,但我对白焰的喜欢却出自他那好看的皮囊,这是不是太过于浅薄,不配称之为爱了呢??……但是现在,我却已经逐渐开始不满足于他那些哄我的那些甜言蜜语了,我还想进一步的了解他,想要跟他更加亲密一点,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他真的很可爱,我好想得到他……该怎么办才好呢……嗯…… 这当口我心理正在千回百转的琢磨着,在这个被野营灯照的一片苍白的砖头小房间里,白焰和徐工相互沉默着对视了一阵子,最终还是继续开口了。 “白夜,” 先打破沉默的是徐工,这当口他依然用那种深不可测到让人发毛的眼神,从反光的镜片后面盯着白焰,然后道:“……或许你对我已经没印象了,但是我对你的印象可深着哪,……让我想想,有多少年了?……十二三年了吧,那时候我在春山呆了差不多有大半年,……当时你还是个孩子,被关在地下病房里,一个礼拜只有一天时间能到地上来透气放风,……呵呵,谁能想到,后来你居然用那样的方式从春山逃出去了,更没想到,我们居然在这个封门村里再次见面了,……说实话,那天在火车站见到你的时候,我心里就在想,缘分这东西,有时候还真是奇妙。” “闭嘴,我不是白夜,不要叫我那个名字,” 徐工的一番话说的文绉绉却又恶心巴拉的,明明只能算是遇见个熟人,却被他说的跟老情人再会一样肉麻,显然白焰对此也很反感,从徐工开始说话起,他那两条银灰的细眉头就一直皱着没松开过,……只不过他反感的点,却更多在徐工叫他的那个奇怪的名字上‘白夜’上面。 不过即使白焰表现的这么明显,徐工却丝毫不在意:“……为什么这么反感?……你跟他不是一个人么?……呵,是不是这些年你活的太自在了,连自己是什么来头都给忘了?” 说着,然后又顿了顿:“哦,不对,你怎么可能忘呢……,毕竟你只是他临时造出来的,既然是临时的,那自然就会有收回去的那一天,……你心理应该很清楚,他早晚是要睡醒的,等他醒了,这个身体,自然也就没你的份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当口徐工还在继续絮絮叨叨的说话,却被白焰冷不丁的打断,然后这时我转头看了看他,却发现他的表情比之前更加冷了,……一张脸上,精致完美的五官就跟被冰霜给冻起来似的,几乎已经算得上是冷漠到麻木了,……然后就在这时,白焰突然有点烦躁的伸出一只手,一把插进额前的刘海里,有点粗暴的把它往后掀起捋了几下,……然后捋着捋着,动作变得轻柔起来,显然他已经以极快的速度调整好了情绪,然后又顿了顿,白焰的嘴角重新又勾了起来,……这当口他又露出他最擅长的那种蛊惑的笑,斜睨着徐工道:“……徐工,你说了半天,无非是想刺激我,又或者是想威胁我?……不过不管怎么样,我劝你别白费功夫了,你有什么目的,就直截了当的说,没有必要这么绕圈子。” “你觉得我在绕圈子么?” 一声不吭的从眼镜片后面看着白焰的这番变化,这当口徐工却依然保持着他那特有的不紧不慢的语气:“不,我没有在跟你绕圈子,白焰,……我后来也听一些人提起过,你这么些年来一直忙于东奔西跑,无非就是想找到一个办法,能让你成功的鸠占鹊巢,彻底抹杀白夜的存在,来完全占据这具身体,……你在这上面耗费了无数的时间精力还有金钱,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一点进展,是么。” “……那又怎么样呢。” “实际上,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说到这,徐工伸手扶了扶快要滑下鼻梁的眼镜架,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本很小的随身笔记本,打开到其中的某一页,冲白焰晃了晃:“……你应该知道,既然我能去春山交流工作,自然也是一名不错的精神科医生了,……实际上,最近几年时间里,我在研究非人的间隙,也做过一系列其他的课题,其中一个就是解离症——包括解离性失忆症、解离性迷游症,还有多重人格,……然后研究的成果就是,我成功的开发出了一种药物,能够延长多重人格里某一单一人格的存在时间,不过这个药目前还只能在实验室里合成,没有量产化,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所以呢?” “所以么,” 徐工顿了顿:“所以,只要你接下来能帮助我,在这个封门村里完成我的研究,我就可以承诺你,等我们顺利从这里出去了,就无偿的长期提供你我的这个药物,你看怎么样?” “听起来不错。” “自然是不错的,……你想想,你现在这么到处跑,花了大力气弄来的金山一样成堆的钱,为了维持你的人格,要花去大半,……如果用了我的药,你就能省下很多时间和精力,去找寻彻底抹杀主人格的办法了。” “可以,我接受,那这笔买卖就这么定了。” 徐工兜兜转转饶了半天才说出来的条件,白焰倒是连一秒钟都没犹豫,干脆利落的就这么接受了,而他答应的太过爽快,连徐工都愣了有那么几秒钟,……然后紧接着,他那张矜持的老脸上就露出种极端狂热的兴奋表情,连一双老花的眼睛这当口也在镜片后面闪出了火似的光,……然后又突然冷静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徐工莫名的朝我的方向看了眼,又道:“……协助我完成实验,自然也要保证我的安全,你可别忘了,……尤其是要记得,时刻要帮我提防着朱红衣……,万一什么时候,朱红衣要对我造成威胁,你可得第一个帮我铲除她。” “!” “……” 这话说的我跟白焰同时一愣。 那当口我只觉得心脏‘咯噔’一下,开始是莫名被说中的心慌,紧接着这种心慌就蔓延开来,变成了一种充满了恶意的愤怒,……靠,这个徐工,倒是耍了个花招,这是在挑拨我跟白焰的关系呢我艹……,然后我心理腹诽完,又马上装出一副无辜又可怜的表情,瞪大了眼睛朝白焰看过去。 而这时白焰也刚好朝我看过来,我跟他的视线一对上,他的眼神立刻闪烁了下,然后又很快移开,转头冲徐工说道:“……什么朱红衣,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胖坨变成了朱红衣,受了重伤逃进那个坑洞里面了,现在估计已经死在里面了,……没有什么朱红衣了,你还是抓紧时间做你的研究去吧。” “呵呵,这样当然是最好的了。” 然后徐工这么说完,他跟白焰就没有再说什么了,而是跟那个一直闷不吭声的饿狼一起找了片干净点的地方,把从外面拿进来的睡袋摆在一起,就准备这么睡觉了。……而这当口白焰也总算吃完了那块苦死人的黑巧克力,然后又抬头一口喝干了矿泉水瓶里剩下的水,也拍拍屁股站起来,准备找个离地上那些尸体更远的地方歇下了。 于是我也连忙跟着站起来,边在他身边跟他一起走,边暗自琢磨着,想开口问问他一些事情。 ……刚才他跟徐工的那番对话,虽然我全都听到了,但是却听不明白,他们究竟是在讲些什么??……什么白夜,什么人格,这些到底都是什么意思??……我只听出了,白焰一直在外面跑,好像就是为了弄到很多钱,好让他能够稳定住自己的精神?? 嘛意思啊这到底是…… “白焰,刚才到底是……” 想的脑浆都搅在一起混沌了,于是这当口我边走边冲他抬起头,可嘴里的话才刚说出口,一直走着的白焰却猝不及防的停下了脚步,打断了我的问话:“……别问了,” 他朝我转过头,微微低下头看我,一张脸上没了以往常见的笑,安静而冷淡的没有任何表情:“别问了,美女,这跟你没关系,……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去休息好么。” 第71章 既然白焰说要睡觉,那睡觉就睡觉呗。 于是我也没再继续追问,而是跟他一起抱着徐工给的睡袋走出了围墙,重新回到了这个大屋的二楼,然后在靠近窗户边的地方整理出了块比较干净的地,把睡袋铺好,接着就钻进睡袋里准备睡觉了,……这当口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这个大屋二楼两边的窗户里依然对吹着挺大的穿堂风,那风夹杂着树叶和泥土的味道,将我们头顶横梁上那些垂下来的麻绳吹得在空气里来回的晃,还时不时的相互碰撞着,发出‘簌簌簌’的声音,听了倒是让人昏昏欲睡的。 我整个人平躺在睡袋里,没过一会儿,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 ……说来也挺神奇的,之前抱着睡袋走过来的时候我还挺精神的,那时心里还在想,这才九点多,睡得着么,我平时可都是过了十二点才睡觉的,但没想到的是,人真正一沾地,四肢百骸一松懈下来,整个人的神智却直接黑屏,几乎瞬间就昏迷了过去,……但你要说直接睡得没了知觉,却又不是,反而整个人像是被鬼压了似的,身体灌铅似的沉,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有眼皮子勉强能微微动那么几下,偏偏脑子里是有知觉的,也因此这个大屋里的一丁点动静,我都能感觉得一清二楚。 ……呼呼的风声在空旷的大屋里来回缭绕,草木的清新气味灌进鼻腔里,让人有种连整个肺都通透起来的舒畅感,……隔着闭上的眼皮,眼前是朦朦胧胧的一片白,……那是照进窗户的月光么?……或许是,又或许不是,……谁知道呢…… 然后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不知道多久,我突然隐隐约约的听到,身边似乎有种莫名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上去就好像是布料摩擦发出的,声音很轻,却又不间断,那感觉就仿佛是一个穿了很长裙子的人,悄悄的……慢慢的……,正趴在地上不停的往前爬…… 然后那声音持续了几秒钟,又突然停了。 停下的地方离我很近,似乎一个手伸过去就能够到,然后这时我用自己仅存的意识努力的想了想,却意外的发现,那居然是白焰睡袋的位置,……说起来,今晚上我跟他一起来这里整好地以后,我们就没再说过话,因为钻进睡袋以后我马上就睡着了,而他也差不多,……毕竟都不是铁打的,从早到晚活动了一天,体力再好也肯定累了,所以白焰在躺下后没多久,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但此时此刻,我分明能听到,在他那有节奏的呼吸声上面,还覆盖着另外一道更加细微点的呼吸声,……而那道呼吸声在细微响起的同时,却伴随着刚才那种衣服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于是这让我立刻反应过来,有人正趴在白焰身上! 这个念头一浮上脑子,于是我立马睁开了双眼,往旁边看过去! ……但当我看清楚这当口趴在他身上的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我却整个人都打起颤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那么几秒钟的功夫,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因为这当口在头顶木窗外月光朦朦胧胧的光照之下,在离我近在咫尺的地方,趴坐在白焰身上的,却是个女人。 一个光着双脚,披着件腥红到刺眼的长袍,一头海藻似的长发凌乱的披散下来,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张微笑着的血似鲜红的嘴唇的女人。 ……朱红衣……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这样的趴在白焰身上…… 一时间无数杂乱的思维涌上我的脑子,混合着惊惧和恐慌,我整个人眼睛大睁着,身体却仿佛被什么钉子给钉在地上一样,一动都没法动弹,……而就在我看见朱红衣的当口,显然她也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于是她懒洋洋的从白焰身上撑起上半身来,用种带着点女人特有的娇媚姿势朝我侧转过半个身体,然后这个时候,我才看明白她究竟想干什么。 她的一双手,正紧紧的掐在白焰的脖子上。 有几个血红尖利的指甲,甚至掐进了他的皮肤里,把那白皙剔透的皮肤掐出了几道带血的印子来,几颗细小的血珠子从那些口子里冒了出来,在月光下面闪烁着些许妖异的光。 ……朱红衣……她竟然想杀了白焰么……! 于是在极度的震惊之下我赶紧睁大眼睛看白焰,所幸他好像没有任何知觉似的,依然熟睡着,……这当口他整个人仰躺在睡袋里,头朝背对我的一面侧着,所以我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只是从他身体有节奏的起伏来看,他似乎丝毫没有被身上压着的女人所影响,依旧沉溺在睡梦中。 看到这情况,我的心稍微落了点下来,但又马上重新提起,我看向月光下的朱红衣,然后无声的在我的脑子里大声问她:——你、要、干、什、么??? 然后这当口朱红衣仿佛听见了我的问话似的,她那张露在外面的饱满的红唇微微弯起,然后又张开,继而一张一合的,无声的回答我的问题:——我、要、杀、了、他……我、要、杀、光、所、有、人…… ——你不能杀他!……之前我借你的力量,不是已经杀了瘦干和胖坨了吗???为什么你还要杀了白焰?? ——呵呵……不够……不够……远远不够……我还要更多……还要更多…… ——不行!只有白焰,不准你动他! ——……哈……那就换个人……换个人……那个戴眼镜的老头也好……那个不说话的矮个男人也好……我要你动手……马上动手……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我就不能保证这个男人……下个晚上会发生什么……只要他还跟你在一起……呵呵…… ——你! “你!” 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这当口我心理憋着的一股气,终于冲破了身上那种鬼压床似的桎梏,大声的冲出嘴巴喊了出来,而经过这一喊,我也彻底醒了,四肢百骸一下子就松动起来,于是我趁着这股劲头一下就从睡袋里坐起来,而在最初的一下眩晕之后,我也终于真正睁开了眼睛,往四下里看去。 却没想到,天居然已经亮了。 不过只是浅的近乎没有的亮,这当口在这个大屋二楼里,来回呼啸的穿堂风里依然带着山里夜露的寒意,从木头窗外透进来的天光来看,现在正是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候,估摸着也就凌晨四点多的样子,不过太阳升的也快,估计再过半小时,外面就会很亮了。 “……唔……怎么了,天已经亮了么……” 而这时我正呆呆的坐在睡袋里发愣,还在回想着昨晚那似梦非梦的朱红衣的时候,白焰也醒了,估计是被我刚才那一嗓子给吵醒的,这当口他嘴巴里含糊的说着,实际却连眼睛都还没睁开,细短的银灰眉毛皱成一团,一副临醒前略带挣扎的样子,同时他裹在睡袋里的身体也跟条超大型毛毛虫似的,不停扭来扭去的蠕动,最后蠕动终于停止下来,白焰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一头白毛乱的跟稻草似的,而两只终于睁开的烟灰色瞳孔茫然的看着我。 “……你起的真早,……现在几点了?……” 他迷迷糊糊的问我。 “四点多点,要不你再睡会?” 我答他。 “……唔……那我再睡半个小时吧……啊啊哈……困……” 边说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白焰就一副准备睡回笼觉的样子打算重新躺下去,但是又突然顿了顿,他举起一只手,疑惑的在自己的脖子上挠着,边挠还边说:“……咦……奇怪了,怎么这里有几个血口子……是被虫子咬了么……” 说的我心理一紧张,于是赶紧把两只手藏在身后,然后回他:“……应该是吧,昨晚我也被咬了几下,现在又痒又痛的。” “唔……” 似乎没当回事,这当口白焰又躺了下去,边躺嘴里还边喃喃着:“……没事,我包里有驱虫水,……等下把包拿来,我给你涂点……” 然后说着说着,他很快又重新睡了过去。 于是我也终于松了口气,这才敢把手从背后拿出来。 ……因为我不想让他看见,这当口我五根手指的指甲缝里,有好几个都残留着红色的皮和血丝。 是他的皮,还有他的血丝。 ……只有我才知道……昨晚趴在他身上,狠狠的把他脖子掐出几个血口子的人,其实就是我自己…… …… 朱红衣。 她的存在,已经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我能感觉到,她的力量在不断的变大,甚至已经到了能够趁我睡着的时候,擅自使用我身体的程度了。 我必须要想个办法控制她。 ……但是在找到办法之前,我还是得按照她的要求,想办法杀了徐工和那个饿狼,……否则……她很有可能会借着白焰对我的信任,来趁机对他造成伤害…… …… 半个小时之后,白焰终于彻底睡醒了,他一扫之前那种没睡醒的迷糊样,一张脸重新恢复了冷静和理智,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地上的睡袋收拾好,又用随身带着的手帕沾着矿泉水简单梳洗了一下,然后这时候徐工和饿狼也从围墙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看来这两人也醒的挺早,然后紧接着我们几个简单吃了点压缩饼干当早饭,就趁着清晨的阳光走出大屋,往之前的那个宿营地走去,然后到了那里,我们全都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包裹给收拾好,就这样全副武装之后,又再次走回了大屋。 当然了,我在收拾的时候,没忘了悄悄的把我那把杀了乐乐的户外刀从地里挖出来,再次带上,这种东西留在这里就是个祸患,我打算找个机会把它扔进河里,或者干脆丢到等下我们就要下去的地底坑洞里,这样才能让人永远找不到它。 然后就这样准备好以后,我们一行人终于抓着坑洞两边垂挂着的绳子,慢慢降下到了坑洞底下,直到站在了那个微微开启着的青铜门之前。 第72章 “呼——呼——” 现在是早上六点半多,四月初春,外面山上的天亮已经一片大亮,但是在这个坑洞的最底下,依然昏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必须借由手电筒的光圈才能勉强看清前面的路,……这当口我们费了一番劲儿,才抓着墙壁上那些铁钩上面的麻绳,踩着坑洞陡峭的台阶慢慢走下来,然后又沿着横着的通道走到最里面,终于站在了那个青铜门的门口。 坑洞底下的显然要比地上潮湿上不少,坑洞四壁的岩石上满是湿漉漉的苔藓,……一大蓬一大蓬的烟雾依旧不停地从青铜门的那个略微开启的缝隙里往外涌出来,将这个坑洞底下不大的一片地方给氤氲的朦朦胧胧的,……然后就在这时,在我旁边的白焰开始跟徐工说了起来。 “你看,” 这当口白焰指着那微微开着的青铜门,转头对徐工道:“这个门的缝隙,跟昨天胖坨下去前没什么变化,很显然,他听到了我之前分析这个青铜门里面是死路的话,所以没走这条路。” 然后又顿了顿,手指往下移,指着地上一线颜色浅的几乎不易让人察觉的暗红色痕迹,……这当口我才发觉,这道痕迹从上面的台阶上一路延续下来,直到青铜门前稍微迟疑了下,然后就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朝向了青铜门旁的一角继续一路滴落过去。 然后白焰又道:“你们再仔细看看,这看上去像是一道血迹,实际上是两道,……一道颜色浅点,但是间隔比较密,而且几乎都是小而圆的点,另外一道颜色深,但是溅落的血滴大,而且少,隔了几米才看见一滴,……很显然,这道浅的是胖坨的,当时他受了重伤跑不快,所以血迹落得比较很均匀,而那道深的就是之前逃走的那个封门村人,它血多,窜得快,所以这一路上也看不到几滴。” “没错,徐工,是这样。” 白焰说完,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的饿狼也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话肯定道,然后徐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我和白焰,一双眼睛在镜片后面露出沉思的神情,……接着又顿了顿,他转头问白焰:“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在我们面前一共有两条路,一条就是这青铜门里的路,按照你的分析,这路通往的是太行山山体中间的地宫,里面很可能存在着一头传说中的怪物,那些封门村人每隔几年十几年就要进行一次的‘官才囚水’仪式,就跟这个怪物有关系,……而另外一条路,” 边说着,徐工指了指那青铜门旁几个很不起眼的狗洞一样的洞道:“……这另外一条路,就是你说的那个封门村人逃跑的路,这条路通往山另一面的王家村,是那些弃存而走的封门村人现在住的地方,所以往这里走的话,就很有可能能从这里逃出去,是么,……看起来,之前受了重伤的胖坨也往这里面去了。” “是,” 白焰点头,“现在就看你要往哪条路走了。” “那你的意见呢?” 徐工反问他。 “……我的意见?” 然后白焰像是听到了个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这当口他的嘴角又开始愉悦的往上翘起,两只桃花眼也弯弯的眯起来,他有些揶揄的冲徐工道:“我的意见重要么?……你难道忘了昨晚咱们说定的事了吗,现在我是你的保镖,自然一切听你的,你想往哪走,我就跟着你往哪走,……你不是要做研究么,那你觉得哪条路合适呢?” 一番话直接堵死了徐工想跟他交流沟通的念头。显然白焰虽然答应了徐工的条件,但还是不怎么待见他,……我估摸着是因为昨晚徐工提到的那些事,直接把白焰心底里最不为人知的秘密给暴-露了出来,所以才惹得他那么不高兴,……说真的,昨晚他的脸色真是有史以来最冷酷的一次,冷的简直我都要不认识了。 “……那……” 吃了个闭门羹,徐工沉吟了一下,然后又突然抬起一只手指了指我:“……那她呢?她之前一直跟着你,现在也让她继续跟我们一起?……你知道,我为了研究,可能会主动去一些危险的地方。” 蛤!?? 怎么话题突然转到我身上来了?? 这当口我正站着一边发愣,一边听他们的对话,却没想到徐工却一下子把话题转到我这来,于是我立刻有点惊讶的反应过来,然后连忙道:“……啊!我当然是跟你们一起走了!……在这种荒村里,我一个人不是更加危险么,还不如跟着大部队呢,人多才安全!” 我说完之后,徐工用种阴阳怪气的眼神看了我好一会儿,末了意有所指的冲我道:“……小姑娘,你胆子很大,比一般正常人都要大……,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等下我们要去很多危险的地方,万一出了什么差池,那就只能算是你的命了……” “……” 你看看,这说的啥话哦……,这可让我有点不高兴了。 …… 于是就这样,在我们所有人意见都一致的情况下,最终决定接下来都让徐工来做主,决定走哪条路,然后他又在两条路里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了往王家村去的那条小路,……不过我看得出来,其实他心理还是挺想进青铜门的,只不过因为那条路实在是太过凶险,万一真的进去了,没准我们所有人一个都没法活着出去,于是最后只得做了个折中的选择。 然后他把他那个大哥大一样的磁场强度测试器放到了青铜门门口,让它一直开着记录数据,据他说,这个仪器还有个功能,就是能定时发送一种脉冲信号,在一定的范围里,能够传送到徐工拿着的另外一台机器上面,换句话说,他即使走王家村那条小道,也能随时监控青铜门这边的动静。 然后这么安排好之后,徐工让那个退伍兵饿狼把那个狗洞一样的小道又挖的稍微大了点,然后我们一行人就一个接一个的从那个洞里爬了进去。 …… 然后爬了有多久?? 具体的时间我没看手机,不过想来应该不算太长,所以也让人不至于在这么一个黑暗潮湿而且逼-仄的洞穴里感觉太压抑,……说起来,那个洞从外面看起来小,但实际上里面是一个一头小,一头大的喇叭型的隧道,越是往里爬,空间就越大,……我们大概爬了十来分钟以后,就慢慢的可以站起来弯着身子走了,然后又走了一会儿,连上半身都可以挺直了,然后就这样走啊走啊,视线前方原本一片黑暗迷茫的地方,具体隐隐的透出了一丝光亮。 这道莫名其妙亮起来的光让我们所有人全都疑惑了起来,……你想,按理说,现在我们应该是身处地下起码十来米的地方,四周围全是岩石和泥土,怎么会突然看见光呢???莫非是白日做梦么??……但偏偏那光还就是真的,而且随着我们越接近这个隧道前方的出口,光线就越强,然后直到最后,我们终于一下子从这个窄小的岩石隧道里钻出来的时候,前面极度耀眼和迷幻的亮光一下子把我的眼睛都刺的生痛,连睁都睁不开。 然后过了差不多半分钟,我的眼睛好容易适应过来了,这当口再次睁开四下打量周围的环境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惊的我当场愣在原地,一动都没法动弹。 ……这、这是……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其实这不是个东西。 当我们走出那个隧道,这当口展现在我们眼前的,却是一片巨大的空洞,地下空洞。 而最神奇的是,这个空洞明明是在地下,但里面却充满了亮光,……然后我又抬头,极力朝这个巨大空洞的顶上看过去,只见在最上面的地方,似乎隐隐约约的漂浮着一个巨大的太阳似的东西,就是那个东西在不断的发光,才使得这个巨大的几乎看不到边界的空间如此的明亮,……只是这太阳似的东西还跟真正的太阳不一样,它的光线更加的柔和,也不晒人,反而带着股极轻微的凉意,这使得这整个空间里的温度都不高,估摸了大概只有十几度的样子,倒是有点像是初春时节的样子。 而且不光是温度像春天,甚至就连湿度都很像。 因为这时你如果在这个地下空洞的空气里面走几步,就会发现,充斥着这整个空间的空气异常的潮湿和粘稠,你甚至在抬腿往前的时候都会感觉到一种阻力,然后如果你再往前走几步,就会发现,随着你身体的挤压,四周围的空气会像水波一样四散开来,形成好几道肉眼可见的涟漪,……这些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将一小块空间里的所有光线全都搅得晃晃荡荡的,也因此,头顶上那‘太阳’照射下来的光芒也被搅得细细碎碎的,就好像一瞬间被切割成了无数闪烁着迷离光亮的光点一样,倒映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 如果说的再简单点,那就是,这整个巨大的地下空洞,似乎是一个巨大的空气形成的海洋,而我们所有人,这当口就在这片凉爽而潮湿的海洋底下走动…… 真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于是有那么几分钟里,我们所有人全都一动不动的愣在原地,看着这四周围震撼心神的环境,还时不时的伸伸手抬抬腿,感受着这种水波似空气的特殊质感,然后白焰还好奇的拍拍手,然后又喊了一声,想看看声音是不是也跟在水里一样不能传播,……不过奇怪的是,似乎这种空气只受动作的影响,其他的东西,比如声音,磁场或者电波,倒是一点都不受影响。 就这样,我们一边好奇的张望的,一边继续往前走,……不过这个地方最让人警惕的是,因为实在太大了,所以你往四面八方看过去,景色都差不多,如果不随时做记号的话,非常容易迷路,……不过还好,这时饿狼作为职业户外领队的功能就体现出来了,他包里带了不少红色的绳子,平时他们进山里探险的时候,就把这些红绳绑在树上以防迷路,……这时随着我们一路走,饿狼也一路把这些红绳绑在地上的石头上,这样我们只要一回头,就能清楚的看到来时走过的路。 然后就这么随意的走了一会儿,眼面前的地上从最初的完全是沙土和石块,随后逐渐出现了一些低低的草丛,紧接着那些杂草变得越来越茂盛,直到最后,一大片的,大一片白的耀眼的怒放的花朵们出现在了我们面前,随着水波似的空气在轻轻左右摇摆着。 就在我们走了将近二十分钟以后,前面的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大片白色的花丛。 花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茎叶大概有我膝盖那么高,花瓣的样子很清新,一朵一朵舒展开来,很清纯不做作的那种洁白,而且仔细看的话,花瓣尖上还会微微发出晶莹的荧光,同时飘散开来一股类似百合一样的清香,……所以当你站在这样一片花丛中的话,按理来说心情应该是很愉悦的。 但是这当口我的心情却没那么愉快,因为几乎就在同时,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还有一股刚才在那个棺材小房间里闻到过的,人死之后特有的尸臭味。 然后当我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就在这片花丛的最中间,倒着一个中年胖子满是血污的尸体。 胖坨的尸体。 第73章 胖坨死了,这并不奇怪,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 但是事情怪就怪在,他并不是死于昨天白焰在他手臂上和大腿上打的两枪枪伤,也不是死于后来一路从这个坑洞的隧道里亡造成的流血过多或者体力衰竭,……实际上,在饿狼和白焰两个人的检查之下我们惊讶的发现,他其实是死于自杀。 没错,自杀。 种种迹象表明,当时胖坨逃到这片花丛之后,他虽然因为伤口的撕扯而痛苦不堪,并且因为失血而筋疲力尽,但以他当时的情况,完全可以再拖延一段时间,甚至拖到我们来这里也不会死,只是诡异的是,后来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居然就活生生的用自己的指甲割破了两只手的动脉血管,直接放血放到死了。 而且巧的是,如果是在正常的气候里,其实这样的自杀法是没有用的,因为血液有自我凝固的功能,如果伤口不是很大的话,流不了多少就凝固了,所以一般电视剧里类似这种割腕自杀的桥段,自杀的人要么坐在放满水的浴缸里,要么把手伸进盛满水的盆里,这样才能确保血液能一直不停的流直到失血昏迷为止,……只不过这当口在这个诡异的地下空洞里,空气的质地就跟水似的,从胖坨被抓破的手腕里流出来的血溶在水似的空气,继而随着空气一圈圈的荡漾开来,将周围的一小片空间给染得血腥似的红,……于是就这样,胖坨被自己流出来的血液给整个包裹起来,像个躺在艳红棺材里的木乃伊似的,就这样全身血液流干而亡。 …… 这当口这片缓慢摇曳,闪着微光的美丽白花花丛中,差不多有半人高,一人半那么长的空气里,全都充斥着胖坨的血液,那些流动的血和空气混合的东西将他的尸骸包裹在其中,安安静静的流淌着,间或被风吹的泛起一圈涟漪,使得那画面看上去又美丽,又恐怖。 只不过怪异的是,他明明都逃到这里了,为什么还要用这么痛苦的方法自杀?? 这当口我们几个看着胖坨这诡异的死状,全都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白焰若有所思的拨弄了下耳环,开口道:“……你们看他这样子,……真的是自杀吗?” “应该是,” 回答的是那个退伍特种兵饿狼,这时他拿了个那种登山用的登山杖,一头伸到那些血液空气里面,把胖坨的一只失血惨白的手给勾着移出来了点,然后指着他五根手指的指甲道:“你看,他指甲缝里还有扣抓皮肤时留下的皮,如果不是他自己动手的话,怎么会留在那。” “嗯,确实,……咦?” 然后仔细看了看胖坨那已经惨白里发青的手指头,白焰突然疑惑的‘咦’了下,然后皱起眉头道:“……奇怪,他的手指甲怎么会突然这么长了,你看,这长出的指甲起码有他半个手指这么长,” “确实,而且很尖,跟女人的指甲似的,” “……女人?” 这当口饿狼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让白焰略微愣了愣,……然后他又低头看了眼胖坨那跟僵尸厉鬼似伸出来的发黑的指甲,然后再看了眼两只手腕上被尖利指甲划破的伤痕,然后顿了顿,最后他伸出手来,在他自己的脖子上摸了一下。 ……这个动作让我的心脏一下子紧了起来,因为这时我恰好就站在白焰身边,所以看得很清楚,这当口他摸得地方,正好就是昨晚变成朱红衣的我在他脖子上划出来的伤口,……摸过之后白焰一脸看不出情绪的表情放下手,然后又转头看了我眼。 “……确实,像是女人的指甲,” 他似乎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而不是什么虫子咬的,……看来早上我真是睡糊涂了。” “……” 听他说完,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的心脏跟做贼被发现似的‘砰砰砰’直跳,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所以就一言不发,往旁边转过头去。 …… 胖坨的死虽然离奇,但是毕竟死都死了,所以等把他的尸体仔细查看了一遍之后,白焰和饿狼也就没再去管他,让他继续在那片花海血海里躺着了,……这当口空气里充满着花朵的香气和尸体的臭味混合的奇怪味道,然后我们几个走远了点,白焰问徐工接下去打算干嘛,徐工扶了扶快要滑下鼻梁的眼镜,又极目四下里张望了下,说道,这里的空气非常奇特,有必要研究一下空气里到底是些什么成分,还有这个巨大洞穴顶端漂浮发光的光球到底是什么,也要一起研究,……说完,他就从饿狼背着的包里拿出几个奇形怪状的仪器,开始跟他一起到处走来走去的摆弄起来。 因为不知道徐工要弄到什么时候,白焰又要履行交易承诺守着他,所以这当口我们两个突然就变得无所事事起来,……还好这个地方大石块挺多的,于是他就找了个比较平坦的石头,擦擦灰坐下,然后先是呆坐着,望着不远处摆弄机器的徐工发了会儿呆,接着就好像穷极无聊似的,低下头,突然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这时正好我站在他旁边,一低头就看到了,原来他正在玩泡泡龙,……很幼稚很少女风格的一个游戏界面,随着白焰手指在手机触屏上不断滑动,那些果冻似的五颜六色的泡泡就一边发出‘布灵布灵’的音效,一边闪着白光消除,而且时不时还会来个爆炸似的全屏幕消除,估计是放什么大招了……,真是万万没想到,白焰他喜欢玩这种幼稚无脑的手机游戏。 …… 这当口在白焰旁边站了一会儿,他一反之前那种爱拨撩我的样子,始终一言不发的低头玩游戏,我想他肯定是在意我早上忽悠了他,又不做任何解释的事,所以故意不理我,……其实我是想跟他说的,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解释清楚,……所以最后我思来想去,干脆在他对面也找了块石头坐下,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看起下载好的猎奇杀人案小说来。 “……你这么玩手机,不怕很快没电么,” 谁知才看了没几章,倒是白焰先打破了沉默,然后我抬起头,看到他一双桃花眼里,两个冰晶剔透的眸子正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万一我们顺利出去了,回去路上手机肯定要用到的,” “你不是也在玩吗,” 我答他, “我是看小说,用的电不多,你玩游戏比我用的快多了,” “我带了好几个充电宝,……早上回露营地的时候,我把瘦干胖坨包里的充电宝也拿来了,” “你准备的倒是充分,” “当然,我做事凡事都会留一手。” “精明。” “客气。” “……” 说了几句又没话了,不过这当口我心理还在纠结朱红衣的事情,所以也没心思再跟他聊天,于是又低头看起小说来,但没想到这时白焰还聊上劲了,他又冲我问道:“……你在看什么?” “小说。” “什么小说?” “恐怖小说。” “恐怖小说……??” 听我说完,然后他话里多了一丝惊讶的语气,“在这种地方看恐怖小说??……美女,看不出来,你胆子还真挺大的。” “有什么好怕的,反正都是假的,又不会从屏幕里爬出来。” “呵,那倒是,……不过人们看恐怖小说害怕,其实一般都是怕自己幻想出来的恐怖画面,……难道你不怕自己的想象么?” “在我的想象里,我就是世界的化身,是神,有多少鬼怪出来都被我干死了,所以我从来不怕这些。” “厉害厉害,” 听我说完,白焰轻轻吹了声口哨,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他一边若有所思的拨弄着耳朵上那些叮叮当当的耳环,一边用他那双蛇一样锐利的眼神看着我:“说实话,很少有人会这么想,自己是神之类的,……尤其是发自真心这么想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是很少,……不过我就是这么想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什么时候?” “我是说,什么时候你开始有这种感觉的?自己是神之类的,嗯?” “什么时候……” 被白焰这么一问,这当口我突然语塞了,……是啊,什么时候开始,我胆子变得这么大了??……记得昨天清晨在村里头,看到乐乐那被开膛破肚的尸体的时候,我还吓得抖个不停,但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变得这么理所当然的天不怕地不怕了?? ……这里面似乎有些古怪,……我总觉得,……总觉得自己的身体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变化,……就好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在一点一滴的吞噬着我的脑浆和内脏,想要把我取而代之一样…… 啊,对了,想起来了,好像就是从我变成朱红衣的那一刻开始。 ……但是,这两者之间难道有什么关系吗?? “美女……” 这当口我心理正这么琢磨着,又听到白焰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于是闻声抬起头看,只见这当口白焰用种更加难以捉摸的眼神直盯着我,然后他终于开口,说出了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想说的话:“美女,其实刚才我边打游戏边仔细回忆了下,然后发现,昨天晚上我睡得那么沉,并不是一种自然睡眠的状态,……昨晚我其实睡得不好,因为总感觉有个东西压在我胸口,闷得慌,但是我偏偏醒不过来,……所以睡眠不足,今早上我脑子才那么浑,” 然后又顿了顿,白焰的上半身朝我的方向倾过来,又道:“……昨天晚上……是不是你……” 第74章 在这个空旷又怪异的巨大地洞里,潮湿粘稠的空气卷着丝丝凉意,在我们周围不停的荡漾着……,这当口我坐在石头上,看着白焰带着一脸看不出情绪的表情,朝我的方向微微前倾过来,很有耐心的等着我的回答,……只是此时此刻,我不清楚他心理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回答。 是想听到我说,朱红衣现在已经渐渐开始脱离我的控制了吗?? 现在的我,既没法控制朱红衣,让她按我的想法出现或者消失,也没法真正的去使用它的力量,……每次要使用它的力量,我就必须要跟她做出利益的交换,只有我满足了她的杀人欲望,她才会短暂的借我一些她的那些神奇的力量,……但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她要求我杀了徐工和那个退伍兵饿狼,但是白焰又刚跟徐工做了交易,要保护他,也就是说,现在间接的,我跟白焰成了某种敌对的关系。 是不是很讽刺?? 明明我是因为不想伤害白焰所以才退而求其次,打算找徐工饿狼下手,但是偏偏白焰在这时改变了立场,为了拿到那个什么抑制多重人格的药,选择站在他们那一边,……所以现在事情就很荒谬的变成了,我不想伤害白焰,却莫名的变成了必须要跟他对着干上,这种复杂又绕来绕去的逻辑,你说我一下子怎么说得清呢??? 或许一切都是朱红衣的错。 ……但是又怎么会是朱红衣的错呢?? 如果不是朱红衣那神奇的力量能够在关键时刻派上大用处,可能白焰根本就不会理我,不会刻意的一路带着我替我说话,不会为了让我更听他的话,时不时的拨撩我,直到让我开始对他产生额外的感情,……如果不是朱红衣的话,或许我跟他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有这么多交集,而只会跟以前在ANNA派对那次一样,来的干脆,走得也干脆,分开以后也不会留恋,就像普通人一样好聚好散。 ……说真的,有时候我会觉得有点心寒,觉得他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一切都把利益放在第一位,为了自己的好处,立场说变就变了,简直是翻脸无情,……之前看他对胖坨瘦干那样,我还没感觉,只觉得他做事不择手段,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牺牲谁都无所谓,但现在对象换成自己了,这才感觉到这种心态的可怕起来,……在他眼里,谁都不过是棋子而已…… 白焰,他确实是个冷酷无情的实用主义者,一切人或事对他而言,只有‘有用’和‘没用’的区别。 “我……” 这当口心理这么琢磨着,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我……’了半天,就想着干脆就这么含糊过去算了,但偏偏白焰一直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他那架势,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不可了。 “美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说?” 然后见我一直犹豫,他又追问道:“……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趴我身上,还掐我脖子??……难道你,” 然后说着,他眼神闪烁了几下,挑了个避重就轻的词道:“难道是因为你,……不能控制自己了么,嗯?” “啊!……怎么会呢,当然不是了,” 说的我心脏没由来的一跳,这当口谎话想都没想就从嘴里冒出来了,我一边心脏‘砰砰砰’直跳,一边一个劲的否认,然后脑子里变得更加乱糟糟的,我想马上编个理由来对付现在这个场面,但是又觉得在白焰这种头脑这么清晰的人面前,如果稍微说的不对,肯定马上就会露出马脚来,……然后就在我纠结万分的时候,这时突然身体一轻。 没错,就是那种身体突然一下子就变得轻盈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站了起来,然后径直朝白焰走了过去。 然后就在那个东西走过去的时候,我这才发现,眼前那像水一样流动着的空气里,突然飘起了一片红色的裙摆……,那是仿佛无数萤火虫一样,闪烁着点点虚幻光芒的艳红色的布,随着流淌的空气飘荡着,妖娆的好像能拨撩到人的心底似的,……然后我再顺着那裙摆往上看,却看见了。 一个披着这艳红长袍,一头海藻一样凌乱的黑长发密密遮住上半张脸的女人。 ……就是那个女人,刚刚从我身体里站起来,然后站在我身前,头微微转过来,饱满的艳红嘴唇轻轻朝我笑了下,然后径直朝白焰走过去,……只见她走到白焰跟前,于是这当口白焰两只手捧着手机放在腿上,边微微转过身,疑惑的抬头看她,然后下一秒,那个红衣服的女人突然往他身上一下扑过去,一把圈住他,把他的头压在自己胸口上,然后撒娇一样的边晃动他的身体,边弯着红艳艳的嘴唇说道:“……昨晚这样,当然是因为人家喜欢你啦。” “……啊……什么?” 然后这时白焰被她抱在怀里,对这个突兀的回答一时间好像都没反应过来,……这当口他一双刚才还很锐利的桃花眼倏然睁大,然后平时总是勾着笑的嘴唇也有点困惑,又有点呆滞的微微撅起来,……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白焰却并没有反抗,这当口他依然坐在那个大石块上,甚至连捧着手机的两只手也没有动过,就怎么被那个站着的红衣女人抱着他压在胸上面,……然后白焰从最初的一愣中反应过来以后,终于重新抬起头,一双烟灰色的眸子水盈盈的看她:“……喜欢我?……喜欢我就要掐我么,你的爱好还真怪。” “哎,你不喜欢吗?” “没兴趣,我不喜欢虐别人,当然更不喜欢被虐,” “哦……,那我昨天掐你,可能是因为你太可爱了,人家忍不住嘛,” “忍不住就要半夜爬到我身上来么……,那以后我可不敢跟你睡一块了,” “为嘛?” “怕再被你这样呗,” “别这样嘛……,我是女的,难道还能强迫你??” “那可说不准。” “呵……” 那个红衣服女人笑了一声之后,这时候两人又沉默了下来,这当口白焰依然放松了身体坐在石头上,被红衣女人圈搂着,只是这时他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手里捏着的手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说真的,他这样子,突然让我有点搞不懂了,……一直以来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来都是要么对人妖魅惑的笑,要么是安静又冷静的凝视,却极少会像现在这样,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那么坐着,好像有心事似的。 “美女,你……” 然后沉默了一会儿,白焰又开口了:“……你到底是谁?” “呵,我是谁?” 听到白焰的话,那个红衣女人又笑了起来,……这当口她那张被凌乱黑发遮挡住眼睛的脸上,血红的嘴唇又弯弯甜甜的翘了起来,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这时她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而就在这同时,我那一直好像被某种力量给定住,坐在白焰对面的石头上一动也没法动弹的身体,却突然发起光来。 就是光,是一种仿佛灼热蒸腾的红色蒸汽似的光。 这当口这些光从我身体里面发出来,一波接着一波争先恐后的从我全身的毛孔里冒出,简直就像沸腾的血液似的,好像要把我肚子里的内脏全都溶化掉,但是我却丝毫没办法阻止,……然后这当口我在极度震惊下低下头看自己的双手,却发现它们居然已经开始逐渐的变得透明起来,从指尖开始,随着那些蒸汽一样的红光变得越来越灼热和刺眼,我的身体也开始逐渐的溶化,分解,最终消散在四周围那些泛着凉意的空气当中,也因此将那些水似的空气给灼烧的沸腾起一波波透明的涟漪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居然开始溶化了……! “……嗯?” 然后就在这当口,我的身体正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变成红光溶化的时候,白焰却莫名的抬起头,朝我这边看了过来,……但是当我拼命跟他对视着,试图让他注意到我的时候,却极度震惊的发现,在他那冰晶似的瞳孔里面,却根本没有我的影子! 对,没有,这当口他的瞳孔里,只映出了我坐着的大石块,还有站在他身前抱着他的那个红衣女人,但怪异的是,他眼中的那个女人却不是穿着红衣的,也没一头凌乱的长发,而是穿着我的衣服,我的裤子,扎着我早上起来时扎的马尾辫…… 她到底是谁??……是我?还是……?? “怎么啦?” 这当口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低头问白焰。 “……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你刚才坐过的那块大石头上,有一瞬间空气好像波动了下。” “啊,那大概是风吧。” “或许,……对了,美女,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呵,这还用问吧,我当然是,” 说到这,我停顿了下,然后回头往后看去,这当口在之前我坐着的那块大石块上,有个虚幻的人影在一边溶化似的不断发出红光,一边脸上露出极度惊讶的表情,然后整个身体开始渐渐变得透明,消散在周围的空气里。 她有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登山服登山裤,黑长直的头发扎着根马尾辫,因为惊讶而瞪大的眼睛里,玻璃似发光的瞳孔上反映着我的影子,……只不过在她眼里,我的样子是穿着朱红衣的红色长袍,还有一头遮住眼的黑长发的样子,……然后就在下一秒,这个女人虚幻的人影就‘啪’的一下,散作无数腥红的光点,散在四周围的空气中了。 “……我当然是何故了,你怎么会这么问呢。” 当那些闪烁的红光细细碎碎的彻底消散在空气中时,我重新回过头,靠在白焰身上,半搂着他,然后低着头冲他说道,……然后听到我说的话以后,他的眼神闪烁了下,似乎有一瞬间露出点疑惑的神情:“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变了点。” “怎么会呢,那是你的错觉。” “真的么?” “当然。” “那昨晚……”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一下子没忍住啊。” “……不是因为朱红衣么?” “啊?朱红衣?” 听他冷不丁的说到朱红衣,于是我伸出一只手,恶作剧似的在他脸颊上捏了一下:“当然不是因为朱红衣,……你怎么会这么想?……自从昨晚杀掉那个大蛇人之后,朱红衣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真的么。” “真的。” “……好吧,” 见我这么坚持,他再是问来问去也是车轱辘那几句话,这当口白焰或许意识到真的从我这套不出话来了,于是干脆的也没再坚持,只是一脸不高兴的把我掐在他脸上的手给拨了下来,……然后这时我那只手背到身后,悄悄的从袖子里慢慢抽出一直藏在里面的小匕首,正琢磨着该怎么下手的时候——! 突然远处传来了徐工打招呼的声音。 啊!他们好像研究暂时告一段落了。 然后见他们走了过来,于是白焰站了起来,我也放开了抱着他的手,把握在手里的匕首又给放了回去,跟白焰一起朝他们走了过去。 “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 然后走到徐工和饿狼面前,这当口他紧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冲我们道:“是关于这个地下空洞了,我发现了一些事情。” 第75章 徐工所谓的坏消息,究竟是什么事呢? 后来他和饿狼走过来之后,我们四个人一起坐在了原来我跟白焰坐的那几块大石头上,然后徐工拿起包里的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下去半瓶,这才平复了心情,然后慢慢跟我们讲起来。 他说道,刚才他开始研究的时候,就想先测试一下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太行山内的巨大洞穴里,正确的南北朝向和现在我们身处的坐标方位在哪里,同时探明一下,洞穴另一边连接着王家村的出口究竟在什么位置,于是他就用一个叫做‘回声测试器’的仪器四下里探测起来。 这个仪器顾名思义,就是能够放出一种人类听不见的高频声波,这种声波能在空气中传导,然后遇到大面积的山壁就会反弹回来,再通过一种特定的公式将反弹回来的声波频率进行换算,就能大致算出,离这个洞穴的边缘大概还有多少米,大概的方位在哪,……然后测出大概位置之后,再结合户外探险专用的指南针确定坐标位,那么就可以最快速度找到通往王家村的路,从而穿越过这个巨大又诡异的空洞。 然而当徐工用仪器测了之后,却极度惊讶的发现,‘回声测试器’发出去的声波,却一直没有反弹回来。 “声波没有反弹回来,你们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然后徐工问我们。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有两种可能性,” 这时白焰答道:“一种,就是这个机器发出去的声波,它始终没有碰到障碍物,所以也就一直这么传播下去,没有被反弹回来,如果是这种可能的话,那也就是说,这个空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远远大得多的多,……你们想,声音在正常空气里传播的速度,一秒钟三百多米,刚才徐工测试的时间起码有半个多钟头,要是这么长时间都没反射回来,那距离得有多少??” “没错,” 徐工点头。 “但如果不是这个的话,那就还有一个可能,” 然后顿了顿,白焰又继续道:“另一个可能就是,它可能是被某种物质给吸收了,……换句话说,在这个地下洞穴的四周围,布满了一种物质,它能够吸收声音,声波传导到那里,全都被吸收的干干净净,那自然也不可能反弹回来了。” “……那你认为哪种可能性更高呢?” 一双眼睛在镜片后面闪了闪,徐工追问道。 “……这个不太好说,不过总的来说,我还是更偏向后面一种,……你想想,这个洞穴再大,它也是在山体里头,肯定是有边界的,如果真的有那么大的话,半个小时的音速得有多少??……声音在标准大气压下面,一小时1224千米,半小时算它600千米好了,……600公里什么概念??太行山整个山脉加起来,也就四百多公里,难道这洞穴是在异次元不成。”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听完白焰的分析,徐工一边用种欣赏的眼神肉麻的看着他,一边点头道:“刚才我在测试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放出去的声波真的是没有碰到障碍物反弹,显然这个长度是不符合现实的,所以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最大的可能性是,那些声波被吸收了。” “但是,” 然后说着,徐工又顿了顿:“我刚才做的几个实验,除了这个测量长度的之外,还有一个,就是检验了一下这里这种奇特空气的成分,……检测的结果让我非常吃惊,你们猜怎么的。” “怎么的?” “我测试出来,这里的空气成分跟地表有所不同,不管是湿度还是温度,更接近于一万年前的气候,气候更加潮湿,也更加寒冷。” “一万年前的气候??” “对,正确说来,这个洞穴里的环境,更加接近于史前时代,……你们都知道,地球的气候并不是一直都是像现在这样温暖宜居的,实际上,地球经历过很多次气候的巨变,几乎每次都导致了生物大灭绝,接近90%-95%的物种被消灭,然后推倒再来,……可以这么说,地球的历史就是一个轮回的历史,万事万物都经历了诞生,发展,繁荣与毁灭,几乎没有种族能够例外。” “生物大灭绝……,比如恐龙吗?” “对,恐龙主要生活在中生代时期,灭绝于距今6500年的白垩纪,而那个时候就爆发过一次极端自然灾害,地质上称为白垩纪—第三纪灭绝事件,导致极短时间内,包括恐龙在内的大部分物种灭亡。” “……说到恐龙灭绝的事,……人家不都说,是因为当时有个小行星撞击地球,才引起了天灾嘛。” “那只是个假说而已,此外还有其他几个假说,比如冰川期突然来临假说,地壳变动假说,诸如此类。” “也就是说,也有种可能,就是恐龙也是绝灭于一次突如其来的冰期??” “没错。” 说到这里,这当口白焰略微顿了顿,然后又道:“那这里的温度很低,按你的意思是说,一万年前地球上的气候,也是这么寒冷吗?” “对,” 徐工点头:“以地质学上的概念来说,我们现在处于的时代叫做冰后期,又叫全新世,是第四纪二分的第二个世,……刚才说过,在地球几十亿年的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好几次气候环境的巨变,相应的造成了好几次大规模的生物灭绝,而这些灭绝生物形成的遗骸,以及岩石泥沙的质地变化,就在地壳上留下了特殊的层次,所谓地质学,就是通过研究这些不同层次的组成成分,形成原因,来研究地球演化的一门科学。” “而我们现在处于的冰后期,恰好是从一万一百多年前,一直延续到了现在,而这个时期地球的气候特征,就是刚刚经历过了一次冰盖时期,目前是属于冰川消融的间冰期,全球的气候都开始变得日渐温暖,换句话说,这一万多年来,地球的气温都是在不断上升的,而人类的历史也主要在这段时期有了急速繁荣。” “和一万多年前相比,目前地球上的温度普遍要高出5-6℃左右,当然近几百年来,特别是工业革-命以后,由于人类活动加速,地球气候变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大气里的成分也发生了显著变化,……所以现在,这个洞穴倒是一个很好的研究史前环境的样本,它到底是如何形成并且保存的,又和这个怪异的封门村以及那些村民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这一切都让我非常好奇。” 徐工说完之后,这当口我们四个坐在大石块上,全都陷入了不同程度的沉默之中……,然后这时我抬起头,在四周围这些流水一样潮湿的空气中深深吸了一口气,……水和土壤,草木混合的清新感觉,带着一丝丝初春时候的凉意,深深的浸入我的肺部,让我全身里里外外都感觉到一种清爽无比的通透,然后我在这种大水淹没似的空气里微微抬起头,就感觉到这当口不管是脸上的皮肤,还是头发,又或是身上穿着的衣服,全都沾满了一层细细的水珠,整个人水润饱满的好像拿手指弹一下,就能弹出水似的。 说真的,这里的气候让我感觉非常的舒适,而且还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当口我抬头透过层层水似剔透的空气,看着头顶上那个发着微凉光芒的太阳似的光球,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微微一失神,随后我的脑子里就好像‘噗噗噗’冒泡似的,无数曾经被我遗忘了的记忆从意识的最深处涌了上来,就那么一瞬间,我突然就回想起了我小时候的一些事。 那还是我上初二的时候,当时我得了一种病,大家都叫它少女病。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会得这种病的人,全都是跟我当时那样的,14-18岁的女孩子。而一旦得上这种病,人的全身皮肤,甚至内脏器官甚至脑浆,随便什么地方,随时都有可能会突然腐烂,导致人重伤残疾或者立刻死亡,所以那个时候,为了保护我们,就把我们这些患病的人全都集中到了医院里治疗,……我还记得,当时我的病算是这些患病女孩里面最严重的人之一,所以就住在我们那里的一个叫六零六医院的地方,住在最上面的三楼的全封闭病房里,日复一日的像坐牢一样呆在那里。 哦,对了,当时跟我在一起的好像还有小橘,和王淑娴,只是后来当我病好了之后,我就把这事给忘了,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于那个医院的印象,也跟这当口这个史前巨大空洞一样,是终年潮湿的,微寒的,充满了让人挥之不去的那种江南梅雨季节湿漉漉的感觉,……那里好像终年都在下雨似的,每当我坐在病床上,透过窗户往病房外的走廊里看过去的时候,都能看见,外面的走廊在连绵不绝的下着大雨,……而且不光雨大,风也很急,急急呼啸的风把那些从阴暗天空中落下来的雨丝给吹得掀起了一浪又一浪的水花,甚至有时候还能看到电闪雷鸣,尤其是当那个男人来的时候。 是的,你没看错,就是走廊上下雨。 我病情最严重的那几个月,正好是骄阳似火的夏天,外面天天都是能把人晒干的大太阳,除了临近傍晚时分会下几场短暂的阵雨外,其他的时候全都干燥的让人皮肤都要裂开来似的,……这样的天气显然让那个男人很不舒服,因为他那条偶尔露出来的巨大蛇尾巴会变得脱水,所以当他来医院看我们的时候,总会打个响指,然后走廊里就下起了狂风暴雨。 “这种又干又热的天气很不好,不舒服,……我们‘天’比较喜欢凉爽潮湿的地方,就像几千年前我们还跟人类生活在一起的时候那样,你知道,那时候的气候环境比起现在来可是要清爽多了。” 有时候会听他这么抱怨一句,然后又低下头,一条腿支在另一条腿上,坐在椅子上打开放在膝头的书,……他可能担心我们在医院里呆着无聊,所以时不时的就会来给我们讲故事,那时我还有小橘,王淑娴就在集中在我或者小橘的病房里,我们坐在床上,一起听他讲起很多古时候的神叨叨的神话故事。 当然,那个男人,他从来没说这些是神话故事,而且他讲起来的时候,也总是异常的绘声绘色,让人听着就感觉身临其境,仿佛一切都是他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样,……他讲的故事有很多,大部分全都集中在比夏商周还要更早时候的神话时代,在那些故事里,那时的大地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神鬼魔怪,……有身形巨大,延绵了几座山脉的大蛇,有浑身都是惨白的黏液,隐藏在迷雾里宛若大陆一般在天空中移动的大鱼,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飞禽走兽,有些魔怪甚至连身体都没有,只有一道影子,或者一个‘概念’,……然后讲着讲着,最后总会讲到一场战场,‘封神之战’,然后这时那个男人就会沉默下来。 “现在想想,当时在商周站队的时候,还是判断错误了,帮了西周。”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殷商算是部落制最后的一点残留吧,到了周以后,部落就被消灭,成立了统一的国家,……可是那些人对我们的力量又是嫉妒,又是恐惧,最后等我们帮助他们建立国家以后,就打着‘非我族类’的名号,开始对我们的部落进行毁灭式的打击,……后来就这么拖拖拉拉了十来年,部族终于毁于一旦了。” “以前妲己来游说我的时候,她就这么说过,人类都是些热衷于繁殖,并且欲望深厚的东西,……如果让他们掌权的话,他们只会用暴力建立起私-有-制的组织,上等人奴役下等人,疯狂繁殖,层层剥削下去而已……,现在看看确实如此,不管是什么样的制度,奴隶制,封建制,资本主义,全都一个样,繁殖,占资源,最后自然承载不了了,打仗,清空人口,改朝换代,一切从头再来,好像从来学不会什么叫痛一样。” “不过后来,有些人类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开始想要改变了,有个人就提出来,应该把一切都公有化,将社会制度改-革为共-产-制,可是到目前为止,这还仅仅只是个乌托邦式的设想,……虽然有些国家已经开始实行类似的制度,但是那远远不够,要知道,假如当时商和周的战争,最后赢的是商的话,或许就会在妲己的领导下,从原始公社部落,直接跨入到人和非人同存的,以精神力为生产力的共-产-制,现在就会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了。……可惜我站错了队,所以失败了,妲己也被人篡改了史料,污蔑成了那个样子。” “说不后悔是假的,从部落被消灭的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无时不刻的在考虑,究竟是像其他非人一样,从此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呢,还是继续呆在这里,……后来经过几千年的思考,我总算想明白了,那就是——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把过去做错的事情纠正过来,……为了这个目的,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 “……就连你们也一样,总有一天,你们也会苏醒过来,想起基因里刻着的记忆,然后跟我一起……” “我们非人,会再一次在这个世界降临的。” …… “有件事情,学术界里头虽然已经流传很广,但是一直都没有对外提及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压着,” 这当口我还沉浸在回忆里头,一个劲的拼命回想着,当时在少女病病房里给我们讲故事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徐工的声音,只见他在一阵沉默之后,又重新开口说道:“那就是,从一万多年到大约五千年前,实际上在地球上分布的最广的并不是人类的祖先,而是叫做‘非人’的东西和人类生下来的‘半非人’的种群,……当时这个种族鼎盛一时,却不知道为什么在短短几十年间全都灭绝了,有人就怀疑,是不是也是因为气候的变化,因为在殷商末期,西周初期,地球上曾经进入过一次短暂的全球性的降温期,据说当时全年飘雪,而且降温就算了,还加上极度的干旱,导致那个种族不适应而毁灭,而那之后,人类文明才开始迅猛发展。” “但是我之前也提到过,那个种族拥有的力量,远远不是现在的人类能比拟的,因为它们掌握着那种神秘的精神力,……但是有个问题,那种精神力的使用,必须和当时的气候环境相适应,也就是说,当时的大气里似乎存在某种物质,能够更方便的让精神来物质化,也更方便的促使精神力磁场传播,……而后来的春山精神病院,它的环境就是仿造当时的自然环境来构建的。” 然后说完,这当口徐工又顿了顿,突然冲白焰问道:“……你不觉得这里,跟当年的春山,那种气候环境的感觉很相似吗??” 第76章 一提到‘春山’这两个字,白焰的脸色果然又变得不太好看起来,之前他还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全神贯注的听着徐工讲有关这个地下洞穴气候的事情,但是一等讲到春山,白焰的眉毛立刻皱起来,他眼睛微眯着看了徐工一眼,然后头转向一边:“……你问我干什么,我又没在春山待过。” “哦,对了,我记起来了,‘白焰’这个人格,是在春山被那场大火给烧毁了以后才出现的。”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当口徐工像是完全无视白焰这种抗拒的神情似的,一个劲的管自己说下去:“所谓多重人格,又叫人格解离症,每个不同的人格都有自己独立完整的记忆和性格,一个时间段内,只有一种人格能占据主导地位,不同人格虽然同在一起身体里面,但是人格与人格之间相互不能沟通,甚至互不知道,所以当人格转换的时候,常常出现类似失忆症的症状,……当然,像你这样的后继人格,是会隐约知道主人格的存在的。” “哼,什么叫后继人格,” 听徐工说到这里,白焰不屑了一声,“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更不是谁的临时用品。” “只可惜,你并没有十四岁以前的记忆对么?” 徐工又道:“实际上,你是当年14岁的白夜在逃出春山病院的过程中,不小心被抓,为了隐藏自己的所作所为,而特意制造出来的人格,……‘白焰’这个人,只活了十年,14岁-24岁,这就是你存在过的时间,所以自然也不会有当初在春山的记忆了,因为那是属于白夜的人生经历。” 听完徐工这番话,这当口白焰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水银似的瞳孔微微闪了闪,然后他的声音莫名的轻下去了点:“没有过去也无所谓,……关键要有将来。” “所以你才千方百计的寻找各种方法,试图彻底抹杀掉存在你脑子里的属于白夜的人格,……只可惜,‘人格’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一种经验,一种记忆,你无论如何都没法在你的脑子有选择性的去消灭属于白夜的记忆,这远远超出了现代科技的范围,……所以这才是你目前面临的最大困难,对么?” 然后又顿了顿:“就连我答应给你的药,它说白了,其实也仅仅是一种弱化思维的东西,有很大的副作用,吃下去以后,虽然能抑制主人格的苏醒,但是你自己的思维也会受到影响,……其实人类到目前为止,对于大脑的了解也非常浅薄,精神病属于一种另类的绝症,极少有痊愈的例子,哪怕患者去治疗,也必须终身服药,药物也都有很大的副作用。” “这些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我自有打算。” “呵,是么,你耳朵上带着的那么多叮叮当当的耳环,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么?……对了,我还听说你一直在到处收集白夜当年送出去的东西,那些银饰,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么。”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那是,只要是关于白夜的事情,我都非常感兴趣,毕竟,白夜是当初春山所有那些试验体里头,最优秀的一个,……呵,他的力量几乎接近真正的非人……” 然后说着,这当口徐工隐在镜片后面的目光突然闪烁了下:“……说真的,你要是白夜就好了,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会感觉出来,这个洞穴里四周围的环境,就跟当初在春山里一模一样,……你说这是不是某种巧合呢?” 啊?? 徐工,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说,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具有史前气候的洞穴,跟当初的春山病院感觉很相似?? 那么当初那个春山精神病院又究竟是怎么一种感觉?? 那个隐藏在江西南昌境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深山里头的,可以算是白焰老家的地方,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让人匪夷所思的秘密,抑或在进行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研究和实验?? ……然后这当口,在我们几个疑惑的目光下,徐工开始慢慢给我们讲起了当年他在春山那半年短暂的交流工作中发现的一些事情。 徐工说道,他当年也算是半个极其狂热的科研疯子,曾经在某个大医院当精神科医生,后来因为他对学术的专注,在一些比较权威的学术期刊上发表了不少论文,于是很意外的在某一天,他和往常一样去上班,却接到了一个远远超过院长的上级发过来的调职书,于是他连招呼都来不及跟家里人打,直接被送上了车去了春山精神病院,说是去那交流工作半年。 “你们知道我刚进春山的时候,有种什么样的感觉么?” 说道这里时徐工略微停顿了下,然后冲我们说道:“就在我从大门口进去的那瞬间,就感觉自己突然穿过了一层肥皂泡一样的空气形成的膜,然后进入那层膜之后,四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就变了,变得比之前更加凉快和潮湿,空气质量也高了起来,臭氧含量很足,所以呼吸起来格外通透,就跟这会儿在这里一样,……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空气中似乎时不时的就会凭空闪烁一下子那种电流信号一样的‘哗啦哗啦’的雪花屏,这让整个医院有种很不真实,很虚无缥缈的感觉。” 然后徐工接着说道,因为他是新进医院的,所以头一个月里,他只能在‘轻区’,也就是病情比较轻微的病人所在的区域里工作和走动。说来也怪,这个医院不但对病人的行动范围有限制,对医生也同样,负责轻微病人的医生就只能在轻微病人的活动区域走动,决不能越雷池一步,但是负责重型病人的医院却可以同时在轻区和重病患者区行动,而级别最高的主治医生和主任,则可以自由出入医院的任何地方,甚至是那个传说中的地下病房。 是的,这个医院有地下病房,据说关的是一些病情极为特殊的病人。徐工来到这个医院的第一天,他的顶头上司,一个姓马的主任医生就对他说过,你在没熟悉这个医院的一切之前,不要试图去探究有关地下病房的事情,那里关着的病人太过危险,一旦你跟他们有所接触,就连你的整个世界观也可以在瞬间改变。 不过徐工终究是个学术上的狂热分子,当时他嘴上附和着马主任,但是心里头已经将这颗好奇的种子种了下去,其实这时他已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个医院不像表面上看到的这么平常,那些病人看上去也不像是平常所谓的‘精神病人’,他们的发病总是那么的突如其来,毫无征兆,与其说是自然发病,倒更像是人为造成的,……只是碍于身份,徐工没法搞到更多的资料,这让他一度非常心痒难耐,总是想做点,来找到个突破口。 然后,这个突破口出现的比想象要快,因为徐工看到了‘他’——白夜,一个时不时就会在他梦中出现的古怪少年。 事实上自打进入春山开始徐工就发现,自己开始越来越频繁的做梦,而且不光是他,在这个医院里,不管是医生还是病人,似乎所有人都总是被某种梦魇给困扰,每天晚上都有人做噩梦,或者无意识的梦游,就仿佛这个医院被某人密密编织出来的梦网给笼罩了一样,……徐工自然也不例外,就在他频繁做梦到不管白天黑夜,只要眼睛一闭就会无意识的灵魂出窍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就梦到自己在医院大门前的一片空地上。 那天正好是中秋节,医院为了迎过节,制造节日气氛,就在这片空地的树上挂了不少红灯笼。那天晚上徐工梦见自己在空地上乱走,一串串火红的大灯笼从他四周围的树下挂下来,随着秋夜的晚风微微晃悠,煞是好看,然后当徐工正沉浸在这艳丽的景色之中时,就看到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块上,正坐着一个同样在抬头看灯笼的少年。 那个少年看上去大概十三四岁左右,长得非常漂亮,看上去就像个可爱的女孩子,只不过跟常人不同的是,他的头发白了大半,一双水盈盈的桃花眼里,瞳孔也一只黑,一只灰,就好像掉色了一样,……这个少年套着身宽大的白色病号服,脚上穿着双拖鞋,看样子是医院的病人,只是徐工却从来没在自己呆的‘轻区’见过他,想必如果他真的是病人的话,应该是比较严重的那一类。 不过这个时候徐工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所以这些细节全都被他无意识的忽略了,然后他就上前去跟那个少年打了个招呼,问他半夜三更在这里干什么。 ‘出来透透气,医生,’ 当时少年看见他以后,若有所思的朝他看了几眼,然后答道,‘在下面一直被捆着绑在床上,如果不经常出来溜达溜达的话,很快就会想死的。’ 当时徐工脑子里糊里糊涂的,所以没有怀疑,为什么那少年在被绑在床上的同时,还能时不时的出来溜达,于是他就随意的跟少年聊了起来,然后就了解到,少年名叫白夜,是某个重型精神病人,因为总是被关在病房里,让他的心情很抑郁,所以每天晚上都会偷溜出来,在医院附近到处无聊的瞎晃悠。 ‘医生,看你好像是个生面孔,刚来这里不久么?’ 一来二去,徐工渐渐的就跟白夜混熟了,白夜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每当徐工想跟他聊天的时候,他总会适时的出现在徐工的梦里,而且跟他聊久了就会发现,这个少年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丰富知识,所以聊了一段时间之后,徐工就不再把他当成是梦中人,又或是医院的病人,而是把他当成是一个忘年交,总是兴致勃勃的跟他分享自己在科研成果上的发现,以及自己在业余时间,对‘非人’这个神秘种族的研究。 ‘非人……,说到这个,徐医生,你对这个医院了解有多少?’ 然后某一天,白夜就跟徐工说起了一件他之前想都没想到的事。 他说,其实这个医院并不是什么治疗精神疾病的地方,里面关着的病人也不是什么精神病人,而是一些死刑犯,社会失踪人员,孤儿,或者‘被精神病’的人。医院把这些人关起来,是为了在他们身上做实验,那些人早就知道非人拥有强大的力量,有些非人甚至能长生不老,所以他们从几百年前开始,就一直在搜集从世界各地挖掘出来的非人半非人的残骸,甚至活捉残存的弱小非人,从它们身上提取非人因子,然后通过基因工程对医院里的病人进行基因改造,改造成有特殊能力的人造非人,……可惜大部分人身体对非人因子都会产生极强的排异反应,所以改造后的人,要么精神崩溃,变成了真正的精神病人,要么就是全身器官衰竭,很快就死掉了。 ‘当然,改造成功的案例也是有的,只是这种人造出来的非人,还是有很大的缺陷,就是他们不像真正的非人一样,是这个宇宙法则的化身,可以随时随地使用自己的能力,……反而是像那基因里遗传了非人因子的,还没有觉醒的半非人一样,需要在一定的环境下才能施展出自己非人的力量。’ ‘所谓的环境是什么呢?就像这个医院一样,’ 然后这个神秘的少年白夜边抬头看着医院上空的时不时泛出荧光色的天空,边说道,‘这个医院的四周围,覆盖着一种精神力场,这种场是模仿古时候的气候环境建造而成的,人造非人只有在这种场里面,才能自由的发挥出自己的力量,如果出了这里,那也就跟个普通人差不多,顶多在智力体力方面稍微有点优势而已。’ ‘医生,你猜这个精神力场是怎么做出来的?’ 然后他又问徐工,不过问了之后,又马上自己回答出来,‘是用活人。’ 当时白夜是这么说的。 ‘他们把那些实验失败,废弃了的实验体,还有那些不听话的,试图从这里逃出去的人,全都集中关押在这个医院的地下,那里有个巨大的防空洞,他们把这些人全都剥光衣服,放在各种最残酷的刑具上面,不分昼夜的对他们的精神和□□施加痛苦刺激,然后当那些人因为极端的痛苦充满了愤怒,憎恨的极端情绪时,再用一个特殊的磁场将这些情绪进行共振,就制造出了人造非人能够使用的精神力场。’ ‘当然,现在在这个世界上,不光是春山医院这一个地方,实际上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精神场,制作方法也都大同小异,因为只有这种场里面,人造非人,或者还没有觉醒的半非人,才能运用自己的力量,所以行内人又把这种场叫做‘培养皿’,呵,顾名思义。’ 第77章 徐工说完之后,大家全都陷入了一阵若有所思的沉默里,尤其是白焰,这当口听到徐工讲述他的另一个人格,那个叫白夜的人的事情的时候,他听得格外认真,而且一脸复杂的表情,似乎又想听又不想听,……不过总得说来,我能感觉出来,他还是很想去了解那个叫白夜的人的,虽说他嘴上总是不承认,总是说什么‘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啥啥啥的,但是我总觉得,他对那个叫白夜的人,其实充满了好奇和羡慕,甚至还有种淡淡的嫉妒在里头的。 ……或许人都是喜欢攀比的,尤其是跟自己息息相关的人,这一点就连白焰都无法免俗。 不过,听完徐工刚才说的那些后,我倒是对他说的所谓‘培养皿’环境有了很强的好奇心,按照他的说法,有这种类似特征的环境,比如现在我们在的这个巨大的地下洞穴,还有当初我得少女病时呆的那个第七人民医院,以及白夜所在的春山精神病院,其实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们全部都是这种‘培养皿’。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地方,究竟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制造出来的呢?? 还有,徐工刚才说到,在这种‘培养皿’环境里面,不管是人造非人——比如出自春山病院的白夜,还是体内有非人因子,但没有觉醒的半非人——比如我这样的,抑或是‘夔人’这样的非人遗族——比如封门村里这些残存下来的村民,只有在‘培养皿’这种环境里面,才能使用自己的‘非人’的力量,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我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的话,就能想起更多过去的回忆??……我会不会像那个男人所说的一样,变成真正的非人??? …… 其实从刚才开始,我就回忆起了很多事情。 我回想了起来,当初我在六零六医院的时候,在少女病发病的末期,当时在我住的那个病栋里,好像所有人都开始变异起来,……有人变成了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花的东西,有人变成了一团泥,里面还镶嵌着无数金银珠宝,就连小橘也变了,她长出了一条巨大的金红色的蛇尾巴,那尾巴坚韧的就跟鞭子似的,在空气里随便的一挥,就能轻轻松松的把很厚的一堵墙给劈成两半。 当然的,我也发生了变化。 只是跟其他人都不一样,我既没有变成怪物,也没有变成人身蛇尾,我的变化跟其他那些人都不一样,而是……溶化了。 我还记得很清楚,那天明明是个酷热的大太阳天,但是整栋少女病大楼里全都电闪雷鸣,下着狂风暴雨,然后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好像一直都有种冲动,想要杀光眼前看到的一切活着的东西,于是就在这股冲动的催动下,我徒手把平时挂盐水的那个吊架,上面横着的杆子给拆了,再把里面裸-露出来的那个竖杆子尖端给磨的很尖,让它就像个锋利的刺一样,然后我就拖着这根钢刺,在下着暴雨的少女病病栋里漫无目的的到处走。 中间经历了很多,因为我才想起来不久,所以很多东西还是模模糊糊的,……只记得没过多久,因为变异的少女病患的自相残杀,所以全都死的差不多了,然后剩下来的人里头,不管是我还是小橘,我们的身体似乎发生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异变。 ……当时我有种特别神奇的感觉,就是突然觉得,自己的□□似乎一下子不存在了,……我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而我的脑子里好像瞬间涌进了一阵飓风似的巨大的信息流,那感觉就仿佛无数个人同时你在脑子里大声而快速的说话,有男人,有女人,有孩子,甚至还有连人都不是的东西,那些声音一直在不停的说话,这让我感觉到,我好像有了超能力,可以同时听到全人类的心声一样。 然后更神奇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后脑勺和天灵盖消失了,我的脑浆跟四周围无限遥远的空气,还有高高的天空连接在了一起,……我甚至不需要睁开眼,就能看见四周围的一切,而且视野居然还是360°的,同时只要我一个呼吸,就能控制身边呼啸的狂风的方向,只要我一个念头,就能让天空中的雨滴结成冰,简直就跟神一样。 说真的,这种非人类般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我的心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甜蜜,我觉得自己就要和这个世界合二为一了,……我想乘着风飞起来,向无边无际的天空中飞去,但是这个时候□□却成了我的阻碍,人类的身体就像沉重的包袱一样,向下拉坠着我,似乎想将我束缚在地球表面,……于是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身体能消失就好了,只要身体消失了,我也就能成为真正的我了。 于是接着,最让我吃惊的事情发生了,我居然浑身发出红光,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居然真的开始消失了。……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又是惊恐,又是期待,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我依然记着那个面容模糊的男人的话,他说,我们迟早有一天会成为真正的非人,……于是我也就不再恐惧,而是任由自己的皮肤肌肉以及内脏逐一脱落,全都化作光点,飘散在空中。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大记得了,只知道最后我还是没能成功摆脱□□,彻底变成非人,……后来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全身绑带包的跟木乃伊一样,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了,再后来,因为每日每夜身体的痛楚,让我终日昏迷,然后我就开始不断的做起梦来,……在梦里,我幻想着这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过,我只是个普通的中学生,然后不知怎么的,我就一直没彻底醒过来。 这六年来,我一直都在做着清醒的梦,我梦见自己病好以后中考的样子,我考进了杭州当地的一所重点高中,然后在课本,试卷,游戏还有漫画堆里度过了高中三年,接着又高考,进了现在读的这所大学,然后又经历了暴食和ANNA的派对,认识了同样丧失了记忆的小橘,还有在微博上卖银饰,心血来潮时也兼当心理医生的psycopath,……总得说来,我觉得这六年梦境一样的生活,虽然也有不少痛苦的时候,但是终究过得还算是愉快的。 但是自从进入这个封门村之后,我突然就清醒过来了。 而且清醒的方式很特别,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叫我朱红衣,就连在我梦里活着的那个‘我’也是这么叫的,很奇怪是不是,她明明就是我做梦的时候幻想出来的人,是我的□□,为什么居然连真正的我都认不出来呢?? 因为很麻烦,所以我决定不再这么浑浑噩噩的做梦了,我要亲自醒过来,来面对现在我眼前的这一切,……但是问题是,随着我的完全醒来,我心里那种暴虐和想杀人的欲望又开始不断涌上来,与此同时,对成为‘完全的’非人的渴望也变得越来越剧烈,我……我想再一次体验那种,溶化在空气里,跟全世界融为一体的感觉。 这么一想的话,既然现在我们身处的这个地下洞穴,恰好是个‘培养皿’,那不就是说,如果我在这里呆的时间更久一点的话,就能跟之前得少女病那时一样,变成真正的非人了?? ……如果是真的话,那么我现在就不急着杀人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把这个地方彻底弄明白,然后好好利用这里得天独厚的环境才对。 …… 想到这里,我的主意已定,所以也没再纠结,直截了当的冲徐工道:“徐工,照你的说法,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在的这个洞穴,就跟过去的春山病院一样,是模仿史前非人曾经最鼎盛时候的大气环境气候,所制造出来的一个‘培养皿’??” “对,就是这样。” 看了我一眼,徐工点头道。 “那也就是说,如果在这里呆的时间够长的话,那些什么人造非人,或者遗传有非人基因的人,没准就会慢慢觉醒出自己的力量?” “有这个可能。” “然后你又说,以前白夜曾经告诉过你,之所以会形成这种‘培养皿’环境,是因为人为的制造了一个‘发生源’,就好比是春山病院的那种,收集了大量人祭品,不断的对他们施加痛苦的一个类似的装置,……那可不可以认为,在现在我们呆的这个史前洞穴里,也有个差不多的东西,正好就是这样的‘发生源’呢??” “对,这就是我想跟你们说的。” 听我说到这里,这当口徐工又不明所以的定定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冲我们说道:“之前白焰说的你们也听到了,这个洞穴里,为什么声波半个小时都没反弹回来?很显然,不可能是因为大,那么自然是有什么东西把声波吸收了,……再结合之前我们分析的,这个洞穴会形成这么得天独厚的‘培养皿’环境,极有可能是因为在这里的某个地方有个‘发生源’,那么只要我们能够找到发生源,破坏它,就能找到从这里出去的办法了。” “而且动作要快,” 徐工说道这里,这当口白焰又插进来补充了一句:“这个地方看似很平静,好像没什么威胁的东西,但其实只是表象,……这里就是个典型的温水煮青蛙的陷阱,建造这个的人,从一开始就打算活活困死所有意外闯入的人,现在我们随身带的水只能再维持1天,食物能维持2天,如果不能及时找到离开这里的路,那么很快就会因为饥渴而造成体力流失,……所以要抓紧。” 白焰说完之后,我们所有人又一致同意,去找那个所谓的‘发生源’,然后想办法破坏掉,这样就能找到出去的路,……当然对我来说,倒是无所谓破不破坏,不过我也同意去找那个,一来,接近那个‘发生源’,没准能够让我重新回忆起当初非人化时的感觉,二来,目前我的力量也没大到能够自由出入这里的地步,如果真被困死在这了,那等着我的也是死路一条。 这么琢磨着,然后这时那个一直不说话的饿狼突然开口了,说他刚才跟徐工一起测试的时候,曾经拿户外专用的望远镜往这洞穴的四面八方瞭望过一下子,然后就隐隐约约的看见,在往东北角大概二十分钟距离的路程那边,似乎地面上有个凹陷下去的大坑,感觉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地面上重重砸出来的似的,……不但如此,在那个大坑附近,还能看见一些横七竖八插在地上的黑乎乎的杆子,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不过不管怎么说,那里很可能会有一些线索,所以经过徐工的判断之后,我们就决定先去那个地方看看。 然后就这样,我们一行四个人背起包,在四周围水一样的凉爽的空气包裹下,开始往东北方走去。 …… 一刻不停的走,身体挤压着空气,水流似的空气向四处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将浸没在空气里的光线撕裂成细细碎碎的光点,在我们身边闪烁着,然后我一边走,一边不由自主的朝走在我身边的白焰看了起来。 ……为啥要看他? 可能是因为好奇吧,因为我记得很清楚,自己好像很喜欢他,就算现在我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但是对他的那种热情的冲动,却依然残留在我的大脑里,我的身体里,……之前没彻底醒来时,因为脑子浑浑噩噩的,所以对他的感觉还是杀人的欲望占了上风,可是现在细细感觉了一下,我却发现,……我还是很喜欢他。 可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他长得帅吗?……因为他聪明又厉害??……还是因为他脾气好又总是甜言蜜语,让我作为一个女人,感觉很受用呢?? 或许全都有,但是现在想想,似乎又不光是这些,……如果再深究下去的话,我觉得,或许从一开始,他身上那种隐隐约约散发出来的‘非人的气质’,这才是吸引我对他一见钟情的最关键的原因,因为这让我感觉到,我跟他其实是同一类人。 我们是一类人,既不是人,却也不是真正的非人,而是似人非人的东西。 ……不知道他对我,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呢?? 这当口边走边想着这些,然后我突然想要做点恶作剧,于是又往他身边走近了几步,几乎快要贴着他了,然后我故意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摆起手来,然后摆着摆着,就跟他的手碰在了一起,很自然的,白焰回头看了我一眼。 “你干嘛。” 慢悠悠的看了我眼,白焰冲我问道。 “……没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手要晃来晃去的,这里地方那么空,你贴我贴的这么近做什么。” “因为我害怕嘛……” “我看你脸上一点都没要害怕的意思,” 我的随口瞎扯似乎有点逗乐了他,所以有那么一瞬间,白焰那双又大又水润的桃花眼又弯弯笑笑的眯了起来,纤长的银白睫毛一眨一个扑闪,但没持续多久,他的表情很快又重新沉下去,……说起来,自从徐工提到白夜的事情之后,我发现他就一直冷着个脸,很少笑了,……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只是个随时可能会消失的人格,换成谁心理都不好受。 ……只是我从来不知道,白焰,在他平时那张总是轻松笑着的脸底下,居然还有这么沉重的心事。 不过想归想,做归做,听他说完之后,我不但没罢手,反而干脆的往前一伸,直接握住他那双修长又温热的手来:“我真的是害怕嘛,……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向来都是这样的,脸上看不出来,可是我心里超级害怕的。” “害怕就要拉来拉去么,这样子黏糊不黏糊。” “这有什么,……之前你不是也对我搂搂抱抱的,我都没说什么,我拉下你手,你倒是矜持起来了,……莫非你是黄花大闺男嘛??” “呵……” 听我说到这,这当口白焰再是绷着一张脸,也被我逗乐了,然后他朝我转过头来,定定的看了我几眼,然后道:“……其实,我的本性跟表面上看起来的完全不一样,……没那么随便的。 “那跟我随便行嘛?” 依然拉着他的手,我歪着脑袋看他。 “……这个……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 然后看到我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口白焰却转过头去,眼神闪烁着,似乎在逃避着我的目光,……但他的手却一动也不动,没有挣脱我的拉扯,只是安静的让我牵着。 就这样,我跟白焰一路走在徐工和饿狼的后面,悄悄的手拉着手。 第78章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往饿狼所说的东北方走了大概十来分钟之后,就远远的看到在一片盛开着白花的草丛中,确实隐隐约约的出现了很多怪里怪气的‘黑杆子’,……那种杆子从远处看过去,倒是有点像无数根东倒西歪的电线杆,又有点像电影里放的那种中世纪帆船的桅杆,而且在这些杆子上,还东拉西扯的挂着很多电线一样的东西,上头还密密麻麻吊着一个个黑色的影子,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样,目标出现了,于是我们没再犹豫,加快脚步走了上去。 然后走近一看,却发现那居然是……,那居然还真的是黑杆子。 只不过那所谓的杆子,原本都是些很粗很长,可以拿来当房子的横梁木的大木头,这些木头看上去似乎全都被熊熊大火给从里到外的烧过,全都碳化了,显现出通体焦黑的颜色,而且稍微一蹭就会掉下渣来,……这当口这些焦黑碳化了的木头死气沉沉的竖在一大片微光摇曳的白花之中,莫名给人种异常诡异的感觉。 但是最诡异的还不是这些木头。 这当口当我们继续往这些竖着焦黑木头的地方往里走的时候,却发现地势开始逐渐往向下凹陷,似乎我们渐渐走进了一个范围很大的盆地里,而且不光地势开始变化,就连环境也相应的发生了让人毛骨悚然的改变。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脚下那一大丛一大丛茂盛长着的白花和高高摇曳的野草全都消失了,只剩下零星几小丛矮矮的绿苔藓似的东西,然后再往前走,就连那些苔藓都没了,举目四望,只剩下脚下荒芜的岩石似的地面,以及四周围突兀矗立着的,无数块焦黑嶙峋的怪石头,……不光这样,越是往盆地里面走,那些烧焦的大木头也越多,仿佛墓碑一样密密麻麻的插在地上,立在我们四周围。 其实一开始我心里就觉得很奇怪,这个地方地面明明已经完全岩石化了,一般的木头,尤其又是这种碳化了的质地很脆的木头,怎么可能能直接插-进地里面??……然后再仔细一看,我这才明白过来,地上插木头的地方,全都有很明显的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很显然这一切全都是人造的,有人故意把地面凿出一个一个的坑洞,然后把当时还是正常的木头竖进去,再用水泥给填满,这么做完之后,然后不知道那些人又出于什么心理,居然直接连木头带地面放了一把大火,把这里的一切全都给焚烧的一干二净,只留下这一地的极端怪异和恐怖的焚化后的景象。 那么问题就来了,眼前我所看到的这一切,也是封门村人干的吗?? 如果是的话,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就跟徐工和白焰分析的那样,是为了制造一个可以让非人觉醒的培养皿环境的‘发生源’吗?? ……目前,这一切还不得而知。 然后这当口我正跟其他人一起,边走边看边琢磨着,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在我刚走过一根巨大的焦黑的木头时,却莫名的感觉脖子后面一阵冷,就仿佛有人在冲我后劲吹气一样,……一开始我以为这只是幻觉,所以没去管它,只管自己在原地跟白焰站在一起,看着徐工和饿狼两个人又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仪器,凑近岩石的地面,以及这些焦黑的木头,似乎在检测着什么,……然后过了会儿,我又感觉到脖子后面那股阴冷阴冷的气流,这次不再是我的错觉,因为这当口我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我扎起来的马尾末梢的一些细碎小头发,全都随着这股气流而在空气里头微微的飘动…… “!” 下个瞬间我立刻捂住后劲,然后连连往旁边跳了几步,再猛的一回头,狠狠盯住刚才我身后的那根会吹气的诡异大木头! ……但却什么都没发现。 那依然还是根碳化了大半的焦黑木头,死寂的一动不动矗立在岩石地面上,看上去没有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不过如果非要跟周围那些木头说出点不一样的地方来的话,那就是这根木头看上去比其他的还要更加高更加大,目测足足有我两个人那么高,而且怪异的是,这木头一根乌漆嘛黑的杆子上,看上去却不是直上直下的,……在它杆子中间的那个地方,似乎有个凸出来的很大的东西,同样是黑炭乎乎像是烧过的,但这东西明显质地跟木头不一样,更像是某种蛋白质一类的东西,所以即使烧了,还是有点湿湿软软的感觉在里面,……这……这到底是……?? “嗯?你怎么了?” 这当口我还狐疑的盯着那根焦黑凸起的大木头发愣,然后白焰大概是发现了我这反常的表现,于是开口问我,同时边问,他还边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我盯着的那根木头,又道:“你看这木头干嘛?……还有干嘛突然一惊一乍的。” “刚才这木头在我脖子后面吹气,” 于是我立刻回他,接着又把刚才自己的发现跟他说了下:“……白焰,你看这根木头,不觉得奇怪吗??……这木头杆子上面……好像有个东西绑在那里。” 听我说完后,白焰没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直截了当走到那根大木头前,细细的冲它从上到下看起来,然后看着看着,他还干脆上手了,……只见这当口他把身后背着的登山包放在地上,然后蹲下在里面找了一会儿,掏出个吃卤煮用的那种一次性塑料手套来,接着戴着那手套,在那黑炭似的大木头突出的地方摸索了起来,然后摸了一会儿,白焰突然“嗯?”了一声,戴着手套的手也突然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吗?” 我赶紧问他。 “……这里钉着个铁钉,” 边继续摸索,白焰边回答我:“长度很长,……算上钉进木头里的部分,估计有十个厘米,……咦,好像还不止一个……有一排,不,两排……” 然后边咕哝着,白焰戴着手套的手指边继续在那个焦黑的大木头的一团乌漆嘛黑凸出的地方摸索,但是越摸索,他脸上的表情就越是怪异,直到后来,他总算把那个凸起的东西全都摸了一遍,然后退开几步,离它站的远了点,又看了一会儿,最后回头冲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不过我觉得,这个绑在大木头上的东西,……很可能是个人,一个烧焦了的人。” 哈?? ……是人?? 他的话顿时让我感觉震惊了起来,于是这当口我瞪大了眼睛,又往那木头上仔仔细细看了好几眼,然后果然发现,之前木头上那团仿佛乌黑的肿瘤般怪异的凸起,从长度和宽度来看,确实跟普通的人类差不多,目测有一米五几左右长,宽度比我肩膀要小上那么一圈,……不过说真的,除此之外,我实在是看不出还有哪个特征是属于人类的,……或许是因为被烧过的原因,这当口它表面结着一层厚厚的焦炭的壳,连正反面都分不清,只能隐约从那些黑糊糊的东西里头,分辨出四肢大概的形状。 “……为什么你觉得这东西是个人??” 看到这,我又冲白焰问道:“我实在是看不出来,……你是从哪发现的?”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我摸到两排铁钉了吗,” 白焰答我:“那两排铁钉钉着的地方,一开始我以为是木头,但是仔细一摸,却发现质地跟木头不同,更加细密,更加坚硬,然后我把上面的焦炭刮开了点,发现里面露出白色的东西,……所以我就反应过来,这铁钉钉着的地方不是木头,而是骨头。” “……骨头??” “对,而且是人的骨头,具体要说的话,应该是人的腿骨,……我刚才数了下,一共有20个钉子,分别钉在两条大腿的腿骨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时这个人应该是直接连皮带肉被这些钉子给穿了个透,然后钉在这个木头上,再被一把火连这个木头一起烧了,所以尸体才会像现在这样,看上去好像跟这根木柱子黏在一起似的。” “但如果是人的话,你不觉得它矮了点吗??……看起来才一米五几,难道是个未成年人?” “不,它在被烧之前没这么矮,保守估计一米六五以上,” 然后顿了顿,白焰又解释道:“人被烧的话,体内水分和蛋白质结缔组织消失,脊柱就会缩短佝偻起来,所以这个人应该是个成年人,……而且应该是个男的,因为男女的骨骼构造不一样,看他盆骨胯骨的形状,比较窄,不像是女人。” “哦,原来是这样,……对了,白焰,” “什么?” “那刚才我感觉有人在我脖子后面吹气,这又怎么解释??” “这个么……” 听完我的问题,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的,白焰却没急着回答,而是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又走到那团焦黑的‘人’面前,一只手凑到那貌似是‘脸’的位置,……那里现在只有乌漆嘛黑一层厚厚的碳壳,间或能看到几个凹下去的洞,然后停留了片刻,这才不紧不慢道:“……你感觉到的那种呼气的气流,就是它发出来的。” “蛤??它不是早就死了吗???都烧成那样了,火葬场也不过如此吧。” “是很奇怪,不过事实就是事实,……现在的现实就是,……这个东西,其实它还活着。” “???” …… 听完白焰的话,就在我正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这时徐工和饿狼做完检测回来了,然后看到我跟白焰正围着这根大木头讨论着什么,于是徐工一双隐在玻璃镜片下的眼睛闪烁了下,就过来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脸惊讶的样子,……然后我就把白焰发现的事情跟他说了下,出乎我意料的是,徐工听完之后,居然并没有露出很惊讶的表情,只是略微沉思了一下,就叫我们把四周围这些烧焦了的大木头再全都好好仔细查看一下,看看是不是还有类似的烧焦的人,于是我们四个人又找了大半个小时,最后发现,这个地方居然有20多个类似的‘人’。 20多个人,全都跟之前我发现的那个一样,被烧成了焦炭,跟身后巨大的木头黏在了一块,成了一团乌漆嘛黑的东西,……但不同的是,它们被钉在木头上的方法各自不一,除了刚才那个,是整条腿骨被钉进了大铁钉之外,另外有的是身体被一根尖刺的大木锥整个贯穿,从肛-门里穿进去,再从嘴上穿出来,有的是被打开了胸腔,肋骨一根根被细细敲碎,还有的则是用大石块之类的东西将四肢,尤其是关节的地方全都砸的稀巴烂,……诸如此类,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在被大火烧之前,全都经历过异常残忍的酷刑。 但是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些人在经历了如此非人般的处刑,又被大火烧的只剩下个焦黑的残骸之后,居然还活着,还能呼吸,……这不仅让人细思极恐起来,干这些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 然后这当口,我们几个人全都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的时候,这时那个一直不吭声的饿狼却依然一脸没有表情的麻木,还在这些焦炭般的尸体身上细细翻找着任何有用的线索,然后就在他用力的扒开一个貌似是人下巴的骨头的时候,却‘咦!’了一声,然后回头冲徐工道:“徐工,这里面有个铜片,……上面好像刻着一些字。” ‘!’ 听到他的话,于是我们几个立刻往饿狼身边凑过去。 第79章 所谓的‘铜片’,其实是tb上常见的一种饰品,就是一对恋人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一块金属片上面,代表爱情永永远远的那种挂坠一样的东西,……这当口我们几个全都围到饿狼身边,看着他手里拿着的这块金属片,然后我废了好大力气,才认出来上面的字,……上面同样刻了两个名字,一个已经糊的看不清了,另一个还比较清晰,我看出来,上面刻的是‘邱云’这两个字。 咦??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眼熟,感觉好像哪里听到过一样?? 这当口看见这个名字,我顿时有种非常强烈的熟悉感,感觉自己肯定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具体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于是这时我就有点茫然的抬起头,看看其他人的表情,只见徐工和饿狼脸上完全是一副毫无头绪的样子,唯独白焰一双银灰的细眉毛微微皱着,好像在使劲回想什么的样子,……然后又过了片刻,他突然‘啊’的叫了声,然后就冲我们道:“这个邱云,应该是那个失踪剧组的一个摄影师。” “什么?” “失踪剧组??” 白焰的话顿时让我们所有人震惊起来,于是这时徐工立马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个邱云是失踪剧组的人?……难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是昨天我跟何故,还有瘦干胖坨进入上面的那个大屋的时候,曾经发现过一只祁泽恺掉了的手机,那个手机里刚好有一段录像,是祁泽恺迷路的时候,为了给自己做记录提醒而录的,其中他就提到了这个邱云。” 然后说着,白焰就又在他的登山包里找了找,最后终于找出已经被他收好的那只祁泽恺的土豪金果6来,然后边用充电宝给手机充电,白焰一边又把那段录像在我们几个人面前重新放了一遍。 …… 录像一打开,场景又回到了封门村周围那片弥漫着诡异蓝雾的小树林里。 因为画面是第一人称的,所以看不见祁泽恺的人,只能听到他凌乱的呼吸声,这当口他好像迷了路,正毫无头绪的在树林里走,却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路,然后边走,他边对手机说了以下两段话。 “现在是3月23号下午1点17分,我在上午十点和摄影师邱云出来找下山的路以来,已经过了将近三个小时了,一个小时前我跟邱云走散了,虽然这座山头并不大,我们剧组来的时候都在路上做好了标记,按理说不会走丢,但是不知为什么这里出现了很大的雾,不知道这雾里有什么成分,在里面久了,脑子就会不清楚,有种喝醉酒一样的感觉,丧失方向感,心情变得很焦虑,而且时不时的还会看见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一小时前我和邱云在树林里迷了路,当时我们正在拼命赶路,然后突然邱云抓住我的胳膊叫我停下,然后指着一个方向喊‘那是什么!?那里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他表现的很激动,但是我却什么都没看到,然后等我看了一会儿没发现,再回过头,他已经不见了,我在附近找了一会儿,但是没找到他,他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 然后放到这里,白焰按了下暂停键,冲我们道:“这段视频跟邱云有关系的内容,主要就是这些,……很明显,这个邱云大概在一个星期之前,和剧组成员一起经历了一些诡异事件以后,决定跟祁泽恺一起下山去求助,但是因为这个封门村磁场的原因,他们在周围的小树林里迷路了,并且邱云也开始产生了幻觉,一直说自己看到了穿红衣服的女人,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在祁泽恺没注意他的时候,邱云突然就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以后,结果他就来了这里,最后变成这幅样子了么?” “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应该就是这样。” 看完祁泽恺那段录像,又听完白焰的解释之后,这当口我们所有人又重新陷入了一阵难解的沉默当中,……说起来,自从来到这个村子之后,一直都是谜团重重,就算好不容易解开一个,但是更多的谜团又会马上接踵而至,这会让你莫名产生种错觉,好像自己进入了一个层层叠叠连绵不断的迷宫一样,就算暂时找到了点头绪,但是很快又会被新出现的问题给迷惑。 然后这当口就在我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脑子里就灵机一动,联想到了一件事情,于是我立刻开口道:“……对了,我看这个视屏里,当时祁泽恺他们走的那个小树林,一直都弥漫着很大的蓝色雾气,……你们不觉得很像是昨天在那个大屋,还有那个放八个棺材的小房间里遇到的一样吗?” 我的话一说完,徐工饿狼还有白焰三人立马朝我看过来,然后这当口徐工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冲我看了几眼,接口道:“之前我听你们说,后来你们在那个小房间里遇到了封门村的村人,也就是后来变成那个大蛇人的东西,……最开始的时候,它们也是隐藏在类似的蓝色雾气里头,才能无声无息的接近你们的?” “是的,” 还没等我回答,这当口白焰就点头道:“也跟这段录像上的类似,是这种非常浓密的,一大蓬一大蓬的暗蓝色的雾气,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东西似乎只能在这种雾气里头行动。” “那既然这段录像上,祁泽恺说道,当时那个摄影师邱云失踪的时候,四周围也是这样弥漫着高过头顶的诡异的大雾,……那么能不能假设,其实当时恰好那些封门村村民就隐藏在这样的雾气当中??然后它们趁祁泽恺不注意的时候,就把邱云抓进雾气里头,最后再抓到这里,把他用酷刑折磨之后,再绑到木头上一把火烧了??” “……这么想可以是可以……,但还是有几个有疑问的地方,” 听完徐工的问话,白焰又道:“首先一点就是,为什么它们只抓这个邱云,而不抓祁泽恺??……难道祁泽恺比较特殊吗?又或许抓到邱云的时候,它们刚好人数抓够了,所以才放过祁泽恺呢??” “这倒确实是一个问题。” 徐工道。 “第二点,假如确实是村人干的,那么它们这么做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之前我就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这个封门村的村民假如确实是‘夔人’,也就是远古时代‘天’这种非人和人类的混血儿,那么按理说它们早该灭绝了,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能一直残存到现在??” “而且,就像徐工你说过的,真正的‘夔人’,不管是男女,都应该是长得非常漂亮的,但是现在它们的样子,非常恶心可怖,跟漂亮完全沾不上边,那么它们又是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幅样子的??” “另外还有,” 然后顿了顿,白焰又继续说道:“这些封门村的村民做的这一切,说到底就是为了完成它们的那个‘囚水’仪式,现在我有个想法就是,是不是这个仪式,跟它们能够存活下来有密切的关系呢??……所以它们才这么不厌其烦,不辞辛苦的一次又一次的骗人来村里进行,……但是如果是这个‘囚水’仪式让它们能一直活到现在的话,那显然这个仪式也是有缺陷的,所以这些村人虽然续命成功了,但是却变得越来越丑陋,跟畸形的干尸一样,……你们说是不是?” “嗯……” 听完白焰的话,我们几个全都又沉默了起来,……他说的这些不无道理,想必眼前的这一切,又是封门村人为了完成它们的仪式而做的手脚,只是这么做的目的还是个谜,……但是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难题是,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我们除了知道,这些经历了酷刑并且烧焦的人里有之前那个剧组的人之外,其他完全都一无所知。后来我们又在这个盆地附近找了好一会儿,但是这里光秃秃的连根草都没有,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头,也没什么密道机关之类的东西,就那么一片凹陷的盆地,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蹊跷来,……最后我们终于没辙了,又走了这么久,所以徐工决定,先原地休息一下,再做打算。 于是我们几个就在那些嶙峋的怪石头中间,找了几块稍微平坦点的就地坐下,边休息,边继续思索接下去到底该怎么办。 ……说真的,这确实是个困境,就算是我也毫无办法。 目前我还不能完全的非人化,不能像曾经那次一样,溶于空气中随心所欲……,另外,就算是非人化又有什么用呢??这里看起来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空间,不管它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总之只要是被困在这里,就算在里面掀起再大的风浪,也不可能打破次元壁啊?? 这真的可以说是画地为牢,温水煮青蛙了。 眼下我们呆的这个地方,看似平静无波澜,实际上要比之前我们在那个棺材小房间里遇到的情况要凶险上几百倍不止,……之前那个地方,至少你遇到的是具体有形的敌人,只要你设法能够打败它,至少还有生存下来的机会,但这里呢?? 没有压抑的场景,没有恐怖的敌人,但却也没有边界,没有时间,没有出去的路,一切的一切全都没有……,这里仿佛是个时空中的孤岛,一旦踏入,就再也别想出去,活活把你给困死。 “……” “……” 一时间相对无语,这当口我们几个坐在石块上面,面面相觑着,但是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然后这时徐工手上又摆弄起他那些古里古怪的仪器起来,刚才他叫饿狼用匕首把那20多个焦炭人,每个人身上的骨头全都弄下来一大块,然后拿出一个好像冰格模具一样的东西,正方形的一大块,上面有十个方格,他把饿狼挖来的骨头分别放进这些方格里,再倒进矿泉水,然后拿出个野外的酒精炉烧了起来,……‘咕嘟咕嘟’,这些骨头很快就被沸水煮的飘起了一层‘油’,然后徐工又小心的把烧剩下的东西放进另外一个看上去好像是一个大铁盒一样的仪器里面,‘嗡嗡’的测了一两分钟,就这么往返几次,他很快就把这20多个人的骨头全都测试了一遍。 “徐工,你这是在干嘛?” 见状白焰问道。 “测骨龄,还有死亡的大致年限” 徐工头也不回的答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顺便做个测试,” “厉害,这些也能测?” 见状我好奇的问道。 “可以,这些仪器是我自己研发的,” 徐工答道:“测骨龄,可以根据人的骨骼密度来测,人年龄不同,组成骨头的物质,还有钙化程度不同,可以大概测出骨头主人的年龄范围,……至于死亡的年限,通过C14的同位素衰变来测,你们知道,碳元素有半衰期,看它衰减多少,大致可以推断出死了多久。” “哦……这样啊……” 然后就这样忙活了好一会儿,那20多个人的骨头终于全部测完了,接着徐工拿出随时带着的笔记本,把这些数据全都记在了上面,然后冲我们分析道:“看起来,这20几个人,不是同一批人,而分别是不同年代的。” 第80章 这些历经酷刑折磨,烧成焦炭一样却还会呼吸的人,它们不是同一个时代的?? 这当口见徐工煮了半天人骨头,然后得出这么个结论之后,我有些不解的跟白焰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冲徐工问道:“……徐工,你说它们不是一个年代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根据刚才做的碳同位素测试,这20多个人,死亡的年代不一样,” 看了我一眼,徐工回答:“除了那个邱云,是大约10天前死亡之外,其他还有14个人也跟他一样,……换句话说,加上邱云,这里一共有15个人是剧组成员。” “……15个人??” 听到徐工的分析,这当口白焰微微皱了下眉毛,然后接口道:“在上面那个大屋的棺材房间里,里面8个棺材中间,有6个都是那个剧组的人的尸体,再加上这里的15人,以及失踪的祁泽恺和秦峰,这样就是23人,……之前我们来的时候在火车上,我问过瘦干,他说剧组这趟进封门村就是23人,也就是说,那个失踪的剧组基本上全都在这了。” “是么……” 听完白焰的话,一时间我们几个都沉默了下,毕竟之前谁都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渺无音讯的那个失踪剧组的成员,现在居然会以这样一种诡异而惊悚的形式出现在我们面前,……然后又顿了顿,白焰继续问道:“……那么除了剧组成员,其他那些人又是哪个年代的呢?” “分成好几个年代,” 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徐工回道:“其实正确说来,除剧组人员外,被钉在这些木柱子上焚烧的还有两批人,分别是三年前和五年前,但是人数不一样,三年前的有6具,五年前的只有2具,这里一共有23具烧焦的活体。” “三年前和五年前??……那就巧了,刚好跟我们之前进封门村的那两批人的时间一致。” “对,” 徐工点头,然后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而且人数依次递减,也就是说,年代越久远的活体越少,……而且你们知道么,” “什么?” “刚才我不光调查了这些木柱子,还检测了一下地面,然后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现象,……那就是,这些地面的岩石看上去乌漆嘛黑脏兮兮的,不光是因为被大火焚烧过,更是由于,在它上面覆盖着一层很特别的粉末,这些粉末在灰尘搅和在一起,覆盖在岩石地面上,所以不太引人注意,……而且在这些大木头柱底下特别多,所以我就顺便取样了这些粉末,然后检测了一下。” “检测结论如何?” “测试的结论说出来,可能会有点惊人,……这些粉末,它们的成分同样是人骨,间或有些蛋白质的残留物,说的再通俗点,它们跟那些木柱子上绑着的焦炭活体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还活着,一个已经彻底变成灰了,……而且这些骨灰跟木柱上的焦炭人数量刚好相反,年代越久的骨灰越多,年代越近越少,而今年的则完全没有,……你们再仔细想想,到底要怎么做,才会出现这种现象??” ……怎么突然又冒出个骨灰出来?? 而且还是人的骨灰,全都洒在地上,尤其是那些大木柱下面最多,……这么一想的话,只要反向推理一下,既然存在骨灰,那么自然说明,这里曾经还有过很多人的尸体??而且年代越久的骨灰越多,那是不是说明,这些骨灰……是一层一层叠加上去的?? 这当口我正暗自在心理琢磨着,然后白焰开口了,他结合徐工分析的各种线索,推理出了一个过程,然后我听了听,感觉他分析的内容倒是跟我先前想的差不多,……白焰说,这一切的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可能发生过无数次‘换电池’的行为。 啥意思呢?? 顾名思义,就好比你用一个电视机遥控器,用着用着电池没电了一样,那你自然要把旧电池拿下来,然后换新电池上去,换好以后就又可以继续用了,而这套在这些焦炭人身上也是同样,……这些烧焦了的大木柱,再加上这些焦炭人,他们组合在一块儿,就类似于某种活体的机关装置,而焦炭人就是这些装置的动力系统,而且还是消耗品。 然后白焰继续说道,这个装置的运行方式可能是这样的,……装置的建造者——也就是那些封门村的村人,它们通过种种办法抓住进入封门村的人,并且对他们加以种种酷刑折磨后,再把他们运到这里钉在大木柱上,放大火焚烧,……然后那些村民也不知道是对这些人对了什么处理,他们的体质似乎变得很特殊,即使这么烧,身体也不会马上就化成灰烬,人甚至还能继续活着,继续呼吸,直到他们在木头上被无尽的烈火一点一点烧成灰烬,彻底成为那些大木柱地下的一堆灰之后,那些村民才会再去抓新被骗进村的人来,去替换掉这些烧没了的人。 说残酷也真是残酷,人受了这么大的折磨,到了这个份上,要是立刻死掉倒也是解脱了,偏偏那些封门村的村民不知道是动了什么手脚,被烈火焚烧着居然还死不了,甚至人全身骨骼尽碎,里里外外都烧的跟焦炭一样了,居然还能呼吸,还能感知到身体上的任何一丝微小的痛楚,这残忍痛苦的程度,简直不亚于传说中要上刀山下火海的十八层地狱了。 想到这里,冷不丁的一个激灵,这当口我整张头皮都麻起了层鸡皮疙瘩来,……然后看着四周围那一根根东倒西歪的,被烟熏火燎的焦黑焦黑的大木柱,还有上面那些被长铁钉钉的死死的,一动不动看似已经毫无知觉的人,忍不住唏嘘了一下:“……白焰,照你这么说,这些大木柱上的人……,实际上他们不光还活着,甚、甚至还有知觉??……还能感觉到疼痛??” “是,” 白焰看了我一眼,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刚才……徐工他直接把这些人的骨头给挖下来,岂不是……” 岂不是跟活生生剐人家的骨头差不多?? 我本想直接把这句话说出来,但转念一想,也不必说的太明白了,于是就这么含糊的带了下,然后果不其然,徐工一张看起来就老谋深算的干皱脸转向我,然后隐在金色眼镜后面的眼睛微微眯了下,他呵呵的笑了笑:“小姑娘,怎么了,觉得残忍吗?” “啊……稍微有点,……不过当时你应该也不知道这些人还有知觉吧?” “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呢?我只是客观的认为,现在在我们没有任何线索走出这里的情况下,分析这些人有用,那么就应该去分析,至于这些人的感受,” 然后顿了顿,徐工继续笑道:“我从来不关心实验对象的感受,……他们在我眼里,就跟小白鼠没什么区别。” “……哦,这样啊。” 一句话就把我堵死,所以我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这些焦炭人,说到底跟我没一毛钱关系,我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感到惊悚,无非也就是把自己代入了,想到要是被钉在那木头上烧,然后又活体取骨的是自己的话,那该有多痛,其实现在跳出来看,我对于这些东西的态度,也是跟徐工白焰一样,像是看待死物一样看待他们的。 只不过……,徐工的反应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他比我想象的要更加冷酷,到底是个曾经被称为科研疯子的人,他算是个完完全全的理性主义者,甚至比白焰还要更冷酷一点,而且城府的深度不亚于白焰,所以虽然他看上去年老体衰,但没准会是个比之前的瘦干和胖坨更难搞的对手,尤其是身边还有个对他言听计从的饿狼,……看来我必须要对他更加提防一点了。 然后这时我正暗自这么阴暗的想着,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立刻喊出来:“啊!对了!……白焰,如果按你刚才说的那样,三年前,五年前进封门村的那些人,最后全都被抓到这里来,钉在大木柱上长久的经历痛苦折磨,但一个关键问题是,他们当时应该都死于朱红衣的自相残杀了啊??又怎么会有呼吸??”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刚想说明一下,” 于是白焰道:“如果确实按徐工说的这样,这里的焦炭人和地上的灰烬分别属于半个月前的剧组人员,以及三年,五年前的人的话,那么一对照就知道,五年前的那批恰好是王奕的姐姐王樱诱骗进来的一群人,三年前则是吴慧芳带进来的一群人。” “所以他们最后全都到这里来当电池了??……三年前那批我不知道,但是五年前那次,吴慧芳的日记里面写的很清楚,当时人全都死光了啊。” “……这我倒是不太清楚了,没准这些‘夔人’们会运用上什么法子,让这些人重新活过来??它们自己不也这样么,不断的举行仪式续命,我觉得很可能它们在这方面有什么独特的办法,或者干脆就是这种半非人基因的力量。” “那真是牛逼了……半非人基因还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力量么……” “呵呵,小姑娘,你是知道的少,……非人的用处可不止这些,它们很有用……有用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之前在春山,研究素材都是远古非人的残骸,但是即使那样,都能制造出像白夜这样强大的人造非人,……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能抓到一个活体非人,把它圈养起来长期研究的话,没准人类的科技都能进步上一大步……” 然后我正和白焰聊着,徐工却突然莫名的插了进来,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口他阴测测的说着这些不明所以的话,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着我浑身一阵发寒,……然后等他总算收回那种诡异的视线之后,又顿了顿,徐工又开口道:“线索分析到现在,基本上已经明白的差不多了,……之前吴慧芳日记里写的那个所谓‘官才囚水’仪式,不过就是个噱头罢了,主要作用是恐吓那些进村的人,对他们造成心理压力,然后在恐惧中受到封门村特殊磁场的影响,产生幻觉,最后导致精神崩溃,相互残杀而已,……而残杀的结果现在也知道了,我分析了下,主要有两个用处,” “第一,普通人相互残杀之后,那些封门村的村民再隐藏在蓝色的雾气里头,把他们的尸体带上面具放进大黑棺材里面,运到这个地下洞穴里,加以酷刑并大火焚烧,来充当人体电池慢慢消耗,……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屡次那么多人失踪,但是警-察搜山找不到任何尸体的踪迹,甚至动用直升飞机航拍都不行,理由很简单,因为尸体根本不在地上。” “然后第二点,一群人残杀到最后剩下的那个,则投入青铜门之后的那个地宫,引出其中的一个什么怪物,最后成功续命,……可见所谓的恐怖传说都是编造出来的,封门村的那些村民,它们干的每一样事情,都是非常有目的性的。”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来了,那些村民建造这个装置,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呢?” 第81章 随着讨论的深入,我们似乎已经开始逐渐碰触到这个封门村秘密的核心部分了,然后当徐工说道,那些封门村村民要建造这个极其残忍的人肉‘电池’装置的目的的时候,这当口我们所有人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耐心的等着他说出结论。 然后徐工举起一根食指,在鼻梁上的眼镜架上点了点之后,冷静的说道:“……我记得之前好像跟你们说过,类似春山病院,或者封门村这种地方,要制造出这种‘培养皿’一样,能够让人产生幻觉的精神力场,就必须要有个‘发生源’,……而一般这种发生源,制作方式极其骇人,就是要让一个人受尽折磨,□□的痛楚放大到最极致,大到足以让人精神崩溃,产生巨大的痛苦和憎恨,诸如此类的极端情绪,才能让脑电波足够强大到能人为利用的地步,……这么看来,这里就是这样的一个‘发生源’。” “!” 徐工的话让我们几人全都震惊了下,没想到一个小时前还在讨论的东西,居然这么轻易的就出现在了眼前,而且是以这么一种突兀的方式出现,倒是让我们感到有些始料未及,……只是既然这个‘发生源’就在眼前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这里同样覆盖着一片磁场呢?? “……原来这里就是‘发生源’,怪不得走进这个洞穴开始,这个青铜盘就一直在不停的振。” 然后当最初的震惊过后,白焰突然开口道,接着他弯下腰,从放在地上的登山包里拿出之前那个从太师椅上挖下来的青铜盘,然后果不其然,只见这当口那圆盘就跟个开了震动功能的手机一样,整个盘身以极高的频率在不停的震动,发出一种很低沉的‘嗡……’的声音,同时那盘面上刻有‘夔人’纹饰的花纹也在一阵阵有规律的泛红,……等等,这不就是之前在那个棺材小房间里,青铜盘进行磁场共振时出现的现象吗??? “白焰!这盘子……这比刚才在那个棺材房间里的震得还厉害!” 于是我赶紧看向白焰,然后他也看了我一眼,点头道:“没错,比在上面震得还厉害,说明这里的磁场要比上面那八个棺材构建成的更加强,……不过想想也是,上面加起来也就6个尸骸,这里23个,强度更高也是自然。” “!” 听白焰这么一说,瞬间我脑子里一个激灵,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既然这里磁场强度这么高,那岂不是……,岂不是我就可以趁机尝试一下非人化了!?? 于是想到就做,这当口趁着其他人都还在盯着那块‘嗡嗡’作响的青铜圆盘看的时候,我坐在白焰旁边的大石块上,悄悄的把两只手伸到了背后,然后努力回忆着六年前少女病发病时,还有之前干掉大蛇人时的感觉,试图让自己开始溶化,……可问题是,这当口不管我怎么努力,却一点都不管用,我一劲儿的在心理默念‘我是非人我是非人溶化溶化溶化……’,可丁点作用都没有,实际上,我全身上下就跟石头一样,越是强迫自己去尝试,却反而越是僵硬。 这真的是奇了怪了。 为什么之前我还没回忆起这一切,还是朱红衣的时候,就能随心所欲的运用这种磁场来发挥自己非人的力量,但回忆起一切之后,反而就跟个普通人一样,什么都做不了了??……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奥秘不成?? 然后就在我咬着嘴唇思索这些的时候,徐工和白焰两人在盯着那不停振动的青铜圆盘沉默了一会儿后,白焰突然开口冲徐工道:“……既然这里就是磁场源,那是不是说明,只要破坏了这个装置,我们就能从这里出去??” “有这个可能。” 徐工推了推眼镜,肯定道:“就像你之前分析的那样,这个地下洞穴,很明显由于这个磁场的作用,会影响人的大脑,让身处其中的人产生一种感官上的幻觉,永远看不到这个空间的边界在哪里,所以才会最终导致被困死在这里,……这么推理的话,如果破坏了这个磁场的源头,那么幻觉减弱或者消失,自然就能找到正确的出口了。” “对,” 于是白焰立刻接口道:“我们不如立刻就这么办,……我的想法是,既然这个装置需要的是让这些焦炭活体一直承受极端巨大的痛苦,释放巨大的精神波动来维持磁场,那我们现在不如再放一把火,彻底烧了它们,干脆让它们死个透,这么一来,磁场不就消失了,这些人也解脱了,算是好事一桩。” “不过……” “啊!……可是!” 白焰这办法刚一提出,却没想到我跟徐工同时出声反对了起来,而且听到声音的时候,我们两个全都因为惊讶而呆滞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对方也会提出反对意见来。……当然我反对的理由我自己很清楚,因为我还没试出怎么让自己彻底非人化来,这么好的一个‘培养皿’环境,怎么能说破坏就破坏??如果破坏的话,将来我再上哪去找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地方来完成我非人化的大业??……但奇怪的是,徐工他为什么也反对??……是为了想保留这么个地方好让他这个科研疯子继续做研究???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之这个徐工,他不但城府比我想象的要深,而且,似乎除了一般的研究之外,暗地里还谋划着其他更隐蔽的目的。 “呵呵,小姑娘,你怎么也反对了,倒是让我吃了一惊,” 这当口我正琢磨着,却没想到徐工居然也跟我想的一样,怀疑起我来:“……按常理来说,不破坏这个地方就走不出去,你应该统一白焰的提议才对,为什么要反对??” “啊……” 一听他开始套我的话了,我当然也不可能傻的实话实说,于是干脆装起傻白甜来:“啊,是这样的,之前我听徐工您说,这里是个很好的研究场所,于是就想,这么破坏了太可惜了,……要是破坏了,您以后做不了研究,那多可惜啊,我是为您着急呢。” “哦……,那可感情好。……不过现在这种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倒是让我有点出乎意料了。” “没办法,可能因为我比较善良吧,……以前大家就老是夸我,说我总是为他人着想。” “呵呵,难得难得。” “咳咳,” 然后正当我跟徐工两个人你来我往,说着虚伪到让人汗毛倒竖的谎话时,这当口连白焰都看不下去了,他皱着短短的银灰眉毛咳了几下,打断我跟徐工道:“好了两位圣父圣母,你们讨论好了没有??” 然后说完,又顿了顿:“……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才反对破坏这个磁场,但是有一点我要明确告诉你们,如果不破坏这里,我们一辈子都走不出去,……我们带的水和食物有限,两天之内就会消耗干净,……怎么,你们确定要耗下去吗??” …… 眼看白焰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耐烦,而且越来越露出怀疑的表情,漂亮的一张脸板着,浓密的睫毛阴影下面,冰晶似的银灰瞳孔交替着在我和徐工两人身上来回打转,怕是已经开始怀疑起我俩的动机了,……于是我就想了想,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还是决定对他妥协,同意他的做法。 理由么其实也很简单,现在我还不想让他知道我非人的秘密,所以反对的太厉害的话,肯定会让他对我的动机产生怀疑,……再一个,他说的也确实对,如果不破坏掉这个装置,不管是我还是徐工,我们谁也没有本事通天到能逃出去,最后还是得困死在这,……所以两弊相衡取其轻,还是先保命要紧。 ……于是这么想着,我就立刻跟白焰说,同意他的做法,然后也不知道徐工是怎么考虑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同意采纳白焰的意见,然后大家想法一致了,立刻说干就干。我们在白焰的指挥下,把所有的固体酒精燃料全都拿出来,只留了几小块必要的之外,全都堆在其中两个焦炭人的脚下。 其实真正的做法应该是把他们全都给烧了,但是我们带着的燃料有限,要同时烧23个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这些焦炭人本身已经烧过一次了,全身的蛋白质几乎消耗殆尽,外面体表又结了那么厚一层碳壳,再要烧起大火来不太容易,所以后来白焰又想了个办法,他拿出自己带着的一把刀,……其实也不算刀,那个东西看见来倒是有点像一个尖利的锥子,然后狠狠的往准备烧的那两个焦炭人身上戳了无数个洞,把它们扎出一个个穿透的洞来,有些洞里还能看到白色的骨头,和微微带着点深褐色血丝的肌肉和内脏,……然后等这些做好之后,再把固体酒精点燃,直接塞进这些洞里,就这样,那两个焦炭人立刻又一次随着高涨的火焰而燃烧了起来。 ‘嗷哦——!嘶——嘶——!’ 然后烧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天空中居然传来了一阵像是怪物的吼叫一样异常痛苦而恐怖的嘶吼声,惊得我们几个人同时身子一振,立刻四下里看起来,……但奇怪的是,这当口周围的景色却仿佛3D投影似的,依然如故,连点波纹和涟漪都没有,但那种怪物的吼叫声却一直都还在,不停紧紧远远的萦绕在我们耳边,简直就像是在我们身边叫出来的是一样。 ……难道、难道是这些焦炭人回魂了?? 难道是因为他们被烧太痛苦,所以忍不住从身体深处发出这种惨烈的呼吼声?? 这当口这么一怀疑,我立马就往那些被熊熊烈火灼烧的焦黑尸体中看过去,只见在刺眼的火焰中,那些焦炭人还是跟之前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任由火苗在他们身上那些洞里钻进钻出,明明就跟个死物一模一样,但诡异的是,这当口我却又能清清楚楚的听到,那种恐怖的怪物疯狂的吼叫声,明明就是从他们身上传出来的。 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的闹鬼了吗?? “嗯!?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然后就在我们几个被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的怪物撕叫声包围的时候,白焰却突然脸色一变,一只手伸出来,指向火里那些焦炭人身上,然后大声喊起来。 第82章 这当口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的眼睛,……因为随着那两个满身是洞的焦炭人持续在烈火中燃烧,不但四周围的空气里那种‘嗷——嗷——’的异次元怪物般的吼叫声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声音甚至大的连我的耳膜都开始难受的鸣叫,而且更怪异的是,就在我紧盯着那两个灼烧的焦炭人,然后眨眼的瞬间,我却震惊的发现……,这当口它们面前的空间却突然扭曲了一下。 对,是空间扭曲了一下,而不单单是透明的空气扭曲了下。 因为那瞬间我看的很清楚,就在那两个光秃秃的漆黑木杆似的焦炭人被炽热的火焰烧的整个身体开始四分五裂的时候,这当口在它们胸前的位置,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似的黑洞,……然后那个黑洞逐渐扩大,被卷入黑洞范围里的一切东西,包括空气,地面,高高的还在冒烟的火焰,甚至那已经变成一段一段的焦炭人,全都好像被吸进下水道里的水一样,跟着漩涡一起转着圈的扭曲起来。 而且这还不是最让人恐惧的事情,最恐怖的是,那黑洞范围扩大的速度惊人,就在几个眨眼之间,已经从最初的一个小点,完全吞噬了那两个焦炭人和他们身后的大黑木柱子,甚至连原本冲天的火焰都卷进去了大半,几乎就快要碰到我们了,于是见状,我们几个立刻一边急匆匆的往后退,然后徐工一边大喊道:“……不好,‘发生源’被破坏,磁场强度已经开始减弱了!现在这里的时空很混乱,你们小心不要被卷进去!” “那现在要怎么办???” 徐工在喊话的同时,这当口我已经又往后跑了又十几米的路,这才险险擦着那扩张的黑洞混沌的边缘躲开,没有被它卷入。然后这时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黑洞却没一开始那么快速的扩张了,这时它的直径已经将近有十米那么宽,呈一个近似球体的形状突兀的漂浮在半空中,球体里面是一片深渊似的黑,仿佛真空一般,看不见任何光线的反射,而在球体的最表面,则浮动着一层浅灰色的雾不像雾,触手不像触手的混沌一样的东西,那些东西不断的分裂出来,又重新融合到一起,简直就像蠕动的活物一般。 “……” 情况越发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下去,之前这黑洞刚出现的时候,我们几个一时间还处于本能的应激反应中,只知道一个劲的往后跑,没时间考虑太多,而这时那黑洞却莫名的停止了扩张,以一种极度诡异的死寂状态就这么静止住了,这在给了我们喘息时间的同时,却更加让人丈二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奇怪,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倒真是叫我有点吃惊了。” 到底是科学狂人,这当口徐工一边在疾跑之后拼命喘息的同时,却一边还在摆弄着他手上的一个怪里怪气的仪器,似乎想检测那神秘黑洞球体的成分,同时一边开口道:“……按理说,如果磁场‘发生源’被破坏掉,磁场变弱或者不存在,这个幻境应该马上消失才对,就算不消失,对我们大脑的影响应该也会减弱,我们应该可以同时看到幻觉和真实世界,……或者还有种可能,就是一会儿看到幻觉,一会儿看到真实,……但不管是哪种,也不可能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是不是破坏的方法不对?” 徐工不解的说完之后,站他旁边的白焰接口道:“是不是我们刚才不该只烧2个,而是应该再多烧几个??……又或者,不应该采用烧的方式,而是应该用冷兵器把他们彻底刺死??或者有条件的话,直接用强酸强碱把他们消解掉??” “不清楚,……但是理论上来说,这跟方式方法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 徐工答: “要破坏磁场,只要破坏发生源,让它们无法继续工作即可,至于怎么破坏的,只是过程,跟结果无关。” “那确实是怪了,现在这情况还真是在我预料之外,我在想,……莫非,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在操纵这个磁场??” “这就不知道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 然后这时正当白焰和徐工的对话告一段落,在这个巨大的看不见尽头的地下洞穴里,透明的水流似的空气突然由远至近泛起一圈圈涟漪,沿途的空气瞬间被撕裂成细碎的水晶似闪烁的一串串光点,接着一阵带着高温的莫名的热风就铺天盖地的冲我们吹过来。 这当口我的刘海和马尾全都被这阵飓风似的大风给吹得飘到了半空中,于是我本能的转过头,冲着这股灼热的大风刮过来的方向举目远眺过去,然后这时,视网膜上却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让人刺痛的闪光,接着在那无限远的地方,突然仿佛滚滚而来的奔雷一般,传过来了一连串‘噼里啪啦’的仿佛什么东西在猛烈爆炸的声音,……然后等我那瞬间被刺痛的眼睛终于恢复过来的时候,我再次眯着眼睛向刺眼亮光闪起来的地方看过去,等我终于看清那究竟是什么的时候,顿时被狠狠的震撼到,惊骇在了原地。 窝的妈啊! 这当口从远方的天边,仿佛海啸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居然是一道看不见边际的大火!呼啸的海浪一般高涨到半空中的熊熊烈火!! 真正是能够吞噬万物的燎原大火。这当口那道火浪看上去离我们还有一段很大的距离,但是天空已经被它烧的红透了半边,连我们几个站立的位置四周围的空气里,都已经浸透般照射进来一道血似腥红的红光,……滚滚袭来的热浪逐渐逼近,从最初的灼热变成了滚烫,烧的人身体里的水分瞬间被蒸发,不但立刻感到口干舌燥,而且连皮肤表面的汗毛都瞬间被烤的蜷缩脱落了,……看到这样的情景,这时我的心情已经不能够用震惊或者惊骇来形容了,因为实在太过震撼和不可思议,这当口我甚至莫名感到了一种魔幻主义的荒诞感,此时此刻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靠,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我靠!居然烧起来了!” 然后这时,其他人显然也都看见远方那道快要呼啸而至的火浪了,这时就连白焰都忍不住咒骂了一声。很显然,现在我们的处境变得相当危险,前有那诡异的黑洞,后有逐渐逼近的火浪,可以说是前有狼后有虎,几乎是进退两难了。然后这时白焰瞪大他那双桃花眼,紧盯着火浪呆滞了一秒钟,接着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立刻冲徐工扭头,同时大喊道:“徐工!……你快分析一下,这火浪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幻觉???……如果是幻觉的话,要是等下它真的扑过来了,我们会受到影响吗??” “没用的,只要我们还在这个磁场里,所看见的一切对我们来说就都是真实的,” 然后这时因为环境的巨变,徐工很明显的有点体力不支,一边被饿狼搀扶着才好不容易继续站着,一边手里拿着一瓶新打开的矿泉水,还在拼命抬头灌水,……不过即使这样,也没影响他大脑的分析能力,这当口白焰一问,徐工立马问答道:“先不说这个火浪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又怎样呢??……人的大脑只相信它看到的‘信号’,只要你认为它是真的,那么它就是真的,就算这个火浪其实不是火浪,而是大水大风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但只要你认为它是火,那么等下它一扑过来,你一样会感觉到被烧的痛苦,也一样会死于烧伤。” 然后又停下喘了口气,这才继续道:“其实现在我们这个情况,就好比你在做梦,但是因为这个梦太过真实,你的大脑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甚至误以为梦里发生的事情就是现实,所以当你在梦里被烧死的时候,就算你在现实中的□□实际上没有受到伤害,但是你也会死于梦里的烧伤——就是脑死亡,成为植物人,懂了吗?……极端情况下,甚至连你的身体都会出现出烧焦的痕迹。” “人类的脑子还真是容易受骗,” 听完徐工的解释,白焰似乎瞬间明白了他说的道理,然后紧皱着眉头咋了下舌:“……那照你的意思,现在我们必须想个办法躲起来,躲过这阵火浪,否则不管眼下这些是不是幻觉,我们都必死无疑了??” “没错,白焰,……我刚才心算了一下,这火浪烧过来的速度特别快,估计烧到我们这里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而且这里空气温度一直在上升,不用等它烧过来,还差几千里的距离,恐怕我们就已经被这开水一样沸腾的空气给蒸熟了,……得快点想一个办法出来,要不然这下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啧,只能搏一下了。” 然后就在白焰和徐工说话的当口,我整个人都已经被那越来越沸腾的空气给烫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当口我只觉得自己像块躺在在蒸锅里的猪肉,全身都已经开始发红,由内而外冒蒸汽了。 “美女清醒一点,准备跳了。” 然后就在我已经快要被蒸的晕厥过去的当口,先是肩膀上被谁给重重推了一下,推得我连连往身后那个静止的黑洞的方向踉跄的走了几步,然后紧接着手上一紧,好像有谁用力拉着我的手,把我整个人连拖带拽的拖跑了起来,而且顺着惯性越跑越快,紧接着就要跑到那个黑洞边缘的时候,那个人突然放开我的手,改为两只手紧紧抱住我的腰,紧接着就跟我一起接着刚才狂奔的那股势头,用力往前一跳! 第83章 然后紧接着就在那一跳之后,一时间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之外什么都听不见,四周围的温度也从最开始的那几乎能把人蒸熟的滚烫,急速下降到了正常温度,……不过说是正常,实际上人体感觉比正常要冷上许多,因为前后的温差实在太大了,这当口我仿佛觉得自己一下子从沸水里跳进了冰水,毛孔里面还在不停冒热汗,但是皮肤外面却已经冷的寒毛倒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了,……就这样在这种冰火两重天似的煎熬之下,才一瞬间,坚硬的感觉冲击过来,然后随后‘哐啷哐啷’几下猛烈的撞击,我这才身体边痛边惊异的反应过来,怎么??已经到底了?? 这就奇了怪了,我本以为刚才那一跳属于野人跳瀑布,再不济也该是十几米高台跳水这个档次的,时间再短,也该有个几秒钟做空中托马斯回旋转体三百六十度的时间,但万万没想到是的,这搏命的一跳,实际上只有两米左右,相当于从二楼台阶上跳到一楼地面的高度,……这……,谁能告诉我,就在刚才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哟……,美女,你的胳膊腿……,能不能挪一挪,……我要给你压断气了。” 然后这时正当我满脑子不明所以的疑问,趴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茫然的时候,却突然听到白焰的声音从我身下传过来,而且听起来喘着气一顿一顿的,感觉很痛苦似的,……于是这当口脑子一个激灵,我整个人总算是回过神来,视线也猛的一下清晰,于是赶紧往下看,这才发现,原来在刚才那种猛烈的冲撞之下,我之所以没怎么感到痛,那全是因为有白焰在旁边抱着我,把他自己的身体当肉垫的关系,……这当口我整个人上半身压在他的肚子上,把他给压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于是瞬间我赶紧往旁边一退坐起来,冲他道:“啊!……你、你没事吧??” “嘶……,哦妈啊,我的肚子,就好像被人狠狠打了几拳一样,” 或许真的是撞得太痛了,就连白焰都忍不住喊了几句娘,……这当口我从他身上连滚带爬的退开去之后,他两只手捂着肚子,整个人蜷缩起来又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等那股子痛劲过去了,这才撑着地面爬坐起来,一张漂亮的脸还皱着,这时他的嘴巴翘的老高,猫一样湿漉漉的大眼睛不高兴的从额前凌乱的银发下面盯着我,然后很凶的朝我道:“……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有几斤!??我怎么感觉你的腿比我的腰都要粗了呢!” “哪、哪有,” 听白焰这么一说,再加上他看我的目光尤其凌厉,特别是一直往我的小肚腩、粗胳膊还有两条大腿上扫,这当口我一下子就心虚了,心想最近几个月确实一直都在放飞自我胡吃海塞,虽然称了几次体重没变,但是没准这几天刚好胖了呢,……不过当然不能说实话了,想到这里,我一边伸手凑到白焰的肚子上,隔着衣服在他肚子被撞的地方胡乱的揉,一边胡扯道:“……我才没胖呢,肯定是因为刚才那一下冲击力太厉害了,所以才撞得你这么痛嘛。” “嗤,你当我分不清什么是体重什么是冲击力么,” 听完我话,白焰却压根不相信,反倒是一双薄薄的嘴唇勾起来,冲我浑身的肥肉瞟了一眼,脸上露出个嘲讽的笑来,……然后那笑还没持续几秒钟,他脸却又因为疼痛而皱下来:“哎哟靠,……好了大姐,求你别揉了,再揉下去我肚子都要给揉烂了。” “哦……,那好吧。” 见他这么说了,我这才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下手里的动作,停下之前还顺便又在白焰的坚韧紧实的小腹上摸了一把,你别说,他外表看着那么妖魅惑人,没想到居然还有腹肌呢,手感真不错,我都要摸上瘾了……,不过他好像也察觉到了这点,我话音才刚落,他就一把把我卡油的咸猪手给推开,然后手一撑,就从地面爬了起来,环视起四周来。 于是我也从短暂的放松中重新绷紧神经,开始警惕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起来。 …… 因为行动就在一瞬间,所以到现在我还没完全搞清楚,刚才到底发了什么事,……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之前我们在那个洞穴里,在那连天的大火烧过来的前一刻,白焰拉着我,以及饿狼扶着徐工,一起来了个拼死一搏,直接往身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黑洞里跳了进去,……结果跳进去之后,我还以为会真的会掉下深渊,但是没想到的是,事实上我们只是起跳,然后落下,就这么简单。 我怎么都没想到,那个莫名出现又诡异的黑洞,它还真的就只是个‘洞’而已,连接着两个空间,甚至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然后这当口我心理这么琢磨着,白焰一只手插在刘海里,一边用手理着刚才给跑乱了的头发,一边回头,看着地上这时已经生龙活虎,连脸色都没怎么变的饿狼,还有还惊魂未定,半倒在地上拼命喘气的徐工,冲他们道:“你们没事吧?” “呼——呼——,……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不过这时徐工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白蜡蜡的一张脸,喘的上接不接下气的,看来刚才这一下子对他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来说确实是够呛,然后他又使劲深呼吸了下,这才冲白焰勉强一笑:“……呵,还好你反应快,……你是怎么判断那个黑洞就是逃离幻觉的出口的?” “说实话,其实当时我是瞎猜的,” 听徐工这么问,我本来以为白焰肯定又会胸有成竹的说出一番大道理来,但是谁能料到,这个时候他倒是莫名耿直了起来,直接就说自己是猜的,……然后又顿了顿,白焰道:“……怎么说呢,那个时候形势太紧迫了,根本来不及思考,做这个决定也是赌运气,算是生死一博了,……只不过那时我隐隐的感觉到,那个黑洞,有点类似于‘虫洞’,就是由于空间紊乱而产生的一种接口通道,如果跳,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不跳的话,那就必死无疑了。” “虫洞么,倒是有那么点类似的性质,” 听完白焰的话,徐工又接口道:“……只是现在这个发展真是太出于我的意料了,……其实一般来说,如果刚才那个地下洞穴真的是幻觉的话,当幻觉消失的时候,我们应该会感觉到非常强烈的振动感才对,而不会是出现一个黑洞,” “振动感?” 听到这,我插嘴问道:“为啥幻觉消失一定会出现震动感??” “……小姑娘,你有过鬼压床的经历么,” 于是看了我一眼,徐工答道:“鬼压床的时候,你会发现你的脑子是清醒的,但是身体却睡着了,你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没法动哪怕一根手指头,也没法睁开眼睛,但是却能清晰的维持意识,甚至耳朵还能继续听到周围环境发出的一些声音,然后这些噪音越来越多的被一种‘滋滋——’的,充斥在我们四周围的背景电流噪音所覆盖,紧接着,你就会感觉到整个身体,甚至整个世界,都在剧烈的震动,” 说着,然后又顿了顿:“然后当那种震动越来越大的时候,你的内心就会感觉到一种非常恐惧的感觉,感觉好像灵魂就要脱离身体飘出去了,然后这个时候就会有两个情况,一个是震动消失,你睡着了,而另外一个……” “另外一个情况就是清明梦了是吧。” 然后这时,白焰突然插嘴道。 “对,……呵呵,清明梦,这个也是白夜最擅长的事,他能把任何人都拖进他的清明梦里,然后操纵梦里面的一切。” 一说起白夜,这时徐工脸上立马又露出了那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笑来,然后他又意犹未尽的看了白焰几眼,继续道:“一般来说,梦境和现实的转变方式,跟我们刚才看到的幻觉空间最接近,我们刚才在那个制造出来的幻境里,就好比意识清醒的做着清明梦,如果当幻觉真的彻底消散了,那么就应该再会经历过一种剧烈的震荡感,类似人的脑电波频率调频,从梦境调整成现实的频率,……但刚才那种情况就很特殊,那个幻觉空间没有彻底消失,而是出现了一个黑洞,那也就是意味着……” “我懂你的意思,你就是想说,出现黑洞,而不是脑电波的震荡调频,就说明刚才那个幻觉空间其实并没有消失,……而幻觉空间没有消失,就意味着之前那个焦炭人的‘发生源’装置并没有受到彻底的破坏,再换句话说,那就是这个封门村的磁场还是继续存在的,对不?” “就是这样,……白焰,虽然你刚才只是危机关头的拼死一搏,但是就结果而已,你的直觉非常准确,” 说到这,这当口徐工的呼吸才彻底平复下来,然后他抖着两条腿站起来,又看了下四周围,自言自语道:“现在这个地方是……” 第84章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我们几个终于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起来,然后这当口我才惊讶的发现,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地方,四周围一片漆黑,一片死寂,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听不见其他任何活物的声音,但是感觉起来却很空旷,因为迎面时不时就会吹过来一阵很大的风,同时还有一种很微弱的‘哗哗哗’的水流的声音。 难道,我们这是在山洞里??? 然后我正这么想着,这时身边突然亮起几道刺眼的白亮光线,于是我顺着光线扭头一看,原来饿狼和白焰两个人已经各自打开了手里带着的电筒,开始四下里照射起来,同时徐工在他俩电筒光圈的笼罩下,还低头开始检查身边带着的行李,然后等他清点完数量之后,眉头紧缩了下,抬头道:“一个坏消息,刚才情况太危机,我的包丢了,……里面有一些检测机器,还有大部分食物和水。” “我们还好,” 徐工说完,白焰也立刻接口道,这当口他低头查看了下自己的行李,还顺便看了看我的:“……我跟何故的东西都在,不过里面的水跟吃的也不多了,四个人克制着点吃,最多也就一天能撑。” “那要抓紧时间了,先得从这个地方出去,” 然后边说,徐工这时也从登山包的一个口袋里拿出户外手电筒,冲四周照射起来,……随着他手里那道黄白光线在这看似无限的漆黑空间里扫射,我们渐渐开始搞清楚了眼下这地方的真实情况。 首先可以很肯定的是,这当口我们还是在一个山洞里,一个很大,很黑,很空旷的山洞里,……不过跟刚才那个根本看不到边界的无限洞穴幻境不同的是,这个山洞似乎连接着外面,我能很明显的感到一股类似穿堂风的空气在身边‘呼呼’的流动,灌进鼻腔里的气流也充盈着深山老林里头的那种独有的清新气味,所以可以肯定的是,现在我们在的这个地方,肯定离出口不远。 但是怪异的是,当我在空气里又多呼吸了几口以后,却又莫名的闻到了一股很微弱的,同时又很难闻的味道,……怎么形容呢,这味道有点像是刚才在幻境里闻到过的,那些焦炭人身上发出的掺杂着淡淡蛋白质燃烧后残留的焦臭味,还有木炭燃烧过后的味道,但是除此之外,另外还有一种比这更难闻上好几倍的味道,只是我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去描述这个味道,……然后等我绞尽脑汁想了想之后,突然明白过来那味道代表着什么了。 生腥味。 没错,这当口在空气里隐隐飘荡着的,就是这么一种闻了会让人忍不住作呕的腥味。 那种味道要形容的话,就好比你去菜场买菜的时候,去卖猪肉的摊上对着那一块块摊在厚砧板上,还带着血迹和厚厚的白脂肪层的肥猪肉去闻上一口的味道,很臭,有种活物的腥臊味,而且还异常的刺鼻,铺天盖地的钻进你的鼻腔,让你整个肺部被堵的透不过气来的那种感觉,……这当口空气里就弥漫着这么一股焦灼后的腥臭味,它们淡淡的在空气里头弥漫开来,和四周围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蒸腾起来的暗蓝色雾气一起。 “……嗯?怎么又起雾了。” 然后这时白焰也发现了这个异状,他把手里的户外电筒的光线强度又调高了一档,原本还是晕黄的光圈倏然变得跟白炽灯一样亮,光圈也变大了一倍,变成了一个直径有半米那么长的大圆,紧接着白焰就握着这个电筒四下里扫,果不其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黑暗山洞湿漉漉的岩石地面上,又开始氤氤氲氲的爬起了一层不断蠕动着的浅蓝灰色的烟雾,而且随着雾气的笼罩,之前那道低的几不可闻的水流声莫名变得大起来,‘哗啦呼啦,哗啦哗啦’,简直就是故意让我们听到似的。 “白焰,你听到水声没?” 这时其他人显然也都听到了,徐工转头朝白焰道:“如果我没猜错,这附近肯定有条地下河,这条河可能就是这个太行山里少见的水源之一了,……我们要从这里出去,找到洞穴那头通往王家村的出口,跟着水流和风的方向走应该没错。” “嗯,我也这么想,” 听完徐工的话,白焰点头道,然后他弯下腰手里一用力,一把抓起翻在地上的登山包重新背上,扭头就要走,……然后等他一条腿伸出去之后,却又莫名停了下来,接着回过头,一双短短的银灰眉毛微微皱起,冰晶似闪着光的瞳孔狐疑的看向我:“……你怎么不走,愣在那干嘛?” “你闻到股味道没有?” 于是我就对白焰说道,边说一只手还边扯住他卫衣的一个角:“一股很腥气的味道,就跟……就跟生猪肉一样的味道。” “味道?” 听完我说的这话,白焰脸上却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显然之前他并没有留意到这方面,……不过在我说了之后,虽然他还是幅不怎么相信的表情,倒是也没无视我的话,而是先半信半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皱着双眉头,凑在空气里用鼻子重重吸了口气,……然后大概是吸得太用力了,一下子就被那恶心的味道给呛到,这当口白焰有点狼狈的‘咳咳咳’呛了好几下,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双桃花眼又惊又厌的瞪圆起来:“靠!还真有味道,呛死我了,……到底哪来的这味道,” 然后说完,白焰也不走了,只见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的样子,一脸忍着恶心的表情又往空气里头吸了几口气,接着又吸了几口,……总之就这样,他就像个毛茸茸的大白狗一样,东闻闻,西闻闻,边闻边走,一直走到了之前我没注意到,而且他和徐工饿狼几个人的手电筒也没照到的一个小角落里,接着拿起那户外电筒往那头一照,然后那突然出现在光圈里的狰狞怪异的东西,却差点没让我惊叫出来。 ……那是一堆,……怎么形容呢,那是一堆极度腐烂的肉,上面长满了一个个腐烂水肿还留着黄的白的脓液的肉瘤子,这些肉瘤子一串串的从那一大堆肉上挂下来,如果看的再仔细点,你会发现那些肉瘤子和肉山上还全都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无数个好像蛆虫一样蠕动的惨白肉触角,这当口那无数个触角很有规律的在那些腐肉表面一波波的起伏,就好像爬行中的毛毛虫一样,足足看的人头皮发麻。 但这还没完。 然后当我忍着恶心,再仔细看那堆肉山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居然还给我看出点形状来了,……随着白焰手电筒光线细细慢慢的往那肉山肉瘤堆中照过去,我逐渐发现,那堆肉其实原本应该是个人的形状,就算这当口它已经全都被肿胀透明的脓肿瘤子给覆盖了,但是还是可以比较清楚的看到它有个圆圆的头颅,躯干,以及两只手,……但是更怪异的是,那个东西却没有腿,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根长长的鞭子似的东西—— “……嗯?这是……蛇尾巴?” 也是巧,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这当口白焰却已经先一步把我心理的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而且发现了这个之后,他更是不怕恶心的往那蠕动的肉瘤子人型里更是走近了几步,一只手捂着嘴巴鼻子,阻挡空气里越来越浓的生腥味,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往那肉瘤子堆里照进去,然后就听见他‘咦?’的一声,好像看见了什么让他异常惊讶的东西:“这、这个是……!?” “怎么回事,白焰,何故,你们两个怎么都不走了?” 然后这时正当我也强忍着恶心,试图走上去看那个连白焰都觉得奇怪的东西的时候,徐工却在我们后来出声了,这当口他跟饿狼一边也拿着电筒过来,一边还不停的问道,于是白焰就转头冲他看了眼,开口道:“……徐工,你过来看看这个,这个肉堆里面,也有个焦炭人,……而且上面挂着个铜牌子,就是那个邱云。” “什么!??” “啊??” 这个发现实在太过惊人,白焰刚说完,我跟徐工几乎是同时惊呼起来,然后紧接着我跟他立刻一起走过去,围着那蠕动的肉堆看,……不过因为那生腥的臭味太重了,熏得我都要干呕了,所以我一边用衣服袖子使劲捂住口鼻,一边极力瞪大眼睛往那些肉瘤跟肉瘤的空隙里看过去。 然后这时我才终于看见,在那个极度腐烂的蛇人的里面,确实有一个烧焦的人,那个人就跟之前我们在那个幻境里看到的一样,浑身焦黑,四肢像是曾经经历过什么严厉的酷刑一样,被砸的骨头粉碎,无力的垂挂下来,并且被很多很长的大铁钉钉在身后的一根大木头上,……只是跟幻境里不同的是,这时这个焦炭人却明显看得出还活着,胸口一起一伏的,还有明显的呼吸,甚至它那被烧的焦黑,脸皮骨肉全都黏连在一起的脸上,还能看出眼窝里面还有眼珠子,……那眼珠子被烧的连瞳仁和眼白都糊在一起分不清了,却还能朝我们看,而且还冲我们流下两行清泪来。 只是那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时,却没能滑到下巴,……因为这当口这个焦炭人的嘴巴下巴已经脱臼了,跟进食的蛇一样怪异的垂下来,而它那异常长大的嘴巴里,则被塞进了旁边那个腐烂的蛇人的一根同样长着肉瘤的触手一样的东西,这肉触手从那个焦炭人的嘴巴里伸进去,然后顺着往下看,似乎还从□□那里出来了,最后形成了一个环形的回路似的东西。 “!” 说真的,我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焦炭人,居然真的是活的! 而且更没想到的是,它居然还跟旁边的那个腐烂大蛇人捆绑在一起,看起来似乎两个都活着,形成了一种类似共生一样的关系,……难道这就是那些焦炭人被折磨成这样,才能活着的原因???……刚才听白焰说,这个焦炭人身上有铜牌,应该就是邱云,难道说……刚才我们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些焦炭人其实也是幻觉,而眼前的这个,才是真实的吗?? “……你们看,这后面还有很多木柱子,上面全都是这样的,一个焦炭人跟一个腐烂的蛇人共生在一起,……看来这里就是真正的‘发生源’了。” 第85章 “……这就是‘真实’吗?” 我们谁也没想到,之前在那个幻境里看到的那些遭受酷刑,被一把大火烧的连五官都看不清,全身上下只剩下厚厚一层焦壳的那些人,竟然还不是最可怕的,……而实际上,真实远远要比幻觉中的假相惊悚上几百倍,那些焦炭人——也就是多年来被诱骗进这个封门村,并且在封门村磁场的作用下丧失了理智的牺牲品,原来最后都来到了这里,跟这些腐烂的蛇人生长在了一起,变成了供‘发生源’继续发射笼罩着整个封门村的磁场的活体燃料。 “……原来如此,看到这些,我终于明白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然后这时徐工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再度开口道:“先前在那个幻境里,我看到那个‘发生源’装置,就觉得有些奇怪,……人都烧成那样了,怎么可能还能活着,还能呼吸,甚至大脑还能持续的感受到痛苦呢??就算用磁场幻境来解释好了,但是磁场毕竟只能扭曲我们大脑的感觉,让我们看到幻觉,却不能改变真实的事物,……而既然幻觉里的那些焦炭人一直是活着的,那么就只能解释,现实中的那些焦炭人也是活着的。” “……但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既然现实中那些焦炭人在经历了‘官才囚水’仪式的相互残杀之后,本该已经死了,那么为什么它们后来又会活了过来??并且活过来后,为什么在经受了开膛破肚又粉身碎骨的酷刑折磨,并且还被火烧之后,还能继续活着,并且大脑还能保持清醒,永无止境的感受着极度的痛楚,进而引发极端的情绪,来维持这个封门村的磁场???” 话说到这,然后徐工又顿了顿,继续道:“但是现在明白了,原来那些封门村的‘夔人’,竟然对自己人都那么狠,……它们利用了自己的非人基因里‘天’这个种族的长生特点,将闯进封门村的普通人和自己同族的村民,通过某种办法共生融合在了一起,从而延长了普通人的生命,让那些人即使一度死亡,大脑也能再次活动起来,即使经历了粉身碎骨,烈火灼烧的酷刑也不会立刻死亡,而是跟那些村民共享了生命,……就这样承受着剧烈的痛楚,直到那些外来的牺牲品彻底扫成了灰烬,而那些共生的村民也腐烂殆尽之后,才会用新的再次替换,从而继续维持这个磁场……” “!” 徐工说的这些话,真的太让人震惊了,……说实话我之前怎么也想不到,原来那些封门村的村民,为了要维持这个磁场,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进行那个‘官才囚水’仪式,竟然还要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如果我没算错的话,按一次替换焦炭人,需要23个牺牲者来算的话,那么同样也需要23个封门村的‘夔人’村民去送死,而且这种替换没隔几年就要进行一次,那么也就是说,每隔几年,就连这些村民也都要死一批。 ……平心而论,这真是一场盛大又疯狂的牺牲。 而这样的牺牲,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些封门村的村民,它们到底在追求些什么??这么反复的举行仪式,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真的只是为了不停的续命,只是为了活下去吗??但是即使执行了仪式,它们也依然一次又一次的虚弱而畸形下去,同时也不断的失去同伴,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这已经成了我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了。 …… “真没想到,‘夔人’这基因居然还能有这种用处,活死人、生白骨,怪不得春山那帮老东西一天到晚想着去抓活着的非人,……呵,你说是不,徐工。” 然后就在我心里还在感慨的时候,白焰突然插话进来,不过他到底是个利益至上的理性派,看到眼前这惨烈的一幕,不但没啥特别的感慨,反而关注点全都放在了‘夔人’那不可思议的能力上面,……只见这当口他勾起嘴角,一双桃花眼一眯,脸上又露出那种让人猜不透心思的笑来,然后转过头冲徐工道:“徐工,你这下可赚大发了,发现了‘夔人’这么个宝贝,要是我们这次能顺利出去的话,没准春山那些人又会主动来找你回去了。” “……呵,承你吉言,……不过现在我已经不在乎那里了。” “这样么?” “自然,……而且这趟来,收获真的是出乎我意料的丰富,不光是眼前这些能够长生的‘夔人’,更加还有……” 然后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徐工说着说着,隐在金丝眼镜后面的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却时不时的在我身上,甚至在白焰身上打转,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似的,……说真的,这种感觉很不好,我从刚才他在那个幻境里,跟我一起反对破坏那个‘发生源’装置开始,就隐隐察觉到,徐工,他的目的绝不止获取‘夔人’的样本那么简单,他肯定还有些更加深的目的在,而且这个目的跟我,甚至跟白焰都有关系,只是他不知出于什么想法,一直对我们隐瞒而已,……这也是我一直对他抱有警惕心的原因之一。 然后我边这么琢磨着,这时耳边又响起白焰的说话声来:“……徐工,你取好样没?……取好的话,我们就赶紧把这个真正的‘发生源’给破坏掉,只要这玩意儿一破坏,扰乱我们大脑的磁场也就不存在了,接下去只要顺着这地下河走出这山洞,到达王家村,然后就能顺着山路下山了,……胜利就在眼前,咱们赶紧动手吧?” “先别。” “……不、不行!” 然后白焰这个提案提出以后,却又是我跟徐工同时反对出声,……同样的事情短时间内已经重复两次了,几乎是同时,我跟徐工又相互看了一眼,只是我的心里已经从第一次的惊讶,变成了确定,确定徐工肯定有什么秘密目的在,……然后很自然的,白焰的表情也没了第一次的不解,这当口他表现出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冷静,一张瞬间收敛了表情的脸上,两个冰晶似剔透的银灰眸子沉默的在我和徐工身上来回打转,仿佛要在我们身上盯出个窟窿似的,……然后半晌他才重新开口道:“……之前你们反对破坏,我还能勉强理解成是徐工的研究需要,既然徐工要研究,我又答应过当他,那就姑且任之了,……但是既然现在样本都采集好了,研究都做好了,还有什么要反对的,嗯?” “呃……这……” “你们的反应很不符合逻辑,这不像是急着要逃出村子的人的表现,那么来,告诉我,你们到底还有什么目的没达成??” “啊……” “赶紧说,要是不说,那咱就一直矗在这,谁都别想走。” 越说语气越冷,很显然白焰现在的心情很不爽,……说真的,我突然发现,越是跟他相处的时间长了,我就越是开始了解起他的喜怒哀乐来,……他这个人,在不熟悉的人看来,可能脸上就一个表情,就是那种神秘莫测的笑,猜不透心思,而且看似特别好说话,但是相处久了就会慢慢发现,其实白焰的脾气也挺大的,根本不像表面上看着的那样,……他是个很骄傲的男人,自我感觉良好,还有点霸道,而且没啥耐心和同情心,……但最关键的是,他有很强的控制欲望。 没错,控制欲。 他这个人,就是特别喜欢去控制别人,花言巧语的蛊惑,洗脑甚至操纵别人,……他对任何人的好都有个前提,那就是那个人必须绝对的听他的话,或者按他的想法去做,不能对他有任何的隐瞒,……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他一高兴,就能对你好的跟蜜里调油似的,甚至还会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的守着你照顾你,而但凡被他发现你有什么秘密瞒着他,这下可好了,他就抓狂了,就开始想方设法的威逼利诱,软硬兼施,非得让你坦白不可。 ……就好比现在,白焰冷冷的盯住我和徐工,非要让我们讲出个所以然不可了。 “你注意一点!” 然后这当口,因为气氛太过于僵硬,简直就是剑拔弩张了,于是那个一直沉默着跟在徐工后面的饿狼开始履行自己保镖的职责,一个健步就跨到徐工面前,用他那口乡音浓重的普通话,很粗重的冲白焰道:“你注意一点态度!” 不过这样似乎惹得白焰更加不爽了,显然他很不喜欢别人跟他对着干,尤其是这么被人威胁的时候,……然后我看到他一双形状完美的嘴唇不悦的抿了起来,桃花眼也微微细眯起来,脸侧向一边,眼睛却斜睨着盯住我们,看上去倒像是某种凶猛的恶兽攻击前下伏的准备姿势,……眼看着这当口饿狼和白焰的冲突一触即发,然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当口突然冲着白焰跑进去,直接冲进了他怀里! 然后就在他露出有些错愕的表情时,我把自己的两条胳膊圈在他脖子上,然后踮起脚,把脸凑近白焰脸,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好吧,我就把我的秘密告诉你吧,……不过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哦。” 第86章 “……我之所以反对破坏这个磁场装置,主要是因为……” 这当口我跟白焰贴的紧紧的,他身上的体温传到我身上,一下子就让我感觉浑身热的都快要流汗了,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脏也开始飞快的跳了起来,这搞得我又尴尬,又害羞,心想我都跟他贴在一起了,他现在肯定也能察觉到我的心跳了吧……,于是我红着一张脸又抬头看白焰,却发现这时他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冲我微微低着头,一双晶莹剔透的银灰眸子冷静的看着我,像是在等我继续说下去。 “是因为什么?嗯?” 然后看我不说话了,白焰又主动开口问道,于是我就环着他的脖子低下头,稍微平静了下心跳,然后又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其实是因为……,我刚刚才突然发现,在我身上的朱红衣,已经不见了!……然后,她的那种‘幻想具现化’的能力,不知为什么却还在,……所以我就一直想试试,能不能自己运用朱红衣的那种能力……” 我说完这些后,或许有点太匪夷所思,连白焰都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见他还是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却一连眨了好几下,小扇子似的两个睫毛‘扑哧扑哧’扇了几下之后,然后他才开口:“……什么?你说……,朱红衣不见了?” “是,我已经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精神也不会跟之前那样不受控制了。” “但是朱红衣消失了,她的能力却还在?” “对,还在,只是现在我还不能很好的运用,……但是只要这个封门村的磁场还在,我觉得自己很快就能掌握那种能力,所以……” “所以你就反对我破坏这个装置?你想再继续运用朱红衣的能力?” “嗯。” “为什么?你打算用这个能力干什么?” “干什么……,白焰,你忘了吗,小橘还有祁泽恺还在这个村子里呢!” 说到这,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然后一把把环在白焰脖子上的胳膊更加用力收紧了点,紧的让他不得不微皱着眉毛,头冲我更低的压过来,然后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尽可能装出一副难过的表情来,继续冲他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就这么放着他们不管,……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在哪,所以我想用这个能力把他们找出来,然后带他们一起离开这里。” “……但这跟破坏这个磁场装置有冲突么?嗯?” 没想到我都开始打感情牌了,白焰居然还不为我的白莲圣母心所打动,他在被我这么勒着脖子的情况下,依然用他理智到近乎冷酷的思维分析着我言行中的破绽:“你说橘和祁泽恺是你的朋友,你想带他们逃出村子,这个我能理解,……但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救他们就不能破坏装置??……第一,我们现在不知道他们在哪,没法救,即使你能用‘幻想具现化’的能力又怎么样?你能把他们变出来吗?第二,即使找到他们,最终我们要逃出去,还是得破坏这个封门村磁场,否则我们的大脑一直会受到干扰,找不到下山的路,所以找他们,跟破坏磁场,一点都不矛盾,……你说是不?” “啊……可是……” 听完白焰这么冷静分析的这些话,我嘴巴上还在‘可是可是’的挣扎着,但其实肚子里已经气炸了,……真是艹了,好不容易编个理由出来我容易嘛我,……其实我现在做的一切,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自己彻底非人化,而封门村的这个磁场非常接近当年春山病院的磁场环境,也就是像徐工说的那样,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那么很有可能这次就能彻底完成非人化,而这也是我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和愿望。 自从回想起我小时候,得‘少女病’那段时间的记忆之后,过去的一切总是时不时就在眼前闪现,……我怎么也没法忘记,在那个闷热的夏天,我小橘还有王淑娴,我们三个挤在狭窄的病房里,听永远讲述过去属于非人的那个时代,……我也不会忘记,每次他讲完那些妖异的故事之后,总会对我们说:总有一天,你们也会成为非人……,……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成为非人’这个念头,就仿佛刻进了我的骨子里似的,它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总是促使我不断的去尝试那么做。 ……再后来,在少女病的末期,我第一次非人化没有成功,最后受了重伤,遗忘了这些记忆,所以刚来这个封门村的时候,我并没有像现在这么执着,只是即使在那个时候,我作为‘朱红衣’存在,也本能的一直在利用这个磁场发挥本属于非人的力量,……而现在我的记忆完全恢复了,我当然更加渴望去实现过去未完成的愿望,成为真正的非人。 另外,想救出小橘也是我的真心话,因为她也跟我一样,甚至她作为非人‘天’的血统比我还要更加纯正点,其实我心理很明白,小橘她才是永远真正报以厚望,希望早日作为非人觉醒的那个人,……所以我就想,既然现在在这个封门村里,我都已经恢复记忆了,那小橘不是更加会恢复记忆??……那她现在会不会也开始觉醒了呢??这也是我现在迫切想知道的一点。 ……不过当然,这些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告诉白焰的。 关于永远,还有非人的这些记忆,可以说是我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这是我为人处世的原则和底线,……来到这个封门村之后,我为了获得白焰的站队和保护,一直都在不断的向他妥协,像个傻瓜一样对他的话言听计从,被他那些甜言蜜语忽悠来又忽悠去,其实这些我心里都很清楚……,可是因为我喜欢上了他,也因为我一个人势单力薄,需要他的保护,所以才顺水推舟的被他利用,可以这么说,我出卖了自己,出卖了‘朱红衣’,也就是非人的力量,才换来了他的照顾和辩护。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让我出卖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出卖我心底的这个核心秘密,并且,为了达到我自己的目的,现在可不能再事事都顺着他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借着这次机会,完成非人化。 ……只是我该怎么才能说服白焰听我的呢??……这才是最让我烦恼的,他的脑子实在太聪明了,我忽悠不了他怎么破…… 然后这当口我依然搂着白焰的脖子,心理无比烦恼着接下去该怎么说时,突然听到徐工在一旁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小姑娘对你说了些什么,但是我反对是有充分的理由的,……这个磁场装置现在确实还不能破坏,白焰。” 哈!? 没想到这当口正当我已经词穷的时候,徐工却出人意料的替我解了围。 “……那你又是什么理由呢?徐工,” 然后这时见徐工也正式开口反对了,而且还跟饿狼两个人全都朝我们这边看过去,于是白焰一边皱着眉毛问他,一边还把我环住他脖子的两条胳膊给拉了下来,……不过徐工倒是没把我俩的勾肩搭背当回事,只是平静的冲白焰说道:“我的理由很简单,之前我们从那个大屋下来这个洞穴的时候,途中不是路过了通往太行山地宫的那个青铜门么?……本来我是想直接进去那里的,不过后来考虑到里面很可能隐藏着一个非常恐怖的怪物,贸然进去太过凶险,所以还是选择了现在这条通往王家村的路,……不过在离开那之前,我放了一个仪器在青铜门门口,那个仪器会定期发射一种电磁波信号,可以传递到我现在手里拿着的这个接收器上。” 边说着,徐工还边朝我们挥了挥他手里的那个机器,……这个仪器跟最开始他用来测量磁场强度的那个机器一样,外形也很像老式的大哥大,不过通体银灰,机器正面有个液晶显示屏,上面正有规律的一闪一闪着红色的信号,……接着徐工向我们解释道:“这个信号接收器是我自己设计的,跟我放在青铜门口的那个信号发射器正好一套,……这套装置可以在一定的距离内,每隔10S就发射—接受一次信号,在正常情况下,这个接收器显示屏上的信号是绿色的。” “正常情况是绿色??” 听到这于是我连忙插话道:“……但是现在是红的!” “没错,现在是红的,” 这当口看了我一眼,徐工继续解释道:“这个仪器的反馈信号红跟绿的差别就在于,当两个机器一开机,第一次接受的信号,默认为绿色,之后如果每次接收到的信号都相同,那么就一直显示绿色,相反,如果某一次接收到的信号跟前一次不同,那么就显示红色。” “那你们再想想,什么情况下,这种电磁波的脉冲信号才会发生变化呢??……那肯定就是有东西把它隔断或者吸收了,才会让它的强度瞬间发生变化,增强或者减弱,……换句话说,现在我手里这个信号接收器变成红的了,那就说明,有东西从那个青铜门口进出过了。” !?? 有东西从那个青铜门口进出过了?? 那又会是什么呢?? 是封门村残存的那些村民??还是传说中隐藏在青铜门后面,太行山地宫里的那个巨大的怪物??亦或是……失踪已久,一直行踪不明的祁泽恺,或者还有橘她们?? 听完徐工的这番话,这当口我只感觉脑子里更加混乱了,似乎这个封门村里所有的秘密,这时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杂乱的胶着在了一起,……但这还没完,白焰在听完徐工话后,只是安静的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又开口问他:“徐工,你说那个青铜门有人进出过了,……那按你的意思,出入的是谁??” “白焰,你难道忘记了吗?你们在之前那个大屋棺材房间里的遭遇,……这还是你告诉我的,你跟我说,当你们揭穿那个假冒秦峰的封门村村民的时候,它当时好像自言自语了一句话,——‘被发现了,怎么办?杀掉吗?,杀掉,重新选,朱红衣,’……这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 顿了顿,白焰答道,然后徐工又继续道:“对,……后来听你说起这个事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琢磨,那些村民所谓的‘重新选’,究竟是要重新选出什么东西来,然后直到刚才我才想明白,它们说的重新选,大概意思就是,重新选择朱红衣,重新再进行一轮迷你的‘官才囚水’仪式,……然后重新再用新选出来的朱红衣,来启动青铜门后面的那个东西。” “什、什么意思???” 突然说得好复杂,我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于是有点结巴的又开始连连发问,于是徐工朝我看了眼后,又换了个方式重新解释了一遍:“……意思就是说,按白焰之前给的说法,原本的朱红衣是瘦干,后来胖坨杀了瘦干之后,按理说他应该成为下个朱红衣,但是却重伤死在那个幻境了,也就是说,我们这群人里面,已经不存在朱红衣了,……不存在朱红衣,也就意味着仪式没法进行下去,这对那些牺牲重大的封门村‘夔人’来说显然是无法接受的,……所以当那个伪装的‘秦峰’被揭穿的那一瞬间,它们就已经做了个决定,如果仪式在我们这边没法进行下去,那么就要把我们杀光,然后在剩下的活着的人里面,重新选出个朱红衣来,再重新进行仪式。” “……然后现在看来,它们虽然没能杀掉我们这边的人,不过倒确实是放弃了继续跟我们纠缠,……按目前的情况看,它们很可能已经选出了新的朱红衣,并且正在努力促使那群人完成‘官才囚水’仪式,……而且看进度,仪式已经进入到了很后期,已经进入青铜门了。” “那么,‘那群人’又是谁呢??白焰,何故,你们告诉我,现在这个封门村里究竟还有几个活人在???” “对,那些人就是我们大家都认识的,小橘,王超虎,珠曼,以及祁泽恺。……他们四个代替了我们四个,将要重新进行‘官才囚水’的仪式,而就在刚才,他们已经跨过了那道青铜门,往太行山的中心地宫那里走去。” 第87章 “……所以呢?这就是你反对破坏这个磁场装置的理由么?徐工。” 听完徐工的解释,我这才知道,这当口在这个封门村里仍然活着的另一队人,也就是小橘,王超虎,祁泽恺,还有珠曼这四个人,现在已经代替我们成为了那些封门村人的目标,并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之间也出现了一个‘朱红衣’,并且在这个朱红衣的诱骗下,四人已经进入了青铜门之后,眼看就要完成仪式了,……而就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徐工却比我还强烈的反对破坏装置,显然他对封门村的这个仪式抱有极大的兴趣。 然后他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一双隐在玻璃片后的眼睛,这当口却闪烁着异常狂热的光芒,……只见这时徐工一反之前理智深沉的样子,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荡开一种极度疯狂和兴奋的笑来,他冲白焰大张开两只手臂,然后又大声道:“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么?白焰,你自己想想,……说实话,本来我采集到夔人的样本,确实是打算走了,但是就在刚刚,我知道这个‘囚水’仪式马上就要执行了,难道我还能就这么管自己一走了之吗???还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破坏这个磁场装置,中断仪式的进行么??……不,当然不能!” “你知道吗,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能亲眼看到那些活生生的夔人,看到它们究竟是通过怎样的手段来续命的,如果运气好的话,甚至没准还能活捉到一个活的夔人,活的!……白焰,你明白我作为一个耗费毕生精力来研究夔人的科研工作者,对这场仪式的那种难以抗拒的向往么??我不但不能就这么破坏磁场离开,而且还要亲眼看着仪式完成!” “……啧。” 徐工说的疯狂,但面对他这种像是能喷出火的狂热,白焰却自始至终皱着眉毛,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或许是见说动不了他,于是徐工在急促的说完这番话后,终于平静了下来,恢复了他一贯的深沉和理性,然后又顿了顿,他继续道:“我知道你对这些没兴趣,而且急着要离开这里,……但是别忘了,我们之前已经说好了的,你帮我完成我的研究,事后我提供给你抑制人格复苏的药物,……现在我的研究又有了新的目标,你也得继续履行你的诺言才是。” “呵,” 嘴角微微勾起,这当口白焰嘲讽的笑了笑,“说好是没错,但是得一码归一码,你这研究目标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的冒出来,那我得奉陪到什么时候??……徐工,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要我陪你去活捉夔人,也得看你那药值不值这个价了。” “……要是我说,我可以再加码呢?” “怎么加,加多少?” “我可以……,把春山病院有关白夜的全部资料档案,甚至还有你的原型,少年A的档案都复制一份给你,……白焰,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你自己的出身么?” “……” 徐工话音刚落,白焰原本还是嘲讽和不屑的表情突然间停滞了一下,然后他两个银灰闪烁的眸子转过来,若有所思的定定看了徐工几秒,接着勾起的嘴角笑容更加加深了点,……这当口白焰用种揶揄的语气冲徐工道:“……你很会谈生意,徐工,你谈条件的功夫跟你做学问的水平一样好。” “过奖……,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自然是答应了,……这个资料对我至关重要,但是除了跟春山有关系的人之外,我又没法从其他人手里弄到,不答应你,难道我还有别的办法么?” “呵呵,那就好,……其实白焰,你也很会谈生意,刚开始是坐地起价,后来又是漫天要价,总之就是狮子大开口,……要知道不管是我的药,或者是白夜的资料,那可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你要是错过我,以后上哪找?” “嗤,得了吧您。徐工,你现在是一张嘴空口无凭,我可是实打实付出劳动的,谁更吃亏一目了然,……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我已经陪你到这了,以后要是出去,你可别想赖账,要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事故。” “……那是当然。” 然后就这样,徐工和白焰又是一番交易过后,白焰终于松口,不再一心想破坏那个磁场装置,而是转而同意徐工的提议,然后我们几个的意见再次达成一致,都决定现在开始要以最快的速度从这个山洞里走出去,到达王家村,然后到了那里后,根据吴慧芳日记上的提示,在王家村的最深处,应该还有一个通往太行山地宫的通道,那里可以直通地宫深处,也就是小橘她们现在身处的青铜门背后,……等到了那里之后,再根据当时的情况,再做打算。 到目前为止,虽然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白焰没有被我说服,却被徐工开出来的条件给说服了,不过不管怎么样,事情还是向着我希望的方向来发展,所以我也就不在乎这些过程,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结果,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成功。 哈哈……六年了。 六年前没完成的愿望,现在终于又能看到一点即将达成的眉目,一想到这个,我整个人都忍不住兴奋了起来,……然后就这样,我们一行四个人各自心怀鬼胎,背好自己的行李,开始加快速度朝着这个山洞的出口走去。 …… 匍匐在地面上的暗蓝色雾气,带着丝丝潮湿的寒意,随着我们几个走路的动作在流动的空气里到处翻飞,这当口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四周围依然是一片让人毛骨悚然的寂静,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不过也正是如此,才显得不远处那阵‘哗啦呼啦’的流水声显得格外的响亮。 按照徐工的说法,这个河南太行山地区,本来就属于极度干旱的地界,一天到头天上也落不了几滴水,附近也没有能直接取水的水脉,所以封门村的村民会搬迁到山脚下的王家村,除了他们自己有‘夔人’的特殊目的之外,缺水倒也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不过也因为这样,既然他们能在那王家村里安顿下来了,那说明离王家村不远的地方必然会有地下水脉的存在,而我们现在走得这条路,正是从封门村通往王家村的路,而且又听到了水流和风的声音,那么显而易见,这条地下水脉,必然就是流经王家村的那一条,而且出口就在不远处,只要我们设法找到那条水脉,那么出口也肯定就在附近了。 这么一想之后,于是由饿狼和白焰两个人拿着强力的户外手电筒打头,我和徐工则紧跟在后面,我们四个人一边竖起耳朵仔细辨别着水流声传来的方向,一边摸着黑,继续沿着脚下这条崎岖不平,到处都是石块的岩洞路上走,然后大概走了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我们脚下的地面开始变得越来越潮湿,原本地上到处都是的干燥大石块,也渐渐的充满了水汽,变成了一小块一小块圆滑又湿漉漉的碎石子,间或还零星的布满了一些奇形怪状的苔藓,踩上去稍微一个不注意,就容易打滑摔一跤。 看样子,那个地下河道肯定就在附近了,……不过因为现在是在太行山的山体内部,四面八方都是崎岖的山壁,所以回声特别厉害,明明水流就在不远处,但这当口听声音,却像是前后左右同时存在似的,……这对我们判断地下河的位置造成了很大的干扰,所以到了最后只能用人的肉眼去看了,于是我们一边放慢了脚步,白焰和饿狼两个人一边又把手里的户外灯功率调到最大,开始前后左右地毯式的细细探照着朝远处看去,同时我也顺着光圈移动的方向,竭力睁大眼向前看,希望早点发现那个地下河。 “啊!那里有东西!” 然后当那个饿狼手里的光圈无意间掠过某个方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视网膜上一刺,好像前面地上有什么东西瞬间发出了很闪的白光,简直能把人眼睛都闪瞎似的,但是奇怪的是,当饿狼的光圈移开的时候,那个东西也同时不亮了。 “快!你把手电筒再移到刚才的那个地方!” 于是我赶忙催着站我前面的饿狼,让他把手电筒转到刚才的地方,重新去照那个东西,然后这时白焰听到我的话,也把手里的电筒转过来,跟饿狼的电筒光圈重叠在一起,……然后就在同一时刻,地上那个东西又射出了比刚才还要更刺眼的光,那耀眼的亮白光线简直跟个小太阳似的,一下子就照亮了这洞窟内的一小片天。 “……嗯?这是个……镜子?” 第88章 这当口在这个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又到处飘荡着诡异的暗蓝烟雾的洞穴岩石地上,出现在手电筒光圈里,瞬间反射出刺眼白光的东西,确实是个小镜子,……从我的方向远远看过去,那镜子看上去很小又很精致,像是那种女人放包包里随身带的化妆镜,只不过这当口镜子的盖子是打开着的,露出里面有些碎裂的镜面,也不知道是被人无意落下的,还是故意留在这里的。 一发现这个镜子之后,我们几个立马快步往那个地方走过去,然后我走着走着,脚下却突然一痛,好像踢到了个什么东西,于是我低头往下一看,只见在一片黑暗的朦胧中,地上似乎隐隐约约有个女人手提包一样的东西,拉链开着掉在地上,包的四周围还散落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都是些女人的化妆品,很小很不起眼,想必如果不是刚才我们发现了那个镜子的缘故的话,或许走过这里也不会发现这些东西。 “白焰!这里也有东西!是个包!” 于是这当口我马上冲白焰喊起来,他本来拿着手电筒走在比我更前面一点的地方,然后听到我的声音以后,他‘嗯?’了声,就调转手电筒,把亮黄色的光圈朝我照过来,……手电筒的光一下子就直射到我的眼睛上,亮的我睁不开眼,我眯着眼睛伸出手朝下指了指,白焰就把光圈移到我的脚边,于是在我脚附近,地面上那堆东西终于暴露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这时饿狼和徐工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于是他们两个也靠了过来,这当口我们四个人全都围站在地上那堆东西旁边,白焰把他的手电筒交给我,让我拿着对着那些东西照,他自己则低头蹲了下去,开始翻看起那包里的东西来。 “……这应该是个女人的包,里面都是化妆品,还有些日常用品,” 边翻着,白焰边一个个的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然后我看了下,除了最开始散落在包外面的那几个口红唇膏粉饼之外,包里面还有一个腮红,一个睫毛膏,一个放美瞳的隐形眼镜盒子,另外还有棉签,纸巾,墨镜,以及一个非常精致漂亮的香水瓶,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些高档牌子货,看样子包的主人应该是个很会打扮的时髦女人,而且挺有钱,……然后当白焰把这些东西全都拿出来以后,他又拉开包包最深处的隐形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亮红的真皮皮夹,还有一本只有巴掌那么大的随身笔记本,……接着他放下手里的包,翻开皮夹,取出里面的证件来。 “……身份证还有护照上的名字都是纱纱,……原来是那个女演员,怪不得包里这么多化妆品。” 白焰边仔细翻看看证件边说,然后这当口我听到‘纱纱’这个名字后,有点震惊的叫了出来:“纱纱???这不是祁泽恺那个剧组的女二号吗??” “没错,就是她。” “但是她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很清楚,那时我们在来的火车上的时候,瘦干给我们看过秦峰发给他的短信,上面说,自从进入封门村之后,这个米雪是第一个受磁场影响,进而发疯的人,而且很有可能是第一个朱红衣,……当时纱纱从一个人对着墙壁狂笑之后,整个人变得越来越疯狂,甚至还偷拿剧组的道具刀,开始攻击剧组的人,……于是后来,剧组的人就把她绑起来关在村里的一个荒废的屋子里,让她自生自灭了,……但为什么她的东西会出现在这里???” “谁知道,” 白焰道,然后又顿了顿,这当口他若有所思的看着不远处地上那个打开的化妆镜,又开口道:“……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个纱纱并不像秦峰说的那样神志不清,否则,一个疯子怎么懂得故意在地上丢镜子,好让路过的人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第一时间发现??……要知道,如果没有这镜子的反光,没准我们就直接走过了,根本不可能发现地上这些小东西……,所以说,其实这个纱纱脑子很清楚,她在赌会有后人来,才扔下这个镜子作为线索的。” “……那为什么秦峰会说谎……??按你这么说的话,他从一开始给瘦干发短信开始,就已经在下套了??” “很有可能。” “但为什么??……秦峰他……,按他自己在短信里的说法,他后来也开始受到封门村磁场的影响,变得控制不了自己了,然后短信到这里就没有了,再后来,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有两次,一次是在祁泽恺的手机视频里,祁泽恺看到了一个疑似秦峰的人,叫他去地宫里避难,而第二次,就是我们在大屋里遇到的那次,……不过我们遇到的那个‘秦峰’,其实是封门村人假扮的,至于真正的秦峰,他的下落始终不明。……但我不理解的是,那个秦峰为什么一开始发短信时就要说谎??” 我这番话说完之后,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大家全都陷入了一阵沉思的沉默里,……说实话,这个秦峰,即使除开他被那个封门村人假扮的那个事,其实仔细一想会发现,他本身也非常可疑,……从最开始,他就一直在编造纱纱发疯的这个谣言,甚至发短信给瘦干,而他这么做究竟是什么目的??……再深入想,进入封门村的这个剧组,他们最后落得个如此凄惨当人肉电池的下场,会不会跟这个秦峰有直接关系??……秦峰……他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看来,秦峰本身并不单纯,而他这么特意去污名化这个纱纱,造谣说她是疯子,会不会反过来说明,这个纱纱手里掌握了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导致他想借刀杀人灭口??” “很有可能,……不管怎么说,从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来看,这个纱纱很可能是揭发秦峰秘密的关键人物。” 一时间无数疑问涌上心头,然后正在我疑惑的当口,白焰一边跟徐工说话,一边又拿起米雪包里的那本迷你笔记本翻看了起来,……然后看着看着,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最后快速的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之后,白焰顿了几秒钟,这才冲我们道:“……这本子是这个纱纱的私人日记本,上面写道,她为了获得封门村电影女一的这个角色,曾经特意去找秦峰,想利用潜规则上位,但没料到,最后女一没得到,却意外的发现了秦峰隐婚的事实。” “隐婚??” “对,隐婚。……纱纱日记里写到,秦峰一直对外宣称单身,但是当她某天晚上主动去找秦峰,趁他洗澡的时候翻了他的包,然后意外的看到了秦峰的结婚证,……证上显示,秦峰早在五年前就结婚了,女方姓王,出身河南焦作沁阳,年纪比秦峰还要大几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结婚证上的一寸照看上去却特别年轻漂亮,一双眼睛会媚人似的,……秦峰似乎很爱这个老婆,包里除了结婚证,还随身带着他老婆穿过的一件红衣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这么爱,秦峰却还一直自称未婚,而且也不排斥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于是纱纱在极度的好奇之下,偷偷记下了他老婆的信息,随后就跟没事人一样跟秦峰发生了交易。” “……娱乐圈果然都很乱,” 听完白焰这番话,我不由得感慨了一下,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秦峰的老婆,她的身份一下子就引起了我的注意:“焦作沁阳,姓王,……白焰,你不觉得这两个信息很凑巧吗??” “是很凑巧,” 然后看了我一眼,白焰点头道:“出身地点和姓氏,都跟王樱王奕那两姐弟一模一样,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没准秦峰干这所有一切事的动机,就跟他那个隐婚的老婆有关。” 然后说完,白焰又继续跟我们说了一下纱纱这本日记里的内容,上面除开一些日常琐事和女人罗里吧嗦的心事之外,大部分都是围绕着这部电影的进展过程,以及纱纱对秦峰怀疑的逐渐深入展开的。 …… 上面写到,纱纱本名张雪娟,原本是个小镇出生的姑娘,因为从小贪玩不爱读书,读到中专毕业就不读书了,但是她也不甘心跟别的女孩一样进厂里打工,就一个人只身去北京闯荡,还好她天生长得标致,很会打扮,尤其又有一副让男人颠倒的好身材,行为举止更是放得开,很招男人喜欢,被个做木材生意的小老板给包了,然后又借着小老板的人脉,结识了一家娱乐圈经纪公司的老总,之后在那个老总的提携下,这才涉足娱乐圈,当起了模特,又尝试演戏。 第89章 进入娱乐圈之后,张雪娟给自己改了个时髦的艺名叫纱纱,然后继续打拼,只可惜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她也算不上特别出挑,一直都是不愠不火,……眼看自己年纪一年年大起来,新鲜的网红美女又像春天的韭菜一样一茬又一茬,连带之前强推自己的老总也变得冷淡起来,不再给自己砸资源,转而推起了潜力新人,于是纱纱是看在眼里,急在心理。 说残酷也是真残酷,娱乐圈这个地界,女人的保质期要比其他行业短上无数倍,要是到了三十还没几部大火的作品积累起知名度,一旦过了三十,之后就只能走下坡路,而纱纱今年都27了,于是她决定豁出去搏一把,一定要在剩下的这三年时间里疯狂接戏,就是红不了,也要刷个脸熟! 但是自己已经在经纪公司老总那里失势,得不到好的影视资源,纱纱只得自己想办法争角色,然后她就打听到最近将要开机一部惊悚片,这片子虽然演出卡司不是大牌,已经确定的男主祁泽恺只是个玩COSPLAY出身的娱乐圈新秀,不过这几年人气也算是稳步上升,另外最重要的是,这部片子最大的卖点是‘封门村’,这个曾经引爆全国的热点话题,再加上宣传上说的‘封门鬼村实地取景’的噱头,剧本整体也有一定水准,算是一部值得争一把的戏,于是就这样,纱纱在一番潜规则下,终于通过副导演秦峰,争来了女二的角色,……只是当她高高兴兴的进组,又跟着剧组一起进入这个封门村后,怪异恐怖的事情却一件接着一件不停的发生。 首先是进村的第一晚。 第一晚倒是一切正常,只是这个村太过偏僻,手机收不到信号,再加上周围这一片荒山野岭的,除了剧组这几个人之外,连个鬼的声音都听不到,而且更加怪异的是,这封门村里不但寸草不生,连个活的虫子的影子都看不见,……剧组本来就拍的恐怖惊悚片,为了能随时入戏,组里每个人都熟读了剧本,再加上这荒村气氛的烘托,即使什么怪事也没发生,单就这么一群人围着篝火干坐着,都让人背后发凉,……于是为了轻松一下气氛,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大家就开始轮流讲故事。 最开始几个人讲得都是轻松的搞笑故事,再加上演员们天生的说学逗唱的功夫,纱纱也被逗得开怀大笑起来,心里那种隐隐的不安感也被抛之脑后,……然后讲着讲着,就轮到了秦峰,而就在他开始讲话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剧组人坐着的那块小空地四周围,突然就开始弥漫起了一股很大的蓝茫茫的雾气,……那些雾气贴着地面轻柔的飘荡过来,很快就将剧组的人层层叠叠的包围起来,但似乎除了纱纱没人发现似的,……纱纱心里又开始莫名的焦躁起来,但碍于其他人都在,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得按耐着继续听秦峰的故事。 秦峰讲的是个老掉牙的琼瑶戏一样的爱情故事,说是有一个男人,就叫他阿峰吧,……阿峰出身城市中产,从小就不愁吃穿,学业顺利的读到大学毕业,因为读的是传媒学校,将来要进影视圈入行,所以一毕业他父母就托关系让他进了一个剧组实习,……当时那个剧组在横店影视城取景,那里一年四季都聚集着成百上千的群众演员,于是阿峰在实习的同时,不知不觉就跟同一剧组的一个女群演好上了。 说起那个女群演,她叫樱子,要比阿峰大上几岁,出身河南沁阳,职高毕业,长相谈吐撑死了也就是个中人之姿吧,……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乍看上去很不起眼,但是如果再多看几眼,就会莫名的被她给吸引,……那女人身上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平时话不多,还有点胆小怕事,而且眼神也总是迷迷离离,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也正是如此,她总给人一种很神秘莫测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恰恰对阿峰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从小到大他身边的女人要么傻白甜,要么精密干练,从来没有像樱子这样仿佛一团迷雾似的人,于是就跟着了魔似的,阿峰扛住了所有反对的声音,迅速跟樱子坠入了爱河。 就这样,两人不知不觉就好了有半年多,这半年可以算是阿峰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跟樱子在一起,他每天都觉得生活很有意思,每天都有新的发现和惊喜,……然后日子久了阿峰也了解到,樱子除了当群演谋生之外,还在老家经营着一家小小的饭馆,当她出来打工的时候,就由她弟弟来看店,樱子的弟弟当时还在上大专,寒暑假就会回家帮忙看店,而樱子也就趁这段时间出来打工,好多赚点钱补贴家用。 可是安稳的日子没过多久,因为两人整日整夜的腻乎在一起,结果过了没多久,樱子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阿峰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几乎瞬间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不顾父母亲友的强烈反对,就想和樱子结婚,甚至还开始兴奋的畅想起了未来的婚姻生活,……可樱子的反应却正好相反,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她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唉声叹气,偶尔还会流眼泪,然后过了不久,樱子就跟阿峰说,自己想打掉这个孩子。 听到樱子的这个想法后,阿峰自然大发雷霆,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樱子亲口说的,他咆哮着问樱子,为什么要打掉??难道你想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吗??……然后等冷静下来之后,他又拼命的安慰樱子,对她说,虽然他的父母朋友都反对自己跟她结婚,但是他不在乎,他已经有工作了,赚的钱也够养活她和他们将来的孩子,所以根本不需要为这些事情担心,……可是没想到,樱子听到这些话后哭的更厉害了,然后哭着哭着,她终于对阿峰坦白了一件她一直隐瞒的秘密,而当听到这个秘密之后,阿峰整个人都几乎是崩溃的。 樱子对阿峰说,我的家族有一种遗传病,衰老的特别快,一旦成年之后,没过几年整个人就会长出畸形的肢体来,严重的甚至会直接变成一团长满瘤子的肉泥,……本来我跟你在一起,就没有想过能长长久久,我只想在发病之前能跟你厮守就好了,等快要发病时,我就一个人回到自己出生的那个小村庄等死,……但是没想到竟然怀孕了,我真是后悔啊,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小心,……但是阿峰,我决不能让这个孩子出生,我这辈子已经过的够苦了,你能理解这种才刚长大成人,才刚找到自己的爱人,就要面对自己即将丑陋的腐烂死去的事实的感觉吗??……那样太痛苦,太残忍了,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也这样,所以阿峰,这个孩子一定要打掉,我跟你之间,注定是不可能有下一代的。 当时听完樱子的解释以后,阿峰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了,他没想到他这辈子居然没法跟自己最爱的女人生下孩子,留下他们爱情的证明,甚至再过不久,就连樱子都要离开自己,这对阿峰来说真的是晴天霹雳,他本来都已经给自己规划好了一个美满的未来,但眼下,这未来就要被活生生的撕裂了,于是他难受气愤的抓起身边能够到的一切就开始疯狂的扔了起来,然后发泄过后,又跟樱子两个人一起抱头痛哭起来,……最后哭着哭着,他两只手搭在樱子肩膀上,疯狂的摇晃着她,并且大声问她说,樱子,你再想想,再好好想想,难道真的已经彻底没办法了吗!??? ……其实,还是有一个办法的。 谁知这时樱子说道。 第90章 正当阿峰无比绝望之际,樱子却冷不丁的跟他说,要想生下我们的孩子,其实还是有办法的,……这就好比一个垂死之人突然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于是阿峰欣喜若狂的对樱子说,你怎么不早说呢,害我担心的要死,说吧,到底是什么办法??只要是为了你,为了咱们的孩子能顺利出生,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然后听完阿峰的这番豪言壮语之后,樱子却没跟着一起乐,反而露出一种非常异样,甚至有点诡异的表情,……然后她就把阿峰拉到卧室里,关好门窗,又拉上窗帘,接着压低声音对他道:……其实这个办法听上去有点残忍,我家族遗传的这个病,因为已经传了好几代了,虽然没法根治,祖宗们却也研究出了个缓解的法子来,……在我老家,也就是河南太行山那边,有个叫封门的村子,那里是我家族原来住的地方,后来因为缺水的问题,才搬到山脚下的王家村,……这个村子里有个磁场,能够稳定住我的这种病,如果去那里呆上一段时间的话,或许就能顺利的把孩子生下来了。 一听樱子这话,阿峰马上就高兴的说,那还等什么?我这就请假陪你去封门村住下,如果时间长的话,辞职也行,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再重新上班,……樱子听后,却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又顿了顿,她才道,……只是封门村的那个磁场,并不是天然存在的,而是人工造的,……现在那里已经很久没有维护了,磁场变得很弱,如果就这么住进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效果。 ‘那要怎么才能让这个磁场重新变强呢?’当时阿峰这么问樱子。 ‘要变强,首先需要人。’ ‘人?’ ‘对,很多人。’樱子点头道:‘最起码需要20多个。’ ‘要那么多的人干嘛呢?’然后阿峰又问。 ‘这个嘛……’ 然后说到这,秦峰突然停了下来,这当口剧组的人全都正听得入迷,于是就催促起秦峰来,让他别卖关子,赶紧接着往下讲,……然后秦峰‘呵呵’笑了下,说道,再往下讲的话,可就有点恐怖了,你们确定要听下去? 当然要听下去了,正好给咱们明天拍戏酝酿酝酿情绪,顺便练练胆! 这时纱纱已经不想听了,刚想出声反对,但是总导演却发话了,……既然老大发话了,纱纱也不好再开口,只得不情不愿的听下去,但这时她已经隐隐察觉到,秦峰讲的这个故事,或许并不是他临时编出来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的,……他故事里的那个阿峰,分明说的就是他自己,而那个樱子,显然就是秦峰一直隐瞒结婚的那位,不管是出身籍贯或者姓氏,全都跟纱纱之前偷看到的结婚证上的一模一样。 这么说来……,最后秦峰还是跟那个樱子结婚了,只是为什么在过了这几年之后,秦峰一直对外隐瞒自己的这段婚姻??……以及,他跟樱子的孩子最后到底生下来了没有??他们究竟去了封门村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个谜,纱纱虽然感觉这事不简单,甚至往深了想,还有点细思极恐,不过既然横竖都得听下去,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还是竖起耳朵,想找到事情的真相。 于是秦峰继续讲了下去。 那天直到最后,樱子还是没有把为什么需要人进入封门村的原因告诉阿峰,只是跟他说,想要生下他们的孩子,第一,必须要回到封门村,第二,还要想办法带20多个人也一起进入村子,只有这样,樱子才能借助封门村磁场的力量顺利生产。……但阿峰当时毕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他有什么本事和能量说动那么多人一起去封门村呢??……虽说他借家里的关系在剧组某了份小差事,但也没其他的门路了,再说为了跟樱子在一起,他还跟家人朋友关系闹的很僵,也没法再回头找他们帮忙。 阿峰一时间为这事愁的头发都要白了,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那之后又过了大概一个多月的时间,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当时樱子已经怀孕2个多月了,一般超过3个月再做人L,对身体的伤害太大,正规大医院都不给做了,眼看樱子的肚子一天天的鼓起来,当时阿峰都已经绝望,准备亲自送樱子去做了,但就在去的当天早上,阿峰因为心里痛苦焦虑而彻夜失眠,正铁青着一张脸,一边看电视上的晨间新闻,一边味同嚼蜡的吃早饭,却意外的看到了一则简单的讯息。 上面说道,近期因为有个网名叫‘小月月’的网友,在某个户外论坛发了一个帖子,说是在封门村遇到了恐怖事件,说这个荒村闹鬼,一时间红遍了网络,引发了群众尤其是户外爱好者的极大好奇心,……接着新闻画面又是一闪,出现了一个记者的采访镜头,镜头里是一个三十多岁,身材魁梧健壮的男子,字幕介绍他姓韩,是名资深的户外爱好者,然后这个脸上打了马赛克的韩姓男子就对着镜头说,自己目前正打算带队前往封门村,一探这个号称中国第一鬼村的真相,争取打破这个神秘恐怖的传闻! 阿峰看完这则新闻,当时就一拍大腿兴奋的站了起来!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于是他赶紧叫醒了还在睡觉的樱子,激动的跟她说,樱子,快起来收拾行李,咱不去医院了,这就去封门村!……樱子本来正睡的迷迷糊糊,一听阿峰说的激动,也连忙睁开眼,问他事情的起因经过,然后一听有人要主动进封门村,这把樱子也乐坏了,于是她跟阿峰两个人就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一大个行李箱,直奔机场而去。 …… 讲到这里,秦峰突然又停了下来,然后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似的,他低下头,一张中年浮肿肥胖的脸,在众人围坐着的空地的篝火面前反射着红通通的油光,又在四周围不停弥漫过来的轻烟般的蓝灰雾气里显得若隐若现。……说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随着秦峰故事的深入,米雪发现在这个封门村的空地上,四周围的雾气变得越来越浓,好像要把整个天地都笼罩起来,……而且奇怪的是,那些雾气虽然看上去轻飘飘又空荡荡的,被这封门村夜里的山风一吹就轻纱般散开,又慢慢聚拢成一团,但米雪总觉得浑身不对劲,……她总感觉那里面似乎有无数双诡异的眼睛,正从四面八方盯着他们看,这个想法让她不由得背后暗暗起了层鸡皮疙瘩。 夜深了,山里头的风也越来越大,吹得空地中间那盆通红的篝火不停闪烁着晃来晃去,没晃一次,就会迸出一连串艳红的火星子,一闪一闪的消失在空气中,……然后这时,剧组里就有个人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阿峰和樱子,他们后来到了封门村没有??孩子生下了没有?? 去封门村了。 孩子也生下来了。 秦峰这么回答。 呵,那还不错嘛,这故事结局不是挺好的嘛,然后剧组的人就一起笑了起来,冲秦峰说道,秦副导,你这故事顶多算是个伦理爱情片,怎么能算是惊悚片呢??一点也不恐怖嘛。 呵呵,前面是不太恐怖,恐怖的在后面,这时秦峰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笑着笑着,他突然又冷不丁的说道,阿峰和樱子的运气确实很好,他们顺利的去了封门村,去的时候正好遇到那个姓韩的驴友带着他的那一群将近二十来个队员也进入了封门村,……然后在经历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甚至怪异到惊悚恐怖的事情之后,樱子所说的那个封门村的磁场,终于重新变得强烈起来。 而樱子之后也在磁场重新变强的封门村里住下来养胎,住在村子里唯一的一幢三层楼高的大屋里,……这个大屋的结构非常奇怪,它从外面看是三层楼,其实走进里面就只有两层,二楼的一层就有普通的两层楼那么高,而且从高高的纵横交错的木头横梁上,还垂挂着无数根长长的麻绳下来,不停的随风摇摆着,……而且更为诡异的是,这个大屋其实是盖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上的,大屋的最中间其实是实心的,周围被人用钻头砌了厚实的一圈,后来樱子才告诉阿峰,这个地下洞穴是她们族人的一个秘密通道,从这个通道里,能够直接从封门村,走到她的老家王家村。 但是对此,阿峰却不置可否,甚至对樱子有些爱理不理。 因为在经历了韩姓驴友的那件事之后,阿峰终于明白了樱子口中说的,所谓‘需要20几个人增强磁场’的真正含义,而当他真正亲眼目睹一切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恐怖残忍的事情,……当时阿峰只觉得自己整个三观都被彻底颠覆,愤怒,恐惧,痛苦,焦灼,所有的情绪都一瞬间向他袭来,这让他有种深深的上当受骗的感觉,于是他开始变得暴躁且粗鲁,甚至有好几次怒骂樱子,不顾她大着肚子,狠狠的对她拳打脚踢,……于是樱子哭,他也哭,他边哭边打她,骂着:为什么你要骗我!??为什么你要让我干这些事!???我现在是个已经是个跟你一样的畜生,已经禽兽不如了你知道吗! 第91章 ‘这个阿峰太垃圾了,居然还打孕妇,简直不是个男人!’ 听秦峰讲到这里,这时剧组里一些性子比较直,为人仗义的人已经忍不住开始骂了,一时间封门村黑夜里的这块燃烧着通红篝火,被暗蓝的雾气笼罩着的空地上,全都是人们七嘴八嘴的议论声,‘你们说说,他是不是个渣男??……一开始爱的要死要活的是他,不做措施的是他,哭着喊着要樱子把孩子生下来的是他,最后结果呢???打骂老婆的还是他!……嗤,还骂樱子是畜生,至少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怀着他的孩子,他倒好,一副受害者白莲花的样子,拳打脚踢大肚子孕妇,真是个十足十的贱人!’ ‘呵,……你们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个时候,阿峰确实没一点男人的担当,’ 听到众人的议论,这时秦峰只是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然后有点自嘲道:‘其实在樱子怀孕这件事上,他该负主要责任,毕竟一心想要孩子的人是他,口口声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都爱樱子的也是他,……所以即使后来他看见了那么许多颠覆三观,让他几乎精神崩溃的事情,也不该随便发泄到一个即将生产的女人身上。’ 然后顿了顿,秦峰又继续说了起来。 所以说,你们看。 像阿峰这种从小一帆风顺,没经历过什么挫折长大的人就是这样的,大脑很傻很天真,内心却又异常脆弱,根本经不起一丁点的风吹雨打,……不过说来也怪,偏偏这样的人,心气劲还特别的大,总是高估自己的能力,同时低估事情的困难程度,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也正是这样的性格,才使得阿峰一开始会那么不顾一切的要樱子生下他的孩子,却又在亲眼目睹樱子真实身份的时候,恐惧到无法自控,甚至在最后,他因为精神极度的焦虑惊恐,而开始殴打起自己曾经那么深爱,又怀着他的亲骨肉的女人来。 真是个懦弱又愚蠢的男人。 不过话说回来,当日子又过去了一段时间,有一天阿峰又开始莫名的情绪发作,开始拳打脚踢起当时已经怀孕七个多月,挺着个大肚子,躺在床上丝毫没有还手能力的樱子的时候,却没料到身后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焦急又愤怒的脚步声,然后紧接着从后脑勺到脸颊就袭来一道猛烈的风,然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属于年轻男人的拳头就已经重重的揍到了他的面门上,一下就把他打得晕头转向,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然后等阿峰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举起手捂住被揍得激痛的脸,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时,却发现这当口在他面前站着的那个一脸愤怒表情的青年,长着一张跟樱子极为相似的脸。 原来他就是樱子曾经提起过的,一直在外地念大专的,她的亲弟弟阿奕。 ‘你对我姐姐都做了什么!’ 当时狠狠的揍了阿峰之后,阿奕依然怒火冲天,紧握着一只拳头,牙齿也咬的咯咯响,……然后他又看了眼之前被阿峰打的无力的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樱子,一双原本清澈的眼睛也充血了似的变得通红,那当口他又冲着阿峰大吼道:‘你这个混账!窝囊废!……当初是你死皮赖脸求着我姐,一定要让她跟你在一起,后来她有了,也是你痛哭流涕的求她别打胎,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她因为爱你才答应,结果现在,你就是这么对待我姐的!??我姐真是瞎了眼了!……要是早知道你是个这么没担待的男人,我绝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呵,还说我??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想好好和樱子过的,结果谁知道,你们姐弟两个居然联合起来骗我!才害我来到这么个鬼地方,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 面对阿奕激烈的指责和控诉,这当口阿峰不但没有像一般的男人那样,因为自己的懦弱而感到惭愧,反而似乎多日来自己那种焦躁又惶惶不可终日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于是他一古脑的将自己内心深处一直焦灼着的痛苦和憎恨疯狂的倾泻出来,阿峰仇恨的怒视着阿奕还有床上的樱子,继续大声嘶喊道:‘我是个普通人,只想过普普通通的平静日子!……是,我承认,当初追求樱子,确实是被她身上一些神秘的东西所吸引,……我从小到大都活的循规蹈矩,都现在这把年纪了,但是每次我一回忆起童年少年的日子,还是觉得很平淡乏味,……所以当我看到樱子的那瞬间,我脑子里突然就有个声音在说,如果跟她在一起的话,或许我接下去的人生就会过得不平常,过得惊险刺激,所以我才会瞬间爱上了她。’ ‘……但是,我没有想到啊!!……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所谓的惊险刺激的生活,居然是这样!……居然这么的黑暗,这么恐怖,这么血腥,……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这段时间来,我每个晚上都睡不好,都会梦见那些人,那些户外探险的人满脸是血的围成一圈在我床边看着我,……他们每个人嘴里都在诅咒我,咒我不得好死,咒我下地狱,……我受不了啊!……我真的……我真的精神要崩溃了啊……!!!’ 说着说着,阿峰一边哀嚎着,一边整个人极度痛苦的跪了下来,……一个快要三十的大男人,这时候却精神萎靡,浑身发抖,毫无尊严的痛哭流涕,哪还能再见当初追求樱子时那意气风发的样子??……见他这副样子,阿奕顿时又怒火中烧,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想再狠狠揍这个废物一顿,但一只手才刚举起来,却没想到,樱子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算了,别打他了。’ 声音里没了往常的温度,这当口樱子的说话声依旧有气无力,但是听上去却冷冰冰的,完全褪去了任何的感情,……听到这个声音,阿峰惊讶的抬头朝樱子看过去,却发现她那张被自己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满是淤青的脸上,双眼里已经看不见一丝爱意,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让人心碎的麻木和心死。 ‘既然你说,我让你这么痛苦,那么我就放你自由吧,……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不是夫妻了,……孩子我还会生下,但是,你不是它的父亲,它也不是你的孩子,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樱……樱子!’ 听完樱子这番断情绝义的话,阿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震惊的惊叫出声,刚想开口反驳挽回点什么,但是阿奕却没再给他机会,而是立刻快步朝他走过来,一把就狠狠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像个垃圾一样的连扯带拉的推出了大屋门外,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空无人烟,四处飘荡着淡蓝色轻烟的封门村里。……末了阿奕关上大门的时候,最后还冷冷的对他说道:‘我本来不想放过你,这是我们的村子,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变成跟那些户外驴友一样的下场,……但是既然我姐说了,饶过你,那我就放你一条活路,……你走吧,以后我们跟你,再也没有关系了。’ ……就这么结束了吗? 那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阿峰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这当口自己已经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村外荒芜的岩石地面上了,然后这时冷风一吹,他猛然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顿时后悔莫及,于是整个人一下子就扑到大屋的木头门上,一边敲打着,一边大声叫着樱子的名字,哭天抢地的求她原谅。但没想到的是,不管阿峰怎么喊,门的那一头却依然死一样的寂静,樱子这回似乎真的铁了心要跟他断了关系,阿峰从白天喊到黑夜,直到喊哑了嗓子,喊得身上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樱子也再也没有理睬过他。 一切都结束了。 但是阿峰并不甘心。 因为他的孩子马上就要诞生了,即使樱子说要跟他恩断义绝,但是阿峰觉得,他的孩子依然是他的孩子,谁也抹杀不了他跟孩子的血缘关系,即使是孩子的母亲也一样。 阿峰心想,没错,是我做了对不起樱子的事,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才造成的,但是,我总会找到补偿的办法,我一定会让樱子重新原谅我。 于是怀着这样的想法,阿峰硬是守在大屋的门外,像个流浪汉一样待了一个多月,直到樱子生产的那天,在一阵女人临产痛苦的喊叫声后,他从大屋木门的门缝里隐约听到了二楼传来的婴儿的啼哭声,阿峰顿时按耐不住的流下了百感交集的眼泪,……然后这时,浑身已经脏的像个野人一样的他,这才一步三回头的朝村子的大门走去。 我一定会回来的。 走得时候,阿峰还在心里这么默默念到。 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母子的。 我一定会让你们原谅我的。 ……只是后来,连阿峰他自己都没想到,他这么一走,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年后了,而他自己,也早就变成了一个发福又世故的中年男人。 第92章 “……这个秦峰,真是个十足的傻缺。” 纱纱的笔记读到这里,本来一直语气没什么起伏念着的白焰,这当口却莫名其妙停了下来,然后顿了下,他突然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啊?为啥?” 说起来白焰这个人,对那些跟他自己没多大关系的人或事,向来都是爱理不理,高高挂起的,极少看他会这么主动的去评价一个人,于是这当口我有点奇怪的问道。 “为啥?” 依然保持着半蹲着的姿势,这当口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洞窟里,白焰那张原本白皙帅气的脸,在我们几个手里拿着的手电筒光交错的光照下,大半都隐在了阴影中,连带着那双总是愉悦翘起的薄唇下面也投下了老大的一片暗影,这让他看起来显得比平时要更加严肃了点,……然后转头冲我斜睨了眼,白焰嘴角微微勾了下,又继续道:“……为啥,这还用问么?这个故事里的阿峰,也就是秦峰本人,当初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上班族,没能力也没胆量去干那些个剑走偏锋的事,却偏偏招惹了个他惹不起的女人,那之后发生的让他精神崩溃的所有事,也该是他自作自受,……这种人不但不切实际,而且一点责任都担不起,内心又这么脆弱,动不动就发神经,你说,他不傻缺谁傻缺??” “额……” 听完白焰这番犀利的评价,这当口我内心深处虽然也挺认同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这话也有点过于现实了……,于是想了想,我又冲他道:“……虽然你分析的也没错……,但是白焰,你不觉得秦峰和王樱这两个人还是真心相爱的吗??……我觉得相爱没有错,感情这个事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只是他们两个错在,秦峰没有正确估计自己的能力,一个劲的要求王樱生孩子,而王樱呢,她也一直对秦峰隐瞒自己的事,所以最后阴错阳差才弄到后来这样,……如果他们从最开始就相互坦诚一点,也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只结婚,不生孩子的话,这日子不是照样可以过下去嘛?” “嗤,说得倒简单,” 没想到我说完之后,白焰脸上却完全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就王樱这个背景身世,麻烦找上门那是迟早的事,哪怕他们不生孩子,王樱以后也会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整个人身体开始畸形化,最后变成一团大肉瘤,……而按秦峰那个眼高手低的性格,八成又想逞英雄帮她治疗,然后他们两个免不了又会去封门村,又会遇到同样残忍的封门村仪式,秦峰精神又会崩溃……,所以这两个人,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个无解的死局。” “……但是……” 听到这里,虽然白焰已经分析的很透彻了,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却还是试图反驳些什么,……其实我心理也明白,我对于秦峰和王樱两个人的感情问题其实一点也不关心,只是这两人的境遇莫名的让我有些感同身受,……一个是性格和背景都神秘的女人,一个是能力低下但单纯热情的男人,如果这两个人的性别调转一下,那多像我和……,不过从目前来看,这只是我的一腔情愿,白焰对这种事显然是持否定态度的。 “但是什么,你好像很希望他们好似的,” 然后这时,正当我内心纠结的时候,白焰却又冷不丁的插话进来:“……美女,我发现你好像一个劲的在给他们找借口,你为什么要帮秦峰说话??” “啊!” 于是我赶紧回答:“……我又没帮他说话……,只是我感觉秦峰做的这一切虽然最后结果是错误的,不过至少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啊,……至少他最开始只是单纯的为了爱情,所以你刚才说他是傻缺,我就有点不能苟同。” “出发点好,结果不好,那有什么用?还不是害人害己,如果秦峰真的爱王樱,就该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如果他不能负担王樱和她背后的那个秘密,一开始就不应该跟那女人扯上关系。” “……但是……,既然他们两个是相爱的,至少可以商量着一起面对问题,解决问题啊。” “可拉倒吧,要解决问题,也得有那个能力,秦峰他有什么?靠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去解决问题么?连理想和现实都分不清,谈什么解决问题,所以你看吧,最后的下场多落魄。” “可是……” 就算白焰这么说,可我依然试图反驳些什么,其实现在连我自己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跟白焰在这个问题上争起来,……不过说起来,他的态度也很奇怪,他平时对什么事情都是,要么事不关己的旁观,要么因势利导的利用,却极少会这么主动甚至有攻击性的去评价一件事,而这种态度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 他也把自己代入了,所以才格外有感触。 “呵呵,” 然后就在这当口,我正因为白焰的反驳而变得有点哑口无言的时候,突然一把那种中老年男人特有的老成又狡黠的嗓子从身边传了过来,于是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一看,发现原来是徐工,这当口他大半个人隐在洞窟重重叠叠的暗影里,一只手又习惯性的托了下眼镜,然后随着他那副金丝眼镜的镜片在黑暗中一下刺眼的反光,徐工不紧不慢开口道:“……年轻人就是有活力,一谈到情感话题,在哪都能聊起来。” 靠……这老头又开始说风凉话了……,一听徐工这倚老卖老的说话声,我顿时就浑身不爽起来,立刻就在心理琢磨着,找点什么话来嘲讽一下他,然后就在我搜肠刮肚的想的当口,没想到白焰倒是先说话了,“年轻嘛,自然是血气方刚,对情情爱爱感兴趣了,哪象上了年纪的人,跟个老妖怪似的,说话阴阳怪气,也不知道是在讽刺谁。” 白焰这话说的一点也不留情面,不过奇怪的是,徐工听了以后居然也没怎么生气,这当口他只是略微笑了下,一对隐在玻璃镜片后有些浑浊的眼珠子又盯在白焰身上看了一会儿,然后低着声音道:“……别误会,我倒不是在说你,只是单纯觉得有点意外,难得会听见你讲些真心话。” “哼,” “而且出乎意料,白焰,你年纪这么轻,对感情的看法倒是老气横秋的,现实的厉害。” “……啧,” 依然半蹲在洞窟的黑暗中,这当口白焰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不爽,一张精致漂亮的脸上,细短的银灰眉毛皱起来,一张嘴也微微撅起来,然后他扭头冲徐工看了眼,又立刻转回去:“感情这玩意儿本来就很现实,两个人好的时候再怎么风花雪月,最后还是得落实到柴米油盐上面,我认为如果没有足够的能耐对付将来的事,还不如不谈,谈了只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假如你遇到这种事,比如说,有小姑娘看上了你,你也不会轻易就接受喽?……哪怕你也对人家有意思?” “对,” “为什么?” “因为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自寻烦恼。” “……呵,小伙子年纪轻轻,对感情这么悲观,跟你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简直是两个人。” “哪里悲观,我说的是实话,我觉得一个人想要认真的谈感情,那也得在他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后,要不然弄到最后,感情谈不成,还平添了许多额外的问题,我不喜欢这种不能牢牢把握自己命运的感觉。” “……你好像缺乏足够的安全感,所以控制欲才这么强,……呵,白焰,看来你离开春山的这十年来,确实是吃了不少苦头,也难怪,……况且,你现在连自己的人格都不知道能保多久,感情这种事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倒也正常。” “随你怎么想。这个话题现在能结束了么,我没兴趣再跟你废话下去了。” “当然可以,你还是接着念纱纱的日记吧,当时剧组在封门村过夜的第一个晚上,秦峰讲完了他自己的故事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呢?” “接下去么,自然是……” “啊……” 这当口就在白焰和徐工两个人已经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完话,白焰又重新低头翻起手里那本封面艳红的纱纱日记的时候,我整个人却依然维持着一种极度震惊的心情,沉浸在他们两个刚才的那番对话里。 说真的,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直接而清晰的,听白焰说出他自己对于爱情的真实看法。 而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的是,我没想到在白焰如此充满暧昧和魅惑的外表之下,他内心对于爱情的看法竟然如此消极和回避,……在他的想法里,爱情带来的欣喜远没有随之而来的麻烦来得多,而他也没兴趣仅仅为了谈感情而自寻烦恼,宁可只是玩玩暧昧,又或者四两拨千斤的避之不谈,反正总之,他就没打算对谁认真过。 ……怪不得他之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也总是动不动的就对我诱惑和暧昧,但过后仔细想想,其实那也不过是为了让我更听他的话,好像个牵线木偶似的乖乖的任他摆布,以此达成他自己的目的,……但后来呢?我因为恢复了自己过去曾经是非人的那段记忆,又被他蛊惑的真心喜欢上了他,于是稍微变得主动了点,没想到白焰他反而变得矜持起来了,不但不再像之前那么主动的对我暧昧,甚至还变得有点冷漠起来。 对于这个问题,之前我不理解,以为这又是他某种玩弄人心的伎俩,但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的这种莫名的冷漠和疏离,其实恰恰才是他内心的真实反应,白焰这个人,平时的热情愉悦都是装出来的,为的是掩盖他内心深处的冷酷,……他对你表现的越温柔暧昧,实际上,他的内心就对你越是厌烦,觉得你给他带去了很多麻烦。 难道他也是这样看待我的吗?认为我对他的喜欢,是一种累赘吗? 说真的,这可真叫人绝望,绝望到竟然让我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于是在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里,白焰都已经开始继续往下念那个纱纱的日记了,我还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大脑里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因为瞬间的收缩而剧烈疼痛的感觉。 第93章 “纱纱的日记接下来说道,当时在封门村那个阴森黑暗的晚上,秦峰讲完阿峰的苦情故事之后,剧组的其他人先是为这两人的遭遇又唏嘘了一番,接着就有人又开始冲秦峰笑着叫道,秦副导,你一直说这是个恐怖故事,咋到最后我都没听出恐怖的地方啊??你倒是说说,这个故事到底恐怖在哪??” “面对这种带着揶揄的话,秦峰倒也没生气,他只是用种诡异又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了那个说话人一眼,然后一张肥光油腻的脸上小眼睛微微一眯,继续道,这个故事恐怖就恐怖在,后来阿峰出了封门村之后,一直对村里发生的那件让他精神崩溃的事耿耿于怀,于是他经过多年的暗中调查之后,最终震惊的发现,原来生活在封门村里的那些人,也就是阿樱阿奕两姐弟,他们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以人为食的吃人鬼!” “‘什么!??吃人鬼??’当时秦峰这话一说出口,几乎所有人都惊讶的叫了出来,更有人在叫完之后又喊道‘秦副导,您这故事可越编越离谱了,吃人鬼都出来了,我看啊,咱这回的戏也别用原来的剧本了,把您讲的这翻拍一下就够劲爆的了!’,‘是啊’,‘没错’,那人说完以后,剧组的人也纷纷附和起来,……不过这时秦峰脸上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他那双陷在肥圆脸上的小眼睛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这些人,然后等他们安静下来后,又顿了顿,继续接着说道。” “‘……没错’,秦峰继续说道,‘封门村的王家两姐弟,正是传说中的吃人鬼,而一直过了很多年,阿峰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樱子会没法在封门村之外的地方生下他俩的孩子,为什么樱子会特意强调,如果要回封门村养胎的话,必须需要‘人’,而且还必须是20多个人才行,又为什么樱子会说,自己活不了多久,以后身体一定会变得畸形,……对于这个疑问,阿峰多年来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一个本职是地质学家,业余又是个民俗爱好者的老乡,然后从这个老乡那里,听到了有关封门村流传已久的一些传闻。’ 传闻是这么说的。 在最早的时候,住在封门村里的那些人,其实他们并不是人,而是从天上飞下来的半仙。 据说那些半仙是人类和住在高空云层中的不老不死的大蛇的混血后代,最开始的时候,这些半仙也是不老不死的,而且跟他们的大蛇祖先一样,个个都是俊男美女,仙气十足。可是因为他们在地面上呆久了,逐渐忘了回到天上的方法,于是不但无法再从天空中吸收力量,自身拥有的神力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干涸,就这样过了几百年,那些半仙不但没法再继续保持不老不死,甚至连身体也开始变异,变得丑陋而畸形起来。 幸好的是,天上的大蛇并没有忘记他的这些混血子孙们,某一年,就在这些半仙们的身体已经完全衰败,即将全部腐烂在村子里的时候,一个自称‘天大人’的男人奉了朝廷的旨意前来封门村担任地方官员,对村子进行全面的改造,而实际上,这个‘天大人’正是天上的大蛇之一,他远道而来的目的,正是为了救助村里即将死光的这些半仙们。 但是问题是,即使‘天大人’的力量神通广大,可是村里的半仙们早就已经忘了飞回天上的办法,就算‘天大人’也帮不了他们,于是‘天大人’只得跟他们说,既然你们已经没法再跟我一起回天上了,那么也就无法再不老不死了,不过我可以帮你们改造一下村子的环境,在这里设一个结界,只要你们定期在结界里面发动一个更新换代的仪式,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延续性命。 然后做完这一切后,天大人留下两个随从作为结界的看守,自己就回到天上去了,而剩下的那些半仙,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恪守天大人定下的规矩,每隔三五年,就定期从山外找些身强力壮的人来,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然后趁机开启结界发动仪式。最初的仪式并不会伤害到那些外乡人,在整个仪式过程中,他们的生命力被吸收一部分,但不影响将来的生活,只是回去以后有一段时间身体会变得容易疲劳嗜睡,不过大部分人都会以为是自己外出旅行太劳累了,卧床休养一段时间就行,所以这个仪式持续了将近一千多年,也没有暴露。 只是逐渐的,这些半仙们开始变得不满足起来。 因为天大人传授给他们的这个仪式虽然能续命,但是效果实在太差了,失去了与天空联系的半仙们依然还是会继续衰老,原本英俊漂亮的脸和身体也变得越来越丑陋干瘪,直到最后变得就好像是滑溜溜又长满皱皮褶子的惨白蠕虫一样,并且他们同时变得越来越畏光,白天只得呆在封门村地下的地宫里,只有晚上的时候才隐身在地面弥漫起来的幽蓝雾气中,在村子附近活动。很多人接受不了身体这样的变化,纷纷自杀了,而剩下的人心理也因为不甘心而变得非常扭曲,他们甚至开始怨恨起天大人了,怨恨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这样一个残酷的续命办法,然后就在这种对续命越来越扭曲迫切的渴望之中,那些半仙中的其中一个却站了出来,说道,如果我们把天大人留下来的仪式再改进一下,你们说,效果会不会变得好点?? 半仙们一听,于是立刻问,怎么改呢? 然后那个人就说,我们续命效果不佳,只能苟延残喘,却没法保持之前的身体状态,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仪式本身的功率不够的关系。你们仔细琢磨一下,我们续命的能量主要是靠每隔三五年骗进来的那些人身上夺来的,可是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性命,那么换句话说,也就是,我们从他们那里夺取的生命力并不足够,才导致我们的身体变成现在这么个畸形丑陋的样子,……那如果,我们改进一下这个仪式,每次仪式都耗尽那些外地人的生命力,你们说,我们的身体会不会复原呢? 这个人的建议立即在半仙之中掀起了悍然大波,半仙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天大人的忠实拥护者,坚持要按过去的老法子办,哪怕身体继续畸形腐烂下去也在所不惜,而更多的人却渴望恢复过去的模样,赞同改造仪式,于是支持改造和反对改造这两派之间发生了极为激烈的斗争,最后反对派寡不敌众被打败,所有的人都成了阶下囚,而支持改造的那些半仙则推选提出改造想法的那个人当了村长,承诺只要他改造仪式成功,他以及他的子孙后代就可以优先享受最大限度的生命力,而代价是,他和他的子孙有义务永远维持仪式的进行。 这个被选出来当村长的半仙姓王,而在他修的族谱里面,三代以后的子孙名字,女的单名一个樱,男的则单名一个奕。 而那些反对改造仪式的半仙,最后的下场也非常凄惨,王村长为了排除异己,最后在改造仪式的时候动用了非常残忍的手段,把那些反对派半仙和骗进来的外乡人给钉在了一起,让他们一起承受极度的痛苦折磨直到神形俱灭。 就这样,王村长顺利改进了仪式,并且在封门村里建立了自己的威信,同时,因为他和其他村民的约定,他也优先享受了最大的生命力,整个人身体彻底从之前的老态龙钟的畸形样子变回了英俊帅气的模样,于是他后来也和外地的女人生下了孩子,孩子又生了孙子和孙女,而他的孙子孙女,也就是王樱王奕两姐弟,也比其他封门村族人更加优先享受生命力,所以始终保持着青春年少的美貌模样。 然而,这些与天上的大蛇失去联系的半仙们,即使改造了仪式,却依然好景不长,大概又过了一百多年以后,他们发现仪式的效果又开始一次比一次差,明明他们已经把外地人越抓越多,从最初的五个十个,到后来的二十几个,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而且每次都用酷刑折磨他们,把他们的生命力榨干为止,为什么效果反而会越来越差了?? 到了王樱王奕这一代,除了他们两姐弟之外,其他封门村的族人们都已经变得连人形都维持不了了,而且对活人生命的渴求变得越来越强烈,甚至就连王樱王奕姐弟,因为他们是王村长的后代,按约定可以优先享受生命力,但也维持不了多久人类俊美的外形,一但过了35岁,照样会跟其他人一样,身体变得畸形和腐烂,至于生孩子,那更是别提了,一个活生生的婴儿得消耗多大的生命力??如果不用新鲜的人命补充进来的话,胎儿根本不可能生下来,即使侥幸生了,也会马上夭折。 ‘那这跟吃人鬼有什么关系呢?’ 听秦峰讲到这,这当口又有人问起来。 ‘呵呵,关系大了,’ 秦峰转头冲问话的那个人看了眼,一张油光噌亮的肥脸在封门村空地中间篝火的映照下,明明灭灭的闪动着晦涩的阴影,随着一阵凌冽的山风呼啸而过,秦峰始终低沉平稳的声音也飘飘荡荡的继续响起来:‘既然仪式又不起作用了,那怎么办呢?于是残存下来的一些半仙族人就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跟之前一样,我们把仪式再改造一下。’ ‘那怎么改造好呢?’ “……你们想想,既然仪式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夺取他人的生命力,为我们所用,那么我们一次一次改进仪式的手段,也无非就是提高活人祭品的利用率,免得在仪式过程中消耗或者浪费。” ‘哦,那你说说看,再改造的话,要怎么做好呢?’ ‘那还不简单?说话的那个半仙就说道,只要我们直接吃掉活人就好了啊,如果用肚子把他们全都吸收的话,那生命力不就一点不剩的进到我们的身体里了嘛??’ 第94章 ‘……原来如此,秦副导,你故事里的那个阿峰,他知道了阿樱阿奕两姐弟是吃人鬼,那然后哪??’ ‘后来,阿峰在得知了阿樱的真实身份之后,他自然会对一件事情起了极端的好奇心,那就是,他很想知道,当时他离开封门村的那天,他亲耳听见的他跟阿樱的孩子出生了,那他最后能否顺利的存活下来??……而且同时,他更想知道的是,这个孩子如果能顺利活下来,是不是跟他的母亲一样,也需要吸取他人的生命力,来维持性命——??’ ‘于是在这种几乎无法抗拒的情感召唤下,阿峰一边继续卖力工作,想方设法的在社会上往上爬,一方面还是一直用尽各个方式去打听有关封门村的一切消息,然后最后终于让他零碎的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很快就听说了,封门村里最近一直时不时的有人目击,说自己看到了一个诡异的红衣女鬼,整晚整晚在村里的浓雾中游荡的事情……’ ‘什么!??红衣女鬼??’ ‘对,红衣女鬼。’ ‘就在这个封门村里?’ ‘就在这个村子里,过去一直在,现在也在。’ ‘……靠,秦副导,你别吓人啊,你刚才讲的不是你编的故事嘛??’ ‘故事都来源于生活,实际上,我来之前还刚听了几个目击者的亲眼见闻呢,……呵,本来还想着顺便把这些细节都拍进咱的片子里头,没准会更火。’ ‘这……’ 听完秦峰说的最后这些,剧组的人再也没法保持之前的那种淡定里带着好奇,好奇中又暗含着一丝嘲讽的心情,围坐在封门村空地的篝火旁边,大家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害怕说出来的话,吸引来某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过来。……说来也奇怪,明明秦峰只是讲了个故事而已,但这当口这故事仿佛具有某种催眠的效果似的,不但让人一听就忘不了,而且心底里头就莫名的开始感觉毛毛的,仿佛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那个诡异的红衣女人一张惨白的鬼脸隐在浓雾里,正消无声息的趴在地上,缓缓的爬过来。 秦峰讲完之后,后来其他人又讲了几个故事,而且还故意都讲的是笑话,剧组所有人都附和着夸张的大笑起来,似乎想把之前秦峰造成的那种诡异惊悚的氛围抵消一点,但效果却微乎其微,尤其是纱纱,自从秦峰开始讲那个阿峰和阿樱的故事以来,她更是一直都坐立难安,全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变得能够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这当口就在封门村这个到处弥漫着浓雾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天上的月亮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消无声息的被层层叠叠的乌云给遮蔽了。 山风突然间吹得更急了,疾风带着冬季残留的肃杀和凌冽,猛烈的一阵又一阵冲击着空地中央的篝火,于是一大蓬□□燥柴火灼烧的正旺的火苗‘噼里啪啦’的一边爆出亮红闪烁的火星子,一边被大风吹得时不时的俯倒在地上,……在这样的晃动中,这当口围坐在篝火四周的剧组成员身上也不断变幻着影影倬倬的诡异的光影,纱纱一边忍不住又往上拉了拉自己薄外套的衣领,一边眼睛睁开又闭上,心理有点茫然的看着眼面前的这一切,她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 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的眼睛似乎变得,能够看见普通人所看不见的东西。 就好比现在。 这当口在封门村黑暗的空地上,浓稠的雾气似乎比之前变得更大了,那些雾气幽暗而阴冷,浸润着荧荧的蓝光,仿佛有自我意识似的,匍匐在地面上,不断向四面八方弥漫开它的触手,……而此时此刻纱纱能清楚的看到,那些茫茫的雾气早就已经像潮水似的铺天盖地的淹没了剧组的所有人,有几丝半透明的雾气黏连在初春的空气里,甚至都快接触到依旧被风吹的四下摇摆的篝火火焰了,……而且更让她惊讶的是,剧组的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周围雾气的存在,他们明明大半个身体已经被雾气给层层包裹住了,却依然在自顾自的说笑着,只是不知为什么,那些人的脸色看上去好像明显比之前要蜡黄了些,颧骨尖锐的突出,眼带乌黑,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似的。 但这种情况,却有两个人除外置身事外。 一个是秦峰,他讲完那个诡异的吃人鬼故事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的坐在篝火附近的石头上,微微低着头,大半个身子隐在黑暗里,一双臃肿的小眼睛却极为冷静的观察着身边剧组成员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且让纱纱奇怪的是,这当口秦峰的身体也跟剧组其他人一样,被黯淡又浓稠的雾气覆盖着,但他的脸色却不像其他人那样蜡黄憔悴,反而在他五官的皮肤轮廓上,却莫名透出了一抹隐隐的朱红色,……仿佛女人艳丽的妆容似的,在他的眉眼、嘴唇上都浮现出来,明明是个粗糙的大老爷们,这当口从纱纱坐着的地方远远望过去,这当口秦峰居然活像是个鬼魅的少妇。 然后正当纱纱心惊胆战,却又好奇的还想再看几眼的时候,秦峰那艳红又带着鱼尾纹的眼尾突然一个余光扫过来,吓得米雪心头一颤,赶紧收回了视线,然后她装模作样的在空地的黑暗中漫无目的的四处扫了几下后,视线却又忍不住被眼前的奇景给吸引住,落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而那个人就是这次剧组的男一号,曾经是个当红COSER,如今在娱乐圈也开始崭露头角的潜力股——祁泽恺。 说起这个祁泽恺,纱纱对他有点印象,因为圈里一直有个传言,说是他其实已经结婚了,但是老婆似乎身体不好,之前大半年时间他有过短暂的退隐,据说就是为了陪他老婆,这一点让纱纱很是佩服,毕竟娱乐圈竞争那么激烈,谁也不知道自己能红多久,心理都是想着趁着人气还旺赶紧捞钱,其他都可以暂时放一边,而祁泽恺却能为了一个女人果断放弃自己已经逐渐开始上升的事业,简直可以说是圈里数一数二的情圣了。 只不过后来某一天,他却又突然宣布复出了,有人就开始传闻,说是他老婆去世了,而他因为悲伤过度,得了严重的抑郁症,重新复出一方面是为了赚钱生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自己换个生活环境,来修复痛失爱人的创伤,……不过不管这传闻是不是真的,祁泽恺‘深情好男人’的情圣人设算是顺利推广了,再加上他比之前要更加成熟稳重的男人魅力,瞬间吸了很多粉,人气不降反升,变得比复出前更火了,已经隐隐有了新生代当红炸子鸡的潜力,所以这次他愿意接封门村这个惊悚片的戏,纱纱也算是蹭了他的热度。 只不过此时此刻在纱纱的视线中,这当口身穿黑色衬衣和牛仔裤,正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脸沉默望着篝火的祁泽恺,整个人却被一层淡水珍珠似的微弱白光给团团包围住,……这层白光一边不停变幻着自身的色彩,不断折射出浅粉、嫩紫还有淡黄的彩光,一边又像活水似的沿着祁泽恺的体表流动,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层白光每闪烁一次,都恰好帮祁泽恺把外面那些阴晦涌动的雾气给隔离出体表之外,所以这当口祁泽恺和剧组的其他人一样,也被那些诡异的浓雾给笼罩,但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出来,他的精神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真奇怪,为什么唯独他们两个能不受影响?? 然后这当口纱纱心里正在疑惑,却一时间忘了移开视线,然后又不期然的跟察觉到而抬头的祁泽恺对视了下,……祁泽恺的眼神倒没秦峰那么怪异,但纱纱总觉得,他的眼神里似乎也有着什么让人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这让她又不由自主的转移开了视线,然后直到最后剧组总算结束了这晚上的讲故事大会,人们都开始逐一散去的时候,纱纱整个人还一直沉浸在这种让人极为不安,却又说不出为什么的惊悚感觉之中。 那天晚上纱纱翻来覆去睡不着。 因为她是女二号,待遇自然比剧组里其他人要好上那么一点,再加上她天生不爱跟别人一起睡,所以导演格外照顾,让她自己一个人睡一个帐篷,……说起来,这次在封门村的外景预计要拍上一个多星期,所以最开始大家针对住宿问题有过讨论,有人说这儿空房子这么多,要不找个屋子打扫干净了,大家一起睡进去,好歹也有个屋檐挡风,不过这个提议马上就被其他人否决了,……虽说无神论吧,但是毕竟这个封门村有个鬼村的名头在,真让人住进那些个黑洞洞又常年失修的房子里,免不了让人心里发毛,所以剧组的人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还是决定,统一都在空地上扎营睡帐篷。 ……睡在室外帐篷里,心倒是没那么怕了,但毕竟是露天的,半夜从太行山脚下呼啸而来的山风,一整夜都在村子里‘呜呜呜’的打转,直吹的米雪的帐篷不停‘卡拉拉拉’作响,似乎下一秒就要散架一样,……纱纱整个人蜷缩在睡袋里头,别说睡觉了,她整个头皮全都炸裂发麻着,浑身都抖得跟筛糠子一样,就怕帐篷砸到自己身上,……直到最后纱纱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恐惧又让人焦灼不安的感觉,于是她一把拉开睡袋拉链钻了出来,掀开帐篷帘子就打算去外面透透气,让夜半的冷风清醒清醒自己的脑子。 然后等她刚出帐篷走了没几步,眼前却闪过了一道模糊又鬼鬼祟祟的白影,……那影子看起来又高又壮,应该是个体型比较肥胖的男人,而且奇怪的是,这男人手里似乎还抓着一条布一样的东西,颜色是血红色的,很艳,而且布很长,感觉像是裙子或者袍子一类的东西,那男人拿着那条艳红的长袍子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便转身进了旁边的一个废弃旧屋子里,……然后这时纱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明明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却依然被强烈的好奇心驱使,跟在那男人后面走到了他进去的屋子旁边,然后在拐角处蹲下,偷偷的守在那里,往门的方向窥视着。 果然,没过多久,里面的人就出来了。 只是让纱纱感到极度恐惧的是,从那里面出来的人,居然让纱纱分不出那究竟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只见那‘人’依然是之前进去的肥胖男人的身型,但身上却已经披上了那身血红的长袍,头上甚至还戴上了一顶女人的假发,那假发跟乱麻似的又长又蓬,密密盖住了那人的整张脸,跟穿了身红衣服的贞子似的,……不但这样,这个‘人’的体态都变得跟女人一样了,不管是走路时扭着腰的动作,又或是两只手摆动时翘着兰花指的姿势,都有一种完全有别于男人的妩媚在里头,而这种体态上的差异对于纱纱这样的演员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她甚至可以很肯定的说,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根本就是个女人。 一个穿着朱红色长袍的恐怖女人。 ……而最恐怖的是,正当纱纱浑身抖着躲在房子的拐角根处,眼看着那恐怖的红衣‘女’人一扭一扭的走远之后,她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总算放松下来,以为可以松口气,却没想到当她心事重重的把视线从旁边一挪是,却悚然发现,一把拖把似黑色的长发正在她眼皮子底下看着她——! 然后那把浓密的黑发里,突然裂开了个口,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下巴露了出来,咧开嘴巴,朝她露出了个怪异而惊悚的笑来。 第95章 “纱纱的日记写到这里之后,后面的记录就开始变得非常凌乱起来,看上去好像是精神受了什么刺激,然后纱纱的日记念到这,白焰又停了下来,接着一边说着,一边低着头用很快的速度把日记后面的部分通通翻了一遍,然后从他几根修长的手指翻页的间隙中,我顺着手电筒昏黄的光线远远的望过去,隐约的看见,确实就像他说的那样,……这本日记的后半部分,不再像之前那样,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相反的,它几乎每一页都是空白的,只有在偶尔的几页间,才有一两行看起来极为潦草和凌乱的字迹,可以看的出来,当时纱纱在写它们的时候,心情一定是非常惊恐和焦躁不安的。 “……那后来她又写了什么呢?” 见白焰只顾着闷头翻本子没再说话,于是徐工开口问道。 “有点奇怪,” 顿了顿,然后白焰答道:“这本日记的后半部分写的挺玄幻的,……它上面写道,那天晚上后来,纱纱因为突然看见那么个红衣鬼东西,整个人精神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于是突然间就晕了过去,然后等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回到了帐篷的睡袋里,……因为这个变化来的太突然,一开始纱纱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是在做梦??但很快有件事改变了她的这个想法。” “事情出在拍戏的间隙。” 那天醒来之后,剧组人员很快就各就各位,开始投入了封门村第一天的紧张拍摄当中,……然后上午纱纱刚好没戏,于是她就跟其他人一起到空地旁边,一边坐在折叠椅子上背剧本,一边时不时的聊上几句,……然后在聊得时候,不知怎么的就说起了秦峰的八卦,有个人就说,喂,你们注意到没??秦副导啊……,啧啧,他的门牙还有两颗是镶金的假牙,前几天他咧开嘴冲我笑了下,那天刚好太阳很大,哎哟那两颗金牙那个闪的啊,把我眼睛都要亮瞎了,蛤蛤蛤。 讲到这,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哄笑起来,但纱纱的脑子里却是一片极度震惊的空白,……因为她突然记起来,昨晚她在‘梦里’看到的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红衣鬼怪,当时它朝自己咧嘴笑的时候,恰好门牙上就镶着两颗金牙……,难道昨晚并不是她在做梦,而是真的看到了那个诡异的红衣人,并且,那个人就是秦峰?? ……那问题就来了,一个大活人,又是个男人,为什么偏偏要大半夜套身古怪的红袍子,还戴个贞子一样的假发,翘着兰花指大半夜在这么个荒凉的鬼村里游荡呢?? 一时之间,纱纱的脑子里全都被这些疑问给充斥着,于是不由自主的,她开始时不时的用余光偷瞄起秦峰来,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想探个究竟,却没料到,紧接着诡异的事件紧接着又开始陆续发生了。 首先怪异的是纱纱自己身体的变化。 说来也怪,自从那晚纱纱看见了身穿红衣头带假发的秦峰,然后被吓醒在自己帐的睡袋里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似乎起了什么怪异的变化,开始能看见一些常人所看不见的东西,……就好像那天晚上大家围着篝火讲故事时一样,纱纱总是能隐隐约约看见,在这个封门村里,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无时不刻的弥漫着浓稠而阴冷的大雾,只是剧组的其他人似乎都看不见……,那些妖鬼似的迷雾仿佛有生命似的,它们像是陷地里堆积起来的阴暗晦气一样,铺天盖地的淹没整个村庄,而身处在其中的所有人,都仿佛被这雾气给吸了魂似的,逐渐开始变得精神恍惚,头疼脑热,时不时的就会看见很多幻觉,而且逐渐的,一个流言开始在剧组里蔓延,那就是—— 封门村里真的有鬼,而且是个女鬼,一个怨气冲天的红衣女鬼。 这个流言最开始还只是暗暗的传,因为本来就已经身在这么阴森的荒郊野外了,大家都忌讳说些怪力乱神的话,只是后来,剧组里头越来越多的人自称见到了‘女鬼’,于是这个流言就从私语变成了公开的话,人人都知道,……于是渐渐的,所有人都开始变得疑神疑鬼的,心态也开始崩不住了,虽然表面上还是装的风平浪静的,但心底里都开始变得焦虑恐慌。 而且随着恐慌情绪的进一步扩大蔓延,关于这个‘红衣女鬼’的流言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惊悚怪异,……一会儿有人说,白天也能看见那个女鬼,就躲在广场空地边的枯树后边,咧开一张裂到耳根边的嘴笑,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透着血红的光,隐在黑长头发后边朝我们这边张望,一会儿又有人说,那个女鬼不是女鬼,其实是个怪物,住在封门村的浓雾里,靠吃人肉,喝人血来维生,最后又有人说道:……这个怪物,不就是秦副导说的那个阿樱吗?? 当时这个说法提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然后安静了几秒钟后,大家又立刻把目光投向了秦峰,似乎在等着他一个解释,于是秦峰那张臃肿油亮的脸上,一双小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他只是‘嘿嘿’的笑了下,然后用种极为轻松的语气说道,怎么可能呢?我说的那个阿峰的故事里,女主角阿樱早就已经死了。 死了?? 死了。 ……这么说,秦副导,这个事儿还真是真的?? 真的,不是跟你们说了吗?这个故事是我从一个朋友那听来的,他就是那故事的男主角阿峰。 呼——,原来如此,那这么说来,我们这几天见到的东西,就不是你说的那个阿樱,还有她那些吃人怪物的族人了哈??……哎,吓死我了,我跟你说哈,这个村子风水肯定有问题,要不然,我怎么会老是一转头,余光就见到个透明的红衣女人的影子呢?? 呵呵。 说到这,秦峰像听到了个好笑的笑话一样又笑了起来,然后笑完,他突然又轻描淡写的加了一句:……不,据我那个朋友说,阿樱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她的鬼魂现在还留在这个村子里。 什、什么!??……鬼魂??秦副导,你可别吓唬人,咱可都是唯物主义者,怎么能信鬼魂这玩意儿呢。 确实,然后这时秦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鬼魂这东西,其实就是一种残留的电脑波,按理说人死了,这种生物电波也很快就会消散,……只不过你们也都看见了,这个封门村它的地理环境和整个村里的建筑布局非常的特殊,房子都是按照阴宅的格局来建造,而且村里沟壑纵横,无形中就形成了一道道的‘墙’,……而死掉的人的脑电波本来是要自然消散的,却撞在那些个‘墙’上面,又弹了回来,就造成人的死气久聚不散,自然就成鬼魂了呗。 这番话秦峰说的轻松,可剧组的其他人听完之后,个个变得汗毛倒竖,头皮都要炸开来了,……也难怪,虽说他们大部分都受过高等教育,崇尚科学,瞧不起这种神神鬼鬼的话,但是说来也怪,人处在这么一个阴森诡谲的氛围里,难免还是会免不了胡思乱想,……再加上这几天他们确实也看见了一些恐怖的幻觉,心理更是慌得很,一看秦峰这幅老司机一般的镇定样,立刻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于是赶紧问道:……秦、秦副导!阿樱的鬼魂在这儿,那可怎么办??你说咱们要不要做场法事啥的,驱驱邪啊?? 不用,秦峰答道。 你们知道吗?在这种影响脑电波的特殊风水磁场里,阿樱残留的‘鬼魂’,也就是她气后无法消散的脑电波,会自动寻找一个跟她频率最接近的活人,然后共振,让那个活人的脑电波频率逐渐变得跟她一样,这样,她就能控制那个活人了,这就是民间传说里所谓的‘鬼上身’,或者‘邪魔夺舍’,……至于应付法子很简单。 很简单?其他人又问。 对,很简单,……你们想,既然脑电波这个玩意儿,每个人频率都不一样,那么阿樱的鬼魂能影响的人数也有限,只要我们找出这个跟阿樱能够共振的人,提前控制她,那不就可以把这个问题提早解决了么?? 对!对! 这当口秦峰说完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剧组的其他人跟着了魔似的,开始一个劲儿的高呼叫好,那亢奋癫狂的样子,简直像是失去了理智,变成了秦峰的狂热信徒一样,……而这还不算,当时纱纱也坐在听秦峰说话的一堆人之间,只是她越是坐着,全身越是跟筛糠子似的抖个不停,因为这当口她震惊的发现,她又开始看到了极为恐怖的幻影。 ……纱纱清楚明白的看见,这当口坐在剧组人之间的秦峰,他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早就披上了一条普通人所看不见的,血红色的女人长袍。 而在他那张中年男人特有的油腻光亮的肥脸上,眼眶和嘴唇上却又浮现出了那种女人浓艳粉黛似的妩媚轮廓,……这时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秦峰冲纱纱转过头来,粗矿的下巴上面嘴唇微微弯起,更可怖的是,他的眼眶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没有了眼珠子,只有一个空空的眼眶子里眼白不停的打转,然后转着转着,突然‘咯噔!’一下,一个全是血淋淋血水的巨大瞳仁从眼眶底部翻了上来。 要找到共振的那个人很容易,这时候这个怪异的‘秦峰’接着说道。 被鬼魂控制的人,因为脑电波共振总是时断时续,所以她的行为肯定会显得非常不正常,一会儿好像个正常人,一会儿又很古怪,所以我们要找到这个人,只要观察她平时的表现,是不是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再然后嘛…… 再然后怎么样,纱纱并没有再听进去,因为当她和秦峰对视之后,她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其实说失去知觉也不完全是,那种感觉更像是在做梦,似乎人的精神和□□一下子分离了,……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纱纱只觉得自己昏昏欲睡的漂浮在离地不远的白色云层中,然后看着自己的身体像正常人一样继续跟周围的人交谈,然后睡觉,第二天继续正常的上戏,只是让她在迷茫中感到意外的是,在上戏的时候,她的身体却莫名其妙的,怪异又癫狂的疯狂大笑起来。 然后四周围剧组的其他人,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第96章 “这么看来,难道说,纱纱是被秦峰给嫁祸的?” 听白焰再次念完,这时我忍不住插嘴道:“……最开始我们来的火车上,瘦干给我们看过秦峰发他的短信,上面写的跟纱纱日记上的内容完全相反,秦峰说是纱纱在拍戏的时候突然发狂,然后导致剧组的人也开始接二连三的精神变异,……这么说来,秦峰从最一开始就在故意误导我们?” “应该是这样,” 然后看了我一眼,这当口白焰终于‘啪’的下合上了纱纱那本真皮透红的日记本,重新站了起来,然后又朝前走了几步:“……看来秦峰这趟确实是有备而来,先前我已经隐隐的有点感觉,他可能跟剧组的失踪有直接关系,……不过没想到的是,他除了弄死剧组那一批的人外,居然还算计到了下一批进封门村的人,也就是我们的头上。”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呢?” “或许……我是说或许,” 然后回头斜睨了我一眼,这当口白焰一张漂亮的脸半隐在洞窟的阴影中,顿了顿,继续道:“也许就跟他讲的那个阿峰的故事里那样,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出于对他老婆王樱的愧疚,所以想帮她完成朱红衣的仪式,……故事里他自己也说了,王樱王奕这两姐弟,是过去的封门村当家王家的血脉,他们能比其他变异了的村民优先享受每次‘囚水’仪式掠夺来的生命力,所以才能一直保持人类的外型,只不过相对的,他们也就肩负了每隔三五年诱骗外地人进封门村举行仪式的义务,……或许秦峰这么做,是想代替他老婆。” “代替??……怎么代替呢?” 白焰说完,我又接口道:“白焰,你还记得从乐乐肚子里挖出来的那本吴慧芳的日记吗,……那上面写的很清楚,吴慧芳在一次户外旅行中意外来到了王家村,然后见到了在村里开小饭馆的王家姐弟,后来因为下大雨,吴慧芳就在小饭馆里停留了几天,之后,她就意外的撞见了一场‘囚水’仪式,这场仪式正是由王樱主导的,并且最重要的是,王樱在那场仪式中作为引出朱红衣的‘楔子’,自己用小刀割断自己的动脉死了,……算时间的话,王樱早在五年前就死了,如果按你说的,秦峰是为了帮助王樱完成仪式,那他难道是在帮一个死人吗??” “这个么……” 听完我的话,白焰倒是一时之间也没回答,这当口他略微垂下眼,一双微微半合起来的眼睛上,浓密又纤长的眼睫毛仿佛两个小扇子似的,在脸颊上投下两道密密的阴影,……他略微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想些什么,然后又过了几秒,他终于重新抬起眼,一双银亮剔透的眸子看着我,肯定道:“你说得对,美女,从合理性的角度去推断的话,秦峰的动机和他的行为确实存在很大的矛盾,……就像你说,如果他真的是因为愧疚而想帮助王樱,那为什么五年前他不行动,白白让王樱死在了引出朱红衣的仪式里,反而到五年后的这个时候再行动呢??……这点是最大的疑问。” “对,” 我点头: “而且还有一点,” “还有什么?” “就是……,我只是猜想啊,你说,秦峰他所做的这一切,会不会是为了他跟王樱的孩子??” “孩子?” 一说到这个,这当口白焰一双细短银灰的眉毛有点疑惑的皱了起来,他狐疑的看了我几眼,问道:“孩子?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啊?这不是很正常么?” 看他这个反应,倒是有点出于我的意料,于是我也用更加困惑的表情看向他:“他老婆王樱是死了,不过他不是还有孩子么?……如果他讲的故事是真的话,他的孩子也算是人跟怪物的混血,很有可能也需要吸收生命力才能活下去,秦峰既然对王樱有那么大的愧疚感,十多年了还念念不忘,那他更有可能会因为王樱死了,把这种愧疚补偿到他孩子身上,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既然这样,那秦峰为什么不早点去找王樱,直接给她道歉呢?王樱又为什么宁可通过给人当小三的法子去骗外地人进村举行仪式,也不接受秦峰的道歉呢,哪怕只是应付一下他??……论骗人进村这个事,秦峰身为剧组的副导演,比起王樱有天然的组织优势,别说二三十个人了,只要他肯费心思,上百人都有可能,而秦峰又何必等到现在呢??……再说了,” 然后又顿了顿,白焰继续道:“美女,你懂男人的心思吗?” “……一个男人,如果他真的对某个女人念念不忘,除非客观条件实在有差距,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那他都会想尽办法争取一下,把那女人搞到手,这就是男人的本能,……所以你说秦峰对王樱有几丝愧疚想补偿,我还能同意,你说他那愧疚能强烈到连自己的命和前途都不要,全都豁出去,就为了一个面都没见过的孩子,我就不能苟同了,……既然他这么痴情,早干嘛去了,非要等到现在??” “啊……这个……” 听白焰说完之后,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竟然对他的话有些无言以对,……确实像他说的那样,秦峰跟王樱这两个人之间的种种,已经不能完全用单纯的感情来分析的,其他的不说,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最大的疑问就是,秦峰设计这一切的动机,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曾经对王樱所作所为造成的愧疚? 还是为了他那半人半妖怪,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的孩子?? ……又或是,还有什么其他更加不可告人的目的?? 琢磨来琢磨去,脑子里却还是一片茫然,于是这当口我干脆放弃思考关于秦峰的事情,转而想起其他事来,……然后理了理思路,我又冲白焰开口道:“……还有一个问题,白焰,是关于祁泽恺的,……纱纱在日记里写到,当时他们剧组的人进入封门村之后,全都被弥漫在村里的肉眼看不见的大雾所笼罩,然后被这诡异的雾气浸没身体之后,人就会变得精神恍惚,继而开始出现幻觉,但是有两个人却例外,其中是一个是秦峰,而另一个是祁泽恺,……白焰,你说这又是怎么回事呢??祁泽恺,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偏偏能够置身事外呢??” “这确实也是一个问题,” 听完我的话,白焰冲我点了点头,“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祁泽恺,我可以确定他的异常,主要跟他戴在身上的某个东西有关系。” “某个东西?你为啥能这么肯定?” “因为这个上面是这么写的,我刚才打开看过了。” 这么说着,这当口在黑暗的洞窟中,白焰在我、徐工,还有饿狼三个人的手电筒光的照射下,又重新低下头,接着他几根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米雪的那本艳红色真皮日记本外面摸了摸,居然从本皮的外侧又拉开了一个大口袋来,接着从那日记本的暗袋里抽出一张纸来,……那纸看上去已经很旧了,纸上面的白浆早已经开始褪色,看上去又黄又毛躁,很明显这张纸并不是从纱纱这本本子里面撕下来的,……而且它的边缘很乱,显然被撕的时候很匆忙,甚至连折叠也只是随便对折了一下,看样子,当时纱纱在写这张纸的时候,是处于一种非常慌乱的情形。 然后在我们几个的注视下,白焰很快打开这张泛黄的纸,开始念了起来。 ‘3月23日,我现在被他们关在这个村子的一间空屋里,秦峰这个骗子,把我们全都出卖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如果逃不出去,这就是我的遗书,现在我用最简单的话把我的遭遇写下来。’ “4天前,我在拍戏的过程中,突然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疯狂大笑起来以后,剧组的其他人都明显开始对我防备起来,都怪秦峰居心叵测讲了那些故事,再加上这个村子里日夜弥漫的诡异大雾,所有人都开始变得精神不正常,产生幻觉起来,其实这根本不是我的关系,可是秦峰讲的那个别有用心的故事跟催眠似的,在所有人心理植入了一个概念,那就是——这一切不正常,都是因为我被封门村的吃人鬼阿樱的鬼魂上身了。” “后来又过了两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头痛脑胀,说看见幻觉,不安和恐惧开始在剧组里蔓延,变得人人自危,我敢说那个时候,整个剧组只有三个人是清醒的,一个是我,一个是那该死的秦峰,还有一个是祁泽恺,……对了,我现在知道祁泽恺为什么能不受大雾的影响了,我后来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发现他本身只是个普通人,但是他脖子上好像挂着一个什么东西,香囊或者护身符一样的一个小袋子,我看见的那层奇特的白光就是从这个袋子里流出来的,这层光能帮他抵御住这个村里那些会让人产生幻觉的雾气。” “第三天,也就是昨天,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变得精神不正常了,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叫,所以他们为了平息自己的恐惧,也为了发泄,就把气全都撒在我身上,非说我是女鬼,一致决定要把我关起来,祁泽恺反对了,但是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说话没用,于是最后他也没办法,就提出由他自己下山去求助,邱云平时跟他挺要好的,也提出跟他一块,于是他们两个就这么下山了。其他人还是跟疯了一样要把我关起来,我一开始还拼命给自己开脱,想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秦峰在暗中作怪,但是根本没人理我,……后来眼看那些人变得越来越癫狂,我不想再刺激他们,只好被他们关进村里空地旁边的一个小屋子里,他们把我的双手双脚捆起来,连我的包都不给我。” “昨天晚上,夜里的雾变得更大了,而且我只要一抬头,就能透过敞开的木头窗户清楚的看到,原来颜色还很淡的雾,现在已经变成阴冷阴冷的死人青了,而且那些雾气时明时暗,看上去影影倬倬的,我总觉得那里头站满了人形的东西。……从早上到现在,我什么东西都没吃,又冷又饿,如果不采取什么行动的话,接下去肯定不是饿死就是受冻发高烧,于是我环顾这个石头块搭起来的破屋子,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割开绑住我的这个该死的塑料绳,幸运的是,我看见在窗户的边上有几颗突出来的生锈的铁钉子。” “我拼命挪动身体爬到窗户边,两只手凑近铁钉开始割起来,这个钉子绣的很厉害,层层叠叠的铁锈倒是提供了切割的摩擦力,……然后我一边割的时候,一边竖起耳朵听屋子外的动静,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我发现剧组的所有人全都聚集到了广场上,秦峰似乎在对他们说些什么。然后我又集中精神听,原来是早上下山探路的祁泽恺和邱云两个人的事,天黑的时候祁泽恺是一个人回来的,说邱云莫名其妙失踪了,这件事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下子让剧组的所有人陷入了极度的惊恐之中,有人就喊道,是封门村的吃人鬼把邱云吃掉了!祁泽恺试图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但是没有任何用处,所有人都开始竭嘶底里起来,然后他们一边发狂,一边像抓救命稻草似的问秦峰,秦副导,接下去应该怎么办??” “然后我就听到秦峰说,看来就像我听到的那个故事里说的一样,这个村子里确实有吃人鬼,既然现在没法下山,手机信号也没了,那么我们应该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保存实力,再想办法。于是其他人问,该怎么保存实力呢?秦峰就说,我前几天仔细调查了一下这个村子,发现有个地道一直往下,可能在村里底下有个空间,不如我们先下去,躲过这阵子。他说完之后,大家都同意,于是没过多久,我就看见他们把东西收拾起来,带着行李包裹,连夜往村子最中央的那个空地的一棵树干有几个人那么粗的大树那里走过去。……难道那里就是通往地下的暗道??不过有一个人没有跟着一起去,就是祁泽恺,我一直没看见他,不知道他到底去哪了。……对了,那些人,他们把我的包也带走了。” “后来等剧组其他人消失在了那颗大树后面的时候,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手上的塑料绳给割开了,然后又解开了脚上的绳子,然后我又原地躲了一阵子,确定已经听不见人的动静了,才敢从他们关我的那个屋子里出来,不过那时我的处境很不好,行李全都给他们带走了,我既没食物也没睡袋,也没法下山,如果不做点什么,照样还是死路一条,于是我就心想,干脆拼了,所以我就一边回忆着当时他们行走的路线,一边也往中央的那棵大树那里走过去,……原来在那个枯死的大树背后,居然有个树皮做的暗门,那棵树是空心的,里面居然是一个通道。” 第97章 “在黑暗中,我偷偷的走近那棵大树,一心想跟在剧组其他人的后面,趁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拿回我的包还有食物,然后再躲起来,伺机寻找其他下山的办法,……只是当我打开那扇树皮做的暗门,然后跌跌撞撞往下走了一段台阶之后,却震惊的发现,原来在这个暗道的最底部,也就是这棵巨大的枯树盘踞的地表下,居然是一个人工开凿的中空的岩石洞穴。” 白焰拿着纱纱写的那张纸继续念到:“……这个岩穴大概能站三四个人,洞的最前端往地底深处又挖进去两条更深的甬-道,分别用铁水浇筑的铁门拦着,我上去推了推,这两扇门倒是没有锁死,全都微微开着一道口子,只是现在的问题是,我不知道秦峰带着剧组其他人走的究竟是哪条路,……我站在那两扇门前面发了一会儿呆,最后决定随便选条路碰碰运气,然后我选了右边的那条路,然后一直往下走了下去。” “谁料到让人不可置信的事情还在后面,……我顺着右边那条狭窄的岩石道一路往下,那条通道异常狭窄,宽度比一个人的肩膀多不了几公分,我两只手扶着墙,眼前几乎是一抹黑,……按理说这种压抑寂静又阴森的环境,应该非常恐怖才对,不过这时也不知怎么的,我居然没感到太害怕,然后我约摸走了十来分钟之后,终于走到了一个稍微开阔了点的地方,这个地方同样是个岩洞,比之前枯树根下面的那个岩洞要大点,洞顶很高,大概能站七八个人的样子,而且有两个地方让人非常惊奇——第一,在这个岩洞的正前方,居然有一扇巨大而又厚重的青铜门,不过这个青铜门是紧闭着的,第二,在这个岩洞另一面的墙角边,居然亮着一盏灯。” “因为打不开那个青铜门,所以我就走到那盏亮着的灯旁边,蹲下仔细看起来。……这个灯就是那种超市里就能买到的普通白色节能灯泡,只是奇怪的是,这么现代化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荒芜鬼村的地下岩洞里??难道是我在地底下走了太久,开始出现幻觉了吗??……不过惊讶过后,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更加仔细的观察起来,然后才发现它是真的灯。” “这个灯的灯座后面还接着电线,电线的另一头隐在一大片跟杂草似的怪异的青苔后面,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就会忽略,……然后当我的一只手顺着这根电线,顺藤摸瓜的往这块湿漉漉黏答答的苔藓上摸过去的,指尖却意外的感觉到后面的空间是空的。这是怎么回事??于是我立刻整个人凑到这块苔藓前去,两只手把那个地方仔仔细细摸了个遍,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块苔藓的后面,还有一个凹进去的地方,那貌似是个人工挖出来的土洞,从那个洞的里面,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流水声。” “于是我立刻把身体缩成一小团,拼命挤进这个土洞里面,……越往前爬,‘哗啦哗啦’的流水声音就变得越大,我判断前面一定有个地下河或者泉水之类的东西,既然有水流的话,只要顺着水流的方向一直走,肯定就能走到地面上,……当时我这么想着,心理顿时兴奋起来,于是就爬的更快了,这样又爬了接近半小时左右,我终于看到前方不远处有模模糊糊的一团光亮,原本让人窒息的空气也开始流动了起来,……难道到外面了吗??我这么想着,更加加快速度爬过去,然后当我终于爬出那个土洞后,却意外的发现——刚才看到的那团光亮,依然是个电灯泡发出的光。” “那个发着微弱白光的节能灯泡,用长长的顶线悬挂在我头顶上,被四面八方四道早已腐蚀生锈的铁栏杆给围着,在流动的空气里摇摇晃晃的,……这时候我才愕然的发现,我爬出来的地方,居然是个跟牢房一样的铁笼子!” 然后白焰念到这里,略微停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我和徐工还有饿狼,我们三个也瞪大眼睛相互看了看,看得出来,对于纱纱写的事情,大家都有些惊讶,……最后安静了几秒钟后,徐工开口道:“……牢房?” “对,牢房,” 白焰点了点头:“纱纱在这张纸上写道,她跟踪秦峰和剧组其他人,从封门村广场空地的那棵巨大中空的枯树暗道中,走到地底深处的一个人工开凿的岩洞里后,又发现了一道巨大的青铜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道青铜门应该也跟我们之前在大屋地底下发现的那道相同。当时纱纱发现青铜门打不开,又发现这个岩洞角落里有盏亮着的点灯,于是她就沿着电线爬进一个人工挖出来的土洞里,在爬的过程中,她听到了水流的声音,以为顺着这个土洞就能通往地面,可是当她爬出土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居然爬进了一个铁笼子了,——换句话说,纱纱从封门村的广场空地上,一路辗转,最后却走到了一个地底洞窟里的类似于牢房的地方。” “唔……牢房,而且还是在地底下的……,” 白焰这番总结的话说完之后,这当口我们几个原本还算清晰的思路却又一次受到了冲击,陷入了更深的迷茫当中,……我怎么也没想到,在封门村的地下居然还有个这样的牢房设施,并且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个牢房里在半个月前还有节能灯,而且还通着电,很显然是一直有人在维护,那么那些维护的人又是谁呢??……是封门村里的那些个变异了的蛇人怪物吗??又或是秦峰自己??还是其他?? 这个问题的答案,目前依然不得而知。 同时还有另外一个疑问。 纱纱在一路往地底深处前进的过程中,其实仔细看,整个路线跟我们现在走的这条非常的相似,都是发现一个地下的大岩洞,岩洞里都有青铜门,然后都没往青铜门里走,而是选择了旁边一条土洞通道,并且,越往下走的过程,越是会听见流水的声音,很明显当时她所在的位置,跟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非常接近,……那么难道说,当时纱纱最后爬进去的那个牢房,其实就在我们附近?? “……这么看起来,这个封门村的地下地形不简单,” 这当口我心理正这么琢磨着,徐工又开口了,……他好像也跟我想的差不多,继续道:“实际上,这个封门村地下很大一段的太行山山体都已经被整个挖空了,围绕着最中间的那个地宫——从空间位置来说,也就是那个三层大屋正下方,青铜门后面的那个地方——,在它的四周围,还有很多小隧道,是出于各种目的挖掘出来的,……至于纱纱说的那个地下牢房,从空间位置来看,应该跟我们离得不远,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她的包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纱纱在那个牢房一样的大岩洞里发现了她自己的包,于是她拿了包就想跑,但是后来却又碰见了一件让她极度惊恐的人或事,导致她在慌乱中把包丢在这里,同时为了给后来的人留下线索,她在丢包的同时还故意把自己的化妆镜打开再扔下,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们在读她写的这一切。” “你推测的没错,纱纱的遭遇大致就是这么个过程,” 然后徐工这么总结完之后,白焰先是肯定了他一下,接着他又把手里拿着的那张发黄的旧纸翻了个面,道:“这一面纸上,她又继续写了自己之后的遭遇。” 说完,白焰低头又继续念了起来。 “后来,当我从土洞里完全爬了出来后,我开始打量起四周围的环境,这才发现,这个牢房其实还挺大的。” “具体有多大,我也说不清,总之四周围全是一个个用岩石开凿出来的跟格子间一样的‘囚室’,这些囚室就跟我爬出来的这个一样,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都用布满锈迹的铁栏杆封的严严实实的,囚室里空空荡荡的,除了顶上挂着个随风摇荡的灯泡,其他什么都没有,……不过幸好的是,我出来的这间囚室,不知道为什么它的门并没有上锁,而是微微虚掩着的,所以我才能从里头走出来。” “……然后借着洞窟里的一个个煞白的节能灯灯泡的光线,我开始在这个大洞牢房里走了起来,试图找到从这里出去的路,……哗啦,哗啦,水流的声音依然一直若隐若现的在耳边萦绕,我可以很确定的说,这附近一定有地下暗河的存在,只是现在我没法看见,于是百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先从这个神秘又诡异的囚室开始调查起。” 第98章 “首先我约摸估算了一下,这整个囚室洞窟大概有大半个足球场那么大,而这中间密密麻麻排列着的铁栏杆牢房,大概有五六十间,……老实说这不是个小数目,我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让这么一个穷乡僻壤里的荒村地底下有这么大的一个牢房囚室,……然后我沿着牢房和牢房之间的狭窄通道一直往前走,大概走过八九个囚室以后,渐渐开始发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就是,原本空空荡荡的铁牢房里,开始出现了一些简易的生活用品,……比如能折叠的钢丝床,喝水的杯子,吃饭的勺子等等,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是现代社会的产物,甚至有些在淘宝上就能买到,所以我判断,一定曾经有人被关在这里过。” “然后再往前走点,我突然看见地上的岩石上有一大片深褐色的污迹,与此同时扑面而来一股铁锈味,在这个空气混浊的地下洞窟里,这味道混在空气中高含量的二氧化碳里,简直让人窒息,……很显然,这是新鲜的人血留下的痕迹,而且味道这么重,间隔的时间肯定不会太久,这么一想,我突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起了,难道这个封门村除了我们这样的剧组,以前还有人进来过??” “于是我停下脚步,开始仔仔细细的环顾四周,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人被关押过的痕迹,然后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了很多异常的情况。” “首先,这个洞窟牢房,它不仅仅是个牢房,说的更确切一点,它实际上是一个处刑场,……当我走过大约十来间囚室,越往前走,地上深褐暗红的血迹就越多,一大片一大片的溅射开来,甚至有些岩壁上洞窟顶部都溅射的到处都是,可见这里曾经发生过非常残忍的杀戮行为,……然后我忍着眼前这番刺目的景象继续往前走,却发现自己突然从那条狭窄的牢房通道里走了出来,走到了一个洞窟顶部更高,视野更加开阔的一个圆形的大石窟,那里好像就是这个地下牢房的中央地区,……然后我手扶着洞窟的岩壁,慢慢走了过去,却看到了一副让人震惊的景象。” “这个圆形洞窟的最顶端,开凿着一个碗口大的洞,一束白光从这个洞里照射下来,在这个黑暗的地下洞窟里形成了一道耀眼的光柱,而在这道光柱的正下方,却是个安安静静沉默着的巨大长方形的石棺,……这个石棺非常大,目测有普通的棺材四个拼起来那么大,而且建造这个石棺的材料似乎是一种特殊的荧石,不见光的时候跟普通的石块差不多,但一接触到光线,就会反射出白光,……因此这时这个巨大的石棺在洞窟顶端那道奇异的光柱的照射之下,通体散发出一股柔和闪烁的白色荧光,把整个黑暗的圆形石洞都给照的雪亮。” “而且不光如此,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之前我一直隐隐约约听见的流水的声音,就是从这个大石馆底下发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石头棺材下面,会有活水的流动声??……这时我心理强烈的好奇心早已压倒了恐惧,我一边慢慢的,尽量不发出声音的走近那口巨大发光的石棺,一边仔细观察那个石棺上的细节,然后我突然发现,这个石棺的四壁上时候都刻了四个字,但是看上去像是古代的繁体字,我瞪大眼睛使劲辨认了一下,这才勉强认出,那四个字似乎是这四个——” “官、财、囚、水。” “——棺材囚水??当时我看着眼前这个怪异发光的大石棺,又听着石棺下面不断发出来的‘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心想这个名字倒还真是名副其实,一个大棺材下面关着一条地下河水??,……只是我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又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在这个封门村地下建造这么个充满神秘色彩的东西??……而且或许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眼前的这道光,这个棺材,又或是地下的这条暗河水,都充满了某种古老崇拜的仪式感,莫非那些古人建造这个,是为了举行某种神秘的祭祀仪式??” “说真的,现在出现在我眼前的这番景象太过于惊人,普通人或许一辈子都见识不到,所以我的好奇心变得越来越强烈,完全把恐惧抛之了脑后,……然后我大着胆子走得离那个石棺又更近了些,突然不知从哪吹来一阵地底的阴风,一下子把我后脑勺的头发给掀了起来,吓的我脚一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只是这么一坐,再一抬头,恰好让我看见,从石窟顶上直射下来的那道白色光柱,里面似乎有长长的一团光在左右晃荡,就仿佛一条细长的白蛇吊在洞顶正在来回打秋千似的。” “见到眼前的情景,顿时我的心脏就惊恐的激烈跳动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然后我摊在地上僵硬了一会儿,却发现除了那条白乎乎的东西在来回晃荡,其他没有任何变化,……于是这时我才大着胆子又瞪眼仔细看那条‘白蛇’,这才发现,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蛇,而只是一条纯白色的细长麻绳,那麻绳之前一直隐在那道白色光柱里,所以我没发现,……搞明白这点之后,我的胆子终于又回来了,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直接朝那个石棺蹦过去,一下子就扑倒在了石棺的边沿上。” “……我抬起头,看着那条从头顶上垂下来的细长麻绳在眼前不停的晃悠,麻绳的尾端不停扫在石棺的棺盖上,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仿佛会催眠人似的,我渐渐的开始觉得困,……石棺下面暗河流动的流水声依然‘哗啦啦’的在我耳边不停的回响,只是这时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那水流的声音似乎变得越来越躁动起来,而且在地底的更深处,似乎传来了‘轰隆隆’的轰鸣声,伴随着‘啪啪、啪啪’的大水拍岸的声音,这让我不仅怀疑起来,难道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在这个石棺下面的地下河里面游动??” “……说起来,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身体似乎开始不受意识的控制,我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给控制了一样,突然站了起来,开始拼命推这个巨大石棺的棺盖,想把它给推开,……我能感觉的到,在水下确实有个巨大的生物,它在呼唤我,它很想从地下出来,飞到天上去,因此它在呼唤我,让我把这束缚它的棺材盖子给推开,还它自由。” “‘住手!’” “后来,我那近似疯狂的想推开石棺的动作,却一下子被空气里凭空响起来的,一个女人严厉的声音给打断,……我整个人顿时一下子清醒过来,然后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那个看似沉重无比的巨大石头棺盖,居然已经被我推开了一条细缝……,而且从这条细缝里面,还涌出了很多黑色的水,那些黑水沾在石棺的边缘上面,一被头顶上那道白光照射,立刻‘嘶’的一下汽化,又变成了普通的透明的水。” “好、好险,差点就被控制了,……我刚从被蛊惑的状态回复过来,松了一口气,但脖子后面的寒毛却又马上倒竖起来,因为这当口我的直觉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个女人正站在我的背后直勾勾的看着我,刚才空气里那声莫名响起的声音,就是‘她’发出的,……只是这里怎么会有人??要知道从刚才到现在,我根本没有听到什么活人的脚步声。” “心底的惊骇越来越大,这时我根本不敢回头,只能背对着僵在那里,跟站在我背后的那个‘人’对峙着,……只是站了很久之后,我都没听见背后的那个人有任何的动静,甚至都没听到有人的呼吸声,但是直觉却告诉我,背后的那个人一直都站在那里盯着我,……于是最后我实在没办法了,就得鼓起最大的勇气,大着胆子硬着头皮,微微向后转过头,用眼睛的余光去扫视背后,……然后我就模糊的看见半个女人的身体。” “那是一个穿着身血红色的长袍,脸被一头披散着的凌乱黑色长发遮挡住的女人。” “因为太过惊悚,这个时候我整个人连呼吸都要停止了,我完全不敢动弹,就依然这么僵硬着的跟那个听不见呼吸声的红衣‘女人’对峙,……然后我就用余光朦朦胧胧的看见,那个红衣女人悄无声息的抬起手,似乎朝这个圆形洞窟的某个地方指了指,再然后,当我的视线稍微往她指的那个地方挪了挪,不再注意那女人时候,之前空气中那种仿佛从阴间来的那种阴森凝固的死亡气息却突然一下子不见了,……鲜活流动的空气一下子涌入我的鼻腔,于是我一咬牙,猛然往后一回头,却发现这个圆形洞窟里,根本一个人都没有,然后我再往刚才那个红衣女人指的地方看了看,却意外的发现,原来那里的一个角落阴影里,居然散着几张发黄老旧的纸,还有一支落满了灰尘的圆珠笔。” “于是我立刻走了过去,拿起那几张纸看了起来,然后我辨认了出来,这几张纸应该是从一本日记本上撕下来的,一共有十一张纸,其中十张上面写满了字,只有一张是空白的,……然后我拿起写了字的那十张纸粗略的扫了一眼,发现这是一个叫‘吴慧芳’的女人写的日记,里面大部分都是写她到封门村之后的经历,……她似乎是第二次进入这个封门村,是为了一个叫‘王奕’的男人而来的,为了他,吴慧芳害死了她的很多朋友,并且身处险境,但那个男人的行为却让她很失望,……不过这个日记主人的情感故事倒不是我在意的,最让我意外的是,在其中的一张纸上,吴慧芳写出了怎么离开这个封门村的办法。” 第99章 “这张纸上纱纱的笔记就写到这,后面没有了,” 然后读到这里,白焰突然停下来道,同时他两只手也没闲着,又重新蹲下去,把纱纱的那个高档包又翻来覆去里里外外的搜了一遍,确定再也没有其他线索之后,这才像是瞬间觉得没趣似的,把手里的包垃圾似的往地上一扔,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然后又顿了顿,这当口在这个黑暗的洞窟里,白焰一张轮廓完美的脸半隐在层层叠叠的阴影里,他习惯性的微斜着头,一双在电筒光下闪烁着暗银光点的瞳孔半眯着,从额前的刘海下面蛇似的盯着我们,……然后一双薄薄的嘴唇翘起,白焰冲我们道:“怎么样,各位?听完纱纱的遭遇,现在你们有什么想法?之后打算怎么做??” ……这个问题问的好。 其实说句实话,不管在我们之前的那些人有过什么样的遭遇,吴慧芳也好米雪也好,甚至是那个现在已经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秦峰也好,他们发生了什么,本质来说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对我们几个人来说,他们的遭遇顶多是给我们提高一些线索信息,让我们接下去的行动能更加一点,……至于之后怎么做?那自然是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了。 其实现在在这里的我们四个人,各自的目标都很明确。 首先是徐工。 他一心想研究隐藏在这个封门村里的古代非人‘夔人’长生不老的秘密,以及打算亲眼见到‘囚水’仪式举行的过程,为了实现他的这个目标,他甚至不惜通过和白焰的交易,来阻止他破坏之前我们发现的那个剧组人的活体组成的‘人肉电池磁场’,而且还让白焰继续充当他的保镖,跟他花钱聘用的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退役特种兵‘饿狼’一起,陪他继续深入这个封门村地下,去探究这里隐藏的终极秘密。 而白焰呢? 本来他已经完成了自己来到封门村的目的,拿到了前秦时期残留下来的,刻有‘夔纹’这种稀有纹饰的青铜圆盘,同时还干掉了瘦干和胖坨,把这个青铜盘占为了已有,好去外面的黑市卖上一笔大价钱,替瘦干的公司还债,同时接下他公司的大部分股权,摇身一变成为那家准备上市的公司的大股东,好进行之后的资本运作。 本来白焰拿到这青铜盘就想离开这理的,为此,他之前坚持要破坏那个人肉磁场,只是后来徐工为了改变他的主意,就承诺,如果他肯当保镖,帮徐工探查到这个封门村的终极秘密,徐工就答应出去之后,第一,给白焰他非常迫切需要的,能抑制主人格的药物,第二,还会把有关春山病院的一些机密资料给白焰,也因此,白焰才松口同意了这个交易。 至于我嘛……,我的目标就更简单了,我已经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回忆了我曾经得过少女病的那段记忆,……曾几何时,我离变成真正的非人那么近,就差一步,我就能舍弃这个凡人的□□,溶化在空气中,变成光芒直飞到天空中去了,……过去那次失败了,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放弃过,我还想再一次体验那种与天地彻底溶为一体的感觉,我想变成真正的非人。 既然这个封门村的‘囚水’仪式跟非人有关系,那我肯定理所当然要去探个究竟了,最理想的情况下,就是我能利用那个囚水仪式的神秘力量,彻底完成非人化!……只是现在摆在我眼前的困难是,我又暂时失去了朱红衣的‘幻想具现化’的能力,在我们一行四个人中间,论徒手搏斗能力,可能只能跟徐工打一打,何况徐工还有个对他言听计从的退伍兵饿狼在,况且,白焰也不见得会永远站我这边……,……所以目前我还是不能把目的暴露,只能先装成自己一个人没能力独自行动的样子,死活都要赖着跟他们一起走。 这么一琢磨,思路就顺了,其实现在在我们这行人里头,真正有决策权的是徐工,毕竟饿狼和白焰听他的,而我也要跟着他们走,所以接下来怎么行动,该走什么路线,听他的就行了。 于是这么想着,这当口我转头冲徐工看过去,然后在转头的过程中,眼睛的余光扫过白焰,发现他也早就直直的盯着徐工看,显然也跟我想的一样,……然后又顿了顿,只见这当口徐工在洞窟的暗影中略微低了低头,一只手思索似的托了托眼镜架,这才开口道:“小白,你这个问题问的多余了,……之后打算怎么做??还能怎样,自然是继续往地下走下去,直到见到‘囚水’仪式开始举行为止了,……对了,你也要跟我一块儿下去,咱俩说好的事,你可别忘了。” “……当然不会忘,这点你放心,” 然后白焰又道:“不过徐工,……听了纱纱这些线索,难道你没点想法吗??……刚才你自己也说了,从空间方位来说的话,很显然当时纱纱走的地方离我们现在的位置非常接近,换句话说,当时她走得路线,经过了一个看上去好像是牢房的地方,接着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岩洞里,而在那个岩洞里,她发现了一个怪异的石棺材,棺材下面一直传来水流的声音,所以她推测在这个岩洞的下方,甚至可能是这个中空的太行山脉的下面,可能存在着一条神秘的地下暗河。” 说完又顿了顿,“……那么问题就来了,现在我们对这个封门村的地下整个构造,已经有四个已知的位置,第一,是那个青铜门后面的区域,二三是纱纱提到的那个牢房,还有牢房尽头的圆形石窟,第四个,则是我们原本打算走得那条通往王家村的路,……现在很明显,离我们最近的并不是王家村,也不是青铜门,反而是纱纱说的牢房和圆形石窟,……那么徐工,接下去你到底打算走哪条路呢??” “……” 白焰问完之后,不但是徐工,就连我还有那个饿狼也跟着沉默了下来,……其实这个问题,他看似问的是路,但实际上是在问徐工对于这个封门村构造的具体看法,你想,徐工的目的是找到真正举行‘囚水’仪式的地方,但是现在又莫名冒出来那么多新的地方,究竟哪个才是我们要去的?? ……而且从纱纱的描述来看,那个圆形石窟倒是挺像是举行仪式的地方的,但是如果这样的话,那么那个青铜门之后又是什么地方??而且按之前那本吴慧芳日记来看,在王家村的村后广场上,挨着太行山的峭壁还有一个大洞窟,当时王樱自杀的那次仪式,那些围观的变异村民,最后就是把最后一个幸存下来的人扔进那个大窟窿里,引出了里面的一个什么东西,这才算完成了仪式,……那么,这几个地方,它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啊!” 想到这里,这当口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于是我立刻开口道:“我有一个想法……,是关于这个封门村的地下构造的。” “嗯?什么想法?” 听见我说话,白焰一双晶亮的眸子立刻从徐工身上转过来,他好像挺感兴趣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道:“美女,什么想法,说说看?” “嗯……” 于是我继续道:“我的思路首先是从纱纱提及的那个牢房开始的,……你们想,为什么这个地处荒郊野外这么偏僻的村子地下,会有那么一个大的牢房?……显然这个牢房不会是白造的,那也就是说,过去曾经有很多人被关在这里过,再加上米雪还提到,这个牢房事实上还是一个处刑场,也就是说,她当时在那里还看到了很多处刑用的折磨人的刑具,那你们想,这些东西最早的时候是为谁准备的呢?” “不是为了制造人体电池么?” 听我说完后,这当口白焰接口道:“……刚才我念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纱纱提过,她在那些牢房里看到很多日常用品,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现代的东西,那很显然,这些牢房还有刑具的用途,很可能就是那些封门村的变异村民,为了制造人肉磁场装置而设置的,……他们把诱骗进来的那些外地人通过朱红衣的互杀仪式给弄的半死不活之后,就抓到这里来,然后再给他们施加酷刑,让他们永远承受精神的痛苦折磨,最后再钉在大木柱上,……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无数次,所以那个牢房才到处都染满了血迹。” “白焰,这个你说的是没错,但这已经是后面的事情了,你再往前面想想,几百年前,最初这个牢房的建造,到底是为了谁?” “……那你说呢?” “很简单,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最初的牢房,关的应该是那批反对改变仪式的半仙人,也就是说封门村自己的村民,然后那个圆形洞窟,还有那么多纵横交错的土洞,可能就是这些被关着的村民挖出来的,……既然米雪在那个圆形洞窟里发现了吴慧芳被撕下的那后半本日记,那会不会说明,吴慧芳所说的‘逃离封门村的路’,跟这个圆形洞窟有关系呢?” 第100章 “小姑娘,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这些先放一边,现在听我来理一下思路,” 然后等我说完自己对这个封门村地下构造的设想之后,徐工却意外的打断了我,接着他又转头冲饿狼使了个眼色,于是那个长得又矮又黑瘦,一直沉默寡言的饿狼立刻使出标准的军姿,就地蹲下,卸下身后的背包,开始低头翻找着什么起来,……然后翻了一两下,他很快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类似智能手机一样的仪器,不过这个机器的界面看起来却很奇怪,具体怎么说呢,有点像3D制图软件的那种界面,就是当你输入一些坐标点数据的时候,这个机器就能直接显示出来立体的模型,应该算是个便携式的智能建模仪吧,……紧接着徐工拿过这个记忆,低头往里面输入了一连串数字,于是那机器屏幕便一下子跳出一个可以360°翻转的立体图型来。 然后徐工把这个立体模型给我们展示了一下,边展示边道:“你们看,这就是我根据目前已知的线索信息,做出来的封门村三维立体地图,……刚才小何说的没错,现在我们的目的是确定接下去的路线,继续这样,那么前提就必须明确两点,第一,是这个封门村整体的一个大致方位,因为这里的地形非常复杂,既有青铜门,又有牢房还有石窟,我们必须合理的规划一条路线,第二点,就是每个地方的用途,……刚才你们也都同意了,接下去往哪走,由我来决定,我的目标一开始也明确的跟你们说过,就是我准备继续往下走,找出这个‘囚水’仪式的真相来,所以你们现在看这个模型,” 说到这,徐工又沉默了下,只是伸手把他手里的那个智能手机摊开来,伸到我们几个跟前,……于是我,白焰,还有那个饿狼全都凑上去,更加仔细的看起那个3D的地形图来。 接下来我就用语言简单明了的描述一下这个封门村的三维地图。 它的整体轮廓是一个圆锥体,很明显是把这个太行山的‘山’这个模型给简化了,然后这个圆锥体又用红、黄、蓝三原色等分成了‘上、中、下’三层,最上面一层是蓝色的,标记为‘地面’,中间层是黄色的,标记为‘地下一层’,然后最下面一层是红色的,标记为‘地下二层’,接着每一层都有一些雾水晶一样半透明的立体建筑物,全都是我们曾经亲自遇到过的,或者通过发现的文件信息得知的,简化为建模矗立在上面。 在蓝色的第一层,也就是‘地面’那层里,一共有三个小建筑排列在中央,分别是:双层大屋,广场,大树,其中大屋在最中央,旁边是广场,大树则在广场的中央,很显然,这个所谓的‘地面’就是指的是封门村,而且在这个大屋的中间,还内嵌着一个颜色更加灰暗一点的长筒形,很明显指的就是我们曾经走过的,那个大屋中间被钻头给围住的那条通路,这条暗灰色的通路穿破第一层的地面一直往下,直到伸到第二层的上面。 而在黄色的第二层里,半透明的水雾水晶模型则要更多一点,并且还分为‘山内’、‘山外’两个部分,其中‘山内’有两个模型,一个是一个类似椭圆形大水泡似的空间,应该就是指我们迷失在其中的那个地下空洞,只不过那个空洞极为特殊,类似于一种人体磁场制造出来的‘幻境’,所以这个空间的水泡模型边缘有一圈很清晰的虚线,表示它并不是实体,而在这个大水泡的靠近边缘位置,还有个实心的暗灰色小水泡,里面有‘现实人体磁场组’这几个字,同时还有个亮紫色的五角星,旁边写着‘现在所处位置。’ 简单来说,我们从之前那个幻境逃出来之后,虽然在洞窟里摸黑走了有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但其实还在之前幻境的范围内,只不过从幻境变成了真实幻境,而且已经快要走到幻境洞窟的边缘位置。 然后这个黄色的地下一层,除了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大水泡洞窟之外,另外还漂浮着一个正方形的水晶建模,上面写着‘青铜密室’这四个字,而且让我比较惊奇的是,这个正方形的青铜密室,四个边上居然都有一扇门,旁边还标着一行小字:‘门有2个或4个。’ 看到这里,于是我抬头冲徐工问道:“徐工,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青铜密室会有多个门?” “小何,你回想一下,” 然后这当口徐工也抬起眼皮子,从他的金丝边眼镜后面看了我眼,解释道:“当时我们在那个大屋的围墙地下见过一次青铜门,然后纱纱在她的日记里又写,她曾经通过大树的暗门走到地下,也见过一次青铜门,而且从她的描述看,她见到的那个青铜门跟我们见到的肯定不是同一个,那你想,既然不是同一个,那肯定说明青铜门后面的密室是有多个门的了。” “……但是徐工,那你怎么能确定,这门是2个或者4个?为什么不是3个呢?” “呵呵,小姑娘,” 听完我的话,徐工只是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又伸手托了托鼻梁上的镜框,然后道:“为什么不是3个,这就涉及到一种建筑设计上的约定俗成的规定了,类似门、窗这样的东西,开起来一定是成对的,要么2,要么4,不可能是单数个,……虽然这个封门村的地下建筑很可能不是人所建设的,但是我想基本的规则它们是会遵守的。” “……哦,这样啊。” 听完徐工的话之后,我也就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毕竟这个青铜密室的门多一个少一个,对我也不构成什么实质上的影响,于是转过头,我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徐工手上的这个智能机器上,继续看接下去的地图分布。 在黄色的‘地下1层’里,说完‘山内’部分之后,自然要说说‘山外’的部分。 所谓‘山外’,指的就是位于太行山山脚的王家村,因为它的垂直海拔位置要比封门村低三十多米,也就相当于跟封门村的地宫在同一水平线上,所以在徐工的这个圆锥体模型里头,王家村就和青铜密室,还有人头磁场幻境归到了同一层。……只是不同的是,王家村因为是在山体外部,所以它的水晶小模型是在圆锥体的外部凌空排列的,而且整个‘王家村’建模组由三个部分组成,分别是‘洞窟’、‘王家村广场’、‘王氏胡辣汤’小饭馆。 其中,洞窟是连接‘山内’和‘山外’的接口,洞窟的外面就是一片王家村广场,而在广场的尽头则就是王氏饭馆,显然这个构造是徐工根据从乐乐肚子里挖出来的那本吴慧芳日记里的记录做成的,……照这么看来的话,其实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从直线距离来说,已经离王家村非常之近了,可惜我们在地下,并没有直接通过去的路。 ……说完上中两层之后,这当口我终于看到了红色的最下层。 在这个圆锥体最下层的红色空间里,是一个更加细微的三层结构,最上面是一个长方形雾水晶小块,上面写着‘牢房’的字样,然后从这个牢房再更下一层,则是一个正圆形的小模型,上面写着‘圆形石窟’字样,这个正圆形模块的最下方则内嵌着一个灰暗的长方形小块,我估摸着这就是米雪笔记里写的那个四个棺材大的石棺了,……而在石棺的正下方,也就是这整个圆锥体模型的最下方,则是一条不断流动着的地下河,也就是这个封门村‘官财囚水’仪式所要囚禁的,最为重要的东西——水。 …… “……原来如此,徐工,之前我对这里的地形还有点模糊,现在你这么一画,路径就很明朗了,” 然后这当口我还想再多看这三维地图几眼,没想到白焰却三下两下的已经迅速看完了,然后他从徐工手里抽走那个智能机,食指在上面飞快的滑动着,见状我也凑到他身边伸长脖子看,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从这个建模软件里调出了一个红色的记号笔功能,接着从标记我们位置的那个亮紫色点开始,一撇一捺划了两笔,接着他把手机屏幕给我们看,同时道:“你们看,就是这样,……之前我以为,我们从这里可以直接走到王家村,但其实不是,……我们要从这里出去,必须走一个深V的路线才行,也就是二层的大气泡→三层牢房→三层圆形石窟→二层青铜密室→王家村洞窟→王家村。” 第101章 “唔……” 这当口看完白焰划得路线图之后,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们几个全都陷入了一种若有所思的沉默里,……说起来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早几分钟前,白焰和徐工还为接下去该怎么行动而讨价还价,最终徐工用春山病院的机密资料作为代价,才让白焰松口继续跟他一起往下走,却万万没想到才过了半个多小时,形势一下子逆转了,其实白焰压根就没法出去,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还是要跟着徐工一起走到这个封门村地宫的最底层,包括我也是。 这样仔细一想,这把买卖算是徐工亏了,白白给出了春山病院的资料,不知道现在他究竟是个什么心情……,于是这么想着,我就微微转了下头,尽量不惹人注意的偷偷瞄了徐工一眼,却发现这当口他那张堆满皱纹的脸上却依然是很平静,两只眼睛隐在镜片的反光之下,看不出任何情绪,倒是那个一直不声不响跟隐形人似的饿狼,莫名‘咳咳’的咳嗽了两声,看上去好像喉咙突然变得不舒服起来。 不过不管怎样,至少我们现在已经明确了接下去的行进路线,那就把其他想法先放一边,走起来再说,就这样,我们一行人打着三支手电筒,开始继续摸黑沿着脚下的碎石头小路往前走去,…… …… 哗啦啦、哗啦啦。 一路走着,四周围那若隐若现的流水声依然‘哗哗’的不停在耳边近近远远的回荡,说真的,这种感觉真的非常特别,你明知道那暗流涌动的地下河离自己还很远,还在地底很深的地方,却依然会时不时的产生某种意识恍惚的幻觉,仿佛那河就在附近一样,……那种‘哗啦啦、哗啦啦’的流水声从地下十几二十米的地方透过泥土钻出来,在这个空旷又四处都是岩石的洞窟里来回横冲直撞,激荡起了一圈一圈层层叠叠的回响声,让人完全迷失了方向,如果没有徐工手里的地形图的话,恐怕普通人走在这儿,没过多久就会彻底迷路。 ……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像牛奶一样浓稠的雾气又悄无声息的在脚下聚集起来。 路越发的不好走,原本就是两眼一抹黑的视野,勉强用三个手电筒昏黄的光圈照亮了前面5米的路,现在又起了浓雾,变得更加辨别不清方向,……而且更怪异的是,一旦起雾,视觉受到限制,人的其他感官就变得更加敏锐了,然后我就开始莫名的产生了种错觉,觉得四面八方那雾气里头,影影倬倬的站着很多人形的样子,有的没了头,有的没有手,还有的长着尾巴,全都在紧盯着我们,然后不时的相互窃窃私语。 ……对了。 说起来,自从在地上那个大屋里遇见封门村的村民,然后被其中的一个逃掉之后,来到地下后我们就再也没看见其他村民的踪影,那究竟它们到底躲在什么地方呢??……这些村民似乎很会隐藏自己,明明之前已经被我弄死了好多,但它们居然那么沉得住气,到现在还藏着不出来,究竟打的是个什么算盘??难道不想为自己的同伴报仇吗??……还有,秦峰跟它们又是什么关系?从之前米雪日记的叙述来看,秦峰似乎已经变得亦人亦鬼,那他现在还在这个封门村里吗?? 另外……,王奕,对,那个王樱的弟弟王奕,也就是吴慧芳爱慕的对象,他又在哪呢??也在村子里吗?还是……?? “……咳咳,呃,……咳咳!” 然后这当口我正思索着这一连串的问题,突然又听到身边传来阵剧烈又痛苦的咳嗽声,于是条件反射的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却惊讶的发现,又是那个饿狼在咳嗽,……只见这个穿着一身迷彩登山服,身材矮小黑瘦,但肌肉精悍的男人正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连续不断的剧烈咳嗽着,那样子看上去不太正常,于是我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稍微靠近了点那个饿狼,然后转头冲他问道:“……呃,……你没事吧?……好像咳得很厉害。” “……” 听到我的问话,那个饿狼一只手捂着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举起另外一只手冲我挥了挥,表示自己没事,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多问,于是我就‘哦’了一声,准备不再理会他了,……可是正当我准备重新转回头去的时候,眼球却不由自主的动了下,一下聚焦到了饿狼那青筋爆出的脖子上。 ……不知为什么,这当口在他的脖子上,却莫名的多出了一道看上去好像新鲜的伤疤一样的东西。 长度大概有五六厘米,颜色是深褐色的,整个皮肉像刚愈合不久的疤痕一样微微鼓出来,而且这东西还有点像某种生物的嘴唇,这当口随着瘦干的呼吸而一上一下的起伏蠕动着,简直就像有生命似的,……奇怪了,什么时候他脖子上有这种东西??难道是我之前没注意?? 其实像饿狼这种长期在户外野地里摸爬滚打的人,有个什么皮外伤也是很正常的事,按理说我不该对他身上的一个小伤口那么在意,可是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的,或许是脚下这突然蒸腾起来的迷雾吧,不知不觉的又莫名让人精神恍惚起来,然后就在我打算收回视线的那一瞬间,余光却无意识一闪。 ……我突然看到饿狼脖子上的那伤疤裂了开来。 而且还越裂越大,并且奇怪的是,这个裂口里面并没有流出血,口子里面黑洞洞的,还不停的蠕动,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想钻出来,……然后就在我眼睛一睁一闭眨眼的瞬间,突然!——一根细小的,好像白色触手一样的东西,悄悄的那从蠕动的口子里冒出尖来。 “啊啊!” 下一秒我心跳一下子飙到了150,尖叫的同时条件反射的脚下一弹,先是往后一跳,又几步窜到白焰身后,一只手又胡乱抓起他身上卫衣的衣角紧紧攥住,然后警惕的又冲饿狼那边看过去。 “……卧槽,又扯我衣服,美女,你又怎么了?” 本来这洞窟就又黑又静,再加上四周围突然弥漫起来的诡异的雾气,更是让人的五感全都短暂的失灵了,就连身边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都听不太清楚,我这么大声一喊,惊得其他人也一个激灵,全都刹那间极为惊讶的朝我看过来,白焰更是被我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他有些夸张的伸出一只手抚了抚胸口,细短的两条银灰眉毛皱起来,冲我转头道:“心脏病都要给你吓出来了,你咋老是这么一惊一乍的。” “啊……” 耳朵里听着白焰的话,不过这当口我却没有看他,而是依然死攥着他衣服的一个角,半躲在他身后,继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饿狼,……也正好,因为我刚才这么一喊,饿狼还有徐工也全都朝我转过脸来,然后当我看到饿狼的另外半张脸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那张黝黑消瘦的脸上,也出现了几条跟他脖子上一模一样的疤痕。 虽然我跟饿狼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几句话,不过我明明记得,之前他脸上并没有什么伤口,怎么会现在莫名多出那么多条呢??然后这么想着,我又往他脖子那瞟了眼,发现刚才看到的那个伤疤还在,只是那条跟虫子似的白色触手不见了,搞得我也分不清,刚才那瞬间看到的究竟是现实?还是我的幻觉呢?? “小何,你是怎么了?” 然后这时徐工也开口问我。 “……啊,没什么,” 略微想了想,我直觉这个事不能告诉徐工,于是答道:“就是刚才眼花了下,感觉好像在雾里看见人影了,吓了一跳。” “人影?” “……是,不过我后来看了下,可能是错吧洞里的石柱看成人了,主要是这里的雾太大了,搞得我神经有点紧张。” “哦……,那就好,那咱们就继续往前走吧。” 总算暂时打消了徐工的怀疑,于是他又开始继续往前走了起来,而那个饿狼倒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惊叫跟他有关系,这当口他依然在‘咳咳咳’的咳嗽个不停,明明之前还是一副沉默精悍的样子,现在居然咳的跟个痨病鬼一样,这难道不奇怪吗……?? 而且更奇怪的是,饿狼开始不停咳嗽以后,他的脖子上脸上,或者还有身体的其他地方,才会长出那种奇怪的嘴巴似的伤疤口的,那原因究竟是…… 然后就在我这么狐疑琢磨的时候,我们一行人已经又开始往前走动了起来,然后也不知道那瞬间我是怎么想的,就在白焰也打算抬起脚跟,跟徐工他们并排走得时候,我又用力扯住他的衣角往后拉了拉,于是他立刻识趣的放慢了脚步,一双银灰色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眯起来看了我几眼,然后道:“……好了,现在他们已经走在前面了,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跟我讲了。” 第102章 “嗯……,就是那个……,你不觉得饿狼刚才有点不对劲吗?” “不对劲?没怎么注意,怎么了,嗯?” “就是他突然咳嗽的很厉害。” “没准是他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可是特种兵退伍的,按理说身体应该特别壮才对,而且之前也一直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跟个肺痨鬼一样了呢?” “……美女,直接说重点吧,” 我跟白焰这样说了几句之后,他终于开始对我这种七拐八拐的说话方式不耐烦了,于是干脆停下脚步,整个身子转过来正对着我,精致漂亮的一张脸上,两个烟灰色的眸子隐在额前一把蓬松的银发下,在手电筒的光下盯着我,隐隐发出亮金色的光,……这当口白焰朝我低下头,然后道:“以你的脑子应该很清楚,一个人生不生病,跟他当没当过兵没任何关系,你扯了一大堆,无非想引起我对饿狼这个人的注意,对不对,嗯?” “嗯……,是吧。” “好,既然这样,那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 白焰逼问的紧,这当口我跟他面对面靠的很近的站着,我的一只手里还攥着他卫衣的一个角,因为心里纠结,我不由得一边思考,一边把他那衣服角给翻来覆去的揉,而且一不留神还用上了挺大的力气,很快就把他的半边卫衣给扯的皱皱巴巴的,于是在我还在恍神的下一秒,突然‘簌’的一下,手掌上突然感觉一阵布料粗糙的摩擦,于是我这才条件发射的低头一看,原来是白焰,他刚才手上一用力,把自己的衣服从我的手里抽走了。 “你干嘛总扯人家衣服,什么怪癖啊,” 然后我就听见白焰在我头顶上说道,他说话的声音倒是不大,不过听的出来,自己的外套被我揉的跟抹布一样,他心理似乎挺不爽的。 “……我,我心理纠结嘛,不知不觉就……” “有什么好纠结的,刚才扯一大堆,现在让你说,你又不肯说了。” “……” 说真的,有时候我自己也有点烦自己这么拖拖拉拉,犹豫不决的性格,怎么说呢,其实我自己知道,我之所以会这么犹豫,主要还是出于不信任,……我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从来没办法完全的相信一个人,就算是我喜欢的人也一样,更何况现在在这个封门村里,情况和人际关系都很复杂,白焰有他自己的目的和计划,再说他现在又跟徐工合伙了,我要是贸然说出自己看到饿狼身上冒触手,会不会影响到他接下来的行动??……再说了,刚才一切都发生在瞬间,我也没法百分之一百确定,自己看到的是真实的。 这当口被白焰逼的紧了,于是我边琢磨着该怎么开口,一边一只手又无意识的朝他身上摸过去,不过刚刚他不让我继续揉他衣角,于是这当口我跟灵魂出窍似的,犹豫了一下,居然往他的腰上面摸过去,……白焰的牛仔裤腰上面系着一根夸张的皮带,这皮带的造型跟他耳朵上那些叮叮当当的耳饰一样,也是花里胡哨的,上面还挂着几个银坠子,还有一条银链子,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整个一狂拽酷炫的杀马特风格。 (下面有一些内容删了,具体是两人亲亲抱抱,女主脸红,请自己脑补) 第103章 然后等白焰终于松开手,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之后,我总算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这当口被戏弄的气愤感觉一下子袭上心头,我顿时肝火大作,也没多想,气势汹汹的伸手就往他身上打去,……当然也没打的太用力,毕竟我跟他之间这多少带着点戏耍的成分在,然后打了几下之后,我总算感觉发泄完了,于是这才放下手来。 “……总算消气了,嗯?” 站在原地乖乖挨了我几下打之后,见我没动静了,于是白焰又不知不觉的靠近我,重新一把把我搂进他温热的怀里,然后低着头轻轻问我。 “哼……,这次算便宜你了……” “……哎,何故,” “干嘛,” “之前你说喜欢我,我还不是很相信,不过现在有点相信了,” “切……” “看来你真的是挺喜欢我的,” “……” “其实我也觉得你蛮可爱的,……比我想的还要有意思,呵……” “你到底说完了没有啊,” “……别这样嘛,我现在在说真心话呢,” “反正你也不打算跟谁正经谈恋爱,是不是真心话有什么区别,谁在乎。” 然后这当口白焰搂抱着我,开始温声细语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的时候,这时我不知道从来的勇气,突然冲他抬起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直直看着他,然后冲他道,……说实在的,和白焰的关系,其实我心理是明白的,如果说之前刚来这里的时候,还对他抱有些许幻想的话,后来在看了米雪日记,白焰终于说出自己对于感情的真实看法之后,我也终于想明白了。 白焰,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原则和底线,他因为自己特殊经历的缘故,认为谈感情是种累赘,既碍事拖后腿,又对自己没实质的帮助,所以内心深处对恋爱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的,……至于他为什么现在会突然对我说这些,谁知道呢,或许是逗着好玩,又或许是无聊的紧,总之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戏耍,跟爱情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过其实,我这个人在感情方面也是挺现实的。 我知道自己在面对帅哥的时候,多少有点花痴,很容易沉浸在跟男人的接触中,……我喜欢年轻男人火热又有力的身体和怀抱,也喜欢那种带着近距离和动作,更不排斥接吻或者更加进一步……,总得来说,对于感情这玩意儿,我更加重视享受,对于那种虚幻到遥不可及的‘爱’,能有那就最好,如果没有的话也无所谓了,毕竟这种东西是强求不来的,不是么?? “不说这个了,还是说正经的吧,刚才讲到哪了?” 于是心理胡乱想着,我在正眼瞪了白焰一句之后,又重新有些无趣的低下头,冲他道。 “……讲到你说,饿狼的身体好像有点不对劲。” 白焰安安静静的在我头顶上回答我。 说来也怪,刚才被我这么反驳了一句之后,白焰脸上本来还愉悦笑着的表情突然一滞,连带着搂抱住我的两条手臂也僵硬了一瞬,然后他的身体好像突然冷下来似的,两只手垂下放开我,又略微退开两步远的距离,抿着嘴,头微微斜睨着,用种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我。 也不知为什么,这当口他整个人突然又变得极度冷静起来。 “呃……” 气氛莫名变得有点僵硬,这当口我也没了卖关子的心思,于是就打算把刚才看到的有关饿狼的情况全盘托出,然后又顿了顿,我冲白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走眼,……刚才我不是跟你说,饿狼有点不太对劲么?,就是因为在他突然开始咳嗽之后,我发现他脸上身上长出了好多个跟伤疤一样的口子,而且……,而且我说了你可能不相信,刚才我走在他身边有那么一瞬间,突然看见从他脸上那个伤疤一样的口子里,冒出来一根跟蛆虫一样白的小触手,……所以那时候我才突然被吓到,跑来拽你衣服的。” “哦。” 没想到我好不容易把刚才看到的饿狼的事情说出来以后,白焰却只是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语气平静的连丝毫情绪都听不出来,……这实在是有点异常,于是我惊讶的抬起头,却发现他蓬松的银色刘海发丝下面,一对晶亮的眸子正斜向一边,杀马特一样细短的眉毛也若有所思的微微皱着,似乎正在琢磨点什么。 “那……,咱们现在继续往前赶?徐工他们都已经走到很前面去了,” “……” 然后我试探性的又问了白焰一句,但是他却依然没什么反应,于是见状,我想现在气氛这么尴尬,还是先别理他了,自己先往前走吧,然后这么想着,我抬脚就往前走去,……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边我抬起的脚还没落地,一股力量却突然从身后袭来,一下子牢牢握住了我的手臂,然后还没等我站稳,一个温热又有力的身体覆了上来,紧接着下一秒,一个柔软的嘴唇覆盖在了我的嘴唇之上。 “!” 到底过了多久? 我也搞不清,是一秒?还是一分钟??……总之这当口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白焰却一把拉住我,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就用力的吻住我,……男人炽热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把我包裹住,空气里只剩下我和他彼此交融在一起的呼吸声,我只感觉嘴唇上面被压的紧紧的,又很热,很软,还有点湿湿的,然后又突然退开去,抬起头来,一双银亮的眼睛微微半眯着看着我。 “……你怎么不把嘴张开?” 然后顿了顿,他又冲我轻轻说道:“你以前接吻的时候,难道都是闭着嘴巴亲的么。” “呃……” 然后这时我才有点后知后觉的回答道:“……太突然了,没有反应过来。” “那要不要我再亲你一次,先给你十秒钟做做准备?” “别、别啦……,不是都要走了吗,干嘛突然……” “因为你刚才的话让我有点不爽,” “啊?”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从白焰嘴里冒出来,这当口我有些不解的抬头看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又是哪里惹到他了,……刚才的话??刚才什么话,是刚才他正讲些觉得我可爱之类的话的时候,然后我说他怎么想无所谓的事吗??……可事情不就是这样么,他自己都明确说了,没兴趣谈感情,现在又说觉得我可爱了,被我怼了一句还不爽起来了,看来这男人的心思也跟海底针一样,叫人摸不着头脑。 “……不爽什么,不是你自己说的嘛,没兴趣谈感情……” “那没准我的想法会变呢?……可能,” “……算了吧,还是别变了,保持初心吧你,” “啧,你这个女人,美女,你……” 这当口白焰一张美丽的脸上,两条细短的银灰眉毛微微皱着,就连嘴巴也不爽的撅起来,……他看上去就好像个得不到想要的玩具,而乱发脾气撒娇的大少爷似的,两只手重新搂住我的腰,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却没想到这个黑暗洞窟的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隆隆——’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饿狼那带着点沙哑的低沉嗓子大喊道:“徐工,门开了——!” 听到这声音之后,我跟白焰的动作顿时都停滞了一下,然后下一秒,我们相互看了眼,身体拉开了距离,重新开始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 作者有话要说:这之前还有一章删了,内容大概是描写两人抱抱亲亲的,反正自己脑补一下吧 第104章 循着声音走了大概五六分钟不到的距离,原本宽阔又黑暗的石窟突然变得狭窄起来,看样子好像是进入了一个‘喇叭’形状的闭口,这也就是说,我们走了这大半天,总算是走到这个洞窟的边缘了,……这当口茫茫的雾气依然在脚底下缭绕,我跟白焰在逐渐变窄的甬道似的坑道里又拐了几个弯,然后又逐渐开始听到在前方不远的地方,饿狼那接连不断的剧烈的咳嗽声。 然后又走了几步,前面突然亮起几道异常的光,这时我才震惊的发现,在这个混合了碎石沙土的岩石坑道的地面上,居然出现了一盏盏现代社会里才有的节能灯,……就跟纱纱在日记本里写的那样,这些节能灯全都连着一根老旧的电线,通着电,在黑暗的坑道中闪着荧荧的白光,照的四周围一片全都惨白森森的。 这么说来,按徐工做的三维地图来看,封门村地宫里最底下一层的牢房已经到了。 “咳咳,咳咳咳,” 饿狼依然在接连不断的咳嗽,而且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这当口他和徐工两个人站在这个坑道的尽头,旁边则是一扇用砖头还有木头框架搭起来的门,这个木门的木头门板前面,原先被几块巨大的大岩石块给堵得死死的,不过现在已经被搬到了一边,木门也被推开了一条细小的缝,……看来刚才就是饿狼把这些石头给搬开的,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的力气居然会那么大,要知道,这些石头可不是普通人能随随便便就给搬动的,我估计就是让白焰来搬,他也不一定能做到。 ……这个饿狼,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里面应该就是纱纱说的地下牢房了,……徐工,你在看什么?” 然后这时白焰拿着手电筒,往那木门打开的细缝里照了照,里面看上去黑乎乎的,在手电筒昏黄的光圈里,只有隐隐约约的暗蓝雾气在飘荡,其他什么东西都看不清,……这时那个饿狼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依然一只手捂着嘴巴咳个不停,而他的雇主,也就是徐工,却一直跟没听见似的,也不去慰问一下,反而又拿着最开始的那个跟大哥大一样的黑色机器,低头看着什么……,然后听到白焰的问话之后,徐工只是略微抬了抬眼皮子,然后道:“……我在看这个信号接收器,……白焰,你还记得么,之前我们在大屋底下的那个青铜门门口的时候,我不是放了个信号发生器么,那个机器会连续不断的发出脉冲信号,如果有谁从门口走进去,脉冲信号就会被间断,然后我手里的这个信号接收器就能检测出来,” “记得,” 白焰点了点头,“怎么了,难道现在你那机器上面收到信号了?” “对,收到了,就在大概半个小时之前,” “啥??那不就是说……” “没错,这意味着在半个小时之前,有个什么东西从那个青铜门里进去了。” “……” 徐工说完之后,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除了饿狼的咳嗽声外,我们几个谁也没有吭声,这个信号来的突然,一下子给我们这一路本就疑虑重重的行进,又增添了另外一个未知的疑问,……如果半个小时前真有人进入那个青铜门内的话,那么那些人到底是谁???他们又有什么目的,进去打算干什么,会影响到我们吗?? 这些都无从得知…… “……那徐工,现在我们怎么做?” 然后又顿了顿,这当口白焰冲徐工问道。 “现在我们离那个青铜门的距离已经很远了,反正也不可能回去,那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的那个信号发射器并没有被破坏,还是正常工作的,我现在把它的另外一个功能打开了,应该可以给我们更多信息。” “哦?什么功能?” “同样是脉冲信号,只不过,这个信号是针对地底深处的水源的,” 边说着,徐工抬起头,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镜架,继续解释道:“……纱纱的日记提到过,在这个地下牢房的尽头,应该是个圆形石窟,石窟里面有个巨大的石棺,下面关着的却不是人,而是一条地下河……,当时纱纱在这个石棺边上似乎产生了一些幻觉,她一方面好像看到了一个诡异的不知是人是鬼的红衣女人,一方面却又好像听到了在下面的地下河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 说着又顿了顿,“关于这点,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在想,如果这个地下河里真的像纱纱说的那样,存在着一个未知的生物的话,那它究竟只是幻觉??还是真实的活物呢?如果它是活的,那它的移动范围,还有现在所在的位置又在哪呢??而这些问题的答案,就需要这个新功能来测量了,……这个新的针对水源的脉冲信号,原理也差不多,一旦当有实体的生物通过之后,必然会扰乱水源的信号反射,而通过扰乱的强度和持续时间,就能大概推算出这个生物的大小、位置等等一系列的数据来。” “原来如此,” 听完徐工的解释后,白焰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我们现在还是继续往这个牢房里面进去?……徐工,你那机器有没有这个功能,能检测一下这牢房里面,看看有没什么不太正常的东西?” “这倒没有,” 徐工道: “……说来也怪,我刚才也尝试了一下,想用脉冲信号检测一下里面的环境,然后就发现,这个牢房里面虽然没什么会走动的活物,但是有一点却很奇怪,就是里面的磁场很乱,好像同时有无数个脉冲信号纠结在一起,导致我这仪器都有点失灵了。” “……同时有无数个信号??” “没错,……如果说的再通俗点,这种现象就好比你在挤满人的地铁上连WIFI,有时候就会接受不到信号,什么原因呢,就是同一时点接入的端口太多了,把你挤出去的,……现在这个牢房里的情况虽然跟这个不是完全一样,但也差不多是这样意思,换句话说,这个牢房里面虽然没什么活的会走动的东西,却存在着多的异乎寻常的脉冲信号。” “呃……” 徐工这么一说,这诡异的情况不由得让我心里紧了紧,……于是我转头朝白焰看了看,这当口他抿着嘴,又想了想,末了开口道:“……算了,既然检测不到活物,那就先进去再说吧,反正我们也没回头路可走了,不是么?” …… 于是就这样,再决定继续往里走之后,还是白焰打的头,只见他一只手拿着手电筒,抬脚一用力,一下就把那道老旧的木门给踹开来,……陈年的木头门板发出‘吱嘎——’的一声,往里转进去了大半,然后随着空气因为对流而引起的一阵搅动,一股子极度浓烈的铁锈味儿,混合着一种封闭空间特有的尘土气息,一下子争先恐后的往我鼻腔里扑涌进来,让我一时没喘过气,一下剧烈的咳嗽起来。 是血的味道。 新鲜的人血的味道。 这当口显然其他人也闻到了,大家都一下子停下了脚步,或捂着鼻子,或扇着风,打算先在原地等一会儿,等气味消散点再进去,……然后这时饿狼正好站在白焰旁边,他咳得更加厉害了,简直要把肺都要咳出来似的深深弯下腰去,几乎都要站不住了,……这情形惹得白焰都皱了皱眉头,又低头朝他看了几眼,然后问道:“……兄弟,你没事吧?” “别担心,他没事。” 却没想到还没等饿狼说话,徐工抢先一步道,“小咳嗽,没事的,应该是着凉了。” “……徐工,他这看上去可不像小咳嗽,咳的都跟肺痨一样了,你这有治呼吸道的药么,给他吃点。” “不用吃,年轻人抵抗力强,别担心。” “那他身上怎么长东西了,……啊,这里光线太暗,我看的不是很清楚,徐工你看到没,他脸上怎么长出一块块的东西了。” “没事,那是疹子,受风寒的人有时候会长疹子,正常的。” “是么,” “对,别担心,……哎,好了,现在空气里的味儿散的差不多了,小白,何姑娘,咱们进去吧??” “……” 然后这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白焰问起饿狼咳嗽的事之后,徐工却反而突然像很着急似的,四两拨千斤的就把他的话给堵死,紧接着就率先抬脚往黑洞洞的木门里面走进去,然后那个不停咳嗽的饿狼也跟着摇摇晃晃站起来,耷拉着个头,跟个行尸走肉似的,跟在徐工后面往里走进去,……然后这时我看了白焰一眼,却发现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一张漂亮的脸面无表情的板着,银亮的眼睛也若有所思的眯起来,朝着徐工和饿狼的背景定定的看了一会儿之后,这才迈开步子,往牢房的木门里走了进去。 于是我也走在他后面,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 进入木头门以后,出乎意料的是在最初的昏暗之后,四周围的光线逐渐变得亮了起来,因为每隔几步路的距离就会出现一个很大的铁笼子,那些铁笼子上面都用绳子吊着个节能灯泡,这些灯泡跟我们在外面甬道里见到的一样,也都通着电,在飘荡着尘埃的空气里‘滋——’的发出冷荧荧的白光。 说起来,这里果然是个牢房,名副其实,而且纱纱在日记里说的一点都没错,这里与其是个牢房,更不如说其实是个处刑室才对。 因为还没走几步路的距离,我就发现在不远处的一个铁笼子里,堆着一堆才刚脱下不久的现代人的衣服,另外还有好多户外旅行专用的包,而且最关键的是,我还看见了几个专业的摄影器材。 第105章 这显然就是半个月前来这里的,那个失踪剧组的人遗留下来的东西。 这么说来,他们在被折磨到半死不活,并且被做成半个棺材陷阱,还有人肉电池之前,就是被关在这里的么??……那么刚才在那个地方,我们会偶然发现纱纱掉落下来的包包,也可以解释的通了,之前她说过,自己透过地面上大树那的另一条隐匿通道来到了牢房,又走到了圆形石窟里,并且发现了吴慧芳残留下来的另外半本日记,上面还写着离开这个封门村的办法,……只是后来,她似乎突然遭遇了什么不测,才匆忙扔下包包逃跑,导致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仆。 “……看来剧组的人差不多全都死干净了,现在可能还活着的人,只有秦峰,祁泽恺,还有一个不知下落的纱纱,” 然后我还在琢磨着,白焰开口说道,……这时他走近那个满是锈迹的铁笼子,蹲下身子,一只手举起手电筒,开始仔细的检视起地上那堆沾满血迹的衣服和摄影器材,试图再寻找一下有没有什么残留的线索,……铁笼顶上垂挂下来的节能灯依然发出‘嗡——’的电流声,将那堆东西映得雪亮,再叠加上白焰手电筒里发出的昏黄光圈,这当口在这个黑暗阴森,又充斥着人血和尘埃味道的牢房里,光影色调变得尤其古怪,随着白焰手电筒光的移动,我们四个人在地上的影子也被拉的老长,跟着移来移去的,……然后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没有回头,却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似乎在这些影子里,好像多了一个什么东西来,长长软软的探出来,好像触手一样,于是见状我本能的猛一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这当口在这个宽阔又满是陈腐气息的阴暗牢房里,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空气中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弥漫开来的,若有似无的暗蓝色雾气,以及一个个透着阴冷寒气的大铁笼子,密密麻麻的排列到远处。 “咳,咳咳!” 然后这时饿狼又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咳了几下,……借着手电筒昏暗的光线,我偷偷的往他脸上脖子上看了几眼,那些怪异的像嘴唇一样的伤疤依然还在,而且好像比刚才又多了几个,只是这当口那些疤安静的趴在他皮肤上,好像并没有像之前我看到的那样有什么异常。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产生了错觉,所以才导致疑心生暗鬼?? “我大概看了下,这些衣服和器材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然后这时我心理正疑惑着,突然听到白焰开口说道,……这当口他依然打着手电筒,蹲在铁笼边,边继续照着那堆东西,边解释道:“……你们仔细看,这些衣服器材除了上面沾了些血迹之外,其他保存的都很好,既没有什么割破划破的口子,也没有被焚烧拉扯的痕迹,……这就说明一个情况,也就是说,当时剧组的人被抓到这里以后,是先被剥了衣服,拿走了所有的行李,然后才被带去受刑的,而当时纱纱的包包可能也在这个地方,按纱纱日记上记录的来看,她很可能是在那个圆形石窟里受到了什么惊吓,或者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攻击,然后夺门而出逃到这里。” “纱纱逃到这里后,偶然间在这里发现了自己的包,于是拿着包跑了,然后在中途的时候,她曾经短暂的摆脱过危险,所以才躲在黑暗中,乘机在日记里写下自己的遭遇,以防以后万一遭遇不测,可以留下个线索,只是后来那个追赶她的东西又出现了,于是她才在慌乱中扔掉了自己的包,大概就是这么一个过程,……这么看的话,这堆衣服上面的血迹并不是他们真正的主人的,而是纱纱的。” “原来如此,” 听完白焰的话,这当口我接口道:“……那你说,这个纱纱现在还活着吗?” “这倒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 “啥?” “如果这个纱纱确实还活着的话,而且她看到过吴慧芳写的出村的路线,那么她肯定在往青铜门的方向走,……毕竟从徐工做的地图来看,要想从这个封门村地宫里走出去,大方向就只有一条路,也就是青铜密室→王家村洞窟,我估计,即使这个地宫里有无数条小路,但是那个青铜密室还是一个出去的必经之路。” “……白焰,那照你这么说来的话,如果纱纱真的活着,没准刚才徐工测出来的,半个小时之前进入青铜门的人,……难道就是她??” “这个不能肯定。第一,米雪来到这里比我们要早半个月,如果她现在才进青铜门,那么这半个月她是怎么活过来的呢??第二,这个封门村里,目前已知的可能还活着的人,除了纱纱之外还有好几个,比如祁泽恺,小橘,王超虎,珠曼,甚至还有那个秦峰,……从理论上来说,他们都有可能进入青铜门,更别提那些封门村的人了,所以单纯从纱纱可能还活着,就推断是她进入的青铜门,这个条件不够充分。” “哦……” 白焰的分析非常再理,于是这当口我‘哦’了一声之后,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当分析完这堆衣服的线索之后,我们一下子又失去了目标,……这个牢房目测空间非常之大,而且光线极为阴暗,不管从哪个方向看,全都是一个个排列的一模一样的大铁笼子,一眼望不见尽头,非常容易让人迷失方向,不光这样,这里的磁极也非常乱,为了寻找正确的方向,徐工从兜里掏出了他自己特制的指南针,想测出个大概的方位,但没想到的是,这个指南针的指针却一直沿着逆时针方向不停的打转,根本停不下来,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已经完全失去了正确的方向。 没有方向,就意味着找不到正确的路,即使我们手里有地图,但依然不知道现在究竟该往哪里走,才能走到这个牢房下层的圆形石窟里。 “咔!” 然后正当我们几个有些一筹莫展的站在原地,一下子判断不了该往哪里走得时候,寂静的空气里却突然传来‘咔!’的一声声音,而且奇怪的是,这个声音仔细听起来,却又不像是那种自然发出的声音,反倒更类似于是一种机械的声音,就是那种金属齿轮转动时的声音,……这次显然不是我的错觉了,因为这当口我和白焰,还有徐工饿狼,我们四个全都动作一致的条件发射,转头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末了在黑暗的寂静里,白焰说了一句:“嗯?……你们听到了么,什么声音?” “……听到了,好像是种机器的声音,” 我答,与其同时,徐工和饿狼两个人也都点了点头,“机器,” 然后白焰看了我一眼,又重重的把‘机器’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紧接着还没等我在接话,他已经管自己一个转身,修长的两条腿一抬,‘踏踏踏’的就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了过去,于是我们几个也赶紧跟了上去。 …… 这个细微的声音发出来的地方极为隐蔽,如果不是用手电筒照着岩石壁一寸寸细细搜索的话,一般人根本就发现不了,事实上,这个发出声音的东西只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藏在离我们大概五米远处,两米高距离的一个极小的岩石凹洞里,凹洞外面还用层厚厚的青苔遮蔽着,如果不是偶然间被我们听到声音的话,或许永远不可能被发现。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这个玩意儿,却是个监控专用的针孔摄像头。 整个机身被涂得漆黑,这当口这个摄像头除了探头镜片上的一点反光之外,其他部分全都完美的跟这牢房内的黑暗融为一体,即使被白焰用蛮力强行□□摊在手心里,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依然很容易忽视它,……而且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个机器到刚才为止,显然一直都是在运作的,也就是说,从我们进入这个牢房开始,就一直在被这个摄像头给录像,或许就在这个封门村地宫的某个地方,我们的一举一动,也都在被人给监视着。 说真的,这真是叫人怎么想都想不到,我以为我在这个封门村的经历会是个鬼怪片,结果谁能料到,这居然是个高科技谍战片。 于是有那么将近一两分钟的时间里,我们几个谁都没有说话,全都有点哑口无言的感觉,末了白焰干脆把那摄像头丢给我,叫我给他拿着,接着又拿起手电筒,细细的在附近的岩壁上重新搜索起来,徐工跟饿狼看见了以后,也跟着他一起找起来,……然后找了大概有大半个小时以后,二十来米宽的一面岩壁墙上,居然高高低低藏了四个摄像头,每隔几步就有一个,这显然已经不能用偶然来形容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没准这个看似寂静又荒无人烟的牢房里,四面八方全都隐藏着无数个闪烁的镜头。 说真的,这操作,简直不敢相信,……莫非那些逃走的封门村的村民,它们一直躲着不出来,就是因为能在暗地里全程监视我们,所以才没必要现身??……而且之前它们被我打得够惨,死伤了大半,估计恨我恨的要死,巴不得我们遭殃,而我们从那个虚幻的空洞里出来以后,走到现在,一路都是畅通无阻,难道这也在那些变异村民的默许当中??……既然这样的话,那是不是说明,它们认为如果我们按现在的路线这样走下去的话,自动就会遇到比之前更大的凶险,必然会死伤惨重,所以才会这么放任?? 再结合饿狼现在的情况,这不得不让我想到一些非常不好的可能性……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在门外测试的时候,会测到这牢房里面会有那么多杂乱的信号!” 然后这时正当我又开始瞎想的时候,徐工突然有些激动的开头说道,然后边说着,他又拿出他那个大哥大一样的黑色机器,边在上面鼓捣着,边冲我们说道:“其实理由非常简单,因为这些摄像头,它不光具有普通摄像头的录像功能,还有个实时传导功能,就跟我那个脉冲发射的信号机一样,这些摄像头也会定时发射编译信号到终端接收器那里,然后你们看,这里布满了这么多摄像头,同一时间就有这么多信号需要接受,就会形成一个挤压的效果,……这种效果不会影响这些监控装置的正常使用,就是偶尔信号会有点不稳定,一般使用的人是不会注意的,只有使用我这种特殊装置,才能比较准确的测量出来。” 说着,徐工推了推眼镜架,又继续道:“而且还有一点,一般这种监控装置的编译信号,都是定向发送的,也就是说,所有的信号都会朝着一个‘点’发送,这个‘点’就是这些所有摄像头的终端接收器和显示器,也就是我们俗话说的——监控室,而信号最密集的地方,也就是监控室的所在位置。” 第106章 然后紧接着,徐工又哇啦哇啦说了一大通,不过话里涉及的专业知识和术语太多,我不太听得懂,只知道他说的主要意思就是,这个封门村的整个地宫,哦不,应该说是整个这个封门村的地上和地下,可能全都布满了这样的微型探头,目的就是随时随地监控这个磁场结界里所有的一切,而之前他那个大哥大机器没有测出现在这种混杂的脉冲信号,一个是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再一个就是,外面的信号,强度和混乱程度也没高到能引起他注意的程度,所以换句话说,在这整个封门村里,这个牢房应该就是信号最集中的地方了。 那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就意味着,这整一个封门村里,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那些隐藏在各处的成百上千的针孔摄像头,它们发出的信号,全都集中到了这个牢房里,也就是说,这些摄像头的终端信号接收装置,就是徐工说的‘监控室’,就被隐匿在这个牢房深处的某个地方。 “……我有个提议,” 然后这当口徐工把一些电波传送信号的简单原理跟我们大概说了下后,推了推眼镜,又开口道:“既然我们现在找不到去下面一层圆形石窟的正确方向,何不先去找到那个‘监控室’,找那个的方法要简单许多,只要用我这个仪器测量出脉冲信号最强的交叉点,就应该差不多了,你们说呢?……而且我认为,没准我们在那个监控室里,会发现一些额外有趣的东西。” 徐工说完后,我和白焰都沉默着,没有表示反对,毕竟理智思考的话,现在除了这条路之外,我们好像也找不出其他更加有效的路径来,所以先去看看那个所谓的‘监控室’,也未尝不可,……然后就这样,我们一行人在四周围冰冷的巨大铁笼,以及暗处无数摄像头的注视下,伴随着饿狼继续接连不断的咳嗽声,由徐工带路,开始继续走了起来。 …… 沿着排列的铁笼东拐西拐的走了好长一会儿路,这当口空气里的温度渐渐变得更加寒冷起来了,脚下缭绕飘荡的暗蓝色雾气聚集的更加多,很快把我们膝盖以下的部分全都浸没了,走路的时候带起一阵风,把那些四散的雾气踢到半空中,看起来倒像是在腾云驾雾一样。 而且不止这样,随着空气里湿度和寒气的增加,血腥味被冲淡了不少,气味变得清新多了,如果仔细听的话,那种‘哗啦啦、哗啦啦’的细细水流声又开始在耳边萦绕起来,这声音特别古怪,好像有种潜意识的催眠效果似的,听着听着,整个人就开始昏昏欲睡,视网膜上也时不时闪出一些虚无又刺眼的白光来。 这当口在这个压抑而寂静的黑暗中,我的视线好像又开始变得扭曲起来,我总觉得脚下的大地颜色在逐渐变淡,从坚实灰黑的岩石地面,变成了半透明的浅灰色,还泛起了一圈圈浪花似的波纹,……这种感觉异常奇妙,怎么形容呢,这时整个人就好像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站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一样,然后我就不由自主的低头往下看,却震惊的发现,这当口在脚下海面的深处,却有一个巨大的影子,正从无限远的地方游过来,然后从我们几个的脚下,慢慢慢慢的游过。 那东西的体型有山那么庞大,形状就像史前怪物似的,有个巨大的奇形怪状的头,长的看不见尾的身体,侧身两旁还有几个分不清是爪子还是鱼鳍还是触须的东西,……这当口当它从我脚下缓缓游过的时候,我发现跟它比起来,自己连它的一根爪子这么大都没有……,而且更诡异的是,那东西看上去像个动物,却好像有智慧似的,因为这当口我很清楚的听到它在低低的呼唤我,叫着我的名字,而且让我帮助它,帮它把那石棺打…… “啧,这雾气怎么这么大了,” !!! 然后这当口我整个人脑子正跟被催眠了似的浑浑噩噩,边听着那怪物影子的呼唤,边着魔了似的正要抬腿往旁边走的时候,突然白焰的声音响起来,像黑夜里闪起的霹雳一样,一下刺进我的耳朵里,刺得我浑身一个激灵,顿时从幻觉中惊醒,重新回到现实中来,……不过幸好没人发现我刚才那么几秒钟的异状,这当口白焰只是扭头怪异的看了我眼,然后又转回去,重新对着徐工又开口道:“……徐工,你发觉没?这里的雾气已经大的不正常了,我看都快有一米高了,……按理说,封门村这个地方应该非常缺水才对,怎么会老是凭空生出来这么大的雾的,你不觉得奇怪么?” “对” 然后徐工也点了点头,回道:“这个问题从我刚来这那天就已经开始考虑了,……河南焦作这一片地区,历史上都是气候非常干旱的地方,这个封门村又是建在太行山脉的半山腰上,可以说是下不临河,上缺雨水的三不管地带,原先的村民也是因为极度缺水,才集体搬迁到山脚下的王家村的,……按常理来说,这个地方别说是现在这种湿漉漉的大雾了,平时应该连颗露珠都看不到才对,因为空气里根本就没有这么多水分。” “但现在这个大雾就是出现了,……徐工,你说会不会是什么超能力,或者超自然现象的缘故??毕竟现在知道了,这个封门村的村民不是普通人,而是人类和古代非人的混血儿,或许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力量,能凭空制造出这漫天的大雾??” “……小白,你有没考虑过,如果那些人真的有这种超能力,那他们为什么还会被迫集体弃村??” 然后这时边说着,徐工一边继续摆弄着手上的大哥大机器,盯看着上面荧光色数字的变化,一边又接着道:“都说人不会平白无故做无用功,既然那些村民不得不搬迁了,自然说明一个事实,就是他们并不能凭空制造出水汽来。” “那这些到处弥漫的大雾,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或者说的再确切一点,这个封门村里,起雾时最关键的水份,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大家都知道雾这个东西,必须空气中先要有充足的水分,一些作为凝结核的尘埃,再遇冷,才会形成。” “关于这个问题,我现在有个猜想。” “什么猜想?” “……水分这个东西,其实并不一定是从天而降的,完全可以从地底下渗透出来,……这个太行山山体下面不是有一条神秘的地下暗河么,没准就是这条河里的水向上蒸发出来,渗透了整个村落,所以才导致了这里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白天还是黑夜,一直弥漫着那种诡异的雾气。” “但是这种猜想有个矛盾点,……不是说封门村的人因为缺水才搬迁么??结合纱纱还有吴慧芳记录描述的情况来看,封门村人的上一代,也就是王樱王奕这对姐弟的父辈,还是生活在这里的,直到他们这代才搬到山下,……你们想,如果这个太行山下面的地下河水真的能够任意使用的话,他们也没必要弃村了,换句话说,在十年二十年之前,这里的地下水是不活跃的,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向上渗透,自然那个时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是迷雾了。” 说着又顿了顿:“这里就存在了一个时间节点上面的问题,……也就是说,大概离现在十年之内,也许是五年之内,这个封门村里肯定发生了场什么变故,导致地下暗河突然变得极度活跃了,也就从地下释放了极大的水分到地上,形成了连天的大雾,只是这时封门村的人早已经搬到山下了,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再搬回来,……那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变故到底是什么,和这个村里流传下来的续命仪式‘官财囚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也许!” 然后这时白焰正分析着,这当口我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开口打断了他,……因为话插-的很突然,一下子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于是白焰,徐工还有那个饿狼全都一下子冲我转过头来,……白焰一双清亮妖治的眸子冷静的盯在我脸上,仔细看了一眼,然后接口道:“也许什么,嗯?……美女,把你的想法说说看。” “也许……我是说也许……,我觉得……,可能在这个地下暗河里,有个巨大的怪物……,啊,你们可以理解成河神之类的,……这个东西能够控制河里的水,只是以前一直沉睡着,所以封门村人没法有效利用那里面的水,才被迫迁徙,……然后后来,就是最近这几年的时间,那个河神不知什么原因,突然苏醒了,开始在暗河中活动起来,然后暗河也跟着随之活跃,这才往地表上蒸腾出大量水蒸气,导致这个村子不管白天黑夜,都弥漫着那种诡异的大雾。” “河、河神……” “……” 没想到我说完这些话之后,白焰和徐工却都用一种难以描述的异样眼光看着我,然后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会儿,估计是觉得我的想法过于天马行空了吧,……其实我心理也知道,突然提起‘河神’啥的这种怪力乱神的概念,一般人都没法轻易接受,可是我又不能直说,其实刚才我就是亲眼‘看见’了这种东西,还‘听到’了它的呼唤,所以才会怀疑这个东西是真的存在的,……然后我们四个人就这么对峙着沉默了一分钟之后,总算有人又开口了,……还是白焰首先打破的沉默,这当口他习惯性的拨弄着自己银光闪烁的耳环,然后低头冲我问道:“……好吧,其他先不说,美女,我问你个问题,……为什么你会突然想到有‘河神’这种东西??” “啊……,直觉吧。” “直觉?光是这个?” “嗯……,应该也不能说全都是直觉,还是有点依据的,……你们还记得吗,纱纱在她的笔记里提到过,当时她进入牢房下层的那个圆形石窟,尤其是见到那个诡异的石棺之后,就开始产生了一些幻觉,她总感觉石棺下面的地下河里好像有东西,而且在呼唤她,让她把石棺推开,然后米雪也确实受到了蛊惑,开始拼命地推起棺材板来,……老实说,我不觉得纱纱在说谎,毕竟那个时候她自己小命都难保,没有必要说瞎话,所以,要么是她精神出现了异常,开始分不清现实和幻想,要么,就是她真的听到了某种超自然的声音。……这种可能性也得考虑进去,不是吗??” “……所以说,你会这么想,难道也产生了跟她类似的幻觉?” “哎呀,不是都跟你说了嘛,这只是种直觉,” “好,直觉就直觉,……那我再问你,你的这种直觉,难道也在呼唤你,叫你去开那个石棺盖子?” “……,啊,才,才没有呢,” “是么,” “……当然了,你就别再问了,” “……” “……” 一时之间话说到头了,我不想再说下去了,而白焰看了看我的表情,也就识趣的没再继续追问下去,至于徐工,这当口他那个大哥大机器上的荧光数字跳的更快了,几乎一秒钟要闪好几下,他就一直低头专心的看着上面的数据,也没有再插进我们的讨论中,……于是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里,我们几个全都沉默了下来,谁也没再说话,寂静又幽暗的空气里,只听得到彼此或轻或重起伏的呼吸声,饿狼时不时发出的剧烈的咳嗽声,还有鞋底踩在岩石地面上发出的‘踏踏踏’的脚步声。 然后我们在这宽敞的铁锈笼子组成的牢房里又东转西转的走了一会儿,接着就走到了一个看上去就好像是岩壁拐角的地方,……这个拐角粗略看起来跟别的地方没什么不同,坑坑洼洼的一整面岩壁上面,毛绒绒湿漉漉的长满了一丛丛暗绿色的苔藓,只是奇怪的是,在这个岩壁的天花板上,还莫名的挂下来很多好像迎春花,又或者像紫藤花一样的绿色枝条,这些枝条上面还结着无数个小小的花骨朵,有的都已经开出花了,……这当口在我们几个手电筒昏黄光线的照射下,这一朵朵艳丽玫红色的小花被不知从哪吹开的微风给吹拂着,随着枝条在半空中轻轻的摇来摇去。 半空中弥漫的大雾越发浓稠起来,浓重的水气混合着土腥气,还有草木的气息,闻起来倒是异常清新醒脑,……然后这时我正好奇的观察着眼前这棵过去从没见过的植物的时候,却听见徐工在一边突然大声叫道:“有了!就是这!” 第107章 徐工这么一喊,一瞬间我们的目光全都朝他那看过去,然后只见这当口他手上拿着的那个大哥大机器上面的亮白色荧光数字跟抽风了似的,‘噼里啪啦’疯狂的跳动着,闪烁的人眼睛生痛,然后徐工就伸直了条手臂,对着这道长着怪异植物的岩壁叫道:“就是这里!这里的脉冲信号最多最乱,那个‘监控室’肯定就在这个里面!” 在这个里面?? 可是眼前这分明是堵坚实的不能再坚实的岩石壁,哪来的监控室啊?? ……但是脉冲信号不会骗人,既然这里就是信号的接受地,那难道说,这附近会不会存在着一个啥暗门之类的东西,只要找到开关,一按下去就会‘啪!’的弹出一道门来?? 然后我这么想着,又朝其他人看了看,显然他们也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这当口白焰还有饿狼两个人全都立马开始行动,在这块岩壁上用手指一寸寸的摸索起来,试图找到打开监控室门的办法,而徐工也依然拿着他那个机器,走来走去的来回测量着,尽量尝试着测出更加精准的位置来,……按理说,我也应该跟他们一起找才对,但是这当口却不知道为什么,我潜意识却总觉得光是这样子找很没效率,根本没法快速找到那个监控室的开关,……但怎么样才能找到呢?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办法,于是又迟疑了一下,然后我就打算走到岩壁前,跟着他们一起先摸摸看。 ……却没想到一只脚才刚抬起来,眼前视线里突然闪过一道银亮的光。 然后我又定睛一看,却发现这当口在我脚底附近的岩石地面上,在附近一丛很小很厚实的青苔上面,却有一条细细长长,亮闪闪的仿佛银丝带一样的细线,……只不过这个细线再仔细看的话,却是湿哒哒黏糊糊的,确切的说,这应该是某种软体动物爬行过后留下的分泌物,就好比蜗牛、蛞蝓之类的。 ……说真的,这倒是奇怪了。 打自进入这个封门村之后,这几天来,我几乎没见到过什么活的东西,……在地面上就别提了,村里仅存的几棵树都是枯的,草也几乎不长,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荒芜的岩石和沙土,更别说什么飞鸟走兽了,而来了地下之后,唯一能看见的植物就是这些长在阴暗角落处的苔藓,至于什么昆虫动物,什么鲜花杂草,那都只能在梦里见了,……但为什么在偏偏这个地方,在这个脉冲信号最密集的角落里,却不但长出了艳丽又茁壮的草木鲜花,而且还发现了虫子了呢?? 难道是因为这个地方受地下河水浸透的比较严重,比较潮湿,所以生物才能存活??……又或者,这个地方有什么神秘的力量??? 于是这么琢磨着,我目光紧盯着脚底青苔上的这根细长条银色分泌物,一边脚步小心的移动着,顺着这分泌物前进的方向移动,然后走着走着,大概走了有十几二十步的样子,走到了这个岩壁的另外一边,紧接着地上有个什么东西突然一亮,刺进我眼睛里,一下子晃得我有些眼花,……于是这当口我赶紧停下来揉了揉眼睛,又闭了下,然后等再次睁开来看的时候,却震惊的发现,原来前面不远处,刚才反光的地方,那居然是一片只有两个手掌那么大的小水洼。 清澈的积水在这水洼里面安静的盈满着,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水居然跟切面的水钻似的,在手电筒微弱的光照下面,还会自己反射出一洒洒一点点五彩的光,看上去有种奇异的美,……然后我看着看着,却发现这洼水不知怎么的,突然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于是我又立刻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水洼边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只浑身湿润,半透明的好像鼻涕虫一样的怪虫子,……只见这当口这虫子把自己的一根肉须放进水里,好像喝水似的沾了沾,然后再抬起来的时候,它身下立刻潮-涌着分泌出一大堆比之前更多更粘稠的银亮黏液,然后补充完水分之后,那鼻涕虫又蠕动起它那滚圆的身体,慢慢的朝另外一个方向爬行起来。 …… 我抬起头来举目四望,四周围好像再也看不见第二个类似的水洼了。 看来这水确实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于是这么琢磨着,这当口我等那个鼻涕虫爬远了点之后,立刻又往水洼旁边挪了几步,直到紧挨着边上,我蹲下身子,拿手电筒只对着那水洼,准备好好研究一下这里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然后一打光才发现,这个水洼看上去表面积不大,但居然还挺深的,大概有人的小手臂一半那么深,因为水比较清的关系,这个水坑的坑底几乎可以一览无遗,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水坑从表面上看,好像是地底水渗透侵蚀上来自然形成的,但实际看了坑底才发现,这坑居然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这个水坑的底部是个非常整齐的正圆形,边缘光滑平整,上面用碎石和细沙均匀的覆盖了一层,怎么看也是人造的,……而且这还不止,这当口我又把手电筒光打到最亮,然后俯下身子更加凑近去看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在这个圆形水坑底部的最中间,似乎插-着一根黑乎乎的铁棒子一样的东西。 “……喂,白焰,你快过来看看,这个是什么东西??” 看见这个东西之后,这瞬间我脑子里一个激灵,直觉自己这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关键性的东西,于是赶紧喊白焰过来,然后白焰听到我的喊声之后,远远的‘嗯?’了一声,接着就立刻‘登登登’的大踏步朝我走过来。 ……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然后走到我身边,跟我一样蹲下之后,这当口白焰边看着我用手指指着的这个古怪的水坑,一边问我,于是我就立马指着水坑中间的这根黑不溜秋的铁棒,对他说道:“……你看,这个水坑很奇怪,底部那么平,应该是人工挖出来的。” “确实是,” 他点了点头,“而且不光这样,”然后我继续道,“……看见坑底中间这个东西没有?这根铁棒一样的东西,……你不觉得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有人故意挖了这个会自动出水的坑,然后还埋了一根铁棒在这里,你说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谁知道呢,” 然后这当口白焰一边应着我的话,一边异常仔细的细细观察着这根深埋在这个水坑底部的铁棒,然后看着看着,他却突然疑惑的‘嗯?’了一声,紧接着拿起他自己的手电筒,功率开到最大,跟我手电筒的光圈重叠在一起,同样照射住那根铁棒,……紧接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这根乍一眼看上去黑灰色的‘铁棒’,这当口却在极亮的光线下,呈现出些许黄黄绿绿的颜色,……然后就听白焰在我身边说道:“这个不是铁棒,是青铜做的,青铜棒,只是生铜锈了,……而且,” 边说着,然后又顿了顿:“……而且你再仔细看这个铜柱的头,上面好像也雕刻着一些纹饰,就跟我当那个青铜盘一样。” “!” 经过白焰这么一提醒,这当口我再看那个水坑底的铜棒的时候,这才发现果真如此,……这么一来的话,这个东西的用途就显得更加神秘了,难道这也是什么机关的一部分?? “可能就是监控室的钥匙,□□试试,” 然后这当口我心理还在纠结的琢磨着,蹲在我旁边的白焰却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于是他立刻就动起手来,……他先是在旁边捡了块坚硬又重的小石子,然后凌空伸到铜棒上方的水面上,再松手,想这个小石子自由的沉下去碰触到那个铜棒,想看看有没有反应,……结果扔了第一个的时候还没起什么变化,接着扔到第二个,第三个的时候,没想到那个铜棒却突然在水里发出了低低的‘嗡——’的振动声,再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 只见这个铜柱顶端那些发黄发绿的铜锈突然之间一下子全都散开了,变成细细的锈粒散开在水里,把一洼清澈见底的水给搅得浑浊不堪,而这个铜柱本身却边‘嗡’的振-动,边上下的纹路上全都泛起闪烁刺眼的红光来,就跟之前太师椅上那个青铜盘振动时表现的一样,……然后震着震着,可能是因为跟周围的砂石产生了些摩擦力,这个铜柱就自动的开始往外一耸一耸的,好像马上就要跳出来一样,于是我跟白焰全都一动不动的紧盯着它看,想看看这个东西出来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个铜棒只出来了食指长的这么半截,就再也不动了,就算后来白焰再用其他的几粒小石子去砸它,依然是一副纹丝不动的样子,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然后白焰又放弃用石子砸,想干脆用手指去把它硬-□□,但没想到那铜棒通体却变得越来越红,而且还会产生很大的热量,把这深坑里的浑浊的铜锈水都烧的‘咕噜咕噜’的不停翻滚了,显然人手是根本不能去碰的,……然后这时我正绞尽脑汁的想别的办法的时候 ,耳边却莫名的传来了一种同样是铜棒震动,但是声音更大的‘嗡——’的声音,然后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惊讶的看过去,却震惊的发现,原来那是白焰背后的包在振动。 或者说的更准确一点,应该是他包里的那个青铜圆盘在振动。 ……妈啊,这些青铜器居然开始共振了! 这个异常的情况白焰自然也马上发觉了,然后他立刻迅速的放下身后的背包,从里面拿出被他收藏好的青铜圆盘,……只见这当口那个青铜圆盘同样在‘嗡——’的振动,盘身刻有夔人纹饰的地方也同样不停的泛出刺眼的红光,然后白焰拿着这个共振的青铜圆盘,试探性的把它靠近深水坑里的那根青铜棒,果不其然,原本停滞不动的青铜棒又开始比之前更加剧烈的震动起来,靠的越近震得越厉害,然后最后这青铜棒通体烧的通红,发出‘啪!啪!’的几声巨响,一下子就从深水坑底部的洞里弹跳了出来。 …… 然而当这个东西真正从坑底跳出来后,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却什么都没有发生,……空气突然陷入一种又怪异又尴尬的安静里,我跟白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又大概过了两秒钟之后,却只听见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咔!’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金属齿轮转动的声音,又好像是什么链条拖动的声音,然后紧接着从地底深处就传来一阵响过一阵的‘轰隆隆、轰隆隆’的声音,甚至还有种好像大浪拍岸激起层层水花似的拍打声,然后下一秒就听见徐工在我们身后大声喊道:“——快跑!发大水啦!” “!!” 紧接着徐工话音刚落的下一秒,白焰飞快的背起他的包,同时一把扯起我,连方向都没来得及辨认,三步并作两步的扭头就开始狂奔起来,只不过这个牢房地势一片平坦,也没什么高地,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于是见状,白焰在跑了几步之后立马反应过来,于是他飞快拉着我跑到一个大铁笼子边上,叫我爬到这个上面去,但是要知道,这笼子起码有2米多高,四周围都是光秃秃的杆子,这叫我怎么爬上去??? 然后这当口白焰见我迟迟不动身,于是就急了,他一边大喊‘你这肥猪,你倒是跳啊!’,一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从后面抓住我的腰,就要用蛮-力把我往上送,……虽然平时这种高度我铁定是爬不上去的,但是在这种性命攸关的当口,我全身肌肉紧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跃而起,一把抓住铁笼子顶上的栏杆,两只脚也乱蹬着踩上栏杆,就要往上爬,然后好不容易趁着惯性爬上一半的时候,这时我两只手已经被生锈的铁杆子给磨的痛的快要抓不住了,再加上体重的地心引力,整个人就开始往下滑,……然后下一秒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两只男人的大手一下子托住我的屁股,接着再一用力,把我往上推的同时居然还狠狠的打了一下我的屁股,……‘哇——!’,这么一下打,痛的我整个人一个激灵,然后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一个翻身就爬上了大铁笼子顶端。 然后下一秒,白焰把他身后背着的包先甩了上来,紧接着几步助跑,接着就是一个起跳,轻轻松松的翻了上来。 第108章 “……卧槽,你咋这么重,推得我手都酸死了,” 然后这当口白焰‘蹬’的一下跳上来之后,都还没把身子蹲稳,就转过头来冲我说道,不过刚才我被他打了屁股之后,肉都还在痛呢,于是也立马回嘴道:“人家肌肉没你那么有力气,抓不住杆子嘛!……那你也不用打我屁股,痛死了!” “哈?你那里肉这么多,轻轻拍一下也会痛啊??” “当然痛!要不我拍你下试试?” “哎呀别,……大姐,我错了,饶了我吧。” ‘轰隆隆隆隆————’ 然后这时我虽然嘴上还在跟白焰说着这些没营养的话,但其实心理已经非常紧张了,因为就在我俩跳上这个大铁笼子的下一秒,地面的震动变得一次更加强过一次,……震动从地底不知多少深的地方传导上来,瞬间传遍了这个牢房的四面八方,然后只听见一连串细微的‘咯咯咯咯’的声音,连岩石地面上的一些细碎的小石砾也开始跟油锅里的热水一样,噼里啪啦的疯狂跳动起来,我们脚下的大铁笼子也不断开始发出‘哐哐哐’的金属震动声音,同时剧烈的震动起来。 ……靠,这、这到底什么情况,难道要地震了吗?? 于是这时我心里越发焦虑起来,可是又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于是只得继续在这个大铁笼子顶上原地半蹲着,两只手紧紧握住脚下的铁栏杆,同时又抬起头拼命四下里张望着,想搞清楚这当口这个牢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徐工说的‘发大水’的‘水’,又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然后在摇摇晃晃的视野里,我看见徐工被饿狼背着,也跟我们一样,翻上了附近的一个大铁笼子上面牢牢趴着,同时就在他们后面,也就是之前我们发现的那堵非常奇异,长在一蓬长枝条垂下来的艳丽小花的岩壁,这当口颜色却开始逐渐加深,同时不停的有碎裂的小石子和苔藓块滚落下来,……然后还不止,这当口随着这个岩壁碎裂的越来越厉害,那些颜色浸润湿透变深的地方,全都‘啪啪啪’的炸开很多小洞,同时开始不停流出清澈的水流来,……紧接着随着水流越涌越急,越变越大,过了不到半分钟时间,就全都变成了瀑布似的水柱,然后下一秒——! 嘭————! 随着一声巨大的仿佛天崩地裂似的巨响声,那一整道坚实的岩壁就好像突然被巨量威力巨大的炸弹爆破一样,随着一阵天摇地动的剧烈震动,‘啪!’的下完全碎裂了开来,然后又紧接着从岩壁的废墟后面传来‘轰隆隆——!’的排山倒海的轰鸣声,我还没来得及换口气,一阵巨大的浪头散发着一股水腥味,混合着无数细小的浪花沫子,就扑头盖脸的朝我头上脸上涌来,瞬间就把我整个人的衣服头发给打湿了一半。 这个冲破岩壁狂涌巨大水浪的冲击,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的功夫,但因为出水量巨大,这当口几乎把这个宽敞的一眼望不到边的牢房给淹成了一片汪洋,……在整个过程里,我似乎四肢着地的紧紧扒住身下的铁笼栏杆,一动都不敢动,但即使如此,还是感觉到这个大铁笼子因为受到了水流巨大力量的冲击,一直在不停的‘哐哐哐’的巨振,害得我整颗心都一直揪紧着,生怕它一时撑不住被冲倒了,……然后这突然出现的地下水就这样倒灌进牢房,一直险险的淹到我们身下,也就是离地差不多一米□□的高度之后,水势终于渐渐缓和了下来,于是这时我才略微松了一口气,一边揉着自己那颗因为极度紧张而‘砰砰砰’激烈跳动的心,一边从身下的这个大铁笼子上面直起身子来。 举目四望,眼前这个牢房,几分钟前还是异常的黑暗幽闭,这当口却已经完全被这片波涛汹涌的大水给淹没了。 目光所及之处,不管是坚硬冰冷的铁笼子,又或是远处满是血迹的奇形怪状的刑具,全都被大半浸没在了水下,……而且奇怪的是,这些突如其来的水倒是异常清澈,就跟我刚才发现的那个人工深坑里的水一样,全都洁净透明的连一丝杂质都没有,看上去就好像晶莹剔透又能自由流动的钻石水晶似的……,这当口这些笼子和刑具全都淹在水下,形状随着水波荡漾的波纹摇摇荡荡的扭曲着,而之前在笼子底下悬挂着的几十个通电的节能灯泡,这时也依然漂浮在水里发着光亮。 咦,奇怪,这些通电的电器在水下居然还能继续工作,没有漏电!???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这些水的质地不导电,跟普通的水不一样?? “靠,这水居然这么大,有点出乎我意料了,” 然后这时我依然在大铁笼上蹲直了身子,观察着四周围的一切,耳边却传来了白焰的说话声,……于是我转头朝他看去,这当口白焰也跟我一样,整个人被刚才那阵大水浪给浇的浑身湿了大半,卫衣T恤牛仔裤全都半湿的粘在他身上,一头细碎的银发也浸满了水汽,从发梢末端不断的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然后他伸手抹了一把自己全都是水珠的脸,又一只手把额头的刘海翻起来,往脑袋后面耙了耙,银光闪烁的两个晶亮眸子冲四周扫了下,这才继续道:“……看来所谓的‘监控室’,就在前面那个洞里……,不过问题是现在我们要怎么过去??……游过去吗,嗯??” …… 白焰说的那个‘洞’,就是指之前的那个岩壁,……这个岩壁被突如其来的大水冲击了之后,整个就瞬间塌陷了,然后在倒塌的废土之上,果不其然的出现了一个高度将近三米左右的大洞,……大洞里面黑乎乎的,看上去有些深度,但同样被大水给淹没了,……只不过再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在这个大洞黑暗的尽头,似乎还有一些细碎的荧白色光点在闪烁,那些光点数量倒是挺多的,密密麻麻的镶嵌在大洞底部四周围的岩壁上,……不过我看着看着反而觉得,那些荧白色的光点,倒是很像一个个的显示屏,就是样式比较老土,不是现在常见的液晶的那种,而是九十年代那种显像管的,……这么多的显示屏,又被安装在这个洞里,难道就跟白焰说的那样,前面真的就是所谓的‘监控室’吗??? 不过不管怎样,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最大的问题是,应该怎么过去才好?? 说实话,我可不想下水,更不想游泳,虽然我会游那么点,但是一般五六十米就觉得累了,从我现在呆的这个大笼子到那个大洞的最里面,目测起码有个两三百米,我担心游不到一半就要沉下去了,……再说了,如果彻底下到水里,身体全都湿了之后,特别容易受寒,万一之后出去还有很长的路的话,怕是得发烧了。 可问题是,现在这水有将近两米深,而且好久了也没退,不游的话根本没办法离开这里,……这么一想的话,好像现在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 “……奇怪了,我的机器浸了水,居然还能正常工作,” 然后这当口我心里又开始纠结的时候,却听见徐工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来,……于是立马转头冲他望去,这当口他跟饿狼趴在离我们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大铁笼子上面,徐工整个人也被淋得湿透,脸上的皱纹浸了水,反着光,看上去更是憔悴了不少,……只不过这时候他还在一脸狂热的摆弄着他那个大哥大机器,然后又‘噼里啪啦’按了一串数字之后,他突然冲我们说道:“有变化了,有变化了!……非常凑巧,刚才这个地下水突然冒出来的时候,青铜门那里,还有地下的那条暗河里面,全都突然出现了非常巨大的脉冲信号!” “……什么?” 于是白焰立马接道:“脉冲信号???……徐工,你的意思也就是说,就在刚才冒大水的时候,青铜门和暗河那儿也同步发生变化了??” “没错,同步,” 然后徐工又道:“这里面的巧合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总之根据我的仪器数据显示,刚才就在大水冒出来的一瞬间,地下暗河里突然有巨大的能量发生,……怎么说呢,就好像有个巨大的东西,它原本安静的呆在水底,但是在那一刻突然动作了!……然后这个能量冲击波既影响了青铜门里,也同时造成了地下河突然的极度活跃,这才会这么疯狂涌出,冲破了这道岩壁。” “……等等,徐工,那按你这么说,这个大水,跟我刚才弄出来的那个青铜柱没有关系??……拔出青铜柱跟发大水,这两个事只是刚好同时发生,仅仅只是个巧合,而不存在因果关系??” “额,这倒也不是……” 然后说着,徐工脸上稍微露出了一丝困惑的表情,又继续道:“……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因果关系才对,正确的顺序应该是你拔出那个青铜棒,刺激了暗河里的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发出能量又影响青铜门才对,……但问题是,数据偏偏又显示这一切都是同步发生的,……对于这个现象,我目前只有一个比较合理的推测,” “什么推测??” “……也就是说,暗河里的这个东西,它不是我们一般意义上的物质的形体,它本质是一种量子态的存在,或者说的通俗一点,是一种能量形式的存在,……这种东西它因为不具有质量和体积,所以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换句话说,它同时存在在所有地方,所以当它活动的时候,受它影响的所有物质也会同时变动,” “这……” “没错,” 然后说着,最后徐工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又道:“小白,你读过量子力学吗?……这其实是研究能量的一种学说。” 第109章 “量子力学?……稍微看过那么点,” 然后当徐工突然莫名其妙的问起这个问题之后,这当口白焰蹲在铁笼子上面,一只手一边继续捋着自己全都黏在一起的湿漉漉的银发,一边两个眸子闪着光点,颇有意思的朝徐工看了眼:“怎么了,徐工,你的意思难道是——?” “没错,” 然后徐工也冲白焰看着,又点了点头:“我想说的就是,小白,你发现没有,既然刚才发生的那三件事——,也就是你拔起那个青铜柱,青铜门里,以及地下暗河里能量突变,——这三件事是同时发生的,那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这三个事件之所以会同时发生,是由于组成它们的基本粒子,恰好处于某种的纠缠态中,导致它们其中的一个一旦发生变化,另一个就会立马同步变化呢?” “……你的意思是说,假如这个地下暗河里确实存在着一个什么东西,那么很有可能它的形态并不是我们通常意义上的物质形态,而是某种……,比如说单纯的能量,或者非实质的东西?” “很有可能,” 然后这么说着,徐工点了下头,又继续低头看着手里那个从里到外浸透了水,却依然能够正常使用的黑色大哥大机器:“如果我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现在淹没了这整个牢房的这些水,却跟我们过去认知的水的性质不一样,不会导电,也不会使电子产品短路以致损坏,——其实理由很简单,因为这些东西同样也受到了地下暗河里的那个东西的影响,导致它们看上去像水,但是实际上微观粒子结构跟真正的水不同,所以性质也发生了变化。” “……什么!” 然后听徐工说到这里之后,这当口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然后插话进去冲他道:“等一下,徐工,……你说现在这个牢房里的水跟普通的水不一样?……那我们从刚才开始就整个人泡在里边,如果它是未知的物质,会不会对我们的身体也产生影响呢?比如说致病致癌,或者受到辐射变异啥的呢?” “这个就不清楚了,” 然后一张湿透的老脸又朝我看了眼,这当口徐工顿了顿,然后回我道:“这个水对人体究竟有没有影响,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不过既然我们几个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至少说明一点,那就是它不会让人马上暴毙,……至于之后会不会有什么慢性的后遗症,或者是什么潜在的危害,这就必须长时间跟踪观察才能知道了,……所以这些都是后话了,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得先好好思考一下,怎么才能从这些大铁笼子上面,去到前面的那个‘监控室’的大洞里。” “这个么……” 然后等徐工说完之后,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们几个又都陷入了一片若有所思的沉默中,……说起来,真想要从这个铁笼子上,去到前面两三百米深处的那个大洞里,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游过去,不过看徐工还有白焰这个迟迟不动身的架势,估计这当口他们心理的想法也跟我差不多,谁也不想就这么跳下去,把自己搞的跟个落汤鸡似的。 更何况,刚才徐工也分析过了,眼下淹没这整个牢房的这些看上去晶莹剔透的液体,看似水,却又不是水,谁也不知道跟它们接触多了之后,会对人体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先按兵不动,然后再看看,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啊,对了!” 然后这时我们几个就这么相对无语的蹲在这大铁笼子上沉默着,因为没事干,我的思绪不由自主的又开始神游天外,然后想着想着,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子里突然又开始电光火石的灵感迸发起来,然后就想到了一件事,于是立马开口道:“……我突然有个想法,不过听起来可能比较猎奇……” “嗯?什么想法?” 然后白焰在我旁边听到这话以后,冲我转过头来,两个晶亮的眸子饶有兴趣的看了我眼,又道,“……美女,我发现你总会有一些奇特的想法,有些连我都没想到过……,那你现在又有什么突发奇想了,说说看,嗯?” “就是说……” 于是我继续道:“就像刚才徐工说的那样,他说,这个大水涌现出来,和拔出青铜棒,青铜室和地下暗河能量巨变,几乎是同一时间的,而且现在又知道了这个水看着像水,但它其实是另外一种不同的物质,那我能不能这么联想呢?……按你们刚才说的啥量子力学,量子纠缠态来思考的话,也就是说,这个水也跟地下暗河里的东西处于一种纠缠态的关系,那我能不能这么理解,……换句话说,现在淹没这个牢房的这些水,其实本质上来说,其实是一种东西呢?” 然后说着,我又顿了顿,“还有,下面我要说的,是毫无任何根据的,完全是我瞎想的猜测蛤,你们就权当听个说法,……我刚才心理就一直在思考,不是说组成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的基本粒子都源自于宇宙大爆炸吗?而宇宙大爆炸之前,所有的粒子全都在奇点力,宇宙大爆炸之后又幻化成这世间的形形色色,……那么换句话说,这世间的所有一切,不管是自然的还是超自然的,几乎全都处于一种量子纠缠的联动状态,按理说应该一个变,其他的也全都改变,但为什么在现实中,却不是这样的呢?” “就拿现在来说吧,……很显然,这个涌出来的水,以及地下暗河里的东西,还有我们几个,按理说应该都是由同样的基本粒子组成的,但为什么偏偏是这些水和暗河里的东西联动了,跟我们几个却没太强的联动呢?虽然我们的身体也都被淋湿了,但是从本质上来说,身体的性质却没有发生那么强烈的变化,……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能不能这么想,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粒子的纠缠态联动,当它们数以亿万计,聚合组成复杂的物质之后,相互之间的联动就会有差别,变得有强弱之分?” “……我懂了,” 然后听我讲到这里,白焰冲我点点头道:“你的意思就是说,认为由基本粒子组成的物质,不同物质的纠缠态联动的强度是不一样的,……比如这个水,跟地下暗河里的那个东西就是极强的联动,跟我们几个就是比较弱的联动,是这个意思吗?” “对。” 我点头应道:“……至于为什么每个物体之间的联动效果不同,我也大致想象了一下,那就是……,怎么说呢,你想象一下,如果万事万物真的是由一些最基本的微观粒子组成的,那么对这些粒子来说,实际上它们之间的关系只有引力和斥力,也就是聚集和排斥的关系,而由这种关系,才聚集产生了空间结构,进而又产生了各种复杂的物质,同时,因为无数的这样的引力斥力同时作用,才产生了波动频率的不同,不是吗?” “换句话说,正是由于在我们这个地球上,每个东西,哪怕是最基础的阿米巴原虫,都是由数以亿万计的微观粒子,通过极其复杂的结构形态组成的,而每个形态结构中,这些微观粒子间的引力斥力又进行了极为复杂的抵消和合成,最后就导致了一个结果,——也就是说,每个物体最终表现出来的合力,或者说波动频率都是不同的,那么最终哪个跟哪个的联动性强,哪个跟哪个的联动性弱,就完全没法预测了,……至少以现有的科学水平来说。” “我的这个想法,说得再明白一点,也就是说,虽然组成我们这个宇宙的一切基本粒子,它们之间至今为止都是联动的,只是在聚合成物质之后,由于结构和振动频率的不同,最终导致不同的物质之间,联动关系有强有弱,……那么我能不能这么想,也就是说,一般来说联动性比较强的东西,它必然在微观粒子的组成结构上,有某种相似的地方?所以才导致它们的振动频率接近或者类似,而联动性比较差的东西,它们的结构形态差异就比较大。” “……比如举个例子,人类跟动物的联动性比较强,跟植物的联动性就比较弱,跟石头的联动几乎弱到无法直接感觉的地步……,这是不是就说明,人类跟动物的微观组成结构比较近,而跟石头的组成结构差异巨大的原因?” …… “确实,小姑娘,你想表达的意思我差不多明白了,” 然后我说到这里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隐在镜片后面一直安静的看着我的徐工总算又说话了,……这当口他举起几根有些半干了的手指,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继续冲我道:“你说了那么多,想表达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些水,还有地下暗河里的东西,以及青铜门里的某样东西,还有白焰□□的青铜棒,他背包里的青铜圆盘,本质上其实应该是一类东西,……因为它们的结构非常类似,所以才会有那么强的联动性吗?” “对,” 我点点头,然后又冲徐工道:“而且,我不光能说它们的本质非常类似,而且还可以推测,这些东西相对于我们人类来说,更加接近于是一种类似于‘光’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些东西的震动频率比我们人类高,又比光要低一些。” “哦?那又是为什么?” 然后等我说完之后,白焰用种比之前更感兴趣的眼神看着我,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就是因为……,对了,你们还记不记得,纱纱的日记里曾经有这么一段记录,……她说她来到这个牢房下层的那个圆形石窟之后,眼前看到的那个刻着‘棺材囚水’的大石棺上面,照射着一道奇异的光,……然后当米雪被这个石棺下面的一个神秘的东西催眠,不由自主的把石棺推开了一道缝的时候,突然从下面涌出很多黑水来,然后这黑水被上面的光给照射着,突然‘嘶’的冒出一阵白烟,然后这才恢复成正常的透明的水来。” “……那你们再联想一下,纱纱看到的石棺下面的水,肯定就是从地下暗河里涌出来的,本质来说,也就现在淹没这个牢房里的水,……这个水既然被那个白光照了就会发生变化,就说明它跟那白光有很强的联动性,也就是说,其实这个水的性质更接近白光,但是能量和频率又比白光要低,所以才会受制。” “另外还有一点,如果考虑的再宏观一点,从之前我们听说过的关于非人的传说来看,这整个封门村,包括它里面的村民,还有那个用活人做的电磁波磁场,甚至于传说中被‘天大人’留在这个村里的怪物,其实从整体上来看,也全都是类似的东西,……换句话说,它们全都是能量频率高于人类的‘非人’‘天’这类的东西,所以整个村子才会这么相互影响,地下暗河的水蒸发弥漫上来形成了大雾,大雾又反过来促进了朱红衣的电磁波‘幻想具现化’的效果,难道不是吗?” “确实有些道理,” 然后听完说完之后,徐工又道:“……就算你猜测的这些都是对的吧,只不过你分析的这些,对现在我们身处的这个处境帮助不是太大,……现在我们要解决的首要问题是,该怎么离开这里,去到前面的那个‘监控室’洞穴里,如果大家都提不出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的话,那就只能冒险下水,集体游过去了。” “不啊!这些分析当然有用!……只不过做不做得到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一听徐工这么说,这当口我立马有点大声的反驳:“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些水,地下暗河,青铜棒以及青铜圆盘,非人‘天’,这些东西全都有联动效果,那为什么我们不倒过来想呢?如果我们也能够同时引发其中的一个,没准可以引起另一次联动效果,导致这个水再一次变异啊?……啊,当然这个实际做起来比较困难,而且也很难预料到结果会怎样……” ‘不,’ “???” 然后这当口正当我一边说着结论,一边自己都觉得好像有点不切实际的时候,没想到徐工这时却一脸严肃的否定了我的自我怀疑,然后这时他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只是隐在镜片后面的两个眼珠子略微偏了偏,好像是朝旁边一直闷不吭声半蹲着的饿狼看了眼,然后又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说的就是,只要我们之中有人可以利用非人的东西,触发某种能量反应,就能倒过来影响这些水,是么,” 说着,然后又顿了顿,“……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没准,我可以来尝试一下。” 第110章 “什么?” 不过徐工话音刚落,蹲在我旁边,一直不吭声听他说话的白焰突然又疑惑的‘嗯?’的一下,显然对徐工的说法有些意外,……然后还没等我再说话,白焰两只桃花似的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的冲徐工看了几眼,然后又道:“……徐工,你说你能触发非人的能量反应?……这倒是让我有点奇怪……,按照刚才何故说的,如果你想影响这个水,就要有个跟这个变异的水形态相近的东西才行,……那我现在想问你,你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跟非人的形态接近?” “难道你忘了吗,” 然后面对白焰此时的质疑,徐工却依然一副淡定的表情:“之前在那个有八个棺材的房间里,我碰到你们的时候,刚好有一个大蛇人的尸体,然后你们也看到了,我在那尸体上取了些样……,刚才我说没准我能试试,意思就是说,也许我能对这些尸体样本动点手脚,说不定就可以联动这些水了。” 然后说完又顿了顿,“……至于方法,我是这么思考的,……要进行联动,主要是从外界给这些东西一个额外的能量或者力,来改变它们其中之一的分子构成和形态,根据量子纠缠的原理,改变其中一个的同时,另一个也会同步的改变,……那么现在需要思考的,就是如何来施加这个额外能量。” “哦?” 听完徐工的话,这当口白焰一直微微眯起的眼睛眨了几下,浓密的长睫毛像两个小扇子似的,在我们脚下荡漾的水浪波光的映射之下,闪烁着银亮的光,……然后他又问道:“徐工,听你的口气,好像找到了这个施加能量的方法,那具体又是什么呢?” “很简单,” 然后徐工又道:“……你们想,所谓的能量,它的具体形态究竟是什么呢?其实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就是光、热、力这三种东西,换句话说,如果我想额外改变能量状态的话,那么可以采用光照,燃烧,或者施加一个外力来做功的方法,……然后再结合我们目前的情况,很显然,最方便操作的就是燃烧了,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你要烧那个大蛇人的尸体样本??” 这时还没等徐工完全把话说完,我已经抢先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然后徐工转头朝我看了眼,又点了点头,接着就从自己绑在腰上的便携式户外腰包里,抽出一支小试管来。……说起来,我记得之前他在取样那个大蛇人的尸体标本的时候,一共拿了大概五六个这样的小试管,然后分别从尸体的不同器官部位取的组织样本,看来他现在是打算消耗其中的一个,拿来烧掉了。 ……只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之前我还记得在那个八个棺材的房间里的时候,徐工在取样的时候,我和白焰全程都坐在房间另一侧的墙角边聊天,所以或多或少的,他取样的全过程我也看过几眼,……只是凭我仅有的印象来看,他当时一个试管里明明装了非常多的样本,整个玻璃管全都塞得满满当当的,几乎没多少空隙,但是现在他拿出来的这个样本试管,里面的组织只剩下半管左右了。 而且最关键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走眼了,这当口我能很明显的看到,在这个只剩半管内容物的试管里,一侧的玻璃璧上似乎有些残留物的痕迹,……那是不是说明,徐工曾经打开过这个试管,然后取出过一些里面的组织样本? 那么,如果我的这个猜测是真的话,徐工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把样本取出来的呢?而取出来的样本,他又究竟用到什么地方了呢? 这一切,目前不得而知。 “啪、啪啪!……嘶———” 然后这时我心里正琢磨着这些疑问,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短促又轻微的机械的摩擦声,紧接着只听见‘啪——’的声,……这当口在这个被诡异的透明大水淹没,四面八方全都环绕着阴冷的水波涟漪的牢房里,即使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我都能鲜明的感觉到,旁边似乎突然出现了一团热气,然后紧接着视野的角落里也闪出了光亮火红的一团,……于是我立刻朝那红光发出的方向看过去。 果不其然,这时在徐工他们那个大铁笼子上面,徐工已经把他手里拿着的试管盖子给打开了,旁边的饿狼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钥匙扣大小的,看上去好像是那种户外专用的点火棒一样的东西,‘咔嚓’一下就点着了一团火,然后凑近徐工拿着的试管,……就在那个瞬间,有那么一两秒的功夫,我们所有人都没说话,而我更是屏住了呼吸,心脏也‘砰砰’直跳,两只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徐工和饿狼手里的操作。 只见那点火棒口子上的火焰,赤红的火苗子一边不时抖动着,一边隔着玻璃,不断舔舐加热着试管底部的大蛇人器官组织,让里面这些看上去白花花黄乎乎的东西,从凝固的状态开始软化,变得可以流动,甚至还‘噼里啪啦’冒出了爆裂的小泡泡,……然后随着这团东西被烧的越来越烫,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也好像被架在炉子上烤一样,整个身体也开始发烫起来,……一开始我以为这只是种错觉,没准是因为我看的太专注,所以情绪的应激变化体现到生理上来了,但很快我就意识到并不是这样。 因为又过了不到十秒钟,我居然都热的满头大汗了,……我的额头,后背还有手心脚心,全都因为这种莫名的热而渗出大量汗来,我之前被水给淋透的刘海才刚干了点,这当口又被额头大颗大颗冒出来的汗珠子给打湿,重新黏答答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 而且这还不止,这时我因为热的受不了了,整个人感觉肚子里面都要烧起来了,喉咙也干的冒火,于是我就开始张开嘴巴不停的吸气,一只手也举起来凑到面前不停的扇着风,……然后我的这个动作立刻引起了白焰的注意,这当口他朝我转过头来,细短的眉毛皱着,两只眼睛先是狐疑的看了我眼,然后道:“……嗯?美女,你怎么了?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我觉得好热,” 于是我就对他说道,……然后只说了一句,我的嗓子居然都渴的直接沙哑了,于是这当口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一下就猛扑到白焰身上,扯开他背包的拉链就拼命在里面翻,然后掏出一瓶矿泉水立马就打开‘吨吨吨’的猛灌起来,一边灌一边嘴里还在继续说着:“……好热……,热死了,……我的嘴巴好干,……肚子要烧起来了……” “你……!” 然后因为被我突然的一下猛扑,白焰一时没有防备,整个人居然被我扑的歪了歪,然后半边身子斜倒在了大铁笼子上,……于是他赶紧一只手撑住,重新把身体蹲稳,然后一双剔透的眸子有些震惊的冲我瞪大,看着我这副不顾一切疯狂喝水的样子,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停顿了下,……紧接着我狼吞虎咽的灌下大半瓶水,喉咙口终于没那么痛的时候,也总算稍微恢复了些理智,于是我放下矿泉水瓶,有些尴尬的转向白焰,刚想跟他解释一下,却没想到下个瞬间—— 白焰一下朝我伸出双手,一只手一把牢牢抓住我的一个手臂,另外一只手则一下子覆盖住我的额头,……然后又停顿了会儿,他这才松开我,然后放下手说道:“……没有发烧啊,你的体温很正常。” “咳咳、咳咳——!” 然后这时当白焰摸过我的额头,说我体温没有异常的时候,在我们旁边不远处的饿狼不知为什么,也突然开始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说起来,虽然之前饿狼也一直咳嗽的很厉害,但是从这个大水涌出来之后,他倒是莫名的咳得少了,只是这当口徐工开始烧那个大蛇人的尸体样本,才又开始咳起来,而且程度变得更厉害了,看他整个人胸膛一震一震的样子,简直是心肝肺都要咳出来了…… 但这难道不奇怪吗??……为什么只是烧这个尸体组织样本,我跟他就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难道就像我刚才猜测的一样,是因为我自己也有非人的遗传因子,所以产生了联动反应? 还有,如果光是我的身体发生变化也就算了,但是为什么这个饿狼会这样,难道是因为…… “哗啦啦——,哗啦啦——” “……!” “你们快看,水起变化了!” 然后还没等我来得及细想饿狼的种种怪异反应,这时白焰已经重新把注意力从我身上转移到了淹没这整个牢房的大水上面,大声说道。 然后这时也不知为什么,原先一直很平静,只是时不时的微波荡漾,散开层层涟漪的这些透明清澈的大水,这当口却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开始变得汹涌起来,只见这时整个水面开始剧烈的摇晃,‘啪啪啪,啪啪啪’,原本平静剔透的水面开始激起大大小小的层层水浪,一层冲击着一层,一层又盖过一层,很快这些大水就像油锅里的热水一样,全都剧烈疯狂的跳动起来。 这当口整个牢房里气氛急剧变化,从风平浪静,一下子就变成了暴风雨中的大海似的,一个浪头打过来,就飞溅开无数闪烁着晶莹光芒的水花,很快就把牢房里的一切——密密麻麻排列的无数个大铁笼,处刑架,岩壁,还有已经差不多半干的我们又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 而且这还不止,这当口在水下一直悬浮着的那无数个大铁笼子下面吊着的节能灯,这会儿却依然亮着,无数明晃晃的灯光被混乱的浪头给晃的四分五裂,又透过水晶琉璃似的水面粼粼的折射上来,……波纹状的光斑杂乱的四散映在整个牢房岩洞,四周围的岩壁上,还有我们几个的头发身体上,随着下面水波的剧烈晃动而不断飞速变幻着光影,……与此同时,被这突然的大波浪冲击着,我们下面的大铁笼子也又开始‘哐哐哐’的剧烈震动起来,而且这个冲击力比之前大水刚涌出来的时候还要强,几个浪头打下来,我感觉整个铁笼子都快要散架了,一边‘吱嘎吱嘎’的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一边晃得我不得不四肢着地紧紧扒住笼顶的铁栏杆,才勉强不被甩出去。 糟糕了,这下不妙,看样子这回这铁笼子是真的要散架了! “……徐工,你先别烧那个组织样本了!” 于是见状我迎着大风大水浪抬起头,冲徐工饿狼他们的方向大喊道:“这大水的水势越来越厉害了,洞口有新的水涌出来,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得淹死在这儿……,你快收手!” “我早就收手了,” 却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徐工异乎寻常的平静的回答:“刚才水波一掀起来,一个浪头就把饿狼手里的火给扑灭了,当时我一时没拿稳,试管也掉进水里了,……按理说,没了共振联动的源头,这浪就应该平息下来才对,但不知为什么,却联动的好像越来越厉害了,” 然后说着又顿了顿:“……现在这个情况,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理由就是……,在我们中间,还有其他的联动源头,在跟这个大水进行联动。” 第111章 ……什么? 听完徐工的话之后,我整个人微微一愣神,一下子都没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然后下一秒我才反应过来,换句话说,现在这个浪头这么猛,跟徐工已经一毛钱关系都没了,如果想要停止,就必须找出其他的联动源头才行。 那么问题就来了,其他的联动源是谁呢? 我当然很清楚,其中一个肯定是我,……不管是过去在那个少女病事件中,我曾经有过非人化异变的记忆,又或者是刚才那瞬间身体突然灼热异常的变化,这些全都在提醒着我,也许就在徐工燃烧那个大蛇人尸体组织的同时,我的身体也跟着联动了,……但这个我又不能直接告诉徐工,甚至连白焰我也一直都刻意隐瞒着,他只知道我到目前为止的所有异常表现,都是因为我是‘朱红衣’,所以有妄想具现化的能力,……我是非人这件事,可以说是我何故心底最大的秘密,只要不是万不得已,我是绝对不会把它暴露给任何人的。 但问题是,现在这个形势比我想的还要危急,不光是这淹没整个牢房的大水变得越来越汹涌,掀起的浪头一次比一次高,每次不远处一个浪头打下来,我们身下蹲着的大铁笼子就会‘吱嘎吱嘎’的剧烈摇晃几下,我估摸着如果再挨那么几下,整个笼子就会直接散架,到时候我们就真成落汤鸡了,……而且还有,光是落水也就算了,顶多游一段路,直接游到前面的那个‘监控室’的洞窟里,倒也符合我们开始的预期,只是照目前的情况看,自从徐工开始烧那个大蛇人尸体组织尝试联动,这大水居然又开始疯狂倒灌进来了。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来,这当口在这整个牢房里,水面的水位正在不断的往上抬,我和白焰蹲着的这个铁笼子的高度大概在二米二左右,原来的水位差不多是一米八,所以那水面离我们还有挺大一段距离,可现在没一会儿,笼子下面的水打着转儿的涌着涌着,居然都快要吞没我的脚后跟了,……如果照这样趋势发展下去,可能再过几分钟,这水就会直接漫到洞窟顶,把我们几个连同那个‘监控室’的洞窟一起全都给淹了,……如果真这样的话,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哎……这就叫不作死就不会死……,早知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刚才就不应该想那么多投机取巧的办法,直接游过去不就行了,……可惜现在已经没有后悔药能吃了惹…… 不、不行。 现在还不能放弃,我要振作,必须想个办法出来才行,……仔细想想,既然现在要改变这个大水继续倒灌进来的形势,很明显,就必须再次触发一个联动,我自己当然不行,如果一旦主动去触发,那不就暴露了么,……但是再深入想的话,难道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会跟这个大水联动?显然不是,至少这个饿狼就非常可疑,结合从他开始咳嗽到现在的这一系列的细枝末节来看,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首先,饿狼的咳嗽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包括他脸上那些极度怪异的疤痕,排除被蚊虫叮咬之类的原因的话,也就是说,这个是人为原因造成的。 其次,徐工拿出来的那个装有大蛇人组织样本的试管,很明显只剩下了一半,那么问题就来了,他把其余的那半管用到哪里去了呢?……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以徐工这种科学狂人的态度,他绝对不会把这么宝贵的样本扔掉或者无意中丢失,也就是说,这半管组织样本肯定被他用掉了,而且是用在非常重要的地方,……那难道说,这恰好跟饿狼的咳嗽有关系? 那么结论就来了,也许徐工是出于某个不可告人的原因,趁我跟白焰不注意的时候,抽出了半管大蛇人的样本,然后注入到了饿狼的身体里面,这才导致了饿狼也出现了某种程度的变异,……然后当我提出了所谓的‘非人联动效应’这样的假设之后,徐工之所以同意我这个荒谬的说法,也许只是他刚好也想做个实验,看看饿狼被注射组织样本以后有没有达到他预想的效果,顺便也把剩下那半管东西给毁尸灭迹,所以才会那么干脆的就把大蛇人样本给烧了,……如果我的这个猜测没错的话…… 那接下去的操作就简单了,想要再次触发联动效应,就必须让体内有非人因子的人来搞,既然我不想暴露自己,自然只能去扯破脸暴露饿狼了,……看来是时候来个钓鱼执法了…… “……联动源头,……徐工,也许饿狼可以!” 于是说干就干,这当口我脑子里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想好了接下去的说辞,然后立刻瞪大眼睛,尽量装出一副‘我啥也不知道’的蠢真样,故意像个傻缺一样指着饿狼大声说道:“我刚才看到你一烧那个尸体样本,他就开始拼命咳嗽,而且脸上还长出很多怪里怪气的肉瘤,里面还会冒触手!” “……” “!” “……啊??” 果不其然,我话音刚落,徐工,饿狼,白焰三个人各自全都有了不同的反应,白焰的反应倒是在我意料之中,他‘蛤?’的一下转头惊讶的看着我,估计是因为我这个明显的睁眼说瞎话而感到意外,……至于徐工和饿狼两个,他们的反应则要耐人寻味的多,听到我说的话之后,饿狼脸上马上露出一脸狰狞的凶狠样,还是没开口说话,但却朝我伸出只拳头比划了几下,而徐工则依然是一脸颇有城府的冷静样,只是那两只满是鱼尾纹的眼睛在镜片后面显得更加狡黠,他略微沉默了一秒,然后冲我道:“……说起来,小姑娘,我记得你刚才好像也不太对劲,不是一直说热么,还喝水来着。” “啊!那、那是……我发烧了,对,刚才淋了雨,没想到一会儿就烧了。” “发烧么?按理说不是应该觉得冷么,再说正常人发烧可不会流汗,……刚才不巧我也看见了,你好像流了不少汗啊。” “……呃……” “小妹妹,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 “……” 靠这个徐工! 没想到他居然将计就计,顺着我的话反过来套路了,看来刚才在烧那大蛇人样本的时候,不光是我在观察饿狼,他也一直在观察我,……难道他早就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吗? 不过不行,我可不能被他的话带着走,无论如何都要把焦点转移到饿狼身上,一定要想办法搞清楚这个饿狼身上的怪状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徐工他又是打的什么注意。 “徐工,刚才我测了下何故的体温,好像是有点烫,可能真的是着凉了,” 然后这时我正在绞尽脑汁想着接下去该怎么说才好的时候,没想到白焰在我旁边很快就接上话来了,……不得不说,他是个反应极其敏锐的男人,很多时候即使你事先没有告诉他某件事的意图,他也会根据线索很快得出正确的结论,并且开始有目的的配合你,……很显然,现在白焰可能已经想到,我之所以故意针对那个饿狼,就是因为我开始怀疑他那些咳嗽,还有全身的疤痕跟徐工的大蛇人样本有关,……所以他凭着直觉决定附和我的话,一起把矛头指向那个饿狼。 “……还有,我觉得何故没看错,因为我也看见饿狼身上的东西了,” 然后顿了顿,白焰又道:“他身上的那些东西确实奇怪,这些疤不像是虫子咬出来的,还有他那个咳嗽,也是到了这个牢房附近才开始的,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身体是不是发生了某种异变,总而言之,他的身体跟这个大水,还有地下的暗河存在着一定的联动作用,……现在这个牢房很快就要被大水给淹没了,如果不尽快采取措施,我们一个都逃不掉,但凡有一线可能性的事情,都必须尝试一下,” 然后说着又抬起头,冲那个表情依然狰狞的饿狼道:“……大兄弟,你说我说的对不?现在大水都快漫到咱们脚下了,你要是这时候不奉献一把,马上咱们都得去见阎王,……现在就别斗什么气了,赶紧的先逃出去再说。” “……” 白焰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而且突出强调了时间的紧迫性,就是不打算给徐工饿狼他们任何反驳的机会,说来也巧,他话刚说完,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马上就是一个很大的浪头汹涌着打过来,……水浪击打着水波,水波蓄了力,又以更加狂暴的力量一下撞到我们身下的大铁笼子上,浪花掀起无数白色碎沫的同时,更是把这附近的几个大铁笼子全都撞得‘哐哐哐’ 的剧烈振动起来,而且这次震动比之前的几次要更加猛烈,我甚至能明显的看到,就在我紧趴着的这个大铁笼子顶部栏杆的一个地方,上面原本紧紧铆住的生锈大铁钉,这当口已经被这剧烈的撞击给震的‘叮叮叮’一阵响,然后突然蹦了出来! ‘啪!’ 原本牢牢铆住的大铁钉,这当口又有好几根都被大水剧烈的冲击给震的弹了出来,全都‘啪啪啪’的掉进了下面的水里,……于是整个大铁笼子的承重力变得越加脆弱,没等下一个浪头打过来,只听一声又尖又利的‘咯吱——!’一下,我身下的那个大铁笼子居然一下子倾斜着垮了下来! 啊——! 来没等我来得及喊出声来,这当口就感觉脚下突然一个踏空,一只脚居然直接就踩进了水里,顿时就惊得我像个落水的兔子一样,触电似的飞快把脚往上提,但没想到的是,这当口我的脚脖子那儿却莫名其妙的觉得特别沉,好像被个什么东西给紧紧抓住似的,于是条件反射的回头望下一看,顿时惊得我整个人被十万伏特给击中了似的惊跳起来。 ……我的脚,我的脚刚才只是稍微接触了一下那汹涌上来的水,然后马上就伸上来了,但没想到,这当口我脚脖子上却趴着一大团透明的,看上去好像是果冻史莱姆一样的东西,……这东西形状跟个烂泥似的,贴在皮肤上又冰又黏,而且还会一下一下的蠕动,触感就像带吸盘的水蛭似的,……这还不算,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时因为惊恐过度,我整个人横趴在大铁笼子顶上,开始不顾一切的狠命蹬腿,试图甩开这个恶心的东西,但没想到脚脖子那里突然一下刺痛,‘刺溜——’ 一条刺目的,刺目的艳红色细丝闪烁着浓郁的血光,从我脚踝的皮肤顺着一根极细的透明针管似的东西升起来,然后一下就没入了那团透明烂泥的身体里,然后就见这团果冻似的东西吸了我的血之后,原本浸在水里就完全看不见的透明身体,这当口里面却突然闪出了一整片跟毛细血管网一样的血红色细网。 这个血红网络虽然只闪烁了一下就消失了,那团东西又恢复了透明的样子,但是这当口我的皮肤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个透明史莱姆水蛭整个都开始发烫起来,而且一边发热,一边‘嘶——’的一下,它吸附在我脚踝上冰凉凉滑腻腻的身体突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然后紧接着,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下一秒———! 从那口子里,突然冒出了无数根滴落着黏液,细长滑腻,满是蠕动着的吸盘的好像章鱼一样的触手!……而且这还不止,这当口我在极度的惊恐之下,一时间居然都忘了要去甩开这个毛骨悚然的东西,整个人跟定住了似的,只知道紧紧盯住眼前这个怪异的东西,……然后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东西的每根触手上面,全都密密麻麻排列着尖利的牙齿,甚至原来吸我血的针管口器的那个地方,这当口也变得更粗更短,而且再一张开,窝的妈!里面居然全都是一圈一圈的锯齿状的獠牙! 然后这时这个已经变成半灰半透明的触手史莱姆怪,趴在我脚脖子上,伸展开从体内伸出来的那无数根细长蠕动的触手,就开始弯曲起来蓄力,看那架势,感觉就像《异形》电影里的抱脸虫一样,下一秒就想朝我脸上飞过来,……然后这当口我也终于从最初的极度震惊里回过神来,当下就不再有任何犹豫,一咬牙,拿起手里之前已经被我喝了大半的矿泉水瓶,‘啪!’一下就朝那个触手东西狠狠砸了过去! ……噗。 也算是我运气好,那东西才刚吸了我的血,全身刚经历了变异,身体还比较脆弱,我这应激反应下的全力一击,居然活生生的一下把它给打碎了!……那东西一些碎裂的残肢和触须‘噗噗啪啪’的掉在我腿上脚上,渗出一大片透明的液体,有的小触手都还在抖动,看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而另外一些残肢则直接掉进了大铁笼子下面的水里,然后这当口我才看见,原本以为干净清澈透明的水里,突然一阵骚乱的波动,有几个灰色的触手才刚掉下去,就被隐藏在水里的一个个透明不定形的大东西给吞噬了,连一秒钟都不到,刚才那个触手史莱姆的残骸就连一点渣渣都看不到了。 ……卧槽,……卧槽! 原来水里居然隐藏着如此可怕的怪物! 看来之前不下水的决定是对的,如果之前看这个水干净清澈就贸然下去的话,没准现在我们都早就被吃的连渣都不剩了,……但是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变得更严重了,这个牢房里的水势已经越来越大了,再不抓紧尝试再次联动的话,等那个水一没过我们的脚,我们就真的是插翅难逃了,就算是游泳再厉害都没用。 ……于是想到这里,我整个人一激灵,挣扎着从歪斜着不断剧烈震动的铁笼子顶上爬起来,然后大喊道:“小心——!水里有透明的怪物,会吸血,会吃人!注意不要碰到水!……徐工,饿狼,来不及了,你们赶快想办法联动!” 第112章 “……!” 然后这当口我刚把话喊完,还没缓过劲来,突然近处又是一个巨大的浪头扑头盖脸的汹涌打过来,害得我刚才那口气还没缓过来,心脏又猛的被揪了起来,……然后我立马本能的翻过身四肢着地想爬起来,现在脚下的这个大铁笼子已经被大浪给撞的散架了一半,原本我呆的那一半已经开始往下沉了,只要我一个不小心一脚踏空,马上就会踩到水里面,……但是没想到身子刚爬起一半,下面的铁杆子浸了水变得很滑,我整个人一下子重心不稳,居然被滑的摔了一跤。 “啊!” 然后就在我吓得刚要尖叫的当口,身后突然伸过来两只男人坚实有力的手臂,一下子从我两条胳膊下面穿过,一把扣住我的前胸,然后把我整个人像拖沙袋一样,死拽活拽的往这个倾斜的大铁笼的高处扯过去。 “小心,自己多注意看着点!” 把我拉到高处以后,这当口我还在惊魂未定的喘着气,这时白焰一边嘴上没忘了提醒我,一边又伸手抹了把被水花溅湿的脸,转头朝着徐工道:“徐工,刚才你也看到了吧,这水里有能吃人的东西,现在我们最后一条退路也没了,……不要犹豫了,赶紧做决定!” “……啧,” 被白焰这么催促着,这当口再看徐工脸上的表情,也已经失去了之前的镇定,变得有点焦躁起来,……估计之前他还没想到水里会有那种透明的吸血怪物,所以想着在大水彻底灌溉进来之前再跟我扯扯淡,试探一下我的身份,就算来不及,大不了潜水游到前面的洞窟里,总能找到办法,只是当意识到连这条最后的退路都没有了的时候,他这才真正着急起来。 这时这个牢房里的波涛汹涌的大浪已经一次能掀起三四米高了,一个浪头冲着头打下来,能把人压得完全抬不起头来,趴在大铁笼上,整条脊柱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全身上下都感觉像是连续不断的被拳头狠砸一样生痛,……说真的,这种力量的冲击连我这样的年轻人都觉得吃力,更别说徐工这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了,这个时候哪怕他再有什么心思也不可能顾得上了,……然后果不其然,这时正当我心理这么琢磨的时候,徐工的态度终于松动了。 他一开始还尝试着用刚才燃烧大蛇人组织样本的方法,想再拿个试管出来点燃,但是现在水浪滔天,起此彼伏的浪头翻涌冲击着他趴着的那个大铁笼子,别说做什么动作了,就连把上半身挺直了都难,再说现在空气里的湿度极大,点火棒也受潮了没用了,……于是在尝试了几下之后,徐工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然后他一只手狠狠捏了下拳头,像是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心一样,给饿狼使了个眼色—— 然后接下去发生的事情,简直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只见那个饿狼看见徐工的眼色之后,顿时心领神会,接着也不言语,突然从大腿上系着的刀具袋里抽出一把已经沾满了水汽的锋利军用匕首,……这当口他黑瘦精悍的脸上,双眼透着道冰冷凶狠的光,定定朝那匕首的刀锋看了眼,紧接着牙根一咬,眼睛瞪得像两个铜铃一般,手里一用力,就把刀往自己右边的太阳穴里狠狠刺了进去! 卧槽! 这是要干嘛? 想跟这水联动,就要砍爆自己的狗头吗,这究竟是个什么猎奇逻辑?? 然而事情还没完,更神奇的还在后面,当那个饿狼这么狠命一刺之后,都把我吓得赶紧抬手挡住视线,就在我以为他这下肯定死定了的时候,却半天没听见人倒下的声音,……于是我在惊吓犹豫之中,又把五根手指张开了点,从指缝中间往外看,却发现这当口饿狼依然好好的蹲在对面水上的那个大铁笼子里,半点事都没有。 奇怪了,难道他练了铁头功,能刀枪不入? 这时我心里满是疑惑,把手又放下,眼睛瞪得更大,仔细看着饿狼,……然后这当口才发现,原来他也并不是什么刀枪不入,那个军用匕首的尖端其实已经插进了饿狼的太阳穴里,只是不深,大概只有一两厘米的样子,但是按理说太阳穴算是人体的命脉之一,跟百会穴一样,击中就半死,不知道为什么饿狼太阳穴上插着刀子,居然跟个没事人似的,……而且接着,饿狼再狠狠给自己这么一下之后,看样子也痛的厉害,额头全是汗,脖子上的肌肉绷得死紧,两侧劲动脉的青筋像是要蹦出来似的弹得老高。 如果是普通人受到这样的创伤的话,怕是连动都动不了了,但是这时饿狼强忍着剧痛,手里依然没停下,……接下去他的动作仍然令人窒息,只见他双手拿着那把尖端已经刺入自己太阳穴的匕首,突然嘴里爆发出‘啊!’的一声巨吼,然后就两手紧握住刀柄,开始用力的沿着脸部的轮廓往下割去! 窝的妈! 简直不敢相信! 他,他这是要把自己脸上的人皮给割下来吗?? 可是,……为什么啊? 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啊? 所谓的联动效应,需要外力或者能量,他要么打自己一拳,要么给自己放点血,这也就罢了,可他居然想要割下自己的脸皮?……这脑回路,简直了,完全无法理解。 “……卧槽,这大兄弟,……他到底想干嘛???” 而且不光是我对眼前这诡异的自残景象感到震惊,就连平时风里来雨里去,见惯了各种场面的白焰这会儿都有点被震到了,这当口他不顾我们蹲着的这个大铁笼子被汹涌的水浪给打的‘吱嘎吱嘎’摇来晃去,整个人都迎着风浪挺直了上半身,半长的刘海不停的往下滴着水,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两只桃花形状的银亮眼睛惊讶的瞪大,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紧紧的盯住还在不停动作的饿狼。 很快,大概只过了几秒钟的功夫,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从徐工他们的大铁笼子那儿飘散开来,这腥甜的味道和空气中弥漫的水汽一结合,立马就变得沉甸甸的,然后再被掀到空中的浪花给吞了去,带进这淹没了整个牢房的水里,马上就可以看见清澈透明的能够一眼往地底的水里,‘噗噗噗’的冒起了许多小水泡,……一大团一大团透明的没有固定形状的东西在水里争先恐后的涌动着,相互争食着带有饿狼血气的水滴,然后有的吃到了,整个大水泡一样的身体里面立刻闪过一道血红的毛细血管网,几根坚韧的能把人活活绞死的触手一下冲破身体外膜冲了出来,瞬间就把附近小点的同类给撕的粉碎,然后又把残骸一口吞下,于是它那透明的身体变得更加庞大,还隐隐的透出些坚硬的灰色来…… ……靠,这饿狼,这样自残不是给下面的史莱姆怪送一血吗? 等他把脸皮全割完,那么多血滴到下面的水里,足够把里面的怪物给喂成超级大触手了! 想到这里,于是我心里彻底急了,马上冲着徐工大喊道:“徐工,你快让他停下来啊!……他的血全流到水里去了,把里面的怪都搞得变异了!” “……先别急,再等等,” 没想到饿狼做出这么猎奇的自残行为来,这当口徐工却依然冷静,整个语气连点波动都没有,……面对我着急的要求,他只是趴在大铁笼上,用湿透的手又点了点鼻梁上的眼镜,道:“……他需要疼痛的感觉,……有外界的刺激,才会引起他大脑的极端反应,进而引发联动。” “但是……要刺激他难道不能扎屁股扎手脚,为什么要割脸皮?……这也太奇怪了吧。” “刺激那些地方没有用的,小李他的经历很特殊,曾经受过部队里特殊的耐痛训练,整个痛觉神经已经近乎失灵了,普通的疼痛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感觉,……人体面部这个地方神经最集中,稍微一点小刺激就会引起剧痛,所以如果割下整个脸皮的话,这种精神上的刺激就会达到极致,瞬间引发极高能量的联动反应,这样才能改变这整个牢房的形势。” “……” 这当口徐工说的冷静,但是我却听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语气,还有把活人当实验器材看待的态度,足以证明这个徐工绝对不简单,看来这种血腥的事他已经经历过了无数次,我甚至怀疑,只要有必要,他可以为了研究去解剖活人,而且心理毫无压力,……现在他这么明显的怀疑我的身份,甚至对白焰的态度也很暧昧,没准,他其实对我俩都存在着某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想法…… 不过这些想法先放在一边不说,眼面前的事情最紧迫,就在我跟徐工这几句对话的时间里,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越发腥浓,这些甜腥的味道显然极度刺激了水里那些透明却又不可名状的恐怖怪物,让它们变得更加疯狂起来,……看似清澈透明,跟水晶似不断挥洒着粼粼光点的这些大水,底下却暗流激荡,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在那下面不停的相互撕咬吞食,争夺着从饿狼脸上滴落的血液,有些甚至凶残到了开始不停往水面上蹦的程度,想直接扑到饿狼身上吸食。 而再看饿狼,这时他右边脸颊的整张皮肤几乎已经快要完全被他自己割了下来,裸露在外的部分简直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团,血红的肌肉,跳动的青筋,白色的骨骼和神经,甚至还有极少数黄色的脂肪,这一切全都血淋淋的糊在一起,然后随着他的心脏脉搏而‘突突突’的跳动着,……再看饿狼此时的眼神,这时他看上去好像已经神志不清了,没有了脸部皮肤和部分眼皮的覆盖,这当口他右边的眼球整个都怪异的突出来,里面跟得了红眼病似的充满了血丝,而且这当口他眼珠子往上翻起,感觉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了似的。 ‘……呵呵,……呵呵呵呵……’ 然后莫名的,原本一直默不吭声的饿狼,这时却从嘴里漏出一连串怪异的冷笑,然后他两个眼珠子还是翻白着,一边笑,一边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我看见菩萨了,……徐工,菩萨在对我笑,还有好多光,真亮……” 什么? 菩萨?光? 这个饿狼,他到底在说什么,难道是疼痛过度,大脑产生幻觉了吗? 然后这时我看见饿狼这个异常的样子,正想开口问,没想到徐工倒是先一步开口解释:“……饿狼,小李他,以前在云南那块儿当兵的时候,是执行特殊任务的特种兵,有一次出任务抓毒-贩,跟匪徒进行了枪战,不幸被击中了大脑,碎裂的弹片嵌进了他的脑袋,后来也算是他命大,虽然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好歹是抢救过来了。” “据他自己说,那个时候他人虽然昏迷,但是意识却很清醒,而且可以看到周围的医生护士在抢救他,然后他站在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的身体旁边,看到四周围突然变得很亮,天花板上好像突然破了一个大洞,上面有很亮但很柔和的光照射下来,光里还有很多慈眉善目的菩萨在对他笑,……这个时候小李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要死了,正准备跟光里的菩萨一起走,但没想到这时候手术台上的医生刚好拿着一个心脏起搏器放在他胸口,准备再试一次,于是一个通电,小李就感觉自己心脏突然一跳,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了。” “这是……,濒死体验?” 然后徐工说完之后,一直没吭声的白焰立马开口问道,徐工就冲他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 说完又顿了顿:“小李说他在经历过那次濒死之后,自己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开始变得对现实生活漠不关心,也不爱说话,反而对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感兴趣起来,……而且因为弹片留在了脑子里,让他的神经变得非常麻痹,再加上本来就经过特殊训练,所以他平时几乎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感官刺激,……所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开始非常怀念生死那一刻看见过的神奇景象,一直想寻找所谓的死后世界……,呵呵,也是机缘巧合,没多久,他就应聘当了我的保镖,而我呢,也给了他一点小小的帮助……” “……所以呢,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 “呵。” 听完徐工这话以后,白焰也毫不客气,立刻针锋相对的说道,我估摸着他也联想到了饿狼和徐工那半管不见了的大蛇人尸体样本的关系了,……不过面对白焰这当口直截了当的质问,徐工倒只是轻描淡写的微微一笑,两根瘦削的手指又托了托眼镜架,回道:“我只不过做了他希望的事,……你看,他现在不是感觉很幸福么,毕竟,他看见了他想要的东西。” “!!” 然后就在我,白焰还有徐工三个人你来我往的几句对话的同时,这当口饿狼整个人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正常人的意识了,……这时他依然半蹲在徐工旁边的大铁笼子上,一张早就血肉模糊的脸上,两个通红暴起的眼珠子已经向上翻白的几乎看不到瞳孔了,嘴巴也跟个傻瓜一样不自觉的半开合着,透明的口水不受控制的从嘴角边滴落下来,……然后饿狼就维持着这个让人看了毛骨悚然的样子,嘴里不断喃喃自语着:“……菩萨,……又看见菩萨了……,菩萨保佑我成仙,保佑我得神通……,菩萨保佑我,保佑我——!!” 哗——! 哗哗——! 一开始饿狼还只是小声自语,但是越到后来声音越大,最后简直是怒吼着咆哮了,……而这当口淹没了这整个牢房的大水也仿佛跟他有了感应似的,浪涛拍打的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然后到最后一秒,这整个牢房里的大水却一下子定住了。 没错,就是那种仿佛时间凝固一般的静止,一秒前还在激烈拍打的无数浪花,这瞬间却一下子固定在了半空中,就连飞舞在半空中的那些白花花的水沫子,这当口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极其诡异的反重力姿态静止在了空气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片诡异的寂静,那是一种杀人的暴风雨将来来袭前的平静,眼前这种诡异的景象也让我不由得心脏‘砰砰砰’的直跳,……然后这时我突然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咕咚’ 的一声,听上去好像是水,又好像是什么果冻移动的声音,然后紧接着下一秒,眼前的景象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我们面前,这淹没了整个牢房的大水,突然从中间裂开了一条大缝! 然后这大缝的两边,突然只听‘哗哗哗——’的一连串大水激烈落下的水声,只见从两边的水里头,突然升上来两个非常巨大的,直径大概有两米左右的,透明的水凝聚成的巨大的菩萨的人头! 第113章 “……” 因为太过震惊,有那么几秒钟功夫,我只顾着张大嘴巴看眼前这怪异的景象,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时除了还在不停‘嘿嘿’傻笑的饿狼,徐工和白焰也都没说话,……只见徐工两只满是皱纹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着狂热的光,眼神直直盯着刚才突然从那清澈的水里冒出来的巨型菩萨,一双老手一边不停发着抖,一边依然捧着他那个黑色大哥大机器,到底是科学狂人,都这种生死关头了都不忘采集数据。 而白焰,他的反应更是简单明了多了,这当口他挺直了上半身半蹲着,跟我在大铁笼子上挨得很紧,我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略微急促的呼吸,有力的心跳,还有散发着热度的体温,……因为刚才的大水浪有好几次冲着我们头顶砸下来,这时白焰浑身也跟全部湿透没多大差别了,晶莹剔透的水珠子沾满了他果露在外的皮肤上,他的皮肤本来就白,哪怕近看也很光滑细腻,这时候沾了水,在这个大牢房四周围光怪陆离的光影映衬下,更是像最上等的绸缎一样闪闪发亮,更别提他那一头晶莹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头发了,只要他稍微转下头,反射的光点就会到处飞洒,璀璨的简直快要闪瞎我的狗眼了。 然后这时白焰面带惊异的看着前面分开的水里,那两个突然冒出来的水做的大菩萨,银亮的大眼睛睁得老大,嘴里还自言自语的说着‘卧槽!牛比!’之类的感叹词,然后看着看着,他那沾着细碎水珠的长睫毛突然飞快的眨了几下,眼睛也一下子瞪得更大,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感到更加不可思议的东西,……于是看到这,我顿时心理感到不妙,急忙回头,冲不远处牢房里弥漫的大水那里看过去—— 只见这当口在离我们不远处的一片空旷的区域,已经差不多淹没到两米来高的透明涌动的水面,这时依然保持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安静,整个水流一下子好像静止了似的,保持着一种好像玻璃水雕艺术品似的,暗流涌动却又完全冻结的样子,……然后这还不止,这时这个水面被怪异的分成了两半,那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完全由透明的水凝聚成的菩萨形状的巨人,这当口已经完全爬了出来,就这么一动不动的静静站在水里。 然后这时我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原来这两个菩萨我还认识,一个好像是观音,一个手托着个花瓶,一个手拿着条柳枝,另外一个应该是弥勒佛,嘴巴笑嘻嘻的,还挺着个孕妇一样的大肚子,……这时这两个菩萨全都跟庙里看到的一样,一脸慈祥的表情,嘴角蓄着微笑,细长的眼皮也向下半合着,看上去好像似睡非睡的样子,……不过就算是这样,因为它们全身上下都是由透明的水组成的,而水里又充满了我之前看到的那种会变触手怪的透明史莱姆,所以只要看得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它们看似慈悲的脸上,透明的水里时不时的就会扭曲抖动一下,嘴角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两只眼睛也一会儿小,一会儿大,……所以一旦你看久了,就会发现,这两个大菩萨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感,让人不寒而栗。 “……啊……,菩萨……,观音娘娘,大肚佛爷……,保佑我,带我成仙……” 然后当这两个诡异的大菩萨从水里爬出来,在这个大牢房不远处的水面上静静站着不动的时候,这时饿狼的精神状态已经陷入了一种更加恍惚混乱的境地,……只见这当口他跪在离我不远的那个大铁笼子上,一只手握着匕首,一只手拿着他自己割下来的那半张脸皮,已经完全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一张脸微微向上昂起着,两只通红暴凸的眼珠子也已经连一点黑瞳孔都看不见,彻底翻起只剩下了眼白,……‘嘿嘿嘿’,就这样,原本精悍强干的特种兵饿狼,这当口一边流着口水傻笑,嘴里喊着‘菩萨保佑’,一边朝那两个静止不动的水菩萨伸出两条胳膊,而随后—— 伴随着一声‘哗——’的水流波动的声音,那两个原先一动不动的大菩萨,仿佛感应到了饿狼的呼唤,身体终于微微的移动了一下,……而这时饿狼一看自己的喊叫声有用,整个人就变得更加激动亢奋了,然后就开始接连不断的大喊‘菩萨来!菩萨来!’,因为喊得太用力,他又狠狠的咳嗽了几下,连嗓子里的血都咳出来了,……不过他也没白喊,这时那两个怪异的大菩萨又动了几下,只是它们好像还没习惯怎么控制自己庞大的身躯,两只手两只脚全跟断了线的木偶似的,没法协调的动作,只是胡乱的在半空中挥了几下。 然后看到这里,这时我心里还在想,这两个东西虽然看起来吓人,幸好智商还不行,对我们的威胁还不算太大,……谁知我刚想完,下一秒现实就给了我狠狠的一个耳光,只见这两个大菩萨看似完全是由水组成的,居然还具有极强的学习能力,它们那可笑的动作只比划了没几下,很快就掌握了诀窍,之后就变得能跟人一样走路了,只是可能是因为体型比较大的缘故,它们的动作显得非常的迟钝缓慢,光是抬起脚走一步,就要花上几十秒的时间。 然后这时饿狼的呼喊声依然没停,这两个水菩萨原本是略微侧对着我们的,然后听到他的喊声之后,就开始循着声音,以一种极为缓慢,但是却诡异莫名的步伐慢慢冲我们走过来,……然后走到差不多离我们大概有十来米远的距离之后又停了下来,这当口这两个身高大概有四五米那么高大的水菩萨,分别站在这个牢房水面裂开的那条缝的两边,然后它们脸上依然保持着那副眼皮半垂,嘴含微笑的慈悲样,却突然齐齐的弯下身,那两张直径足足有半米多宽的大脸盘子突然凑近到离我们不远的半空中,然后又突然停在那里。 ……这、这是咋了?? 这两个怪东西,它们到底要干啥?……怎么行为举止这么让人毛骨悚然呢…… “……菩萨来,……我在这里,菩萨保佑我……” 然后前一秒,那两个水菩萨动着动着就突然静止了,我正感到疑惑不解,只得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半空中它们两个低下来的人偶似的大脸盘子,心理还在想着它们究竟要干什么,这时旁边又传来了饿狼那明显已经略微低沉下去的念叨声,……然后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饿狼一直都是在连续不断的呼喊着的,但是就算他体质再怎么强,神经再怎么麻痹,毕竟是人类的□□,脸皮都割下来一半了,再加上这么撕心裂肺的咳嗽,体力肯定有些不支了,所以刚才他的喊声就停顿了那么一下,……而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两个水菩萨才跟失去方向了一样,突然齐齐停下了动作。 ……这么一想的话,难道说,这两个水菩萨只有听觉,但没有视觉,所以完全靠饿狼的呼喊声来分辨方向?? “……啧,糟糕,有点不对劲!” 然后这当口我还在思考这些问题,突然一直紧贴着我蹲着,同样在抬头看那两个水菩萨的白焰小声又急促的叫了声,然后下一秒他突然朝我转过身,伸出两条坚实的手臂把我抱住,脸也紧紧贴在他胸膛上,同时一只手一把捂上我的嘴,接着手臂一发力,再用力一压,瞬间就把我跟他自己全都一起压倒在了这个大铁笼子上。 ‘……呜,呜呜!’ 因为动作来的突然,我整个人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就要挣扎,然后白焰立刻举起一根手指,冲我‘嘘……’的比划了下,又指了指那两个停住不动的水菩萨,……于是我终于反应过来,事情有变,他是要我安静别出声,于是接下来我也立刻配合的紧紧闭上嘴巴,甚至屏住了呼吸,只是瞪大眼睛,紧张的看着那两个仿佛凝固了似的水菩萨,还有重新开始呼唤的饿狼。 “……菩萨,菩萨保佑,啊……好亮的光,真是亮,菩萨慈悲为怀……” 然后随着那两个水菩萨一步一步的走近,饿狼那张裸-露的青筋和血管一起血淋淋跳动的脸上更是露出了梦幻般的笑容,明明这个洞窟里除了大铁笼子下面吊着的节能灯之外,就没什么太大的光源了,他还一直喊着好亮好亮,……然后他重新开始出声之后,那两个突然定住不动的大水菩萨也又开始动作了起来。 只见那两个水菩萨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头,这当口嘴角依然挂着平和的微笑,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却突然觉得,这当口它们低垂着的眼皮子好像略微动了动,而且眼皮下面似乎有一层层长条形状的东西在波浪似的一波一波不停涌动,那感觉就好像有无数条蛇或者水蛭,在里面缠在一起拼命搅动似的,……然后下一秒,一直趴在饿狼身边,手拿着仪器测量的徐工突然怪叫了一声‘不好!’,然后疯了似的,一下豁出命往水里跳了进去! 紧接着就在他刚跳下去的下一秒,那两个水菩萨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如同修罗恶鬼般狰狞!半合的眼皮突然睁开,原本细长的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然后这当口我的顶上头皮突然一个激灵,彻底炸了起来,因为这时我才看见,原来它们半合着的那两对眼睛里面,居然全都塞满了一团团灰白色的那种已经长出了长长触手的触手史莱姆怪!……紧接着电光火石的下个瞬间,突然!从那些菩萨眼睛里射出无数条鞭子似又长又利的触手,仿佛触手织成的天罗地网似的,瞬间就把饿狼连同他蹲着的那个大铁笼子笼罩住,然后绞了个粉碎! 第114章 “!!” 就在这个电光火石的瞬间,当那两个巨大的水菩萨的眼睛里突然射出无数根尖锐的触手,一下子就把饿狼还有他蹲着的那个大铁笼子给打的粉碎的瞬间!离我们不远处的整个水面顿时激起了好几米高的浪花!……四溅的水花连同着被粉碎成无数小段的铁块,‘噼里啪啦’的冲我们的头顶上砸了下来。 然后就在这瞬间!之前紧紧捂着我的嘴,抱着我扑倒在大铁笼子的白焰,突然一个起身翻到了我身上,然后他整个上半身全都覆盖在我身上,两只手紧紧的抱着我的头,把我的脑袋藏在他自己的怀里,他自己则用毫无防备的背脊朝上,湿漉漉的头垂下来,一头银毛擦着我的侧脸紧紧的贴在我的脸颊上,……然后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白焰刚趴上来的下一秒,只听‘嘭!”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在空中爆炸的声音一样,紧接着又是‘哗——’的一声,接着就是无数的大水,夹杂着细短的钢筋碎片天女散花一样劈头盖脸的朝我们砸下来,……然后这时候我的双手双脚虽然也被砸到了点,感觉有点痛,但毕竟最重要的大脑和上半身被白焰紧紧护着,所以没什么大碍,但白焰就没这么走运了,这当口钢筋砸下来的时候,我清楚的听到他在我耳边轻微但痛苦的‘唔……’了下,估计肯定被那些坚实的东西给砸到什么重要部位了。 “!” 不过还好这阵狂风暴雨似的冲击大概只过了几秒钟就结束了,然后当所有那些水和钢筋全部都落入我们身下的这个大铁笼子下面的水里的时候,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这当口覆在我身上的白焰,他全身的肌肉从刚才的极度紧张坚硬,这才稍微松懈了一点下来,……不过这时他并没有马上放开我,而是仍然紧紧抱着我,满是银毛的头埋在我的脖子边上,坚实又灼热的胸膛也紧紧的贴着我的胸,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在里面飞快的跳动着,而且他好像很难受似的,就连十根手指也在我背后,紧紧的一下拽住我的衣服,又马上放开,……就这样又过了几秒钟功夫,白焰这才终于缓过劲来了,然后他迅速的手臂一撑从我身上抬起上半身,一张沾满了水珠湿漉漉的脸上,细短的眉毛紧紧皱着,两只银色瞳孔也因为痛楚而微微半眯着,……看到他这幅样子,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突然好像一下子被什么给刺痛了一样,于是也忍不住一下坐了起来,两只手臂一下搂住白焰的脖子,手指也往他毛绒绒的后脑勺摸去,边摸还一边心痛的压低声音问他:“……你是不是很痛?,……撞到哪了吗?” 但是下一秒,白焰不但没有回我的话,反而又是一只手一把捂住我的嘴巴,同时一双银灰色的瞳孔先是盯了我一眼,又往旁边看了看,示意我继续别出声,注意周围的情形,于是我心头刚涌上来的怜爱情绪一下子也被打消了大半,心脏重新‘呯’的拎起,……然后这当口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两个眼睛已经成为史莱姆触手怪巢穴的水菩萨巨人,在把饿狼徐工蹲着的那个大铁笼子给一下粉碎之后,因为这时这个牢房里再也没有其他的人声,所以它们一时之间又失去了方向,于是又跟之前一样跟断了线的木偶似的,半弯着腰,微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站在牢房中间分成两半的大水中间,……而它们的那四个已经变成怒目金刚形状的大眼珠里,那无数灰白色的硬壳史莱姆怪依然不停的蠕动着,长长的触手足足有两米那么长,仿佛蛆虫,又仿佛蜗牛的触须似的,在半空中弯来扭去的翻卷着,似乎在空气里确认着什么似的。 “……” 因为不能出声,有那么大概半分钟的功夫里,这个牢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当中,我和白焰两个人都凝神屏气的,谁也没说话,而那两个巨大的水菩萨也一动不动的停止在水里,只剩下从眼珠子里冒出来的一大堆触手还在半空中四处卷曲游移着,……这当口这牢房里形势陷入了一种怪异的僵持中,我们不出声,那两个水菩萨暂时找不到我们,但问题是,它们要是一直矗在那里,我们也没离开,……而且再说,它们是水做的,而我们是活生生的人,我们会有各种生理需要,不可能永远跟它们这么耗在这里,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必须想出个办法来,该怎样才能解决这两个只要光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的东西呢? 可是这当口我绞尽脑汁想了又想,一时之间大脑里居然一片空白,什么主意都想不出来,……而且不知怎么的,可能是刚才那一下子爆炸,被断裂的铁棍砸到脚的缘故,这时我居然又感觉在脚脖子那里,就是之前被那个透明史莱姆怪吸过血的地方,这当口又开始莫名的发烫疼痛起来,但是当我低头一看,却发现那里除了有点发红之外,并没有流血,……这倒是有点奇怪了,难道是刚才被砸到之后,软组织挫伤,导致红肿淤青了吗??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赶紧想个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而且还有,直到这个时候,因为大脑逐渐开始冷静下来了,于是我发现了一件让人感到非常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徐工和饿狼,我并没有看见他们的尸体,……这当口在这个被清澈透明的大水淹没的牢房里,在我们身下盘旋涌动着的大水里,甚至连一丝一毫人类血肉的影子都看不见,水面剔透的一眼就能望到底,四面八方全都一览无遗,更别提有什么人的肢体残骸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两个的身体都已经被吃干净了吗?? 但问题是……,暂且先不说饿狼,我记得很清楚,刚才在那两个水菩萨攻击之前,我分明看见是徐工主动的不顾一切跳进了水里,显然他是提前判断到了这两个大菩萨要攻击,为了避开才自己往水里跳进去,而且想必他也很清楚,这里的大水看着清澈,其实里面充满着会吃人的透明史莱姆怪,那如果他完全没有准备就贸然跳进去,不就是自己去送死?……但是以我对徐工的了解,我觉得他的性格跟白焰类似,都是属于城府特别深的那种人,而且想问题不光只想眼前的一步,会一直往后面想三步五步甚至十步,……这样的人,你说他会就这么完蛋了吗?? 老实说,我有点不敢相信。 至于那个饿狼,我就更不能确定了他现在究竟如何了,……因为刚才那两个水菩萨攻击的当口,白焰刚好把我扑倒,我整个脸都被他死死压在胸膛上,所以当时在攻击的瞬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其实我根本就没看到,……理论上来说,饿狼应该跟他蹲着的那个大铁笼子一样,被那无数坚韧狠戾的触手给撕个粉碎才对,至于掉下去的肉块,也应该被水里头那些透明史莱姆怪给争食的一点不剩才对,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又会产生一个悖论,……那就是,如果饿狼的尸体真的被水里的史莱姆给吃了,那吃掉的史莱姆怪肯定会跟之前那样,进化成带有灰白硬壳子的触手怪才对,但问题是现在这个大水里,除了那两个水菩萨眼窝里的那些之外,我好像并没有看到其他触手怪,……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或许饿狼,……他也没死? 或者说的更确切一点,也许饿狼已经死了,但他的尸体可能还存在。 “唔!” 然后这当口,我跟白焰两个紧挨着坐在身下这个已经垮下去一半的大铁笼子顶上的时候,我突然感觉他上半身左边的肌肉好像猛的抽搐了下,然后与此同时,他本来是跟我面对面半蹲坐着,一双冰似的眸子还在紧紧盯着那两个巨大的水菩萨,但是当他的肌肉抽搐的那一瞬间,白焰一双美丽的脸,脸上的肌肉都突然痉挛了一下,一只眼睛瞬间痛苦的眯起,连带着整张脸也往一边低下,似乎不想让我看的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 但是即使心理再怎么想逞强,一个人自然反应出来的肢体语言是不会骗人的,再加上之前他之前的反应,这当口我只觉得脑子里突然一道电流闪过,然后身体好像自己有了意识似的,还没等大脑下命令,就自己猛的行动起来,……我整个上半身往前,两只手一下子张开,一把圈住白焰的肩膀,心惊胆战的往他背后摸过去,……手掌跟已经湿透的棉质衣服接触的触感很粗糙,还带着种冰冷的潮湿感,然后摸着摸着,指尖摸到的棉布突然变得极度粗糙起来,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割破了的感觉,然后再往前,就是一滩粘稠的,湿漉漉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液体。 “!!” ……白焰,他受伤了,……他的左边肩膀后面破了好大一个洞……,就是刚才为了帮我挡那些钢筋铁杆子…… 然后就在我触碰到这摊液体的同时,在我怀里的白焰,背部的肌肉又是一个抽搐,然后这时他整个人突然好像变的很烦躁似的,一把就把我猛的推开,然后咬了咬牙,整个上半身从我怀里重新一下子挺起来,接着他举起只手拨了几下自己又是被水,又是被痛出的冷汗打湿的刘海,一张漂亮的脸不高兴的侧向一边,两只冰晶似的瞳孔也冷冷的斜睨着我,唯独两个巴掌红通通的,不知道是不是被痛红的……,然后白焰就用种又傲又娇又不高兴的表情看了我一眼后,接着压低嗓子,用种几不可闻的声音冲我道:“我没事,……别摸了。” 第115章 “……” 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白焰,他还真是个喜欢逞强的男人啊…… 以前好像从没这么感觉过。 认识他到现在,差不多大半年的样子,白焰在我心里一直都是牛逼上天的那种类型,……心思敏锐,能说会道,知识面广,城府又极深,这样的男人,他在跟你说话的时候,往往能够提前洞察你心里头的想法,然后顺着你的心思,故意说些你爱听或者不爱听的话,以此来操纵刺激你的情绪,让你高兴或者生气,然后再做出点什么行为来,好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而这就导致了一个后果,那就是——你自以为跟他认识了许久,说过很多话,但到头来却愕然的发现,其实你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你依然摸不透他的心情,不知道他在乎的是什么,讨厌的是什么,烦恼的又是什么,你看到的永远是他那张表演出来的高深莫测的笑脸,还有那些精心编制的谎言,但是当他痛苦,沮丧,犹豫的时候,那时候的表情,却永远不会对你展露。 就好比是在拿到那个青铜圆盘之前。 从进入封门村之后,到和瘦干,胖坨一起进入那个两层大屋,再进入那八个棺材的密室的这个过程中,我就有明显的感觉,这个时候的白焰对我的态度可以说是完全的处心积虑,因为发觉了我‘朱红衣’的特殊身份,才导致他对我另眼相看,觉得控制住我以后能派上用场,进而才有了那些看似暧昧的语言,亲昵的动作和假装对我有意思的拨撩,……其实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白焰完全是把我当成一个有用的提线木偶那么看待,虽然也挺爱护的,但毕竟只是出于一种非常功利的实用主义的想法。 但是这样的关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呢?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把他当做高不可攀的男神那样看待,不再对他的话惟命是从,而他也不再仅仅把我当成个有用的东西,谎话连篇骗哄带骗的引诱?……现在仔细想想,这一切转变的开始,可能就是从我在那个八个棺材的小房间里,重新激发了自己非人的力量,而他也拿到他最开始进入封门村的目标物——那个青铜圆盘之后。 因为激发了非人的力量,我恢复了自己过去的记忆,我有了力量,有了自信,也有了只属于自己的明确的新目标,……因为有了力量,我就不必再像之前刚进这个封门村那样,孤立无援又莫名变成了朱红衣,成了众矢之的,所以只得去抱白焰的大腿,即使心里很清楚他只是在利用我,还是跟个傻缺一样的什么都听他的任他摆布,而有了自信,我就不再觉得他是那么的高不可攀,甚至连稍微硬气点跟他说话都不敢,……我对他的态度从仰视变成了平视,所以才能更加直白大胆的说出我的很多心里话,而不用再去一味的顾虑他的想法。 但是最重要的是,自从我恢复了自己属于非人的记忆之后,我找到了人生的真正意义,我活着的新目标——我要成为完全的非人,我要去见永远,还要完成非人再临的野心,……我从一个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人生目标就是找个高富帅来嫁的小女生,不管是世界观还好,眼界也好,一下子就拓展的无限远,所以当我的目标发生了变化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性,之前看的比天还大的感情纠葛,现在就变得没有那么在乎了。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事业心’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何故,将来是要干大事的人!所以现在就要开始学着把心放宽,别再像过去患上暴食症那样,整天在乎他人的评价,患得患失的。 …… 至于白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一路过来,他的心路历程的发展,跟我恰恰是相反的。 仔细想想,其实对白焰来说,来这个封门村的最终目标就是找到那个价值连城的青铜圆盘,然后干掉瘦干胖坨,自己去黑市卖了套现,再通过资本戏法控制瘦干的公司,从而成功上市,筹集资金方便他进行下一步的行动,……而这个目标他早就已经达到了,现在就剩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了,既然这样,他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像之前那样,刻意的装腔作势来诱惑我,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现在的白焰流露出来的一举一动,才是他平时真正的样子。 那真正的他是怎么样的呢? 我不敢说我已经完全了解他,只是凭自己这一路跟他接触下来的感觉,再加上他前后态度的一些极其细微的变化,我突然发现,其实白焰这个人的真实性格,或许跟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正好相反,他根本不像他外在给人的第一印象那样,神秘洒脱,很好说话,整天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跟没有脾气似的,……事实上刚好相反,白焰他的控制欲很强,占有欲强,自尊心更强。 他如果不在乎你那倒还好,那就是满口甜言蜜语说着,行为上却一心只想着压榨你的剩余价值,但一旦他把你当回事了,那好了,黏糊劲儿马上就上来了,……又要对你撒娇,又要控制你,他说东你要说西,马上就翻脸闹情绪了,非得缠着你听他的不可,而且自己嘴巴上说着不要谈恋爱,你也同意吧,他还不高兴了,非得让你表现的对他很痴迷不可,他心理才满意,然后还要继续坚持自己不谈恋爱,跟放风筝似的钓着你。 总之恋爱是不打算谈的,亲倒是要亲的,如果有可能的话,睡也是想睡的,……他明明没打算跟你发展明确的关系,却又想把你占为己有,让你不要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就这么一直若即若离的跟你在一起,这样的男人,你说黏不黏人作不作…… 另外我发现一点。 那就是,白焰这个人,谎话说太多已经习惯成自然了,所以他就很难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就是说他这个人,平时扯起谎来特别溜,满嘴跑火车,随口就能编出一套一套的话来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但就是因为太过于习惯这样了,导致他有时候想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的时候,就怎么也说不出口,……现在想来,这或许跟他那个傲娇的性格也有点关系,他不喜欢暴露自己的真实内心想法,更厌恶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这或许是一种高自尊心的逞强,但也可能是一种无意识的自我保护。 白焰,他是个性格很强势的男人,不喜欢示弱,却喜欢看别人示弱。 所以说,比如‘喜欢你……’,‘我很痛苦……’,‘我很无助……’这类的真心话,也许永远都不会从白焰的嘴里说出来,但是他却又喜欢反复的玩弄你,让你说出这些话来。 …… 热衷于装逼逞强的狡猾男人,就好比现在。 明明肩膀后面都出现了那么大一个血坑了,我才刚表现出一丁点的心痛表情,他老人家立马就不高兴了,前一秒还痛的肌肉直抽搐,下一秒就咬着牙从我怀里挣脱出来,挺直身体瞪我的同时,还不忘拨一拨晶亮的头发,整理一下发型……,不过这个时候我也有点能够把握住他的脾气了,知道他不喜欢被人同情,但是喜欢看别人为他要死要活的,……于是这当口我立刻低下身段,装出一副难过的表情,同时也压低了声音冲他道:“……你受伤,我觉得心也好痛啊……” “呵,” 果不其然,我这么说了之后,白焰原本红彤彤瞪着我的一张脸,这时才露出个满意的笑来,然后又因为背后的伤口,‘嘶’的下重新皱起来,……然后这时我心里琢磨着,好歹他是为了保护我受的伤,干脆继续示弱,多说几句让他高兴高兴好了,却没想到这当口在我们不远处的水里,突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哗——’的一声,一下子重新把周围拉进危险的氛围中去。 “!” 于是这时我和白焰立刻条件反射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转头朝那两个一直静止着不同的水菩萨那里看过去—— 第116章 “!??” 只见这个时候,那两个巨大又诡异的水菩萨在猛烈攻击了饿狼,并且把他连同下面那个大铁笼子给撕的粉碎之后,原本因为失去了下个目标,同时我跟白焰又一直都凝神屏气的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所以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里,它们一直都跟凝固了似的,保持着一个动作定在原地不动,……但俗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这当口在这个被大水淹没的牢房里,这诡异的寂静却因为白焰受伤以后,我跟他的那几个小互动给打破了。 就在我跟白焰两人尽量压低了声音,相互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听旁边的大水里传来‘哗——’的一声,好像是那种大水流动的声音,于是这当口我跟他顿时‘!’的一下子就极度警觉了起来,然后齐齐转头朝那两个大菩萨水怪站立的地方看过去——!然后这时却震惊的发现,这当口它们依然跟之前一样,整个完全由水组成的巨大透明的身体,还是跟雕像似的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但惊悚的是,这时它们的那两个巨大的菩萨头,这当口已经90°转弯,冲着我和白焰两个的方向直勾勾的看了过来。 !! 难道是因为我们两个刚才的说话声太大,所以惊动到它们了吗?? 我本以为是这样,心里面正后悔着,觉得自己刚才不应该因为白焰受了伤,而一时之间分了神,松懈了理智,就这么跟他说起话来,但是这当口当我正自责不已的时候,那两个怪异的水菩萨,却又莫名的重新静止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按照我们之前的推理来看的话,既然刚才我和白焰的说话声已经惊动了那两个水菩萨,也就是说,它们已经抓住了我们的方向和位置,那么理论上来说,就算我们后来停止了对话,又重新凝神屏气安静下来,它们也应该能够找到我们才对啊?……那为什么现在却又突然不动了呢?? 还有,那两个大菩萨虽然身子不动,两颗怒目而视的金刚菩萨头90°直角冲我们转过来,然后又停了下来,……但是再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当口它们眼窝里那直直向外射-出来的,那一大把一大把细长扭曲的灰色蠕虫一样的触手,这时在半空当中,正四散开来在空气里头一耸一耸的,就好像真正的蛇或者虫子那样,似乎正在感知些什么,……那么说来,难道刚才它们那‘哗’的一下转头,其实并不是听到了我跟白焰的说话声,而是有其他的原因?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有其他的原因的话,那又会是什么呢? 然后这时我心理正在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白焰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好像比我想的还要深入,……这当口他半个人还在我怀里,我的一只手还在搭在他的一条手臂上,然后我发现他一双银色的眸子在刚刚那‘哗’的一声响后,先是安静而迅速的盯着那两个水菩萨看了几眼,然后见它们又没动静了之后,就若有所思的微眯了起来,接着眼神游移着,先是看着这个满是大水的牢房和四周的岩壁,又看了眼我们两个蹲坐着的大铁笼子,还有地下旋转起伏的大水,……然后最后,白焰的视线落在了我放在他小手臂上的那只手上。 ……? 我手上有什么吗?? 于是条件反射的,这当口我也立刻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往自己那只手看过去,然后当那只手连同白焰的胳膊一起映入我的视线的时候,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看得不是我的手,而是在我手上的,他自己的血,……说起来,刚才我在摸白焰的伤口的那一下,整个手掌上就沾了不少他的血,然后又跟他卫衣上那些湿漉漉的水汽混合在了一起,变得沉甸甸的,接着就在刚才他挣脱我怀抱的瞬间,我的手无意间猛的一甩,所以这些血就有好多被甩到了离我们身下不远的水里。 而且怪异的是,这次那些落下的血液却没像之前的那样,瞬间就被水里的透明史莱姆怪给吞噬,相反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口白焰的这些血哪怕滴落进了水里,也没被大水给稀释冲淡,而是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给操纵了似的,它们在清澈见底的大水里连成了一根极细的红线,那根红线仿佛有自我意识似的,自动的就从我们身下,在水里晃啊晃啊,一直延伸到了那两个静止不动的水菩萨脚下,接着又融入了那水菩萨的液体汇聚成的身体里面,……而正是在这个之后,那两个水菩萨才突然冲我们转过头来,而从它们眼窝里冒出来的那无数条在空中蠕动的触手,也开始循着空气里白焰这血腥的气息,朝着我们的方向试探过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道说…… “不对,” 然后这时我心里正猜测着,这当口白焰已经先行一步把我的猜想说出了口,只见他突然不再压抑自己的音量,直接冲我道:“……它们不是听声音的,而是闻味道,或者根据水里的液体来定位,” 说完又顿了顿:“那俩菩萨头看着唬人,其实就是个水做的壳子,这两个东西说白了,本质还是触手怪,生物性质跟水里头的那些相似,都能闻出血味儿,而且还能控制水里的那些小怪物,……我估摸着,我的血在水里还能连成线,就是那些小东西的缘故。” “可是……,刚才它们攻击饿狼,不就是因为饿狼一直在喊,所以才被当成靶子的吗?” 白焰说完之后,我又问他。 “刚才饿狼一直在出声喊话是没错,但是你可别忘了,这两水菩萨之所以会出现,一切的一切,都是从他割下自己的脸皮子开始的,……也就是说,饿狼割了自己的脸皮,他的一些血肉掉进了水里,水里面的那些透明小怪吃了他的血肉之后,突然融合到一起进化了,接着又不知怎么的,我怀疑可能是受到了饿狼脑电波的一些影响,把他脑子里的幻想给具现化,成了那两个巨大水菩萨,之后进化后的大怪就寄生在了水菩萨的眼窝里,操纵着水菩萨进行移动,……这么看来的话,估计那些东西的弱点应该就是水,也许它们离了水就没法活吧。” 然后说完,白焰又停顿了一会儿,亮晶晶的两个银灰瞳孔盯着眼前那两个还是一动不动的水菩萨,又道:“……你看,我说了这么多,声音也不小,它们也没动吧。” “嗯,可能是吧,” 于是我点点头,这当口也没太大的心思跟他细细探讨这个事,然后我又开口道:“但是,……就算它们是靠血来定位的好了,我们还是没办法从这儿逃出去啊。” “谁说没办法,办法现在就有。” “啊!?” 本来我只是对着白焰随口那么一说,但是没想到这时白焰却似乎早就想好了似的,一下子就说自己有办法,……于是我立马震惊的冲他睁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这时白焰一双极美的桃花似眸子也看了我眼,接着又好像预见了我接下去的表情似的,所以不想看的转到了一边,这才道:“……办法很简单,……这两个水菩萨嗜血,靠血来定位,来攻击,现在身上带血的又是我,……等下我从这里往相反的方向跳下去,尽可能的往外游,你呢,往另外这一头跳下去,……看见没,就是这,” 说着,又伸出只手,往下指了指离我们不远处的,那条大水往两边分形成的大缝通道,又道:“这个缝我刚才看了看,离我们这个铁笼子还是挺近的,你从这里用力跳一下的话,应该可以直接跳到里面,……刚才我已经分析过了,这个水菩萨,还有水里面的那些透明的小怪,它们应该不能离开水,所以这个通道里应该是安全的,……你跳下去之后,全力往前跑,这个水缝通道直接能到前面的那个监控室的洞里,到了洞里再往里面走,应该就能逃出这儿了。” “!!” 白焰这话话音刚落,说真的,这当口我简直都没法形容自己心理的震惊!……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拿自己当靶子,自己去声东击西的引怪,然后让我逃出去吗!??……因为太过震惊,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竟然都有点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双眼睛极力的冲他瞪大,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不过白焰到底是个极为善解人意的男人,他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心理想的是什么,于是又‘哎……’的轻轻叹了口气,接着也不知怎么想的,嘴角突然有点逗乐了似的弯了起来,然后一只手伸出来,在我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又道:“怎么这幅表情,……现在你肯定在想,我就像恋爱小说里的痴情男主,在危难关头,准备像个冤大头一样去送死了吧,对不?……啧,有够肉麻的。” “……但是!” 一时之间满腔的情绪一下子涌到喉咙口,我竟然一下子变得有点语塞,然后又深吸了口气,这才冲他道:“这个办法太危险了!……水里都是那种会吃人肉的透明史莱姆怪,你这么一跳下去,别说引开它们了,搞不好几秒钟就吃没了,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 “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吗?我可惜命的很,一点都不想死,……我会这么说,自然是有我的考虑,” “……什么考虑?” “因为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刚才徐工在明知水里有怪的情况下,还会那么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徐工这个人,你应该也能感觉的出来,他绝对不是个冲动行事的人,但凡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肯定事先有点什么准备,……之前他跳下铁笼子,虽然也有迫不得已的因素在,但是这些后果,他在让饿狼割脸皮之前难道没预想过吗?……依我对他的了解,我觉得他至少也会给自己留条后路才对,再结合他跳的那么坚决,而且跳完之后就瞬间不见了,所以我就怀疑……” “怀疑什么?” “我就怀疑,他是不是用了什么法子,让他自己在跳下水的瞬间,时空转移还是怎么的,总之可能逃到其他地方去了,……所以我也想模仿他这样,才冒险提出这个办法的。” “……但是!” 然后这时白焰说完他的想法之后,我又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但是徐工跟你不一样,……就算他确实用了什么办法,也许是用他的那些大蛇人尸体标本,来跟这些大水达到共振,所以才能顺利逃脱,但是白焰,你有什么呢?……你一没能够共振的东西,二来不知道使用的办法,就这么贸然跳下去的话,你能行动的时间就只有几秒钟,你怎么确定自己就一定能在这个时间里成功呢?……这个冒险系数也太大了吧!” “啧,你怎么知道我没能共振的东西,我不是还有青铜盘和青铜棒么,” 也许是我刚才的反对有点过于激烈,惹的白焰有点不高兴了,于是这当口他又习惯性的侧转过脸去斜睨着我,两条细短的银灰眉毛不悦的皱起来,一只手也开始不耐烦的拨弄起自己耳朵上那些丁零当啷的耳环来:“何故,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问题是现在这个形势,光担心有用吗?……俗话说的好,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两个水菩萨迟早会顺着我的血攻击到这儿,现在我们必须主动打破这个僵局才行,……再说了,你反对我的办法,那你自己能想出办法吗,嗯?” 说完又顿了顿:“如果你提不出更好的办法,那就听我的,行不。” 第117章 “……” 白焰的话让我一时之间有点语塞。 确实就像他说的,现在形势危急,如果一味的害怕冒险,坐以待毙的话,恐怕迟早也会玩完,但说真的,对于他这个提议,我心里总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我们想要逃出去,还得再引发一次非人的纠缠共振,……然后他看见徐工莫名消失了,就想着,如果他自己也能激活青铜盘的话,造成共振的话,是不是也能有一样的效果?于是才打算冒险一试,……确实从他的角度来看的话,这条路最危险,但活命的可能性却也是最大的。 但这只是对他这样的普通人而言。 对我来说,其实这根本都不是问题,……我何故,我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非人,想要和眼前这淹没了整个牢房的大水进行量子共振的话,无疑我才是最好的人选,根本不需要白焰这么冒险,……只是之前我一直对自己的这个秘密有所保留,刻意隐瞒着,说白了,我没法百分百的相信这里的任何人,甚至是白焰,我对他的信任也只能达到80%的程度,我可以跟他摸摸抱抱,甚至亲-吻,但就是不能完全向他坦露真正的自我。 不过就在刚才,白焰提出来这个声东击西的冒险办法的时候,我的想法突然改变了。 至于为什么会变,这还用问么?……很明显的,这个逃跑的方案,从分配的角度来看,完全是白焰以一种近乎自我牺牲的办法,去吸引水里那些怪物们的所有火力,来给我创造出了至少五六秒的逃生时间,足够我沿着水中间那条细缝通道,百米冲刺跑进前面的监控室洞窟了。 ……但他自己呢? 虽然他看上去还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嘴上说的振振有词的,说什么他也能跟徐工一样,靠那青铜圆盘去跟大水共振,然后出现啥神奇现象逃生之类的,但你真的仔细去想想就会明白,他说的这个逃生办法,完全就是搏命的,什么保障都没有,单纯就是博个概率,……况且他现在身上流着血,一旦跳进水里,立马就会成为活饵,怕是还没动手就吃没了,所以他说的那个所谓的逃生可能性,别说一半一半了,我觉得连30%都不一定有。 可就算这样,他也提出来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是出于一个怎么样的动机,……但一个人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能够把生存的希望留给别人,哪怕他是出于理性考虑,但你说,假如换成是你,你会不感动吗?……至少我觉得,白焰之前替我受伤,现在又提出这样的逃跑方案,已经让我非常的感动,感动到,我已经不想再对他隐瞒些什么了。 “……等等!……我、其实我还有个更好的办法!” 于是电光火石间就这么心念一动,这当口白焰已经完全脱开了我的怀抱,背转过去绷直了上半身,开始看着底下起伏的大水,打量起最佳的行动路线来,然后这时我立马朝他伸出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急匆匆的冲他说道,……于是白焰听完后也朝我转过头来,但他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太惊讶的表情,一双冰晶似的瞳孔若有所思的微微眯起,然后问我:“嗯?……你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就是!……就是……” 可没想到,我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要当着他的面来进行非人之间的量子联动,但是这当口却又出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那就是——我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激发这种诡异的联动啊?? 难不成我也得学饿狼那样,割自己的脸皮才行?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饿狼割脸皮的动作,就像徐工之前烧那个大蛇人尸体样本一样,不管是刀割还是燃烧,说白了也就是给自身一个强烈的刺激,……回想起我初中得少女病时的那段经历也是这样,在彻底异化变成非人之前,我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浑身腐烂的日子,在那些疼痛的日日夜夜里,因为极度的痛苦,我的精神逐渐开始失常,变得越来越凶残暴戾,每天都有种非常强烈的杀人的欲望,……然后直到最后,这种痛苦的蜕变突然到达了一个临界点,紧接着,我就全身冒红光,彻底非人化了。 换句话说,现在的我想要马上出现非人的形状,跟眼面前的这个大水产生联动效应,那么就必须在自己身上施加一个极大的痛苦,是这样么?……但具体应该怎么做才好?? “美女,你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嗯?” 然后这时白焰被我拉住之后,原本等着听我继续说话,但没想到我在叫住他之后,嘴巴开合了几下,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于是白焰在等了几秒钟之后,就有点不耐烦了,又开口问我,……这么一问,弄得我脑子越发的乱了,因为我是非人这个事,实在是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又被他催的急,于是这当口我在大脑一片乱糟糟的茫然之后,嘴里居然蹦出句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的话:“白焰,你以前听说过少女病这个病吗?” “啥?” 然后被我这么没由头的一问之后,这当口白焰果然微愣了下,……只见这时他一张漂亮的脸上,两个冰冷蛇似的眼睛又狐疑的半眯起来,然后迅速的看了我眼后问道:“少女病?你突然问这个干吗?” “哎呀!……我,我说的办法就跟这个有关系,你就说,这个病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当然知道,你说的这个少女病,是六年前的事吧,……那病可厉害,当时传染了大半个中国,好多年轻女孩子都得了这病,闹了大半年都沸沸扬扬的,差点出现□□了,……这事只要是人都知道吧。” “对,没错……” “然后呢?” “然后……,其实,我也得过这个少女病,而且……” “……” “而且……,我还是病情最严重的那几个病患之一,曾经病到,整个人全身的皮肤全都烂光了,但是后来,因为一个比较特殊的原因,我又突然痊愈了,……而且我痊愈之后,这个少女病的病情也恰好彻底结束了……” 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短的一段话,却被我吞吞吐吐的给说的支离破碎,我不知道白焰到底听懂了我的意思没有,……他既然知道少女病,那是不是也知道,当年这个少女病事件曾经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我呆的那个医院里死过很多人,甚至当时的网络媒体里,也突然冒出了很多不明身份的人带节奏,甚至还有人声称,自己看见得了少女病的那些患者女孩,全都变身成了恐怖又凶残的‘怪物’,……这些,他以前听说过吗? 然后这时我这么说完之后,再看白焰的表情,却发现这当口他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意外的表情,反倒是一张薄唇微抿着,两个瞳孔半眯着看着我,似乎在琢磨着什么,……末了他突然冷不丁的开口问我:“……你当时住的哪个医院?” “啊?” 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哪个医院,嗯?……对了,你是杭州的,当时收容少女病患的,应该就是一个六零六医院吧,那个医院主要是治精神科的,……这样时间地点就对的上了。” “对……,咦,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 然后看了我眼,这当口白焰像是在心理确定了什么似的,一张脸微微侧着,两只银色瞳孔斜睨着我身上打量的同时,一只手又举起来习惯性的拨弄了几下自己的耳环:“直接告诉你吧,因为娜姐,……李娜,你应该有印象吧,我以前帮过她一个忙,作为交换,她把当年少女病事件里的患者名单,完整的给过我一份。” “什么!??……李娜,难道是当年的李记者?……你也认识她?” “我不但认识她,而且还很熟。” “那你……!……难道你早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毕竟我,还有ANNA,小橘,我们都是同时出现的,而且还相互认识,难道你从一开始就在怀疑我,所以才对我……?” “我确实一直在怀疑,从你说自己变成朱红衣开始,……只是担心碰上同名同姓的,所以一直不能肯定,不过现在……” “那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逃跑方案,也只是想试探一下我??” “……不是,其实我……”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在我这一连串有些激动的问话之下,不知怎么的,白焰说着说着,却又突然沉默了下来,好像在想着什么一样,……然后就那么安静了几秒,末了嘴角一弯,这当口他突然朝我伸出一只手,一下子捏住我的一个脸颊肉,恶作剧似的晃了晃,又道:“……很多事情不需要说的那么明白,搞得太明白,只会给自己寻不开心……,” 说完又顿了顿,“好了,美女,我懂你的意思了,……当年的少女病,尤其是六零六医院,完全就是一个培养非人的巢穴,娜姐跟我说过,得病的女孩身体里的非人基因越多,病情就会越严重,而你当年是病情最严重的几个人之一,那也就是说,……何故,你就是活的非人,对不?” “嗯,” “那就怪不得了,刚才徐工烧那个大蛇人样本的时候,你一直喊着热,我就觉得奇怪。” “……不过,我还不是完整的。” “不是完整的?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 “??” “……” “那不说这个了,我说的法子就是,既然我是非人,自然是由我来进行联动最合适,你也不用再去搞啥青铜盘,冒那么大的险了,乖乖闪来,让专业的来吧。” 第118章 “……” 不过这个时候我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心里其实却虚的很,因为我压根一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才能把自己体内的非人因子给重新激活,……而且就在刚才我跟白焰说话的时间里,没想到那两个巨大的水菩萨,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无声无息的走到离我们更近的地方来了!更没料到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它们居然连外形都改变了,变得更加神灵怪异起来,让人不由得更加头皮发麻起来。 只见那两个巨大的水菩萨,其中观音似的那个,这当口除了一个手拿瓶子,一个手持杨柳枝之外,没想到这时居然又从背后伸出了四个拿着不同武器的手臂,同时原来怒目金刚似的那个菩萨头左右两边,也分别伸出了另外两个表情不同的脑袋,一个仁慈和蔼,一个则悲伤欲绝,……这一哭一笑的两个菩萨头,跟中间那个一样,四个妖异的眼睛也瞪得老大,眼珠子里满满的全是蠕动扭曲在一起的灰白色硬壳触手怪,那些触手怪的一大蓬一大蓬,有两三米那么长的柔软潮湿粘稠的触须,也全都向外扩散在几米高的半空中,而且正冲着我和白焰呆着的这个大铁笼子的方向,……很显然,它已经发现了我们所在的位置。 至于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弥勒佛似的水菩萨,它虽然没长出三头六臂,但是两截莲藕似的膨胀肥硕的手里,这当口却多了一个又长又粗的金刚杵,……跟那个观音一样,这时它的整个身体也已经完全转向了我们,只不过因为隔了那条大水缝,所以没法走到我们跟前,不过眼看着它摇晃着大肚腩,走得离我们越来越近,同时两只手向上高高的举起那个巨大的金刚杵,眼看就要朝我和白焰呆的那个大铁笼子砸下来的同时——! “糟糕,它们要过来了!” 于是这时白焰立刻抬起头机敏的大喊道,然后又冲我道:“……美女,时间紧迫,你说你行,那就你上!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啊,啊……!” 其实这个时候我脑子里还是浑噩噩的,一下子还没想出很清晰的行动方案来,但眼看着那两个巨大的水菩萨就要攻击过来了,已经没时间再让我继续犹豫下去了,于是这当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脑子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嘴巴里自己就冒出句话来:“跳!……白焰!你跟我一起往这个大水缝里跳下去!” “啥??” 显然这个提案让白焰很吃惊,只见这时他冲我转过头,一双眼睛惊讶的瞪大:“跳?……大姐,你别忘了,我背上还在流血,跳进那大水缝,水里的小怪是碰不到我们了,但是那两大菩萨百分百会循着味儿在前面拦路,就这,……咱还跳??” “对,跳!……快,来不及了!” 然后就在白焰质疑我的这这当口,没想到那两个水菩萨的移动速度快的惊人!尤其是那个三头六臂的观音菩萨,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走的,就在我跟白焰对话的这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它居然已经从好几米开外的位置,直接闪到了离我们只有一米远的地方!……三四米高的这个大菩萨,这当口极近距离的矗在我们面前,就跟两层高的楼房压在头顶上似的,一下子变得压迫感极强,而且从它那三个脑袋六个眼窝里冒出来的一蓬蓬灰白色的长触手,更是不停滴着令人作呕的粘液,近的几乎就要碰到我的脸。 而且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就在我跟白焰两人还在略微犹豫的瞬间,只见那个三头六臂面目狰狞的观音菩萨,除了它拿瓶子和杨柳的两只手外,另外背后新长出来的四条手臂,分别拿着一个巨大的法-轮,一串念珠,一个法印,还有一把长柄锐利的长戟,然后这时那水做的观音的三头菩萨头上,一直闭着的嘴里居然‘咕噜咕噜’的发出一阵诡异莫名的低沉声音,然后紧接着下一秒,那高高举起的长戟就往我和白焰呆着的那个大铁笼子上狠狠砸了过来——! “一、二、三,跳!”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水菩萨观音的长戟,还有那大肚子弥勒的金刚杵往我们头顶上砸下来的同时——!这瞬间我不再犹豫,也没有时间犹豫,硬着头皮咬紧牙关,眼睛也紧盯住在斜前方两米处的那条大水缝的位置,两条腿弯曲肌肉紧绷,卯足了吃奶的劲,不管不顾就的往前来了个信仰之跃!……而这时白焰比我的反应还要再快点,他不但几乎跟我同时蹬着大铁笼起跳,而且跳之前居然还动作极其神速的先把他自己的包给扔了下去,紧接着脱下他那件沾满了血迹的卫衣外套,凌空甩了两圈,然后借着离心力的惯性一回头,使劲往我们起跳反方向的半空中扔了过去——! 然后就在我跟他整个身子刚跳离那个大铁笼子的下一秒! 就听‘啪!’的一声巨响声!……这当口时间仿佛变慢了似的,我整个人身子还飞在半空中,两眼视线的余光能够清楚的看到,这时那两个巨大的水菩萨已经分别从大水缝的一左一右包抄过来,那弥勒的金刚杵和观音的长戟几乎同时狠狠的刺中了我们之前呆着的那个大铁笼,然后那两把武器再勾住铁笼子,以千斤巨力猛的往外一扯! 顿时,只听铁笼发出一声惨烈的‘吱嘎’的悲鸣声,瞬间就跟之前徐工饿狼的那个铁笼一样,被扯的粉身碎骨,七零八落的铁杆子‘噼里啪啦’的掉进水里,又激的底下那些水跟爆炸似的,‘轰!’的一下喷涌出来,……白花花的水沫子还有碎裂的铁管在半空中跟子弹似的,四处飞溅,有好几个都砸在我的身上腿上,打的我浑身火辣辣的痛。 不过这都还算好了,更让人毛骨悚然的还在后面,就在那两个水菩萨把我们呆的那个大铁笼子给扯的粉碎之后,从它们眼窝里涌出来的那些在半空中飞舞蠕动着的触手,突然从软弱的样子,一根根的全都变得比针还尖利,随后只听‘簌!’的一声,那无数根触手齐齐朝一个方向猛刺过去,把半空中一个染着腥红血迹的东西给从头到脚穿刺,留下无数个贯-穿的孔洞! 那正是白焰几秒钟前扔出去的卫衣。 “!” 不过还好,正是有这件卫衣暂时吸引了那两个巨大水菩萨的注意力,才给我和白焰的逃生争取了时间,于是又过了那么零点零几秒,也算是我运气好,落地的时候恰好不偏不倚的跳进了那个直径大概只有一米左右宽的大水缝里,……只是落地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一只脚的脚踝突然一下子刺痛,可能是跳的冲击力太大,一下子崴了脚,不过这个时候我根本顾不上这些了,才刚一稳住身子,就再一个发力,就要继续往前冲。 然后白焰也几乎跟我同时落地,不过他比我跳的还要远点,刚好跳到之前他把包扔下的位置,然后‘啪!’的跳落地面的下个瞬间,他先是顺势一把捞起地上的包飞快背上,然后也不废话,扯起身后的我就迈开步子,准备继续往前夺路狂奔。 “……哈……哈!” 剧变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一切全都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开口说话,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现实完全是只凭求生本能在行动,……然后我这时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被白焰扯着拼命往前狂奔,而这时,刚才那只崴了的脚却突然疼痛难忍,开始灼烧般的肿痛起来,……每走一步脚踝的地方,骨头就好像要脱臼似的那么‘咯噔’一声滑一下,搞得我心惊胆战的,害怕跑着跑着,骨头就真的会从皮肤里刺穿出来了。 而且不止这样,在肿痛的同时,我还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却又不是从白焰身上传来的,再边跑边低头一看,我的妈哟!这血味儿居然是从我自己身上发出来的!……原来还是那只崴了的脚,之前恰好也是这只脚,又是被饿狼他们的那个爆裂的钢筋笼子碎片一阵砸,又是被那个透明史莱姆给吸了血,所以本来就已经暗肿了,再加上刚才落地时又在地上擦了下,里面的毛细血管直接血崩,冒出很多血来,……而且这个伤口在不停往外冒血肿痛的同时,我整个人这当口不知怎么的,又开始觉得热起来,就连跑步喘气的时候就觉得喉咙在冒火,……咦? 视线无意识的又低头往下看,却惊讶的发现,这时我的整个脚踝,却开始蒸腾起,好像蒸汽一般腥红闪烁的红光来了…… 奇怪,这个场景怎么那么熟悉,难道我以前在哪里见过么……?? “……小心!它们又追过来了!” 但是现在形势紧急,容不得我多想,我跟白焰在跳进那个大水缝,跑出了四五十米的距离之后,被误导的那两个水菩萨总算发现自己之前攻击错了,于是它们背脊还背对着我们,四个头却跟演鬼片似的,来了个180°平转,正好对准了我们,而那八个直勾勾的眼窝子里,无数令人作呕的灰白触手在半空中飞舞着,似乎正在感应空气里人血的味道。 不过这当口在这个充满了水汽的牢房里,我跟白焰身上的人血腥味儿实在太明显了,于是几乎就在下个瞬间,那两个大菩萨就已经锁定了我们的位置,迈开大脚就朝我们大踏步走来,与此同时,在我们跑的这条大水缝的两边,差不多有2米那么高的水也开始躁动不安的起伏拍打起来,左右两边比我们人还高的好像微蓝水晶墙壁一样的水里,水面上不断一阵阵的波动,而且还不时的‘噗’一下凸出个水花出来,就好像水里面有什么东西正极力想出来。 糟糕了! 看来情况远远比我想的还要恶劣,按那两个大菩萨的速度,我们现在跑出去的距离它们两三步就能走到,虽然它们的动作比较慢,但是万一被它们赶上,那金刚杵长戟只要往前那么一插,一堵住前面的路,我们可就真的要被一锅端了!……形势变得对我们越来越不利,但是这当口我却还是没有想出,到底要怎么才能激活自己的非人因子,难道就这样送死吗??? 不,绝不可能,就是割脸也不能白白送死! 于是这时我心一横,当即从口袋里掏出自己一直藏着的水果刀,正寻思着找块肉狠狠给自己来一下,用极度的痛楚来激发联动,但一只手刚对准自己的左胳膊准备狠狠刺下去,这时之前那个崴了的脚脖子那却突然‘嘶’的一下冷冰冰的一痛!紧接着皮肤上就传来一种极其怪异的被勒紧的感觉,以及毛骨悚然的粘稠感,还有什么东西蠕动的感觉,然后再下个瞬间——! “啊——!” 我只听见从自己嘴里爆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我整个人‘呯!’的一下摔倒在地,接着脚脖子那被一根坚韧粘稠的触手给紧紧勒着,一下子拖进了大水缝一边的水里! 第119章 “……唔,唔唔!!咳……咕嘟咕嘟咕嘟……” 一切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整个人凌空浮游在了冰冷透明的水里了,……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光线微明,摇摇晃晃的水,从四面八方包包围着我,浸透我的衣服裤子,无孔不入的钻进我的嘴巴鼻子里,……本来我就不太运动,肺活量不大,这糊里糊涂的一下被拖进水里之后,憋气只坚持了没几秒,肺里就火烧火燎的痛,马上就憋不住了,于是脸颊在一下鼓胀的‘噗!’一下咳之后,牙关终于松开,于是那些带点微蓝透明的水立刻蜂涌而至,倒灌进我的鼻子嘴巴里,‘咕嘟咕嘟’的全被我吞进了肚子里。 ……啊啊……,好难受,我不能呼吸了,……救命,谁来……,谁来给我点空气…… 就在这片漫无边际的大水里,这当口时间好像一下子停了下来,……周围突然安静的连一丁点声音都没有,我因为极度缺氧,这个时候大脑已经没有办法正常思考了,只感觉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虽然我极大睁开眼睛,想透过面前流动的大水,去看看水外面的细缝里白焰的情况,但是不管我的瞳孔怎么聚焦,在水底下依然只能看见明晃晃,却又朦朦胧胧的一片。 而且这还不止,同时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当口我的全身都被一些晶莹透明,但触感又跟蠕动着的冰冷烂泥似的东西所覆盖着,那些东西从体内伸出细细的针管,就一下子扎进我的皮肤,开始啃噬一般咬着我全身的皮肤,吸食着我的血液,然后它们接触了我的血之后,更是又进化成了那种灰白色的硬壳触手怪,一下子从体内伸出一蓬蓬又长又软的触手,好像无数的蟒蛇一样,紧紧绞住了我的身体和四肢。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儿了吗??……真不甘心啊,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跟白焰说,让他看我的,……现在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死了呢…… 然后这个时候我已经喝了一肚子的水,肺里残留的氧气也快要没了,皮肤也被水里的那些透明史莱姆怪给咬的坑坑洼洼的,但是人又还没彻底死,就这么保持着弥留时的恍惚,目光呆滞的看着大水外面,……不过奇怪的是,这个时候我的神智却比平时还要更加清醒,而且觉得时间莫名的变得非常慢,……透过眼前的大水,我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外面大水缝里白焰身体的轮廓,这时他的每个一举一动,都好像在做慢动作似的。 我能隐约的看到,当他在狂奔的过程中,听到身后的我在跌倒的同时惨叫一声,然后被拖进旁边的大水中后,整个人身形很明显的一顿,紧接着那张美丽的脸上,表情先是一愣,然后一双桃花眼迅速而震惊的瞪大,同时一个急刹车停下来,边转头朝我的方向看过来,边嘴里还在大声的说着些什么,似乎是在叫我的名字,……这当口我张着嘴,口里不断往外‘噗噗噗’冒着气泡,虽然也很想回应他的呼喊声,只是实在是有心无力,然后又是下一个瞬间,我突然看到有个什么黑影一样的东西,从很高的半空中朝白焰猛击过去,就在那东西快要打到白焰的瞬间——! 我的心脏也瞬间猛的拎起。 因为情绪剧烈波动,我开始疯狂挣扎起四肢来,于是大团大团透明的气泡更加快的从我的嘴里肺里冒出来,剩余的氧气瞬间消耗殆尽,之前我的脑子还是一片白蒙蒙的眩晕,现在更是直接宕机,眼前一下子变得漆黑,我的眼睛这当口居然直接看不见了,……而且不光是眼睛看不见,这时特别诡异的是,我连耳朵也听不见了,我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四周围的水流声,也听不见这道水墙外面白焰和那两个大菩萨动作的声音。 就在这么一瞬间,我突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甚至连肺部灼烧似的痛楚,还有身体被那些触手怪啃噬的剧痛都感觉不到了,这当口我整个人就好像灵魂出窍了似的,五感完全丧失,我只觉得自己身处一片什么都没有的虚无的黑暗里,只剩下了意识的一个点还存在着。 难道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难道我已经死了吗?……但是如果死了的话,为什么还能思考呢?? 于是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我一边意识极度混乱的胡思乱想着,一边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等了又等,不知道接下去该干嘛,……然后说来也怪,然后当我在这个怪异的地方呆久了以后,意识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这个地方就跟在外太空似的,即没有空间,也不存在时间的流逝,什么都没有,于是到最后,我干脆放弃了思考,整个人就跟入定了似的,神智空空,什么也不想,就这样逐渐跟这片虚无融为了一体,……不过说来也怪,反而这样以后,突然‘呯’的一下,我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心脏的脉动。 ‘砰砰、呯呯、呯呯。’ 但再仔细感受一下,却发现这并不是人类心脏的那种脉动,因为现在我整个人只剩下了一个聚焦的意识点,根本没有什么身体,……但怪异的是,即使没有了身体,此时此刻我还是能鲜明的感觉到,自己原先心脏附近的部位有个什么东西在跳动,正确说的话,位置是在两个胸部的正中间,……而且下个瞬间再深入感受一下的话,又会发现,原来跳动的还不止这一个地方,沿着我的脊柱往上,分别在会-阴,肚脐,胃,心脏,喉咙,眉心,还有头顶的部位,这时都能感受到有一个坚硬的核在‘砰砰砰’的跳动,边跳还边飞快的逆时针转圈,……然后更神奇的事情还在后面,当这些硬核越振越剧烈,越转越快之后,突然‘啪!’的一下,我突然感觉自己整个人一下子亮了。 真奇怪,我突然发光了。 而且这时候再看,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再跟之前那样,只是一个纯粹的意识点,我现在变成了一个浑身散发着白光的光团,而且周围的环境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是一片完全黑暗的虚无,反而亮了起来,到处是一片柔和的白光,跟我身上发出的光差不多,……那些光既真实又虚幻,仔细一看,也是由无数跟我类似的光团组成的,这些光团在自己单个不停震动的同时,还组成了一个一个光的大波浪,就像北极绚丽的极光那样,一大片一大片的不断波动着,变幻出各种流光溢彩又转瞬即逝的光芒,……说真的,眼前这景象真是美丽梦幻的天上有,人间无,我简直看的入了迷,于是就这样,我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觉中就在这片奇异的空间里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还有,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边看着眼前的奇景边移动,身体不知不觉的,居然从一个光团,又长出了脑袋、躯壳和四肢,……这当口我从光芒里又重新塑造了一个半透明的身体出来,这个身体倒是跟之前‘何故’的那个躯壳长得差不多,只是并没有血肉,而是完全由光所组成的,只不过可能是还保留了活着的时候的羞耻感,躯壳上还穿着衣服,……于是就这样,我继续用这个‘何故’的身体往前走,不知不觉中,脚下就出现了一条蜿蜿蜒蜒的,看上去像是由闪烁发光的水晶砂砾组成的半透白的道路,然后我继续沿着这条路往前走着,没过多久,就走到了一个建筑物的跟前。 那个建筑物挺大的,有两层那么高,看上去像是那种九十年代常见的废弃工厂,不过这当口这个工厂显然进行过现代化的时髦改造,墙里墙外全都刷的雪白,四面墙上全都挤满了一扇扇巨大洁净的冰蓝墨色玻璃窗,再加上银灰色的合金窗框,整个建筑都给人一种极简凌冽的感觉,……然后我又冲正面的那个大铁门上挂着的牌子看了看,发现上面用好看的花体字写了这么一小行字:‘Eternal-永远咖啡馆’ !?? 永远……咖啡馆?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 然后这时我看着这个咖啡馆大铁门上的这个牌子,心理正想着,要是可以进去看看就好了,但没想到的是这时大门明明紧闭着,我也没有做任何动作,但当我一分神的下个瞬间,我居然已经站在了这个咖啡馆的大厅里面! 这时再环顾四周,这个咖啡馆的内部装饰也跟外面差不多,很宽敞,很亮堂,也很简洁,……这个咖啡馆内部是两层楼的,一楼大厅除了放咖啡甜点的吧台之外,就全是一个个巨大的皮质黑沙发组,还有前面的小茶几,头顶上是一排排的长条形日光灯,再上面则是一个巨大的天窗,透过剔透的天窗玻璃,能看见从外面斜射进来的光明又柔和的阳光,……而一二楼连接的楼梯,则是一个看上去很老式的那种工业铁楼梯,至于二楼就黑洞洞的看不清了,只看到那上面全都是一个个大门紧闭的房间。 …… 说真的,不知为什么,我明明没来过这个地方,却总觉得这里有种异常的熟悉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然后打量过四下里的环境之后,一时之间我又不知道该干嘛好,于是百无聊赖的四处望着,想找个沙发先坐一会儿,……没想到看着看着,却发现,这些巨大的黑色皮质沙发的其中一个沙发,它前面的小茶几上,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金鱼缸,鱼缸里满是清澈透明的水,里面还游着一条通体灰白,长相特别古怪的……,看上去像是长着金鱼尾巴的泥鳅似的东西。 于是出于好奇,我就在这个鱼缸后面的沙发上坐下,然后弯下身子,正打算仔细观察一下这古怪的玩意儿,却没想到的是,这当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吱嘎——’的,好像是大门口的铁门被开合的声音,于是我立马惊讶的猛的回头一看,却发现—— 一个男人,一个极为美丽的,穿着黑衣黑裤,留着半长不短黑发的男人,这当口正手插着裤子口袋,斜斜的靠在门口,……然后他一双黑钻似的瞳孔冲我看了一眼,开口道:“啊,原来是你,……好久不见。” 第120章 从咖啡馆天窗上洒落下来的光线很温和,也不刺眼,就好像是初春下午透进的微暖阳光,带着一些倦倦的慵懒,铺满了大厅里所有的那些个黑色的皮质沙发,而这当口我就站在其中一个的前面,跟斜靠在门槛上的那个高瘦美丽的男人面对面,……然后就在呆滞了几秒钟之后,我终于结结巴巴的冲他开口:“永、永远?” “嗯,……原来你还记得我,这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虽然嘴上说着意外,但是这当口永远的脸上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淡然表情,双手插着黑色长裤的口袋里,几步就走到了我站的地方对面的那个沙发跟前,然后又坐下,……末了还抬头看了我眼,然后伸出一只手,摆了个‘请’的姿势,对我道:“坐,喝点咖啡好么?” “……啊!好、好,” 于是我点了点头,赶紧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然后很神奇的,我现在明明只是个人形的光影,但这会儿却好像有了重量似的,在我坐下去的瞬间,皮质沙发同时发出了‘卡拉卡拉’的响声,就好像还是原来的身体,……然后就在坐下去的瞬间,鼻子里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咖啡豆的香气,再低头一看,面前的黑色小茶几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杯咖啡,热气腾腾的冒着白烟,红褐色的液体轻轻摇晃着,反射着自天窗射下来的粼粼日光。 “要加糖吗?喏,糖罐在这,……这个咖啡有点苦,我喝的时候总是会加糖。” 然后当我盯着这杯神奇的凭空出现的咖啡看的时候,就听到永远在对面轻轻说道,于是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他面前也出现了同样的一杯热咖啡,不同的是,旁边还有个很大的漂亮糖罐,边上放着个精致的小勺,……然后永远在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之后,微皱了下眉,接着就拿起小勺开始不停的往咖啡杯里加糖,直加的整杯液体都快满溢出来了,他这才打住,又重新优雅的端起来喝了一口,冲我笑道:“我比较喜欢喝甜的。” “嗯……”我随口应了一句。 这个时候没太多心思听他的话,因为这当口我一边捧着咖啡杯喝着,一边眼睛止不住的往永远脸上看去,……说起来,有多少年了?六年吧,没想到在六年以后,我会以这样一种古怪的方式跟永远再次见面,也没想到的是,这六年的时光对永远来说,仿佛是不存在似的,……岁月丝毫没有在他的身上脸上留下痕迹,他还是跟当初我在第七人民医院病房里见到的那样,身形高挑优美,一张精致华丽的脸上,表情永远是风似的洒脱,带着点放纵的微笑,而细长的丹凤眼里,漆黑的瞳孔也永远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平静和超脱,不知为什么,只要看见永远,就会莫名的觉得,内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 说起来,一个人的神态不同,给别人的感觉还真的就是完全不同,——就拿永远和白焰说吧,虽然他们两个从外表上看起来很类似,一个看上去二十三四,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长得也都是极帅的大帅哥,但是白焰的神情动作就会给人一种属于他那个年纪年轻人特有的锐利和冲劲,即使他已经收敛了很多自己的脾气,城府也深,但是还是免不了时常流露出真性情,……得意的时候会骄傲,生气的时候会发脾气,撒娇的时候也会显得特别亲昵,……总之,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七情六欲,白焰也一应俱全。 但永远却不同。 他给我的感觉是,他似乎已经彻底超越了人类的情感,……那双漆黑的眼睛不知经历了多少的岁月,看过人间多少的悲欢离合,于是到最后,喜怒哀乐统统不见,只剩下了通透和淡然,以及发自真心的洒脱,真正成为了神佛般的百无禁忌,随心所欲,……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非人吗? “……咖啡好喝么?” 然后这当口正当我不知不觉中,看永远正看的入迷的时候,突然他冷不丁的出声问了我一句,于是我‘啊!’的一声惊,这才从短暂的思绪中脱出来,忙低下头掩饰的答道:“嗯,好、好喝……” 然后又顿了顿,我迅速再抬头,又问永远:“永远,这是哪?……我记得我之前还在封门村的地牢里,然后……好像被拖进水里淹死了,……所以现在我已经死了吗?” “是的,” 又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这当口永远居然很平静的肯定了我的问话,笃定的神情居然让我连惊讶的心思都没了,……于是我只两眼瞪大了一秒钟,就又有点泄气的平静下来,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我又开口问他:“那这儿……是哪里?死后的世界?” “可以这么说,这里是地球上生命的归宿,时间的尽头,也是光和声音的世界,……同时还是我们‘天’的故乡。” “……听上去就像神话故事。” “确实是,如果你读过佛经故事的话,也许比较容易理解,这里就是佛经里说的‘光音天’,……呵,我们‘天’,也就是人类口中所谓的‘天人’” 说着又顿了顿:“……地球上的人死了之后,灵魂从□□中解放,组成灵魂的粒子频率波动加快,就到了上一层的次元,……这里不再有□□和物质,只剩下了能量和意识,意识可以控制能量组成无限变化的光影,所以在这里,只要你想到什么,就能随时随地看到什么。” “……原来这样,怪不得我刚死的时候,四周围还是一片漆黑,然后突然就浑身发亮了。” “因为你死了,灵魂和身体的连接就中断了,你的脉轮震动之后,频率就提高了。” “……啥?脉轮?……就是我感觉到的,死了之后还在跳的那个跟心跳一样的东西吗?” “就是这个,……脉轮,经络,气脉,东方文明中,印度和华夏流传下来的这些知识,本质上来说是纯粹的活体能量范围内的知识,这是西方解剖医学永远无法实证的,……不过这都不重要,文明的发展都是螺旋渐进的过程,等人们认识到这点,那将会是一百年后的事情了。” “……啊……” 突然说起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这当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于是等永远说完之后,就连忙拿起咖啡杯又猛喝了一大口,边喝还边想,接下去该说些什么,……然后这时我脑袋里一个激灵,突然猛的想起,我现在已经死了,那白焰,白焰呢?他该怎么办?? 于是这么想着,我立马开口冲永远道:“永、永远!……那你知不知道,白焰……,就是我死之前跟我在一起的男人,他后来怎么样了呢??……他,他不要紧吧??” “也死了,” 又拿起咖啡喝了口,这当口永远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道:“哦不,……不应该说是他死了,而应该说,他的那个人格死了,消散了。” “什、什么!??” “看这里,……现在电视上正在播放你的节目。” “啊?” 然后永远说了这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之后,我刚想问他什么叫‘我的节目’,再定睛一看,却发现这当口他手里突然多了一个黑色长条形的,好像是电视机遥控器一样的东西,然后永远拿着那东西往旁边举起来按了一下,紧接着就听见一阵刺耳的好像是电视机雪花屏似的‘哗啦呼啦’的电流杂音,然后这当口我就感觉视网膜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突然亮了一下,于是立刻条件反射的转头望去,却惊讶的发现,这当口在我跟永远坐的这组沙发的一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电视柜,上面还放着一台电视机。 挺大的电视机,看上去好像是最近流行的时髦款式,55寸带着弧形的屏幕,大的像一面墙,……这当口这个电视机屏幕在一阵荧光闪烁的‘哗啦哗啦’声之后,就突然跳出来一个画面,这个画面看上去格外的眼熟,似乎是在一个昏暗密封的好像岩洞里的地方,只是那个地方到处都是弥漫但很清澈的大水,水里还有一个一个古怪的大铁笼子,以及挂在铁笼子下面,漂浮在水里却还在亮的节能灯泡,……而且更奇怪的是,这当口这个怪异的大水里还有条分开的大缝,直通前面的一个黑漆漆的大洞里,缝里定格着一个跑动着的年轻男人,白衣服白头发,头朝身后转着,脸上的表情极度震惊,双眼似乎正在看着身后一边水里的某个东西,然后我再顺着他的目光往水里面看过去,……只见在清澈的大水里,悬浮着一个即将溺死的女人,双手极力往外伸着,大串大串的气泡从女人的嘴里冒出来,长长的黑头发在挣扎的过程中散开来,像一大蓬生长的海藻似的往上飘散开来。 ……很显然,这就是临死之前的我。 说真的,这种感觉真奇怪,我居然会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好像看电影似的看着电视机里的自己,嗯……,怎么说呢,明明是生死一刻的惊险场景,现在我的心情居然有些无动于衷,看自己就好像在看别人一样,……然后我看着电视机屏幕右下角的荧白色[暂停]字样闪烁了几下之后,又变成了[播放]的字样,于是定格的画面一下子重新动了起来。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一切就在一瞬间。 那个在狂奔中因为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而震惊回头的白发白衣服男人,白焰,就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因为分了神,所以没注意到,左右两边那两个巨大的水菩萨早已经包抄到位,四五米高的那两个眼窝里蠕动着长触手,表情凶神恶煞的神像,分别在高处冲他举起了金刚杵和长戟,然后就在白焰放慢奔跑的步子,试图往回跑的瞬间——! 他的双手双脚突然被从天而降的利刃给贯穿,后背一下被巨大的金刚杵打到,直砸的他整个人一下往前扑到在地上,鲜血一下子从残破的身体里溅射出来,然后几乎是同时,在大缝一边水里的我,这当口肺部的氧气也终于消耗殆尽,彻底淹死,肚子喝饱了水,像块沉重的石头一样往水里沉下去,……我跟白焰,几乎在差不多的时间里接连死去,不过当然了,彻底死去的是我,而白焰,他的身体却没有死亡。 确切的说,应该是那个叫‘白夜’的男人没有死,相反的,因为身体受到了重创,白焰这个人格一下子失去了对人体的控制,所以下个瞬间,电视里的画面突然一阵抖动,仿佛信号受到了干扰似的,紧接着画面上突然蒙上了一层怪异而朦胧的光,屏幕里的这整个昏暗的牢房好像突然充斥了大团大团梦幻般的光团似的,……然后原本整个人倒在血泊里的白焰,手臂突然动了动,然后开始不太灵活的撑着身子爬了起来,只是似乎还不太习惯现在的这个身体,‘他’爬到一半又好几次甩了甩自己的头,……然后那两个水菩萨见他还没死,于是双手高举着武器,眼窝里的触手也在半空中疯狂扭曲着,准备再给‘他’来上一击,然后就在这个电光火石的瞬间——!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牢房里的场景就好像笼罩在了梦境中,次元发生了分离似的,白头发白衣服的‘他’的身体突然也跟那些莫名漂浮着的怪异朦胧的光团一样,变得若隐若现,而那两个大菩萨这瞬间往下狠狠砸下的金刚杵和长戟的武器,这当口居然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重重砸到了地上,……然后就在这次攻击之后,那两个大菩萨似乎又一次失去了攻击对象,突然又静止在半空中,而‘他’却依然站在原地,冷淡的看着四周的一切,然后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举起一只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只听‘啪!’的一声,四周围弥漫着的那些朦胧的光团突然变成了一阵剧烈的风,在整个牢房里呼啸着扫荡起来,最后又随着一个响指‘啪!’的一声。 风散了。 与此同时,牢房里也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大水,没有铁笼子,没有水菩萨,一切的一切全都不见了,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空地,还有在地上躺着的,湿漉漉的我的尸体…… 然后那个白头发白衣服的‘他’,只是低头冷冷的朝地上我那被淹死的丑陋尸体看了一眼,又弯腰捡起地上他自己的背包,四下打量了一下,继而选了一个方向,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而且更加神奇的是,当‘他’走到岩壁跟前的时候,竟然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身体突然变得朦胧了起来,就这么直接穿过岩壁消失了。 “……真是个好节目,这个剧情很精彩,” 然后这当口当我还在为这个神展开震惊的时候,永远看着电视,一边往嘴里送了口香喷喷的蓝莓芝士蛋糕,一边评价道。 第121章 “这难道是……,我死了以后发生的事?” 然后这时屏幕上荧光色的[播放]字样在一个闪烁之后,又重新变成了[暂停],于是电视机里的画面再度定格,刚才那一两分钟的喧闹声又重新恢复了平静,而我在经历了短暂的震惊之后,心情终于又逐渐的平复下来,……然后再一秒,我抬头问永远。 “对,” 点了点头,这当口永远依然一副异常淡然优雅的姿势,双眼还是看着屏幕上定格的画面,继而又喝了口咖啡,点头道:“这上面演的,就是你死之后的事情,” 说完又顿了顿,“跟你在一起的这个白头发的男人,不一般,……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跟我们很类似,不是普通的人类。” “你说白焰??” 突然从永远的口里听到白焰的名字,这着实让我感觉有点吃惊,于是立刻惊讶的回问过去:“……他和你们很类似?……你说的这个类似,具体是什么意思?” “他的身体不是人类的身体,而是人类和好几种非人的基因混合而成的,……但也不是像你那样,是在长久的历史中自然而然的混血而成,这个男人的身体,全身上下全都充满着人工的痕迹,应该是人造而成的,” 说着又顿了顿:“而且还有一点很有趣,这个身体不光是人工合成的,还住着性格不同的两个人,……一个比较开朗外向,就是一直跟你相处的那个,不过这个人并不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而是后来分裂出来的,他虽然现在暂时有身体的主控权,但是依然没法使用大部分的力量,所以表现出来,只是比一般的普通人更加聪明点,身体素质更加强点,……但另一个人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另外那个人,就像你刚才看到的那样,他才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可以使用这个身体的全部力量,也就是一些类似于非人般的力量,……这个人的性格相比另一个,要更加沉静内敛些,而且他年幼的时候遭受过极端的残酷折磨,所以内心深处极其的厌恶人类社会,更加的遗世独立一点,也许他也在时刻谋划着夺取自己的身体,然后对人类社会造成某种影响。” “……这……” 时刻谋划,夺取身体? 对人类社会造成某种影响? 这当口听完永远这段描述白焰……,哦不,是白夜的话,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呆呆的看着他,心理一直在发着愣儿,……没想到那个总是一脸高深莫测微笑着的白焰,他的身上居然隐藏着那么多的秘密,虽然之前在跟徐工聊天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白焰他其实是个双重人格,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所以没把它当一回事,……但刚才见到了,才明白这个事实的严酷性。 这个严酷性就在于……,白焰,他还真的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随时随地都处在一种性命莫测的境地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像刚才电视里放的那样,突然就那么失去了意识,然后被另外一个人取代,……所以他才会故意说,自己不想谈恋爱,不想和别人产生深入关系什么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以前我总觉得他这样,主要是性格傲娇的缘故,不过现在想来,没想到白焰在这方面居然还真是挺实诚的,还真是实话实说,把自己的心底话都掏出来了,他不谈恋爱,还真是为了大家都好,……这么一想的话,我突然发觉,其实我之前总是以一种怀疑的态度对待白焰,可能是被他忽悠的次数太多的原因吧,凡是他说的话,我潜意识里总默认是假的,是忽悠我的,然后自己再脑补个真的解释来,现在这么一想……,也许我应该对他再多些信任,再多点关心,这样会不会让他心里好过点呢? 可问题是,现在我已经死了,他也死了,他的身体已经被另一个人所取代,再谈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个……,永,永远!” 然后想到这里,这当口我的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一下脱口而出,喊了永远的名字,……而永远也好像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似的,优雅的喝了口咖啡,然后抬头看我。 “什么? 他问我。 “我……” 话到了嘴边,反而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我反复犹豫了好一会儿,又在犹豫中往嘴里松了口温热的咖啡,这才鼓起勇气再度开口道:“我……,永远,我想再问你一次,我是……真的死了么?” “是的,” “那白焰……,他也是真的死了?” “没错,” “既然你说这里是人类死后的归宿,那他也会来这里吗?” “不会,他应该已经完全消散了,” “为什么!?” “从本质上来说,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灵魂,而仅仅是那个叫‘白夜’的男人表演出来的另外一种性格而已,所以当白夜苏醒的时候,这个叫白焰的面具也不需要存在了,那也就无需再表演,自然也就消散了,” “什……什么意思?我不太听得懂?” “难道你真的认为所谓的双重人格,又或者是多重人格是存在的么?” 然后这当口又喝了口咖啡,永远平静的看着我,问道。 “……当,当然是存在的啊,” “解离性人格障碍,又叫多重人格,这个疾病在人类看来,到目前为止还是充满了争议,……当然从我们非人的角度来看的话,一般一个人的□□只对应了一个灵魂,如果一个□□里同时有两个灵魂的话,那只意味着一点,那就是,有别的灵魂入侵了他的身体,也就是俗话说的附体,而这,在这个白夜身上是不存在的,” “……但是他现在确实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人啊,刚才你自己不也这么说么?” “是的,我的意思是,这个白焰,很明显就是这个身体的原本主人,那个叫白夜的男人,出于某种目的制造出来的一个对外的假相,一个面具,” “???” “说的再简单点,就是这个白夜,他在若干年前,出于什么原因,认为自己不能再以原来的人格和记忆存在下去,所以利用自己的人造非人能力,强行把自己的记忆隐藏抹去,然后灌输进了另外一个跟自己原先截然相反的性格,……可能你不清楚,一个人的人格,其实约等于这个人的记忆,当一个人失去了原本的记忆之后,相当于他的性格也丧失了,这时只要再稍加一个暗示,他就会根据暗示发展出另一个性格来,而这,就是这个叫白夜的男人身上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一直跟我相处的白焰,他其实就是原本的白夜在丧失了记忆之后,表演出来的另一个性格?本质还是这个白夜?” “对,这个说法或许有些抽象,但是大致上来说是如此的,” “那你刚才说的,白夜时刻在谋划夺取身体,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么……,我估摸着是这样的,这个白夜当初在抹杀自己的记忆之前,可能在潜意识中设定了一个大致的时间表,比如设定自己经过几年就会回忆起当初的全部记忆,这样他原本的人格就会苏醒,……只是后来,他作为‘白焰’生活了那么多年之后,居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就想这样一直保持下去,而这就跟他潜意识原本残留的意志和记忆相违背了,……两者在他的大脑里产生了尖锐的矛盾,一个想要苏醒,一个想要打压,而随着当初设定的时间表越来越接近,白焰的人格渐渐没法完全压制住那股想要苏醒的记忆来,所以到了现在,他的脑子里就时常会天人交战,必须借助各种外界的手段才能继续压制原来的记忆了。” “啊,怪不得了!” 听完永远的这番解释,这当口我忍不住脱口而出:“……怪不得了,这次在封门村,他会和另一个人合作,也是因为那个人能提供他一种药物,说是能抑制人格苏醒……” “对,看来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苏醒的时间已经非常接近了。” “……那……永远,” “嗯?” “……如果白焰,他原本的人格苏醒之后,会把我忘了吗?” “那就说不定了,……如果他选择保持自己原来的性格的话,或许就会把你,连同一切他不需要的东西,比如那个叫‘白焰’的性格,全都忘得一干二净,而且,……从刚才的电视来看,他似乎就是这么选择的,” “……” “伤心么?” “……有点,” “看开点吧,事到如今,说这些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可,……可是!” “可是什么?” “我……我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是么,” “嗯……,如果一切能够重来的话……” 这当口有些心灰意冷的,我正说到这里,却不知怎么的,看到永远的嘴角微微往上翘了一下,……然后他姿态优雅的把手里的咖啡杯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放,继而冲我说道:“如果我说,一切确实能够重来呢?” 第122章 “!??” 从大厅天窗上照射下来的光线依旧如慵懒的春日午后一般暖洋洋的,也不刺眼,按理说在这样的一个氛围之下,应该会让人的心情变得很平静才是,只是这当口我在听了永远说的那句‘能够让一切重来’的话之后,心理顿时翻起了惊涛骇浪,……因为太惊讶,有那么好一会儿的时间里,我整个人几乎都愣住了,只是呆呆的看着永远,末了等手里的咖啡捧的都有些手酸了,这才结结巴巴的冲他开口:“什么?……你说,你能让一切重来?” “没错,” 永远喝了口咖啡,点头道。 “那你的意思是,你能让我死而复活!??” “不是让你复活。” “啥,那还会是什么??……既然我现在已经都死了,再重来,当然就是复活了啊!?” “不是复活,是‘时间’的重来,……换句话说,从你在水里即将淹死,处于弥留状态的那刻开始,世界就出现了两个重叠的状态,一个是你死亡的世界,一个是你因为某种原因,恰好还存活的那个世界,就好比光的波粒两象性一样,……当然对你来说,因为你身处这个世界当中,所以无法改变历史的走向,但是对我们‘天’来说就不一样了,” “怎、怎么不一样??” “如你所见,我们‘天’出生于这个光和波的世界,这里也是时间的尽头,本质来说,对于地球和在上面生活的人们来说,我们就是‘旁观者’的角色,就好像电影和电影院的观众一样,……所以,就像玩游戏出现选择项那样,只要我们进行选择,也就是‘观测’的话,就可以决定历史的走向,……换言之,你原本的结局是淹死,但我可以改成你存活的那个结局。” ‘!!’ 听完永远的这番话之后,我心里在大感惊讶的同时,终于明白了他说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说来有点惭愧,其实我对这种平行世界的选择问题的认知,大部分来自一个动画片,叫《命运石之门》。 这个动画里面的男主,就具有这种类似永远一样,能够通过观测进而改变世界线的能力,但是它跟普通的平行世界学说不同的是,……在一般的平行世界说法里,比如我在即将淹死的那瞬间,世界就分裂成了A和B两个世界,即我在A世界里死了,在B世界里还活着,那么如果一切重来的话,并不意味着A世界里的我复活了,而本质其实是我死后的灵魂去了B世界,顶替了B世界那个我的灵魂,这就类似于现在很火的那种穿越重生类小说的设定。 但是在《命运石之门》这个动画片里,它是这样解释平行世界的,就是当我在弥留之际,世界线分裂成了A(死亡)和B(存活)两个世界,这时当有个第三方观测者进行观测的话,他就可以决定到底是A还是B,……而当他选择了其中的一个选项,比如选择了B世界线,也就是我存活的那个选项之后,那么A(死亡)这个世界线就会被抹去,从历史上消失,而这样的设定就成功回避了一个关于平行世界的著名悖论,‘祖父悖论’的发生。 换句话说,如果通过这种方式复活的话,那么我复活的那个节点,就是我即将淹死的那一刻,白焰也不会死,那个白夜自然也不会出现。 “但问题是……” 这当口思索完永远的这个提议,理所当然的,我马上就心动了,……但又莫名的觉得好像有哪里有点不对劲,于是掩饰性的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缓解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我再次抬头,冲永远问道:“永远,虽然我真的很想复活,很希望这一切重来,但问题是,……这样的操作会不会产生什么副作用??……你们非人改变世界,难道真的可以这么随心所欲吗??” 然后听到我的问话后,这时永远那张一直都是平静淡然表情的连终于露出个笑,漂亮的丹凤眼弯弯的眯起来,就连嘴角也露出了笑:“……副作用么,自然是有的,” “啥!?” 我惊叫: “还真的有啊!……我也只是不放心,才那么随口提了一下。” “当然有了,即使是我们‘天’,做事也要按照基本-法啊。” “蛤??啥基本-法?” “因果法则,” “啊……” 这时说着,永远又顿了顿:“如果说这个宇宙有什么最原始的规则的话,那么‘因果律’就是其中的一个,同时,‘因果’本身也是我们‘天’这个种族最古老的一个族人……,简单说来,万事万物之所以会具有因果关系,正是因为我们这个宇宙的二元性所造成的。” “二、二元性?” “对,……就好比宇宙是从‘无’中诞生的,从宇宙诞生开始,就出现了‘有’和‘无’这对二元对立的概念,进而在个概念上,又衍生出了生和死,始和终,光和暗,高和低,宇宙基本粒子的引力和斥力,等等等等的二元对立概念,……而这些概念相互作用,并且在次元的间隔——也就是时间的束缚下,一前一后的发生,就是人们平时所说的因果,……因果关系是宇宙中的一个最基本的哲学关系,即使是我们非人也很难超越这个法则,只有少数才能凌驾于这个规则之上。” “哦……,” 听到这,我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马上追问道:“那这跟我复活有什么关系呢?……还有你说的那个复活的副作用,就是这个因果关系导致的吗??” “正是如此,” 点了点头,这时永远又举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又道:“……你自己好好回忆一下,你会死在那个地下牢房里,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你向那个叫白焰的男人提出了一起逃跑的建议,但是在逃跑的过程中,你并没有触发非人的联动作用,所以你们逃跑失败,所以才惨死在那里的,对不对?” “嗯……,是的,” “所以很简单,如果要改变这个因果关系,只需要修改一个条件,也就是说,你在逃跑的过程中,恰好能够触发非人的联动作用。” ‘就是这样!” 听到这里,我立马点头道:“……如果我有力量了,那很可能那两个大水菩萨就会……,比如就像肥皂泡泡一样的,突然就‘啪!’的一下消失了!包括那些水也是!’ “没错,……但是这又触发了一个因果关系,如果你恰好触发了非人的联动作用的话,那么在另一个地方,也就是这个封门村里地下青铜室里的橘,她的非人效果也会同步触发,……你和她的非人状态一但共振,就会和地宫最底层的那个……,咳,我以前留下的小东西共振起来,整个村里的形势就会和你之前的那个世界大不一样。” “什……什么……” 听完永远这番难懂又拗口的话,这当口我只感觉自己脸上之前还兴奋不已的笑容突然凝固住,然后又逐渐消失,……不过这时永远没有理会我的这些情绪变化,而是手里又突然变成刚才的那个黑色的电视机遥控机,接着朝旁边的电视按了一下,……于是耳边又传来了让人熟悉的‘哗啦哗啦’的荧光电流声,只见在电视机屏幕上,之前定格了的画面在一个抖着之后,突然‘哔’的一下变得漆黑,然后在下一个瞬间,画面突然又跳转到了另外的一个,我从来没看见过的陌生场景中。 而然后意外的是,这个场景中却有好几个我很熟悉的人。 一个橘红色头发的女孩。 一个长得非常年轻帅气的,但是看上去颇有些憔悴邋遢的男人。 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穿着迷彩裤军靴,看上去像个特别热血实诚的中年汉子。 以及一个……已经上了些年纪,但是看上去依然长相非常柔媚的女人,这当口她穿着身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的高叉旗袍,外面还披着件血红的长袍,躺在一个画着奇异图形的地上,胸口上却插着一把刀。 一个生了锈的青铜刀,浸在女人两个高耸的胸部中间的血口子里。 第123章 !!! 奇怪了,地上躺着的这个不是那个性格怪异的山水画师珠曼么?她怎么这样?死了吗?? 还有,这时电视屏幕里的这几个人,不就是从我和白焰进入那个两层大屋之后,就一直没再见过的小橘,王超虎,以及……,失踪了很久的,那个剧组成员祁泽恺?? 而且这还不止,看这当口屏幕里跳出来的画面,上面显示的环境很明显的,就是那个我们一直没进去过的青铜门的内部,……现在回想起来,我这一路走过来,已经好几次或是路过,或者从其他人的笔记或者口中看到这个青铜门,但是自己却一次都没有进去,亲眼见过里面的样子,这当口在永远的这个电视机画面上,我才看见了这个青铜门里面真正的样子。 这个青铜室的面积,目测起来比之前我呆的那个牢房要小很多,约摸是两个篮球场拼起来那么大,只是有一点很特别,它不像这一路我走过的其他岩洞或者石窟,是不规则形状的,相反的,它整个就是一个近乎正方体的极其规则的形状,一看就是人工挖掘出来的,而且这个正方形的密室里,前后左右一共有四道巨大厚重的青铜门,之前我走过的那个,也就是那个两层大屋地下的密道,连接的只是其中的一个门,而在纱纱日记本的所记录的,她从封门村中央的广场那个大树的密道走下去,也路过了这个青铜密室,估计连接的就是这四个门里的另外一个。 然后在这个青铜密室的里面,在四周围的四道大门旁边,全都密密麻麻的摆放着一个个有半人那么高的青铜烛台,烛台的样子也很特别,是一个人身蛇尾的青铜蛇人托着肩上的圆盘的形状,而且最让人觉得诡异的是,这个蛇人脸上的表情异常的栩栩如生,极度的痛苦和狰狞,看上去简直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其实是活的,然后被人活生生从头顶浇下滚烫的铜水浇筑而成似的,光是这么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然后这时青铜室四周围的这些青铜烛台上,全都燃烧着一根根又粗又长的红油蜡烛,把整个黑暗密闭的青铜室照的透亮,却又人影幢幢的,也因此,让青铜室中间的景象看上去更加鬼里鬼气。 在青铜室差不多接近一半空间的位置,有八根直通天地的青铜柱,以这个青铜室最中间地上的圆形青铜图案,以及下面的青铜棺材为圆心,按照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位等距离呈圆形排布,同时这八根青铜柱的柱身也不是光秃秃的,而是各自上面全都缠绕着同样是青铜所铸成的,看上去像是怪物似的铜像,……我大概的看了看,东南西北这四根铜柱上盘着的怪物我倒是认识,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正是中国古代代表四个方位的神兽。 至于其他的那四根柱子,则要逊色的多了,只是全都盘着很多人身蛇尾的蛇人怪物,数量很多,目测大概有二三十个,样子倒很像是之前在那个八个棺材的小屋里看到过的那种小蛇人,也就是封门村村人,而且很奇怪的是,这些蛇人青铜雕塑,要比那什么朱雀玄武的铜像看上去要逼真得多,尤其是它们脸上的那种表情,全都带着一种充满了恶意的狡黠,……只见那些蛇人的姿态各异,各个头颅朝向西面八方的都有,但是它们视线朝向的方向却惊人的一致,眼球全都斜转到眼尾,用种窥视似的神情,无声无息的望向这八根青铜柱的圆心正中间,也就是这当口珠曼正躺在上面的那个,用青铜漆上去的怪异的圆形图案。 于是不自觉的,我的目光也顺着青铜上那些蛇人的视线,开始往这整个青铜密室的中间看去,然后这才发现,这个密室最中间的那个圆,也就是珠曼躺在上面的那个,原本我以为它是直接画在地上的,但是这当口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实际上它是从地面上凸起来的,……凸起的部分倒是不高,只大概到人膝盖的位置,而且看得再仔细点,这凸起的部分看上去好像是个很矮的石头棺材,就像之前纱纱在她的笔记里提到过的,她曾经在这个封门村地宫最底层的圆形洞窟里看到的那个超级大石棺一样,眼前这个矮小的石棺材,在一头一尾两道边上也刻有‘官财、囚水’的字样,而在左右两边的壁上,则刻着‘仙人面、朱红衣’的字样,……而这时,那个珠曼身上披着艳红的长袍,胸口上插着刀,涌出大量的腥红血液,就静静的躺在这个矮石棺上面的那个画着怪异图案的圆圈里。 这个矮石棺材,还有它上面画着的那个诡异的圆圈,怎么看就觉得,这似乎是某种神鬼祭祀所特有的——祭祀台。 这当口那个图案被珠曼横躺着的身体给遮掉了大半,我一下子没法看清楚全貌,只隐隐约约的看出,似乎是一个‘蛇形’的花纹,而且看的再仔细点就会发现,那个图案不是用普通常见的油漆或者朱砂什么的画上去的,实际上它的材料很特殊,是用青铜磨成细细的粉末以后,再漆在地上的,形成一个诡异的泛着黄褐色铜锈的圈,让人看了以后,有种浑身莫名发寒的感觉。 也因此,地上这个青里泛着褐色的诡异的大圈,跟躺在其中的,穿着一身艳红长袍的珠曼形成了一个视觉鲜明的对比,而更加诡异的是,这当口躺在血泊当中的珠曼,露在外面的一张脸,还有双手双脚上,却全都抹上了一层惨白的石灰粉,连她的嘴唇也被人特意涂上一层闪着红光的血似的油脂,在这个青铜室内四周围火红蜡烛的照耀下,僵硬的仿佛像个艳丽又怪异的人偶。 而且最恐怖的是,这当口她那插着刀的胸口,居然还在上下起伏着,好像还有呼吸似的,然后再看她脸上的表情,那张已经长了鱼尾纹,但神情依然妖柔妩媚的脸上,两只眼睛居然是大睁着的!……只见珠曼那两只早已经失去焦点的眼球,这当口在松垮垮的眼皮子里暴凸出来,瞳孔上已经不复往日的清澈,覆上了层棉雾似的膜,可即使如此,她那双丰满的嘴唇依然弯成一个极度不自然的弧度在大笑着,乍看下去,愣是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 是谁? 究竟是谁杀了珠曼,还把她摆成这么一个死不瞑目的鬼娃娃的样子?? 于是带着这个疑问,这时我的目光才从这个青铜密室最中间的那个矮石棺祭祀台,又往四周围稍微转移了一下,这才看清楚这当口围绕这个祭祀台沉默不语的那三个人,……虽然刚才电视机画面刚一跳转的时候,乍一眼我就已经看见了他们,但是一直没好好打量过,现在随着电视机屏幕上镜头的拉近,画面的主视点变得很奇怪,好像是以躺在地上的珠曼的眼睛为视点的,也因此,画面的视角成了从下往上看的格局,然后我就看到,小橘,祁泽恺,还有那个高大威猛的东北汉子王超虎,这当口正围在珠曼的四周,俯下身子低头仔细打量着她,然后看了一会儿之后,几个人又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这时小橘抬头,冲其他那两个人开口道:“……你们说,她现在大脑死亡了,瞳孔也放大了,可是呼吸还有,那算是死还是没死?……我们能继续朱红衣的献祭仪式了吗?”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然后那个看上去又黑又瘦,好像几天没睡觉一样的憔悴帅哥祁泽恺听到小橘的问话之后,无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胸前挂着的一个发着白光的香囊一样的东西,然后回答道:“按照秦峰说的话,接下来我们只要掀开这个石棺,把这女人的身体扔下去,棺材囚水的仪式就算完成了,……他说过,好像有个什么神仙会从地底的水里冒出来,只要我们跟着这神仙走,就能重新回到地上。” “……说真的,祁泽恺,那个秦峰的话难道你真的相信??我看那个人鬼鬼祟祟的,他也不过跟我们一样是个普遍人,怎么会知道这个鬼地方这么多秘密,就凭他说他自己在地下那什么圆形石窟里,捡到了吴慧芳剩余的半本日记?……别是别有居心骗我们的,我非常怀疑。” “我明白,但是除此之外,也没别的路好走了,……我困在这个地方已经有一个礼拜了,这么跟你说吧,这个封门村的地上地下角角落落,包括半山腰的树林里,能走得我都走过,就是没找到出去的路,如果不试试的话,我们就得困死在这了。” “但……但是这也不能就,就杀人吧!” 没想到这当口在小橘和祁泽恺两人平静的近乎冷酷的对话中,突然插入了一个男人粗矿又有些颤抖的声音,这明显就是那个感情丰富仗义的王超虎,……这时他听了祁泽恺和小橘的对话之后,突然大声的喊起来,“……我说,橘朋友,还有这个明星大兄弟,真的,听老哥我一句,咱别玩了,咱现在就把曼儿姑娘救起来,她还有呼吸,救一下还能活,真的!……你们这是在杀人,明白不!杀人!”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是她自己先动手的!” 谁知王超虎说的动情,下一秒却立马被小橘恶狠狠的回瞪回去,……只见小橘那头橘红色的波波头上,还有她那张白皙的脸上已经沾上了很多灰尘,原本就像猫瞳似的眼睛这当口瞪得更大更圆,整个人都像头张牙舞爪的狮子一样凶残:“之前在路上遇到秦峰的时候,她听到秦峰说,只要杀了朱红衣献祭,棺材囚水的仪式成功以后,就会从地底下冒出神仙,神仙会带来大雨,那个大雨有奇效,淋了这个雨,可以活死人生白骨,还能让人重返青春延年益寿,她马上就动心了,就想把我当朱红衣杀了,她自己趁机淋雨变回十八岁,……笑话了,之前在地上的时候,她一直想诬陷何故当朱红衣,我早就看她不爽了,现在又把注意打到我头上来了,凭什么我不能自卫,啊??” “可是……” “哼,王超虎,你少装老好人,……我们要从这里出去,必须牺牲一个,反正我是不想死,你这么喜欢当英雄,干脆代替她当朱红衣去死好了,做不到,就别当圣父了!” 第124章 啊?? 这当口看到电视机里播放的,青铜密室里的这个发展,果然就跟我之前想的一样,自打在那个八个棺材的小屋里,我利用那个青铜盘和棺材组成的结界,成功的暂时非人化,并且杀光了所有的那些封门村的蛇人,只逃走了其中的一个之后,那些蛇人,包括那个诡异的秦峰,就再也没有在我们一行人的面前出现过,……当时我心里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它们费了这么大的周折之后,突然就这么一下子消失了之?现在想来,原因可能有二。 一,也许是经过那场战斗之后,那些封门村的村民,或许还有秦峰,发现我们这群人,包括我和白焰,还有徐工和饿狼,不好惹又不好骗,还让它们蒙受了那么大的损失,所以出于投入产出比的考虑,它们果断的选择放弃了我们,转而朝向了另外一组人,也就是小橘他们,——反正这些封门村的村民的目的很明确,不管是谁都行,只要能顺利通过朱红衣的杀戮游戏,选出最后幸存的朱红衣,然后再举行‘棺材囚水’仪式,最后引发一个什么天地异变,让它们得以成功续命就行了。 二,可想而知,那些封门村人放弃我们这一行人,转而选择小橘他们,不代表就放过我们了,相反的,它们之所以会彻底撒手不管,消失的这么彻底,反而正是因为它们预料到,在我们前进的路途中会经过一个极其凶险的地方——也就是那个牢房,在那里我们几个全都会遭受到前所未来的性命威胁,而且最好果真如他们所料,最终我们四个全都横死在了那个地方,可以说是解除了它们的心头大患。 这么一想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小橘他们会在这个时间点,来到这个青铜密室里,……很明显,这也是那些封门村人,还有那个至今身份不明的秦峰刻意引导的,他们之前看中的朱红衣是我,寄希望于我来制造矛盾,然后通过朱红衣的杀戮游戏杀光其他人,活到最后,最后再拿我献祭来完成仪式,谁知道我因为觉醒了非人的记忆,完全不受他们控制了,甚至还杀了它们很多同伴,所以它们放弃了我,转而又找了小橘,王超虎,珠曼,还有一直被困在村里的祁泽恺,通过种种诱导重新组了一个队,想另辟蹊径来完成仪式。 只是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那个所谓的‘朱红衣杀戮仪式’,按理来说,不是应该是参加仪式的人相互屠杀,最后剩下的那个人成为朱红衣,再被献祭的吗?为什么小橘他们能跳过这个环节,直接指定一个人作为朱红衣献祭?这难道不算是作弊的行为吗? 然后我心理正疑惑着这个问题,这当口再抬眼去看电视屏幕上,突然发现荧光画面在一个闪烁之后,视角又发生了切换,这次画面的主视点是在这个青铜密室的顶部,往下俯视着密室里的一切,与此同时,密室里的环境突然也起了很大的变化,……之前明明空气还很清澈,只有四周围蛇人烛台上的红油蜡烛在熊熊燃烧着,‘噼里啪啦’不断的往空中溅出一串串亮红的火星子,而就在画面一个切换的下个瞬间,这密闭的青铜室内居然弥漫起了不停涌动着的灰蓝雾气来,……那些雾气仿佛是漂浮在半空中的河水似的,就那么绕着八根青铜柱子流淌了起来,把整个密室外面1/2的空间全都笼罩起来,室内的光线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然后正当小橘他们几个不明所以的开始骚动起来的时候,却没想到,从翻滚着的雾气里,却一下子走出个人来。 这时我赶忙定睛一看,没想到,来者正是那个神秘的秦峰。 这当口他还是当初我见到的那副样子,整个一个秃顶大肚的油腻中年男,穿着件土不拉几的格子衬衫,鼻梁上的眼镜后面,是被脸上的肥肉挤得快要看不见的两个小眼睛,……这当口秦峰两只手背在身后,以一副老干部的姿态从雾气里走了出来,然后在看到躺在密室中间矮石棺上的珠曼之后,他脸上就露出一副得逞似的得意表情,举起只手推了推眼镜,秦峰走到小橘他们跟前,冲他们道:“很好,接下去只要把她的尸体扔进棺材里,咱们的事就办完了。” “等等,秦峰,我还没问你呢,” 不过秦峰说完之后,其他三人一动都没动,然后还是小橘先打的头,她冲秦峰道:“我问你,为什么当初在地上,乐乐肚子里那本日记里写的,‘朱红衣’的仪式是要自相残杀,杀到最后一个人才算是真正的朱红衣,才能被献祭,怎么到你这里就变了,只要随便找个人,红袍子往身上一套,扔进棺材里就成??……而且还有仙人面呢?那个仙人面又在哪里?” “呵呵……,别激动,仙人面嘛,不就在这儿么,” 这当口面对小橘如此激烈的质问,秦峰脸上依然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然后他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到前面来,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他的一只手上,赫然拿着一个洁白温润的白玉做的面具!,……然后这时秦峰把那面具举起来,给小橘他们看了看,又道:“好了,接下来,咱把这面具戴在朱红衣的头上,再把她扔进棺材里就行了,……哎对了,记得扔的时候要头朝下蛤,呵,毕竟人鬼殊途……” “慢着!那我还有问题哪!” 然后秦峰说完以后,就迫不及待的越过小橘他们三个,想亲手给石棺上珠曼的尸体戴上白玉面具,但没想到的是,这当口小橘还是不依不饶,一个健步就上前挡住他的路,继续追问道:“我的问题,第一,为什么这个朱红衣的仪式变得这么随便,第二,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仪式该怎么办,你究竟是什么来头,跟这个封门村有什么关系?第三,之前进那个大屋的何故,还有白焰他们,现在在哪!?既然你能在这个太行山地宫里自由行动,那你是不是也见过他们??……这些问题回答我,不说就不让你过去!” “嗨……,刚刚不是还只有一个问题么,怎么越问越多了,” “当然,现在再不问,等你把珠曼的尸体扔下去,还有机会吗??……我早就怀疑你了,这回你得给我把话说清楚,我才听你的!” “呵……,有你的,小姑娘,既然你早怀疑我,那为什么不在杀了这位曼儿姑娘之前怀疑呢?偏偏在杀了她之后,……可见,你刚才也在利用我的话,公报私仇才对,是么。” “人都已经死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否则……,哼,你就别想碰到珠曼的尸体!对不,祁泽恺,王超虎?” 然后这时小橘在恶狠狠的凶了秦峰一顿之后,还特意叫了祁泽恺和王超虎一声,意思就是为了拉人头,获得他们两的支持,然后祁泽恺很干脆的就回应了,只是那个正义感十足的东北汉子王超虎,这当口却犹豫了一下,……很显然刚才秦峰故意点出了小橘的那点阴暗的小心思,这让这个一身正气的热血男儿有点接受不了,也许他有那么点道德上的洁癖,不能面对自己刚刚眼睁睁看着别人故意杀人的事实,……然后在小橘又喊了好几声之后,王超虎这才勉强应了声,又马上把头转向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一时间在这个青铜密室里,形势似乎陷入了某种无言的僵局中,然后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大概是秦峰看见小橘他们态度坚决,再这么继续僵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于是最终在‘哎……’的声叹气后,终于开口回答道:“好吧好吧,……好吧,我老实交代吧,我之所以能在这个封门村里的来去自如,是因为我的女儿,” “什么?你女儿?” 然后这时秦峰的话却让一直比较沉默的祁泽恺惊讶的说了句,……然后这时候我才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只见他穿着一件满是灰尘的,甚至还有点破洞的黑衬衫,腿上的牛仔裤也脏不溜秋的,头发也有点乱,不过看得出来,发型还是很洋气的,脸也依然跟一年前那么帅气,只不过眼神明显沧桑了不少,……这当口他讶异的睁大眼睛看向秦峰,然后问道:“……秦副导,你什么时候有的女儿,怎么以前没提起过。” “很久以前的事了,” 秦峰微微一笑,道:“那时候我还是个年轻小伙子,也才刚入行,有一次在演戏的时候,认识了个当群众演员的女人,……然后我就跟她好上了,后来又结婚了,这才有的女儿。” “……那这又跟封门村有什么关系?” “关系?……关系可大了,我这个老婆啊,” 这当口说着,秦峰脸上露出了看上去像是甜蜜的回忆似的表情,然后扶了扶眼镜,他说道:“我这个老婆,是封门村的本村人,我的女儿,……自然也是这里的人了。” 第125章 “……你的老婆和女儿,都是这封门村的村民?” 听完秦峰这句简短但丝毫不简单的回答,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因为太过震惊,小橘他们三个脸上全都露出极度惊讶的神色,嘴巴张了又张,但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后又过了一会儿,那个落魄帅哥祁泽恺总算第一个回过神来了,只见他习惯性的用种明星特有的耍帅动作拨了拨头发,又道:“秦副导,说起来,我跟你认识时间也不短了,你不是一直都说自己还是单身么?……平时也没见你少跟女人接触,既然你都有老婆孩子了,这么乱搞不怕家里人有意见?” “啧,渣男,真恶心!” 祁泽恺说完后,这当口小橘听了他的话,瞬间就对秦峰的印象一落千丈,一张灵动的像猫咪似的的脸上,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大,接着露出个厌恶的表情冲他道:“刚才还说着老婆孩子,结果还不是背着人在外面乱搞,难道你们男人都是这幅德行吗??” 一番话顿时开了地图炮,引得在场的另外两个男人全部中枪,这当口祁泽恺和王超虎全都有些尴尬的转头冲小橘看了眼,嘴巴张了张,却又没说出话来,……然后这时再看另一边的秦峰,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这当口面对小橘的嘲讽,他倒是依然一脸的笑呵呵,情绪丝毫没有被影响,末了顿了顿,秦峰道:“小姑娘,你说的很对,其实在家庭上,我确实是个渣男,没有尽到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应有的责任,……不瞒你说,我跟我老婆早就名存实亡了,我曾经在她生孩子最艰难的时候,不但不理解支持她,还天天家-暴她,结果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决心跟我一刀两断了,后来在她生孩子的时候,也不肯见我,我只在门外听见了孩子出生时那瞬间的哭泣声,就连脸也没能见上一面,” “卧槽!窝的妈,你这都不叫渣男了,简直不是人啊!” 秦峰话刚说完,这当口小橘已经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大喊了出来,……不光是她,祁泽恺和王超虎听了也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毛,而且祁泽恺的情绪看上去还要更加激动一点,大概是一说起‘老婆’这个话题,刺中了他心中潜藏的痛,于是他在‘啧’的一声之后,语气很严厉的冲秦峰道,“秦副导,你可真是个垃圾,女人因为爱你才对你好,你倒是又打又骂为所欲为,你这种心态,把爱你的人当奴隶,被抛弃那是便宜你了,” 说完又顿了顿:“……世界上有些男人,连跟喜欢的女人在一起生活几天都是奢求,有些却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折腾出点花样出来,你说,人生在世是多么讽刺。” “祁泽恺……” 祁泽恺说完之后,这当口小橘表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显然知道他说的正是自己和ANNA的事,……然后这当口也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他俩之间也不简单,小橘她似乎——,一直就对祁泽恺抱有好感,可是祁泽恺心理向来只有ANNA,对其他女人看都不看一眼,所以这种好感也就不太明显,甚至有时候她还会刻意的压抑自己,估计凶祁泽恺,……只是时不时的,还是能从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来,有的时候,我发现小橘会偷偷的盯着祁泽恺看,眼神发直的看很长时间…… 不过看目前的样子,祁泽恺依然还没从ANNA死去的伤痛里走出来,看他现在满脸的沧桑样,眼圈深重,印堂发黑,一副死老婆的倒霉样,估计暂时不会接受其他女人,但是将来……,谁知道呢,世人的感情总是善变的,人们都说,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痛,逝去之人就让她逝去吧,难道你还要连活人的心也一起埋葬带走吗? ……然后在看秦峰。 这时被祁泽恺狠狠批了一顿之后,秦峰微微低了低头,脸上露出了一种很晦涩的,看不懂究竟是高兴还是难过的一种怪异的表情,他脸上充满脂肪的肌肉被拉扯的歪七扭八,然后又停顿了几秒,这才突然又恢复成了之前的那种老干部式的笑脸,然后颠了颠手里拿着的那个玉石面具,这当口又开口道:“你们说的都对,从被我老婆抛弃的那一天开始,我几乎无时不刻都活在后悔中,可以说,我这辈子活到这么大把岁数,这件事是最让我后悔的了,……曾经有那么一段日子,我几乎每天夜里都做噩梦,梦见我老婆在楼上生孩子,而我在楼下大门外面,使劲的大声喊,使劲的敲着门,然后孩子出生了,我正想高兴的上楼看,脚下却突然出现一个无底的大洞,我一下子掉了进去,嘴里还喊着我老婆的名字,但却看见她抱着孩子,背对着我,头也不回的走了,……每个晚上我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都会想,她现在还是没原谅我。” “于是就在那无数个夜晚,我都坐在床头思索着,该怎么去挽回这早已失去的感情呢?” “也曾经尝试回来这里找过她,……那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情了,在那一年里,我整个人突然跟无欲无求了似的,心理就是一片空白,自己什么都想不要了,只知道工作工作,然后走运的是,也许是我干活比较卖力,被个有名的大导给看中,一下子进了个出爆剧的大组,收入提高不说,人脉和名气都打开了,……那时我真高兴,拿到钱以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买个大钻戒,亲自送去封门村,给我老婆道歉,不管她愿不愿意原谅我,总归我能不再那么内疚,不再夜夜难眠。” “……谁知到了封门村以后,我老婆的弟弟,却突然告诉我,她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 这时小橘他们三个,还有包括在电视机屏幕外的我,正听秦峰讲他过去的经历听得入神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这个让人惊异的事,不由得一下子惊到,小橘立刻讶异的大叫起来,不过我倒是脑子一下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说起来,他老婆不就是王樱么,看来他再次回村的时候,王樱已经执行了一次朱红衣的仪式,在仪式充当楔子刎颈自杀了,算起来的话,时间大概就应该是四五年前,……这么说来,他女儿现在已经差不多6岁左右了? “对,死了。” 然后这当口我还在顾自琢磨着,电视屏幕里的秦峰已经很干脆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那天听到这个消息后,那晴天霹雳从头顶上直直直打下来的感觉,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一清二楚,于是我赶紧问小舅子,为什么会死??小舅子就说,这是他们那些人的宿命,因为他们的生存本来就建立在掠夺他人的生命之上,还说,他姐姐自愿去死,甚至在死之前通过各种方式找外面的人来封门村,不光是为了自己和族人,更是为了她的女儿,……因为女儿生下来先天不足,所以就比普通的封门村人更需要……,” 然后说道这里,秦峰突然像是怕说漏了嘴似的,猛的停顿了下,接着才清咳了一声道:“……更需要营养,呵呵。” “所以……,你来这个封门村,干那那么多神神秘秘的事情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你女儿?” “正是。” “……等等,等一下,” 然后听了秦峰这番含含糊糊的解释之后,一时间小橘等人都被糊弄的有些愣愣的,半天理不顺头绪来,然后下一秒,小橘立刻冲秦峰举起了一只手,朝他摆了摆,道:“等等,你等下,让我再理理头绪,……你之前说了,你老婆和小舅子都是这个封门村的人?你老婆几年前为了女儿死了,然后现在你又为了女儿在这个村里奔波,所以,你的目的跟你老婆一样,是为了让女儿……获得营养?” “对。” “那这又和这个朱红衣的仪式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们完成这个仪式?这也跟你女儿有关系吗?” “你们知道封门村的这个仪式,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吗?” “……难道不是为了放出地底的神仙,让神仙带来大雨,顺便让我们跟神仙一起出去?你刚才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呵呵,……也可以这么说,总之说到底,我一定要让你们完成仪式,就是为了解开这个‘被囚禁的水’,” 然后这当口边说着,秦峰手里拿着那个白玉石的面具,又想绕过小橘往里走,边走嘴里还边说着:“姑娘,现在你想知道的事,我全都告诉你了,你总该满意了吧,……喏,接下去我们是不是该动手干活了?” “啧……,” 面对秦峰这副轻描淡写的态度,这时小橘的神情勉强有了点松动,但看上去一直磨磨蹭蹭的,似乎还在犹豫点什么,……其实我替她想想也觉得是,毕竟都这么逼问秦峰了,他也没虚,该回答的也都老老实实说了,似乎也没什么理由再拦着他,……但是如果说完全信任,那说的倒也太早了点,毕竟还有那么多疑问没有得到解释,比如那个神秘的吴慧芳最后到底去哪了,那些剧组的成员下落又在哪,为什么会遭遇不测,以前来封门村的人怎么样等等等等,考虑到小橘他们是直接被秦峰引到这个青铜密室的,不像我和白焰,亲眼见过大蛇人和人体电池,所以本质上,他们几个对这个封门村的真面目并不了解,只能完全靠秦峰的一面之词。 “好吧,那就回到我最后一个问题,” 不过犹豫了再三,或许小橘也意识到,这么一味的对峙下去对解决问题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不过就这么放过秦峰,也不太甘心,于是她最后提了一个问题:“……那我问你,为什么之前在地上,搞那个朱红衣的仪式,要搞得那么神神秘秘的,乐乐还莫名的死了,怎么到了你这,就能随便找个人当朱红衣就行?” 第126章 “呵呵,” 面对小橘的这最后一个疑问,这当口秦峰却表情怪异,又不明所以的笑了几下,笑的小橘他们三个人的神情变得更加狐疑了,然后最后他顿了顿,这才回答道:“仪式这个东西么,能完整的执行自然是最好的,只是有的时候,在条件限制的情况下,也可以简化了执行,……虽说最好的效果会减弱很多,但是最终能完成,完成就好。” “……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们做的这个仪式不完整?” “自然了,你想想看,人数都少了,而且跟完整进行的仪式,人的情绪各方面的因素也都变了,出来的效果还能一样么。” “……那我们现在的这个仪式,出来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这个么……,” 然后说道这里,秦峰脸上又是表情怪异的‘呵呵’一笑,然后他又拿起自己手里的那个‘仙人面’,冲小橘他们挥了一下,道:“结果是怎样,你们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小姑娘,我给你解释了这么多,已经花费了很长时间了,现在吉时已到,咱们就赶紧开始吧!” 然后说着,这当口屏幕里的秦峰再也不顾小橘的阻拦,直接一步从她身边跨过,然后直冲着青铜密室最中间的那个石棺材走过去,……说来也怪,这个时候在青铜密室里,四周围弥漫着的蓝灰色雾气不断弥漫的越来越大,我这才突然间发现,原来在密室中间的最上方,一直有一束神秘的白光笔直的射下来,直直照射着下面的石棺,以及躺在石棺青铜图腾上的珠曼,之前因为没有大雾,密室里的光线还比较亮,所以这束光才显得没那么明显,现在阴森涌动的雾气一弥漫开来,顿时才衬托得它如此的怪异和亮眼。 这么一想的话,我突然猛然间想到,这道怪异的光线不是很像当初米雪在她的笔记里写的,她曾经在这个封门村地宫最底层的那个圆形密室里,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吗??……当时她写到,她从地面上的封门村广场的一个大树里,找到了暗门,然后一路往地下走去,通过地下牢房,最终到达了一个圆形石窟,那个石窟里就有一个巨大的棺材,然后在棺材的最上方,有一道神秘的光线射下来,而且光线里还藏着一根细麻绳,现在回想起来,这个配置,不就跟眼前电视机屏幕里的这个,青铜密室里的配置非常相似吗?? ……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其实仔细看的话,这个青铜密室,还有之前米雪进入的那个圆形石窟,本质来说它们最中央的机关构造是非常相似的,全都是石棺+光线的结构,如果要说区别的话,差别的就是密室和石窟的形状,……石窟就是圆形的,而且四周围的岩壁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而这个青铜密室就不一样的,突出一个外面方,里面圆的结构,难道这里面也有什么特殊含义? 没准这个青铜密室的构造,代表的是中国古代传统中的‘天方地圆’? ……然后再加上八根青铜柱,代表了四面八方,这样一来的话,这个小小的青铜密室里,天地,方位,神像,等等神话象征要素就全都有了,再加上中间的石棺和上头的光线,这一切的一切,不禁让我联想到之前在纱纱笔记上看到的那段回忆—— 纱纱说当时她进入那个圆形石窟,看见前面的那个石棺,还有上面的那道白光之后,莫名的大脑就陷入了某种怪异的浑浑噩噩之中,她总感觉在那个石头棺材下面,好像有什么在呼唤着她,于是她被这种无声的呼唤吸引着,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走到石棺前,然后发疯似的试图去推开这个石棺,结果当她正好将石棺推开了一条缝的时候,突然被身后出现的一个黑长发盖住脸的红衣女人打断,这时她才猛的清醒过来,再回头看时,从石棺的缝隙中冒出了很多黑色的水,但是被上面射下来的白光照射了之后,就‘嘶’的一下子变的清澈了。 现在回忆起纱纱写的这段经历,再加上这个青铜密室,和当初她经历的那个圆形石窟的构造如此的雷同,这让我不禁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是否秦峰口里所说的那个简化版的‘朱红衣仪式’,会跟米雪的遭遇有某种相似之处……??? 于是这么琢磨着,我更加睁大了眼睛,凑近电视机屏幕,全神贯注看起了接下去的发展。 …… 只见这当口在这个青铜密室里,突如其来的雾气越来越大了,它们就好像有自我意识似的,弥漫在青铜密室四周围的岩壁以及八根圆形青铜柱之间,不停的涌动扑腾着,颜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暗,将周围那些青铜烛台上的红油蜡烛的火光遮挡的几乎快要看不见了,也因此,整个密室里的光线一下子变得非常暗,从一开始的一览无遗,到现在的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人影的动作和轮廓,……而且不光这样,这时从密室顶端射下来的那道光,被这片晦涩给衬托的更加亮眼,照在珠曼那瞪大了的两个花白的瞳孔,以及扭曲大笑着的僵尸脸上,更让人感觉骇然,仿佛下一秒她就会突然尸变坐起来似的,……而就在我心理正这么琢磨的时候,秦峰已经越过小橘众人,走到了密室中间的石棺旁边。 …… 只见他走到石棺旁边后,先在原地站定,低头看了看躺在石棺上,青铜圆形图腾里的珠曼,这时珠曼胸口依然插着那把青铜匕首,艳红的鲜血依然在不停地‘噗嗤噗嗤’往外冒泡,流淌到身子底下,和她身上披着的那条诡异腥红的长袍混合在一起,……然后秦峰看了几秒钟后,突然就朝躺着的珠曼伸出手,一把抓住她胸口插着的那把青铜刀刀柄,接下去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子狠狠的拔了出来! ‘啊————!’ 于是随着秦峰的这个动作,本来看上去好像已经死了的珠曼,这当口突然猛的一下张大嘴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极度凄厉又尖锐的嚎叫声,同时整个人居然猛的一下子坐了起来,一双早就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大,然后又从眼角的泪腺那里‘噗噗噗’的冒出两道血泪来,不光如此,她的两个鼻孔,两个耳朵,还有嘴巴也全都冒出浓稠的鲜血,瞬间七窍流血,感觉好像死而复生了一样,……不过这种骇人的场景没维持几秒,珠曼她整个人又突然好像个泄了气的娃娃一般,又软绵绵的倒了下去,然后重新躺在了石棺上面。 “……!,……秦峰,你干什么!??” 秦峰这么突然的一下子,显然让小橘他们三个又震惊又意外,于是这时小橘忍不住大声问起来,不过这个时候秦峰却没怎么搭理她,只是冲他们三个回过头,一只手指放在嘴唇中间,做出了个‘嘘’的动作,让他们保持安静,然后自己又回过头,看了眼脚下石棺上面珠曼那七窍流血的脸,……最后他就地蹲下,把一只手凑到珠曼那扭曲惨白的僵尸脸旁边,用自己的格子衬衫的袖子在她脸上胡乱的擦了擦,又用手轻轻在她脸上一抚,把曼儿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最后才微微叹了口气,捧出自己一直拿着的那个白玉石面具出来。 …… 这当口电视机屏幕上的画面又是一个切换,变成了近景,聚焦在秦峰手里拿着的那个玉石面具上,然后这时我才看清楚,这个面具就跟当初我曾经‘妄想具现化’出的面具几乎一模一样,温润的白玉石泛着寒冷的光,上面没有五官,只有一整块的白壁,看上去简直就跟个光溜溜的棺材板似的,……然后这时秦峰拿着这个面具,直直的就朝着珠曼的那张涂满了鲜血,又僵硬惨白的脸上扣下去,‘啪’的一下就把珠曼的脸和这个白玉石的‘仙人面’严丝密缝的合在了一起,然后再下个瞬间,他又以极快的速度一下子就把珠曼的尸体给翻了个面,让她面朝下的躺在这个石棺上面。 最后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秦峰‘呼’的下松了口气站起来,然后双手插着滚圆的腰,边四下环顾边休息了会儿,紧接着朝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小橘他们笑了下,道:“……姑娘小伙们,瞪大眼睛看好了,接下去要发生的事,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嘿!” ‘轰隆隆隆——’ 然后就在秦峰说完之后,他突然伸手,往石棺上的某个地方按了下,而这一按,就似乎开启了某个机关,于是顿时,这当口整个青铜密室地底下突然发生了一阵极其强烈的震动,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无限远的地方,仿佛滚滚的地下暗雷似的传导过来,与此同时,珠曼身下的石棺突然松动了一下,然后棺材板上下一个翻转,瞬间就把珠曼的尸体丢进了下面无底的空洞里! 原来这个石棺也是个机关! 而这还不止,还没等我从这突然的异变中反应过来,突然!……从石棺材下面,冒出了无数个黑水,瞬间就形成了巨大的浪头,一下子扑进了青铜密室,并且一浪接着一浪,很快就把整个青铜密室给灌了小半! 第127章 “怎、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黑水!??” 然后这个时候,当秦峰把珠曼的尸体戴上白玉面具,打开石棺的机关,扔进下面的无敌洞之后,突然就从里面‘哗’的下冒出无数的黑水,几乎就在一瞬间,就把这整个青铜密室的地面给淹没,水位一下就高到了人的膝盖位置,……刹那间,整个密室里一片极度的阴森在涌动,四周围的空气里全是颜色晦涩到深灰,甚至近乎黑暗的浓重雾气,这些雾气从一开始的轻柔荡漾,变得越来越浓重,最后几乎凝重的像是空气里的混凝土似的,就连人走动产生的风也没法让它们晃动一分一毫。 再加上地面上又是漫过膝盖的黑水,然后这当口我仔细看着电视屏幕里的画面,这才发现,那些黑水的质地还不是一般自然界里的水,也不像之前我和白焰在牢房里遇到的那种不导电的水,这当口这个青铜密室里的水,质地倒是跟石油沥青差不多,黏黏糊糊的,流动性极差,人踩在里面甚至连走路都很困难,……然后这时小橘,祁泽恺,王超虎他们三个就被这样的黑色液体给没过了膝盖,同时全身上下又全都被浓重的黑霾给包裹着,整个人简直像是被黑暗给团团围住似的,于是小橘立马急了,冲着还站在石棺旁边的秦峰大喊道:“秦峰!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仪式完成之后,就会出现神仙,把我们全都从这里带出去的吗!?为什么现在我们连动都动不了了!??” 然后面对小橘这气急败坏又声嘶力竭的责问声,这当口秦峰却依然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虽然他自己也被脚下的黑水给埋了半截,同时四周围弥漫的厚霾也把他的上半身给团团包裹住,但是秦峰脸上却没露出丝毫的胆怯畏惧,相反的,这时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超脱,一副彻底看透了生死的样子,只是在原地一动不动,朝还在不断往外‘噗噗噗’冒黑水的那个石棺材看了眼,又伸出只手指,往石棺下面的无底洞里指了指,这才语调轻松的说道:“……神仙?……呵,你们看,这不是来了吗?” “什么!???” 然后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秦峰话音刚落的瞬间,突然!……一只巨大的人手,突然直直的从地上那石棺材下面伸了出来,停在了半空中! “啊——!!” 这突然的异变太过骇人,顿时在这个青铜密室里的小橘三人,全都忍不住惊讶出声,尤其是小橘,更是浑身一震,就仿佛她跟那个巨大的人手产生了某种共鸣了似的,……然后这时那个人手在猛然伸出来之后,又仿佛还没彻底从长眠中苏醒似的,就那么举在空中突然不动了,正好这个时候电视机上的画面也切换了一下,给了这个巨大人手一个特写,于是就趁着这个时机,我快速的把这个人手细细打量了一下。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这应该是一只女人的手。 因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只手长得又白又嫩,而且细长纤细,最关键的是,它的骨节不明显,不像男人的手那样骨节大,看上去孔武有力,而且手背上面也没什么突出的青筋,完全就是一只不沾阳春水的,养尊处优的女人的手。 而且还有一点让人有点惊奇,就是这只巨手的指甲上,居然也涂了红艳艳的指甲油,而且这个指甲油的光泽度还很好,感觉就像刚做完光疗美甲似的,……这不由得让人开始胡思乱想,难道这棺材地下的无底洞里,也有美容院吗?? 至于这手的大小,我粗略的把它和旁边的小橘对比了下,发现这只手的大小差不多就跟小橘的上半身那么大,小橘的身高我以前听人说起过,好像是1米63也不□□,这么一算的话,就能大概把这个巨手主人的身高算出来。 一般来说,人体正常比例下,身高是人手的八倍长,而身体上下半身的长度又是按照黄金比例0.618来分割的,这么算起来的话,小橘的上半身身长大概在0.63米左右,也就是说,这个巨手的主人的身高将近有5米那么高,……5米,差不多2层半楼房的高度,这让我不禁开始怀疑,这么巨大的一个东西,它真的能从这个小小的石棺里头出来吗?? ……然后这个时候,正当我心理还在琢磨,那个举在半空中的女人巨大的手,却突然又动了一下! 原本五根手指张大在半空中的手,突然一下子狠狠的捏成了拳头! 然后在捏的同时,本来这个巨手因为刚从石棺里伸出来,所以手心的皮肤上还沾着很多粘稠的黑水,然后这么狠狠一握紧之后,那些残留的石油似的黑水一下子从巨手上飞快的被甩了下来,四下溅到不远处被搅在黑水里动弹不得的小橘他们三个人身上,然后就在这个瞬间,只听小橘‘啊!’的尖叫了声,仿佛像是被什么很滚烫的油给烫到了皮肤似的,整个人一下子极度颤抖的跳了下,可惜脚又被沉重的黑水给淹没了,跳又跳不起来,反倒是一个重心没站稳,一下子就跪倒了下去,双手双脚全都撑进了黑水里。 而且不光是小橘,这当口其他两人也不约而同的被那石油给溅到,但反应却截然不同,……王超虎因为站的离石棺比较近,被溅到的部分最多,而且更让人惊恐的是,这时那黑水溅到他裸露在外的脸上、还有手臂的皮肤上,居然就跟强酸似的,瞬间就把他的皮肤给腐蚀出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黑红色血洞!! “呃啊!” 这种撕心裂肺一般的痛楚,纵然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一时间,只见王超虎的全身上下瞬间全都被腐蚀的鲜血给染红,而且还冒出了‘嘶嘶’的白气,一个1米8几的强壮汉子,整个人瞬间就被腐蚀去了半个,腥红的血肉伴随着被黑水灼烧成的焦炭,丝丝缕缕的挂在他裸露出外面的森白的骨架上,这当口甚至他的脸上还凝固着一个惊骇恐惧到极点的表情,两只眼睛一张嘴巴都瞪得老大,但整个人已经瞬间停止了呼吸,……因为就在那只巨手把手里面那些黑水给挥落下来的瞬间,王超虎的半张脸和脑壳上也沾到了很多,极浓的强酸一下就把他的头盖骨给穿了个大洞,白花花的脑浆拌着血丝和黑水涌出来的同时,王超虎也瞬间交代在这了。 ……他就这么死了。 之前有谁会想到,这么一个身材高大,肌肉健硕,看上去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居然会在这个鬼地方瞬间毙了命,……在这个封门村的地宫里,人的血肉之躯简直脆弱的跟张薄纸似的,一旦跟那些人类科学无法解释的超自然怪物遇上,只要那些东西轻轻动一下小拇指,就能轻易要人命,就好比现在的王超虎,又或者之前在那个地下牢房里的我还有白焰一样。 然后这个时候,见到王超虎居然这么突然的就一下子暴毙了,不光是电视屏幕外的我,就连在场的其他两人也顿时大惊失色,尤其是站在王超虎身边的祁泽恺,这当口他见王超虎一下子就全身腐蚀倒了下去,不由得朝他倒在黑水里的尸骸大叫了一声:“王超虎!” ……然后叫完,又举起双手看着自己的身体,满脸都是种不可思议的神情,然后祁泽恺一边开始摇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喃喃自语着:“……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死了,我却没事??”然后说着说着,整个人就开始陷入了一种精神错乱般的癫狂之中。 不过这个时候他自己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电视机外的我却看得很清楚,因为就在刚才,从那个巨手上甩下来的黑水就快要接触到他身上的那一刹那,他胸前带着的那个护身符一样的香囊又开始发出了一道奇异的白光,然后这道白光瞬间裹住他全身,形成了一个好像保护膜似的泡泡,那些黑水原本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可是一接触到这层白光泡泡,就一下子‘嘶’的下,失去了腐蚀性,变成了黑颜色的普通的水。 ……说起来,这么一想的话,祁泽恺这个神秘护身符的白光,倒是跟米雪在那个圆形石窟里看见的白光很类似,似乎都有消除黑水腐蚀性的作用,……那么问题来了,他这个护身符里,到底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有这种神奇的作用,而且好像他自己还不知道?? 不过现在形势紧急,容不得我想再多想,因为就在王超虎被黑水腐蚀而死,而祁泽恺陷入了暂时性的精神错乱的同时,这当口被困在黑水和浓雾中的小橘双眼瞪得赤红,一口银牙紧紧咬住,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变得越来越稠腻的黑水,以及沉重的黑霾中挣扎的走了几步,冲还站在石棺边,痴迷的抬头看那只巨手的秦峰厉声大喊道:“秦峰!你这个畜生,你骗了我们——!!” “……也许吧,” 不过此时此刻,面对小橘的这番厉声斥责,秦峰却已经变得一点都不在乎了,……这当口他依然面朝石棺抬着头,用一种近乎痴迷的表情看着那只从紧握着拳头,重新舒展开来的巨手,然后就好像一个人自言自语似的,用一种快乐又虚幻的语调说道:“小姑娘,你说的没错,……曾经我是个特别诚实的老实人,可是呢?那又怎么样,生活还是跟我开了这么又大又残酷的一个玩笑,从我失去老婆,失去家庭之后,我多少次夜半从噩梦中惊醒,依然懊悔不已,……最终我思来想去,终于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不管要欺骗多少人,我都要让我和她的血脉活下来,” 说着,然后又顿了顿,这当口秦峰整个人突然好想癫狂了似的,冲石棺上那个大手张开双手,狂喜似的大喊道:“——看见没有!!只要你们都死了,把生命力给我的女儿,她就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飞到天上去!……女儿啊,爸爸没有亲眼见到你出生,但是能够亲眼看见你真正长大成人,心里也就满足了!!……女儿啊,我的女——” “啪!” 可是秦峰这番简直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发狂似的呐喊还没全说完,石棺上的那只巨手却‘啪!’的朝他重重拍打下来,一下就把这可怜又肥胖的中年男人给从头到脚,压成了块血肉模糊的肉饼。 …… 与此同时,我眼前的这个电视机屏幕上的画面,也再次定格了起来,一动不动。 第128章 “……啊?就这么完了?” 然后这个时候,当我整个人还处于一种看小说电影看了一半,剧情突然戛然而止,大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状态时,电视机的画面却在猛然一个定格静止之后,又突然黑屏了,然后正当我惊愕的猛一眨眼,再睁眼之后定睛一看,却没想到的是,这当口居然连眼前的电视机,连同下面的电视柜,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时在这个氛围凌冽的废弃工厂咖啡馆里,和煦的光芒透过屋顶的天窗,温暖又柔和的撒满了整个大厅,而我在一阵短暂的茫然状态之后,这才总算回过神来,光团化成的身体先是在坐着的黑色皮质沙发上‘卡拉卡拉’的一阵扭动,这才抬头,朝坐我对面的永远看过去。 面对我的目光,永远依然用他那一贯优雅的动作拿着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又冲我笑了下,接着开口道:“演完了,……你说,这个节目有趣么?” “节、节目……,” 于是这当口我的神智终于彻底清醒过来,然后就有点激动的朝他喊起来:“这根本不是什么节目吧!……对了,刚才电视上放的,是在青铜门里发生的事,难道说,……这就是我死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对,” 永远答道。 “……那也就是说,按正常的时间线发展下去的话,我们这批进入封门村的人,也跟之前那批剧组的人一样,一个都逃不了,没人能从这个封门村活着逃出来??” “那也不是,有能力的人出来还是绰绰有余的,比如你喜欢的那个白头发男人,比如橘,再比如那个黑衣服的男人,……如果按这个世界线发展下去的话,你们这批八个人进去,能够出来的,也就这三个。” “什么!?那就是说,之前在牢房里跳水消失不见的徐工,他最后也没能逃出去?” “自然,” 然后说到徐工,不知怎么的,永远的表情却莫名变得有点高深莫测,……这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嘴角突然微微翘起来,然后又顿了顿,这才冲我说道:“……这个叫徐工的人,他也很有意思,……他跟那个白头发的男人关系匪浅,甚至可以说,那个白头发的人造非人男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其中就有他的一番推动助力。” “啊!?还能这样?” 永远的这番话更加让我大吃一惊,……原本我这么一路听徐工的话下来,还以为他之所以会对白焰这么感兴趣,只是因为曾经在春山病院待过,见识过白夜,也就是白焰另一个人格的强大,出于科学家对未知事物的狂热,才会这么痴迷,……不过现在看来,这其中的事情远远比我想的要复杂的多,也许他根本不像自己说的那样,当初去春山,仅仅是简单的学术交流,没准这个徐工,还是春山病院的某个重要人物。 “……啊,对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又反应过来:“那徐工跟白夜的关系这么密切,为什么后来又没能逃出去?……难道他当时已经死在那个牢房里了,还是……?” “这就得问你的那个小男朋友了,” 然后一从永远嘴里冒出‘男朋友’这三个字,我的脸立马就红了起来,心脏也猛然跳快了几下,刚害羞的想要反驳,永远却很快自顾自的把话说下去:“你的那个小男朋友,身体住的另一个人认识这个徐工,而且对他的印象很不好,所以这个徐工没能从封门村逃出去,主要就是因为他的缘故。” “你的意思是……,后来,白夜从牢房逃出去之后,又杀了徐工吗?” “也许吧,” 说完,永远朝我笑了笑,又拿起面前的咖啡,轻轻喝了一口。 …… 永远的解释就说到了这里,这这当口在这个充满了光影和波动的咖啡馆里,我依然坐在黑色皮质沙发上,心情却异常的阴晴不定,……我没想到在我死了之后,还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更没想到的是,在我死了之后,世界的一切还照样欢快的转动着。 就像人们总说的那样,其实一个人活着或者死亡,最终能影响到的,也就是很有限的几个人,……除了爱他还有他爱的人,对这整个社会而言,一个人的出生和死亡就仿佛空气和云烟,过眼即散,而对地球还有整个人类社会而言,缺了谁都能有滋有味的继续运作下去,这不得不让人觉得,人生真是如梦似幻,在人类历史的潮流里,自己的存在就连那么一丁点的浪花都比不上,连一丁点的涟漪也掀不起,我死去之后,还有谁会真正记得,这个世界上,曾经有我何故这么一个人存在过呢? 说不悲凉是骗人的。 而且即使是我喜欢的人……,白焰,在我死了之后,就连在他的脑子里也没留下任何的印象,因为谁会想到,他的人格居然在我死亡的那一刻跟我同时消散了,而残留下来的躯壳里,却装着另一个我不认识又冷漠无情的男人,还拥有能够跨越不同次元的非人能力,……这个男人还会记得我何故吗?还会记得曾经有我这样的一个女人,跟他在这个阴森的封门村一起冒险,跟他打趣,跟他斗嘴,最后还跟他……接吻了呢? 他还会记得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一想到这里,我就真的觉得好不甘心,我是真的还想向天再借五百年,想改变这残酷的一切,……好不容易跟白焰相互有点喜欢了,拥抱了,接-吻了,我真的还想继续跟他相处下去,就算他说什么自己不谈恋爱,说什么自己要一个人,但是我就是,……我就是喜欢他,就算他这么说,我还是希望看见他,和他在一起,哪怕就是一个眼神,几句话,也会让我心驰荡漾,心跳加速,这样强烈的情感满满的充斥在我的胸口,即使死亡也无法让它消散。 ……该怎样才能让我这颗悸动不已的心脏安静下来呢? 我想要的答案就是——,我想在白焰的记忆里,深深刻下自己曾经来过的身影。 我不想让他忘记我。 “永、永远!” 大脑一片混乱的迷茫,这当口短短的几秒钟内,我的心里五味杂陈,简直像是转起了走马灯一样,然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嘴巴不由自主的冲永远脱口而出:“……你刚才不是说,可以帮我起死回生吗??……我,我真的想复活,我不想走这个世界线,你不是能帮我吗?……帮、帮帮我,行吗?” “改变世界线,可以倒是可以,” 这时看着我着急的表情和话语,永远微微眯了眯眼睛,依然是那副不急不缓的样子,姿态优雅的拿起小勺,边搅着面前杯里的咖啡,边继续道:“……不过刚才也跟你说了,就算是我们‘天’,也必须遵守因果规律,所以如果我参与了你的世界线选择,那么你今后的人生安排也会相应的完全变个样,会变得更加残酷,卷入更多纷争,……这对你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真、真的么……” 这么说的时候,永远的表情动作虽然还是很轻松惬意,但是他的语气却比之前严肃了不少,显然如果我选择复活的话,今后的形势会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加凶险严峻,……可问题是,以我有限的认知,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什么遭遇,比自己死了还要更惨,不是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吗? 这么一想的话,怎么看都是选择复活比较好,这个时候我内心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补充问了一句:“……那我能不能问问,如果我现在复活,会遇到什么不同呢?” “很简单,” 看了我一眼,永远答道:“当时你会死,就是因为你在被淹死那一刻,没有及时发动非人的联动能力,所以才没能控制牢房里的那片水,既然现在要改变这个结局,那就要设定在当时,你及时发动了这个能力才行,……但同样的,你一旦发动能力,所有能够跟你联动的非人组织,都会同时联动,换句话说——” “……换句话说?” “换句话说,牢房里的这片水,青铜门里的橘,地底的那个东西,还有其他你想到和没想到的东西,只要跟非人相关的,都会同时异变,……而且我还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有些异变会非常出乎你的意料,你为了什么而复活,但有可能反而更加抓不住那个东西。” “……” 永远的这番话说的含糊笼统,而且又非常的模棱两可,让我一时间竟然难以判断,他说的问题严峻,究竟会严峻到一个什么程度,……但不管怎么说,我始终觉得好死不如赖活,问题再严峻,人始终都得活着才能去解决,对不?这么一想,我心里顿时不再有顾虑,于是就直冲着永远大喊起来:“我不会后悔,真的!……永远,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我要复活,求你让我复活,拜托了天大人!” “好。” ……却没想到他下一秒就异常干脆的答应了。 不但答应,这当口永远那张总是风淡云轻的美丽脸上,还露出了种异常愉悦的笑容,仿佛我这么一要求,他的什么目的就顺利得逞了似的,……然后就在我又一个眨眼之间,永远的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支笔锋极细的小毛笔,看上去就像古代人专门用来写小楷的那种,这支毛笔雪白的羊毫尖上,还浸透了一点鲜红的朱砂。 这时永远拿着这支判官一样的红笔,突然径直往前伸出手,伸到我面前的那个巨大的黑色茶几上,那里依然放着我刚开始看到的那个透明的金鱼缸,鱼缸里正游着一条好像泥鳅,又好像金鱼似的怪鱼,……然后这时永远用红毛笔在这条怪鱼身上画了个形状很怪异的,好像蛇似的图案,接着就抬头冲我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这就送你上路,……还有,今天和你聊得很愉快,我就再额外送你个优惠,等你在下面,再见到我留下的这个小东西的时候,这个印刻能把我召唤出来,……那么我们待会儿见。” “什、什么??……埃?什么印刻??永远,你在说什么??” 这番话说的突然,我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刚想再好好问一下,却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朝我胸口上使劲推了一把,一下把我推得极度惊讶的往后仰倒下去,……然后更让人震惊的是,这当口我屁股下坐着的沙发,背后靠着的沙发靠背,还有眼前的这个阳光和煦的咖啡馆,甚至是在我面前一直看着我,对我微笑的永远,这当口全都一下子变成虚幻又白茫茫的烟雾,‘蓬!’的一下刹那间散去,而我整个人突然就好像从云端跌落了一样,直接就这么头朝下的掉了下去。 连绵的云海在我四周围游移变幻,重力加速度拉扯着我,让我掉落的越来越快,再被狂风呼啸着撕裂的视野里,我看见山脉和村庄的样子越来越放大,距离也越来越近,然后下个瞬间,我笔直的朝一个被灰暗的大雾笼罩的村庄地面撞了上去! “啊!” 我突然睁开了眼睛,在水中苏醒! 第129章 ‘噗!……咕噜噜噜……’ 可是我刚睁开眼的下一秒,随着整个人神智的苏醒,感官上的痛苦也随之而来,我又感觉到了鼻子和嘴巴被水完全堵住,还在不停倒灌进来的窒息感和压迫感,水里头那些透明的史莱姆怪正冷冰冰的趴在我身上,把针管嘴刺进我的皮肤,想吸食我的血液,……身体上这一切的痛楚正在提醒我,既然现在我已经死而复生了,就必须马上行动起来,要不然,再拖下去又该淹死了。 但是这个时候问题就来了,如果按照永远说的那样,现在这个复活的我应该已经拥有了和非人联动的能力才对,只有这样,我才能从眼下的险境中逃脱出来,但是为什么我自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然后这时我还在疑惑着,却突然感觉到从身体内部,好像突然涌上来了一股滚烫的,急剧膨胀的,好像马上就要把我身体撑破的炙热能量! 这股能量来的凶猛又突然,让我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却已经难受的双手爽脚在水里疯狂的乱蹬起来,嘴巴也大张着,试图让自己肚子里膨胀的能量能够发泄出一点,……然后这当口我才震惊的发现,这时我张开嘴,周围那些透明的水不但没有往我嘴里倒灌进来,反而被从我嘴里不断冒出来的一阵又一阵红色的‘蒸汽’给灼烧的发热,全都滚烫的汹涌翻滚起来,然后我再低下头,看着自己漂浮在水当中的身体,居然发现,这时我的整个身体都在不断的透过皮肤的毛孔,从我的肚子里,我的五脏六腑里,不停向外辐射出耀眼的‘红光’! ……热,我觉得好热,又热又痛。 汹涌而巨大的能量不断化作光和热,从身体的最深处疯狂四射出来,就仿佛我的躯体囚禁了一个超自然的恐怖怪物,终于从长久的睡梦中觉醒,正急于寻找一个发泄口,宣泄自己千百年来被压抑的力量,……一时间因为这能量太过强大,就连我自己都已经无法彻底掌控自己的身体了,我只觉得痛,甚至比之前被淹死的时候还要痛苦,全身的皮肤发红,被吹胀起,身体好像要被活活撑破,彻底炸个四分五裂了似的,就连四周围的水也早就被红光辐射成了滚烫的开水,不停的一边‘咕噜咕噜’的冒着一串串细微的气泡,一边疯狂翻滚,一时间仿佛天地都要彻底翻个个似的。 靠!该死的永远,不是说好的死而复活的吗!?? 可是现在这情况,怎么看都是我将要被从自己体内发出来的辐射能量活活炸裂,又或者四周围滚烫的开水给活活煮熟的节奏,就这个结果,还不如之前被淹死舒服点呢!怎么能这样!……然后这时四周围的滚水已经开始把我的皮肤都烫的有些脱落了,我在极度激烈的痛楚之后,甚至连皮肤里的末端神经感受器都烫熟了,已经都快感觉不到痛的时候,这时也不知道怎么的,我那已经快失灵的耳朵突然听到了一个古怪的声音。 “铛……”的声音。 很奇怪的声音,很清脆,很悠长,听起来很像那种深山老林里的寺庙,每到过年的时候敲得那个钟声一样,有句诗怎么形容来着,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就跟那个钟声一样,……但问题就来了,现在在这个地底深处的地宫里,又怎么会听到这种钟声呢?难道是我又开始产生幻觉了?? ……但很显然,这并不是我的幻觉。 因为就在我开始怀疑的下一个瞬间,我又一次听到了这个‘铛……’的声音,而且这次不但比前一次要更加清晰,距离更加近,声音更加大,甚至就在我听到声音不久之后,我突然感到眼前的光线一黑,好像有什么巨大又虚幻,但又确确实实存在的东西,从无限远处的大水深处,朝我的方向游了过来,……那个东西极其的巨大,大到整个牢房的空间都没法容纳下它小半个身体,但它又能无视时空的界限,穿透一切障碍游过来,而且最奇怪的是,这个巨大的黑影身上,有让我极其熟悉的感觉,好像我曾经在什么地方看过它,而且还不止一次,……于是就这样,正当我在极度痛苦的恍惚之间,心理感到非常疑惑的时候,突然脑袋里一个激灵,一下就想起了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这不就是我们一行四个人刚进这个牢房的时候,我在幻觉中看见的,那个巨大的跟座山似的怪鱼么!?? 它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里又再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这个时候,那个巨大黑影一样的怪鱼整个庞大的身体凌空腾起,朝我的方向游得越来越近,一开始我以为它是来找我的,心理还‘扑通扑通’的吓得乱跳,但当它真正缓慢的游过来之后,却又没对我做什么,只是一边继续发出‘铛……铛……’的声音,一边模糊了空间和次元的限制,从我头顶上遮天蔽日的越过,继续往它前进的方向游得越来越远去,……这个巨大怪鱼的身影将我四周围沸腾的水世界的光影搅得一片混乱,然后就在这种斑驳杂乱的光线乱闪之中,我的眼睛正茫然的睁着,却看见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图形映入了我的视线!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蛇形的图腾,闪烁着跟我身上此刻发出的一模一样的耀眼红光,将它阴影般的身体照的血亮通红!……而且我还记得很清楚,这个蛇形图案,就是最后永远在让帮我复活之前,拿朱砂红笔,给金鱼缸里的那条怪鱼画上的印记! 这么说来,眼前我看见的这个超越了时空的,比连绵的群山还要巨大的大鱼黑影,居然就是之前我的灵魂在永远咖啡馆里看到的,那个养在鱼缸里的,像泥鳅又像金鱼的怪东西?而且永远还管它叫‘小东西’,说是他以前留下来的,放养在这个封门村的,那他留下这个怪鱼的目的又是为什么呢??? 事情越来越复杂,搞得我的大脑完全混乱成一团,不过现在的形势容不得我再继续细想,因为这当口从我身体里发出来的红光射线已经快把我周围的水给彻底沸腾了,再这样下去,几秒钟后我整个人就直接熟了,必须想个办法尽快脱离目前的险境,……但问题是,想是这么想,我却依然还是找不到出个可行的办法,眼看自己这下就要成海底捞大餐了,就在我快要绝望之际,却没想到,那巨大怪鱼身上的蛇形图腾,突然跟我的身体形成了共振! 刹那间我体内的红光和它的图腾形成了共鸣,四周围的水被这巨大的能量激的更加汹涌了,不但一边疯狂冒着一串串细泡,一边‘噗噗噗’的天地倒转的疯狂沸腾翻滚着,而且就在下一个瞬间,当它们已经癫狂到了最顶端的时候,突然——! 发出了一声极其巨大的,仿佛要把这整个牢房都要震踏的‘嘭!’的一声巨响声! 然后所有的水,困住我的全部那些透明的水,包括水里面那些史莱姆一样的触手怪,甚至还包括外面的那两个巨大的水菩萨,所有的一切,全都刹那间爆炸了似的‘嘭!’一下散成了无数个极其微小的小水滴,仿佛连绵的细雨,又好像浓稠的大雾一般,飘散在了空气里! 于是没有了水的浮力,我整个人一下子就从半空中‘啪’的一下摔到了地面上,结结实实的摔,让我浑身都痛的半死,然后我在最初的痛楚过去之后,再抬头看四周围之后,却发现这当口在不远处那一排排大铁笼子下的节能灯泡光的映射下,空气里这无数悬浮在空中的小水滴一边折射着各种光怪陆离的光线和色彩,一边又仿佛被看不见的高温也点燃了一样,在一阵阵微小的‘嘶—’的声音之后,全都化作了白色的蒸汽,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样就算……结束了吗? 就在一个眨眼的刹那间,之前还淹没了这整个牢房的大水,还有那两个能轻易置人于死地的触手怪水菩萨,甚至那个神秘的巨大黑影水,全都化作了水汽和烟雾,就好像做梦一样,瞬间就消散了无影无踪,……这当口只留下趴在地上的我,还有不远处的白焰,在一阵极度惊讶的沉默之后,面面相觑着。 不过最终还是白焰飞快的回过神来,他本来还保持着我被淹死之前最后看到的样子,身体一边在极度的飞奔之中,头却朝我的方向转过去,然后就在下个瞬间,所有的大水却瞬间不见了,于是他的身体在惯性的驱使下又往前跑了几步,这才停下来,然后先是双眼瞪大,极度惊讶的四下里张望了几下之后,确定现在的环境比较安全之后,白焰立刻朝我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抱起我摔在地上的上半身,然后头朝下冲我问道:“何故,你没事吧?” 说完又顿了顿,这当口白焰皱起他那两条细细短短的银灰眉毛,睫毛长长的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狐疑的朝四周围又张望了一遍,自言自语道:“……这可真奇怪,我往前跑着,刚听到你在后面摔倒了,然后一声尖叫,好像被什么东西拖进水里了,我才回过头看,没想到这些大水,还有那两个水菩萨却一下子都不见了,然后你也从水里掉下来了,……你不觉得这事很怪吗?” “是很怪,” 虽然这个时候我很想跟他聊上那么几句,毕竟对我而言,现在能再见到白焰,也算是久别重逢了,只不过刚才从水里掉下来实在痛得厉害,他这么抱着我,搞得我更痛了,于是我嘶牙咧嘴了一会儿之后,才冲他道:“……大哥,我这缺氧还没缓过来呢,……你先把我放下,让我躺会儿,我再跟你说。” 第130章 “哎呀,不好意思,” 听到我这么说,于是这时白焰立马改变姿势,把我从上半身抱在怀里的样子,轻轻慢慢的往地下放,改成了平躺在地上的样子,……我的背部一着地,整个肺部总算能够自由顺畅的呼吸了,于是赶紧先狠狠深呼吸了几下,又转过头咳嗽了几声,把原先充斥在鼻子和嘴巴里的水全都给甩了个干净,这才感觉自己算是彻底回魂了,……这当口我全身松懈的躺倒在地上,仰着头,看着白焰在我旁边单腿半蹲着,熟悉又陌生的脸正抬在半空中,不停四下里张望着,勾勒出一张完美侧脸弧度的同时,烟灰水晶似的瞳孔里,又似乎因为自己的发现,正在疑惑点什么。 然后可能是发现我一直在盯着他看,于是这当口白焰冲我低下头,桃花般妖治的大眼睛眨了几眨,又微微眯起,轻声朝我道:“……这么紧盯着我看干什么?终于被哥的帅气迷倒了么?” “嗤,真自恋!” 说的我脸上不由自主的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烫,心理一下被说中心事的害羞,嘴巴已经快过大脑,飞快的大喊出声,……不过说起来,我这种小女生特有的别扭心情,估计也不太瞒得过白焰,只见他一副了然的表情,嘴角弯弯的翘起,冲我露出更加甜蜜的一笑,然后又刹那间散去,换上来个严肃的表情,冲我伸出一只手,就轻轻抚上了我的脸颊。 “现在好点了么?” “……好点了,” “刚才我往前跑的时候,突然听见你在后面尖叫,吓了我一跳,” “嗯,” “……可是后来又很快,大概也就四五秒的功夫吧,我突然感觉身后面发出一阵很强烈的红光,还有一股很强的热量,然后那些水就一下子,全都变成水蒸气散发了,……你说奇怪不奇怪,而且我感觉到的那个能量,就是离你很近的地方发出来的。” “唔……” “美女,……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当时你在那个水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哎?……啊,那、那个……” 几秒钟还是一副含情脉脉的表情,但下一秒后却瞬间变脸,又习惯性的开始了他那套话专用的语调,……只见这当口白焰依然还是一只手极为温柔的,好像春风拂面似的抚摸着我的脸,但是一双桃花眼狡黠的半眯着,语气里已经充斥进了那种让人听了就想要昏昏欲睡的,催眠般循循善诱的声音:“还有,……算算时间,你被拖进水里,大概只过了六到八秒,就算是一个肺活量很差的成年女人,憋这么点时间的气也不至于彻底淹死,但刚才你刚摔下来的时候,我看你那副样子,就跟濒死了差不多,……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嗯?” “……” 白焰到底还是那个精明又敏锐的男人,跟我在永远电视里看到的那个白夜比起来,虽然感情是丰富多了,但是一点也不影响他内心的理智和冷静,所以这才刚安慰了人家几句,转头就开始研究起我的一些不正常的现象了,……但话说回来,我也不可能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其实我是死而复生,于是在琢磨了一会儿后,我终于回他道:“……实话跟你说,刚才我虽然只被拖进水里那么一小会儿,但是水里头那些触手史莱姆都在疯狂咬我,感觉自己分分钟就要被啃成肉泥了,所以我一激动,就拼命挣扎,氧气消耗的肯定要比平时快啊,” “嗯,也对,” “而且……” “而且啥?” “而且,不瞒你说,刚才我在濒死的时候,眼前都出现走马灯了!” “哈?走马灯?” “对,就是人们常说的,死之前大脑不是会出现幻觉啥的么,我就看见了,……那个时候我都快不行了,只觉得脑袋里全是缺氧的空白,然后这时眼前突然红光一闪,我就朦朦胧胧的看见,一条超——大的,跟一座山那么大的大鱼怪,突然就从我眼前游过。” “……这么神奇?” “对,就是这样,……而且更神奇的是,这个时候我挣扎着仔细去看这个大鱼怪,却突然发现它肚子上有个蛇形的图案,还闪着红光,之后那个红光突然变得越来越亮,周围的水温也越来越烫,最后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水已经变成蒸汽变没了,我也一下子从水里摔在地上了,……唔,大概就是这么个过程。” “是么,” 听完我的这番偷天换日的解释,这当口白焰那张美丽的脸上,一时间露出有些迷惑的神色,半信半疑的,却又找不出什么明显的漏洞来,……末了大概他也没兴趣再追问下去,于是冲我耸了耸肩,表示这个话题就这样告一段落,然后刚想站起来,却没想到,这一耸肩又牵扯到了他背上的伤口,痛得他‘嘶’的轻喊了一声,于是我见状马上担心的朝他伸出一只手,放在他半蹲着的那条腿上,关心的问他:“你没事吧,……对了,我都忘了,你背上还有伤呢,” “哼,没事,” 一听到我这番关心的话,这当口白焰又立马变脸了,他傲娇的皱起了眉头,又冲我崛起了嘴巴,仿佛我在看不起他似的,一副‘我很牛逼’的样子对我道:“我都身经百战了,什么场面没见识过,这种伤口只是小case。” 然后说完,不知怎么的,可能是背后的伤口又开始痛了,他的嘴巴还撅着,脸颊上的肉却又是一抽,眼睛里顿时都被痛的刺激出了眼泪,看上去水润汪汪的,……然后这时白焰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冲我道:“……不过万幸的是,刚才那水变成蒸汽消失的同时,连沾在人头发、衣服上的水都自动烘干了,这也算是走运了,否则按之前的那样,浑身湿透的继续往前走,保管过不了多久就会生病,或者伤口感染发炎,” “嗯!” 我点点头,然后这个时候刚好身体也总算是恢复过来了,肺里的气也顺了,于是我一只手抓着白焰的胳膊,浑身一用力就从地面上爬了起来,紧接着白焰也站了起来,顺便从地上捞起他自己的背包,然后回头冲我说了句:“好了,既然休息够了,那现在我们抓紧时间,继续前进吧。” …… 大水消失之后的牢房,一排排曾经被那些透明古怪的大水彻底冲刷过的大铁笼子,好多铁杆上面已经开始腐蚀出了不正常的锈迹,而那些吊在下面的节能灯却依然摇摇晃晃的亮着,把这个阴冷而宽阔的地下牢房映照的更加压抑,……我跟白焰继续按原来的计划,往不远处的那个‘监控室’的小洞窟的方向走过去,边走着,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这件事就是,永远曾经在那个死后世界的咖啡馆里很明确的告诉过我,一旦我复活,所有的‘因果关系’全都会打乱,并且全部重新编排。 换句话说,就是当我这次复活之后,世界就会往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不管是这个牢房的白焰也好,还是原本在青铜密室里,准备开始进行‘朱红衣’仪式的小橘他们一行人也好,所有这一切的一切,都会不一样,……但现在我真正复活了,却好像一点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同的啊?? ……难道不是吗? 白焰还是那个白焰,感情丰富却又理智冷酷,而且这当口在这个封门村地宫的地下牢房里,四下里也都静悄悄的,很安静,丝毫没有任何异变将要来临的征兆,那么永远所谓的‘改变’因果关系,又究竟会表现在什么地方呢?? 一时之间,脑子里全都被这些疑问给充斥着,于是也没注意脚下的步子,就这么跟在白焰身后管自己闷头一个劲儿的走着,没想到还没走几步,他突然就这么直直停了下来,然后我也没注意,就这么直直的往他背上撞过去,还刚好撞在了他肩膀背后的伤口上,撞得白焰立刻有些夸张的叫了起来:“……卧槽,痛死我了!……美女,你走路的时候能不能多抬头看几眼啊,” “抱歉惹,在想事情,一个没留神,” 于是我立马道歉,还伸出只手,摸到他只穿了单薄短袖T恤,透露着肌肉轮廓的背上,安抚般的摸了几把,……不过大概是我的按摩手法太简单粗暴了,不但没让他变得舒服点,还搞得更痛了,于是在我摆弄了几下之后,白焰就微微侧了下身子,一脸很不耐烦的表情,一只手拎着我的手脖子把我手甩开,然后又往后摸了把他自己的伤口边缘,举到面前,看了眼手指上又重新沾上的血迹。 “啧……,我这个伤口,刚才多亏那些大水瞬间汽化的热量,都有点凝固了,现在可好,又裂开来了,……还好我包里有医疗包,我们赶紧到前面的洞窟里去,我得包扎一下,省的待会感染了,那可就真的废了,” “啊,好!” 于是听白焰这么说,这当口我也就把心理的疑问暂时放下,跟他一起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的,连走带跑的就横跨过了三四百米的距离,一下穿过空旷的牢房空地,走到了那个之前被大水冲的坍塌了的岩壁面前,……而里面,就是之前徐工说的那个‘监控室’。 第131章 从洞外探头往里看去,里面的这个洞窟比较窄,宽度大概够三四个人并排走的样子,不过深倒是挺深的,而且里面黑洞洞的,一眼望去好像见不到底的样子,只剩最里面四周围的岩壁上面,全都发出一片片星空似的光点,还伴随着一阵阵我非常熟悉的,就好像是电流窜过荧光屏时,所发出的‘哗啦啦’的电流噪音的声音,……就跟之前看到的一样,这个名为‘监控室’的洞窟里,最里面的岩壁上,全都安装着无数个液晶显示屏,估计就跟我们之前发现的那些‘摄像头’连接在一起,实时监控着这整个封门村地上地下的一切,算是这个村子的神经中枢也不为过。 只是这么一个现代化的设施,与这个荒郊野岭的荒废村庄如此的格格不入,到底是由谁,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建立的呢??……而且看里面的情况,四周围岩壁上的青苔还没从刚才被大水灌满的状态中回复过来,虽然水早就全都蒸发了,但是那些青苔们依然湿漉漉的吐着黏糊糊的蜜汁液体,让人一种充满了凉意的阴森森的感觉,再加上深不见底的黑暗,也不知道里面还会有些什么未知的事物在等着我们。 不过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什么退路也走了,于是我跟白焰在对视了一眼之后,就径直跨过坍塌的岩壁,往这个洞窟的深处走了进去。 …… 里面跟外面不一样,没有节能灯照明,所以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我跟白焰手里的两个手电筒的光芒,勉强照亮了面前两三米的距离,……而且进来了以后才发现,这个洞窟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还要深得多的多,外面看着好像很浅,几步就能走到头,但真的到了里面实际走几步,却跟最里面那些荧光显示屏的相对位置,似乎一点都没发生什么变化,……于是见这种情况,白焰就提议我们先停下来,在洞窟入口处不远的地方,就着外面牢房里的光,先原地修整一下,他也好给自己包扎一下。 于是我们就停了下来,白焰蹲下,把手电筒放在一边的地上,接着拉开他自己的包翻了翻,把最后的2瓶矿泉水拿出来,递给我一瓶,还拿出最后一包压缩饼干,和几块巧克力,以及他自己的救生包,冲我道:“喏,我先包扎一下,你休息会儿,吃点东西,……现在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我们从早上,离开地面上那个三层的大屋,往下路过了青铜门,通过了那个空旷的人肉电池环境,再走过了刚才的牢房,体力消耗了很多,午饭也没怎么吃,现在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会儿,” 然后说罢,白焰背对着我转过身,一咬牙,脱下了他身上贴身穿着的那件白色的短袖T恤,开始给自己肩背上又一次开裂的伤口上药,扎绷带,然后这时我也在他旁边的地上坐了下来,边拿起一块巧克力吃了起来,边看着他的动作。 在只有两个手电筒照明,以及洞窟外面一点微光的昏暗光线下,白焰很快就把他的上衣脱掉,露出了线条轮廓完美的身体,……说起来,他的脸长得这么好看,甚至乍一眼看上去比女人都还要漂亮,有那么点模糊了性别的美,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却又丝毫不娘,反而很敏捷,很锐利,给人的感觉就像把锋利的剑似的,这当口脱了衣服,就能更加鲜明的感受到。 白焰的身材很好,不特别瘦弱,也不特别魁梧,而是有种浑然天成般匀称的男性躯体美,……这当口当他背对着我的时候,随着两只手和身体的动作,我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肩膀很宽,微微低着头的时候,肩胛骨往外凸起,背上紧致又有力的肌肉顺着脊柱中间的沟流畅的往下,一路收紧到连一丝赘肉都没有的腰身和小腹,还有半隐半露在牛仔裤下面的腰窝。 砰! 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这个,我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的‘砰砰砰’的乱跳了起来,而且脸颊一下子炸裂般的变得通红,因为不知不觉的,我好像想到了某些奇怪的事情……,……说真的,在遇见白焰之前,我从没发现自己居然是个如此好色的女人,都在这种鬼地方了,而且都死过一次了,居然还能对着一个半果的男人这么想入非非,……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谁叫他长得太帅了呢…… “你……” 然后这当口正当我通红着一张脸,心脏‘呯呯’直跳的直直盯着白焰裸露的后背看个不停,也不知道怎么的,大概是我的目光太火热了,这时连白焰自己都受不了了,终于停下手里拉扯绷带的动作,微微转头朝我说道:“……美女,你能不能矜持点,这么直勾勾色眯眯的盯着我,我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你再这样,我可要喊非礼了。” “哪、那有!” 被他这么一说,我本来就通红的脸,这下又红又烫的都快要滴血了,于是赶紧争辩道:“……我、我才没盯着你看呢,……啊不,看是看了,不过我是在很关心的看你背上的伤,我、我怕你一个人够不着,正想问你要不要帮忙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 “本来就是嘛……啊!” 然后听着我这番前言不搭后语的反驳,这时白焰也刚好三两下的就利落的把后肩背上的伤口给绑好,然后这时他也不急着把衣服穿好了,反而故意露出一副‘就让你看个爽’的样子冲我转过身,整个人一下就凑到我面前,……之前我还在脑内疯狂YY,看他这样子,这当口我的心脏跳的更加剧烈了,几乎快从我的嘴巴里跳出来,这当口我整个人脑子都有点晕了,耳边全是心脏的轰鸣声,我滚烫着脸,看着眼前离我越来越近的白焰,结结巴巴道:“……你,你干嘛啦……,一下子离人家这么近……” “你不是想看么,那我就来个福利大放送,一次让你看个够,” 然后这时面对我一下缩到角落里的动作,白焰那张美丽的脸上则露出了恶作剧般的捉狭表情,只见一头白毛刘海下面,他那双桃花般的大眼睛愉悦的微微眯起,然后又继续道:“……喏,你有哪个地方没看清楚,还可以再凑近点看,要是嫌哪里被衣服挡着看不到,我还可以脱了让你看,如果这还满足不了你的话……” 说着,一只骨节分明,又温暖有力的大手一下子覆盖上我的一只手,还五指紧扣的插进我的手缝里,边暧昧又轻柔的抚摸着,边凑近我耳边道:“……要是这样还不满意的话,那你不妨可以……,嗯?” “……啊!” 这当口我跟白焰的对话突然又朝那种方向发展了下去,我被眼面前这个半果的男人围在岩壁上,空气里全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还有一股好像是云南白药似的药味,搞得我都不敢大声呼吸了,……这当口白焰依然用那种捉狭似的眼神盯着我的脸看,但是瞳孔里的眼神却慢慢变了,变得有些低沉又意有所图下来,就仿佛看着一个可口的点心一般看着我,让我在心脏停跳了半拍之后,又毫无由来的莫名一阵心动,然后又是一阵心慌。 “不、不要了,” 于是我赶紧红着脸结结巴巴的答:“……不看了,……我休息够了,放我起来啦……” “你都没怎么看呢,怎么就够了呢,” “真的够了啦……白焰,我说真的,我们赶紧的起来继续往前走吧……” “……啧,不行,你休息够了,我还没够呢,我可是伤患。” “那伤患就更加不能多动啊……,你看你凑得我这么紧,把你背上的伤口再扯的更大就不好了……” “唔……那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拿什么慰问我这个伤患呢?” “啊?还要这样?” “对啊,我可是为了你才受的伤,不管怎么说,你都得做点让我高兴的事情来回报我啊,” “……那你要怎么样才会高兴呢……” “嗯……让我想想……,那就,亲我一下怎么样?” “!” 第132章 亲、亲一下!? 怎么样嘛,是不会怎么样,只是要我主动亲的话,这不是太害羞的嘛!毕、毕竟我跟他才认识了没几天,虽说当网友已经快要半年了,而且以前也曾经见过一次面,但是要说真正的相处了解,其实就是这次封门村的事,这么算起来的话,从上火车到现在,一共才过去5个白天3个晚上,然后我就要跟他kiss了……,虽然之前也有过一次,不过那次是他主动,而且也只是象征性的碰了碰嘴唇,但现在却要我主动……,这、这发展的是不是太快了点?? 说真的,连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明明我一直都是个比较保守又孤僻的女人,都上大二了,别说男朋友了,就连一个比较要好的男性友人都没怎么深入接触过,却能跟一个陌生的网友在短短几天里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而且最关键的是,我自己非但一点都不抵触,甚至还沉迷于其中,这种情况真的很难用常识和理智去考虑,……所以一但人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心理面就会非常迷信的浮现出那句话——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么?无常的命运? 爱情,又或是单纯的迷恋,这些东西的魔力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和理解力,着实令人费解。 …… 这当口在这个阴暗狭窄的洞窟口的平坦地上,照明的东西只有地上放着的两支昏黄的手电筒,以及塌陷的洞窟外头,那一排排节能灯泡透漏进来的一点微弱的光,……这当口我坐在地上,一边一张脸烧的通红,心脏也不停‘砰砰砰’剧烈跳动着,一边被白焰笼罩过来的身体往后逼着,屁股几下往后几下挪动,背就退无可退的靠到了岩壁上,……然后这个时候正当我赶紧想调整一下姿势,好从他身体覆盖的范围下逃离出去,却没想到一条肌肉坚实又有力的男人修长的手臂一下子朝我伸过来,猛的按在了我脑袋边,在挡住了我的去路的同时,也一下子让我整个脑子都‘嘣!’的一下爆炸了起来,一时间缺氧似的头晕眼花。 天、天啊! 我、我被壁咚了! 以前只在偶像剧还有言情小说里才看过的这个情节,居然在现实里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这、这也太…… 一时之间简直都失去了再次逃跑的力气,脑袋里一片混乱,感觉自己简直不是在这个四处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暗黑封门村,而是身处到处飘荡着粉红泡泡的不灵不灵的玛丽苏世界了,……天,这、这个场景,接下去我该如何应对呢,根据我读各种狗血言情小说破万卷的套路来推断,接下去一定要主动亲白焰一下才行,才能缓和这种箭在弦上的气氛,否则这个时候剧情的男主看自己紧迫盯人了对方都没有反应,肯定会使出霸道总裁的气势来强势一吻,打破女主犹豫的心理障碍的,我已经看破了这点——! 这么一想的话,好像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如果就这么把白焰推开的话,岂不是让他很没面子,我这么喜欢他,也不想让他变得不高兴,况且……,其实我也挺想跟他KISS的,就是克服不了自己这个害羞的心理…… “美女,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容易脸红?……每次只要我一凑近你,你的脸就会跟喝醉了一样……” 然后这个时候正当我还一边脸上发烫,心脏‘呯呯’直跳,低着头缩着双手双脚,脑子里还在激烈思想斗争的时候,白焰却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好像故意在捉弄我似的,果裸又散发着热气的上半身更加紧密的靠近我的身体,只差一根手指的距离就要贴上了,……而且他看我害羞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没撑着墙的另一只手就一点都不顾忌的摸上了我的脸颊,几根手指暧昧的抚摸着高热的脸颊肉,弄得我不知不觉的都吞了好几下口水,连眼睛里都渗出了点不知所措的生理性眼泪,……然后他边继续缓慢的摸着,边身体前倾,两片弧度漂亮的嘴唇凑近我的一边耳朵,用种低低的,磁性的让我的耳膜也酥麻起来的声音轻轻的冲我道:“……这样讨厌么,嗯?” “我、我不知道……” 其实一点都不讨厌,而且还很喜欢……,只是……,如果就这么承认了,就感觉自己的面子有点拉不下来,如果直接对他说喜欢的话,那岂不是显得我很好色很浪嘛??……毕竟我们真正相处才没几天,就这样…… “我……” 于是一冲动,半句话就不经大脑的冲了出来,然后还没等我来得及想后半句,白焰已经接话了:“嗯?你什么?” “啊!……我,我就是说……” “说什么,嗯?” “就是……就是……不……” “不?” “不……,哎呀就是不……” “就是不什么?” “就是……就是……,噫……” ‘我不讨厌你’,短短几个字的一句话,却偏偏卡在喉咙里半天出不来,说的我都费尽全力气,累的都气喘吁吁的了,可还是说不出口,……搞得最后白焰都有点不耐烦了,他撑在岩壁上的一只手突然卸去了些力,于是整个火热的身体一下子重重压在了我身上,然后在我还没尖叫出声之前,白焰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漂亮的嘴唇也有点不爽的撅起来,然后道:“……何故,你这个人可真够别扭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我!……我……,哎呀走开啦,你好重,” “你嘴巴上说好重,身体可不是这么想的,……真的讨厌,直接把我推开不就行了?” “可是……” “女人啊,好像都喜欢玩欲拒还迎这一套,表面上拒绝,暗地里喜欢,对不对,嗯?……我的眼睛可不瞎,这一路上你总用色色的眼神盯着我,还时不时的就主动拨撩我,我一主动凑近,你就很高兴,我早就发现了,” “哎呀!……你、你别说了!” “有什么好害羞的,男欢女爱,食色性也,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可、可是……” “可是什么,嗯?” “可是……可是……” 然后又这样努力挣扎了半天,我终于吐出了心理一直以来都觉得难以启齿的话:“可是……人、人家感觉害羞嘛……” 然后一说出口,我只觉得自己的脸烧的更红了,简直烫的我都怀疑要流血了,而白焰听了我的话之后,反倒是露出个有点惊讶的表情,一双细短的银灰眉毛下面,睫毛纤长的桃花眼‘扑棱扑棱’的眨了几下,这才开口:“哈?就这个?” “这、这个还不够嘛!” 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的我都有点生气了,感情他以为我在敷衍他呢!……以前我一直觉得白焰是那种阅女无数,感情经历丰富的男人,所以才会表现的那么懂女人心,那么的善解人意,不过现在看起来,他也不过如此嘛,怎么关键时候笔直笔直的,真是一点都不理解人家羞涩的少女心……,不过也是,之前他问我的时候,我还故意强行装自己很有经验的样子,试图拉高自己的情场档次呢…… 然后这时我心理还在撒娇一样的生闷气,这当口身体却突然一紧,两只手连同上半身突然一下子被男人两条修长有力的手臂给紧紧圈进了一个温热又坚实的怀里,然后下个瞬间,一边的侧脸上却被人‘啾’的亲了一下,耳边就传来白焰带着笑意的声音:“够了够了,我懂了,你是娇羞又爱逞强的女孩,我知道了,” “哼……” “不过这样最好,我最喜欢你这样的类型,欲拒还迎猫捉老鼠似的,很有意思……,现在我知道了,比之前更加喜欢你了,” “嗯……” “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喜欢我不?别害羞,要讲真心话,” “唔……” “快嘛,讲嘛,求你了……” “喜、” “嗯?” “喜欢……” “呵……,有多喜欢我?” “很喜欢……” “那你现在肯亲我了不?” “……” 说到这里,之后我没再回话,而是直接抬起头,把嘴唇贴到白焰的嘴巴上,然后伸出舌头,往他火热的嘴巴里探了进去。 可是这次我没有再故作姿态的显出一副自己很被动的样子,我鼓起全部的勇气,伸出双手,攀上白焰坚实的肩膀和脖子,我的胸部和他的胸膛紧紧的贴在一起,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心脏都在剧烈的跳动着。 青春苦短,有时候也得及时行乐一下,不是么? 第133章 “唔……” 就这样,在太行山深深的地底下,封门村地宫这个幽暗又安静,静到让人有点毛骨悚然的小洞窟里,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本来因为头一次和男人做这种事,尤其还是个才相处了没几天,连什么底细来路都还没搞清楚的网友,所以再怎么说服自己没关系,说不紧张害怕也是假的……,我的心脏一直都在‘砰砰砰’的不安又激烈的跳动,就连全身的关节肌肉都跟生锈了似的僵硬。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的内心深处,在这方面确实还是挺保守的,可问题是,你说保守嘛,那就干脆保守到底好了,但我却又偏不,……我在保守的同时,心理的某个地方却又特别的容易犯花痴,一看见中意的帅哥,立马就把持不住了,就想去拨撩人家,……而且撩就撩吧,我还特爱装纯,然后等对方也开始察觉互动的时候,却又秒怂,连正面上的勇气都没有,只知道一个劲的脸红害羞,典型的有色心没色胆,看似很矜持,其实心理巴不得对方主动呢。 就连对白焰也是这样。 其实他一开始根本就对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可是他人长得帅,性格又好,我表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马上就喜欢上他了,才各种找理由装弱势,反复接近他,……就算后来我知道,他一路上对我那么照顾,故意展现出暧昧,最大的原因是为了利用我,但那又怎么样呢? 老实说,我完全不在乎。 我根本一点也不在乎他内心的真实目的和想法是什么,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喜欢的程度有多少,……所谓‘爱情的终极理由和意义’这种玩意儿,我总觉得过于虚幻了,在这种方面刻意的刨根问底,一点意义都没有,……说起来,其实我跟白焰的性格有点像,都是实用主义,对我而言,只要一个男人是单身,长相性格又是我喜欢的类型,也没有复杂的社会家庭关系纠缠,那就能搞,……至于这个男人以前喜欢过谁,将来还会不会继续和我在一起,who care,我连自己的未来都不能确定,自己的过去都不能掌控,又怎么去控制别人的过去和未来呢?? 俗话说,春宵苦短,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谁也说不准,我没兴趣当爱情的苦行僧,只想快快乐乐爽一把,……至少他现在表现出来挺喜欢我的,还处处维护我我,这不就够了吗??其他还想干啥呢,难道为了证明爱情,还要把男人的心脏挖出来看看不成?? 这没有意义。 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可能真正的占有谁,你和我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 “……啊,” ……不、不行了,必须换气,……我、我快要窒息了…… “……放、呼、放开我……” 然后就这样被白焰这么压着后脑勺吻了好一会儿之后,我实在喘不上气了,涣散的神智终于开始重新集中起来,……我的手本来还勾在白焰的脖子上,轻轻推了他几下,可是他沉溺在亲热当中,根本不理我,于是我只好气沉丹田,再提起一口气,用力把他推开。 “……嗯?” 然后这时被我推开的白焰却还有点茫然的样子,白皙的皮肤透着暧昧的红,……这当口他被我稍微推开了一点距离,我的目光刚好落在他嘴巴上,他的嘴唇微微张着,因为接吻后的关系,变得微微红肿,还水润润的,……也许是还没从深吻的余韵中回过神来,这当口他眼睛跟没睡醒似的半睁着,目光迷离,里面还蒙着一层水光,让人看了就脸红心跳。 不过没过几秒,他很快就清醒过来,这当口白焰又习惯性的微侧着脸,桃花眼不爽的眯起来斜睨着我,嘴巴也撅了起来,明明两条胳膊还把我圈在怀里,这时他冲我道:“……干嘛这么重推我,嗯?” “你、你亲的那么久,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于是我红着脸答。 “哈?……那你不会边亲边换气吗?” “……这、这个,暂时还不会嘛……” “你之前不是还说,自己交过男朋友,啥事都干过嘛,这怎么就不会了呢,” “别……别说这个了……” “呵……” 果然,一番对话说道最后,白焰又搬出之前我乱扯的话来揶揄我了,搞得我顿时尴尬的要命,于是只得红着脸低下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然后这时就在我害羞的时候,白焰脸上却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又朝我凑了过来,只是这次没有亲我的嘴,而是头往旁边弯了下,往我脖子上舔了上来。 “啊!……干嘛要咬我!” 只是没想到他的动作比之前的还要激烈,一边舔舐着我脖子上薄薄的皮肤,居然还用上牙咬了,又咬又舔的,然后还没等我来得及反应过来,没想到他亲着亲着,居然一个用力,就从坐在地上抱住我的姿势,一下把我扑倒在地,整个身体完全压住我,在我脖子上游移的嘴唇也开始往下,在我的肩膀上又重重的咬了一口。 !??? 啊啊啊啊——!! 天哪,真是夭寿了!! 我只打算跟他亲亲,可没打算在这种地方跟他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啊!!! “……别、别、不行!” 突然这么一下,我瞬间慌了,……虽然我没有那种经验,但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看过猪跑么……,一想到这里,我心里更乱了,不会吧,我就算再怎么开放,也没打算跟人在地下山洞里野合啊啊啊啊啊! 心理这么一谎,顿时有些失去了理智,这时候我的心跳一下飙到180,被白焰压在地上,手脚紧张的扑腾的同时,这当口也不知怎么想的,一只手一下就摸到白焰还扎着绷带的肩膀伤口处,重重的抓了下去! “啊——!” 于是就这样,在我毫不留情的用力往他伤口上狠抓了一下之后,白焰吃痛的叫了一声,一下浑身变得僵硬,……然后我看他整个人弓起身子,肌肉紧绷着抽搐了好几下,这才忍过这阵痛,然后没那么痛了,他终于朝我抬起脸,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里面还含着晶亮的眼泪,一脸痛苦的表情冲我道:“痛死我了,……何故,你这女人,你是要弄死我呀!” “……谁、谁叫你突然压住我!” 这当口白焰吃了痛,不过我也毫不示弱,一边情绪还没从刚才差点擦枪走火的惊悚中缓过劲来,心脏‘砰砰砰’飞快的跳,一边手忙脚乱的从地上坐起来,拉好被他扯开的衣领,滚烫着脸道:“……说、说好就亲一下的,你干嘛突然咬我脖子,还扯我衣服,吓了人家一大跳!” “嗤,你明明自己也很享受,” 不过面对我这个装模作样的指责,白焰显然不服,一张脸又是习惯性的斜睨着我,白皙的脸颊上还透着一丝不知道是痛出来的,还是刚才亲吻时留下的红,一边崛起嘴巴不客气的反驳我:“怎么,明明你自己也想要,现在反倒是怪起我来了。” “……啊,……但是,就算是这样,说好只亲的,你也不能那、那样啊,” “呵……,美女,难道在你心理,我就不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亲亲抱抱不会起反应的嘛?嗯?” “……呀!别、别说了!” 没想到我一直觉得超级害羞的那种事,白焰却能那么大刺刺的说出来,真叫我不知该怎么接话……,这当口眼看话题就要直奔下三路去了,我赶紧红着脸打断他,然后加重了语气,有点蛮不讲理的冲他道:“反、反正,……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我说不准就不准,” “啊?那这样的话,万一谁当了你的男朋友,岂不是很惨?……你这么会撩人,但是撩了就跑,还不准人家随便,我看以后,只有充气娃娃才能满足你这方面的需求了……” “……才、才不是呢!……但是,做这种事情,总得,总得看看场合吧……” “这……” “……” “……” 然后这话说到这里,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好像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整个脸颊立刻炸红开来,赶紧低下头,眼神不停左右游移,也不敢看白焰脸上的那个先是有点惊讶,然后又很意味深长的表情,……于是有那么几秒的时间,气氛显得很尴尬,我和他相对无语了一会儿,谁也没开口说话。 然后就在下一秒,又突然! 本来他扑在我身上,然后被我掐了伤口之后,整个人吃痛的弹坐起来,依然果着上半身,往后退了一点,气呼呼的跪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亲吻过后微微红肿的嘴唇还不高兴的倔的老高,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然后这当口在听到我那番欲言又止的话之后,只见蓬松泛着银光的刘海下面,白焰那双桃花一样晶莹诱惑的大眼睛先是有点震惊的瞪大,然后亮银色的长睫毛像两个小扇子似的‘扑愣扑愣’眨了几下之后,他整个上半身突然往后一动,两只手夸张的抱住自己,然后故作矜持傲娇的冲我道:“……讨厌,你好色!……何故,你这个好色的女人,我早就知道你觊觎我完美的身体很久了。” “哪、哪有!” 说的我立马爆红着脸否认,可是一点用都没有,跟白焰相处了这么些时间,我也大概摸清了他的脾气性格,……这男人的恶劣,还有对他人情绪进行掌控捉弄的爱好是深入骨髓的,你要是有什么口舌把柄落在他手里了,那可好,准得被他拿来乐呵乐呵的讽刺个够呛,……就好比现在,白焰在确定我对他确实有那方面的想法之后,刚才还想压我,这会儿反倒像个黄花大闺女似的矫情起来了,连伤口的痛都顾不上了,双手抱胸扭扭捏捏的,一张脸微侧着斜睨我,脸上还露出一副坚贞不屈的样子:“……哼,没办法,男人长得太帅也是一种罪过,哥英俊的五官,诱人的身材,潇洒的气质,引得美女前赴后继想上我,挡都挡不住,……虽然我向来都是洁身自好……” “你可拉倒吧,还洁身自好呢!” 然后这当口白焰还在自言自语,喋喋不休的说着,我终于忍受不了他那杰克苏一般的自恋,开口打断:“刚才说好了亲一下,马上就把我压倒了,谁信你洁身自好啊!” “啥?你在怀疑我对女人的审美嘛??” 不过面对我的质疑,白焰也毫不示弱,马上反驳:“美女,感情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垃圾回收站,只要有女人倒贴,不管高矮胖瘦,智商高低,统统接受??……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难道在你心理,男人找女人,就是光受冲动支配?” 说完又顿了顿,这当口白焰脸上露出副很傲的样子,又冲我道:“告诉你,我眼光可高了,一般的女人根本看不上,……我长这么大,觉得还可以的女人,五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现在我觉得,你能算一个,” 直白的一番话,一点都不加掩饰,说的我忍不住脸上又是一红,声音也立马低了下去,又开始结结巴巴起来:“……为……为什么,我、我能算一个?” “至于为什么嘛……,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不过这是个秘密,不告诉你,” “……你!” 说的我又是语塞,……白焰总是这样,说话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模棱两可的语气,一会儿让你对他生出点希望,一会儿却又四两拨千斤的推开,他的真心似乎总是隐藏在一片灰白茫茫的迷雾里一样,让人能瞧见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却偏偏又看不清,摸不透。 你说,喜欢上这样的一个男人,究竟是幸呢?还是不幸呢? 第134章 “好了,不跟你耍了,休息够了吧,现在咱们该干正经事了,” 然后这时候,就在我跟白焰说完话,又相互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白焰突然开口说道,……他原本还懒洋洋的坐在离我不远的地上,这当口突然一下振奋起了精神,上半身一个挺直,然后转过身,开始拉扯起地上那摊刚才他脱下来的,破了一个洞,还带着血的T恤衫来,……边扯嘴里还边不停嫌弃的喃喃自语着,什么衣服好破拉,血的味道难闻拉,后悔没带换洗衣服拉,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 老实说,我到现在才发现,白焰他这个人有洁癖,之前伤的那么重,也不见他喊,这会儿衣服破了,却跟割了他一块肉似的嚷嚷个不停,比女人还扭捏。 不过说归说,这当口他还是用很快的速度,雷厉风行的就把东西收拾好了,顺便把我手里吃剩下的一丁点压缩饼干和巧克力,也都收回到他的包里,动作快的我都没来得及帮忙,……于是在略微的尴尬之后,我也干脆不给他添乱了,抱着膝盖原地坐着,看他背对着我,蹲在地上继续埋头整理。 然后看着看着,我这才看出点不对劲来。 之前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的身材上,所以没怎么仔细观察他背后的皮肤,然后这时我百无聊赖着,目光刚好落在他背后心,正好是心脏背面的一丁点地方,却发现在那片白皙剔透的皮肤上,却有一小块地方,颜色比较深,看上去好像是胎记,又好像是旧伤疤似的,……于是我又仔细定睛看了看,那块浅褐色的东西形状是又长又尖的长椭圆条形,感觉有点像是那种,好像是什么利刃之类的武器留下的刀疤。 “……你背上那个……” 于是我忍不住开口冲白焰问道,“你后背心那里,是什么?” “嗯?什么后背心,” 然后这时白焰依然背对着我,正拿着他那件带血的破T恤,准备往脑袋上套,这当口听见我的话,头也不回的问道,“……就是你的后背心皮肤那里,那里有一块地方颜色比较深,我在想,是不是啥胎记来着,” 原来只是无心的一句话,没想到白焰听到以后,手上的动作却莫名的顿了顿,好像我无意间说中了什么似的,……不过在僵了几秒钟之后,他又很快不着痕迹的把这种异样的情绪给抹去,然后用种若无其事的语气回答我:“不是,可能就是什么时候不小心擦到留下的吧,我没怎么注意过,” “……是嘛……,不过这个伤口看上去好像挺深的,看上去有点像被刀刺过的样子,” “好了!……好了美女,别谈这个了,起来吧,我们该出发了,” “哦……” 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个神秘的疤痕胎记的话题,白焰似乎打心底里就非常的排斥,我本来还想再跟他多说几句,可是这当口他一句话都没再跟我说,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拿起他的背包和手电筒,就站起来往这个岩洞的深处走了进去,……他走得很快,于是我也只得赶紧拍拍屁股站起来,也拿起自己的手电筒,跟在他后面,往这个岩洞里面跑了进去。 …… 跑了几步之后,我终于追上了白焰,然后一边跟他并排走着,一边用手电筒扫射着这个狭窄的岩洞甬道。 之前从外面那个牢房往这里看的时候,感觉还不是很深,最里面那些个星星一样闪烁的液晶显示器屏幕就仿佛在眼前似的,似乎只要再往里随便走几步,就能到达这个甬道尽头的那个所谓的‘监控室’,……不过现在看来,这里要比想象的还要深,起码有一两百米的样子,里面漆黑漆黑的,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人走在里面,就好像在真空中走一样,要不是前方五六米远处的地上,手电筒光圈里的地面一直在后退,耳边也能听到我和白焰的脚步声,否则的话,我还真的会以为自己现在正在做梦。 不过不管怎么说,按一般正常的步行速度来看,区区一两百米的距离,走路也就两三分钟的事吧。 …… 但是俗话说得好,世事难料,很显然,在这个诡谲莫测的封门村地宫里,事情永远不会像人们预料的那样发展。 幸亏我另一只手一直拿着手机,当我们往前走了一会儿之后,我再解锁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从我们开始往这个甬道深处走算起,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分钟,在这五分钟里,我跟白焰一直朝着眼前那些闪闪烁烁的荧光屏的方向走着,没停下来过,更没有转弯过,……再说了,这个甬道也只有一条路通到底,没有其他的岔路可以走,所以按理说,应该不存在会迷路的情况。 但现在问题就来了,既然这里一共只有两百米远的路,中间又不用兜圈子,那为什么我们走了这么久,洞穴深处的那些星星点点的显示屏闪光,离我们的距离,看上去却依然没变呢?? 这当口发现这个怪异的情况之后,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脑子产生了错觉,也许是我看错了时间,其实并没有过五分钟,而是只过了五秒钟,……也可能是我刚才确实在做梦,其实现在我跟白焰依然还坐在洞穴门口的岩石地上休息,只是我太累了,所以不知不觉靠着岩壁睡着了,但是身体睡了,大脑却依然活跃着,所以才会做这种类似‘灵魂出窍,‘神游’一样的清明梦…… 这么一想,不知怎么的,我的脑子突然一下子就极度的犯困了起来,上下眼皮子也开始一眨一眨的不停耷拉,似乎争着想要粘合在一起,脚下的步子也从之前平稳的走动,开始变得有点昏沉的踉跄,然后又勉强拖着走了几步之后,我干脆不走了,停下来身子往旁边一歪,就靠了岩石壁上,……然后就连自己什么时候滑坐到了地上都不知道,这当口我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灰白混沌,只想沉沉睡去,进入黑甜的梦乡…… “爱就爱,错就错,面对真实的自我——!” “……啊!” 然后下一秒,就在我整个人浑浑噩噩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好像有谁把一个手机似的东西凑近我的耳边,又点了一下,紧接着从那个东西里传出一个巨大的音乐声,一下子就把我快要归西的意识给拉了回来,……这当口我整个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而剧烈一震,意识‘嗖’的一下归位,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我浑身一个激灵,瞬间从蹲着的地上蹦了起来,差点撞到在我跟前弯腰看我的白焰,……不过幸好他身手敏捷的瞬间躲开,闪到我身边,还伸手扶了我一把,这才让我站稳身体,然后当我抬头震惊的看他时,白焰冲我举起他的手机晃了晃,这才冲我道:“现在清醒点了没有?” “……” 因为受了惊吓,这当口我瞪大着眼睛,看着黑暗中他脸的轮廓,嘴巴开合了好几下,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然后好不容易呼吸顺畅了点,我本来想问他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想到一句话说出口,却瞬间变了个意思。 “……” “……” 这时我整个人终于从刚才那种诡异的梦魇中清醒了,这时再拿起手电筒四下里扫射了一遍,我终于震惊的发现,没想到刚才我们这样走了五分钟,居然还在原地,就连一步都没前进过! …… 前方,那像满头星辰般的‘监控室’屏幕,依然在不远处点点闪烁,就仿佛无数个躲在暗处的妖魅和小丑,正戴着扭曲大笑的诡异面具,笑着看我们原地打转。 身后,倒退10米就是通往外面牢房的洞窟口,还微微往里透着牢房里特有的节能灯泡惨白的光,但是再仔细一看就会隐约的看见,不知什么时候,洞窟门口的空气似乎凝结了起来,形成了一道透明的空气墙,外面跟里面虽然能相互看见,但却好像变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无法接触,这也彻底斩断了我们的退路。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跟白焰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全都陷入了疑惑之中。 第135章 “……难道,我们又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了??” “很有可能,……不过说是鬼打墙,我倒是更倾向于,我们现在正在遭受某种形式的脑电波攻击。” “啊?为啥这么说?” “理由很简单,……仔细想想,我们现在遇到的状况是什么?是不是走了五分钟路,却发现距离根本没有改变??” “对,……而且我还莫名的变得很困,刚才走得时候,突然一下子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你要是不弄醒我,我可能就当场睡死过去了。” “好,那么只要抓住‘走路,距离没变’这两个要素,就可以推导出以下结论。” 说道这里,白焰干脆也不走了,走到我对面靠着岩壁,跟我面对面站着,冲我举起两个手指,然后继续说道:“你想,既然我们一直在走,但是距离没变,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第一,我们确实是在走,不过这洞窟地下的路装着履带,我们一走,这履带就自动往后退,所以不管我们走多久,距离洞窟底部的绝对位置始终没变。” “……啥!?这岩石地下还有履带这么高级??” 听得我讶异:“这建设投入可是一大笔钱,我看这些封门村的村民连像样点的家电都买不起,不太可能会有钱搞这些吧。” “那么就是第二种可能性,地下的路没变,问题出在我们身上,……也就是说,我们自己感觉自己在走,但实际上却一直是在原地踏步。” “什、什么!??” 听了白焰的这番推论,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脑子里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于是连忙追问道:“……所以你刚才才说,我们可能受到了脑电波攻击?” “对,” 白焰点头,然后顿了顿,又继续道:“人会产生‘错觉’或者‘幻觉’,主要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是人的五官接收到了原本接收不到的信息,与大脑中被灌输的‘常识’不符,所以大脑就会做出‘不正常’的判定,——比如说,空气中的光线因为某种原因发生了类似折射,反射,透射之类的变化,导致人看见了不存在的东西,又或者听到了原本听不到的声音,都可以属于这一类。” “……哦,这个我知道,就好比是海市蜃楼,或者空谷回响,甚至是无人的坟地里会听到幽灵鬼怪的呢喃声……,诸如此类的吧。” “对,” 白焰又点了点头:“不过要形成这些‘错觉’,主要的手段是通过制造外界空气介质的成分变化,导致电磁波传导的频率发生变化,人的五官才会接收到异常的信息,……总的来说,光线也好,声波也好,都是频率不同的电磁波罢了,只要能控制它们在大气中传播的频率,也就能轻易操纵某种光音现象的出现和消失,” “嗯嗯,” “……换句话说,假如是这种可能性的话,那这个洞窟的尽头肯定存在着某种全息投影仪之类的东西,这整个洞窟的景象都是它投影出来的,……至于为什么我们走了半天还是在原地,也许这个投影仪有这么个设置——,就是说,它被设置了一个程序,只要检测到有活物在它的投影范围内运动,它就会开启播放功能,自动播放这整个洞窟往后退的影像,那么看在我们眼里,就认为自己是在前进了,而实际上,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哎!?那也不对吧!?” 听完白焰的这番解释,我突然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假如……,就算这个洞窟是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之所以会遇到鬼打墙,是因为中了全息投影,导致产生了视觉错觉的缘故……,但理论上来说,我觉得只要人开始走路了,那肯定就会前进的啊,因为人在走路时的动作,是腿往后蹬,鞋底和地面产生了摩擦力,然后在力的相互作用之下,给人一个向前的力,那么换句话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 然后这当口白焰在我对面,冲我点了点头,接话到:“你想说的是,人在走路时会不会往前,其实不光取决于主观意识,更取决于身体的动作,……换句话说,只要刚才我们开始走路的时候,姿势是前倾,同时腿往后发力蹬的,那么必然绝对位置是向前的,而不可能一点都不变,是这个意思吗?” “对,” 我回答。 “……这个问题我刚才也考虑到了,只不过,你说的这种‘绝对位置’移动的可能性,一般来说只会出现在刚开始走路的时候,可能我们之前刚开始走路的时候的那么两三步,确实是往前移动的。” “那为什么走了5分钟之后再停下来,位置没变呢?” “……我是这么想的,人在刚开始走路的时候,需要用劲蹬腿给一个往后的摩擦力,然后在持续走路的时候,这种摩擦力就会减少,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我们刚才一共就走了最开始的这两三步路,然后后面就一直在原地走了。” “唔……” “还有一点,……人的大脑对于位置的测量和判断是这样的:首先,人在走路的时候,眼睛总是不停的在四处看,其实就是在不断寻找一个可以对比的标志物,比如一块石头,一棵树,一个建筑物,然后,当人在走的时候,就参照这些标志物,来确定自己速度,方向,然后不断的进行微调,……那样的话,如果这个洞窟里确实有全息投影的话,可能我们最开始确实往前走了几步,但是后来,因为看见的参照系自动在往后移动,所以我们也在不知不觉当中,自动的调整了自己的步伐,开始原地踏步了。” “听上去很像相对论,参照系什么的,……我又想起了大一上高等物理时,被谜之公式支配的恐怖,”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吧,……本质上来说,人类是通过感官和视觉去确定自己的位置,还有前进的速度的,所以如果这个洞窟确实是个全息投影的话,那全息影像的变幻就会误导大脑,让我们产生一种距离上的错觉,以为自己在往前走了,其实一直都在原地没动过。” “嗯嗯嗯嗯……,” 听完白焰的这个解释,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略微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这当口脑子里又突然一个激灵,好像想起了什么来,于是赶紧又说道:“啊,不对!……你刚才不是还说,我们可能是受了脑电波攻击了嘛!??……可是现在为什么又说是因为这个洞窟的全息投影??” “嗯,对,” 白焰点头:“我们可能被脑控了,这也是其中的另一个可能性,我刚准备说,” 然后他继续道:“……就像我之前给你解释的那样,我们在这个洞窟里产生了错觉,重点就在‘错觉’这两个字上,而错觉这个东西呢,它的形成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我刚才说的,是由于外界光影变幻造成的,换句话说,我们的大脑和眼睛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了外面的这整个环境里。” 说完又顿了顿:“……但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外界的环境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出在了我们自己身上,就是我之前说的‘脑电波攻击’,……你知道,人之所以会‘看见’某样东西,是因为外界的光线在瞳孔聚焦,又在视网膜成像,最后这个‘像’的信号传输到大脑,被大脑解读,我们才能‘看到’,……那你设想一下,假如现在有一种很高级的机器,能直接编程这个‘像’的数据信号,然后通过电磁波的脉冲信号,模拟人脑电波的频率,往你脑子里传输,那是不是就可以轻易的脑控你,随意让你产生幻觉,比如幻听,幻视,甚至整个人都活在幻境世界里?”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洞窟里还可能有这么一种脑控机器,冲击了我们的大脑,让我们误以为自己在往前走?而事实上,我们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对,” “那!?……那你说的这第二个可能性,也就是脑电波攻击的这个可能性,不就跟这整个封门村,还有那个地下空洞里,让人产生幻觉的原理一样嘛!??……都是有一个结界,结界的某个地方存在一个类似‘人肉电池’的东西,利用垂死之人受尽酷刑折磨产生的极端情绪作为发生器,来跟结界里的人的脑电波产生共鸣,进而影响人的思维和感官??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说白了,这个封门村以及地宫,本质就是一个多层嵌套的脑控系统,而且这个幻境是一层套着一层,让人防不胜防,比如我们走出地宫,以为可以不受那里的人肉电池影响了,结果到了这个洞窟里面,又掉进另一个脑波陷阱里,” “……所以刚才我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脑子一下子变得很困,突然就想睡死过去了,也是因为我的大脑受到了脑电波攻击的原因吗?” “没错,美女,……而且我一直觉得,你的大脑构造好像很特殊,脑电波比普通人要灵敏的多,所以导致你的思维和应激反应也比一般人要强烈的多,一点风吹草动,你马上就会察觉,……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和你同样在这个洞窟里走,我没什么感觉,而你却受到了非常强烈的脑波暗示,……而你会成为这个封门村里的‘朱红衣’,也是由于你的这个特殊体质造成的,” “是嘛……” “是,”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对了,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这个洞窟里有脑波控制装置的话,那我们就像在之前那个地下空洞里一样,把它找出来烧掉不就行了??” “还不行,” “为嘛!??” “因为——” 第136章 说到这里,白焰的说话声突然停了下来。 这当口在这个幽暗又诡异的洞窟里,我们依然站在离洞口大概九、十米的位置那儿,……白焰和我面对面站着,两人全都靠在身后的岩石壁上,有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里,四下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让人心底凉透的阴森和幽静。 因为一时半会儿,脑子里还没把现在的情况彻底理清楚,于是这时我心里边琢磨着,边有点无聊的举起手里的手电筒,冲着前方随意的挥了几下,……然后只见这当口,在眼前直径一米的昏黄摇晃的光圈里,除了对面白焰那寒冰似的的银发,还有他那张白皙的脸,时不时的随着我手晃动的动作闪现之外,其他能照见的,也就是他身后那片灰不溜秋,又满是坑坑洼洼碎石的岩壁了,……这些岩壁看上去就跟真的一样,怎么看也不像是所谓的‘全息投影’所制造出来的幻境。 这着实让我有些困惑,于是抬头又冲白焰道:“……对了,白焰,” “嗯?” “为什么你刚才说……,如果这个洞窟里真的存在脑控系统的话,我们不能像之前在地下空洞里那样处理?” “理由很简单,因为脑电波控制一共有两种,分别是主动控制和被动控制,……之前我们在地面上的封门村里,以及地下空洞的幻境里,是属于被动控制,而在这个地方,却是属于主动控制。” “主动控制?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然后顿了顿,这当口白焰继续解释道:“首先,我先说被动控制吧,就是我们在封门村地面上,还有地下空洞里的的那时候,你回忆一下,……这两个地方的幻境,本质是同一个东西,就是用隐藏在地下空洞里的人肉电池为脑电波的核心发射源,在整个封门村的地上地下,边缘直到村周边的小树林里,构建了一个球形的电磁结界。 “然后在这个结界里,人的脑电波极其容易和整个大结界共振,然后被控制,出现各种各样诡异的表现,比如突然头晕头痛,胡言乱语,看见幻觉,又或者像之前祁泽恺下山求救时发生的事一样——,当时在视频里,他走到树林结界的边缘,突然就跟喝醉了一样辨不清方向,这显然也是受到了脑电波的干扰。” 然后说完,不知为什么,这当口白焰突然看了我一眼,又顿了顿,“……当然,因为每个人的大脑构造有些细微的差别,和这个封门村电磁波结界产生共振的程度不同,导致最终的表现症状也不一样,……一些体质特殊的人,比如那些成为朱红衣的人,还被催眠成朱红衣的美女你,有很大的可能,会被激发出一些特殊的精神能力。” “特……特殊能力……” “之前我就说了,我怀疑你的大脑构造比一般人特殊,就好像一个精密度很高的秤子一样,不光对电磁波脉冲的反应更灵敏,而且似乎还有种跟光学三菱镜一样的色散功能,……换句话说,你的大脑可以接受一些高频率的电磁波信息,然后把它像光分解成彩虹一样,分解成人类能够理解的东西,比如语言文字,光音影像之类的……,也因此,你就能够将脑子里产生的幻觉给‘具现化’出来。” “啥意思,我的脑子像天秤?” 听完白焰的这番解释,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我整个人都疑惑的愣了愣神:“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中了,星座方面,我倒确实是天秤座的,10月9日出生的,……不过人的大脑构造还能跟星座扯上关系?这说法也太玄学了吧。” “美女,难道你觉得玄学这类东西,就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了吗?” “可那不是封建迷信吗?……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要崇尚科学,抵制迷信糟粕,玄学基本上都是些莫名其妙的神鬼之说,没有任何科学试验可以证明,更没有大数据支持,怎么能随便相信呢,” “呵……,没有科学实验可以证明,” 这当口看了我一眼,白焰接口道:“……美女,你知道吗,人类的‘现代科学’之所以无法证明很多自然现象,比如灵魂,意识,异次元的存在,生与死,物质和精神的界限,关键在于,这些形而上的东西是以纯粹的能量波动的形式存在的,人类现有的物质器材达不到能够识别的程度,所以无法证实,但相对的,人类也无法证伪,” “而真正的科学精神,是对一切未知的事物保持应有的敬畏,同时对目前所谓的‘科学’体系,秉持一个怀疑的态度,这样才能不断吸收不同文化,不同阶层的东西,融会贯通,不断更新科学的认知体系。” 然后说完又顿了顿:“……科学和玄学,其实都是人类对于自然规律的认识,它们的世界观基本上是一致的,不同的地方在于描述规律时运用的角度和话术,也就是方法论,……不管是西方的占星术,还是咱华夏的易经,阴阳五行,它们的本质都是对天体运动的描述,而你知道,地球上的一切自然现象,不管是南北极磁场,潮汐引力,还是四季以及日夜变化,本质都是由于地球以及其他星体的轨道运动造成的,……这种天体运动决定了地球上万事万物的繁衍和生息,自然也能决定人的意识和情绪。” “易经?阴阳五行??……你还懂这个!??” “当然,我还会算八字,摆奇门遁甲,看星盘呢,” “真牛逼,简直是神棍……” “……好了,话题拉回来,……刚才说了这个封门村磁场的原理,以及你之所以会变成朱红衣的原因,就像我说的,这一切都属于一种被动的脑控,意思就是在这个封门村大结界里,这个电磁波结界本身是一个固定的脑控程序,就是只要外面的人一闯进来,就会自动的播放固定的流程,而这个流程就是——” “——先催眠一个人成为‘楔子’,也就是第一个朱红衣,开启朱红衣的相互杀戮程序,然后杀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催眠这个人跳入太行山洞穴里,被里面潜伏着的某种巨大生物吃掉,最终再通过一种特殊的手段,将这些死去的人的生命力提取出来,给那些原住民,也就是腐烂的半蛇人们续命,……你发现没有,过去十年内在这个村子里发生的几次仪式,几乎全都是这样的一个固定流程。” “所以你才说,这属于被动脑控?……就是只要进入结界,并且触发程序启动,那么就一定会按照这样的流程走?” “对,这种被动式的控制,最大的好处是全自动化,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种经过人工编程的电磁波催眠系统,只要被触发就会自动运行,……不过这样的系统有利就有弊,就是它本身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所以无法随时随地的对程序进行自动修正,而一旦被程序病毒,也就是像美女你这样,能够不受这个程序催眠的个体入侵,那么它的效果就会很快失灵。” “……原来如此,” 我点头: “那你有没有分析过,为什么这个封门村大结界的脑控系统是被动控制模式的呢?……是不是跟它的核心发射源有关系?” “应该是,” 听我说完,这当口白焰也点了点头:“根据我的推测,一个脑控电磁结界会是什么形态,跟它的发射源有极大的关系,……封门村大结界之所以是属于被动结界,最大的原因估计就是制作它的时候,用的是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人+蛇人,这些人因为经历了极大的痛苦,所以在他们作为发射源弥留的时候,自我意识已经被磨灭的近乎于无,只剩下了‘杀’这一个强烈的念头,……这么做的后果,自然就会对进入其中的人产生极度强烈的脑电波共振和心理暗示,最终导致了自相残杀,但是也丧失了灵活控制能力,只要有个人的意识不受其控制,就会很容易被破坏。” “哦……,原来是这样……,那也就是说,这种被动脑控的系统是属于功能比较差的类型?” “可以这么说,” “那你说的主动脑控系统呢?” “主动脑控,就是这个被动脑控系统的升级版,它在脑控别人的同时,还能主动修改自己的程序,有针对性的主动攻击,甚至当被病毒入侵的时候,还可以自动升级自己的防御程序,产生抗体,……如果说被动脑控系统是人体,那么主动脑控就是加入了免疫系统的人体,所以在这个系统下,作为意识病毒的美女你也中招了。” “……这,这么牛逼?” “对,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换句话说……,你的意思就是,我们现在呆的这个洞窟里,就有这么个主动脑控系统?” “没错,” “……等,等等!” 长长的一番话,直到说到这里,我这才彻底明白过来,白焰冲我解释了这么多,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想说的是,我们现在落入了主动脑控的陷阱!??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电磁波结界的发射源,就会是一个我们至今为止都没有接触过的,狡猾非常的怪物!???” 第137章 听白焰这么一说,这当口我脑子里顿时一个激灵,后脑勺和脖子后面寒毛全都倒竖起来,终于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 很显然,就在这个只有两三百米的狭窄洞窟里,我们的身边就潜伏着一只可怕的怪物,这个怪物有着极为特殊的力量,它可以以自身为中心,形成一个跟封门村大结界类似的脑电波结界,从而让身处其中的人出现各种怪异的幻觉,……而且更可怕的是,这怪物在拥有这个力量的同时,还具有很高的智能和自我意识,一旦身处它结界中的人发现自己被催眠了,它还能主动升级自己的催眠系统,进一步的迷惑和猎杀对方。 显而易见,这应该是我们进入这个封门村以来,迄今为止遇到的最为阴狠可怖的怪物,如果我们想要从这个洞窟的脑控陷阱里逃脱出去,就必须要把这个怪物给找出来干掉才行,……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首先第一点,我们应该怎样才能在这个怪物继续干扰我们之前,抢先一步把它的真身给揪出来呢?? 这需要集中精神,让我先来冷静的思考一下,分析一下我们目前掌握的所有情报,然后再透视联系这所有一切的前因后果。 第一是分析情报,先看一下现在已知的,可能造成异常的几个原因。 首先,是永远说的那个所谓的‘因果律’反噬。 可以很肯定的说,我之前在外面的那个大牢房里,当时被水里面的透明史莱姆拖进水里的时候,确确实实的是已经淹死了,然后之后不知道是灵魂出窍还是怎么的,也确确实实是上天了,然后莫名其妙见到了永远和他的那个魔幻的咖啡馆,……我还记得当时永远给我看了一个平行世界线,也就是假如我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结果却是白焰的身体被他体内的另一个灵魂‘白夜’所占据,彻底把我给忘了的事情,……当时我因为不甘心就这样被遗忘死去,就求永远让我复活,当时永远同意是同意了,不过也说过,如果他那样做的话,我就会承受‘因果律’的反噬。 什么意思呢? 简单说来,就是我之所以会被淹死,是因为当时我没有触发非人的量子纠缠联动效应造成的,如果要改变这个世界线,变成我存活的世界,那么就要改变一个事实,也就是说,要把这个剧情改成——我在被淹死前的那一瞬间,成功触发了非人的联动效应。 但是我们都知道,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是相互联系的,一旦把世界线改成我触发了非人的联动效应,那么青铜门里的小橘他们的遭遇也全都要改写,……在我死亡的那条世界线上,小橘祁泽恺,珠曼还有王超虎他们四个,由于被秦峰欺骗,进入青铜密室之后还是执行了朱红衣的献祭仪式,最后导致秦峰和王樱的女儿——那个巨大美甲手的主人的苏醒,结果最后被一锅端,秦峰王超虎和珠曼当场死亡,而小橘、祁泽恺,以及觉醒后的白夜最后逃生成功,三人生还。 本来世界线剧本是这样安排的,但是现在我死亡的这个事件改变之后,这场戏就不是这么演的了,……具体如何改变,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有几点是可以肯定的。 1,现在在青铜密室里,在我之前进行非人联动的时候,小橘肯定也一起联动了,所以青铜密室里现在的局势很可能跟之前已经大不一样了,甚至没准,那里的局势会影响到我们这里,就比如——,那里出现了一个什么怪物,然后穿透岩石跑到我们呆的这个洞窟里,继而脑控了我们?? 2,还有一点,要知道这个封门村地下的暗河里,是存在着一个或者好几个极为神秘巨大的怪物的,这些怪物理论上来说应该也是类似非人的存在,那么当我触发非人的共振时,它们会不会也同时联动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会给现在的这个世界造成怎样的影响呢??……关于这点,也应该考虑进去。 3,还有最后一点,白焰,……到现在为止,我依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不过可以明确的是,他不是纯粹的人类,而是当年春山病院以及其背后的某个神秘势力,利用类似基因工程的黑科技制造出来的人造非人,……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白焰也有非人基因,那当我触发联动反应的时候,他——会不会也产生了某种变化?? 以上三点,是第一个引起这个洞窟异常的原因,也就是‘因果律’被永远修改之后,可能引起的三种反噬结果。 当然,除了‘因果律变动’这一个原因之外,其实还存在着其他的可能性,而其中一个我最在意的原因,就是之前在外面的那个大牢房里,最后被变异的水菩萨击中脚下铁笼子,而失踪的徐工和饿狼。 当时的情形我还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我们几个全都被大水困在铁笼子上,然后我发现了水里有透明的史莱姆怪,所以我们没法通过游泳逃出去,于是就想通过非人的联动效应让人消失,……只是那个时候我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就忽悠徐工搞,结果徐工没能让他试管里的大蛇人组织标本起反应,最后不得已,只能搬出他的杀手锏饿狼来,让他来进行联动,——然后就在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原来徐工早就把一些大蛇人的组织注射进了饿狼体内,把他直接做成了一个非人基因的活体培养皿。 只不过即使饿狼血腥的割下了自己的脸皮,企图通过极度的痛苦来刺激神经,进而激活非人因子的联动效应,但是最后还是失去了控制,大牢房里的水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变本加厉的变出了两个巨大狰狞的触手怪水菩萨,而且这两个水菩萨并不受饿狼的意念控制,一上来眼睛里就射出了无数道尖锐凌冽的触手鞭,一下子就把饿狼和徐工两人蹲着的那个大铁笼子给劈得粉碎,然后至此,徐工和饿狼两人也失踪了,哪怕之后我改变世界线复活之后,把牢房里的水全都蒸发掉了,也依然没发现他们两个的身影或者尸体。 疑问就出在这里。 有句话说得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现在最大的矛盾就是,饿狼和徐工这两个人,既不见活人,也没有尸体,那么问题就来了——当时在那两个水菩萨攻击他们之后,他们究竟去哪里了呢??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并没有被潜伏在水里的那些透明史莱姆怪给吃掉,——因为当时我看的很清楚,当他们两个蹲着的那个大铁笼被水菩萨射-爆之后,虽然当时钢筋爆裂噼里啪啦的声势很响,但是等事情平静下来以后一看,水里并没有漂浮什么人肉血液之类的肢体残骸,还是非常清澈透明的,而且还有,水里面的那些透明史莱姆怪也并没有吃下血肉,进而进成灰白色的硬壳史莱姆,……同时,当我复活以后,通过非人的联动反应,把大牢房里的水全都蒸汽化了之后,也没有看的徐工或者饿狼的尸体,哪怕连一丝丝的残骸都没看见,那么,这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徐工和饿狼这两个人,是突然凭空不见了的,在那两个水菩萨攻击的瞬间,他们两个就那么‘啪’的一下消失不见了,这就是到目前为止最让我感到困惑的事情,所以我认为,目前这个洞窟里的怪状,也有可能是他们在作祟。 ……但原因分析了那么多,事实的真相究竟是哪一个呢? 我们又该寻找哪种思考的切入点,去抽丝剥茧的把潜伏在这个洞窟黑幕里的脑控怪物寻找出来呢? “……” “……” 有那么将近几分钟的时间里,我和白焰相对无语着,全都靠着身后的岩壁,站在这个狭窄黑暗洞窟的两边各自思索着,不过这个问题实在有点复杂,我绞尽脑汁想了老半天,还是没想出个有效的破解办法来,……然后这当口正当我还在顾自琢磨的时候,白焰却突然开口了:“……我刚才在思考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个主动脑控的怪物,为什么能进行主动脑控,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啊?” 一句话说的我一愣,于是条件反射的在黑暗中抬头看他:“什么为什么?……你不是说过,这就是这个怪物的能力吗?” “是说过,不过我一直觉得,不管是什么神灵怪异的力量,都应该可以用科学原理解释才对,……既然这个脑控是电磁波效应,那自然也可以用电磁感应的理论来解释。” “哦?怎么解释?” “嗯……,让我理理思路,” 然后又顿了顿,这当口白焰才开口答道。 第138章 “什、什么意思,你说的我还是听不太懂,” 然后这时等白焰说完之后,虽然我心理已经大概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觉得太过于匪夷所思,就继续假装不知道的问他:“……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还是搞不清楚。” “有一类特殊的人,她可以自动的改变自己的脑电波,因此可以改变自身所发出的磁场,进而改变外界的磁场环境,……说得再明白点,这类人有个极为强大的‘自我意识’,以及极为稳定的脑电波,这脑电波发出的磁场甚至强大到别人的思维扭曲不了她,而她却可以轻易的去影响别人的思维,” “唔唔……” “再然后,” 白焰继续道:“……再然后,刚才我也跟你说了,现在我们呆的这个洞窟,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幻境,就是因为在这里某个地方藏着个能够制造主动脑控结界的怪物,……那么现在破局的最好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更强的脑控来反控制对方,让它自动现形。” “什、什么,……这难度也太高了吧!” 听完白焰的话,我顿时感到心里有点虚,于是有点夸张的惊叫了起来,……其实我心理很明白,他说的那个‘脑电波强大’的人,其实指的是我,……不对,正确的说,应该是非人状态下的我,但是说实话,眼下这当口,我实在是对自己没信心,不敢相信自己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事情,……而且最关键的是,我的非人状态又一直很不稳定,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激发出来,而且一旦激发,我整个人性格就会变得很不一样,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效的掌握…… 总而言之,现在我自身的情况就比较复杂,一方面刚刚修改了世界线复活,不知道会受到因果律怎样的反噬,一方面如果我彻底非人化的话,恐怕自己作为‘何故’的这个人格也会遭到很大的破坏……,这方面的顾虑倒是跟白焰有些类似,只不过因为我的刻意隐瞒,他还不知道我身上也有非人因子,只是从我是朱红衣这点,模糊的感觉到,我身上带点超能力之类的东西,而且这东西还跟这个封门村的蛇人有某种联系,……所以了,这也是这一路来白焰一直跟我在一起的原因,除了利用我的能力之外,还带着点充满好奇的观察和研究目的在里面。 ……不过现在突然让我非人化,说真的,我是真的紧张起来了,觉得一点把握也没有。 于是心脏‘砰砰砰’不安的跳着,我边还是心虚的冲白焰道:“……这个听上去也太难了,难道光是脑袋里想一想,这个脑控结界就会自动消除,怪物就会自动跳出来??” “没错,” 一双冰晶似的眸子微眯起来,又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他点头。 “啊,……那咱俩谁来干??……我先声明,我可不行,这种事情我连想都没想过,” “当然是你,” 没想到我先下手为强的声明,被白焰一句话就否定了,“你是朱红衣,当然你来干,……美女,既然进来这个封门村以后,在咱们这群人里面,你会被这个封门村结界脑控变成朱红衣,那就说明你的脑波跟这里最接近,到时候共振起来力量最强,所以只有你才是唯一的人选。” “可、可是……” 虽然理是这个理,不过就算这样,我心理上还是有点不能接受,……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除了自己非人化的那几个瞬间,我的性格会变得比较残暴之外,其余时间,我还是比较怂的,通常遇到困难都是能躲就躲,要么抱个强悍人物的大腿,……说真的,我是真的很不愿意独自去面对一些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东西,一旦对上了,我就会马上觉得很可怕,然后打退堂鼓,……这种平常有些弱软的性格,跟我非人化之后那种暴戾疯狂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这种古怪的性格。 不过古怪归古怪,这当口面对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的白焰,我还是打算最后再推辞一下,心想再推推不过就算了,半推半就的同意下来不就得了,谁叫我就是这么个被动的性格呢? 于是顿了顿,我就又冲白焰推脱到:“……不行,这个我真的不行,我怕真的搞起来,万一脑子里看见恐怖的东西怎么办??……白焰,你进这个封门村以来,不是也没怎么看见幻觉吗,反正你胆子大,你先试试呗!” “呵,我要行,我早就一个人开干了,用得着费劲跟你解释这一大堆嘛,” 就跟料想的一样,我最后的推脱也被白焰语带讽刺的踢皮球又踢了回来,……而且本来他还有耐心给我讲讲那些我压根听不懂的啥原理,结果讲完以后发现我还是在推脱,马上就有点不高兴了,……于是这当口他一张美丽的脸斜睨着我,细短的银灰色眉毛微微皱着,不耐烦的冲我道:“……何故,也许你还不太了解我的性格,我是那种……,如果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够解决的,或者能解决一半,我就会自己先去解决了,根本不会让我罩着的人去面对,甚至不让她知道,你懂么?……在这个封门村里,只要有我在,你就会永远受我的保护。” “不过自然,事情也总归会有例外的时候,” “有句老话叫做‘审时度势’,但凡像我这种在外面到处接活到处跑的人,总要知道什么是自己能做的,什么是做不到的,才能既把业务干完,又能舒舒坦坦活到现在,……就好比现在,我就知道,眼下这个脑控结界是我没法破解的,而你来破解,成功概率要比我大得多的多,既然这样,那我干嘛还死要面子活受罪呢,你说呢,嗯?……何故,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只是缺乏自信心。” “唔唔……” 一番话说的我哑口无言,说起来,白焰这人的性格确实是挺圆滑的,虽然他有时候也讲哥们义气,但底线在哪,那是一清二白的,他也不会为了想逞英雄,去做自己没把握的事情,但需要搏命的时候——就好比之前在外面的那个大牢房里的时候——他也能狠下心来把命豁出来,……总之白焰这个人,他性格灵活就灵活在,即豁得出命,也能放得下面子,所以这会儿在这个洞窟里,他一旦发现我去干的成功率要比他高,就开始跟我疯狂互踢皮球,非得让我去干,才是他心目中的‘合理’。 可是这对我来讲,只会感觉亚历山大…… “行了行了,可以是可以,试试就试试,……不过问题是,该怎么做才行呢?” 于是推了几次推不了,最后我只能不情不愿的同意了,然后同意之后,难题又来了,我又该怎么凭借自己的精神力脑电波,去影响进而改变这个虚构出来的洞窟呢? 这确实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于是在接下去的将近一分钟里,我跟白焰两人依然站在没动,我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却依然摸不着头绪,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于是看到最后,还是白焰先开口道:“……既然这样,那就先走几步,走起来再说,” “走起来?……你说的往洞窟最深处走?” “对,还是跟之前一样,朝着最里面那些显示器那里走,看见那些闪光点没,就那儿,” “啊,走了,……不过你用手电筒照着看看,幻觉还在,我们现在跟洞窟底部的距离还是一点都没变。” “那你就在脑子里想象,想象距离变小了,” “啊!?什么!?” “想象,就是瞎想,听懂了吗姐们,……唯心主义就是这样的,跟跳大神差不多,一切全靠脑补,……你要是不适应,可以先把眼睛闭上试试,” “……好吧,我已经闭上了,……那就先走起来?” “对,走起来,……来,我一步步教你,先抓住我的手,” 然后说着,这当口在我一片漆黑的视野中,突然感觉到身体的右边伸过来一只散发着热量的手,这只手一下抓住我垂下的右手,握住我的五根手指头,然后又抬起来,像给个盲人引路似的扶住我,“好,我已经扶住你了,你不用担心自己会跌倒,……然后第一步,你接下去在走路的时候,眼睛闭上,在脑海里显示出刚才你看见的洞窟,还有洞底的那些闪光液晶屏幕,……然后你再走的时候,自己就脑补,你跟洞窟的距离缩短了一步。” 说着,我只感觉白焰握住我的那只手,手上微微用力,似乎在催促着我赶紧往前,“……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既然这个洞窟也是由某个怪物妄想出来的,那么只要你重新再构建一个新的妄想世界,就可以修改这个洞窟的物理性状,……而我抓着你,也就能跟你走在同一个次元里,咱们先这样试试吧。” 第139章 闭上眼睛,阻断了视网膜成像之后,眼前就是一片朦胧的黑,……但又不是彻底完全的那种黑,而是能感觉到,视网膜上的感光细胞似乎还留有些许记忆,所以大脑就会产生某种错觉,自己依然能够偶然‘看见’,在眼前突然闪过的那么一大蓬,一大蓬的幻影光团,……有那么几秒的时间里,这种变幻莫测的光影让我的整个大脑都很困惑,无论如何都没法在脑子里勾勒出眼下这个洞窟的模样。 “怎么了,嗯?……你能脑补出来么?” 不过白焰在身边催的很急,抓住我的那只手也微微的用力捏了我下,似乎在叫我不要继续胡思乱想了,赶紧的开始,……于是我不得不更加集中精神,先是冲他比了个手势,让他手别再动了,让我安静一下,然后又定了定心神,开始认真的在脑海里勾勒起这个洞窟的样子起来。 ……说起来,在我脑海的记忆当中,这个洞窟到底是长什么样的呢? 这个东西回忆起了,说难也不难,说不容易,却也一点都不容易。 为毛? 理由很简单,因为人的记忆是会骗人的,有的时候你看一个东西,眼睛里看见的是A,可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闭上眼回想一下,想出来的却是B,……理论上来说,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记忆做某种程度上的强化和修改,我们往往会记住少数某些重要的事件和感受,同时遗忘大部分日常琐事,……而且,就算是记住的那些部分,基本上也都是失真的,受我们脑内的情绪和一些先入为主的偏好所影响,所以总的来说,人类是一种非常容易自欺欺人的生物。 就好比我现在,……这当口当我闭上眼睛,认真的开始勾勒起这个洞窟的长*高*深度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奇特的问题,那就是————我发现在我的想象当中,自己现在并不是正面对着洞窟的最深处,而是斜45°对着的。 什么意思呢? 你可以自己假想一下,假设你正在洗手间对着镜子洗漱,然后突发奇想闭上了眼睛,想在自己的大脑里重新成像这个洗手间的位置,……但是当你闭上眼睛时,却突然惊恐的发现,大脑里出现的整个洗手间,却突然往顺时针旋转了45°,镜子一下子平移到了你的右上角,甚至因为你眼睛余光的反射,突然闪过一道诡异的光,……于是你的心脏开始‘砰砰’直跳,你不敢转动你的头看向这里的任何地方,最后你咬了咬牙,一下子猛的睁开了眼睛!……却突然发现,实际上这个洗手间的位置没有任何变化,一切只是当你闭上眼睛的时候,‘感觉’变了。 但事情奇就奇在‘感觉’这两个字上面,而现在的我,面临的就是这个问题。 这当口正当我闭上眼,试图勾勒出这个洞窟的形状的时候,就突然发现,不管我怎么想,我都觉得现在我应该是斜对着洞窟底部站着的,……然后为了确认方向,我又再一次睁眼时,发现自己还是正面对着洞底,但眼一闭上,又会‘感觉’到自己其实对着的是墙壁,真正往洞窟底部的方向,还要再顺时针绕上几步。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脑控结界’的幻术吗?故意调转了方向,造成了一个类似异空间似的鬼打墙??又或者还是有其他更神秘的原因?……于是有那么一会儿,我突然有点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跟随内心产生画面,转一个角度再继续前进,……不过犹豫到了最后,我还是拿定了主意,决定什么都不想,放弃大脑的理性逻辑思考,一切都凭感觉走。 于是这么想着,我两只眼睛依然紧闭着,一只手像老佛爷似的搭在白焰举起的手上,然后又在大脑里,往幻想出来的‘洞窟底部’的那个方向转过去,直到对准了以后,我这才停下步子,又在确认了一下,终于确定,往这个方向再往前面,就是真正的洞窟底部。 然后想到这里,我来不及停顿,迫不及待的就踏出了第一步,准备继续走下去,……因为如果我找的这个方向确实没错的话,那么只要再稍微走个几百米,很快就能走到洞窟底部的那些漫天星辰一般的液晶电脑显示器那儿了。 “嗯!?……你要去哪儿!??” 但没想到的是,这当口我才刚往前走出两三步,搭在白焰手上的那只手,却被他紧紧抓住五根手指,……这时我依然闭着眼,只听他的声音变得离我稍微远了点,带着种微微讶异的语调冲我说道:“……美女,你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啊!?当然是去洞窟底部啊,怎么辣!?” “……那个方向……,能去洞窟底部?” “能啊,我在脑子里就是这么看到的,……你不是自己说了,唯心主义全靠脑补吗?我刚才闭着眼睛,脑子里就浮现出了这个洞窟的画面,然后画面里,道路的方向就是这儿啊,” “……是么?” “对,……有什么问题么?” “……你知道,你对准的这个方向,究竟是哪里吗?” “是、是洞窟底部啊……?” 本来我还自信满满的往前走着,没想到关于方向的这个问题,却被白焰一次又一次的问,问得我信念都没之前那么足了,于是依然闭着眼,我有些心虚的冲白焰问道:“……怎么了白焰,你反复问我这个问题,是怎么回事??……难、难道,现在我走得方向不对吗?……是不是……我没有对准——” “没有!……别乱想,” ‘——是不是我没有对准正确的方向’,一句话还有半句没说出口,却立即被白焰有些强硬的打断,然后我只听见他在我耳边语气平静的又说道:“……别乱想,美女,你走的这个方向很对,正是往洞窟底部走的路,……你一定要记住这个概念。” ……记住这个‘概念’? 又是句让人难懂的话,也不知道白焰说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他说我走得方向没错,那就继续走下去呗!……于是也没再多想,我依然抓着他的手,慢慢往‘前’走去。 可是继续走了一两步,幺蛾子又来了。 最开始先是两只耳朵,突然一起听到了虚空传来的‘滋——’的那种好像电磁波一样的声音,这声音起初的时候很轻,就好像两耳边不停飞着两只小蜜蜂似的,‘嗡嗡嗡……’的响,……本来我以为这真的是有什么虫子飞进来了,刚想开口叫白焰帮我扇一下赶跑,却没想到下一秒,这电磁震荡的声音却徒然升高。 “ “嗡……磁磁磁磁磁——!!” “啊!” 耳朵突然升高的怪异声响,惹得我不由得惊叫起来,……魔音穿脑,这当口我只觉得这电磁波声音的频率好像突然加快了好多,力度也强了很多,而且跟我两只耳朵的耳膜一起产生了共振,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和里面的脑浆也都跟随着这个频率开始剧烈震荡起来,整个大脑激痛又混乱,心脏也比以前更加快的速度跳动起来。 “……啊啊————!”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整个人好像被这突然而来的音波控制住了似的,高频的电磁波震荡透过耳蜗与大脑小脑脑干产生了共振,于是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感觉一下子天旋地转,居然连站都站不住了,于是抓着白焰的那只手赶紧用力,想靠着他以免真的摔倒。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跟白焰的手明明一直都相互握着,但是当我倒下的那一瞬间,我居然扑了个空,……那当口我闭着眼睛,整个人因为跌倒而半跪在洞窟的岩石地上,两只手撑在湿漉漉的苔藓里,莫名又不安的冲身边和四周喊道:“……白焰??你在哪??……你怎么走开了??” 刚开始叫了几声,白焰并没有回应我,于是我闭着眼睛,挺直了身体到处摸着,也没有摸到他的身体,甚至连他身份散发出来的热度,以及呼吸声都没有感觉到,就好像他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然后又过了大概十几秒之后,我耳朵里听到的那种‘滋滋’的电波声稍微轻了点下去,又变回了‘嗡嗡’声,然后我的大脑,心脏的跳动也跟着缓慢了下来,这才感到,白焰身体的热度跟最开始突兀的消失一样,这当口又突兀的出现。 “……嗯?何故,你怎么坐在地上了,” 男人熟悉又磁性的低沉声音重新出现在耳边,接着手臂和身体的触觉也出现,我感到白焰冲我伸出了两只手,扶着我的身体,想要把我扶起来,……不过因为刚才的遭遇太过诡异了,我还来不及站稳,就转头冲着他呼吸的方向开口道:“……白焰,刚才你怎么不见了!??” 却没想到立刻就被他反驳:“没有啊,我没有不见,” 他道: “……我一直都站在你身边没走,一直都看着你,倒是你自己……” “啊?我??……我怎么了?” “你……” 然后说着又顿了顿,这当口白焰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实情,不过很快他就下定了决心,然后冲我道:“……其实刚才,我看见你走着走着,突然难受头痛的捂着头叫了起来,可能你自己没感觉,你的嗓子一下子发出了很尖锐的那种,好像声波一样的声音,然后你整个人都开始摇来摇去的晃,就好像电磁波的波动一样,” “是这样么,……那手呢?刚才我头痛的不行,眼看就要摔倒了,我想扶你的手,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我的手也一直都抓着你的,没放开过。” 白焰又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刚才你这么全身震荡之后,好像跟这整个洞窟都产生了某种联动,然后我看见不知哪里飘来一团浓雾,刚好把你全身团体包围住,所以我就看不到你的身体,只能在大雾外面看见你一个大概的轮廓,……我本来也想进入这团雾里头,但奇怪的是,每次我往前走一步,雾气和你就往后退一步,好像又是某种障眼法。” “……那你不能进雾气里来,你的手总跟我的手叠在一起吧,在雾里头吧!??” “是,……不过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什么问题!??” “问题就是……,我的手其实一直抓着你,只不过当雾气出现之后,你倒下的那瞬间,你的手穿透了我的手,落到了地上。” “什、什么!???” 第140章 ‘费城实验’是一个流传已久的都市怪异传说。 据称,二战期间,也就是1943年10年,美国海军曾经在宾夕法尼亚州的费城做了一项秘密实验,让一艘护卫驱逐舰‘埃尔德里奇’号,在所有观察者眼中隐身,……这项实验是一次强人工磁场和异空间的机密实验,实验成功的将驱逐舰和全体船员投入了另一个空间里。 该实验依据的理论则是:强烈的磁场能够重新排列人类和物质的分子结构,使其进入另外的时空,同时,极高能量下的物质,还可以瞬间达到人体肉眼无法分辨的物态,这就是强磁场导致的时空变化。 “……用通俗的话来说,这个‘费城实验’,简单来说就是选择一搜驱逐舰,然后人为的在它四周产生强烈的磁场,当时这个实验是根据爱因斯坦的‘统一场理论’来做的,就是试图证明,强烈的磁场能够弯曲时空,从而将人和物质,从本空间投入另一个空间。” 白焰冲我解释道,“当然,从今天的角度来看,这个实验出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怪相,……据传闻说,当时在实验的过程中,船体上的磁力发生器电源刚被接通,强磁场刚开始被形成的时候,一片绿色的雾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慢慢将‘埃尔德里奇’号给包围起来,……于是这艘舰船就从雷达上消失了,当陆地上的人们刚想欢呼实验成功的时候,却没想到,舰船在绿雾的包围下,整个物质的船体也渐渐的消失,最后只能依稀看到舰船的轮廓,……这引起了科学家的恐慌,因为物质的隐身并不在他们的预计之内,于是他们匆忙的切断了磁场的电源。” “切断电源之后,那些绿雾也随之慢慢消散了,当雾散尽之后,‘埃尔德里奇’号又一次回到了雷达和人们的视野里,但是这才是恐慌的开始。” “因为人们很快发现,船员们很快出现了许多诡异的症状,……很多船员出现恶心,以及分辨不出方向的情况,一些船员无故消失,一小部分船员身体被镶嵌在船体的钢板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还有很多人常常会无缘无故的消失,然后又出现,……而其中最为离奇的是,参与该实验的主要负责人,几天之后就自杀了,这让整个实验的一切都成为了一个迷。” “……你突然跟我提这个干嘛?” 在白焰说话的这个当口,我仍然闭着眼,一边被他握着两条手臂从地上站起来,一边疑惑的问道,“难道我刚才的情况,跟这个实验有什么关系??” “有点类似,你没发现吗?” 然后白焰继续说道:“……虽说费城实验这个事,至今来说还是有很多疑点,甚至有很多人认为它根本就是杜撰出来骗人的,但是只要这个事件一天不解密,那么可能性就一天存在着,……而且,” 说着又顿了顿:“而且你刚才的遭遇,就跟这个实验的描述很相似,……首先你听到了高频电磁波的声音,觉得头晕目眩,这显然就是因为你身边有某个东西,对你释放了能量巨大的电磁场,你被这个磁场所覆盖,所以才产生了这种类似共振的现象,……至于头晕目眩和呕吐感,则是人体的耳蜗和前庭感受器——这种平衡器官受到了刺激,从而出现了眩晕症,这也是被磁场影响的原因。” “……原来如此,” 听白焰解释到这里,这当口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那一瞬间,我头晕恶心的摔倒了,……不过还有一点我不明白,我摔倒的时候自己没感觉,你却说我在大声尖叫,这到底是啥原因?” “……这个我也不能确定,也可能是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能吧,” 白焰继续回答道:“当时你的身体被高能量高频率的磁场包围,身体也随之产生了共振,但是共振需要一个内外联通的进出口,防止声带或者鼓膜爆裂,所以才不由自主的尖叫起来了,还有,人在尖叫的时候,声带也在振动,还能顺势增加自己的频率,……这个原理就好比坐飞机的时候有的时候会感觉到耳鸣,这时把嘴巴张开就会感觉好点儿一样。” “唔……,是这样么……” “应该八九不离十,” “那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最离奇的一点,……就是你说我在尖叫之后,身体就被一团浓雾一样的东西给包围了,而且这团雾只包围我自己一个,你是没法接触的,……以及最后,你想扶我,结果我的手穿过你的手落到了地上,……你说,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就跟那个费城实验类似,” 白焰答道,“当时费城实验开始的时候,也就是那艘军舰周围磁场开始变强的时候,陆上的人就看见它开始被一团诡异的绿色大雾给包围起来,……其实我个人觉得,那种所谓的雾气,应该是空气中的粒子被电离的产物,原本在空气,海水,甚至那艘舰船上的稳定的粒子,因为被极高的能量瞬间电离,纷纷处于一种激发态,因此从原来的形态,转变成了一种混沌的形态,” “……什么!?……那这么说,刚才我在尖叫晕倒的时候,之所以会出现雾团,也是因为我周围空气里的微粒被电离了??” “对,所以我刚才看形势不对,伸手想扶你,结果被那团雾噼里啪啦的电了好几下,” “……,天了噜,怎么会这样……,那还有,你最后还说,我的手穿过你的手落到了地上,这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个问题也很好解释,” 说到这里,这当口白焰举起自己的手看了下,然后又看了看我的手,“你还记得不,费城实验之所以会成为都市传说,就是因为实验结束后,有人目击到了各种各样诡异的状态,……其中最恐怖的就是,有些船员的整个身体,莫名的和船上的钢板融合在了一起,还有一些身体在燃烧,以及最不可思议的,……还有很多人,后来他们的身体总会时不时的原地消失,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又重新出现,” “这是为嘛呢?……其实你仔细想想就知道,” “理由很简单,当时实验时磁场增强的时候,那些船员在船上,也跟着一起受到高频能量的作用,于是他们的身体也跟着一起增加了能量,……假如你学过高能物理就知道,组成人体的微粒,分子原子等,一旦它们受到了外界高能量的激发,就会产生跃迁,换句话说,就会从稳定的状态,变化成另一种不稳定的状态,直到跃迁后微粒重组,才会再次稳定下来。” “……也就是说,极高的能量,能瞬间将物质的分子甚至原子结构重新排列??……这样的话就能解释实验之后,发生在船员身上的那些怪事了,” 听完我回道:“比如那个跟钢板融合在一起的船员,也许当时实验的时候,他正靠在船体上,或者附近有钢板,……所以实验的时候,因为组成他身体的微粒,跟钢板的微粒全都被激发电离,然后又进行了重组,结果没重组好,最后才会变成人跟钢板融合在一起的那种诡异的现象。” “是,” 白焰点头:“这是一方面,至于另一方面……,拿‘你的手穿过我的手’这件事做例子,你发现没,这个跟费城实验后的‘有些船员,会时不时的原地消失,然后又突然出现’很相似。” “是啊,……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要说明白这个,得分两个方面去说,” 然后白焰继续道:“第一,粒子一旦被激发,能量过大就会进行量子跃迁,进入另一个次元,……换句话说,当时你被那团雾笼罩着的时候,整个人包括你的手,全都处于高能状态,身体已经一半进入了异次元,……所以才会穿过我的手落到地上,” “……你的意思是,当时虽然我跟你握住的手,肉眼上看好像还在一个地方,但实际上已经是不同的次元了?” “没错,……这是其一,其二就是,量子跃迁它有个特点,就是必须要有足够的‘信息量’,才能重组成原来的东西,否则假如信息量不够或者丢失,就会组成不同的东西。” “‘信息量’?……那又是啥??” “举个例子,……仙侠小说里头的那些神仙,总会突然一言不合就biubiubiu的瞬移,其实这种瞬移的原理就是量子跃迁,包括各种科幻小说里所描述的什么时空大门,异空间传送之类的,都是利用了这个原理,” “原理是啥呢?……具体来说,就是利用极其强大的磁场,瞬间让组成物质的分子甚至原子重新排列,然后进入异空间,或者瞬间传送到很远的地方,再从分散的状态重新组装成原来的样子,……而这个操作的难点就是,一个物质它的分子结构一旦被打碎了,万一在传送的过程中丢失了一些遗传基因的资料,那么等它在时空的另一边再次组合起来的时候,就没法再变成原来的样子了,……就好比你想传送一个人类到八百里开外的地方去,结果传送完了一看,对方已经变成了触手怪,……就是类似这样的麻烦。” “……唔……,原来这样,我都明白了。” 然后这当口在这个幽静又诡异的洞窟里,我还是依然闭着眼睛,手跟白焰一只温暖的手握在一起,一边听他解释着这一切的前因后果,……然后边听,我自己也边琢磨着,接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 没错,我之前在外面牢房里被淹死后,灵魂在永远的咖啡馆里看到的那一幕,——我彻底死亡不复活的那条世界线A的最终发展结果,是白焰也被水菩萨杀死,然后白夜的人格出现,并且具备了某种很神奇的那种……,就是能穿越次元空间的能力,……那这是不是说明,‘白夜’这个人格,身体分子拥有的能量,或者脑电波的频率,比白焰还要更高呢??高到能够任意穿梭在地球不同频率的网络之间?? 或者说的再直白些——,白焰,只是白夜自我封印了能量的产物,所以就注定了白焰不可能接受高频能量的共振,否则一旦进行共振,自身能量增加,那么白夜的人格就会分分钟冲破封印出现,也就是因为这个,白焰才一直花大价钱买药吃去抑制自身能量的提高,……但现在的问题就来了,要走出这个洞窟,是不是必须得像我刚才那样,整个人接受高频能量的照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白焰的这个人格就会在能量增强的同时消失,最终变成白夜!?? 第141章 这当口,我在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如果白焰想走出这个鬼打墙的洞窟,就必须跟我刚才一样,提高自身的能量级别,才能穿越过这眼前的迷障,那么也就是说,这样一来,白焰他自己,就有重新变回白夜这个人格的风险!?……仔细想想,这确实是个极其危险的可能性。 那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个事呢?……于是边想着,我冲着白焰所在的位置就转过头去,刚想睁开眼睛看看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想到我的两个眼皮才刚抖动了下,一只男人的带着热度,骨节分明的大手就立刻横着覆盖在我的眼睛上,接着耳边传来白焰压低了的声音:“……别睁开,” “但是……!” 我试图向他解释我的想法,却被他抢先一步开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不用替我担心,我自有办法,” “……为什么?”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这个洞窟之所以会出现鬼打墙,就是因为有个诡异的东西呆在这里面,释放出了强大的脑电波磁场,才会干涉到我们自身,……所以只要你设法找到正确的路,把那东西逼出来再干掉,这里的脑控磁场就会自动解除,那我也不会有事。” “唔,这个嘛……” 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于是咬了咬牙,心想既然也没别的好办法,干脆硬着头皮干这一票算了。 说干就干,于是这当口我闭着双眼,重新站稳了之后,又对准之前在大脑里幻想出来的‘正确方向’走了过去,……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回我就有了心理准备,刚往前走了三四步之后,耳朵里果然又传来了那阵熟悉的电波高频振动的声音,同时我的脑壳也开始极度的痛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拿了一个高压喷气嘴对着你大脑的某个穴位疯狂加压喷气一样,整个天灵盖都感觉要被彻底掀翻,“啊——!” 于是我忍不住又开始扯着声音狂喊起来,不过跟之前那次不同,我表面上似乎依然还是痛苦不堪的抱头呐喊,可这当口我的心里却异常的平静,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经历过上一次的痛苦之后,我突然学会了让身体主动去迎合参与这种高频的共振,主动的去摇晃脑袋,去大声呐喊,这样一来,我心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去想,整个身心就都仿佛化作电波一样震荡。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就这样震荡了大概几分钟之后,我又开始明显的感觉到,跟我相互握住的手中,白焰那双属于男人骨节修长的手,触感又开始慢慢的混沌起来,……这种感觉怎么解释呢?……就好比你原来手里抓着个苹果,触感很实在,可是过了会儿却感觉到,这个苹果变成了团大小差不多的棉花糖,变软变轻了,再然后,又从棉花糖变成了一团烟雾,只能看见形状,却完全触碰不到了,……而这当口,白焰的手就经历了这样的变化,因为我一直闭着眼,失去了视觉,所以很快,就感觉他的手又一次如轻薄的烟雾般消散了。 “……白焰,你还在吗!?” 于是这当口心理突然就焦虑了起来,我猛的一下停下脚步,两只手开始往身边的空间里摸索起来,想确认一下白焰的位置。 “……别担心,……我还在,……” 幸好还没摸几下,在离我左边身后不远的地方,立刻模模糊糊的传来了白焰的回答声,……不过这个声音听起来很怪异,就好像是隔着一层水膜‘咕嘟咕嘟’说出来似的,给人一种非常强烈的不真实感……,……于是这时也不知怎么的,一种莫名的不可名状的恐惧突然袭上心头,因为就在白焰的手突然消失了一两秒之后,我两只手正在空气中乱抓去寻找他,却从虚空里头莫名的突然凝固伸出来的一只男人的手,出乎意料的从旁边一把把我抓住。 于是整个身体一个激灵,立马有些惊恐的挣扎了几下,同时一边挣扎,一边脑子里还在想着,眼下这个抓住我的人,……难道是白焰?? ……可再仔细一感觉,却又不像。 因为现在抓着我的这只手,虽然跟白焰一样尺寸稍大,但是握住的感觉却截然不同,……白焰的手给我的感觉总是温暖,修长而有力的,但这只手却完全相反,……这当口它仿佛像只刚从福尔马林液里捞出来的死尸的手一样,像干枯的鸡爪似的很硬,表皮覆盖着一层像雾又像烟似一样混沌的东西,有点颗粒感,又有点潮湿粘手……,而且最让人不解的是,我能鲜明的感受到,这只‘手’上还有一层层的很多的褶子,就算我闭着眼睛,用摸的也摸得出来,这明显就是只中老年男人的手。 “!” 意识到这个情况之后,心理一慌神,脑袋后面立刻‘激灵’的扎起毛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焰去哪了!?眼下抓住我的这个人又是谁!??……一连串的疑惑一下子涌入大脑,这让我本来就在高频能量辐射下,已经亢奋到了极点的大脑又更加重了负荷,……于是随后还没等我缓过神来,脑袋里立刻就是一阵天旋地转,那当口我只感觉一阵胸闷恶心,然后整个身体,两只脚好像不听使唤似的,就跟喝醉了酒似的勉强晃了几步之后,又是‘咚’的一声,四肢僵硬的头朝下撞到了地上。 “……白……,白焰,你在哪……” 摔的浑身都痛,但没办法,自己的眼睛现在还不能睁开,……于是这时我又一次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心理不爽,气呼呼的揉着自己被摔痛的肉,一边开始心理纠结,到底要不要把眼睛睁开,……毕竟刚才那偶然摸到,像鸡爪子似的手太诡异,真想睁眼看个明白,现在洞窟里的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白焰,你到底在哪……??” 然后又想了想,干脆把自己的想法对着空气说出来:‘白焰,……我很害怕,你再不出来,我可要睁开眼了……” “……” 可惜回应我的依然是空气里的一片死寂,于是见状,这时我不想再继续犹豫下去,于是咬了咬牙,刚想心理豁出去一把,把眼睛睁开,却没想到还没付诸于行动,一只熟悉的手却又一下子横捂在了我的双眼上。 “我来了,……别睁开,” 熟悉又好听的男人声音重新在我耳边低低的响起来,乍一听到白焰的声音,我激动的好一会儿,两只手也赶忙伸到他覆盖住我眼睛的那只手上,紧紧的握住:“……你怎么老是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害得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 “呵,” 没想到白焰的反应却十分平静,“……是么,你是这种感觉么,” “啊??……难道不是吗??” “……何故,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性,……其实我一直站在这个洞窟的原地没动,而是你因为接触了高频的能量,整个身体电波化,开始在虚虚实实间转换了,所以当你的身体转换到其他频率的时候,你就接触不到我,而如果回到之前的频率的话,你就又能接触到我。” “啊!原来是这样,” 听完他的话,这当口我才有点恍然大悟,“……你的意思就是说,其实之前虚虚实实的不是你,而是我??” “对,” 白焰点头肯定道,“……既然这样,那为什么现在我又能稳定的接触到你??……难道我的频率又降下来,回到我们最开始呆的那个洞窟了?” “不,这回你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口‘白焰’的声音听上去怪怪的,虽然音调还是那个音调,语气也依然是那个语气,但总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听着背后凉飕飕的,……然后这时我正自己琢磨着,却没想到下一秒覆盖在眼睛上的压力一轻,‘白焰’的那只手没有预料的就忽然拿开了。 “现在你可以睁开眼了,何小姐,……你成功了,你已经顺利把我带到了跟你同一频率的地方了。” ‘白焰’说道。 第142章 哈!?? 才搞了这么几下子,难道就完事啦?? 事情变得太突然,真让我有些出乎意料,……我明明记得很清楚,刚才的那一次尝试,我只是又一次闭着眼睛,往自己脑补的洞窟底部方向稍微走出了两三步,然后身体和大脑侥幸适应了高频率的磁场能量而已,……理论上来说,自己当时确实是处于一种能量的叠加态,所以我的手跟白焰的手才会变得那么奇怪,一会儿能碰到,一会儿又碰不到,……只是问题是,那之后我并没有再继续前进,理论上来说,自己现在应该还是在叠加态才对,那为什么白焰会说,我已经把他拉到同一频率了呢?? ‘拉到同一频率’,光是这句话说的就很有问题,疑点有2,……第一,就像我刚才感觉的那样,目前的我是在一个高频的能量场内的,如果我把白焰也拉进来,那么很有可能他的人格就会改变,变成白夜,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还有第二,之前我摸到的那只中老年人的鸡爪手也很可疑,我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摸到这么个东西,难道这是我的错觉??还是……?? 不过总而言之,现在还有很多问题不清楚,这就让我产生了些许疑虑,决定暂时不打算听身边的这个‘白焰’的话,……因为我并不能确定他一定就是真正的白焰。 但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呢?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既没有去理会身边的这个‘白焰’,也没有睁开眼或者做任何动作,只是这么硬挺挺的站着,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但这个‘白焰’很明显的比我要急得多,这当口见我闭着眼睛没去理他,于是又一次靠近我,用低沉的嗓音轻轻在我耳边道:“……怎么了?怎么不动了?……放心,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个洞窟里的结界已经消除了,接下来只要沿着路往前走就行了,……来,何故,把眼睛睁开,咱们继续往前走,” “……暂时先别,” 因为心里还有些疑虑,这当口我回绝道:“我还有些搞不清的地方,……让我再仔细想想,” “搞不清?……哪里搞不清?” “这个嘛,……因为问题有点复杂,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所以暂时也不能说,” “是么,” 听我这么说后,于是在我耳边低语的这个‘白焰’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道:“……可以,……眼睛睁不睁,最后总归是要你自己做主的,……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你经过刚才的高频能量共振以后,现在是量子叠加态的形状,也就是说,现在的你可以在这个洞窟的岩壁里面穿梭,但是这只是在混沌中徒劳的运动,依然还是没法走出去,……如果你想彻底走出这个洞窟结界的话,还需要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那么是哪一步?” “那就是……,睁眼,……在你睁眼的那一瞬间,混沌的叠加态就会固定下来,这个洞窟就会出现真正的道路,然后我们才能从这里真正的出去,……这就是为什么我让你这么做的原因。” “……” 耳边的这个‘白焰’这么说道,听上去似乎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口我却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先不说他这话说得到底对不对,但现在他一味的叫我睁眼睛,却丝毫不提潜伏在这个洞窟的某个角落,冲我们施展脑控结界的怪物这回事,难道不觉得可疑吗??……我明明记得很清楚,白焰在我第一次闭眼的时候,还跟我说,让我突破那怪物的结界,然后一起干掉它,为什么现在又不提起了呢?? 为什么会不一样,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是出在我身上?这个洞窟的怪物身上?还是出在……白焰身上?? 继续推理,假如问题确实是出在白焰身上,那么只有两种可能,1,他变成了白夜,2,他既不是白焰,也不是白夜,天晓得是个什么鬼东西,……没准是那个怪物假扮的呢?? 那假如真的是那个怪物假扮的呢? 他为什么非得让我睁开眼,谁能告诉我!? …… 一时之间,思绪又像被狂风刮过一样,一片纷乱,我闭着眼睛站在原地,现在是睁也不是,不睁也不是,居然有了那么点前后两难来,……然后这当口就在我心里开始渐渐着急起来的时候,突然之间,我发现自己混沌黑暗的视网膜上,最前方的地方居然渐渐的亮了起来,……那是一大团一大团深灰淡墨的光影,只见它们仿佛有生命似的,在我视野的前方妖异的涌动着,就好像铺天盖地的浮世尘土一般,……然后当这些水墨似斑驳的光影飞扬的速度渐渐变缓后,就开始一层一层的沉淀下来,这当口无数细碎闪烁的光点如同细沙一样,密密的下落和堆积,于是很快,在我原本黑暗的视野中,就逐渐开始出现了一些灰白色的实体东西来,……而甚至,有些东西还开始从黑白色的中心部分,渐渐渗出些五色流光的颜色来。 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自己明明一直是闭着眼,两眼一抹黑的状态,结果现在变成闭着眼都能看见东西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现在我闭着眼睛,看到的那些闪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头??……不过从目前的势头来看,那些剔透闪光的细沙‘簌簌簌’的如同慢镜头的倾盆大雨般缓慢落下,似乎正在堆积成的是……,是一个————村落的样子?? 这可真奇怪。 然后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我‘看见’眼面前的这番景象,心理正在极度的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在我原本混沌一片的视野中,不光是前方落下的细沙堆积起了一座村落的样子,更怪异的是,这当口在我的脚下,突然不知从哪出现了一支又粗又长的红油蜡烛,正在无声无息的熊熊燃烧着,这支蜡烛的烛身也是用红色的砂子细密紧实的压缩成的,烛光没有风也会自己动,明明灭灭的飘忽不定,那淡淡发亮的柔光看上去就好像一个被风雾遮去了外面一圈的淡水月亮似的,妖魅又朦胧,……因为这个红油蜡烛出现的很突然,于是我忍不住低下头,朝它多瞧了那么几眼,却没想到又看出了幺蛾子了,……因为这蜡烛边上出现了一双鞋,一双男人的高帮登山靴,牛仔裤包紧紧实的小腿,然后塞进登山靴里,鞋子表面有点泥巴和尘土,看样子就像走过不少山路的。 这是——白焰!?? ……这不是白焰的鞋子么??他怎么会在这里??……按理来说,他应该走不进我现在呆的这个高频能量场才对啊??……难道他已经成了白夜??又或者是……,或者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于是心理一激动,原本微弯着腰往下看的头立马就想抬起来,好好跟眼前的这个人问个清楚,却没想到这当口不知怎么的,好大一阵风突然劈头盖脸的朝我吹过来,吹得我整个头发都散在空气里像海藻似的乱舞了,……不过这一刮风,也瞬间让我清醒了一少,于是我又开始朦朦胧胧的听到那道听起来好像是隔着水发出的声音,只见它又‘咕嘟咕嘟’断断续续的冲我喊道:“……别睁眼……,……继续往前……,继续——” ——继续,那‘咕嘟咕嘟’的声音说到这,不知是什么原因,一下就像被掐掉的电话一样,瞬间没了声响,……然后这时我正感觉奇怪,于是整个人身体往那个方向伸,正想竖起耳朵继续再听个明白,却没料到几根男人的手指突然伸下来,有点用力的猛的抓住我的下巴,‘啪’的一下强行把我的头抬起来,……于是就这样,在我紧闭着的五色斑驳的视野里,我终于又一次‘看见’了白焰—— 可是并不好,……因为这当口在他原本帅气的脸上,一只眼珠子没有了,原来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个漆黑又滴着血的凹洞,然后随着身体的动作,被前额垂下的刘海给遮掩了一半,……而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睛周围的皮肤上,则布满了那种被严重烧伤过后的疤痕,这些疤痕一直贯穿着他的整张脸,而且往下穿过脖颈,然后消失在T恤的领口深处。 !?? 乍一下见到这个‘白焰’,老实说,我几乎在瞬间就被他给吓尿了,……这还是我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眼珠子被挖出的人,简直是毛骨悚然,那瞬间我几乎整个头皮都‘嗖’的倒竖起来了,然后立刻举起两只手横在胸前防御,两只脚也不由自主的慢慢往后退了几步,……可能说出来很不好意思,但是这当口当我看到眼前的这个‘白焰’时,我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上前去关心他,而是马上就想转身逃跑,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你……,” 然后往后退了两三步之后,实在不好意思再退了,于是这时我硬生生的停下还想继续往后退的脚步,牙齿发着颤的冲白焰道:“你,白焰,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呵呵呵……” 对于我的惊讶,白焰好像是在意料之中似的,唇角微微翘起的笑起来,……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白焰的脸上受到了那么多近似毁容的伤痕,但我总觉得他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神态举止都显得格外的妖魅,……一张轮廓美丽的脸上,虽然皮肤被烧的斑驳起伏,但剩下的那一只桃花眼却半开半阖着,衬着眼尾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绯红,总给人一种撩拨的迷醉感觉……,“我嘛……,我会变成这样是因为……” 然后这当口我心口‘砰砰’直跳,正在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却没料到白焰微微半眯着眼睛,一只手先举起到额前,把垂在前面的刘海全都一把捋到后面,露出了嵌满了鼓鼓囊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泛着红血丝的眼珠子的额头,还有那只被生生扣掉了眼珠子,还在流着脓黑血丝的眼窟窿,‘呕,’ 一看他那样子,我的心一惊,腿一软,几乎当场就恶心的要跪倒在地上,……但身子刚一往下滑,一只手却立刻被白焰的手给狠狠握着,然后他握住我的那只手,大拇指一边轻柔暧昧的抚摸着我的手腕内侧,一边微弯下身来继续向我靠近,直到他的嘴凑到我一边的耳朵,而长满了半张脸的糜烂的红血丝眼珠子几乎跟我的脸快要贴在一起……,这当口我强忍着一股从那些眼珠子里散发出来的,带着浓重水腥味的生腥气息,也假装没听见那些眼珠子相互推挤所发出的‘咕湫、咕湫’的声音,硬是咽下去了几次恶心欲吐的生理反应,这才勉强重新振作精神道:“白、白焰,你继续说,……你会变成这样,……是、是怎么回事……?” 第143章 这当口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白焰’的那半张长满了大大小小密集的腐烂带血的眼珠子,以及散发着腐败气息的脸已经靠的离我越来越近,……因为距离很近,这时我能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一些眼珠子这时开始变得越来越透明膨大,并且逐渐开始腐烂化脓了,……只见一时之间,红褐浑浊的脓液流遍了他左边的大半张脸,并且开始向尚且还完整的右脸流淌过去,流经之地的皮肤,也突然‘咕噜、咕噜’的从皮肤里翻出无数密集而细小的眼球来…… 呕,……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成眼球怪了!?? 因为这样子实在有点恶心,偏偏这时‘白焰’仿佛是充满了恶意似的,故意把他那张脸往我这边凑,……然后直到他的嘴唇刚好凑到我耳边的时候,他侧脸上的无数只渗着血丝的眼球却突然‘咕’的一声,全都一致的转过来紧紧盯住我的眼睛!……然后这还不止,随着一阵让人心神颤栗的滚烫的吐息,轻轻吹过我的耳垂,我突然感觉有个湿湿软软的,好像舌头一样的东西,正在缓缓的舔过我的耳廓,激的我一下子全身的鸡皮疙瘩全都竖了起来——! ——但这寒毛竖起来,并不是因为白焰那看似暧昧的动作,……说实在的,以眼下他的这个样子,就算是汗毛倒竖,那也是被吓出来的,丝毫跟男女之间的情-趣搭不上任何关系,更何况,现在他的模样,已经比刚才那半张脸都是眼球的样子,还要更加可怖上无数倍了…… 因为这当口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一直□□着我的耳垂的那条舌头,不知在什么时候,居然莫名其妙的,一下子从根部分裂,裂变成了两条稍小稍细但更加长的,然后两条变成四条,四条又变成八条,伴随着从舌头根部分泌出来的黏液,更加贪婪的吸吮着我的耳廓,甚至还往耳沟的内侧伸进去,感觉就要碰触到我的鼓膜似的,这当口我整只耳朵几乎全都被他触须一般的舌头上的黏液给弄得湿漉漉的,伴随着的是我已经发麻到僵直的神经系统,还有后劲额头上因为极度惊惧而大颗大颗冒出的虚汗,……然后直到这时,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怪物一般的‘白焰’,于是在他又一次低下头,试图靠近我跟我说话的那当口,我猛的憋住呼吸,两条胳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个用劲,终于将他略微推远了一点,……然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出了好几米远的路,再一次警惕的看着他。 “……怎么了,何故,……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要推我……” ‘白焰’被我推得稍微往后昂起了点头,但我推他的力量显然还不够强,他甚至连往后退都没退上一步,只低着头,长满了眼球的那半边脸被低垂下来的银色刘海遮住,又被他用一只手给捂住。 这当口我心惊胆战的看着他,本以为他会因我的动作而暴怒,但没想到的是,他不但没有生气,脸上已经半腐烂发黑的一双魅惑的薄唇却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动作缓慢的慢慢站直上半身,放下捂着脸的手,紧接着便张开嘴,伸出那条已经变成八条滴着黏液的蠕虫似的细长触手的舌头,然后用含糊的声音冲我道:“……嗯?……怎么了,何故,……为什么要逃的离我那么远??以前你不是最希望离我近点的吗……??” “没、没有的事……,我没想逃……” 嘴上说着没有,但这当口我心理很清楚,自己的言行早已暴露了内心的想法,……老实说,刚才自己那种转身就想逃的本能反应,居然比我意料的还强,……按理说,我那么喜欢白焰,甚至连死了之后都能为了他改变平行宇宙的世界线,却无法接受现在这个长相恐惧的不可名状的怪物,看样子,这真是活生生的反应了人的一种劣根性,——看脸。 不过害怕归害怕,现在我还不能一味的逃避,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明明闭着眼,却依然能够看见东西;还有现在在我视野中出现的那些灰白色的闪烁的沙尘又是什么,为什么它们现在如同倾盆大雨一般密密的落下,然后在我视野的远处,堆积起了像是一个村落一般的建筑物?……以及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我会在这当口闭着眼睛的视野里,看见这个眼球怪触手怪似的白焰??……他到底是怎么进入我紧闭着的视网膜内的?还有,为什么他要一个劲的叫我睁眼?? 而且最让我感到疑惑的是,我似乎能同时听到两种声音,——一个是眼前这个‘白焰’,他一直不停的叫我睁眼,而另一个则有些猎奇,就是那道听上去总是好像隔了层水的‘咕嘟咕嘟’的声音,这个声音则一直随风飘荡在我的周围,拼命的让我不要睁开眼睛,就这么继续往前进,那么问题来了,——这两道意义截然相反的声音,到底是谁发出的??……睁眼与不睁眼的意义又在哪,而现在,我应该听谁的好呢!?? …… “……何故……,我会变成这样,都是你不好,” 然后这当口我正思绪乱麻的时候,眼前的‘白焰’又突然朝我靠近了几步,……然后上半身挺的笔直,他一边习惯性的斜睨着我,一边又举起一只手,捂住自己左边刘海下面满是密密麻麻眼球的脸,然后露出点貌似撒娇的表情,伸出章鱼触角般的舌头冲我道:“早让你睁开眼了,你偏偏不睁,……我是抓着你的手,一起进入这个次元空间的,” 然后他继续解释道:“……这个空间属于量子叠加态,一旦进入,全身的细胞分子的排列就完全的离散打乱,成了一片混沌,……这时的我,就像费城实验里的那些海员一样,失去了人类的形态……”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因为你啊,何故,” “因为我……?” “对,……因为在这个空间里,你才是真正的主宰者,也就是所谓的‘观测者’,……被你看见的东西,其形态和性质才能固定下来,……而刚才你看见我的时候,脑海里正在无意识的想着这种怪物的画面,于是最终就出现了这样的我,懂么……??” “是么……,原来是我在想象么……” “对,……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让我变成了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过没关系,只要你睁开眼,我还是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呵呵……,只要你睁开眼,我就还是那个帅气的我,……反正现在前面洞窟底部的通道也打开了,咱们就只要继续往前就行了,” “……白焰,” “嗯?” “……为什么只要我睁眼,一切就能恢复原状?……这里面有什么原因,你给我解释一下行不?” “理由自然是……,” 然后这时他依然斜睨着脸,但脸上却露出了一道有些得意的表情,然后冲我答道:“因为在你的脑子里,还存在着原来那个帅气的我的‘概念’,” “‘概念?’” “没错,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在你的大脑表层意识里,有我长相的记忆,……反正现在在这个空间里,一切形状都是不确定的,只要你在睁眼的同时,再回忆起我原来的样子,……那么细胞再次排列之后,我就能回复原状,” “是、是么……” “没错!……来,何故,……不要犹豫了,快点,想着我的样子把眼睛睁开,……睁开!……这样咱们就能一起继续往前走了……” “唔……” 这当口我面对情绪有些高昂的‘白焰’,我嘴里含糊的应着,可是身体已经在他没有察觉之时,一步又一步的不停往后退了下去,……我悄悄的把一只手塞进裤袋里,拿出一直藏在里面的那把很小的水果刀,然后偷偷藏在背后,这当口心理还在快速的盘算,该怎么做,才能以最快速度脱离目前所处的危险境地。 因为我已经大概猜出了了,眼前的这个‘白焰’,真实的身份究竟是谁。 …… 这得从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怪物的模样说起。 我一直都觉得,任何事情的变化都不会是突然而来,而是往往在来之前,会有个比较明显的预兆,只是人们大多会忽略这种预兆,因此才会在事情到来之时,变得缩手无策,……那么现在仔细回忆一下,对于眼前这个‘白焰’的变异模样,在这个封门村的地宫里,我最早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印象的呢? 答案是——和徐工,饿狼他们一起走到快要进入那个铁牢房的地方,在那里,我偶然间看见了饿狼的样子,当时他全身上下莫名的长出了很多疤痕,然后有些疤痕里,还偷偷的伸长出了细细长长的小触手,……可以确定的是,这是我最早有的,关于我们这群人里存在‘怪物’的这个概念的地方。 至于第二点,则是我自己。 因为个人爱好的原因,我平时很喜欢看一些猎奇惊悚类的游戏电影视频,其中最著名的一类,就是以‘克苏鲁神话’为原型的作品,……而众所周知,克苏鲁神话里面的那些拥有强大力量的外神,旧日支配者等等,长相全都有种不可名状的恐惧,特别猎奇,而且那些东西几乎全都拥有鱿鱼一般密密长长的触手和黏糊糊的‘咕嘟咕嘟’的触须,以及那种烂泥似的身体里包裹着的无数大大小小的眼球,……因为看的多了,所以大脑一想到‘怪物’这个概念,就会立刻想起这些克苏鲁式的怪物。 另外最后一点,就是从闭上眼睛之后,因为白焰的身影突然消失,所以理所当然的,充斥我脑子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寻找白焰’,……于是就这样,当我在这个闭着眼的视网膜的世界里,头脑一旦发现一个异物之后,大脑的无意识就会电光火石一般的推理成章,给这个异物幻想出了一个我的自我可以接受的形态:——那就是结合白焰的外形和克苏鲁式怪物的样子。 那么好,这个结合诡异和帅气的东西到底是谁呢? 答案不会是白焰。 因为在我的视网膜的视野里,实际上已经是高频能量覆盖的地方了,在这里,白焰是不可能保持自己的人格的,他甚至连进都进不来,……但也不像是白夜,……以我之前在永远那里看电视看到的情况来说,白夜的跨次元能力异常的强大的,甚至是远远超过我,所以假如是他进来了的话,理论上来说,应该也不会受到我的幻觉的影响,变成现在这个眼球怪的样子,……那么再想想,剩下的到底还能是??需要符合怎么样的条件?? 第一个条件,必须是在这个洞窟里的,第二个条件,必须曾经让我亲眼见过某样东西,让我联想起了克苏鲁里的怪物,比如眼球,比如触手,到现在,答案已经很显然的,就是饿狼。 这当口在我眼前化成白焰样子,一直迷惑我,想让我睁开眼睛的人,正是本应该早就死去,被变异的水菩萨撕扯的四分五裂的饿狼,……但他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又会在这儿出现??而且看他现在的这狡猾劲儿,根本不是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退役大兵的样子。 那么,结合在他身上另一边的又会是谁,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对白焰,或者白夜,同样具有深深的渴望,渴望到恨不得自己就是他,恨不得吃下他的血肉为止,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答案呼之欲出。 第144章 — 眼前这冒充白焰的东西,正是徐工和饿狼的结合体——! 只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两个居然没有死在外面的大铁笼牢房里,不但没死,而且还顺利的先我们一步逃到了这个洞窟里,制造了这个洞窟的鬼打墙陷阱,然后最让人讶异的是——,徐工和饿狼,这两个早就已经半死不活的人,身体竟然融合在了一起,成为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现在回想起来,这样的场景仿佛似曾相识……,就好比之前那个地下洞窟里的,我们看见的那些剧组成员+封门村蛇人所黏连而成的人肉磁场发生器一样,没想到徐工居然有样学样,在当时快被水菩萨杀死的生死关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自己跟饿狼融合在了一起,……这样一来,他既保持了自己原有的意识和理智,又能操纵饿狼那具已经非人化的躯体,所以才能做到在后来的洞窟里,自发的设置出一个有自我意识的脑控结界。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他再怎么厉害狡猾,一旦真实身份确定下来了接下来的问题也变得简单了——,换句话说,既然我跟徐工饿狼的这个合体怪物,现在已经到了同一个能量频率的世界里,那么只要我能在这里干掉他,那这所有的鬼打墙结界不就瞬间被破了吗? 一点没错,这就是接下去的当务之急。 然后这时我心里边想着,一边两条腿继续以不太容易被发现的速度不断的往后退着……,而面前的徐工饿狼的这个合体怪,一开始还没发现我的态度已经起了些许细微的变化,还是试图假扮成白焰的样子,诱骗我睁眼,……然后直到我跟他的距离已经大到了快要有两三米远的时候,这当口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于是依然维持着这个半边身体腐烂的白焰的外形,这个徐工饿狼合体怪又朝我更加大的走了一步,然后原本模拟成白焰的,丰厚剔透的整个银色发丝连带头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秃顶下来,……这当口他一边继续吞吐着那条黏连着黏搭搭的液体,七八根触手乱甩的舌头,一边停顿了下,然后突然道:“……为什么?” “啊?什么为什么,” 说的我一愣,于是停下了继续往后的脚步,有点不明所以的回道。 “为什么你会后退,” 然后他继续道:“……何故,你不是跟我感情很好么?……你不是很喜欢我么?……那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亲近,不愿意听我的?……或者,是你有别的其他的想法了么?” “……啊,没有啊,” 就在我们谈话的当口,我一步步的退,‘白焰’也一步步的紧逼过来,……说真的,现在我一想到披着这个白焰皮的人是那个阴森又怪里怪气的中年男人徐工,心里就觉得格外的反感,心火外烧,恨不得马上就解决掉他,好让他别再继续顶着这张皮来欺骗我的感情,只是该怎么做才好呢? …… 呼——呼—— 形势一瞬间陷入了僵局,我跟这徐工怪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面对面站着,有那么一段时间里,我们谁也没说话,两人都凝神静气的,只不过我手拿着小刀藏在背后,而徐工怪的半张属于白焰的人脸这当口几乎已经腐烂殆尽,露出底下那斑斑驳驳层层叠叠的,好像无数只眼球嵌在发霉发绿猪肉里似的另一张皮,……这时候他盯着我的眼神已经从刚才那种蛊惑,变成了一种老奸巨猾的探究表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当口恐怕徐工也已经从我的动作神情里猜了出来,我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只是谁也没有第一个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当第一个动手的人。 这当口眺目远望,在我视网膜的视野里,远处依然是一片微微发亮的灰白色,……大片大片的纯白细沙越过头顶,依然在‘簌簌簌’的飘荡下来,在视野的尽头堆积出一个幻影般的村落,……然后当远处已经堆积的差不多的时候,这片细沙之雨又开始往我和徐工怪这边落了过来,于是很快,在我和他的面前倏然出现了一条灰色的细沙铺就的山野小路,一直可以通往前面的村落里,而且不光这样,在小道两侧的地上,每隔五步远的距离就亮着一个粗大的红油蜡烛,在这片氤氲的昏暗世界里闪着微红色的光。 “……走、……走、……往前……” 然后这时我又听见了那道声音,就是那道仿佛隔着层水膜发出的‘咕嘟、咕嘟’的声音,同时伴随着声音飘过来的,还有一道充满了水汽味道,但是闻着气味又很清新的风,……说起来,这道声音还有这阵风,从我闭眼开始,已经出现了好几次了,只是因为每次声音听起来都太过模糊,风吹得又不大,所以我一直都没怎么太注意,……这时再仔细听,却讶异的发现,这声音的出处似乎是一个让我感到有点熟悉的年轻男人。 虽然声音混在扭曲粘稠的空气里,咕嘟咕嘟的,多少有那么点失真,而且时不时的听上去有些诡异,但是这当口当我真正竖起耳朵听了以后,却震惊的发现,那个音色和说话的惯用语气,却几乎和真正的白焰一模一样,……奇、奇怪,……难道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叫我不要睁眼,继续笔直往前走的人,就是白焰么?? 那现在问题就来了,他不能进来,这我能理解,那为什么他跟徐工相反,一个劲的让我不要睁眼?……在这个高频能量的地方,睁眼跟不睁眼,究竟区别在哪里呢??……还有,每次伴随着白焰那歪曲声音的,都有那阵满带着水腥味的风,……我只记得那风时大时小,跟有自我意识似的,好几次每当我犹豫不决,或者被徐工伪装的白焰给蛊惑的时候,那风都会一直往我身上吹,吹得我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简直就好像是一个大活人藏在这道风里,在不停的推攮着我似的。 这道声音,还有这阵风的这种诡异又真实的触感,让我在怀疑和纳闷的同时,不禁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难道这风本身,其实就是雾化的白焰!???……而然后,其实真正的白焰一直都站在我身边,就像那时不时传来的声音和带着水雾的风一样,只是因为当我闭上眼的时候,我跟他就处于了不同的次元里,也因此,相互就无法真正的触碰到!?? 这让我想到了那个所谓的‘费城实验’。 当实验开始的时候,船上的船员和陆地上观察的人处于了不同的能量层次和磁场里,……这时地上的人看船上的人,只能看见一团被绿色雾气包围的怪异东西,而船上的人看地上,也只能看到漫天的大雾,这时它们双方虽然还在同一地平线上,但实际上已经在了互不相干的两个异次元里,相互即摸不着看不见,也无法相互联络,……这么一想的话,确实跟现在我和白焰的情形很像。 不过有一点倒是让我放下心来,那就是——白焰他并没有变成白夜,……看来对于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出来的。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他一直在叫我不要睁眼,笔直往前走,这又是为什么呢?……而徐工却一直叫我睁眼,看来睁眼闭眼之间,似乎有某种类似‘开关’的作用,……再结合那个费城实验的过程,也许‘睁眼闭眼’的这个动作,就类似于‘开启/关闭’能量场的作用,……换句话说,只要我睁开眼,我的能量场就切换到了白焰和封门村地宫这边,而只要我闭着眼,我的能量场就切换到了已经非人化的徐工,还有视网膜里逐渐形成的灰白色沙尘村落里,……那这么一想的话,再结合他们两人的目的,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一,白焰希望我闭着眼睛一直走,……难道他知道这时我的视网膜里已经出现了新的通道,所以想让我走个近路,走到那个细沙落成的村庄里去?? 二,徐工呢,则想让我睁眼,也就是重新回到那个被他设置了脑控结界的洞窟底部去,这样的话,他就能把我和白焰玩弄到底了。 三,原本还有第三种可能,就是我在这个高频能量的世界里干掉徐工,然后破除这个洞窟里的脑控结界,这样我就能跟白焰顺利见面了,……只是这么做的话,我们两人就还是处于低频的次元里,没法通过高频次元,直接穿墙去那个虚拟的村落里,……这样的话还得绕很多很多的路,谁都不会知道,这些路上还会再遇到些什么幺蛾子…… 所以这么一来,最后总结出一个最稳妥的办法,就是:——首先,我现在这个高频次元里,干掉徐工,然后,我继续闭着眼往前走,走到前面的那个已经开始成型的村落里去,……而白焰呢,他也可以通过由我干掉徐工这点,从洞窟的鬼打墙里走出来,然后再自己找个路设法走出去,这些办法,换句最直白的话来说那就是,——白焰跟我,不管能不能干掉徐工,最终都得在这里分道扬镳了。 第145章 不过现在想这个还早了点,目前最要紧的是得想个办法,快速的解决徐工才行。 …… 然后这时,正当我依然有点茫然的呆立在原地,还没想好怎么下手的时候,那个一直跟我对峙着的徐工突然首先打破沉默,……只见在被倾盆大雨似的粉尘所覆盖的,这近乎灰白混沌的高频能量世界里,这当口这个‘徐工’,此时他整个人半边身子已经完全近乎腐烂,露出一副白森森的骨架,而且怪异的是,这幅骨架的样子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类似于……,类似于连体婴儿似的,徐工半边表皮尚好的人脸,和饿狼半边已完全是骷髅的半边头骨,紧紧黏连在一起的样子,……然后这时只见这颗骨骼连体的腐烂骷髅头骨上,随着几颗眼珠子伴随着烂泥似的皮肤一起掉下,这骷髅头下巴的骨头略微开合了几下,总算低沉沙哑的吐出句话来,“你已经有其他想法了,” 然后这时,这徐工骷髅头语气肯定的冲我说道:“……小姑娘,知道从最开始到现在,你给我最深的印象是什么么,” “啊……?” 见他倏忽的这么问我,这当口我有点心虚的反问道:“……我不知道,是……是什么……?” “答案是——爱说谎,” 然后这时边说着,这半腐烂的眼球怪徐工慢慢又朝我走近了一步,继续道:“……也许你自己没发觉,其实你是个特别爱说谎的人,十句话里面九句是假话,比白焰好不了多少,” “这……” “只不过区别在于,他喜欢编很多乱七八糟的理由来糊弄人,而你么,” 说着又顿了顿,“你么,喜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聋作哑的蒙混过关,” “……” “看看,现在又这样了吧,” “……啧,……那好,既然这样,咱们现在都别装了,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 然后这时我,虽然心思被徐工猜中了,但是这当口我再也受不了他顶着这个腐烂眼球骷髅头,还这么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于是不爽的大声冲他道,……然后没想到徐工不但没生气,还同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好,那我就先说了,” 然后他道:“……小姑娘,这一路过来,我看你对白焰挺上心的,……那我问你,你想知道自己现在在他眼里,是个什么样子么?” “什、什么样子?” 突然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他没由来的提这个干吗,……不过对于这个问题,我倒是真的挺在意的,于是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就问他:“我不知道,……那你说,我现在是什么样子的?……难道不是原来人形的样子么?” “当然不是,你到现在连这个都不知道么,” 徐工那半张泥浆烂脸上的无数眼珠子一起冲着我笑,“仔细回忆下,小姑娘,当初你究竟是怎么走进这个地方,才能跟我面对面的?” “……?” 徐工这话说的晦涩,却让我的整个脑子忍不住开始飞速的联想起来,……于是我又把刚才经历过的事情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然后确认了步骤,应该是—— 闭眼——寻找洞窟内部真正的方向——朝这个真正的方向前进了几步——然后遭受到了高频电磁波场——适应高频电磁波场,继续往前走——看见同处在高频能量世界里的徐工,以及他假扮的白焰,……没错,就是这么个步骤,徐工突然提这个干吗? “小姑娘,你再回想一下,” 然后这时仿佛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徐工又道:“你再闭上眼睛,好好的感受一下,……当时你闭着眼睛,转了个方向走,其实在白焰的眼里,你是对着洞窟一边的墙壁走的,对不对,” ……啊,这倒的确是。 听完徐工这番意有所指的话,虽然这时我内心深处还在警惕着,不知道他故意这么说,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这个时候大脑却早已自动的运行起来,开始把方才发生的一切自动的回顾了一遍,……于是有点不情愿的,我不得不承认,徐工说的是对的。 既然当时我闭上眼睛之后,就觉得洞窟底部的方向不对,于是自己转了个弯,对准了我自认为是正确的那个方向,……那么从白焰的视角看我,自然是看见我突然没由来的转了个方向,对着洞窟一侧的岩壁,然后开始往前走的。 ……但这又怎么样呢? 徐工特别提起这个是为什么。 “你还记得么,” 然后这当口徐工又道:“然后当你斜着往洞窟的岩壁里走过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能量和高频电磁场,让你觉得很不舒服,……接着在你终于适应了这种高能环境之后,你发现你跟白焰之前是牵着手的,然后发觉他的手突然的又不见了,这样反复了好几次,小姑娘,你说我说的对么?” “……” 对倒是对的,不过这个原因我也很清楚,那是因为当时,我跟白焰已经处于不同频率的电磁场里了,所以已经看不见了,……徐工一再强调这个是干嘛? “一直以来你想问题,都是从你自身出发去想,所以,你才会觉得白焰失踪了,变得看不见了,” 徐工又道:“但事实恰好相反,……其实从白焰的视角看你,不断消失又出现的人是你,……啊,如果说的更加直白一些的话,——” “——说的更加直白的话,你的举动在白焰看来,就是从闭上眼开始,你就开始往这个洞窟的一侧岩壁上走,然后一直走直到碰触了岩壁之后,你突然很痛苦的倒了下来,然后一边喉咙里尖叫起来,一边浑身前后左右的摆动,同时皮肤里开始冒出了一团奇怪的白光,……然后这团光越来越亮,你整个人看上去都好像雾化不见了,然后过了一会儿又出现,……于是你跟白焰之间握着的手,就这样一会儿握住一会儿又消失,直到最后——” “直到最后,你的身体雾化成的光雾进入了岩壁,跟那些被高频率能量电离的岩壁物质混杂在了一起,于是你就来到了我的世界——,这个高频世界,呵呵,你说对不对??” “!” 徐工这么说完以后,我虽然没说话,但是这时心理一惊,已经完全默认了他说的内容,……对啊,他说的没错啊,……之前我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去看这个问题,但从来没从白焰的角度出发看问题,……现在这么一想,也许在真正的白焰的眼里面,我早就已经失去了人形,变成了一团人不人雾不雾一样的东西,正一半卡在那洞窟的岩石壁上呢! 而白焰,现在是不是正困扰的站在岩石壁旁边,看着我幻化成的光雾而毫无办法呢? …… 然后这时我被徐工这么一说,脑子里已经完全跟着他的想法思路走了,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那些不断下坠的沙尘,居然分裂出了乌云般灰白色的一小团,然后好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风推动着一般,虚无缥缈的飞到了我头顶上,开始下起跟远处那个村落一样的灰白色灰烬来。 那些灰尘下落的速度快的惊人,伴随着耳边一刻不停的雪片似‘簌簌簌’的微响声音,很快的,我的全身就覆上了厚厚的一层灰白色粉末,……这些东西触碰到皮肤上,感觉像是碰到了工地刷墙的石灰粉似的,灼烧中带着股让人窒息的沉闷,……我一开始以为这只是个偶然,也许在这个视网膜里的高频能量世界里,到处都会下这种诡异的石灰粉尘,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因为就这么过了一两分钟之后,我却讶异的看见,这些粉尘只会落在我身上,而并没有落在我周边的地面上,就彷佛是专门对准我一个人而下落似的,而且不光这样,……一开始这些粉尘飘落下来的时候,还很软,如同棉絮般的蓬松丰满,充斥着畅通的空气,所以就算全身被这些东西给缠绕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后来落的多了,我就突然发现,这些灰烬就好像开始集体变质了似的,——那些粉尘落在我身上以后,很快的就变得跟水泥似的沉重,坚硬以及牢固,重重的压在我的胸口上,贴紧我的肺部,似乎想将我肺里最后一口气给逼出去似的,就这样,几乎就在一二秒钟内,我整个身体就被那些灰□□尘形成的墙面给活生生的拦腰截成了两段,我的身体也被粉尘的重力给压的跪倒在地上,整个上半身往后仰,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扭曲着,……同时从我的锁骨开始到腰部的地方,这当口全都被那些灰□□尘凝固成的一道墙给埋得结结实实的,四面八方的压力几乎让我无法呼吸,‘完了,又中招了,’ 当时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这该死的徐工,不知道用了什么花招,居然能先人一步的,在我没发现的时候,让我落到这步境地……,这下可好,这样被埋在这里,接下来怕不是要被活活憋死……!? 第146章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会突然被天上落下来的粉尘给埋了,而且这堆粉尘还继续在我身上不断的堆积,看上去越来越像是之前的那个洞窟里一边上的岩壁的样子?? 而且这时当我再挣扎着抬头看的时候,徐工那怪物似的身影在摇晃的视线里扭曲着,一边从远处朝我走过来,……而且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我发现这时的他的外貌似乎已经从之前那种完全的怪物形态,变成了稍微正常点的样子,……虽然身体的一半还是那个浑身都是烂肉和眼球的触手怪饿狼,但是另外一半的身体,却已经恢复成了那个中年男人徐工的形象,而且更夸张的是,只见这时围绕着徐工身体四周的空气里也飘荡起了丝丝缕缕的灰□□尘,然后那些粉尘之间相互牵扯在一起,在一阵大风的吹拂过后,只见一件纯白的,纯白的一件白大褂,漂浮出现在空气里,然后像在实验室里一样,套在了徐工的身上。 接着他跟之前还正常时一样,举起一只手,托了托鼻子上已经碎裂了一块的眼镜,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在镜片后面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移开视线,这当口在我扭曲的视野里,这个只剩下半边脸和半边身子还正常的徐工,身上套着白大褂,两只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沿着摇晃的地平线朝我走了过来,然后等他走得稍微近了点,这时我才诧异的看清楚,这当口他右边的手,还有左边伸出来的一只还在滴着黏液的触手上面,托着一个好像是做手术用的托盘一样的东西,只见这个托盘上整齐的摆了一排手术刀和镊子,止血钳之类的手术用具,……然后这时我的心理还处在极度的震惊之中,只光顾着朝徐工那里看,却没发现,这当口从我的身体下方,居然升上来了一个由那些灰白色粉尘组成的类似手术台的台子! 于是就这样,这当口我整个人以一种极度怪异的姿态平躺在了这个粉尘堆积成的手术台上,——在这个空间里,我的身体是横躺着的,但是一道竖立的岩石壁面却贯穿了我的上半身和心脏,把我整个人牢牢的钉在手术台上,不管怎么动都无济于事,就仿佛被钉在了十字架上似的,“……呃!” 然后这时我还是在疯狂反抗,试图从这个手术台上爬下来,但没想到的是,我越是抵抗,那竖立着贯穿我上半身的岩壁就压迫的更厉害,那种沉重的感觉,就仿佛要把我整个上半身给浇筑进水泥柱子里似的,……于是就这样挣扎了差不多几十秒后,我一下子就花光了力气,‘啪’的一下无力的躺在粉尘做的手术台上狂喘着粗气。 而在这个过程中,徐工一直托着他手上的托盘,站在离我不远的一旁冷眼旁观着,……然后过了一会儿,见我挣扎不动了,这才慢悠悠的走过来,走到我的头旁边的台子边上,低下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小姑娘,对我来说,你实在是个意外,” 然后徐工突然冲我开口道:“实话告诉你也没关系,……我这次来这个封门村,本以为只能调查出一点有关这个村里蛇人的资料,但没想到竟然会遇见白焰,这对我来说实在是个大大的惊喜,……你知道,自打10年前他从春山病院逃走之后,我每天都在留意他的消息,想着这么珍贵的一个实验品,竟然就这么逃跑了,实在太可惜了,” “白夜——,他身上隐藏的秘密实在太多,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可以在不同的能量次元维度之间自由穿梭,……你可以想象一下,当一个为科学研究耗尽了大半辈子的人,一个这样的我,遇到他那样一个千载难逢的研究对象,这其中的兴奋,你懂吗,懂吗,啊!?……小姑娘,” “……” 然后说着说着,一提到白焰,徐工顿时整个人就好像来劲了似的,一张已经烂出丝丝缕缕腐肉和眼球的老脸上都透露着一股异常兴奋的劲儿,那种扭曲狂热的样子,顿时看得我一哆嗦,心想怪不得之前总是看见徐工用那种痴迷的眼神看着白焰,甚至在这个高频世界里,他还假扮白焰来骗我,……本来还以为他好GAY那一口,结果现在才明白,原来那是一种迷恋甚至崇拜实验对象的复杂情绪。 “……不过现在虽然没抓到白夜,抓住你也是不错的,小姑娘,” 然后露出那副迷恋的表情一分钟之后,徐工脸上的神情一变,又变回面无表情的样子,低下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冷漠的冲我道:“我说过,你是个意外,小姑娘,” 他继续道:“最开始我只把你当做个普通的女娃娃,有点小聪明,又喜欢帅哥,所以这一路来才会一直紧跟着白焰走,而白焰一直对你照顾有加,我原先也以为是小伙子无聊了想泡妹的原因,” “不过现在看来,你们之间的相互帮助远比普通男女的多,所以我好奇,为什么白焰会对你这样的一个普通姑娘感兴趣,” “最开始让我产生怀疑的,是那八个棺材的房子,以及大蛇人尸体那里,……当时在那个狭窄的密室里,一共死了瘦干,以及大蛇人这一人一怪,胖坨则受了重伤逃跑了,……白焰给我的理由是他们相互斗殴而亡的,你们俩只是刚好赶到,……当时我就在想,为什么人家死的死伤的伤,偏偏你们两个完好无损?……再退一万步来说,如果是你们下的手,光凭白焰一个人,有能力连杀这三个吗?……而且我看你当时的神态表情,一点也不像是个惊恐过度的普通人,倒是眼神躲躲闪闪的,似乎不想让人注意到你,” “但这反而更加让我在意,……于是再往后来,我就在你身上也留意了一分,当时我就在想,如果下黑手的人里也有你何故的一份,那你的力量恐怕远远超出我的预计,……而在这个封门村里,能够拥有这种力量的,要么是朱红衣,要么,就是和饿狼白焰一样,拥有非人因子的人,……你说你是哪一样呢,小姑娘?” “什、什么都不是,快放开我,我只是个普通人——!” 眼看着这时徐工越说越接近事情的真相,差点要把我的老底都要掀了,这当口我再也没法就这么安静的躺在手术台上,……但胸口上还压着道水泥墙,起也起不来,于是我只好像条刚下煎锅的活鱼一样,徒劳的在台子上上下的扑腾着,……但很快,手术台的四个角上又突然出现了四条粗糙的灰白色皮手铐脚铐,把我的四肢牢牢的绑在了手术台上,然后另一边,徐工手里已经拿起了一支尖利的手术刀,一边伸手到我的脑袋上比划着,一边又冲我道:“……你现在否认也没用,……具体是哪样,只要采集你身上的组织做检验,自然就会弄个明明白白,呵,” 说完又顿了顿,“至于要采集哪里的组织——,大脑、心脏和眼球,这几个地方,是人体能量的精华所在,如果能进行活体解剖,把它们整个挖出来的话,科研价值一定非同寻常,也算是对我失去白夜这个珍贵实验体的补偿,” “来,小姑娘,不要害怕——” 然后说完这些之后,这当口徐工不再假惺惺的假装斯文了,只见他那张烂了一半的老脸上,终于露出一副扭曲而狂热的表情,然后两只手各拿着一支手术刀,像是准备吃西餐似的,两支泛着冷光的锐利刀锋伸到我眼睛前面,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挖掉我的眼珠子似的,……而这时候,我整个人的神经也早已紧张到了最极限,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额头上的冷汗跟下大雨似的‘滴滴答答’的落下,’ ‘——怎么办!??’ 这当口就在这种危机万分的关键时刻,时间仿佛都变慢了似的,……这时我大睁着眼睛,连一眨都不敢眨一下,近乎绝望的看着徐工手中的手术刀尖,离我的瞳孔晶状体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接着万幸,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那手术刀快要捅进我眼睛里的瞬间! 突然一阵大风,一阵大风夹杂着狂风暴雨的水腥味,不知从哪个方向猛的狂吹过来,吹得这视网膜里的高频世界里,那些天降的灰白色粉尘顿时疯狂的四处乱舞,又因为遇到丰富的水汽而变的潮湿,最后纷纷在半空中结成了又小又坚硬的块状,卷在空气里,跟着那阵风一起‘哗——哗——’的一波又一波,在这个灰白色的世界里狂乱闯荡着。 不光是这样,仔细看就会发现,那阵风显然是有自我意识的,而且是对准了徐工吹过来的,一下就把他吹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手里的手术刀也‘哐’的下掉到了地上,……而且这还不止,那风一吹,还把我身下的手术台,以及胸口上压着的水泥石壁给吹得变脆,变软了点,这样就给了我一点四肢活动的空间,……当然我也不傻,一看这架势,明显是个逃跑的好机会,于是我连忙趁着徐工被那阵大风吹得还睁不开眼睛的时候,立刻腹部肌肉使劲,把双手双脚抬起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挣扎,总算挣脱了手腕脚腕上绑着的灰白色皮扣子,……但问题是,这还是不能解决根本性的问题,只要这水泥岩壁还压在我身上一分钟,我就只是条任人宰割的咸鱼而已。 可恶,该怎么办好呢——!?? 这风也不可能一直吹下去,等下停了之后,徐工又该过来挖我的眼睛了。 “……言……” 然后这当口我正在绞尽脑汁的琢磨着,试图想个短时间能够逃离这手术台的办法的时候,突然之间,我又听到了那道听上去好像是隔着一层水发出来的声音,……之前我没注意到这声音的来源,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但是现在仔细一听,竟然就是从压在我胸口上面的岩壁里头发出来的! 呼——,呼—— 这当口,狂乱的大风依然在这个灰白色的高能世界里到处乱撞,然后一边耳朵听着从那岩壁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声音,我开始依稀的从那混杂着‘咕噜’声的话语里辨识,那声音一直不断的在提示我,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而且,现在他说的又到底是什么样子?? ‘……言……,言灵……,灵……’ 言灵!? 言灵是什么意思,怎么用的!?? 好不容易辨识了这个词语之后,我又试图去听更多的信息,但无奈的是,这时的这个声音就仿佛卡壳了的磁带似的,一直就这么反反复复的重复‘言灵’这两个字,让人再也没办法寻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这时眼看着刚才起来的那阵大风已经隐隐有了停息下来的样子,时不待我,于是这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突然伸出自己的手,轻轻的覆盖在了身上那道岩壁上,声音所发出来的那个地方。 却万万没想到,另外一只灰白色的,仿佛是用白石灰雕刻而成的手,从岩壁里面伸了出来,也学我的样子五指张开,轻轻的跟我的掌心触碰在了一起,就仿佛一个人对着镜子做动作一样。 ……只是区别是,这是一只男人的手,十指修长,骨节明显。 第147章 然后随着我的手和岩壁里伸出来的那只石灰粉凝结成的手,相互触碰在一起之后,那只石灰粉组成的惨白的手突然间从五指大张的姿势,几根手指瞬间弯曲,一下子把我的手指紧紧的扣住,……而且这还不止,我只觉得这只手扣住我之后,就不断的往它自己的方向拉,似乎是想借助我的力气和支撑,拉进来个什么东西,到这个灰白色的高频世界一样,然后就这样,那只手不断的用力,刚才突然吹起来的那阵大风也以更加猛烈的势头,一波又一波的在这空旷的灰白世界上回来呼啸,时不时就卷起一大堆凝固了的石灰石,狠狠的往徐工身上砸过去,……于是有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里,徐工显然被眼前这狂乱舞动的风沙给迷住了眼睛,只见他一只手横着挡在脑袋前面,腐烂了一半的脸也往一侧转过去,估计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再转回来。 而这当口,紧扣我五指的那只属于男人的手,还在继续用力的抓住我的手,接着我手腕的力量使劲往回拉,然后紧接着我就震惊的看到,在岩壁上那只手的上面,也就是压在我上半身的那道水泥似的岩壁的正中间,……一道挺拔的鼻梁,一道石灰粉形成的挺拔鼻梁和下巴,继而还有鼻梁上面的两个眼窟窿,这当口整个的自平滑的岩壁上浮现出来,……而且随着那五官浮现的越来越明显,突然只听‘噼里啪啦’的一阵电火花似的响,一团白茫茫的雾气突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将岩壁上的这个英俊的五官笼罩住,同时烟雾里头还在不断的放电,……于是见这样的情况,那五官就仿佛触电了一般的,微微往后一退,同时抓住我手的那只男人的手,也略微松开了点。 “呵,” 没想到这边抓住我的那只手刚刚退回去了一点,那边整个空旷灰白世界里的大风一下子就缓慢下来了不少,……然后一直被大风吹打着的徐工终于也得到了个喘息的机会,便转头嘲讽的冲我这里看着,然后道:“啧,我当怎么回事,这里突然刮起这么大的风,原来是白焰么?,……怪不得连我都没法让这风停下来,……看来你的灵魂虽然不是白夜,但是你的身体倒还有些他以前活性化的记忆,你凭着这个记忆,才能勉强的将次元和次元之间的间隔弯曲点,同时制造些风风雨雨之类的小动静。” 说完又顿了顿,“只可惜,你永远比不上白夜,” “……也许你自己也很清楚,要进入这个高频能量的世界,就要提高自身每个细胞,甚至每个分子原子的活性化,简单来说,就是要把自身的每个分子原子电离,变成等离子体,这样才能够穿越不同的次元和维度,……而这么做的副作用也很明显,” “第一,你会感受到整个身体被撕裂般的极度痛苦,第二,则是你最害怕的事情,……你会再也无法保持白焰这个人格,你的身体为了自身的存活,会自动的驱逐低频的人格‘白焰’,从而把能够适应高频世界的人格‘白夜’放出来,……一旦这种事发生的话,你在这个世界上也就不复存在了,对么?” “……呵,白焰啊白焰,我知道你是绝对下不了这个决心的,……自私自利如你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为了救一个才刚认识不久的女人,而放弃自我人格呢?……即使这个女人和其他人相比,略微有那么些与众不同,呵呵呵呵呵……” 然后这时,好不容易才从大风中恢复过来的徐工,一看刚才试图穿越次元壁的白焰被电的缩回去了点,同时呼啸回荡在这灰白色世界里的大风也小了点下去,就立刻露出了他那讨人厌的嘲讽嘴脸,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热嘲冷讽不说,还‘嘿嘿嘿’的阴阳怪气笑个不停,……因为太看不爽他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了,于是我不顾自己还被钉在手术台上,立刻半起身的冲他直骂过去:“……闭嘴吧你,你这老头!……就算白焰不进来也没关系,我一个人就可以收拾你!” “哦?……一个人收拾我?” 说道这里徐工又笑:“……小姑娘,大话可别说的太过了,……你现在是自身难保,还是先想办法救救你自己吧,” 然后时徐工话音刚落,我突然发现,随着这灰白色天地里的大风风速减慢之后,徐工的状态也渐渐恢复了过来,而与此同时,我身下的手术台,以及在身上钉住我的那一道岩壁,全都随着白焰的头和手的退缩,又从蓬松柔软的质地,变回了水泥一般的坚硬,……而且更加夸张的是,随着徐工再一次的朝我走过来,我身下睡着的那个手术台,甚至开始从中心泛起了一点金属似的冷冰冰的质感,……咦,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手术台会越来越硬,越来越冷!?? 一开始的触感还只是金属般的冰冷,可是到了后来,我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躺在了冰柜上似的,……而且这还不止,很快的,我身下的这个手术台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两边的金属床沿上,像八爪螃蟹似的伸出了八根金属质地的细长的杆子,……然后我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杆子的顶端似乎也是一些手术用具,比如钳子镊子,手术刀微创探头之类的,……而最让我惊恐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在我的头顶上。 只见这当口在我头顶上的那道手术台的床沿上,居然长出了一个,一个……圆弧形的跟铁笼子似的金属头罩,……那头罩有半个西瓜似的大,上面全是凌乱的电线和荆棘似的短铁丝,看上去不像是医疗用具,倒像是个中世界的刑具一样,……这当口趁我还没有防备之时,那金属头罩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啪’的戴到了我头上,接着就像孙悟空的紧箍儿一样,随着徐工的渐渐走近,紧紧扣住我的太阳穴,同时变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直到最后,那头罩压迫我的神经压迫的太紧,弄得我整个大脑爆炸似的胀痛,太阳穴上的血管也在不停的‘突突突’的抽动着,我只觉得自己的热血在往头顶上狂涌着,……这当口,当连我的眼窝子里都要流出鲜血汇集成的血泪的时候——! 突然只听金属很尖锐的‘汀’的一声,太阳穴上突然一凉,我在茫然中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跟手术刀似的极其锐利的东西,从扣住我的那头罩上弹了出来,抵在我太阳穴的皮肤上,……然后当我尝试着挣扎一下之后,那刀片似的东西立刻就在我的皮肤上切割出了一条细细的线,然后很快的,带着股浓稠血腥味的腥红液体,就从这道细细的伤口里涌了出来,卧槽!这头罩里面全都是刀子,会削人头皮! 于是见状,我就立刻不敢再动。 “……既然刚才你这么排斥挖眼球,那么我们可以换个医疗项目,……你看,直接就这样掀起你的头盖骨,把你的大脑整个挖出来,这样行么?” 这时见我戴着那带刀片的铁罩子,被吓得不敢动弹的时候,徐工脸上又重新露出一副得意的微笑,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朝我慢慢的走了过来,……而且就在他走过来的同时,我能鲜明的感觉到,紧箍在头上的那个铁头罩,里面那一圈锐利的小刀又伸了起来,把我的头发连同头皮一起给割了下来,我能感到越来越多的血液不停的从我脑袋上流淌下来,把我的头发全都粘成濡湿的一团,在空气中散发着极度浓稠的铁锈味,……而与此同时,手术台两边的那八条金属手臂也没闲着,其中四条金属壁,又重新把我的双手双脚给狠狠的捆绑了起来,牢牢的拴在手术台上,而其他的四根,则开始对着我的上半身开始切割,似乎是想要挖我的心脏一样,于是很快的,我的衣服被这些金属臂给割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都露出了里面的皮肤了,接着再然后,一道巨大的口子,巨大的血淋淋的口子出现在我的胸口上,几乎是瞬间,就把我的整个胸襟全都染成了一整片凄厉的血红。 “……啊,” 以前一直没见过这种架势,自打来到这个封门村之后,我还是第一次受到了这么严重的伤害,……眼看着自己脑袋上胸口上的伤痕里,血流的越来越多,这当口我的内心才真的开始恐慌了,……可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只能紊乱的喘着气,心脏狂跳的胡乱挣扎着,……然后挣扎了几秒钟后,我马上意识到这么乱动,只会让血流的更快一点,于是这之后,我把全身的恐惧和压力化为了凄厉的尖叫声,开始朝着眼前这灰白色的天空,竭嘶底里的疯狂尖叫了起来:“……啊啊啊————!!……救命啊——!!” 然后下一个瞬间——! 一条男人的手臂,带着浑身的‘噼里啪啦’的闪电声,以及近乎被烤焦碎裂的皮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压在我身上的岩壁里伸了出来,瞬间就扯下了戴在我头上的罩子,以及在我心脏上切割的手术刀,……然后当这两个都被那手臂清除之后,原本它似乎还想把绑住我的另外那四根金属臂给扯开,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这当口,那浑身噼啪带电的手臂已经完全被四下里涌起来的白色迷雾给包围,直到这时候我才搞明白,原来这种迷雾就是物质被‘电离’时的状态,相当于整个人身上的每一个原子分子都被活生生的撕裂,这简直比修仙的人挨十八道天雷渡劫还要痛苦上百倍千倍,……而这当口,这条手臂被这白色电离迷雾包围之后,我看见里面不光闪着雷点,到了后来,甚至还开始火光熊熊的燃烧了起来……,然后最后,只听岩壁里头传来了若隐若现的‘唔’的一声男人痛苦的□□声,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白焰,他为了救我,现在居然忍受着整个手臂被撕裂,被烧焦,这么大的痛苦,这,这叫我怎么能不心痛,怎么能接受呢……!?? 于是下一个瞬间我几乎没多想,就朝着岩壁上那条正在燃烧的手大声喊道:“……白焰!把你的手放回去吧,我自己能行!……但我要你告诉我,告诉我那‘言灵’是什么回事!……我承诺你,我一定会打败徐工,自己找路出去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呼——呼——呼—— 然后当我大声喊完这些话之后,像是回应我似的,眼前这回荡在灰白色天地里的大风,突然又开始狂乱的呼啸,然后这风吹着吹着,吹到我身上时,我突然觉得耳边似乎痒痒的,而且像是浸泡在水里似的,有个‘咕嘟咕嘟’的声音在隔着一层水说话,……于是我立马竖起耳朵仔细听,发现这果然是白焰的说话声,只听他这么说道:“……言灵的意思就是,……言出法随,……在这个高频能量的世界里,你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空气里立刻就会出现什么……,” “回忆一下,何故……,你之所以会突然被这岩壁拦腰截断,……就是之前,徐工误导你,……让你的潜意识认为,你在向着岩壁走,现在和岩壁合为一体,……” “……你这样想,就会在这个世界里这样具现化,……所以要解开这个岩壁的枷锁,那么自然……” 第148章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这么一来,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徐工刚出现时,还没对我展开攻击之前,要先说那么一段话了,……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他没话找话,还特地问过我,‘你想知道自己这会儿,在白焰的视角来看,是什么样子的吗?’ 当时我一时之间被好奇心给冲昏了头,连想都没去多想,就问他,‘是什么样的?’……于是他就这么告诉我:‘从他的角度去看,你现在正是对着这个洞窟的岩壁一方走,然后走到岩壁边上之后,就受到了高频率能量的笼罩,然后身体变成了一团雾,和这个岩壁融为了一体。’ 当时徐工这么说了之后,我脑子里不但没有对这话产生怀疑,甚至还顺着他这话的思路去想,……然后就在我这么想了之后,接下来才发生了一件事——,就是我突然就被从地下猛然窜上来的岩壁给拦腰截断,……现在想来,其实当时我就已经被徐工给催眠了,而这道贯穿了我的上半身,一直屹立不动的岩壁,它之所以会出现,并非是徐工有多么厉害,而实际上,这岩壁完全是依赖于我的想象而产生的。 换句话说,是我自己的想象化作岩壁,把自己给贯穿了钉在了地上,而徐工对我的影响力,仅仅是化作了后来的手术台和那些刑具,……也因此,白焰的力量后来再参合进来,也只能影响徐工的手术台,却始终影响不了那道坚硬的岩壁,那就是因为———— ————因为很简单,在这个高频的灰白色世界里,我何故才是这里的创造者,只有我的力量,才是这里最强的! 所以接下来要干掉徐工也很简单,只要我能掌握这里的能量使用的规律,并且再找出徐工的弱点,那搞死他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好,何故,现在先冷静下来,把自己从这手术台上解放出来,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于是这么琢磨着,我整个人顿时沉静了下来,没之前那么焦躁和惊惧不安了,……而这时,不远处的徐工在抵挡住又一阵大风的吹打之后,忽然发现了我的异状,然后他大概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于是往我这里走了几步,又冲我的方向大手一挥,大喊道:“哼!我没功夫再和你这死丫头浪费时间——!手术刀!都给我加快速度!” ‘滋滋滋——!’ 然后只听徐工话音刚落,之前被白焰的手大力扯开的,那手术台两边伸出来的八根细长的金属臂,又开始挥舞着顶端的手术刀朝我飞砍过来,……不过这当口我的心理已经完全不虚了,就在那手术刀快要触碰到我的瞬间——!……我冷静的看着那在半空中乱舞的金属臂,然后屏住气,开始在脑海里描绘着这个洞窟的本来模样。 是的,何故,就这样坚持自己的信念,从现在开始,在这个黑白灰色的世界里,只有我脑子里想的事物才是真实的存在! “……我的身上,根本没什么岩壁!身下也没有手术台!……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于是就在我这么想,并且聚集全部力气,气沉丹田再大喊出声的下个瞬间!……就在那些金属臂手术刀距离我的远近只差0.01毫米的时刻,突然只听见‘咔咔咔’的一连几声清脆的金属碎裂声,只见空气中一下子流窜过几道黑色的闪电,随后那几支手术刀瞬间凝固在半空中,……然后紧接着,几个清晰的裂口倏然出现在了刀身之上,接着随着这些裂口‘咔咔咔’的连成一片之后,只听见‘呯!’的一声巨大的金属相互断裂碰撞的声音,这几支小刀连同下面的金属臂,终于全都粉碎了个精光! 这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几乎只在刹那之间,几个光影就从开始到了结束,……然后随着我想象的进一步延伸,先是我身下躺着的那个手术台,这个原本已经被徐工的想象控制的金属台子,这当口在我大喊出声之后,突然就像是夏日三伏天里拿到太阳底下暴晒的雪糕一样,瞬间就融化了个大半,于是我这才可以再一次挣脱这手术台上的四根绑绳,然后双脚滑落到了地上,……同时这还不止,这时贯穿着我上半身的那道厚厚的岩壁,质地也突然从坚硬的岩石,变成了海滩一般松软的细沙子,……然后当又一道大风呼啸而过之后,这堆压在我胸口上老半天的沉重东西,终于又重新变回了灰白色的粉尘,然后在大风的吹拂之下化整为零,完全散开在了这高频能量世界灰白色的天地之中。 呼—— 总算得救了,……真是累死我了,直到这时,我这才算是两脚着地,再一次昂首挺胸的站在这个世界上,……而且不光这样,更神奇的是,就在我两只脚接触到了地面的那一瞬间!……突然一道剧烈而庞大的亮光从我脚底和大地接触的地方迸发了出来,紧接着在刹那间‘唰!’的声射向整片大地,将这整个视网膜内的灰白世界覆盖的满满当当!……然后就这样过了大概十几秒后,当这些光再一次集体慢慢黯淡下去之后,这当口我却极度讶异的发现,这个高频世界的景观又一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此时此刻,我的周围不再是一片完全的空白,而是一条路,……一条两边地上每隔几步远,全都烧着红油蜡烛的路,自我脚下延伸出去,一直通往前面不远处的山村,……这个村子我倒是记得很清楚,是之前天空上落下的那些灰白色粉尘飘落堆积而成的,没想到现在场景一转换,它们已经变成了真实的村子,还伸了条路到我脚下,难道是在召唤我过去吗? 不过这还是后话。 眼前的当务之急,是给徐工一个狠狠的教训,然后送他上西天。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打这个高频世界的场景变幻之后,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一条猩红色的长袍从半空中漂浮显现出来,继而套在了我身上,……而与此对应的是,原本在徐工身上的那件白大褂却随着刚才那道剧烈的白光,‘呯’的一下子分解散在了空气之中,又重新变回了那些在天地之间到处无规则飘荡的灰白色东西。 “……原来如此,这些灰白色的粉尘和烟雾,其实就是高频能量世界里的等离子体,” 然后目睹了眼前这番变化之后,一个想法突然在我的脑子里冒了出来,于是我在跟没了白大褂的徐工保持了一定距离之后,又冲他说道:“徐工,我终于知道你的把戏了,……这个高频世界里的灰白色粉尘,实际上就是被电离以后的等离子体物质,……包括我们,洞窟,甚至整个封门村的地宫和外面的村子,只要我的视线看到哪里,哪个地方就可以被电离,变成这种灰□□尘堆积成的样子,……而在这个完全是无形的能量的世界里,谁的频率高,能量大,谁就能将自己脑海中的东西具现化出来,” “而这种能量的一种体现方式之一,就是一个人的‘意志’,……换句话说,之前我有多么相信自己正和岩壁融为一体,那么后来贯穿我身体的岩壁就有多么强硬,这就是我的‘意志’,” “而体现或者劝诱一个人产生某种‘意志’的方法,最容易的就是靠语言,也就是所谓的‘言灵’,” “……这些事情你都很清楚,所以你才能在当时那个大牢房生死存亡的时刻,凭着变异的饿狼身体里残存的一点高频能量,先我们一步来到了这个世界,这才在那个洞窟里设置了一个现实世界里的鬼打墙陷阱,……只不过你的力量其实非常的弱,原本是不可能在这个世界对我产生什么威胁的,只是之前我被你的话洗脑,想法跑偏了,结果自己把自己给局限住了,你才能借机对我下手,” “不过现在这里的形势已经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从现在起,这个世界由我来主宰,你说,刚才你对我做的一切,我应该怎么回报你才好呢?……呵呵呵……” …… 然后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又穿上了那件朱红衣的血腥袍子的原因,我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又有一个红衣女人在疯狂的大笑似的,……于是这时我手里拿着自己的那把小水果刀,边摇摇晃晃的走,边顺手把自己手里变化出来的玉石面具冲徐工扔了过去,……只见那差不多四个手掌那么大的玉石一接触到徐工的身体之后,立马发出‘呯’的一声,然后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一整个高高矮矮,晶莹剔透的巨大白水晶晶簇从地底下冒了出来,一边映照着空气里的灰□□尘,一边将徐工的身体牢牢的封印在了水晶里头,只留下了个头还露在外面。 我披着朱红衣的袍子,手里拿着刀,有些得意的走上去朝徐工看了看,然后冲他道:“……你不是很喜欢误导人嘛?我这里有个故事,特别适合你,你要不要听一下呢?” 第149章 说起来,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就是我发现自己每次变成朱红衣之后,随着这个BUFF附体时间的增加,我的脑子就会变得越来越奇怪,……那种奇怪你又很难形容,并不是说大脑或者身体就不由你自己控制了,而是说一但变成朱红衣之后,你整个人的性格就会变的异常狂躁癫狂起来,就好像春季狂症发作的精神病人一样,很容易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做出些残暴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就好比现在的我。 当我终于能够掌握这高频能量世界的控制权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水晶簇把徐工的怪物身体给牢牢的凝结固定住,只留下个脑袋在外面,就像他之前对我的那样,……然后又装模作样的凑近他,虽然我嘴上说,要给他讲个‘言灵’的故事来诱导他,但是实际上,此时此刻在我脑海里出现的,却是他全身的血肉都被切成了无数块,四下散落的挂在水晶簇上,腥红的血液流的到处都是的样子,……哼哼哼,一想到这个,我就高兴的全身都兴奋起来,……于是我决定先把讲故事的事情放一放,还是先享受一下虐-杀的快感吧,哈哈哈哈。 我已经疯了吗? 谁知道呢,……反正朱红衣就是这样的,一旦出现,就意味着咫尺之内,必有血光。 于是这当口心理这么琢磨着,我拿着小刀走近徐工,先是斜着头,对着他那半人半触手怪的身体和头看了几眼,然后突然之间又想到一件事,于是我边挥舞着手里这把小小的水果刀,在徐工依然属于人的这半边脸的眼球旁边晃悠,佯装要刺下去,一边问他:“对了,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之前你说,你有让白焰保持人格的药,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话,只要你把那药给我,或者把药的资料给我,我也可以放过你,” “嘿嘿嘿,” 谁知我的问话却只引来徐工一阵嘲笑,“……小姑娘,你这威胁可一点也不像样,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把药给你么?” “什、什么!?” “直接告诉你也没关系,” 然后这时徐工又道:“……就刚才那样子,白焰为了救你,不顾不同次元的电离屏障,小半个身子都快跨进来了,光是这点,就足以让他一部分的人格和神智消散了,……呵,要是往坏里去想,搞不好现在的他,就已经没办法保持完整的人格了,……你看这事这么紧急,还有闲心在这吓唬我么?”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没想到徐工都已经被我给控制住,落魄到这幅田地了,脸上却依然是副不痛不痒的表情,好像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的样子,……然后本来这时我的心理还得意洋洋的,以为自己对付他已经绰绰有余了,却没料到两三句话下来,又被他抓住了一个新的把柄。 只见这当口徐工那还残留在水晶簇外面,一半是人脸,一半是无数的眼球和触手的头上,他唯一还正常的那只眼睛,躲在反光的金丝边眼镜后面,又冲我看了几眼,然后道:“……小姑娘,也许你自己不知道,其实你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无论你心理想的是什么,只要仔细瞧瞧你的表情,就能猜出个大概,……我知道,刚才我这么对你,你心理一定恨得要死,巴不得马上就把我碎尸万段,你说对不对?……呵呵,” “……” 徐工说完这些之后,一时之间我没说话,因为这点他倒是说的没错,……不过看他脸上这时又露出了副清高又自负的表情,我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动手,让他尝尝被削人棍的滋味,“……只可惜,不管你怎么不甘心,你都只能拿我没办法,” 不过即使见我这么生气了,这徐工却依然毫不在意,故意说这些话来气我,“因为但凡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白焰就再也没法拿到能控制他精神的药了,我想这也是你不愿见到的事吧,……更何况他刚才为了救你,已经自伤了八百,恐怕这当口,他正在外面抱头难受呢,……小姑娘,你要是现在送我出去,或许我还能帮帮他,你看如何?” “……啧,” 这个可恶的老头,一看能拿白焰当把柄,居然这样反过来威胁我,以为我拿他没办法??……哼,这回他可是彻底想错了,不管怎么说,我何故可不是甘愿任人摆布的人,更何况我现在还是朱红衣,我凭什么要把自己大好的优势,再玩成一手劣势,眼睁睁看着人家逆风翻盘??? 能主导这里的人,就只有我。 于是这么想着,这当口我心理一个起念,终于动了杀心。 ……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心意的转变,带动了这里气候的变化,……这当口在这个黑白灰相间的高频能量世界里,不知什么时候起,天空中飘荡的那些粉尘开始相互接触和结合,进而凝结成核,卷在快速呼啸的狂风里头,化为一粒一粒晶莹剔透的冰雹,从高高的天空之中击打下来,……然后还没等我回过神的下一秒,猛然之间安静的,安静却又仿佛燃烧的山火一般的鹅毛大雪,铺天盖地的从整个天空之中撒落下来,……空气中的温度瞬间变得严寒无比,每呼出一口气,都会在半空中凝结成雾茫茫的一片。 与此同时,只听很细微的‘噼里啪啦’的一声,似乎前方有什么很坚硬的东西里面皲裂了开来,于是这当口我立刻循着声音抬头看,却发现那竟然是封印着徐工身体的巨大的白水晶簇,……只见这当口在这个白水晶晶簇里,围绕着徐工身体的晶体部分,居然全都‘噼噼啪啪’的碎裂了开来! “!” 见鬼,怎么会这样! 一看事情似乎逐渐有些脱离了我的掌控,于是我这时才真正有点紧张起来,……毕竟这个高频能量世界是以人的精神力量为准的,徐工现在以为我没法子搞他,正自信满满着,所以我的精神力幻化作的白水晶对他的束缚力相对的也就减弱了,……然后知道这点以后,我明白首先得先加固一下这个水晶簇,于是这么一想,我就对着那白水晶簇大喊了一声:‘绳!’ 于是瞬间——! 一条又粗又巨大的草绳从天而降,如同一条巨蟒一般,将那白水晶簇横着绕了好几圈,捆的结结实实的,迫使它里面那些碎裂的部分又弥合了起来,……然后这还不止,从天而降的除了这一条巨粗无比的蛇绳之外,它的绳身上又分裂出了许多细小的小绳子来,一边发出嘶嘶裂帛般的声响,一边从水晶簇残留的缝隙中钻了进去,好像无数条会吞噬血肉的蚂蟥似的,逐渐将徐工变异的身体团团围住。 “……徐工,老实说,你是不是打心眼里觉得,就算在这个高频世界里,我也拿你没办法,是吧?” 然后等这些绳子全都出现了之后,我走到徐工跟前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大概以为,就算我不放你自由,就算会伤到你,但要彻底杀死你,也不可能,对不,” “你说呢?小姑娘,” 听到这,徐工那张怪物似的脸挤出个笑,道:“你自己也知道,这里是个能量世界,而我呢,跟你一样,现在都是能量的化身,……只要有能量我就能活,那哪来的‘死’这一个说法呢?” “哦?……那看来,我现在必须得要跟你讲讲,我的那个故事了,” “愿闻其详,” “徐工,你听过封神演义里,商朝忠臣比干的‘七窍玲珑心’这个故事么?” 想必是听过的。 我想这种深入人心的传统段子,全中国没听过的人也不会有多少。 在封神演义里,相传比干从小聪明伶俐,勤奋好学,年仅20就当上了太师,辅佐当时的商朝皇帝帝乙,后来帝乙驾崩,比干又辅佐新皇帝,也就是帝乙的儿子商纣王帝辛,在为官期间,比干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直言不讳,是个敢于以死进谏的人。 不过正是因为比干这样的性格,也就造就了他后来的悲剧人生。纣王帝辛宠信妖狐妲己,终日酒池肉林,不思朝政,比干在一次宴会中,发现宴会中的仙子都是狐狸精变得,于是就协同他人一起到了狐狸精的老巢,一把火把那些狐狸精活活烧死在洞里,最后还拔下一件狐狸皮做袍子献给纣王,顿时惹的妲己记恨在心。 于是妲己就谎称自己重病,需要七窍玲珑心一片才能治愈,而这个世界上有这个心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比干,于是纣王就问比干要,比干顿时心凉,大骂纣王昏庸,一气之下破开胸膛,将心挖出扔下,随之离开皇宫。 说来也巧,本来姜子牙早就算出比干有此一劫,特意给了他一个神符保命,比干事先服下神符才能活着,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在离开皇宫的途中,遇到了一个卖空心菜的妇人,比干看了眼空心菜,就问那个妇人:菜没有心能活,那人要是没了心,还能活吗? 于是妇人说道,人要是没了心,就不能活。比干听完之后,大叫一声,就吐血而亡了。 …… “……徐工,你知道么,现在的你,就是那个没了心的比干,……你怎么会以为,无论你身上发生什么事,都还能在这个高能世界里活着呢??” 然后大概的把这个‘比干挖心’的故事讲了一遍之后,我故意的凑近徐工,用种高深莫测的语调冲他说道,想以此击破他的心理防线:“要知道,你现在的这个身体,是你原本为人类的身体,和非人化的饿狼的残留躯体拼凑起来的,而你现在之所以还能在这个高能世界里活着,完全仰赖于饿狼的那部分躯体,” “但你不妨再想想,假如饿狼的躯体突然消失了呢?……就像失去了心脏的比干一样,一旦你失去饿狼的残躯,非但不能留在这个高能世界里,而且你的意识也会马上重蹈白焰的覆撤,被电离个干干净净!” 说完又顿了顿:“而我,现在就可以这么做,……除非你能把白焰的药交出来。” “哼,……那敢情好,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 眼看着我跟徐工之间又进入了剑拔弩张的事态,随着我的手食指在半空中举起,指尖对准徐工身体的同时,捆住白水晶簇的那根巨大的蛇绳,以及它四面八方散开来的小绳也如同活物般摆动起来,……尤其是那些小绳,它们钻在白水晶簇的细缝里,然后绳子的顶端仿佛一张长满了好几圈利齿的口器,一下就狠咬住徐工人类和非人类的两边身体,将它们撕扯到自己的嘴里,仿佛一瞬间就能把一个大活人给生吞活剥了。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见状,于是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按捺着自己这颗追求暴虐的心,最后一次冲徐工问道:“白焰的药,交出来,就让你活命,”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药!????” 却没想到只引来徐工一阵极度讽刺,又极度癫狂的讽刺声,……到了这个时候,这个中老年老学究男人,连维持唯一一点斯文的金丝边眼镜都掉到地上摔碎了,只见这时他的眼睛极度神经质的睁大,嘴巴也大张的疯狂大笑着,继续大声的叫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药,药!???小姑娘,年纪轻就是天真啊,真是好糊弄啊!!……药???什么药??根本没有药!!!根本没有药!!!” “什、什么!?” 事情突然朝着让我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了起来,原本看白焰为了救我受了伤,想着徐工这里还有药能治一下,不管怎么说,威逼利诱总能行,现在倒好,居然成了根本没有药了,……于是想到这里,我赶紧问他:“……你不是说有吗,怎么现在会!??” “我要是说没有,以他事不关己的性格,这一路肯帮我到这里么,哈哈哈,做交易方面,他倒是实在人,” “你——!” “……所以我现在告诉你,根本没有药,根本没有药!!哈哈哈,以他现在的状态,最多3年,最多3年,白夜就会出来!这个没用的白焰早晚没救!……啊,对了,他为了救你还受了那么重的伤,这是你亲手把他深坑里又推了一把,哈哈哈!” “!!” 徐工透露的信息一下子太多,害得我一瞬间整个人都懵了,……不过很快就回过神了,我这才明白,原来我跟白焰从最开始就被这个徐工给耍了,他不但没有药,还设下了这么恶毒的陷阱,活活害的白焰凭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这么一想,于是新仇旧恨一起袭上心头,这当口我把半举在空中的手一个挥舞——! 瞬间只见在白水晶簇里,仿佛有千万条蚂蟥长蛇一起爬过徐工的身体,随着一两秒让人毛骨悚然的低沉的丝丝声,被粗大蛇绳紧紧捆住的晶簇里,那徐工变异的身体早已经被啃噬的干干净净的,已经不复存在! 而更加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是,留在白水晶簇出处的徐工脖子上,还完好的留着他的脑袋,还是活着的,只是表情还定格在全身被吞噬前的那一秒,大张的嘴,满脸的惊慌和恐惧,……于是为了彻彻底底的干掉他,我准备模仿那个卖空心菜的妇人,打算走上前去跟他打个招呼。 ……然而最最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还没等我走过去,徐工头颅上的眼球已经滴溜溜的自己转动了起来,……然后那眼珠子先是看看天,再是看看地,最后看看我和他自己,然后他那大张着的嘴巴也慢慢的合上了,接近着那头颅连同脖子原本是移动不了的,没想到的是,那头颅左右摆动了几下之后,却往上一个蹦跶,竟然从脖子下面伸出四五根人的手指起来!……于是那人的手指就跟蚂蚁爬树一样,代替了腿脚的运动,竟然就在我眼前巨大的白色水晶簇上直接动了起来! 我的天! 这也猎奇了吧! 徐工这老头子,怎么竟然都要变成这种东西了! 面对这种头颅+手指的组合,这当口看的我瞬间头皮发麻,但这居然还没算完,……只见这徐工的头颅怪物爬来爬去之后,居然渐渐的朝我这边的方向爬过来,一边爬,一边徐工的眼睛虽然早就已经翻了白眼,但是这时候他的嘴里居然还念念有词的,我仔细一听,说的是:“实验实验实验实验实验实验……” 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下个瞬间,那头颅怪物以一种人类的眼睛无法看清的速度冲我直跳过来,然后一口狠狠咬在我的上手臂上,再用力一撕一扯,居然把我手臂上的肉给扯下了厚厚的一块!……然后当他咬到我的肉之后,又用力往前一个狂奔,就逃到半空中突然不见了。 于是我立刻感觉到一阵钻心似的痛,不过幸好现在是高能的世界,本来要喷出来的血,全都被空气中寒冷的风给凝固,伤口的地方也很快就开始修复,……而且最让我能够松了一口气的是,这个极度缠人的徐工终于退场了,这可以说是一件喜忧参半的事情。 第150章 事情发生的极为突然,就当徐工的头化作的怪物咬下我大手臂上的一块肉,然后飞奔到空中,进而化为白雾突然不见之后,这原本黑白色的高能世界又继续的飘了一会儿白雪之后,突然光线一暗,直接从一个灰白色的虚拟场景,‘唰’的从地底下冒出一线亮光,覆盖全部地面,扫至天空之上之后,就变成了一个现实里的好像是夜晚一样的场景。 ……咦??难道现在我从高能世界回到现实了么? 但问题是……,我想要回的是原来我跟白焰所在的那个深处有无数液晶屏幕的洞窟,可不是现在这个……这个不知道是哪的深山老林里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想到这,我立刻惊讶无比的抬头四下里张望着,却震惊的发现,目前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好像是某片大山里头的一块难得平坦的空地上,……这当口在晦暗的夜幕之下,空地的四面全都围着无数山峦层层叠叠的阴影,一轮皎洁的圆月闪烁着血色的光芒,正挂在天空的最高处,射出的红色光芒把我身上朱红衣的长袍照的血亮,也显得更为凶恶血腥。 民间有云:血月出,妖魔现。 这个荒郊野外的鬼地方,看上去鬼气十足,就算我是朱红衣,这当口后颈脖子上也不免激起一片毫毛,……于是心理更加有些焦躁起来,我开始小步的四处走动起来,想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隧道或者洞口之类的,能够让我回到白焰那里,……如果还不行,那至少能让我找到能够跟他沟通的东西,给他报个信,……但遗憾的是,当我徒劳且漫无目的的在这片空地上绕着圈子走了大半个小时之后,却依然没看见任何物质的或者非物质的能够穿越的东西,比如隧道一类的,……倒是走着走着,往大山的深处走过去了点之后,却惊讶的发现,原来在这片空地的最里面,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 这当口从我站立的位置远眺过去,远处那片荒芜的村子隐隐的蒙着层晦暗的迷雾气息,远看过去只能大概看到个房屋的轮廓,……然后相反的是,整个村子的地上好像到处都插着艳红艳红的香油蜡烛,烧的正旺的火头冒出了几丈高,照的这烟雾缭绕的村子闪闪烁烁的,光线也格外的诡异。 而且这还不止,……最为怪异的一点是,直到现在,我四周围昏暗的视野被远处村庄的红油蜡烛全都照亮了之外,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现在在我的身边,环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见四下里离我不远处的大树树枝上,全都三三两两的垂挂着大块大块的红布,有的地方就连地上也平摊着这样的红布。 而且更加让人细思极恐的是,这些大块的红布看似分布的很多,但是当我仔细看这些布料的顶端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原来这些布的顶端全都是连在一起的,而布料的终点就在————我的腰上。 ……没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除了外面披着件朱红衣的红长袍之外,我的腰上也被捆上了一圈又粗又长的红绳,连接着这荒山野岭,村里山外的所有红布的源头。 “……” 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想把绳子割断,于是又掏出我那把小水果刀使劲的割起来,……但谁能料到,这当口这布料却硬的跟铁皮似的,割了半天连根毛都没割断,倒是把我累出一身汗来,于是在急促的喘了几大口气之后,我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 但是就这么被捆着,也就意味着没法子走的很远,……可我总不能一直呆在这个地方吧?……这么一想,心理又开始烦躁焦虑了起来,然后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我却感觉好像有谁在扯我的腰,……于是低头一看,却发现捆在腰上的某一根绳子,一直都在不停的拉扯着,好像是在叫我过去似的,于是出于好奇心,我定了定心神之后,就随着这根绳子的方向,往前走了过去。 走了大概几十米,来到了另外一片面积稍微小点的空地。 只见这块空地的一圈边沿地上,每隔几米也插着一个个烧的正旺的红油蜡烛,被这些火苗和烟雾包围着的,在空地中央摆放着的,却是一张看上去年代久远的破旧老式红木梳妆桌,……只见那梳妆桌的正中间镜子的部分,被一块大红色的布给遮盖着,桌子前面还有个矮矮的小凳子,也盖着块大红的帕子,看上去干净的能坐人。 然后这时当我看到这梳妆桌之后,就感到腰上的红绳好像又被拉扯了几下,于是再仔细的往前一看,这才发现,原来那梳妆桌上蒙住镜子的红布,长度一直能拖到地上,然后再一直延伸,这才跟我的腰带连接了起来,……不过现在问题又来了,继续它一直在不停地拉我,难道是叫我去看那面镜子吗?? 唔唔唔……,这我得好好思考一下,万一这又是别人的设下的陷阱呢?? “……” 然后正当我这会儿还站在原地犹豫不决的时候,腰带上的红绳子却拉扯的一次比一次更快更用力了,有好几次简直都要把我给扯飞了,……于是最后我扯不过这绳子的劲儿,只得捂着疼痛的腰认输,然后朝那块小空地里走过去,几步就跨了过去。 ……然后就在我跨过那圈红油蜡烛围起来的圈的那一瞬间——! “啪。” 蒙在梳妆桌镜子上的红布应声而落。 ……然后紧接着,一大蓬又长又乱的黑头发丝,慢慢的,慢慢的,从那红木梳妆台的镜子里面涌了出来……,再紧接着的是几根乌黑发青,瘦的皮包骨头的手指,从镜子里面悄悄伸了出来,按在了镜框边…… 卧槽! 我的妈啊,这是想吓死我啊! 然后这时我才刚一步跨过那圈红油蜡烛,眼神一瞥就瞥到了这么一个鬼东西,说不慌张那是骗人的,……实际上,这当口我都吓得连站都站不住了,脑子里就想立马飞奔跑路,可无奈的是腰被绑住,实际上却是寸步难行。 ……不行,何故,不能在这里被吓懵逼了,记住你现在是朱红衣,论实力不输这里任何一个东西,不管它是人还是鬼!不要怂,就是干! 于是就这样自我打气了之后,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当下不再逃跑,反而正对着这打算从镜子里爬出来的怪物就跑了过去,……然后这么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个玩意儿长得跟贞子差不多,都是头前面长长的头发,不过不一样的是,这个鬼东西显然在生前遭受过某种酷刑,导致它的嘴巴一直开裂到太阳穴上,……然后再详细的是也没多看,因为就在我正面对着那东西之后,一只手指抬起,先是指着它,嘴里说了个‘定!’,于是那东西的动作一下子就僵住了,然后我这才拿起我的水果刀,先是把它往身上擦了几下,接着恶狠狠的冲那东西的脖子上狠砍下去!……然后随着‘啊啊啊——!’的一声凄厉的叫喊声,那个镜子里的鬼东西突然就化成了无数碎片散在空气里,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连接着我的腰和这红木梳妆镜的那根绳子也突然断了,让我一下放松了不少,……不光这样,这时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从边上吹来了好大的一阵山风,把这梳妆台周围的红木蜡烛也全都吹灭了,只留下了这么孤零零一个的梳妆台,在血月的照射下泛起着冰冷的红光,……这当口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是一时间鬼怪迷了心窍,我突然就松懈了自己所有的警惕心,笔直的冲这梳妆台走过去,然后走到它那盖着红帕子的凳子前面,再一屁股坐下,……然后这时我再往那晶莹的玻璃镜子里看的时候,却没看到自己的脸。 我看到的是白焰。 这当口还在之前那个洞窟里面的白焰。 不过他看上去情况很不好,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这时候两只手抱着脑袋,蜷缩着身子半蹲着靠在岩壁上,一只手还有很严重的烧伤痕迹,感觉好像痛的厉害,而且这还不止,因为白焰的伤太重,一时间夺走了我的注意力,让我没发现,原来那个洞窟里徐工设下的鬼打墙已经被破了,白焰也早就不在之前我们呆的那个地方,而是已经在了那个有无数液晶显示器的地方,……这个地方不光有很多显示器,而且里面似乎还有一个暗门,应该就是通过这个封门村地下地宫最深处——圆形洞窟的通道。 ……可问题是,现在我们这些人,已经全都分散了开来,而且相互没法沟通,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呢? 第151章 …… 昏暗的深山老林里,这当口我一个人穿着大红袍,腰上系满了一根根的红绳,正坐在空地上的小矮凳上,心情紧张的盯着眼面前这块梳妆镜里头的画面看着。 与此同时,八方吹拂而来的风中,夹杂着火光和烟雾,将我坐着的那块空地团团围住,又把我跟前那涂了上好清漆的红木雕花梳妆台给照了个锃亮,……于是乎,化妆台中间原本就晶莹剔透的镜子,现在看上去更加闪耀的像是块浸润在水里的水晶,……只见里面的人物景象,声音动作,全都栩栩如生,仿佛能直接看到另外一个世界似的。 果然,这面镜子能够直接反映出人内心想看的画面,只见镜子里第一个出现的人,就是我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白焰。 这当口画面里的他,身处的地方早已经不是我高频化消失之前的那个地方了,而是到了洞窟的底部,……这个洞窟底部的面积看起来要比中部的甬道部分大不少,形状是一个长方形的密室,大概有十几二十个左右平方那么大,……然后这个密室四周围的岩壁上面,全都无序又密密麻麻的镶嵌着多的数不清的一个一个的液晶显示器,这些显示器里大部分都没亮,只有剩下的大概一二十台还在正常的工作着,……不过我粗略的看了下,在这些剩下的闪烁着的显示器荧光屏里面,已经包括了这整个封门村地上地下所有重要地点了。 也就是换句话说,不管是谁,只要在这个屋子里,就能随时随地掌握这整个封门村地区的全部人的全部动态了。 ! ——对了! ……这么说来的话,如果这些荧光屏里面,也有监视王家村的摄像头的话,那只要我能想方设法出现在镜头里面,是不是就能被白焰看见,从而跟他联系上???……这是不是能作为我跟白焰联系上的最后的一个办法呢!?? 然后,白焰既然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才来到这么一个信息宝地,以他的性格,不把这里利用个彻底,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开的,我估计,他会利用这里得到的信报和情报,远程操纵这整个封门村的一举一动,……又或许……也会在找我?……所以他才很有可能,在这海量的信息图片里发现我?? 谁知道呢。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跟他之间最大的麻烦就是,就算我能看得见他,也没法跟他联系,更没法告诉他我在哪,也没法让他看见我,……基于这种断联的烦恼,于是我在一番思来想去之后,终于决定,暂时还是坐在原地观望比较好,……我想还是先看看白焰的行动,以及掌握小橘他们其他人的行动人,再做决定不迟,毕竟我现在有朱红衣的BUFF在身,不方便随便走动。 就这样,血月映照着朱红的梳妆台,我身体前倾盯着镜面,看着里面倒映出来的景象。 …… 一开始白焰因为之前救我受了重伤,整个人都急促的喘着粗气,……只见这当口他一只手撑着墙壁,另一只手拎着他的那个登山包,慢吞吞,东倒西歪的走到了洞窟底部,那个有无数液晶显示器的房间里,……然后终于在到达了之后,他这才毫无预兆的一松气,手一下放开,紧接着背靠着岩壁,整个上半身慢慢的滑坐了下来,直到完全坐到了地上。 然后在坐下的途中,白焰还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碰到了肩膀后面的伤口,痛的他顿时半边身体一个哆嗦,脸色煞白的抱着胳膊僵了好一会儿……,不过这种激痛很快就被另外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所掩盖,……只见这当口在镜子里,白焰似乎突然开始剧烈的头痛起来,……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这会儿两只手神经质般的不停抓着头发,两个灰白剔透的瞳孔也猛然间收缩,颜色也变得更白了。 而且他突然开始剧烈的喘气,就像得了哮喘病那样,一边全身汗出如浆的猛烈冒汗,一边好像缺氧了似的疯狂的‘哈啊哈啊哈啊’的大声喘气,……估计白焰自己也发现自己犯病了,于是这当口他立刻强忍着缺氧的感觉,打开他那登山包,翻出一瓶药倒出一把就吞了下去,……本来他还掏出了一只针,想直接给自己来上一针,但这针还没来及下去,他却已经没办法动了。 然后紧接着,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我震惊的看着镜子里的画面,不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却极度惊讶的看到,白焰原先纯白晶莹的头发,却在顶端的部分,有一些慢慢的变成黑色的了。 然后变成黑色的同时,他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180°的大转弯,……从发色改变的那一刻起,这个叫做‘白焰’的人,气场就从一个有些好动闲不住的外向男人,变得好像月夜一般沉静,又像秋水一般从容的安静男子。 白夜——,这是他的名字,他向来是人如其名。 …… !!! 不过,白夜的出现,最震惊的恐怕不是他或者白焰本人,而是隔了很远的距离,坐在梳妆镜前窥视着的我。 真是万万没想到,在这样的光天化日之下,白夜居然也能出现,这顿时让我确信,果然之前在那个洞窟的高能世界里,白焰为了救我受了重伤,这才导致现在他无法控制自己的人格,从而提早让白夜的人格临时苏醒。 ……也所以,哪怕他早已预防性的随身带了药,却还是没能及时阻止这个变化,不得不说,这里面徐工的从中捣乱也有很大的功劳。 不过这样问题就来了,……这个白夜现在在这里苏醒了,那他究竟想干什么呢——?? 一想到这里,我立刻就把脑中的疑问暂时放在一边,更加仔细的往镜子里头望过去…… …… 只见镜子画面里头的那个,洞窟底部的长方形密室里,这当口白焰依旧维持着他之前的动作,整个人就像突然凝固了似的,脸上的表情还维持着之前的烦躁不安,一只手也拿着针筒半蹲在地上,正要往自己的手臂上注射,然后就在这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半空中仿佛突然响起水滴滴落的‘滴哒’的声音,又在空气中缓缓荡开一波一波的涟漪,……而随着这虚无的波浪划过,白焰的头发浸润在空气里,就仿佛被浅色的墨汁上色了似的,随着一阵轻微的漂浮,瞬间大部分头发都变成了浅黑色,只剩下一些头发的末梢和发尾,还能看得见剔透的银。 唰—— 然后就在他头发颜色变化以后的下一秒,突然不知从哪吹来的风,一下就把虚空中那团肉眼看不见的墨染给吹没了,……然后就在大风‘呼——’的吹过之后,突然之间,一直闭着的,一直闭着的‘白焰’的眼睛,就这么毫无预兆的,从长久的睡眠中睁开了。 那是一对又黑又亮的眸子。 瞳孔妖异异常,仿佛只消看你一眼,就能读取你的心声。 …… 镜子里头的‘白焰’突然睁开眼睛,足足把我给吓了一大跳,那瞬间不光让我背后寒毛直竖,更是差点从坐着的矮凳子下面摔下来,……想必这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白焰的另一个人格,也就是‘白夜’了,……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这个白夜居然是这样的人,给人的感觉怎么说呢,就是不光是神秘可以形容,而且是比白焰更加的难以捉摸。 如果白焰的神秘是属于那种游走在社会边缘的特殊人群的神秘的话,那白夜的神秘就属于那种,游走于人类与非人类之间的神秘,就是跨越次元的神秘的程度。 …… 然后这当口我再继续往镜子里看,只见这个白夜睁开眼睛了之后,先是看了看自己拿针的手,再看了看四周围的景象,再然后,他把手上拿着的针筒往地上一扔,这才重新站起来,把原本已经有些僵直的身体‘咔嚓咔嚓’的运动了开来,直到能够灵活行动为止,这才开始翻了翻白焰的包,然后又绕着这个长方形显示器房间四处看起来,“……怪不得我一直回不来这个身体,原来用的是神经递质阻断剂,” 然后白夜翻看着白焰的包,一边自言自语道:“还是最新型号的,看样子他路子倒挺广的,……哼,不过不管怎么说,反正最后钱和势都是我的,” 然后说着说着,又翻出白焰费了千辛万苦才拿到的那个青铜圆盘,白夜看了几眼之后,然后就说了声,“……这是个什么破玩意儿?” 说着就把这个圆盘放回了包里去。 “呼……” 还,还好放回去了。 老实说,看到这,我的心理总算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这个白夜,为什么表面上看,好像特别的帅气深沉,看上去好像十分的有内涵,但是实际上,怎么这么不靠谱啊!??感觉特别傻缺,简直有种天然的中二气息一样,这真让人难以形容。 不过就在我这样想的同时,这个白夜的行动还在继续着。 只见这当口,他翻遍了白焰的登山包之后,继续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个长方形洞窟,四面墙上的那无数个液晶显示器上面的画面,一动不动的站着,……然后就当他这样大约站了有四五分钟之后,我从一开始专心致志的等待,又逐渐开始起了疑心,……难道是这个白夜的脑子又出了问题?? 但直到我更加睁大了眼睛,看清了他真正在做的事情之后,就再也不这么想了,……而且不光不这么想,甚至我因为恐惧,整个人从后脑勺到后脚脖子,全都起了一层厚厚的寒粒。 白夜,他并不光是在简单的凝视那些液晶显示屏。 而实际上,他在专心凝视某个显示屏的同时,就已经把他自己的一部分,投射进了这个显示屏所在的场景中,……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假如他这时看的刚好是我们之前走过的那个地下牢房的显示屏,那么当他眼睛看到显示屏画面的时候,真实的地下牢房里就会出现一个他的虚幻的能量分-身,……而在这个洞窟的显示屏画面上,则会同步出现一个他的画面,于是有那么一瞬间,在这个洞窟四面的无数显示屏上,几乎每个显示屏上,全都显示着这白夜的身影,……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拥有这种能力的白夜,就可以在一瞬间,到达这个村子的任意一个地方,也可以在一瞬间,知道这个封门村的地上地下的全部结构,活人死人,魑魅魍魉,妖魔鬼怪。 自然,他也可以见到,他想见的任何一个人。 比如我。 第152章 腥红的血月之下。 这片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四面八方都被望不到头的群山包围着,只剩下我坐着的这片空地还亮着蜡烛,……然后这当口,我依然紧张的看着镜子里的白夜,想看看他接下来究竟打算要干嘛,却没想到就在我伸出手,不知不觉间在触摸镜面的同时,在我的手指和冰似剔透的镜面之间,一道细微的涟漪突然卷着微小的青苔,自虚无的半空中扩散开来,然后当它鼓动到最大之后,只听‘嘭!’的一声,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类似于什么机械闷声爆炸的声音。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声音!?? 突如其来的一个巨大声响,把毫无防备的我吓得一个激灵,直接就从红木做的圆形矮凳子上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是这还没完,在这爆炸一般的声音过去之后,我却依然能清晰的听见,似乎在不远的黑暗中,有某个地方,正在不停的发出‘呲咔呲咔、呲咔呲咔’的声音。 于是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两条腿还慌得直发软,但强烈的好奇已经涌上了心头,……于是这时我连站都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这么连滚带爬的,半弯着腰,慢慢的往那声音发生的地方走了过去。 然后几步路走过去了以后,却诧异的发现,那发出诡异声音的地方,却是棵虽然长得很高大,却异常古怪的大树。 说起来,这树倒是真的高大,看上去起码有个四五层楼高,四五个人合抱那么粗,可见曾经活了不少年头,……不过现在它枝干上已经连一片绿叶也没有了,整根枝条也已经干枯发黄,显然早就已经死了个透彻,也因此,当这棵巨大无比的死树上面大块大块的挂着之前我在其他空地树上看见的红布之后,只听见又是‘呲咔’一声,我这才恍然大悟的发现,原来刚才这机械一般的声响,是从这些红布后面发出来的,怪不得刚才我从梳妆台那边一眼望过来,因为没有烛光映照,所以什么也没看到。 于是也没多想,这当口我掀起其中一块红布,就往大树树干里走进去,……然后果不其然的发现,这棵大树树枝上挂着的那些红布,底端的部分到最后也变成了根细小的红绳,一直拖到地上,再系在我的腰上,把我的腰捆的死死的,让我只能在离它一定距离远的地方活动,……再加上此时此刻,依然在不远处不停有‘呲咔呲咔’的诡异声音发出来,用膝盖想都知道,在这棵大树上,除了这些红布之外,肯定还有些其他什么幺蛾子。 于是我干脆又往后退出了几步远,绕着大树转起圈来。 只见这当口,鲜红的月光被连绵的流云渐渐遮蔽,卷着风雨气息的山风来回的呼啸,不知什么时候起,头顶上开始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里满是湿润的泥土气息,我一边小心着脚下烂泥地里的路滑,一边更用心的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夹杂在雨声中的细小的‘呲咔呲咔、呲咔呲咔’的声音,……然后当我最终终于确定了方向以后,便赶忙猛的一扑!……连扑带跳的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扑了过去——! ——却发现那声音的来源,竟然也是一个摄像头。 就跟我跟白焰之前在那个牢房里发现的一模一样。 而且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个摄像头本来是镶嵌在这棵枯死的大树上的,而且还被一块很大的红布给遮挡住,所以从外面看,很难发现它,但问题是,从这个摄像头对准的角度来看,又恰好是对准刚才我坐的那个位置——也就是梳妆台的位置,来拍摄的,……也就是说,这里的山风很大,只要外面这块红布稍微吹开一点,这个摄像头,就能立刻拍摄到梳妆台那里的影像。 这真是奇了怪了,究竟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安装这样的一个装置来偷拍呢? 不过,对了,这样倒也好,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既然这里有了这个摄像头,那这个摄像头拍摄的画面,岂不是就会显示在那个装满了液晶显示器的长方形洞窟里!?……再换句话说,白夜现在刚好在那里看着那些显示器,自然也就会看到这个显示器画面,那是不是说明,他也会投射一个能量的分-身到这里来——!??也就是说,很快,我就会看见他的身影在这山野里浮现!?? ……真的吗?? ……会吗?? 这么一想,心脏就有些紧张的收缩起来,又是期待,又是有些没由来的畏惧,不知道这个难以捉摸的白夜,接下去究竟还要打什么主意,……于是就这样,就在我的心脏七上八下了好一会儿之后,我最终决定还是放弃做这些无谓的猜测,还是先回到那个梳妆镜前,先去监视着镜子里的白夜本体比较好。 于是说走就走,可是刚一把身子挺直了,一只脚还没往前跨出去一步,一边的后肩膀上突然一下剧烈的痛,感觉好像是被什么冰冷又僵硬的东西给重重的踢了一脚, ……于是我立刻捂着被踢的后肩膀回头到处看着,却发现在扭曲的视线里,只有飘着细雨的空地,以及随风飘浮的大块红布,其他什么都没有…… 因为什么都没发现,所以我只得重新回头,继续往梳妆台的方向走,……但在这时,空气里的氛围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风雨里一股让人寒毛倒竖的气息,从我的脚底直直流窜到头顶,我还没来得及再跨出另外一步,只感觉又是‘碰’的极为沉重的一下,我同一只手的上胳膊这里,又是被同一个冰冷僵直的东西,以比之前更加重的力气和速度,狠狠的击打了一下。 然后当我捋起朱红衣的长袍子,看里面的伤口的时候,竟然惊讶的发现,这伤口竟然在短短的几十秒时间内,已经发青发紫了,看上去充满着一股死者的腐败气息。 是尸毒。 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直在我的背后打我,让我的手和肩膀挨了两次打,而且其中一次,还让我中了尸毒。……这个鬼地方,这棵诡异的枯死老树,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加诡异的多得多,此地不宜久留,我得立刻离开这里。 可话虽如此,凡事当人醒悟到什么事的时候,往往都太迟了。 当我一心想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却终于见到了那个一直在背后追打着我的‘鬼东西’。 哦不对,它不在我的背后。 而是在我的头顶上。 那是一团,一团我形容不出来的,好像是青蓝色的类似肉球一样的东西,但是已经完全看不清人形了,只能偶尔从毛发的稀疏来判断头发和脑袋,腿,这类四肢的位置,……简单来说,这个鬼,非常像以前那种‘怪胎show’里的怪胎,也不知道活着的时候是天生这样,还是强行被人搞成这样的,不过这个鬼东西趴在那里,见到我之后,冲我露了露它锋利又闪着寒光的牙齿,看样子像是准备要冲我扑过来,……我一看,也准备架起小水果刀应战,可是没想到右手中了尸毒,疼痛像闪电一般蔓延,才刚拿起就痛的几乎要拿不住,……然后就在那怪胎鬼怪叫一声扑过来的瞬间——! 它突然不见了。 ……不,不对,……正确的说,是我,是我突然不见了。 只见这当口那怪胎鬼怪叫着过来,我摆好了架势,正准备应战的瞬间,眼前却莫名的一花,紧接着脚下一抬,下半身一轻,然后整个世界全都颠倒了过来,……于是我极度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往上看,却只看见了依然在飘落着细雨的天空,以及一个男人精致完美的面部轮廓。 ……他公主抱着我,……而我被他公主抱在怀里了…… 不过他一开始并没看着我,而是一直看着一边,也就是那个怪胎鬼那边,……然后把我带在梳妆台那边放下之后,白夜重新站直了身子,像在看什么很有趣的东西一样,微微斜着个头,傻愣愣的看着那个怪胎鬼,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等怪胎鬼再也按捺不住了,浑身打着哆嗦,朝他冲了上去之后,只见白夜只是微微打了个响指,那怪胎鬼就好像突然接触了高压电线一样,直接自动燃烧了起来。 “……真可怜,它其实很怕我,” 然后当那怪胎鬼的最后一点肉沫也被燃烧殆尽之后,白夜终于回过头来,朝坐在梳妆台前的我说道:“你也是,小何,我们聊聊,不用怕我,……我有些有趣的事情要告诉你,关于你最关心的白焰的事,” 第153章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然后这时我半坐在圆矮的凳子上,整个人一半趴在梳妆镜上,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黑眼睛黑头发的男人,……白夜,他明明跟白焰有着相同的一张脸,相同的一把嗓音,但仅仅是神情和动作上细微的不同,就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甚至仿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似的。 相比之下,白焰的表情要丰富的多。 白焰,他是那么有魅力,那么活色生香的一个男人,总是微微眯着一双笑弯了的眼睛,桃花似的大眼睛睁开来的时候,里面就好像荡着一汪剔透清澈的秋水似的,冲谁一笑就是一个扑闪,闪的别人凭空就乱了心思,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笑‘扑通、扑通’直晃荡,他总是在笑,有事没事的时候,线条优美的薄唇上,两个嘴角弯弯翘翘的就笑了起来。 以前我觉得白焰总是笑,是因为他很牛逼很厉害,不管干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像玛丽苏小说里的万能无敌男主一样,所以他才总是那么一副狂拽酷炫的样子,……但是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过来,白焰他之所以总是不知不觉的保持着这种样子,并不是他故意耍帅,而是长久以来,为了谋生活,以及达到他个人的一些目的,他一直过得是像类似这次封门村之行的,极具危险性的,又充满了尔虞我诈,相互猜忌的生活,……也因此,为了最好的掩饰自己,迷惑他人,所以白焰就给自己戴上了一张面具。 一张总是眯着眼睛微笑着的面具。 看上去无比妖娆,无比暧昧,无比亲切,甚至当熟悉了之后,他还会冲你一会儿撒娇,一会儿又傲娇,让你完全搞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能完全被他的话牵着鼻子走,被他那副华丽诱人的好皮囊给彻底迷惑,成为被他言语诱骗的信徒,动作操纵的傀儡。 ……但凡事终究还是有点例外的。 直到后来,再后来,跟他的接触再深入一些之后,我这才终于能够侥幸的目睹几次白焰面具底下的真面目,却惊讶的发现,他居然是那样坚忍的一个男人,——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凡事都要做到得手为止。 任何事情,一但他决定去做了,除非中途死了残了,否则绝不会半途而废,更不会因为什么感情问题而动摇他自己的信念,……而且白焰,他是一个对自我感情相当压抑的一个人,这也跟他自己的特殊情况也有关系,他的体质导致了,他很难真的去敞开心胸接受任何一个人。 总之,他就是这么一个想爱爱不起,想活又活不好,表面装成个万人迷,背后却只能和血吞牙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你还觉得他很狂拽酷炫吗??还觉得他很值得迷恋吗?? 如果现在你问我,也许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了……,但我只知道,只要我一面对他,一见到他那双带笑的眼睛,一和他打趣逗笑的聊天说话,打心底里就会涌出无限的娇宠和怜爱,即使我心知肚明他是那样的一个男人,也许无法完全的回报我对他的爱,却依然决定对他这样好下去,……我想人类的所谓‘爱的本能’,大概就是这样的吧,老实说,我对于白焰,从头到尾都没抱过太大的希望,却只是由着自己本能的冲动驱使,去做一些连自己都搞不懂的事情,……更改世界线也好,……拥抱也好,接吻也好……,做这些的时候,大脑都没有思考太多,纯粹的感性控制了身体,制造了冲动却愉悦的后果。 ……对这一切,白焰又是怎么想的呢? 我不知道…… 不过现在再问这个问题,也已经有些晚了,……这当口我坐在那红木做的圆矮凳子上,半趴在红木雕花的老式梳妆镜台前,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黑头发黑眼睛的白夜。 …… 这当口在血红月光的映照之下,在这荒郊野外的空地上,高高的荒草随着山风一波一波的摇晃,白夜那高帮的登山靴踩在左右摇晃的荒草里,朝我走了几步后又停下,然后他那轻柔的黑发也在风里漂浮着,一会儿盖住了他上半张脸,又很快被风吹开,……然后只见他平静着一张我熟的脸,斜着头,一动不动的看了我好一会儿,看得我都心里发毛了,于是一口气在嘴里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你……,你看啥呢你?” “啊,是啊,” 然后他语气一点也没有起伏的答道:“在看你的衣服呢,” “……我的衣服?” “是啊,衣服,……你穿在外面的衣服为什么这么红?腰上为什么绑着这么多红绳子?……看起来不像是在荒郊野外迷路的,倒像是十八线村里跳大神的,” “这……” 说的我一时语塞,有点惊讶于他的话,“你知道我是谁,却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啊,一半一半吧,……你知道,我的记忆并不完整,” “……这是怎么回事……” “我就简单的给你说明一下,小何,” 然后嘴里这么说着,这当口白夜就朝我走了过来,隔着梳妆台的镜子站直,然后微微冲我低下头,“我和他,……我和白焰,分别是两个人格,” “两个人格,其实你可以理解成,一个人的脑子里面,出现了两个互不兼容的记忆主体,……都说一个人的人格,约等于这个人的记忆,而白焰的出现,恰好是因为我在14岁的时候,主动将自己的大部分记忆进行了隔离和遗忘,从而人工‘制造’出来的另一个我自己。” “记忆……,还能主动进行隔离?”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不解的问道。 “方法当然是有的,只是过程比较麻烦,目前为止还只能用特定的仪器操作,” 然后说着,白夜继续道:“人类通过大脑的神经元细胞来进行记忆的存储,可以这么说,一个人的人格,就藏在这特定的一百多亿个神经元细胞里面,……而所谓‘隐藏’或者‘切断’人格,意思就是指,利用某种特殊的物理或化学手段,阻断这些神经元细胞中的化学递质传递,那么自然,里面的信息无法提取,记忆也就无法表现出来,……10年前,我还住在春山精神病院的地下病房里,就利用过那里的地下秘密研究所里的仪器,给自己做了一个半麻的电休克手术。” “……春、春山精神病院……!?” “对,” 说到这,白夜点了点头,“现在回想起那个手术,还是觉得连脑浆里面都痛的厉害,……当时为了在手术过程中保持意识清醒,麻药只打了一半,所以在中途的时候,我能清晰的感觉到电流流过大脑皮层每一寸皱褶时的那种被撕裂一样的激痛,整个人也抽搐了起来,……啊,真是痛啊,……,不过在做完以后的刹那间,我的大脑中立刻就变得一片空白,从此就失去了对过去的记忆,也就把‘白夜’,也就是我这个人格彻底封印了起来。” “啊……,那既然这十年来,你的人格已经被封印了,那又怎么会认识我的呢?” “答案很简单,虽然我封印了自己,但却没有做绝,而是留下了一个后门程序,” “……后门程序?” “对,一个后门,……简单来说,是一个特别的,经过强化的脑回路,一个神经突触连接,” “……那是什么?” “白羽烨,是我户口本上的名字,” 然后这时,白夜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突兀的从他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看上去有点皱皱巴巴的名片,边递给我,边介绍道:“不知道白焰有没有给你说过,他名下的资产,有一大半,是在这个白羽烨的名字底下的,尤其是海外资产,” “这倒没听说过……,” “在我自我封印人格之前,已经对名下的资产做好了安排,……这些资产大部分都是原来春山病院病患的,因为种种原因跟我做了交易,交易结束后就把资产赠与给我,诸如此类,……总之,10年前,这个名字的海外账户名下已经有了巨额资产和股份,这十年来不断的利滚利,想必只会越来越多。” “当然,我也早就预料到,封印人格以后,肯定会出现其他的人格占据我的身体,……所以为了牵制对方,我一方面把自己的账户改了名字,逼迫对方也使用这个更改后的名字,然后另一方面,我也对自己进行了催眠,” “催眠?” “对,催眠,……,正确的说,是一种神经突触的惯性链接,也就是说,即使我被封印了,即使占据这身体的人是白焰,但只要对方一看到,一想起,‘白羽烨’这个名字,神经突触就会自动的连接到存储着我的记忆的神经元里,换句话说,我也就会短暂的醒来一会儿。” “……所以说,你才会知道我是谁?” “对,从我被封印起,我对这个世界的记忆,大概一半一半。” 第154章 原来如此。 听白夜这么一说,我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长久以来一直沉睡着的他,才刚苏醒,就已经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男人的样子,……按理说,当时他14岁的时候就已经隔离了记忆,如果中途没有时不时的醒来,及时调整自己对时间和周围社会发展的认知的话,那么现在在我面前的,应该是个有着24岁身体,14岁神智的少年白夜才对,看来对于如今发生的事情,他在10年前就早有预料,同时还布下了牵制的后手,使得自己的人格即使陷入了长期休眠,也依然能像个精确的钟表似的,定期醒来对时间线进行校准,……而这也从另一方面解释了,为什么曾经在春山病院短暂工作过的徐工会说,这么多年来,白焰会这么着急的到处寻医问药,想方设法阻止白夜的苏醒,——想必白焰自己可能也已经发现了白夜设下的这个隐藏在神经突触里的陷阱,所以才急急忙忙的四处奔波,来寻求一个解脱的办法。 “小何,你知道么,” 然后这当口我正自己琢磨着,突然听白夜在我头顶上说道,“当初我在封印自己人格的时候,设下的这个‘白羽烨’的神经突触回路,它不单单是个普通的脑回路那么简单,而是一个能够不断正向反馈,不断自我增强的脑回路,” “……自我增强?” “对,自增强,……简单来说,就是时间过得越久,这个神经回路越牢固,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这方面的认知就越偏执。” “……啊?” “也许这么说你听不懂,换种说法你就懂了。” 然后这当口白夜又顿了顿,继续道:“……所谓的正反馈,意思就是指,白焰每次一看到‘白羽烨’这个名字之后,就会联想到我,然后就会感到很不爽,很抑郁,同时引发脑回路连接,……还有,因为心理突然变化,他还会同时引发一些躯体变化,比如头晕头疼之类的,……往往晕一会儿之后,我就会醒过来一会儿,大概醒个半天几个小时的,然后就会又睡过去,然后他醒来,……当然,他醒来以后,也不会有这段时间的记忆。” “不过因为这种自身被控制的体验实在太差,所以白焰一直以来都想方设法的到处跑,试图利用最新的科学成果来阻止我的苏醒,……不过你知道的,小何,在这个社会上你想要路子混的开,头一件事,就是得有钱铺路。” “白焰虽然也有能力自己赚钱,但是相比我醒来的速度,赚钱的速度还是太慢了,赶不上花钱的速度,所以很自然的,他就想到了他那个巨额的海外账户——‘白羽烨’,……你说这讽刺不?……他四处搞钱弄药,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一看见‘白羽烨’这三个字就神经衰弱变成我,结果却最终变成了,不得不天天去看这个账户的名字,反而搞得不断加强‘白羽烨白夜’这个催眠暗示的结果,……也因此,” “也因此?” “……也因此,按照目前这个速度来看,即使我什么都不做,再过两三年的时间,也会代替白焰,完全的苏醒过来。” “……什么!??” 本来我还没什么感觉,浑浑噩噩的听着白夜讲述着有关他和白焰的这一切,但当他讲到这句的时候,我却顿时像是被人用盆冷水从头到脚淋了一遍似的,瞬间睁大眼睛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白夜,“……你说什么!?……再过两三年,你就会彻底苏醒!??” “是的,” 白夜眼睛朝下冲我看着,又点了点头,“他没告诉你么?” “……” 是没告诉过我,……但直到这时,我这才回想起来,为什么之前在白焰和徐工的种种互动之中,徐工总是会以一种半是诱导,半是威胁的语气去跟白焰说话,用自己有最新研发的药物,来说服他来帮助自己继续深入这个封门村地宫,而白焰也总是在最后关头同意,……现在想来,恐怕徐工也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所以之前在那个高能世界里,才会那么跟我说,其实根本没有能够完全治愈白焰的药物,不出三年,白夜就一定会替代那个没用的白焰。 现在想来,难道徐工作为曾经的春山病院的医生,也早就知道白夜设下后手的这个情况了?? 还有一点。 如果两三年之后,真的就像白夜说的那样,他完全醒来,把白焰的人格给彻底替代掉了,那问题又来了,那白焰的人格又会去哪??……难道真的就这么突然的消失了,没了?……还是……?? “小何,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和白焰的性格相差的这么大?” “为什么……” 然后这当口,正当我低着个头,只顾着自己一颗心‘砰砰’直跳的时候,突然又听白夜在我头顶开口说道,……于是又一次反射性的抬头看他,这当口白夜脸上还是原来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黑色的头发在山风中轻柔的聚集又散开,然后他顿了顿,这才又冲我开口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得从人类大脑的发育模式说起。” “大家都知道,大脑主要由树突状的神经元,以及连接神经元与神经元之间的神经突触组成,而人类的所谓‘意识’,或者‘性格’,‘记忆’,则就包裹在神经递质里面,经由突触之间的电位差或者化学反应,在不同神经元之间传递,” “在人的一生当中,神经突触会经历两次主要的爆发性增长以及修剪,所谓的修剪就是,由于在爆发性增长的时候,神经突触会在疯长的同时,相互疯狂乱搭乱连,乱成一团麻,这时就需要去将它修剪,……如果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的话,就好比春天来了,园丁去给花园里疯长的树木修剪成型一样, ……而在这个阶段,由于人的神经突触疯狂且毫无章法的乱增长,乱连接,所以人随便学什么都很容易学会,同时在这个修剪期里学会的东西,也会深深的刻进这个人的脑子里面。” “而这两次主要的爆发增长及修剪期,第一次大概是在三个月左右,人的神经突触到达巅峰,接着在接下来的一年内死掉1/3,剩下的部分快速连接,到三岁左右剩下一半基本定型,……而另一次,则到了青春期,男性一般在14-15岁,又一次爆发出很多新的神经突触,这个时间段如果再次接受新鲜事物,那么不但很容易就能学会,并且给人留下的印象也会是刻骨铭心的。” “呃……” 说起来,本来我还挺好奇的,想听听白夜是怎么评价他自己和白焰的性格的,却没料到他突然说起了那么学术的话,啥神经突触的,虽然我大学是学生物工程的,却也听得有点勉勉强强的,……然后听到后来,听到他说完停了下来,于是我仔细的又把他的话重新想了想,突然之间好像明白过来了什么:“等等!,……对了,白夜,……既然你说,神经突触有两次修剪,其中第二次是在青春期,……再结合你封印人格,同时白焰的出现也在这个时期,难道说,……白焰这个人格之所以会出现,恰恰是因为他占据了新长出来的神经突触!??” “BINGO,你猜的很对,” 于是这时白夜点头道,“小何,你把握了问题的关键,……刚才之所以给你讲了那么多铺垫,最主要的就是现在要给你说的几点,” “……是哪些?” “首先,白焰是我在清除了自己记忆之后才出来的,……那个时候我才14岁出头点,身体还没开始正式发育,然后清除之后,就开始抽条长身子,也顺便长脑子了,……这个时候白焰的人格也占据了我的身体,但这时他使用的神经突触,大部分是青春期突触大爆发中长出来的新突触,而封印着我的记忆和人格的突触,则依然在大脑的深处沉睡着。” “换句话,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在我的大脑里,有一部分的神经元是属于白焰的,有一部分是属于我的,目前我们这两者是互不干涉的关系,当然了,也互不兼容,” “……是么,” “对,……而且白焰的性格跟我差的这么多,我强烈的怀疑,就是因为他经历过青春期,而我没有,所以我要比他稳重的多,” “蛤!?” 毫无预料的听白夜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的话,突然就有点想笑的感觉,……怎么说呢,感觉就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却非得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来似的,……笑了几下却没笑出来,却听白夜音调没什么起伏的继续说道,“对了,……也许你可能会好奇,如果两三年以后,我真的重新代替白焰醒过来了,那么他会到哪里去,对不?” “对,” 于是我赶忙应道,“……其实也没到哪里,只不过就像现在的我一样,被封印到大脑的深处去而已,……暂时是这样……” 第155章 “……” 呼—— 呼—— 白夜说完之后,又略微的沉默了一会儿,一时之间,我们俩谁都没有再出声,……于是在这么一个一望无边的荒野上,山风的呼啸声又一次笼罩住了整片大地,差不多有小腿肚子那么高的茅草被这狂乱的大风吹动着,‘簌簌簌’的拼命左右摇晃,来来回回的蹭着我身上那垂到了脚边的朱红色的长袍。 风吹的越来越大,再抬起头看时,只见一望无际的天空之上,黑沉沉的乌云正层层叠叠的快速的涌动着,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看来,过阵子就要下雨了,……然后这时我再朝白夜看去,这当口的他,一头半长不短的黑发泛着幽光,也随着山风剧烈的漂浮着,把他耳朵上挂着的那些叮当乱响的银耳环给一会儿遮住,一会儿又露出来,“……对了,” 然后这时我终于想起来该说些什么有用的话题,于是又一次冲他开口道:“说起来,有个问题,我正好想问你,” “哦,什么问题?” “刚才你还没来我这里的时候,我透过镜子看到你在那个全都是液晶显示器的长方形洞窟里,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在你站着的时候,那里所有的显示器屏幕上全都有你的全息投影在里面,……那是不是说,就好比此时此刻你在我这儿一样,当时的你投-射到了所有的液晶显示屏上,换句话说,也就是投射到了所有显示器连接的摄像头所在的这个封门村的实际地区里头,……那么也就是说,” “说什么?” “……就是说,现在的你,至少也应该掌握了这个封门村地上地下的大部分地形图了吧!?” “这倒是,” 然后听我说起这个,这当口白夜冲我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又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那,那个!” 听他这么一说,于是我赶忙又问道:“白夜!……既然你刚才已经知道了这个封门村地上地下的绝大部分地形图,那能不能告诉我,现在从这个空地出发,应该怎么走,才能从这个封门村的地域范围内走出去??,……还有,如果真的走不出去的话,那么我又该怎么走,才能从这里走到你所在的那个显示器洞窟里去??” “这是一个好问题,” 然后等我问完之后,抬头望向前方,这当口在眼前乌云密布的视野当中,白夜柔软的黑发肆意的在空中漂浮着,……然后他那双星子一般明亮的眼睛先是盯着我看了几眼,接着又道:“……你知道么小何,其实你现在,早就已经不在封门村的地域范围之内了,” “什么!?已经不在封门村了!?” 这突如其来的话令我大吃一惊,于是一双眼睛不受控制的瞪大了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我现在已经不在封门村了,那么这里又是哪里??” “正确的说来,你现在已经走出了太行山的山体内部,这里是半山腰,你可以理解成是封门村山下,接近半山腰附近的一个小平原地带。” “是么……” “对,” 白夜点了点头,“啊,对了……!,” 然后话说到这里,这当口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开口问他:“……那既然现在我已经不在封门村了,地上地下都不在了,按理说也就应该算是脱离了封门村的磁场结界才对啊!?,……那为什么现在,我还是会穿着这身血红色的鬼衣服??……而且刚才你来的时候也看见了,这地方邪乎的很,还有鬼一样的东西,……这么说起来,难道这个太行山上,不只是在封门村里有特殊的电磁场!??” “看见那边那个村子没有,” 然后听完我这番问话之后,白夜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只是微微的侧头朝我看了一眼,然后冲着不远处举起了他自己的一条胳膊,“……就在那里,……那地方也有个村子,大小规模比封门村还要再更大一点,……你现在之所以还是会保持这个红衣服的样子,就是因为这个村子的缘故。” “!……这……” 白夜说完之后,我本能的抬起头,视线沿着他手臂的方向看过去,……这当口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之前我看到的那个充满了迷雾,而且到处都熊熊燃烧着红油蜡烛的那个看上去死气沉沉的村子,……之前看到的时候我心里还一直在琢磨,心想如果这里不是封门村的话,那又是哪里呢??……现在再听白夜这么一说,有那么一瞬间,我只觉得脑袋里突然‘叮’的一声响,然后突然就悟了。 其实答案很简单,这个村子如果不是封门村的话,那它最大的可能就是——‘王家村’,也就是那些封门村蛇人弃村之后的居所,……如果这个假设是真的话,那么这个王家村里也覆盖着跟封门村类似的磁场结界,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而且还有一点。 说起这个王家村,现在回忆起来,最初我们知道这个村子的信息,是从诡异死去的女大学生乐乐的肚子里挖出来的,那本吴慧芳的日记本里记载的,……那本日记上写了她和封门村的村长后代王奕相识的过程,以及她亲眼目睹的一次囚水仪式的过程,……在那次仪式上,主持仪式的王奕的姐姐王樱,作为开启朱红衣连锁反应的第一个牺牲品,自己亲手抹了自己的脖子而死去,……但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很多人,包括之前那个惨死的剧组成员,纱纱和祁泽恺,甚至包括我,都见过一个身穿着血红长袍,头发长的遮住脸的女人出现。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至今依然是个迷,不过至少我能肯定,那肯定不会是我。 ……那么既然这样,那又会是谁呢?? 另外,到现在为止我也还一直都记得,当时白焰把吴慧芳的日记从乐乐尸体里挖出来的时候,那个时候,那本日记已经只剩下了半本,后面最要紧的半本被人刻意的撕去,不知所踪,……而在后来,我和白焰,我们一行人走到封门村的地宫深处时,发现了上一批剧组里的女二号纱纱的日记本,……在那本日记里,纱纱也提到了吴慧芳的日记。 记得当时她正被秦峰陷害,关押在地上的一个破屋子里,然后剧组的其他人都被秦峰忽悠着去了地宫,只有纱纱一个人逃了出来,……后来她在封门村广场上的一棵大树底下也找到了一条通往地宫的小路,于是大着胆子就走了下去,……就这么在漆黑的地底稀里糊涂的一顿瞎找以后,纱纱歪打正着的来到了封门村最底下的圆形洞窟里,然后在那里,她意外的发现了吴慧芳日记里被撕下的剩下的十一张纸。 也就是在这个纸上,吴慧芳详细的写了如何走出这个封门村的方法。 但讽刺的是,纱纱的日记写到这里又没了,有关这个吴慧芳日记的线索到了这里又一次的中断,所以导致我们只能粗略的根据已有的线索去推断,既然没法子从封门村原路返回,那么就只能从王家村借道里下山了,……既然过去吴慧芳和王樱王奕姐弟,能一次又一次的带人从这里进入封门村,那么自然,我们也可以从这条路线走出太行山才对。 这个就是大的思考决策方向,一直都是这样没错,……只是在这个大前提的基础上,我们始终还是有很多不明白,不确定的东西,……比如这个王家村里究竟有些什么,那些消失的半蛇人们,它们究竟在哪里??……还有,既然现在这个王家村里也覆盖着如此强烈的电磁波结界,那又意味着,它里面难道有什么诡异的事情正在发生!?? 这些都是现在我迫切想要知道的。 …… “!” 呼—— 呼—— 就在我低头琢磨的这当口,山风依旧猛烈的刮着,……头顶上的乌云聚集的越发浓重,在一望无际的一片低空中不停的来回涌动翻滚,甚至在那些颜色最浓重的中心地带,还能隐隐的看见偶然间一闪而过的一道道流窜的闪电。 紊乱的气息逐渐在空气中聚集,狂风卷着飞起的草根和树叶,不断的击打在我的身上,发出细微却琐碎的‘噼里啪啦’的声响,……这当口再抬头四顾,在倾斜又不断摇摆的视线中,我看见站在梳妆台镜子后面的白夜也时不时的抬起手,拨开额头前面被风吹散的刘海。 然后突然之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出现了幻觉,我总觉得白夜的身体看上去似乎比刚刚颜色淡了点,身形也单薄了些,甚至在某几个瞬间,当我的眼睛无意识的瞥向白夜的那一刹那,我居然都可以透过他的身体,直接看到另一边的茅草和乱石。 ……这是怎么回事!?? 白夜,他的身体怎么看上去好像在逐渐的变得透明!? “……啊,那个!” 不过幸好,当我一边心惊着,一边再一次的眨眼之后,却发现一切似乎都是我的错觉,……白夜的身体还是跟之前一样正常,于是这时我果断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连忙继续冲白夜开口问道:“白夜,我还有个要紧的问题要问你!……之前你在那个全都是显示屏的房间里,有没有看见过有关于,前面的那个王家村里的信息??现在我很迫切的想知道,如果等下我去那个王家村的话,路要怎么走??……还有,那村子里现在还有活人吗?有没有什么……什么必须要注意的地方呢??” “你猜对了,我看见过,” 然后这当口白夜也继续回答道,“……那个村子比封门村大,所以路也稍微要复杂点,不过主干道也就一条路,从村口一直通到村底的大空地那儿,……然后那块空地背靠着的就是太行山的一道山崖,山崖下方有个巨大的空洞,洞口被无数条血红色的麻绳给封住,看样子,短时间之内应该没有人进出过,” “!” 听完白夜的话之后,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在脑内快速的回忆了一下吴慧芳日记里的内容,果然里面记载的王家村大体结构,跟白夜看见的一致,……既然如此,那么换句话说,实际上按原本的路线,我们应该是从封门村→封门村地宫→王家村被红绳封印的大洞→王家村入口→太行山,这个节奏来走得,……只是由于之前徐工设下的那一个高能世界的圈套,让我开了个超级外挂,直接穿墙走出了地宫,从而来到了眼下这个,离王家村不远处的空地上。 说的再直白点,目前要走出这片太行山的诡异区域,我跟白焰,小橘他们的路线已经全都不一样了,他们的路线是青铜密室→王家村被红绳封印的大洞→王家村入口→太行山,而我的路线是王家村后山入口→王家村被红绳封印的大洞→王家村入口→太行山。 这么一看就明白了,如果我想要跟他们汇合,那么就必须去那个王家村里,然后一路直走,直接走到村子底部的那个大广场空地上,再在那个被红绳封印的大洞门口等。 “……啊,那还有!” 然后当我电光火石的飞快把接下来要走的路线全都规划好了之后,这当口又冲白夜抬起头问道,“之后该怎么走,现在我已经大概清楚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白夜,之前你看的时候,有没有在那个王家村里,看见过什么活的东西??比如什么怪物,什么妖怪之类的??” “看见过,” “什么!??” “……看见过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手里拿着把滴血的刀,不停的在那个村子里走来走去。” 第156章 ! 怎么又是红衣服的女人!? 这红衣服的女人,说的不就是朱红衣,不就是我吗??为什么白夜会在王家村又看见一个??……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那他看见的那个又是谁呢??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前面的这个王家村里,肯定不会是光秃秃一个什么也没有的村子,但里面具体有什么,又不好说了,……总之现在,我唯一能肯定的一件事就是:——等下去了村里之后,什么都先别管,闷头一路直接往村底去就对了,……我这次的行动目标地点是王家村后山空地的那个被红绳封印的大洞,千万不要忘记了。 “……啊,白夜——” 然后这时我正暗自琢磨着心事,等事情想的差不多之后,正准备继续跟白夜聊几句,看能不能套他的话,问问有关白焰人格的事的时候,……然后这时等我一抬头,却突然又发现,白夜的身体竟然又开始缓缓的变得透明了起来。 眼下正是四月份的清明假期,虽说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但是大山里实际的温度却依然只有二十多度,……冰冰凉的空气,再加上现在正是山雨欲来的时候,狂风持续的在这片空地上呼啸着,推动着头顶上那一团团乌黑的云,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更加不安的涌动着。 紊乱的气息继续在空气中不断震荡,这当口也不知是怎么的,我的心理也好像这山风一样,莫名的混乱不安起来,……于是条件反射的抬起头,在昏暗的天光里,一只手拨开被风吹乱了的刘海,视线倾斜着看向白夜,这当口出乎意料的,却再一次看到了一个逐渐变得透明的他—— 叮铃。 叮铃叮铃。 这当口我抬头望向白夜,却看见无数的,无数的亮白色光点伴随着一阵若有似无的‘叮铃叮铃’声,缓缓的从他的身体里飘散而出,再被昏暗天幕下的大风一吹,瞬间就四下里飘散,消失的无影无踪,……白夜身上这样的光点飘散持续了好一会儿时间,看的我眼睛眨了又眨,却依然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而且随着光点飘散的越来越多,这当口白夜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透明,到最后透明的我都快看不清他的五官了,但他自己好像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于是最后我忍不住出声冲他喊道:“——白夜!你的身体在发光,……你怎么变透明了!??” “……嗯?是么?” 然后听到我的喊声之后,这时候白夜似乎才反应过来,……然后只见站在梳妆镜后面的他,先是举起两只手看了看,接着大概是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了,于是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才用一种很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刚才在我出来之前,他吃了阻断神经递质的药物,只不过那药是有缓释效果的,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挥完全药效,……咳,咳咳,……他之前故意先不打针,而是先吃药,难道就是为了——” “……啊??什么?……白夜,你在说什么!??” 然后这当口,眼看着大团大团耀眼的光芒依然持续的从白夜的身体里面飞离而去,他的身形已经变得更加透明了,很快就只剩下模模糊糊的一道白茫茫的影子在我面前,……与此同时,随着天空中‘噼!’的一道惊雷声响起,我突然感到头顶上湿润的一凉,好像有几滴水落在了身上,然后紧接着有越来越多,越来越大颗的雨水落下,然后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啊,原来是下雨了。 哗啦哗啦哗啦,天空撕裂了一道口子,然后大雨突然倾泻。 春日夜晚的这场突然而至的大雨,一下把我淋得个半身湿透,也把白夜的影子晕染的更加模糊,……淅淅沥沥的雨水在半空中划出无数条闪烁的光线,在淋湿我的同时,也把白夜的身体给细细密密的包围起来,……但当我仔细看时,却发现那些雨水并没有落到白夜身上,而是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落到了他脚底踩着的茅草上面。 ……他好像快要消失了,……就仿佛是刹那间的泡沫一般,大风一吹,就会消散,……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咳,咳咳……!” 然后这时我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刚想再开口问他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白夜呼吸急促的剧烈咳嗽声,……于是我立刻再把视线转向他,只见这时,白夜的身影已经只剩下一抹淡的不能再淡的白光了,……然后他站在银丝纷飞的大雨中,微微弯着腰,一只手捂着嘴,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在拼命的咳嗽,而且边咳嗽,他的头发颜色也再次开始改变,……乌黑的头发又开始悄然的褪色,露出银白剔透的底色,就仿佛被他暂时压制的那个人又回来了一样,“!” 这是怎么了,……难道白夜他的人格又要再一次转换了吗??……这当口在瓢泼的大雨之中,我有些束手无策的看着面前的白夜,头发的颜色又开始变淡了,就不由得想起了他刚才无意之中说的那句话—— ——‘他吃了阻断神经递质的药物,只不过那药是有缓释效果的,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挥完全药效,’……这话里的那个‘他’难道指的是白焰!?? ……对了,肯定是这样,……其实最一开始我还怀疑过,为什么当时白焰在明知自己的人格快要转换的那个关键时刻,没有先给自己打上一针起效最快的针剂,反而先去吃了一把药片,……一般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肌肉注射的针剂效果,要比肠胃吸收的药片快很多,这点白焰不可能不清楚,但他还是选择了先吃药,……难道说,他还有什么别的用意在里面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看现在这样子,也许白焰的人格马上就要回来了。 …… 然后就这样,差不多过了五六分钟的时间,头顶上的大雨依然在倾盆而下着,……这当口我整个人里里外外都已经被淋了个透彻了,满头杂草一样的长发,还有身上套着的那件血红色的长袍,全都湿漉漉的紧贴着我的皮肤,冰冷又沉甸甸的,让人感觉特别的难受,……不过这时我也没心情顾及自己,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白夜身上,眼睁睁的看着他一边还在痛苦的抱头剧烈咳嗽着,一边身影已经变得越来越黯淡,眼看着就快要完全消失殆尽了。 “……白、白夜,……你没事吧……” 看他那么痛苦的样子,于是我的嘴巴不由自主的张了张,吐出了句假装关心的话来,……但实际上,我整个人连动都没动,哪怕连手也没伸一下子,内心深处也没啥同情之心,……不但没有,甚至还有些窃喜起来,心想这下总算能够再见到白焰了,……于是就这样,我就这么当头淋着大雨,坐在空地上梳妆台前的矮圆凳子上,睁大眼睛坐等着白夜重新变回白焰来。 ……1秒,……2秒,……3秒,随着时间的推移,白夜的身影变得越来越黯淡,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五官,只能模糊的在大雨中看见个白色的人形轮廓在动,……而且他双只手一直抱着脑袋,似乎头痛的厉害的样子,头也一会儿往左倒,一会儿往右歪,感觉好像有两种不同的思维在他脑袋里打架似的,……然后就这样,白夜在又挣扎了好一会儿之后,接着突然在某个瞬间,只见他的身体猛然一僵! ——然后只见在一片瓢泼大雨之中,空气中充满了雨水‘哗啦哗啦’的拍打声,……白夜身上依然还是穿着原来那件单薄的白色体恤,这当口他的头发已经完全褪回成了银白色,一头冰似剔透的发丝飘散在雨幕弥漫的半空中,已经连一丝一毫的黑都看不见了,同时柔顺的随着一阵阵的大风在空气里飘荡。 接着这时白夜,……不,或许现在这个人,应该叫他白焰才对??……总之在接下来的几秒钟里,这个银白头发的男人依然站在我趴着的梳妆台前面,……只见他微微弯着背,两只手全都捂在脸上,依然还是那副头痛不已的样子,只是全身不再像之前那样用力挣扎,相反的,这当口他就那么站在大雨里,一动也不动,全身上下似乎凝固了一样。 又是几秒钟过去,白夜?白焰? ……总之不管是谁,这当口他的身影只剩下最后一个透明的轮廓,还微微亮着一弧模糊的光晕,……然后眼看着他一直这么一动不动的,我刚想开口问问他,到底有事没事,需不需要我帮助的时候,然后突然——!……眼前的这个透明男人的轮廓,突然放下捂着脸的两只手,然后一张已经完全看不到五官,一眼可以看到他脑袋后面的草地的脸转向我,若隐若现的一张嘴唇安静的开合着,似乎想对我传达些什么话——— ——‘去王家村的王氏饭馆,在那里等我,’ “!??” 然后这时当我一边心理极度惊讶着,一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辨认出了眼前这个透明人形的话的时候,突然只听‘噼!’的一声,只见乌云密布的头顶云层中突然一下闪烁的亮,接着又是一道闪电飞速窜过,……随后只听一连串‘轰隆隆’的雷电轰鸣声自四面八方响起,随着电闪雷鸣的喧嚣声到达了顶点,这当口我只听到跟前突然传来一声很清脆的‘叮铃!’的声音,接着眼前又是一亮,突然—— 只见突然,在我面前的这个透明人形,刚刚还在跟我说话,这会儿却已经随着‘叮铃’一声响,如同发光的泡沫堆积而成的一般,‘哗’的下散开,消失在了这片荒原的倾盘大雨之中。 …… 说来也怪,四月的天气,按理来说不会说变就变,但眼下这场大雨却在白夜消散之后没过多久,就慢慢的小了下去,直到最后,虽然还是在三三两两的下着,但已经只有小雨的程度了,……从刚才暴雨开始到现在,差不多将近半个小时,我全都坐在梳妆台前疯狂淋雨,所以现在整个人从里到外全都湿透了,……于是等现在雨终于小了点之后,我没先急着站起来走路,而是先拎起自己还在不停滴水的头发和身上的那件血红长袍,还有缠在我身上的那些绳子,打算先把它们拧干点再说。 拧的时候我的眼睛自然也没停下,眼看着白夜的身影一消失,我立马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于是赶紧往梳妆镜里看去,……果不其然,只见在梳妆镜的画面里,也就是封门村地宫里的那个全都是液晶显示器的洞窟底部房间里,刚才还是黑眼黑发,身体一直保持静止站立,一动也不动的白夜,这当口头发颜色已经全部变回了白色,……然后又随着一阵突兀的‘咳咳咳’的咳嗽声,原本笔直站着的男人突然两条腿一下软,整个人往前一倒,就四肢着地趴在了地上。 然后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两条细细短短的银灰色眉毛不爽的皱起来,一双含情带水的桃花眼里也满是追求自由的桀骜不驯, ……当我看到这样的表情又重新回到他脸上之后,心理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能够放下来。 是的,白焰他,终于回来了! 第157章 灰暗的天空之下,这当口刚才的大雨已经转成了小雨,丝线似的雨滴淅淅沥沥的落在我的头发身体上,没一会儿就把我刚拧干的衣服头发,又重新蒙上了一层白毛毛的水雾,……不过这时我的心思全都贯注在了眼前的这个梳妆台的镜子上面,也就完全感觉不到雨水的存在了。 然后就在这当口,就在这样一个小雨纷飞的昏暗的旷野空地上,我坐在矮圆的木凳子上,身体再一次前倾,视线也再次投入眼前这个略微有些模糊的化妆台镜子的时候,却意外发现,这时镜子里的那个四壁上全是液晶显示屏的洞窟里,突然只听‘咔哒’的一声响,从洞窟的一旁墙壁上,突然轻轻的‘嘶——’的声,出现了一扇看上去好像是什么密室暗门之类的门来。 然后听到这个声音后,原本还双手双脚撑在地上,一边不停咳嗽喘气的白焰立马条件反射似的转过头,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却没想到,从那黑洞洞的房间里,突然有一个个头不大的黑影猛的窜了出来——! 等这黑影到达了这个液晶屏幕房间的正中间时,四面八方闪起的荧光雪花屏的亮光,终于照亮了他的脸,然后这时我才震惊的发现,原来这个看上去略微丰满又风韵犹存的身影,竟然是那个神经兮兮的中年女人珠曼!……只见这当口她还是穿着她那身妩媚又露骨的旗袍,只不过脚上的高跟鞋不知到哪去了,光着一双脚踩在岩石地上,然后一看眼前的白焰,立马不管三七二十一,往他怀里就是一个猛扑,最后竟然硬生生的把刚要站起来的白焰给重新扑倒在了地上。 “啧……” 然后这时白焰一个没留意,猛然间被这么扑倒在地了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几分钟没起来,看样子是摔的有点痛了,……然后只见这当口他那张漂亮的脸上,大大的桃花眼极度不爽的眯起来,一双薄唇也微微抿起了下,似乎想冲珠曼发火,……不过还好,白焰对情绪的把控能力还是很强的,他那不爽发火的表情只维持了短短几秒钟,然后很快,那一张妖娆的脸上,两个嘴角微微翘起,又重新露出了他特有的那副微笑又神秘莫测的样子。 “……哎,这不是珠曼姐么,” 然后等终于缓过劲来之后,白焰一个起身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先是前前后后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灰尘,然后又弯下腰去,把瘫痪在地上,一脸惊慌失措表情的珠曼给扶坐了起来,接着道,“怎么这么激动哇,你怎么会在这里,嗯?……没跟其他人在一起吗??” “……!” 白焰这么耐心的问着,谁知这当口,那珠曼却跟失了神似的,两只眼睛茫茫然了好一会儿,……然后又过了一两分钟,当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还是原来那副瘫坐在地上的样子,却突然往前又是一下猛扑,一下就紧紧抱住白焰的大腿,然后一张表情妩媚的脸立马就开始泪光闪闪,梨花带雨的哭起来,边哭还边冲白焰喊着:“白焰!……白小哥,救命!救救我!……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 “哦?……你先别急,先跟我说清楚,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你??” 然后这时,白焰一看这珠曼情绪这么激动,于是立刻又重新蹲了下去,同时两只手也没闲着,先是解开珠曼抱他大腿的两条丰满浑圆的手臂,然后一只手扶在珠曼后背心上,拍了几下,权当安慰,……然后又过了一会儿,眼看那珠曼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了,眼泪花也收干了,白焰刚想再站起身,谁知曼儿往他这边又是一扑,一下又钻进他怀里去,一双神经质的眼睛里还泛着微红的水光,媚眼如丝的望着他,然后用种带点撒娇的语气又朝白焰道:“别留下我一个人,……白小哥,我怕,你再抱我一会儿好么,” “好,那你说,到底怎么了,……是什么东西惹的曼儿姐你这么怕呀,嗯?” 说到逢场作戏的本事,这点白焰跟珠曼相比,倒也是丝毫不落下风,……这当口见珠曼又往自己怀里扑进来,白焰只是再次微微的眯了下眼睛,然后身体也悄悄的挪了挪位置,让自己之前受重伤的那只右手和左边肩膀不用承受曼儿的体重,……然后调整好位置之后,他脸上两片薄薄的嘴唇一弯,就冲珠曼露出一个暧昧不明的笑来。 “好了,曼姐,别怕,有我在就没事儿了,……你要真担心,那你就继续抱着我,不过要我救你,你总得告诉我是谁要害你,对吧,……来,咱们先把脑子清醒清醒,把思路理顺了,然后再告诉我,好么,嗯?” “唔……这、这样也好……” 然后听到白焰这番轻松的四两拨千斤的话之后,本来就一脸迷茫样的珠曼,这当口看起来好像更是茫然了,……本来这当口她正想要说些什么,嘴巴都张开一半了,但是突然!——就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间,珠曼像是突然回忆起了什么似的,猛的一下就把刚才还紧抱着的白焰给用力推开,一双带着明显鱼尾纹的眼睛也神经质的睁开到最大,然后用种极度尖厉的,好像是从嗓子里头憋出来的尖叫声,突然冲白焰大叫道:“……不对!你骗我!……我总算想起来了,之前你不是跟那个朱红衣何故在一起么!??……之前乐乐死的时候,咱们一群人里要找朱红衣,就你全程护着她,还让大家怀疑我,可真正的朱红衣明明是她!……现在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她呢!??她怎么不在这里!??” 然后这时,面对珠曼这突然变化的态度,以及近乎竭嘶底里的情绪发作,白焰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先原地顿了顿,然后身体就从被曼儿推开的样子,直接一个起身,又重新站了起来,斜睨着她,语气平静道,“我跟她早就走散了,……还记得当时的事么?……那时乐乐刚死,我们从她肚子里挖出来的那本吴慧芳日记里,推测出这个封门村里正在进行一个恐怖的仪式,而仪式的第一环,就是朱红衣的自相残杀,……当时我们都把嫌疑集中在你和何故身上,我承认,在那个时候,我确实是怀疑你多一些,所以才会帮着何故说话。” “那、那现在怎么会……,又要帮我了??” “啊……,那自然是因为,在这鬼地方经历过种种怪事之后,我现在怀疑何故,比怀疑你要多,所以自然是要帮你的。” “是、是么??……她不是总是喜欢跟在你后头么,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怪事,会让你这么怀疑她??” “这个嘛,那就说来话长了……,” 然后说道这里,白焰略微顿了顿,似乎在快速的思考些什么,接着又道:“……你还记得么,当时在封门村的地上,咱们分开的时候,正是在那个外面看起来是两层楼的大屋前面,……本来咱们是打算去找杀害乐乐的凶器的那个户外刀,来验证你和何故之间,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不过那时瘦干和胖坨两人吵着要先去找到自己的东西,我拗不过他们,就让你们几个在外面等着,然后我,何故,瘦干胖坨,我们四个人先进去大屋找东西。” 说着又顿了顿,“……一开始吧,因为我跟何故以前认识,所以心里头总是不愿意相信她是那个朱红衣,这才总是有意无意的向着她,……谁知道后来我们几个进去那个大屋之后,何故的表现变得越来越怪异,总想着暗地里偷袭我们,或者把我们引到歧路上去,不过那个时候我虽然已经感觉有些异样了,却还是不忍心及时采取措施,……你晓得,我这个人面对女人的时候,心理总是很软,不忍心下狠手。” “这……原来你真的已经发现她的不对了啊!” 听到这里,曼儿脸上顿时露出一阵欣喜,又叫道,“……我早就看出来了,那女人肯定有问题!……可谁叫你,还有其他那些人,当时听不进我的话呢,……如果听进去的话,早点把那女人解决,不就没现在这些事了么……” “你说得对,当时如果那样就好了,” 然后听完曼儿那番捏着嗓子,有些矫揉做作的话之后,白焰眼睛都没眨一下,立马接口道,“……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咱们只有朝前看,……总之后来,我和瘦干胖坨,我们一行人下了大屋地下通道之后,这才明白过了,原来是中了何故的圈套,……何故一直都在诱骗我们,对我们说,只要从地宫到王家村,就能顺利逃出去,就这样把我们骗到了太行山的一个空洞里,……就在那里,她杀了胖坨和瘦干,我本来也差点载在她手里,还好我早有警惕,逃过了她布下的黑手,这才勉强能活下来,然后歪打正着的来到了眼下的这个地方。” “那……那你走了之后,她呢??她在哪里??” “这我就不清楚了,……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是刚到这里,现在还没搞清,这个洞窟底部为什么嵌着这么多电视屏幕呢。” “啊……这样么……” 白焰这番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一副特别诚恳的样子,忽悠的珠曼一脸半信半疑的模样,有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里,都只是睁着她那双妩媚却又神经质的大眼睛,直愣愣的望着白焰,……然后又过了几秒钟,她整个人又突然一个激灵,一下子就从愣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又重新发挥了她那见谁抱谁的本事,往白焰站着的两条大腿上就是一抱,然后继续竭嘶底里的大喊起来,“我,我知道了!……小白哥,我不该怀疑你,我知道你都是被那个女人给骗了!……求你救救我,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 “救你可以,但是你要先详细的告诉我,你们这一行人里头,从头到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为什么要杀你,还有,你又是怎么逃到这里来的??” “这、这样啊……” 然后这时,听完白焰的问话之后,刚才还抱着他大腿,哭的梨花带雨的珠曼,这当口却怪里怪气的松开了抱腿的两条手臂,然后神色怪异的坐直了身体,接着又用手指擦了擦眼泪,……然后她那双神经质的大眼睛,在大眼眶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之后,表情突然又破涕为笑,拿出身上带着的手帕擦了擦脸之后,珠曼终于又开口道:“秦峰骗了他们,……秦峰骗了王超虎,祁泽恺,还有小橘他们,他说我是朱红衣,要他们杀了我献祭,去完成那个官财囚水仪式什么的……,之前我们已经进了地下,来到了一个四面都是青铜门的地方,我看他们想要对我动手,立刻就开始逃,然后也不知怎么的,几下就逃到这个地方来了……” 然后说完这番话后,曼儿又停顿了一会儿,两只青葱般丰腴的手指撕扯着她那湖蓝绣花的丝绸小手帕,似乎正在犹豫些什么,……不过这样的心理斗争到最后,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白焰,于是一下便开口道:“说起来……,有件事倒是挺奇怪的,……就是那个,我在逃跑的过程中,途中路过了一个圆形的洞窟,然后在洞窟的一个小岩洞里,我发现了几张纸,……这些纸上面记录的内容,似乎就是之前那个吴慧芳日记本里,被撕下来的剩余几页。” “什么——!?” 听到曼儿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原本忽悠人,忽悠的已经有些半走神的白焰,整个人的注意力突然就被拉了回来,……只见这当口他表情有些意外的看着珠曼,然后又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第158章 这个珠曼,她手里居然有吴慧芳日记里被撕去的那几页!??……要知道,在这几页里,可是记录着从这个封门村里逃出去的方法的,居然这么容易的被她给捡便宜捡到了!?? “……!!” 这当口在王家村附近的荒野空地上,昏暗的天空中依然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我坐在梳妆镜前低矮的圆凳子上,任凭雨水淋在衣服头发上,两只眼睛依然紧紧的盯住面前梳妆镜平滑的镜面不放,心理震惊的看着镜子里头那个一脸神经质表情,正在说话的珠曼,以及这当口跟我一样一脸震惊表情的白焰。 不过还好,白焰到底是白焰,对于情绪有着极强的控制力,……只见这时震惊的表情在他脸上还没保持住几秒钟,立刻被他掩饰性的抹去,只剩下一脸伪装后的冷静,……然后这时他略微顿了顿,又轻轻的冲珠曼说道,“那吴慧芳的那个日记残本,你有没有仔细看过??……据说里面有怎么走出这个封门村的办法,你知道吗??” “看,看是看过……,” 白焰问的急,但那个神经质的珠曼,她的心思却似乎更加难以揣测,……只见这时她被白焰问的,先是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似乎想说自己看过了,但随后整个人突然一个激灵,又猛的开始疯狂摇头起来,边摇头还边大声说着:“没看过!没看过!……我说错了,我没看过,……捡到那几张纸的时候,本来想看的,不过上面的内容写的太复杂了,根本看不懂……” “看不懂没关系,你现在把纸拿出来,让我看看,兴许我就能看懂呢,嗯?……曼儿姐,” “不行……,小白哥,不是我故意不给你看,是因为现在纸不在我身上,我实在是拿不出来,” “不在你身上??……那又在哪里呢,” “在……,在……哎哟!” 本来两人还说的好好的,白焰尽可能一副体贴迁就的样子,就是想哄着珠曼,让她把那些吴慧芳日记的残页给拿出来,……可谁能想到,这时眼看着被逼的有些急了,这个珠曼居然开始‘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边叫,两只手还捧着个脑袋,装出一副极度不舒服的样子来,然后矫揉做作的冲白焰细声道:“哎呀,小白哥,你就别再继续问了,……我这个脑袋啊,也不知道怎么的,被你一问,就开始头痛,……真的,我现在头痛的厉害,根本一点都回忆不起来了,哎哟哟……” “你不说怎么出去,那要我怎么救你??” 不过很显然,白焰根本不吃珠曼装病的那一套,……这当口一看曼儿装腔作势,试图混过去的样子,于是他也马上站起来,自顾自的离开珠曼一步远,斜睨着看她,然后又用种冷冰冰的语气说道:“珠曼姐,现在不是我不想帮你,……你既然说了,后面有人在追杀你,现在你又求我救你,如果连怎么出去的路都不告诉我的话,你要我怎么救你??……就算我有心帮忙,最多也只能带你在封门村这个地宫里一直兜圈子,避开小橘王超虎他们,……但是只要咱们不出去,那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就永远不会结束,而你,也永远摆脱不了被人追杀的恐惧。” “这……” 然后这时听完白焰的这番半是说理半是威胁的话,珠曼似乎又开始犹豫了,……这当口顺着我望向镜子里的视线看过去,她只是一个劲的低着个头,两只手也不停撕扯着她那丝绸的小手绢,似乎脑子里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然后就这样,珠曼思来想去了好一会儿,最终终于被自身的求生欲望给打败,在郁闷的咬了几下手绢之后,她终于定下了决心,然后抬头冲白焰道:“……行了,小白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样吧,我现在就带你去拿那些纸,它们被我藏在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然后相对的,你要在我逃出这个村子之前,都跟我呆在一起,保护我不受其他那些人的伤害,行么?” “可以,” 然后听完珠曼的话之后,白焰终于再一次把头转向她,然后点了点,“那就这么说定了,曼儿姐,” “嗯!……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小白哥……!” 然后总算做完一个艰难的选择之后,这当口珠曼却好像终于放下了心理的一块大石头似的,脸上原本聚集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就连气色看上去都好了很多,……然后休息够了之后,她身形轻快的从地上爬起来,紧接着就又是往白焰身上猛的一扑,一整个身穿丝绸旗袍,线条丰腴的身体就再一次紧紧的贴到白焰身上,语气娇媚的抬头冲他道:“……小白哥,你可真好……,自打来这鬼地方之后,你是对我最好的一个,……如果不是我年龄比你大那么些,我怕是真的要爱上你了……,” “行了吧,曼儿姐,” 然后这时,眼看着珠曼又黏糊糊的倒贴上来,白焰那两只桃花似水灵的眼睛依然微微的笑眯着,高挺的鼻梁下面,两片薄薄的嘴唇也暧昧的向上弯起,……这当口他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挡在珠曼身前,然后语气平静的冲她说道:“算我求你了,你可千万别爱上我,……你知道,我这个人对谁的态度都一样,我只是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僵,让别人和自己都不舒服,除非万不得已的时候……,至于我究竟是不是对你最好的那个人,这话不到最后,就不能肯定,……也许我只是在利用你呢,嗯?” “就算在利用我,……不过冲你那张帅气的小脸,就算利用我了,我也不算太亏呀……” 然后听完白焰这番话之后,没想到那珠曼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更是往白焰怀里贴了进去,一只手还摸到白焰的脸上,然后妩媚的笑着说道:“有这样的一张脸,被你骗到死,说不定也有很多人愿意呢,……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何故那女人总是跟你跟的那么紧了,……也许她也跟我一样,迷上了你这小白脸的长相,再加上这荒郊野外的,只要你这帅哥对人稍微好那么一点,年轻点的女孩就会立马心动,……小白哥,你还说这是你的性格,你对谁都一样好,这还真是狡猾的托词呢,……那也就是说,你永远都是撩完一个又一个,然后再跟对方说,其实你没有那个意思喽??” “我……” 然后当珠曼这番话说完之后,白焰并没有拉开她覆盖在自己脸颊上的那只手,而只是微微的低头看着她,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又移开自己的视线:“我没有这么想,其实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很多时候我并没有真的想跟谁搞暧昧,有的时候是形势所迫,利用人心这个途径,好处来的最快而已,……但这样总会在无意中,招惹了很多不该招惹的人,……而且有的时候我也会……,” “也会什么?……那之前,你跟何故那女人走得这么近,也是‘形势所迫’喽??” “这个么……,啊,曼儿姐,这个话题有点烦,咱不聊了哈,” “……你这个人还真是会装,从你的嘴里永远听不到任何真情实感的话来,” 眼看珠曼三言两语的这一番话,就快要逼得白焰说出他的心声,这当口却立刻被他有些粗暴的打断,……然后白焰拉开珠曼覆在他脸颊上的那只手,拉开两人的距离走了几步,又重新站直了身子,开始扫视着这四周岩壁上镶嵌着的液晶显示器来,……边扫视,他还边说着,“曼儿姐,你刚才说,王超虎,小橘他们在追杀你对吧,……这个房间里的这些显示器,能显示这个封门村地宫里每个角角落落的样子,我们先找到他们的位置,还有你藏纸的位置,确定没人了,然后再绕过去,” “好啊,” 然后白焰这么一说,珠曼的脸上顿时又像朵花似的笑开了,……然后她也不认生,趁白焰走路的当口,走到他一边,一下就把他的胳膊搂进自己那丰满的怀里,然后大半个人的体重全都依靠在白焰身上,就这么紧贴着他,跟他走了起来。 …… “……” 这当口依然坐在一片荒郊野外的空地圆凳子上,头发身上淋着雨,这时我看着镜子里头白焰和珠曼的这通对话的全过程,说心理没什么感觉,那是骗人的。 实际上,现在我的心里酸酸涩涩的,满心里都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不爽和难受来,……这种感觉就仿佛亲眼看见了男朋友在自己面前劈腿一样,……虽然我清楚的知道,我跟白焰即使已经接过吻了,也什么关系都还没有,即使白焰跟曼儿在一起了,那也不叫劈腿,何况他们那根本也不算在一起,……我只是能清晰的能感受到,每当看到曼儿的身子和手摸到白焰身上去的时候,我心头的那股愤怒就会熊熊的燃烧,恨不得一把扑过去,把那两个人全都一把撕碎。 独占欲。 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笑的独占欲,我甚至还没成为白焰的正式女朋友,就那么萍水相逢的抱了抱,亲了亲,潜意识里就把他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了,……每当看到他对着除我以外的其他女人微笑,体贴温柔的时候,我心里就又是愤怒又是吃醋,……恨他为什么对别人那么好,为什么当别人倒贴上来的时候,不能立马冷冷的甩开,……莫名的嫉妒让我失去了理智,牙齿撕咬着朱红衣长袍子上的布料,然后一边难受的想着。 白焰,他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就在我跟白夜的对话之后,终于对他有了些许的期待之后,却无意中听到白焰竟然是这样评价我的,就觉得有点不敢置信,——‘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他心理,我就是那个不该招惹的人吗??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这该死的男人,他想要把我怎么样!?……又亦或是,我能把他怎么样! ……难道他也跟我一样,对怎么处理我和他的关系这个问题,感到迷茫吗? 第159章 “……哼!” 这当口天上的大雨依旧下个不停,冰凉的雨丝落到我的头发上,继而又顺着已经完全湿透的头发丝,掉落进我的衣服领口里,让我本来就已经湿透了的皮肤变得更加冰冷潮湿和黏糊,……不过这当口我却依然顾不上管这些,我只知道自己在看了镜子里这段白焰和珠曼的对话之后,突然也不知道怎么的,一股无明的怒火伴随着心头满是酸涩难受的苦楚,一下子就冲上了我的大脑,让我一时头脑发热,瞬间就恶狠狠的从屁股底下坐着的矮圆红木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又‘框!’的一声,一脚就把红木矮凳给踢翻在地,……可就算这么做,我的心理却依然余怒未消。 其实我很清楚,我气的不光是白焰或者珠曼,……其实我最气的那个人,恰恰就是我自己。 说真的,有的时候我真的挺讨厌自己的,讨厌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没用,每次只要一看到白焰,只要他一对我好点,我就会立马把什么自尊自爱给抛之脑后,无脑的相信他,迷恋他对我的种种温柔照顾,无时无刻的都想跟他在一起,……虽然我也知道,他这种对待别人的方式,只是一种习惯,一种本能,他今天对我这么好,明天换了个人,他依然还是一样的态度。 其实我是知道的,白焰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人。 不管遇到怎么样的女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尖酸刻薄的,又或者是温柔善良的,他向来都是一样的态度,——言语温柔,态度暧昧,行为举止又男友力十足,……那双泛着水光的桃花眼,一个扑闪的斜瞟过去,无论看谁都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就连我会喜欢上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老实说,最磨难的时候并不是一开始那种相互吸引的暧昧时期,相反的,暧昧期反而成了最让人怦然心动,情不自禁的时光,……在相互试探,若即若离的时间里,白焰他给人的感觉,就好似《聊斋》里写的那些,夜半来撩拨书生的女妖精似的,性感,神秘,又狡黠,而且一旦勾搭上了,还很狂野,简直就像个男版的狐狸精一样,……这样的一个男人,甜的好似蜜一样,你说谁能逃的过他的诱惑呢??? 大部分都是逃不过的,就算他自己没那个意思,也会有无数被他那蜜糖似的美□□惑而来的人,接二连三,飞蛾扑火般的倒贴过来,……而白焰他又偏偏是个态度模糊的人,接受的模糊,拒绝的更模糊,……所以很多时候,你都不能确定,他喜欢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你??如果他真的决定跟你好了,那面对其他那些上赶着倒贴过来的男男女女,他是不是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只和你一个人好?? ‘只和我一个人要好,’ 我就是气这个。 我就是打心底里觉得,在白焰心理,我应该是最最特殊的那个人才对,……曾经,也就是来这个封门村冒险之前,我只是觉得他帅,想让他注意到我而已,……可是经过了这与世隔绝的漫长几天奔波之后,我跟他时刻在一起,变得越来越喜欢他,越来越迷恋他,所以,也就变得越来越贪心了。 我想当他不可替代的那个人,而不是一个‘跟别人都一样’的人。 我想成为他最最特殊的那个人,我想让他对待我,和对待别人的时候不同,我想让他一想起我,整颗心脏就会揪起来的酸痛,我想让他把我的名字刻进他的骨子里,永远忘不了。 这就是我的愿望,难道想独占他,就算贪心吗……?? 还有,我又该怎么做,才能继续在他的心理攻城略地,继续的让他只看着我,而离不开视线呢?? …… “……” 不过心理吃醋归吃醋,在我狠狠发泄了一通怒火之后,最后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然后这个时候大脑一冷静,我这才觉出身上的冷来,……大雨依然在这片开阔的旷野上下个不停,这当口我浑身全都被淋得湿透,偶尔一阵四月初春的冷风吹过来,皮肤上立马激起了一大片寒粒疙瘩,整个人都在不停的发抖。 ……算了,我心理想,现在不是光顾着吃醋的时候。 我得继续看着那镜子里的情形,看看白焰和那珠曼接下去打算去哪,做什么,然后才能决定自己的后续行动,……我还清楚的记得,之前白夜在消失之前,突然开始剧烈的头疼,然后头发颜色也变得半黑半白,……接着这时他告诉我,让我在王家村的王氏饭店等他,然后就突然消失不见了,……但直到现在我还是有点疑惑,当时跟我说话的人,究竟是白夜??还是白焰??……如果是白焰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知道我人现在在哪里,……那会不会,接下来真的要来找我呢?? 可我真的搞不清楚。 所以只能继续看着,然后走一步算一步了。 …… 然后这时我总算把自己的心情给收拾好,又把翻倒在地上的那个红木小圆凳重新扶起来,摆好之后,我再一次的坐到那梳妆台跟前,继续盯看着镜子里头的画面,……然后这时我突然有点惊讶的发现,白焰和珠曼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那满是液晶显示器的洞窟一侧,摆弄着一个很大的,看上去也是红木做的,好像是那种古代老式雕花木窗似的东西。 只不过这个木窗,现在整个的镶嵌在了洞窟最深处一侧的岩壁阴影里面,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是很难发现的,……不过这时白焰打开了他手里的手电筒,昏黄的光圈往那岩壁上面扫过去,这下我才惊讶的发现,这当口在手电筒光晕的映照之下,这木栅纵横的精致雕花木窗里头,竟然并不是岩壁,而是一个很大的,垂直于地面的,好像电脑键盘一样的机械操作台。 这下真是牛比大发了,没想到在这个看似贫穷落后的封门村里,居然还隐藏着这么高科技的东西。 “牛比,这个估计就是岩壁上这些显示器的操作装置了,” 然后看到眼前的这个操作键盘之后,白焰先是跟我一样,吹了声口哨,又喊了下牛比,接着就立刻走上前去,开始试着摆弄起这些装置来,……只见他先是尝试性的按了其中的几个按钮,发现没什么反应之后,就干脆开始一个一个的按过去,……然后就这样,直到他按到了其中的某个按钮之后,只听‘滋’的声轻微的电流声,突然之间,这四面岩壁上镶嵌着的液晶显示器中的其中一个,在一阵混乱的‘滋’的荧光雪花屏之后,又突然‘咯噔’一声,跳出了一个清晰的画面。 于是我赶忙伸头看过去,只见这显示器中的画面里,整个视角是固定的,应该也是跟我之前看到的一样,是安装的摄像头拍摄下来的画面,……而在这个画面里,一边是一条挺宽阔的,类似盘山公路的道路,而道路的另一边,赫然就是左右两堵用大红油漆刷着‘封门’二字的水泥门,门口的山林小路边还杵着根矮石柱,柱子上有个七老八十的老年男人,正在昏暗的天空下淋着小雨,背对着摄像头坐着,看上去似乎正在远眺着什么东西一样。 “!” 看到这里,这时我才突然反应过来,这老头不就是我们一行人刚进封门村的时候,在村口问我们索要一个人十块钱买路钱的那老头吗??……而且不光是在村口看见,当时我跟白焰,还有瘦干胖坨几人进那个封门村大屋的时候,在一楼空屋放八仙桌的墙壁上面,就供着这老头的遗照,当时在黑暗中一下子就手电筒的光圈给找到,着实把我给吓得够呛。 不过说起来,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老头到底是活人?又或者是个死人??……我只知道,他一定是这个封门村或者王家村的居民之一,也是靠执行‘囚水’仪式来不断续命的那些人之一,……只不过都这时间了,天色也已经晚了,而且还在不停的下着雨,他为什么还要呆在村口那个地方??……难道真的是为了问人要过路费??又或者是——替人放风?? “夜深了还在村口淋雨,这老头想干嘛?” 然后这时在镜子里,白焰似乎跟我的想法差不多,……只见他先是看了会儿那液晶显示屏里的画面,然后边随便吐槽了句,边继续观察着,似乎想搞清楚那老头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他对着这显示器看了又看,直盯了有大概四五分钟时间,屏幕里那老头却依然一动也不动,背对着摄像头,头也高高的仰起,不知道是在看天,还是在看远处的风景。 “……算了,不管他了,换其他的画面试试。” 然后终于看的不耐烦了之后,这当口白焰伸出手,刚想按下操作台的按钮,转换一个显示屏之时,却没料到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眼前这个播放村口场景的显示屏中,那原本背对着摄像头坐着的,七老八十的老头,整个人突然直挺挺的一僵!……就好像他的身体被几根看不见的细线给牵住了似的,头还往下垂着,两条胳膊却突然一下,直愣愣的往两边伸起! 而且这时,他整个人还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全身震了几下,但背却依然僵的笔直,……然后因为突然出现了这种情况,白焰和珠曼,以及镜子面前的我,全都条件反射性的上半身往后退了退,……而当我在下个瞬间,再次把上半身往前倾的时候,却极度惊恐的发现,镜子荧幕里那个七老八十的老头,脖子竟然来了个180°的大转弯,直接就把一张正在狰狞邪笑着的脸给转了过来。 那是张印堂被阴霾给遮蔽的脸,整个脸色青里发黑,却依然裂开张大嘴,狰狞斯笑着,……而且更加可怕的是,这当口他的两只眼睛,被两个木头楔子给活生生的扎进了眼眶里,直接给扎穿透了,……粘稠又腥红的血液伴随着两颗稀烂的眼珠子,从眼眶里垂落下来,挂在他满是褶子的发青皮肤上,看上去血糊糊的恐怖。 可即使这样,这老人却依然在狞笑着。 还有,插在他眼窝里的那两个木楔子,似乎并不是普通的木桩,……这两根木楔子上面,被人刻意的用铜丝绕了好几圈,看上去就像个简易版本的震荡线圈一样。 第160章 “……这又是演的哪出戏……” 然后这时,就在一阵突如其来的惊惧之后,我还有镜子里的白焰和珠曼,我们三人的情绪终于稍微稳定了些,……其中白焰的情绪恢复的最快,当看到那个老头的头猛的转过来后,他只是上半身略微往后仰了仰,桃花似的大眼睛猛眨了几下之后,情绪立马就稳定了下来。 然后回过神来之后,白焰又立刻重新站直身体,然后两只浅灰剔透的眼睛也冲着面前的那个荧光显示屏微微的眯了一下,接着就用种自言自语的语气说道:“奇怪,……为什么它们要杀自己人?……还有,为什么要在他的眼睛里插上这种线圈?……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 “……有,有什么好奇怪的,” 然后这时白焰正自顾自的念叨着,站在他身上的珠曼却带着一脸惊吓过度的惊恐表情,身体还微微颤抖着,声音徒然拔高尖叫道,“那些东西!……那些东西都不是人!那些跟秦峰一伙的东西,它们怪模怪样的,还长着蛇一样的长尾巴!……它们没有人的感情的,杀同伙也不奇怪!” “……” 不过面对珠曼这番竭嘶底里的尖叫,白焰却只是扭头看了她一下,眉头挑了挑,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然后又顿了顿,他这才再次开口道,“曼儿姐,你这说法,我倒是不这么认为,” “什、什么??……为什么……”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些封门村的变异村人,只是单纯的没有目的性的胡乱杀人,那就解释不了,为什么这个老头的尸体眼睛上还插着这么两个,看上去好像是通电线圈一样的东西了,……这线圈在我看来,倒是有点像之前我在地下空洞见过的人体磁场装置,是用来扩大和加固覆盖在这个村子四周围的电磁场的,所以我就在想……”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也许这老头的死,就跟吴慧芳日记里写的王樱的死一样,是某种执行恐怖仪式的手段,……从目前已知的信息来看,这些封门村的人不惜杀死同伴,也要巩固这个村子的磁场,那也就是说,” “什么?” “也就是说,这个封门村的电磁场在不久之前,可能因为某种意外的原因,而被人为的破坏,或者削弱了,也因此,那些封门村的村民,才不得不通过杀死自己同伴的方法,来重新加固结界,……而这老头,就不幸当了牺牲品。” “……原、原来是这样,……小白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 然后等白焰的一通解释说完之后,只见珠曼依然站在他身后,神色却有点闪闪烁烁,一双眼睛好像有点失望,又好像在躲避着什么似的,左右忽闪的移动着,……然后过了好一会儿,她这才又重新冲白焰问道:“……小白哥,你刚才说,这个封门村的结界刚刚有可能被破坏过,或者被削弱过,那你觉得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这可不好说,” 又转头看了珠曼一眼,然后这当口白焰接口道:“……一般来说,一个电磁场突然被中断,只有两个理由,1,是磁场的发生源出问题了,2,这个磁场被某种特殊的介质给隔离了,……除了这两个理由之外,我暂时还想不到第三种情况。” “哦……,原来如此,” 然后这时听完白焰的话,只见这珠曼仿佛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脸上微露的一点紧张焦虑的神情瞬间消失,一张妩媚的脸上又浮现出些许轻佻的笑,接着又冲白焰道:“……那敢情好,……刚才可真吓人,小白哥,辛亏有你在,否则,我一个人可真要吓死了,” “不客气,曼儿姐,” “哎……,那接下来,咱还是要换个频道继续看这大荧幕?” “是的。” “唔……” 然后等两人这番对话说完之后,镜子里的景象又重新回归安静,……这时我再往镜子里面看进去,发现空气里很安静,……在之后的两三分钟里,白焰和珠曼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白焰在前面埋头研究那藏在雕花木窗后面的控制器,而站在他身后的珠曼,则伸出一只手,一边状似忐忑不安的咬着她自己的手指甲,一边微微眯起眼,用种犀利到让人浑身发毛的眼神盯住白焰,然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 呼—— 呼呼—— 这当口在这片王家村附近的空地上,夜晚乍凉的西北风依旧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中来回呼啸,不停洒落的小雨也被卷在大风里头,时不时的就迎面劈头盖脸的斜泼过来,让我本来就已经湿透的身体变得更加冰冷,……其实本来可以先找个地方先避避雨,不过为了看镜子里白焰和珠曼两人的后续行动,我只得可怜巴巴的淋着雨,冒着随时会感冒发烧的风险,继续坐在身下矮圆的红木凳子上,看着面前雕花梳妆镜,镜子里面的情形。 这当口差不多有好几分钟的时间,白焰和珠曼谁都没再说话,各自自顾自的干着自己的事,而我则趁着这个空档,开始琢磨起村口这个老头怪异的死法,以及白焰刚才说的话来。 首先可以明确一点,那就是白焰说的,这个村口老头的死,是跟他一样的封门村村人下的黑手,而目的,则是为了修补巩固被破坏的这个封门村大结界,……那么很显然,剔除这件事的猎奇部分之后,剩下来的核心部分就是——这个360°无死角包围着封门村的电磁场结界,就在不久之前,曾被意外的突然破坏,或者突然削弱过,所以才使得那些封门村人再次下狠手补救。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究竟是怎样强大的力量,能撼动这个庞大的结界力量??同时,它们这么突然的攻击结界,目的又是什么?? 对于以上的这些问题,目前我有两方面的猜想。 首先,破坏这个封门村大磁场结界的,有可能是之前被我在高能世界里重创,然后只剩下一颗变异的脑袋逃跑的徐工。……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徐工之前被我重创,勉强才保住了自己一条性命,所以现在对他来说,优先逃离这个封门村比什么都重要,……再加上他身体上还融合了饿狼的那种非人力量,关键时刻拼死一搏,把结界给撞出一个洞来,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徐工这个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抛弃。 但是这个猜想最大的漏洞就在于,可能过高的估计了徐工的力量,……当时他从我手里逃跑的时候,都只剩下了个神志不清的怪物似的脑袋了,他能撞破整个封门村大结界的可能性有多少??……至少我是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是太高。 那就只能考虑第二种可能,……而且这个第二种可能性,只有我才知道,其他人都不会知道。 那还是之前,我和白焰在那个地下牢房里跟两个巨大的水菩萨对峙时的事情,……我们两个站在高处,四面八方都被大水包围着,前面唯一一条出去的路上,也被那两个眼眶里冒触手的水菩萨给拦截了,……就这样,在我们想要硬闯过去的时候,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我中了小怪的招,被拖进水里淹死了。 然后淹死了以后,我又奇迹般的灵魂出窍,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天空之上永远住的地方,他把那里叫做‘光音天’,……然后在永远的那间虚幻的咖啡馆里,我跟他一起看了会儿电视,电视屏幕里显示的内容,正是我死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然后接下来就是我要讲的重点,……在我死了之后,电视的画面切到了封门村地下的青铜密室里,这里也在进行着一场诡谲的‘囚水’仪式,……参加仪式的人一共有4个,分别是珠曼,王超虎,祁泽恺,还有小橘,以及一直在一旁诱骗他们的秦峰,……总而言之,在我死之后,小橘他们受到了秦峰的蛊惑,为了尽快破坏掉封门村的这个磁场结界,而杀了珠曼,进行了一次人比较少的,不完全的‘囚水’仪式。 仔细想想,这是不是和现在的这个情形有点相似呢?? 同样是秦峰王超虎祁泽恺他们几个人,同样是一个被牺牲的珠曼,只不过在原来我死亡的那条世界线上,珠曼被杀,不完全的‘囚水’仪式成功举行,小橘他们也才侥幸得以脱身,……而在现在我活着的这条世界线上,显然,那个不完全的‘囚水’仪式也举行过一次,所以珠曼才会这么害怕,总说祁泽恺他们要杀了她,……但不同的是,这次她却活着,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很简单,意味着,就在我活着的这条时间线上,不久之前,在青铜密室里,也举行了一次不完整的‘囚水’仪式,……但这个仪式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让珠曼给逃跑了,所以最后到底成功与否,仪式进行到了什么阶段,目前都还一无所知,……只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猜测的,那就是,这个不成功的‘囚水’仪式,是否跟村口这个老头猎奇的死亡有关系??? 难道说,就是因为不久之前,珠曼和王超虎祁泽恺小橘他们,在青铜密室里发动了一次不成功的‘囚水’仪式,才使得封门村的磁场结界突然被破坏,这才使得封门村的村民不得不杀了那个天天在村口望风的老头,才得以重新把结界修补好?? 那么珠曼又是怎么逃出青铜密室的呢?? 还有,现在其他人,王超虎祁泽恺小橘他们,他们现在又在哪里,又在干什么呢?? 原本清晰的思路,在想了这些问题之后,突然就变得混乱起来,就仿佛一团毫无头绪的乱麻一般,……于是这时我干脆不再继续思考,而是把身体更近的凑近身前的红木梳妆台,继续看着镜子里头形式的发展。 …… 谁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却吓一跳,……这时再看镜子里倒映出来的画面,只见白焰又操作起了那个雕花窗户的控制键盘,……然后只见镶嵌在岩壁上的大屏幕上荧光一闪,显示屏上的场景突然一变,来到了一个黑漆漆的,狭窄又压抑的,只有三四个人能站立的小洞里面。 这个小洞的最深处,布满了潮湿的苔藓,然后在它的岩壁上,却镶嵌着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门长大概有两个人那么高,……而且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这个青铜门似乎没有关紧,而是微微开启了一条缝,……大蓬大蓬的暗青色的烟雾从门底和门缝里涌出来,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在青铜门的另一边还随处扔着一个看上去像是大哥大似的机器,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最开始的时候,徐工在我们将要进入地底空洞之前,摆放在青铜门口的仪器。 ……很显然,现在这个仪器被踢到了一边,说明已经有人进出过了那里。 “……拍摄这个青铜密室的摄像头好像有好几个,我们现在一个一个看过去。” 然后看着眼前的画面,白焰这么说道。 第161章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青铜密室应该呈正方形,东南西北面各有一扇青铜门,这是之前在永远咖啡馆里看到的,……刚才白焰调到的那个摄像头,正是记录了其中的一扇青铜门,那么理论上来说,应该至少还有3个门的摄像头,以及青铜密室内部的几个摄像头需要看。 “……这应该也是其中的一个门,” 然后这时,我心里正这么琢磨着,就听见镜子里的白焰开口说道,……于是我连忙往镜中岩壁里那些液晶显示屏里看去,只见其中的一个显示屏,又在一阵‘滋滋’的电流杂音躁动之后,突然‘嘭’的下跳出个画面来。 在这个画面里,主要的部分也是一个岩洞,不过比前面摄像头拍的那个岩洞要大些,大概能够同时站七八个人,……而且在岩洞的最深处,同样也矗立着一扇高大的青铜门,不同的是,这扇青铜门并没有打开,而是紧闭着的,同时在离门不远的地方,还亮着一个白色的节能灯灯泡,……这只灯泡的底座上还往外拉出了一根电线,再顺着电线往前看,洞窟的一侧岩壁上有个明显能看到挖掘痕迹的土洞,不过洞倒是不大,刚好够身材矮小的人一个人爬行通过,而且里面黑漆漆的,看起来很深,或许通往这个地宫更深处的什么地方也说不定? “!” 然后这时,在看到荧光屏里的这个画面之后,我突然就想起来了,这不是之前我和白焰徐工他们,在地下岩洞里找到的纱纱日记本上记录的情形吗么!??……那本日记里是这么说的,当时纱纱被秦峰陷害,被剧组的人关在一个废屋里,而剧组的其他人全都跟着秦峰去了地宫。 然后纱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那个废屋里逃脱,并且在封门村广场上的一棵老树上找到了另外一条通往地下的密道,于是她就沿着这条密道走啊走,无意中就经过了眼下画面里的这个青铜大门,接着就钻地洞,去到了那个全是铁笼子的牢房里。 这么一对比,事情就很明显了,眼下这个画面里的青铜门依然还保持着当初纱纱走动过的痕迹,那么也就是说,在这个期间,并没有人来这里走动过。 所以这边这个摄像头的场景也没有必要看了,接下来只要看另外的2个大门摄像头,以及青铜密室里面的摄像头就行了。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再换个,” 然后这当口,显然白焰也想起了有关米雪的事来,于是他匆匆的再往那荧光显示屏上瞥了一眼之后,手里操作着雕花窗户里的控制面板,立马就将岩壁上的荧光屏又换了一个,……而新换的这个荧光屏,先是跟之前其他的一样,屏幕上全是‘滋啦滋啦’的荧光雪花,然后等这些雪花闪烁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啪’的一下,跳出了个黑漆漆的画面来。 而这个画面,不看不知道,一看,却让人后脑勺和后背上的寒毛瞬间惊恐的倒竖了起来! …… 我该怎么去形容这个场景呢?……总之,随着荧幕画面跳出来的同时,刹那间映入我眼帘的,却是一颗头。 ……没错,是一颗头,一颗女人倒仰着的头。 在这颗向上仰起的头颅上,有白瓷一般细腻光滑的皮肤,瀑布似的黑色长发,美丽媚人的五官,以及一双仿佛含着鲜血一般,鲜嫩艳丽的红唇,……如果远看过去,你会觉得这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只可惜,眼下这个美人被人活生生的砍下了脑袋,只留下了一颗香艳而惊悚的头颅,犹如一个下面长了黑色布帘的篮球似的,被人倒挂在了后面的青铜大门之上。 而且更加邪气的是,这颗女人的头颅居然还大睁着两只眼睛,……那两只眼睛看上去很干净,黑白分明,一点都没有死人眼球的那种絮状浑浊的感觉,而且当你无意中跟那两只眼睛对上的时候,就会震惊的发现,她居然也在看你,……这是何等的一种让人后背发冷的惊悚感,当你不知不觉之间,被那女人的头颅吸引,跟她对视的时候,就很容易忽略了在她那张上下颠倒的脸上,那两片薄薄的红唇上所咬着的东西。 该怎么形容呢? 这当口那女人嘴里咬着的东西,又长又粗,带着点点冰冷和滑腻的触感,如果你再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分明就是一条——一条蛇的尾巴,……而且巧合的是,这条蛇尾巴的纹路也跟那女人的头颅差不多,光洁无暇的白色底上,一圈圈的缠绕着纯黑色的花纹,就仿佛女人的皮肤和头发印上去一般…… “这……” 然后看到这,我不由得惊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而镜子里的白焰也跟我差不多,他看着那突然跳出来的显示屏里的画面,眼睛大睁着愣了好一会儿,……至于那个珠曼,就更别提了,只听 ‘啊——!’的一声凄厉的尖叫,珠曼立马两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惊恐的蹲下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的颤抖着。 “赶紧把这显示屏关了!” 然后就见这当口她声嘶力竭的冲白焰喊道,“好吓人,好吓人!小白哥,你赶紧把这显示屏给关了!……这诡异的东西,我的魂儿都要给它吓没了!” “别急,先等等,” 珠曼叫的凄惨,可白焰却没理她,只是大睁着一双玻璃似剔透的眼睛,镇定的径直看着那荧光屏上的画面,……然后看着看着之后,白焰先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又眯了眯眼睛,再次打开手里的手电筒,把手电筒的光圈照在不远处的那个荧光显示屏上。 昏黄的光圈刚好照亮了荧光屏的一角,我仔细看了看,发现那是这个显示屏的画面左下角的位置,之前光线太暗了没看清,现在再一看,这才震惊的发现,原来这个摄像头的场景里,不光是一颗女人的脑袋倒挂在青铜门上这么简单,……如果看的再仔细点的话,就会发现,其实这女人头颅后面的那扇巨大的青铜门,并不是完全紧闭着的,而是虚掩着,微微开了一条缝,……只不过跟第一个摄像头里我们看到的那扇门不一样,眼前的这扇青铜大门,它开了缝,却没有大蓬大蓬的幽蓝烟雾冒出来,相反的,从它的缝里伸出来的,却是更加骇人的东西。 那是一条女人的断肢。 看样子像是一条小手臂,皮肤刺目的惨白,白里还透着青,估摸着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这条手臂就躺在青铜门门缝和岩洞地面的空隙里,手臂底下还凝结着几道血液流动的痕迹,而且五根手指头还呈爪子的形状摆在地面上,看得出苦主死之前似乎非常痛苦,尖利的指甲还在岩石地面上都留下了几条浅灰色的抓痕。 这还没完。 青铜门缝的空隙里还不止怎么一条断肢,……实际上,从地上差不多到人的腰部那么高的地方,全都层层叠叠的垒起来人体的断肢残躯,以及中间夹杂着的无数条像是蛇尾巴一样的东西,……而且再仔细看,你会发现这些残骸的原本主人也并不是普通人,因为在那些骸骨身上,有些背后的脊椎长了长长的骨刺,有些脑袋上有角,还有些蛇尾巴上长出了蜥蜴的粗腿,诸如此类,……总之,看了这样的画面之后,有几点是可以确定的—— 第一,显而易见,这些死在青铜门门缝里的‘人’,以及挂在门上的这个倒吊美女,都是封门村的那些变异的村民,第二,在这个青铜门里,似乎在不久之前发生了一次大屠杀,导致了很多变异蛇人死亡,而且死相相当惨烈,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导致它们大量的聚集在这个青铜密室里面??又是什么强大的力量,会导致它们几乎全军覆没,连逃都逃不出这青铜门?? 另外,既然这青铜密室里,不久之前竟然发生了如此严重的杀戮事件,那珠曼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还有,同样之前在密室里的祁泽恺,王超虎,还有小橘,现在又身在何处呢?? “……你,” 然后这时,仔细看了会儿荧光屏幕上的画面之后,白焰先是稍微顿了顿,然后转过头来,冲珠曼说道:“曼儿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说,你刚从那个青铜密室里逃出来么??那你看到过这些东西么??” “哎??……我、我哪里知道这些东西,” 谁知白焰刚一问,珠曼却立刻摇头否认,“……之前我和祁泽恺王超虎他们在那个青铜密室里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些东西,我根本什么都没看见过的,……只不过后来我看他们想对我动手,就拼了命才逃出来,这些怪物什么的,我都没见过,……也许它们是我走之后才出现的呢。” “……这样啊,” 面对珠曼这半真半假,急匆匆的澄清,白焰也没说太多话,……这当口他只是若有所思的深深看了珠曼一眼,又回头再看了眼岩壁上荧光屏幕里显示出的猎奇画面,然后顿了顿,终于又再次开口道:“行,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你,……反正还有好几个摄像头没看,咱们再继续接着往下看。” “……还要看啊……” “那是当然。” 于是就这样,在珠曼心怀鬼胎的小声嘀咕中,白焰又开始自顾自的操作起了岩壁上那雕花窗槛里的控制面板,随着新的一台荧光显示屏上面的画面‘砰’的声跳出来,更加猎奇而让人惊恐的场景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第162章 “……” 这最新的一个荧光屏上面的画面,摄影角度也跟之前的那几个一样,正对着岩壁上的青铜大门拍摄的,……只不过跟前面两个不同的是,眼前的这个巨大的青铜门,它左右两扇厚重的大门却是向外完全打开着的,然后在打开的大门里面,一大蓬一大蓬的暗青色烟雾不断的在半空中缓缓缭绕,门里面黑洞洞的,似乎没有光源,……但下一秒当我正要移开视线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迷雾里有光影微微闪烁了下,从青蓝里透出点耀眼的橙来,于是看到这里,我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这个青铜密室里面有可能还燃烧着蜡烛,只不过蜡烛的光线比较黯淡,又刚巧这个门和正对着的另外一个青铜大门都开着缝,于是当这地宫里的穿堂风一吹起,蜡烛光就会来回晃荡,这才会有现在的这种光影景象。 但问题又来了,……之前我在天上的永远咖啡馆里看电视的时候,明明看到这青铜密室里面,在四周围的四道大门旁边,全都密密麻麻的摆放着一个个有半人那么高的青铜烛台,……这些烛台全都是表情狰狞扭曲的小蛇人的样子,而且烛台上还全都熊熊燃烧着一根根粗长的红油蜡烛,硬是把这冰冷阴森的青铜密室给照了个透亮,……但奇怪的是,现在回过头来再看,里面本该烧的火亮的蜡烛却大部分都熄灭了,只剩下没多少还在风中飘散着烛光,偶尔的把密室内的阴暗给驱散一些。 很显然,这青铜密室里之前发生的事情,惨烈程度不光是死了很多变异的蛇人村民,而且里面的环境也发生了很大的动荡,蜡烛也全被扫平了,……那么问题来了,究竟该是多大的动静,才能造成眼前的这一切惨相呢?? “……嗯?” 然后这当口,正当我一边看着面前梳妆镜里的画面,一边在心理琢磨这问题的时候,却突然又听白焰轻轻的‘嗯?’了一下,……于是连忙抬头去看,却震惊的发现,这当口那荧光屏幕里的画面竟然出现了惊人的变化! 只见在那层层叠叠,又烟雾缭绕的青铜大门之间,原本蓝灰交错的迷雾当中,却猛然之间!笔直往外的伸出了一只深褐色皮肤的人的手臂! 这小手臂乍看之下比较长,而且长得很壮实,充满肌肉感的古铜色皮肤里面,扎实的隆起着一根根突兀的青筋,明显是一只健壮男人的手臂,……然后这手臂伸出来之后,又五指大张着,用一种凌乱的动作腾空乱抓乱撞着,似乎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又像是想找个可以支撑的东西似的,……然后又过了一会儿,当这只小手臂终于往旁边一弯,摸摸索索的碰到了青铜大门的门板之后,它就突然停止了动作,凝固在了那里。 “???” 接下去有那么十几秒的时间里,这只古铜色的男人手臂都这样搭在青铜大门上,一动也不动,而镜子外的我,还有荧光屏外的白焰和珠曼,这时也像是在跟这只手对峙似的,定住了没有动弹,……然后又过了会,那男人壮实的小臂终于再一次动了起来,又开始继续往外摸索出去,……然后当人的上臂,上半身,以及一条小腿也随着动作,开始慢慢的从青铜门口那暗蓝色的迷雾中露出来的时候,这时我却惊讶的发现,这人两条腿上穿着的裤子,看上去竟然那么眼熟。 迷彩的面料,帆布的质感,……这突然在我们眼前出现的男人,穿着一条迷彩裤,……而现在回想起来,这趟来封门村的我们十个人里面,穿迷彩裤的人,而且是壮实的男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热心肠的退伍军人,东北大汉——王超虎。 很显然,眼前这个还有一半身体隐藏在灰蓝迷雾中的人,正是王超虎,……只不过现在这当口,他的行动看上去却很怪异,有些故弄玄虚,装神弄鬼的样子,不像是他平时会做的,……而且最可疑的是,这时他都半大个身体拨开迷雾露出来了,但他的整个脑袋却还完全埋在灰蓝的浓雾当中,……这种不正常的动作更是让人心理发毛,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是中了哪门子邪。 而且还这不止。 就在刚才,我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王超虎的身上的同时,却没想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另一个人的肢体,从那烟雾弥漫的青铜大门里探了出来。 这个人的肢体乍看之下,比王超虎更加肥胖油腻的多,完全是个四十出头,满腹肥肠的油腻男人的样子,……而且还穿着牛仔裤,格子花衬衫,一副很休闲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这荒郊野外的废弃荒村里来探险的,倒是像是个弹性制的上班族,……这当口这个高大肥胖的男人也跟王超虎一样,从青铜门口的烟雾中,以一种身体正面往上仰的,非常怪异的姿势,慢吞吞的伸了出来,朝着跟王超虎相反的那一扇青铜门边摸索过去。 很显然,从衣着和体型来看,这第二个诡异的人,正是那个害死了整个剧组成员的罪魁祸首——封门村村长后裔,王樱的老公秦峰副导演,……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按理说,秦峰在这整个封门村事件里,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个幕后黑手,那为什么这当口他会跟王超虎一起,以这种这么诡异古怪的样子,从这弥漫了灰黑烟雾的青铜密室里走出来呢?? 事情看起来不简单,……这青铜密室里绝对发生了一件超出所有人想象的大事,才会造成我们现在看到的残局。 “……!!……怎么回事!??” 然后这当口,我心里还在琢磨着这些事的时候,却听到白焰突然又震惊的叫了起来,……于是连忙顺着他的声音抬头看去,却同样被眼前那副惊悚的画面给震住了。 老实说,这当口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当王超虎和秦峰的头,从青铜门口的暗蓝烟雾里彻底撕扯了出来之后,我却震惊的发现,这时他们的脸上,却几乎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样子!! 只见这当口,他们的脸颊上全都长满了蛇一样冰冷滑腻,又不停开合呼吸着的密密麻麻的鳞片,……眼睛里的眼白也全都没有了,整只属于人类的眼眶里,只能看见黑洞洞的仿佛漩涡,又仿佛深渊般的深洞,……而这还不止,最惊悚的要数他们的嘴巴,……只见他们原本是正常人类大小的嘴唇,这当口全都裂到几乎靠近太阳穴那里,然后就在这炸裂开的嘴巴里,还长出了四根长长的獠牙,……而且最恐怖的是,从那獠牙的间隙里不断吐进吐出的,还有一条很长很长的,几乎长到胸口的一条腥红开叉的爬行动物的舌头——! “啪嗒!” 然后看到这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见这当口已经完全从灰蓝迷雾中出来的王超虎和秦峰,他们两人就像两条真正的蛇一样,突然两只手两条腿紧紧的并在身体的两侧,然后整个人全都‘啪嗒’一声摔倒在了地上,……然后这还没完,只见摔到地上之后,他们就开始扭曲着或高大或肥胖的两个身子,嘴巴里的蛇信子也一吐一吐的,开始向着对方游过去,并且相互试探了起来,……然后等试探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秦峰突然张开自己长着獠牙的血盆大口,就冲着王超虎的脖子上一口咬了下去! “!” 但说时迟,那时快,面对秦峰突然发起的攻势,王超虎却丝毫不落下风,……只见他整个人上半身往旁边一弯,轻松躲过了秦峰的咬击,然后又在电光火石的下个瞬间,他整个人腰腹肌肉发力,紧紧并在一起的两条腿突然往地下狠狠一蹬,让他整个上半身借势一下飞起在半空,然后又狠狠的一下泰山压扁,压到了秦峰身上!……同时王超虎他嘴巴也没闲着,把秦峰紧紧压倒之后,他也立刻亮出獠牙,从背后猛的一下死咬住秦峰的喉咙,同时两条腿两只手也分开来,像是巨蟒缠人一样,紧紧的缠住了秦峰,似乎想就这样把他给绞断气。 不过姜到底还是老的辣,秦峰虽然现在已经处于劣势,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弃,……只见他身体被王超虎给缠着,后脖子又被咬透,在这样一种动弹不得的处境里,居然还能冷静的思考,……然后当他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惊人的变异发生了—— ——只见下一个瞬间,秦峰的两只手,还有两只已经在混斗中甩没了鞋子的脚,这当口突然发出一种仿佛血肉撕裂般的‘嘶——’的声音,而且还冒出了蒸汽般的白雾,……紧接着当我再朝他定睛望去的时候,却赫然发现,这时秦峰的两个手掌和两个脚掌的脚底板处,竟然自己活生生的撕裂出了四道血肉模糊的口子!……而且这裂口还在不停的扩大,越是长,里面还伸出了一圈圈密密麻麻的尖利牙齿,和同样腥红怖人的蛇信子! 然后等这些牙齿长成了之后,只见秦峰立刻把双手双脚,朝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王超虎的四肢覆盖过去,然后就听王超虎突然发出‘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见他的四肢,已然被秦峰手脚上的嘴巴给吞噬了进去! 于是就这样,这场青铜门前的恐怖斗殴暂时告一段落,王超虎被秦峰咬下了四肢之后,仰着身体躺在了地上,黑洞洞的眼窝里一片浑浊,不知道是生还是死,……而秦峰,则在脱险之后,依然双手双脚并在身体边上,整个人像条蛇一样的游走,很快就从摄像头前经过,游出了荧幕外面。 而全程旁观了这场怪物恶斗的我们,却没一个人说话。 第163章 “……” 然后当镜子里的荧光屏内,只剩下一个人棍一样昏倒在地的王超虎,再也看不到秦峰的身影之后,这时之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我,还有在洞窟里一直旁观的白焰,这才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身体稍微放松了些,……不过虽然现在身体没那么紧张了,但是一看到秦峰和王超虎这变异的样子,精神却始终松懈不下来。 不过也是,认识的人突然在眼前化身成了怪物,恐怕任谁看到,都会觉得惊悚和紧张,……但问题是,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简单的结束,相反的,在刚才秦峰王超虎变异的那个过程中,还有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而这件事,却是白焰没有察觉到,只有我才看到的。 是关于珠曼的事。 就在刚才……,就在白焰站在岩壁前红木雕花窗榄的控制面板前面,入神的看着不远处荧光屏上,秦峰和王超虎的恶斗场面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珠曼,却一反之前惊恐害怕的样子,而是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直愣愣的站着,……而且这还不止,当荧光屏上播放秦峰和王超虎两人,突然从缭绕的迷雾中露出他们那半人半蛇的恐怖头颅的时候,那珠曼非但不害怕,反而两个嘴角往两边一撇,突然开始无声的大笑起来。 只不过珠曼的这个笑脸,却是标准的皮笑肉不笑,而且明明她两个嘴角都快裂到太阳穴了,但是在那双神经质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反倒是充满了一种让人看了会极度不舒服的,彷佛是活死人般的冰冷和黯淡感,……于是就这样,珠曼趁白焰看荧光屏看的出神,没功夫注意她的时候,就这样站在白焰的身后,开始莫名的左右晃动起身体来。 就好像是条蛇一样,妖娆却又可怖的晃动。 然后这当口,珠曼身上那身绸缎做的旗袍,更是服帖的紧贴在她略显丰腴的身体上,在收窄的腰肢左右晃动的过程中,衬得那身材更是丰臀细腰,风韵无限,……接着再顺着她的身体往上看,在一头乌黑的瀑布长发正中间,是她那条细细的脖子,只不过这当口,这脖子上却似乎长出了一片细细小小的,好像爬行动物似的鳞片,……这些鳞片在洞窟四周荧光屏的亮光照射下,全都发出好似波光一般粼粼闪烁的光点,也因此,衬得珠曼的那张有些细纹,却又妩媚的脸上,那条突然伸出来的长长的腥红舌头,显得更为红艳。 没错,腥红的长舌。 就在那当口,当荧光屏幕上放出,秦峰和王超虎两人突然露出半蛇人一样的脸,然后相互吞噬斗殴的同时,这时站在白焰身后的珠曼,也同时变形,仿佛眼镜蛇一样挺着胸,仰着头,左右摇晃着身子,然后开始吞吐出腥红的蛇信子! 而与此同时,站在她前面的白焰,却因为看屏幕上的画面看的太投入,对珠曼的这种种变化,完全是一无所知。 …… “滋滋滋滋——” 然后这时,当白焰他们所呆的那个洞窟内,四面八方的荧光屏上,再也看不到任何活物的身影的时候,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只听一阵‘滋滋滋——’的电波嘈杂声,所有的屏幕全都‘滴——’的下,自动关闭了画面,然后又全都开始不停闪烁起荧光色的雪花屏来了。 然后就在下一个瞬间——! 整个洞窟全都被那些荧光闪烁的光点给照的雪一般透亮,……粼粼发光的亮斑映满了四周岩壁的每一寸角落,也同时映射到了白焰,还有他身后的蛇人化的珠曼身上,把他们两人也全都给映照的,就好像披上了件银亮斑驳的外衣似的。 尤其是白焰,……本来他的头发就是冰似的晶莹剔透,这下被这雪亮光斑一照,更是闪烁的整个人整个脑袋全都在璀璨发亮,也因此,衬得他那两只浅灰透明的眼眸子,在银亮刘海遮蔽下的阴影里,显得更加的冰冷和锐利。 然后在这个时候,白焰全身被这岩壁四周映照着的光斑给笼罩,因为事出突然,所以一时之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先条件反射似的低头,摆弄起面前雕花窗户里的液晶显示屏控制面板,想重新让它们显示封门村地宫里,那些摄像头拍摄下来的场景,……但没想到的是,这时不管他怎么摆弄那个控制面板,洞窟里的摄像头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它们全都突然在一瞬间失灵了似的。 于是这当口,白焰有些奇怪的皱起细短的银灰色眉毛,一双银亮的桃花眼也瞪大了点,似乎对眼前的状况产生了一些疑惑,……然后这时,他有些迟疑的再次朝控制面板伸出一根手指头,似乎还想最后再试一次的时候,却没料到,突然之间!……突然之间,洞窟岩壁上的四面八方的这无数个液晶显示屏上,就像是夜店舞池里的闪光灯一样,突然开始此起彼伏的闪烁起五颜六色,炫彩流光的酷炫灯光起来——! 于是一时之间,在这小小又阴暗的洞窟内,光线顿时闪的让人睁不开眼,空气里一会儿变红,一会儿变黄,一会儿又是蓝绿紫交替,五彩缤纷的炫动光芒从四面八方的液晶显示屏里照射-出来,把整个洞窟给闪的跟个亮片碎纸做成的万花筒似的,……然后这时,因为这闪光来的太突然,白焰伸手揉了下眼睛,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他看上去简直像是被闪瞎了狗眼似的晕,也因此,他并没有留意到身后。 没错,就是他的身后。 此刻此刻,他身后依旧站着那个已经蛇化变异了的珠曼,而且这当口,在这洞窟夜店风闪光灯的五彩照射下,珠曼那扭动着丰腴的身躯,披头散发,还吞吐着血红的蛇信子的样子,看上去显得更是妖气十足,再配上空气中不断变幻的色彩,活生生一个妖魔乱舞的模样。 然后就这样,就在洞窟内的彩光刚刚开始炫动,白焰的眼睛还没习惯过来的瞬间!……只见珠曼长着鱼尾纹的眼睛里,瞳孔却变成了爬行动物似的一条金褐色的竖线,然后她迅速的适应了洞窟内的光线,同时两只手放在侧身,丰腴的腰肢和胸部还弯来扭去的,整个人悄无声息却又骇人的朝白焰游走过去,……紧接着当她走到离白焰很近,几乎就要贴到他后颈肉的地方的时候,先是停顿了一下,头稍微仰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在下一秒——! 就在下一秒,珠曼那裂到太阳穴的嘴巴那里,突然伸出上下四颗又长又尖利的獠牙,借着力就打算把白焰的脖子给咬断!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个几乎可以致命的电光火石的瞬间!……白焰的眼睛终于适应了洞窟里不断变幻的彩光,然后当珠曼在他身后,朝他脖子咬下来的瞬间!白焰整个人猛的一下往外面侧过身去,同时脸也朝珠曼的方向转过去,……然后就在这个转头的短短0.1秒中,我能清楚的看到,在白焰刘海发丝飞扬的那张脸上,两只桃花眼像是感到意外似的,越来越瞪大,直到他完全侧转过身,近距离的跟蛇化的珠曼面对面的时候,突然————! 突然,我跟前的红木梳妆台的镜子上爆发出很耀眼的,几乎能把人眼睛闪瞎的白色光芒之后,然后只听‘呯’的一声,眼前如水晶般剔透的镜面,却忽然从中间碎开一道闪电似的大缝,然后大缝又延生出无数条小缝,布满整个镜面,最后‘呯’的一下,镜子裂得个粉碎。 ……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碎了!??” 然后这时,我看镜子里白焰和珠曼的映像正看得入神,看到变异了的珠曼快要咬到白焰的时候,我紧张的手心里都冒汗了,生怕白焰受伤害,……但没想到的是,刚看到最紧要的关头,镜子却莫名的碎成了渣! 然后这时,看到镜子碎了之后,我心理顿时火燎火燎的,坐在矮圆凳子上,两只手抓住镜子的两端,心理还想着能不能用什么办法把镜子给粘好,但是想了半天想不到,最后只得焦急的坐在原地,跟镜子里无数个碎裂的自己面面相觑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办才好。 然后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的注意力这才从面前这个梳妆镜中,转移到了身体所处的环境当中,……这时天上的小雨还在点点滴滴的下着,只不过乌云没之前那么浓了,月亮隐藏在薄薄的一层灰云之后,朦胧的照亮着大地上的一切。 野外的天气也总算稍微的有些好转过来,虽然这当口我依然还是在淋着雨,但是在这旷野之中,风也没刚才呼啸的那么凄厉了,……清新的东风卷着泥土和落叶,从我身边飞掠过,在吹起我沉重潮湿的头发之外,也让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感受一下初春雨后的清爽。 确实。 大雨过后,空气确实好了不少,我在连续的几次深呼吸之后,一直都很焦虑压抑的心情,总算变得舒缓了些,……于是趁着好心情,索性从圆凳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眺望了一下远处,最后才把目光收到近处,准备再次环视一下四周围。 却没想到,这一环视,却让我看到,就在不远处的那棵挂满了随风飘荡的大红色布匹的老树脚下,却似乎闪着一个圆不溜秋的东西,那东西下面好像还压着几张纸,正在春天夜晚的东风中,发出阵阵‘卡拉拉’的响声。 第164章 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我立刻走了过去,从那老树的地上捡起了这个圆球,以及它下面压着的那几张纸。 然后凑到月光下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这个闪光的圆不溜秋的东西,竟然是一颗有半个拳头那么大的透紫色水晶球,……这颗水晶球通体上下没有丝毫的瑕疵,看上去就很名贵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竟然被人这么随意的丢弃在这种荒郊野外。 不过这当口,也没太多功夫仔细研究这个东西,我把水晶球塞进裤子口袋里之后,就趁着手机的手电筒光线,看起那几张捡起的纸来,……然后看着看着,我突然震惊的发现,这几张破纸,竟然就是那之前被撕去的,吴慧芳日记的后半部分的其中几张——!!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虽然当时吴慧芳的日记,被撕去的纸一共有11张,而这里只有6张,刚好一半超过一点,但是里面的记录,想必也足够解开这个封门村的大半谜题了,……而另一半,难道仍然在变异了的珠曼手里?? 对于这一点,我心里并不清楚,……不过现在也没功夫去想那些事,这当口我拿着那几张吴慧芳日记里被撕下的纸,重新回到了梳妆台旁边的矮圆凳子上,一边坐下,一边开始看起纸上的内容来。 ……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几张纸上的内容,倒并不是什么逃出封门村的方法或线路,而是,它提到了一个新的概念,就是一个叫做‘补充的仪式’的东西。 关于这个概念,纸上是这么说的。 “补充的仪式”,其使用范围是,当正式的‘官才囚水’仪式失败,或是人为的被打断、破坏以后,村庄内的电磁场结界会承受一次突然的全面失控冲击,导致结界短时间内消失,或者削弱,这时为了重新修复结界,就需要举行‘补充的仪式’。 这个仪式主要分为两个部分,1,是修复结界,2,是举行一个更加血腥残忍的‘红衣天人’的献祭仪式,这个仪式的力量比‘官才囚水’更大,如果成功执行的话,不但能够立刻挽回之前的损失,还能够有多出的生命力,令封门村的村人全部都返老还童,甚至还有传说称,能够让村人羽化成仙,光滑的蛇尾能够生出踏足云端的四爪来,重新飞回天上去。 只是从古至今,这个‘红衣天人’的仪式几乎没有举行过,或者即使举行过了,也没有明确的书面记录,所以谁都不知道,它具体的操作流程是怎样的。 “……” 然后这时看到这里,我心里不自觉的,就突然有了个想法。 首先逐一对比,这个‘补充的仪式’发生的充要条件,也就是说,激活它的前提,是‘官才囚水’仪式的异常中断,破坏后,才产生的应激仪式,……然后这个时候再考虑时间要素,以及青铜门里发生的事情,还有我跟徐工在洞窟岩壁里的高能世界里发生的战斗,可以很明显的看到,这三个事件发生的时间,几乎就在同一个时间。 概括起来如下:事件A:青铜密室仪式异常中断,最终结果导致,王超虎,秦峰,珠曼三人全都异形化变成蛇人。 事件B:我VS徐工 IN 高能世界。 事件C:封门村村人为修补受损的磁场大结界,杀了在村口看门放风的老头,并在他的眼睛里插上了感应电圈。 所谓‘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是相互联系的’,这几个事件当然也存在着彼此之间的因果关系,……按照事情的发生顺序来看,应该是 B→A→C. 这是为啥?? 因为我考虑了很久,为什么青铜密室里的,由秦峰主导的那个简易版的‘官才囚水’会失败??……记得当时我死了以后,在永远的咖啡馆里看电视的时候,看到在我死了的那条世界线上,青铜密室里的那个囚水仪式,虽然也是简易版的,但是那时并没有失败,而是从密室最中间的棺材里,冒出一只巨大的女人的手臂,瞬间秒杀了王超虎和秦峰二人,……也就是说,‘人数少’并不是仪式失败的必要条件。 可为什么,在现在我活着的这条世界线上,偏偏青铜密室里的仪式失败了呢?? 我想了半天,心理是这么觉得的,……在我活着的这条世界线上,我复活之后,只做了两件事,1,和大水联动非人因子,使得全部的水在瞬间汽化,2,跟徐工在高能世界里battle,并且获胜。 而这两件事,无一例外的,全都用到了我作为非人的后裔,身上所具有的非人因子的共振效应,……而或许恰好是这个共振效应,作为一个不可控制的环境变量,参与到了几乎在同一时刻发生的,青铜密室的囚水仪式里,这才导致了仪式的失败,从而造成了王超虎秦峰珠曼三人的变异。 然后,当封门村人看到青铜密室的的仪式失败之后,封门村大磁场一下子被瞬间削弱至几近于无的程度之后,它们的心理就急了,于是立刻对自己的族人痛下杀手,催生了事件C,也就是杀害村口老头作为维持磁场的祭品的事,而且同时,……而且同时,事情还没那么简单的结束。 当以上这三个事件,在快速发生之后,不知不觉的,第四个事件,也就是事件D,被催生了出来。 事件D:由于正式的‘官才囚水’仪式失败,激活了‘补充的仪式’,‘红衣天人’仪式流程自动开启。 ……换句话说,现在封门村的事件发展到这个程度,早就已经不是囚水仪式这么简单了,而是更加可怕的‘红衣天人’仪式??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仪式的承担人又是谁?跟囚水仪式想比,它又有怎样的不同??……这是现在我最想知道的事。 …… 然后想到这里的时候,思绪又一时间到了一个死胡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于是我干脆不再琢磨这些事,而是继续低头,就着手电筒的光照,继续看着手里那几张纸上写的内容。 ‘血绸’的制作和用途:所谓血绸,是用临死之人的血液浸染而成的大红绸布,也有一种是血染的棉纺织布,……这两者都能很好的吸收人将死之际产生的极端痛苦感情和怨气,作为一种力量,附身在布匹上面,做成衣服和长袍,穿着之人可以在特殊的磁场中,对他人进行精神控制,或者制造幻象。 在进行‘补充的仪式’的过程中,会把大批量血绸覆盖在荒郊野外的道路上,或者垂挂上阴森的老树上,目的是为了让布匹经过风吹日晒,吸收曾经在此地死亡的人类或是动植物的怨气,……这样做成的血绸,吸纳了大量生物暗物质能量,具有强大的力量。 红衣天人:‘补充的仪式’里的主要执行人,也可以看做是‘朱红衣’的升级加强版。 当正式的‘官才囚水’仪式失败之后,会自动激发‘补充的仪式’进行补救,这时不管之前的朱红衣是否存活,磁场会自动选取一个现存的杀戮数最多的个体,成为‘红衣天人’,去进行仪式,……‘补充的仪式’也是‘官才囚水’的威力升级版,一但执行成功,不但可以全员复活,甚至可以让所有村民都重返天上。 龙脉和神雨:传说最开始,天大人从云端之上的天国,来到封门村这个人间,是因为封门村地下的太行山里,有一条隐藏很深的‘龙脉’。……据说喝了这条龙脉里的水,就能让人返老还童,永生不死,因为龙脉里的地下水,即使在几十米深处的地下岩洞里,也清澈无比,闪闪发光,很招天大人的喜欢,于是他就把自己养着的一个宠物放进了这条龙脉里面。 从此这个宠物就住在了龙脉里,整天在又大又深的水里游来游去,非常的自由快活,有的时候它心情好,就会像深海里的鲸鱼一样,从龙脉里吸水,然后把它朝天上喷出来,……于是一时之间,封门村会从地宫往地上弥漫出白雾茫茫的水汽,然后当时的村民们浸泡在这样的雾气里,就会变得青春,有活力,然后那个时候人们才发现,原来龙脉里的水,真的具有生白骨的作用。 当发现这个秘密之后,封门村的村民就发明了‘官才囚水’的仪式,利用一群人相互屠杀的怨恨,造成一群人的生命力全都集中在最后存活的那个人身上,然后再把这个人投入太行山内部的龙脉中,让这个生物吃掉,从而近乎强迫的让它抽取龙脉里的水分,喷出大量水雾,最后降下神雨,这才使得本该腐烂的封门村人不断的返老还童,不断续命。 但是因为一直被强迫进行仪式,龙脉内的那个东西,还有水也不知不觉中被污染了,成为了浑浊的黑色,只有用透明无暇的水晶,折射太阳光不断的照射,才会让水重新得到净化。 第165章 龙脉与黄泉:太行山内部的龙脉之所以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是因为这条地下河非常之深,最深处的水是土黄色的,带着幽冥的阴森气息,不知从何时起,就有传闻说,这条河贯穿了活人的世界与死人的世界,其中死人的世界即为‘黄泉’。 过去在没有举行‘官才囚水’的仪式之前,这条龙脉的水,深藏于地下的一半是土黄色,靠近地上的一半则清澈透明,龙脉中两种不同的颜色泾渭分明,从来没有出现过混杂的情况,相对的,封门村的气候也跟附近太行山脉的气候一样,常年干旱,极少下雨,终年只能靠去山下挑水维持生活,村民的日子也过得很辛苦。 后来,当村人发现了龙脉的神奇作用之后,开始定期举行‘官才囚水’的仪式,人为抽取龙脉中的水分,形成大雾,进而降下大雨,从而返春续命之后,没多久,龙脉就开始变得浑浊。……原本一半土黄色,一半清澈透明的河水,两者混合在了一起,变成了黑色的浑浊之水,不但不能喝,连碰都没法碰,一旦粘到这种污染的水,就像是皮肤上滴上了强酸一样,一下子就会腐蚀,……因为这个原因,封门村连最后的水源也断了,于是村民不得不集体搬迁,搬到了半山腰比较靠下的王家村里。 黄泉和迷雾:封门村以及王家村,本来一年到头都是没有雾气的,别说是雾气了,这里终日气候干燥,平时连颗雨滴都看不见,但是自从开始定期执行‘官才囚水’仪式之后,地底深处龙脉里的水就时不时的被抽取上来,化为大雨和迷雾,笼罩住整个村子,所以久而久之,整个封门村以及村子地下的地宫,就变得异常阴暗潮湿,并且终年弥漫着暗蓝色的诡异迷雾。 因为化作迷雾的是浑浊了的龙脉之水,所以越到后面,雾气越大,并且与龙脉相连的‘死者的世界’,也会通过弥漫的水雾浸透到 ‘活人的世界’来。……具体表现来说,就是在封门村或者王家村的磁场大结界中,有早已死去的人残留的意识体,借由大结界凝结,成为暂时可以拥有形体的灵体,借以完成他们生前想做的事。 摄影机系统:遍布着整个封门村+王家村地上地下,到处都有的摄影机系统,是由最新一代的封门村王氏村长,王奕和王樱两人提出并且集资建造的。该系统一共拥有一个中枢管理控制系统(设置在地下回廊内),以及180个终端摄像头组成,利用该装置,可以随时随地监控村庄中的任何位置发生的任何事。 建造该系统的初衷,是为了监控封门村地宫内,龙脉的恶化程度,……平时,龙脉会化成不停弥漫的雾气,从地底渗透上来,通过监控雾气的颜色,透明度,渗透的方位,可以大致判断其被污染的方位,进而做好相对应的防护措施,如果在必要时,也会利用水晶球折射太阳光的办法来净化溢出的龙脉水,这个净化的主要装置,装在了‘圆形石窟’内,可以随时净化从巨大石棺里溢出的黑水。 最后,当村庄里在举行‘官才囚水’或者‘补充的仪式’的时候,这个摄像头系统,也用于监控参加仪式的人员,利用各种手段,从幕后推动仪式的进行和完成。 ‘镜子里的女人’和‘大树上挂着的佝偻男人’:这两人同为封门村的村民,并且生活的年代距离现在大概是10年前,正好是王樱正式成为封门村村长,并且准备计划进行她的第一次‘官才囚水’仪式的时候。 当时王樱22岁,王奕16岁,正是出村找工作,上学的年纪,‘镜子里的女人’和‘大树上挂着的佝偻男人’,在那个年头,和王氏两姐弟的关系非常好,于是趁着他们外出的机会,也提出外出的请求,希望去大城市见见世面。 本来悲剧是不该发生的,‘想见见世面’,这样的请求在王樱上一辈的老人那里,肯定是不被允许的,但是王樱不一样,本质上来说,她是个心地很好的人,面对朋友的种种哀求,最后还是没有守住老一辈反复叮嘱的底线,答应了这两人的请求,于是两人在极度的兴奋之中,收拾好了行李,就出发去了离封门村最近的省会城市,并且很快就在那里安顿了下来。 大城市里的纸碎金迷,很快就深深的吸引了两人,而曾经觉得理所当然的生活,似乎也开始变得有些困惑起来,……很快的,两人中的女人在那个城市里遇到了喜欢的人,工作也开始稳定了下来,于是她就开始谋划,决心放弃自己的长生,在那个城市里定居下来,……但这个打算遭到了佝偻男人的极度反对,佝偻男人认为自己的种族和外面的普通人类不同,不应该混居,于是两人发生了一次争吵,然后一气之下,佝偻男人独自一人回到了封门村。 回村之后,却意外的发现村长王樱正在烦恼,……原来这次她主持的‘官才囚水’仪式失败了,村子里很快就要举行‘补充的仪式’,只是这个仪式的流程早已失传,谁也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佝偻男人向王樱汇报了女人的情况,本以为王樱会大力反对,却没想到,她竟然露出了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并没有说话。……佝偻男人本来寄希望于王樱去阻止女人的这件事,但却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他又是一气之下,就把这件事情,私底下告诉了村里的几个老人,并且在老人的授意下,把女人从大城市里抓了回来,关在了地宫的铁牢房中。 当时在铁牢房里,除了女人之外,还有一个她常用的梳妆台,在被关押的日子里,女人日日夜夜的坐在梳妆台前的圆凳上,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影子,不言不语,……很快,‘补充的仪式’开始了,女人最终被当做仪式的祭品,遭受了残酷的折磨而死去,她生前用的那个梳妆台,也被抛弃在了王家村附近的空地上。 只是,当女人逝去之后,原本没有大雾的王家村附近空地,也开始弥漫起了来自黄泉的浓雾,这或许是女人的怨念导致的?……总之后来,佝偻的男人在一次经过这里的途中,却突然发生了惊悚的意外,全身关节像是被看不见的人给硬生生折断一样,就这样全身扭曲而死,并且死后,还被人像垃圾一样揉成一个肉球,扔进网里,挂在附近的大树上面,在风里孤零零的飘荡。 最后,当封门村人发现了这件事,并且过来收尸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空地上弥漫了大量的极端怨念的能量,……于是有人把大匹大匹的白布挂在了树上,还有的平铺在了地上,只见瞬间,白布就被鲜血浸没,成为了血般腥红的‘血绸’,至今为止还一直在那里飘荡。 …… “……” 然后这时,我摸黑就着手机上手电筒的光芒,看了这6页纸的其中4张之后,这才终于明白了很多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来,……比如为什么封门村,这么一个落后的村子,会有一个这么高科技的摄像头系统,以及为什么在这个空地上,会有一个能看到实时画面的梳妆镜,还有这里地上树上的挂着的还有铺着的大片大片的红布,……总之,这些种种,都是过去的封门村人为了自我保护,才制造而成的。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知道了这些,依然没法找到出村的路,……于是我重新看起了吴慧芳日记里剩下的那两页纸,寄希望于在这里面找到些许的线索。 …… 吴慧芳的日记续8月9日,阴天也许就像他们说的一样,我是个感性大于理性的人,有的时候会像扑火的飞蛾一般,为了爱情而葬送自己的一切,……否则的话,怎么能解释,当我亲眼在封门村里,亲眼目睹了他的姐姐王樱,用自杀来开启那地狱一般的杀戮仪式的时候,也依旧没有放弃,跟他在一起的这个念头呢? 也是。 他跟我说了很多次,让我忘了他,早点回到城里,过自己的日子,我却依然充耳不闻,……平时看上去那么高冷的男人,只会拿着沾水毛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却一句话都不说的男人,却会破例的开口对我讲这些话,……在说话的时候,他的嗓子依然低低沉沉的,不快也不慢,可我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只是低着头,默默的看着他身侧自然垂放着的那只手,……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我记得在很多个夜晚,它抚摸过我身体的滋味。 ‘姐姐死了之后,就要轮到我了,……跟我在一起,你只会看见永无休止的死亡。’ 他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可是心底里却对他口中的‘永无休止的死亡’,感到有些好笑。……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不就再好不过了吗?对我来说,他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能有个办法,能让我跟他永生永世的在一起,那么哪怕是最残忍无情的方法,我也敢拿来试一试。 啊啊,我在心里想,如果真的有骸骨的国度的话,就让我与你共堕地狱吧。 第166章 8月18日,晴今晚的月亮很圆,从房间的窗户里向外望出去,又大又亮,悬挂在高高的夜幕之上,天空里也几乎看不到一丝流云的痕迹,倒是挺稀奇的,……我靠在房间的窗榄边上,有些入迷的痴痴望着窗外的风景,一边头脑昏沉沉的想着关于他的事情。 他又一次把我抛下,离开我走了。 这次走得也很干脆,没有提前打招呼,就是在某个清晨,拿着自己不多的行李,从我们同居租的房子里出去,就那么一声不吭的消失不见了,……至于理由,想想也能猜到个大半,八成是因为屡次想让我放弃跟他在一起的念头,但又屡次失败,最后干脆来个一走了之,想彻底斩断情缘。 其实他也知道,这招对我没用,他这么做,也纯粹是耍性子而已。 说真的,直到遇到他时我才明白,陷入恋情的自己,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卑微和犯贱的女人,完全没有了过去在大学校园里时的独立和冷酷,反倒尽干些委曲求全的事来。……在他走后我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怪他对我的冷漠,也不是怪他一次又一次的抛弃我,而是去找他,……我只想重新回到他身边。 要做到这点,就必须完成他身为村长的职责,也就是执行那个让他姐姐自杀的血腥仪式。 自从2年前,我亲眼目睹了整个仪式的过程之后,他就没有再对我保密,……相反的,他把整个封门村的历史,还有他们那类‘从天上飞下来的天人’的来历对我说了一通,甚至对我详细的讲了那个残酷又血腥的仪式‘官才囚水’的流程,……我不知道他在对我讲述的时候,心理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但我知道自己在那个时候,是心怀喜悦的。 因为我觉得,一个人愿意跟你分享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也就是间接承认了,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之一,……这个观点哪怕是到了现在,我也依然是这么想的,所以,不管他表面上有多冷漠,只有当寒冷的黑夜里,他用赤果着的火热胸膛,将我用力紧紧抱住的时候,才会让我再一次确定,他也爱我。 只要知道这个,让我做什么事,都在所不惜。 8月25日,暴雨因为台风的原因,今天又下了一天大暴雨,所以没有出门。 一个人呆在狭窄的房间里,无所事事的看着周围,房间里的摆设依然是他还在时的样子,……餐桌带着两个面对面的椅子,沙发上摆着的抱枕是一对的,家里体积最大的家具,双人床上的被子和枕头,也是撞色互补的一套,……在这个房间里,无时不刻的能看到他虚幻的影子,就仿佛他还在的时候一样。 ……想他。 真的好想他。 对他着魔似的迷恋最终还是突破了作为人的底线,我知道只有帮他顺利完成‘官才囚水’的仪式,他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跟我在一起,所以在了解了这个仪式的流程之后,我就计划帮他实行仪式的第一步,就是找到足够数量的人,然后引诱他们进去封门村里去。 这个对我来说,倒并不是很难。 因为在和他在一起的这几年来,我依然跟在大学里一样,热衷各地民俗和古玩,顺便自己也组织起了一个有好几十人参加的社团,专门去全国各地有怪异民俗传闻的地方考察,……本来封门村就是因为鬼怪传说而闻名全国的,如果我对社团的成员说,要去这个村子进行几天几夜的考察的话,他们也一定不会起疑心。 想到这里,我终于下定了决定,然后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开始在社团的微信群里发布招募去封门村民俗考察的信息来。 9月19日,阴转小雨社团的招募计划很顺利,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将近40个人报名,只要再在其中筛选一下,就能组织起一个大约25人左右的考察队,然后趁着十月的国庆黄金周假日,就能直接出发进入封门村了,……一切都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如此种种,甚至有时会让我突然产生一种迷茫的感觉。 ……真的要这么做吗?? 好几次问我自己,你百般怂恿的这次考察旅行,可是一次让人集体送命的死亡之旅,作为幕后的主使人,难道你没有一丝一毫的罪恶感吗?? 都说爱情是伟大的,但是你为了实现自己私人的爱-欲,却要牺牲那么多人,这真的值得吗?? 还有,你耗尽一切所爱的那个人,难道真的会接受你为他所做的这一切吗??他已经对你说了无数次,不希望你再参合到他的生活中去,但你却一意孤行,这难道不会让他对你更加的爱恨交织吗!?? 这些疑问,千丝万绪的烦恼,就算是让我想破了脑袋,也理不顺,看不清,……但是也正是这些顾虑,最终让我再一次做出了一个决定……,我决定在引诱这些社团成员进入封门村的同时,也把离开这个村子的一条路线,以日记的形式写出来,就当是种下了一个因果,……如果有人真的与我有缘的话,就会找到这些日记,然后逃离封门村。 至于我……,这次去了之后,我就不会再离开那里了,……我很清楚,不管将来会以何种方式出现在世人的面前,我永远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我了。 …… “……” 吴慧芳的日记写到这里,就没有再写下去,然后当我看完这些夹杂着爱恋与仇恨,迷茫与挣扎的文字之后,虽然自己算不上是个文青啥的,但难免还是想要唏嘘一下,……这个吴慧芳啊,没想到在她平凡的身体里,竟然能爆发出这么强烈的爱,强烈到甚至为了那所谓的爱情,竟然能毁灭他人,也毁灭她自己,……老实说,这种刻骨的爱恋,以及那让人窒息一般的控制欲,真的是让我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难道她是天蝎座的吗?? 不过事已至此,再去谈论她和王奕之间的那档子事,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眼下我更关心的是她在日记最后所说的,“离开封门村的办法”,……这个所谓的逃离办法,从最开始捡到她的日记,以及米雪的日记里,就已经开始若隐若现的提到,可是到目前为止依然还是一个谜,所以我的当务之急,就是从诸多的线索当中,找到这个秘密。 不过再结合之前看镜子时,在洞窟里珠曼说的话来看,吴慧芳的这个逃离封门村的办法,应该确实是被还没变异的珠曼给藏起来了,目前,我也只能寄希望于白焰能够顺利从珠曼的手中逃脱,同时找到这最后几页的吴慧芳残页,然后带我们逃出生天了。 至于我自己,目标还是不变,眼下我就得起身出发,开始从这个空地,往不远处的王家村进发。 …… 今晚的天气异常的阴沉,从天而落的小雨依旧还是在持续不断的落下着,我先把吴慧芳的那几张日记纸叠好,塞进冲锋衣的贴身口袋里,然后又把脖子后面吸满了水的长头发给使劲绞了绞,这才伸了个懒腰,从镜子前的矮圆凳上站起来,准备出发离开这里。 然后走了几步之后,我突然奇怪的发现,之前一直绑住我的那几根红绳子,居然松开了,……这当口我的腰身上依旧绑着很多红绳,以及这些红绳向外延展出去的红绸缎子,只不过之前有几条就绑在旁边的这棵大树上,砍也砍不断,所以害我没法继续往前走,……但奇怪的是,现在这些红缎子都莫名奇妙的松开了,甚至不需要我再额外动手,就可以顺利的离开这里了。 ……确实是有点奇怪。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封门村和王家村这种鬼地方,奇怪的事太多了,要是事事都较真,很快就会把自己逼疯的,……因此对这种小事,我果断的选择了视而不见,然后两只手抓着绑在身上的那些沉重的红绸缎们,开始踏上了前往王家村的路上。 踏踏踏。 踏踏踏。 说起来,虽然在这片空地上,天空非常的广阔,但实际上地上的道路却很是狭窄,而且非常的单一,……之前还没走的时候,我有些担心自己光看着前面王家村里的灯光走路,会不会绕远路,但走了几步我就放下心来,原来这通往王家村的路,一共就只有一条,只要沿着这条荒野小径走,就绝对不会迷路。 然后走着走着,边走还边拿手机里的手电筒向四处照明着,却意外的发现,原来这条野小径两旁的低矮灌木丛树枝上,居然也绑着很多红色的小绳结,……这个绳结我很熟悉,就在我们一行人来封门村的路上,也看到过很多,王超虎还给我们介绍过,说是这些结是那些玩户外的驴友系上的,主要是为了防止迷路。 只是没想到这地方居然也看见这个了,难道在我之前,这条路还有人走过?? “……” 不过现在还是赶路咬紧,我先把这个疑问吞回了肚子里,然后拿着手电筒,又冲那些红绳结看了眼,还顺手摘下了一个平摊开,红纸的里面用墨水笔写了一个名字,叫周顺,还有一个电话号码,估计是绑绳子的人写上,以防遭遇不测时求救用的,……于是我把这张纸也塞进衣服兜里,就继续摸黑往前走去。 走路的时候,脚踩在漫山遍野的杂草和落叶枝杈上,又发出了一阵‘踏踏、踏踏’的声音。 小雨依然在滴滴答答的下个不停,潮湿的水汽不停的弥漫开来,如同透明的海水一般,几乎快要淹没整片大地,……我鼻子里呼吸着凌冽又潮湿的空气,手机手电筒的昏暗光芒也只能照射到前方大约5米处,而正是在这个5米处,我突然眼睛一花,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看到前面有几个人的人影在晃动。 “!” 于是原本因为疲劳而有些昏沉的头脑顿时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一看到那些人影之后,我一边立刻屏住呼吸俯下身,身形往旁边的树后面躲了进去,一边瞪大眼睛竖起耳朵,警惕的暗中观察着那几个人,想先搞清楚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 第167章 ‘喂,顺子,真是这条路?’ ‘准没错的,慧芳那大丫头,来的时候就是这么跟我讲的,’ ‘她说前面那个叫啥,王家村??……不是封门村?’ ‘对,她说偶然间发现了这个村子,封门村的人,现在都在这村子里住着呢,……咱们脱离大部队,先进去看看再说!’ …… 透过眼前烟雨朦胧的雾气,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过去,我仔细的分辨了一下,这几个晃动的人影,实际上一共有4个人,都是男的,而且好像还都背着很大的户外包,一副驴友的样子,……只不过不知是为什么,这当口从我所在的位置看过去,也就只有几米远的距离,竟然看不清那几个人的长相,……不光是长相,我连他们身上的衣服,背上的包,甚至是头顶的头发,等等一切有颜色的花纹类的东西都看不清,乍一眼看过去,满眼只剩下一抹抹青蓝色的透明人形在举手抬足的动作着。 这倒是怪了,也不知道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这青色的人影有问题,……总之我在意识到这个疑点之后,也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继续在暗中盯着那几个人,观察他们接下来的举动。 然后下一个瞬间,那几个人的谈话还在继续着,只是他们的脸全都只剩下一片光滑的青色阴影,看不见五官,也看不见开合的嘴巴,……就这样,这些人一边像个无脸的木偶人一样继续僵硬的动作着,一边活人般的声音却还是栩栩如生的传到我的耳朵里面。 ‘……不过说起来,我倒听队里的其他人谈起了一件怪事,’ ‘啥怪事?’ ‘嘘……,这其实是个八卦,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就是有人说,其实慧芳那丫头谈了个对象,迷他迷得不行,这次咱社团组织活动来这封门村,其中也有他对象吹枕边风的关系。’ ‘咦?……这可真没想到了,慧芳那丫头平时一副冰雪美人的架势,没想到暗地里早就谈上了。’ ‘对,而且啊,这还不止,’ ‘还有啥?’ ‘听说她对象就是这个封门村子里的人,现在可能也搬到王家村里来住了,……据说他们这些村子里的村民,邪乎的很,有人无意中拍到过其中一个村民的照片,然后去图书馆查了民国时期的报纸,居然那时候就有跟照片里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画像刊登出来。’ ‘哗……,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长生!??’ ‘谁知道呢,总之等下咱们进去这个王家村,得记得留个心眼,以防出什么幺蛾子,……还有,刚才我在咱们来的路上,在两边的树杈上都系上了红绳结,万一出了事,也好给后面的人留条线索。’ ‘顺子,你想的可真周到!……那咱们这就出发!’ …… “……” 然后等这几个青色的木偶似的人形,以一种四肢僵直的姿态,闭着嘴唇相互说完了话之后,这当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出现了幻觉,我总觉得他们几个的身影变得更加淡了点,脸上光溜溜的,几乎看不见五官,身体也只剩下了淡淡的一抹好像影子般的暗青来,……然后这时我躲在灌木丛的后面,看那几道影子在交谈过后,突然就开始僵硬且无声无息的往前移动,……然后我又躲了好一会儿,这才敢从满是树叶的灌木后面探出头来,打算就这样保持着距离,跟上前面的那几个诡异的人影。 叮铃。 却没料到,这当口在我的耳边,突然异样的响起了‘叮铃’的一声,就好像是玻璃风铃摇曳碰撞的声音。 这顿时让我整个人浑身一个激灵,于是立刻回头,惊恐交加的转头四顾着周围的一切,……在这个下着小雨的阴暗天空之下,雨滴依然稀稀拉拉的从天空滴落下来,山野小径的地面上全都铺满了落下的树叶和枝杈,在我手机手电筒的光照之下,泛起一层潮湿的反光来。 而在眼前的不远处,再沿着小路拐过几个弯,就可以到达王家村的村口,……然后当我环视过周围的环境之后,却没想到才过了一两分钟,刚才看到的那几个诡异的人影,就彻底没影了,……于是我有点惊讶的匆匆从灌木丛后面走了出来,两只手依旧抓着系在腰上的那些血红绸缎来,心理正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立刻赶上去,追上刚才的那几个人时,突然耳边又是一声清脆的‘叮铃’声,然后我就突然惊悚的发现,这当口在我身后,似乎站着个人。 “!” 一察觉到这个,我背上和脖子上的寒毛,顿时倒竖了起来,……即使没有回头,我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这当口站在我身后的那个‘人’,浑身上下像冰块一样冷,而且他在呼吸的时候,吹得也都是能让人浑身打颤的冰冷的气流,……然后就这样,这个冷的仿佛像从停尸间冰柜里爬出来的人形,在我背后站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又只听 ‘叮铃’的一声,那道冷气突然一个闪动,从我的背后,瞬间站到了跟我肩并肩的位置。 “……!” 当发现这个变化的时候,我整个人几乎全身的细胞都炸裂了,然后下个瞬间,身体不经过大脑控制,就直接全身肌肉紧绷着,往旁边就是一个大大的跳跃,又跳回到了刚才藏身的那颗灌木丛后面,吓得几乎湿漉漉的全身都紧贴在树木之上时,……接着又过了一会儿,我才有勇气重新睁开眼,看着刚才自己所站的地方,那个冷冰冰的人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却没想到的是,就在不远处,站在我刚才站着的那个地方的东西,居然是个人,一个很年轻的男人。 从背后看过去,这个男人个子倒是挺高的,整个人高高瘦瘦的,在今晚这样稀稀拉拉的小雨天里,穿着件单薄的白衬衫,和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整个人的皮肤看上去惨白里泛青,淡的仿佛像道暗色的影子。 然后当他出现之后,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我刚才站着的地方,头也笔直的看着前面,一动也不动,……开始我以为他只是暂时这样,没想到等了好几分钟,依旧如此,……这下可就麻烦了,有他挡在路中间,我顿时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然后就这样,我一边躲在灌木丛后面,一边心里就着急的想,干脆豁出来,直接上去绕开他走算了,反正这个诡异的人影也不动。 这么一想,我立刻就行动起来,……可是脚才刚踏出去一步,却没想到面前的这个男人身影略微的摇晃了一下,然后冲我的方向转过头来。 “!” 你别说,隔着五六米的距离这么乍一看过去,这男人长得还挺帅的,……不过他的帅气不同于白焰的那种时不时微笑的魅惑感,也不同于祁泽恺那种比较深沉严肃的霸道总裁范,相反的,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非常的朴素,白衣胜雪的样子,就好像是活在世外桃源里的人一样,给人一种纤尘不染的感觉,然后还带着点性冷淡似的忧郁,感觉是那种小清新恋爱小说里最常见的男主一样。 然后此时此刻,在这个雨水和烟雾缭绕的荒郊野外,这个男人朝我转头之后,我本以为他会看见我,吓得刚想拔腿就跑,却没想到,在他转头的同时,在他的身边又突然出现了几道青白色的人影,……这些人影一共有2个,分别是一男一女,跟刚才我看见的那几个吴慧芳考察队的人影一样,全都是全身僵硬的像木偶,而且说话嘴巴不动,身体也近乎透明的样子,……然后这几个人影出现了之后,就直挺挺的站着,跟那个帅哥对话起来。 ‘阿奕,你看见了么?’ ‘什么?’ ‘有个女人,带着一队二十多个人进了山上的村子里,……本来我还在想,快要到举行仪式的时候了,正愁没找到外地人进村,结果今天却有那么大一帮人自己送上门来,看来真是老天帮忙。’ ‘……’ ‘阿奕,你为什么不说话?……看见这等大好事,你难道不开心么?’ ‘不是,我……’ 然后这么说着,那几个木偶一样散发着冷气的人影又僵硬的换了个动作,继续交谈到。 ‘你什么?……阿奕,我觉得自从你去城里打工,还有你姐去了之后,人就变了,……以前你总是什么事都跟我们说的,现在却什么话都藏在心里。’ ‘阿重哥说的没错,阿奕,我们兄妹俩一直都是你最好的朋友,为什么现在都不理我们了呢?……我们这次来找你商量,就是因为那群人马上要进上面的村子里,仪式也快要开始,就等你去主持了。’ ‘没错,……还有,这次的朱红衣,我已经决定自己来当,……阿奕,你姐去了以后,你为村子做了很多事,我觉得你会是个好村长,所以不能学你姐,这么快就当朱红衣牺牲,……反正我死了之后,只要降下神雨,就会复活,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阿重,你!’ ‘嗨,……不枉我们朋友一场,在我进封门村之前,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阿奕,你到底对仪式是怎么想的,还有,现在带人进封门的那个女人,有人在传,说你……,说你在城里,跟那个女人一直住在一起,这是真的吗??’ ‘……没错,是真的,’ ‘!……哈,果然如此么,……所以你一直到现在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举行仪式,是不?’ ‘嗯,……我不想,……不想她受到伤害,’ ‘可是不举行仪式的话,不定期降下神雨的话,村里的人,包括你我,很快就会腐朽成一滩碎肉和烂骨,这你也应该很清楚,……那女人之所以会带着那么多人来村里,肯定也是希望能帮你,……这样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我只是……,我只是感到疲倦,’ ‘?’ ‘这样的悲剧,要轮回多少次,才能彻底解脱呢??……爱我的人,我爱的人,全都因为这该死的仪式而离我远去,到底我该怎么做,才能永远的停止这没完没了的一切呢?……到目前为止,我依然没有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慧芳……,我希望的是让她远离这杀戮和血腥的一切,即使和我分开,但她的心愿却跟我相反,即使永远的沉沦于这无穷无尽的屠杀之中,也要跟我在一起。 ‘我曾经亲眼看见自己的姐姐王樱,在恋情中受到了多么大的伤害,甚至最后身死,……当时我理解不了这种强烈的爱欲,认为和外乡人相爱是多么的愚蠢,但自从我和慧芳在一起之后,自己也终于尝到了爱恨交织的滋味,……我也挣扎过,但却依然难以自拔。’ ‘接下去,我该怎么做呢?……我该为了自己和村人,眼睁睁的看着慧芳的双手染上屠杀的腥红??……还是为了慧芳,让自己和村人,彻底的腐烂呢?’ 第168章 “!??” 然后这时,我依然躲在灌木丛后来,看着眼前身影透明发青的这几个人,包括这个白衣帅哥和那一男一女,……然后等三人谈话结束了之后,他们几个就又全都保持着僵硬不动的样子,像三个青白色的人偶似的,冲王家村的村口方向转过身,接着两眼发直,就那么直愣愣的看向前方,……我本来以为那边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于是也跟着伸长脖子往前看去,却始终什么都没看见。 但是下个瞬间——! 我刚疑惑的转回头,想再确认一下自己看的方向,这当口却震惊的发现,那三个人就像此时此刻在半空中烟煴弥漫的烟雾一般,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在这个下着小雨的阴暗夜晚,无限广阔的天空和大地,全都充斥着潮湿模糊的水汽,让本就气氛诡谲的这个王家村附近的荒郊野外,变得更加的神秘莫测起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我的目标还是没变,得尽快赶到王家村里的王氏饭店去跟白焰汇合,因此就算刚才看到了那么多诡异的人影和画面,心理就算再怎么慌乱,也必须得忍住,继续朝目的地进发才是。 …… 踏踏踏。 踏踏踏。 双手提着腰身上那些吸饱了水分和泥浆,而显得异常沉重的血红绸缎,两条腿奋力的在因为下雨而变得愈发泥泞的山野小径上跋涉,就这样,在下着小雨的山林道路上走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这当口我终于走到了快要靠近王家村村口的地方,……这时的小径已经变成了比较宽阔的一条路,大概有二车道那么宽,在外围绕着山体盘旋半圈,就可以进入半山腰的王家村村庄里了,……从我站的地方远远看过去,村口处还立着一个很大的牌匾,就像很多新建的现代化农村一样,颇有几分高大气派。 目标就在眼前,顿时一阵心喜,这时哪怕我再觉得累,也都缓解了不少,……于是下一秒几乎想都没想,赶紧三步并着两步往前疾走,一下子就踏上了这条二车道的盘山小路。 却没有想到,就在我踏上这条路的同时,却听见无形中不知从哪发出了很大的‘滋——’的一声声音,然后一团巨大的白雾,一团巨大的白茫茫的雾气就‘嗖’的下从我脚底下喷涌而出,一下子就充斥了我整个周围,还有我正在走得这条盘山小路,以及小路外面那无边无际的天空和太行山来,……于是刹那间,我的身边和脚下顿时就仿佛置身无限滚翻的云海一样,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雾气,和偶尔滴进来的小雨,……这些雾气浓的,就连狂乱的山风都没法把它们给吹淡一些。 因为突然看不清前面的路了,为了安全起见,我停下了正在行走的脚步,有些震惊的转头四顾,瞪大眼睛奋力的朝四下里那些雾气的深处看去。 天上,地上,前后左右,到处都是白茫茫的,让人分不清方向。 然后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却没想到,这当口我站立的盘山小路的外侧,也就是太行山脉不断往外延绵的半空中,原来也是雾茫茫的一片,这当口却见那雾中,突然出现了一团模糊不清的阴影,……只见那灰暗的影子原本很小,看上去略微有点椭圆形,像是个船什么的在半空中飞,……然后很快的,那团影子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大,颜色也越变越深,明显就是雾气里面的东西正在朝我的方向飞的越来越近,……而且随着距离的接近,这东西的轮廓也变得越来越鲜明,这时我才发现,它并不是什么会飞的船,而是一条……是一条…… 是一条鱼,一条巨大的,大的跟座山似的鱼。 而且这条鱼长得特别的怪异,先不说头长得跟个四不像似的,而且明明是条鱼,却有蛇似的看不到尽头的身体,还有好几个爪子,要说长得像龙,又偏偏不是,……然后这时我看了又看,突然就想了起来,这个东西,不就是之前我在封门村地宫里的那个地牢里,见到的一样吗? 就是那个所谓的‘河神’。 同时,也就是一直以来潜伏在太行山地下龙脉中的,封门村人定期举行仪式的时候会降下神雨的那个,天大人永远的宠物,……按理来说,它应该呆在龙脉中才是,怎么会趁着这阵诡异的迷雾,突然出现在天空之中??? 一时之间,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那像鱼又像蛇的庞然大物在无限宽广的云海中扭来扭去的翻滚,……然后它就这样腾云驾雾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我只听到不知从哪发出的‘铛’的一声响,随着这声响声,那怪物在云雾中灰黑色的阴影突然朝我的方向一个前冲,同时看不到尽头的长尾巴也用力的一个摆尾,刹那间,浓密的云层突然被刺破,——! 然后一条极度巨大的,差不多有好几个房子连接起来那么宽的,滑溜溜的巨大生物的腹部,就这么暴露在了我的眼前,而且这腹部还在不停的上下起伏着,就好像在呼吸一样。 在看到这东西的真正样子之后,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当口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只反复闪着一句话——我的天啊……,这,这就是‘河神’的真正样子吗??……谁能想到,这名字上带着‘神’的字眼的东西,竟然长得如此可怖,就仿佛是从地狱里出来的一般——! 只见这所谓的‘河神’,通体漆黑,皮肤表面的质地跟刷柏油马路的沥青似的,又黑又黏,还带着股说不清是什么的难闻的味道,……同时,最令人心惊胆战的是,你等它翻腾的接近的时候仔细看,它皮肤上的每一片鳞片,竟然都是一张人的脸皮! 而且这些人似乎还活着,只见他们全都面目狰狞,表情痛苦,似乎正在承受着什么极度凄厉的苦难一般,瞪着双眼,大张着嘴巴,在拼命的呐喊着!……而且更可怕的是,在这些脸皮当中,我竟然还看到了熟悉的人,就是这次跟我一起来到封门村的,但早就已经死去的那个女大学生乐乐,白焰的委托人瘦干和胖坨,退役特种兵饿狼,还有被蛇化的秦峰给咬成人棍的王超虎——! ——我好苦啊,我好苦啊! ——好恨!我好恨! ——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这当口看见这些早就死去的人的时候,我整个人瞬间都愣神了,……这是怎么回事??本应该在地下龙脉里的怪物,却莫名的飞上了天,而本应该早就死掉的人们,却莫名的出现在了怪物的身体上,成为了它的鳞片,而且好像一副很痛苦的样子,还在活生生的呼喊!??……这到底……,这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因为心里琢磨着这些问题,本来我还想趁那怪物凑近的时候,再抬头仔细看看,……但可惜的是,就在它甩尾刺开云层之后的没多久,只见它尾巴又是一个猛摆,整个庞大的身体瞬时又隐入了铺天盖地翻腾的云雾之中,然后随着一阵阵‘铛’的声响,整个阴影开始朝着王家村的上空方向移动。 …… 就在那‘河神’飞走的下一秒,原本围绕在我四周,浓密的举目只剩下白茫茫一片的弥天大雾,瞬时间就变得淡了许多,……于是原本乌云密布的阴暗天空又重新出现,我的耳朵也开始重新能听见小雨滴下的淅淅沥沥的声音,……然后这时我再重新四下里张望着,一切都没变,我还是站在通往王家村的盘山道上,前方不远处就是村口处高高的牌匾,这么一看的话,大概再走五分钟路就能正式到达村口。 虽然刚才经历的这一幕,很让人疑惑和惊恐,但对现在的我来说,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按原来的计划,继续往前进发。 …… 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不少,虽然道路依然泥泞狭窄,但毕竟是进村的大路,显然有人经常在保养,所以路上没有泥沙碎石什么的,很平整,……而我这当口依然两只手拎着腰身上面,因为潮湿而变得沉重无比的红绸,艰难的在道路上跋涉着。 重。 真的好重,这些怪里怪气的红绸缎子,缠在我腰身上的,现在看来,总共有5条粗绳结,……然后这5条绳结又各自往外朝各个方向延展开去,在地上铺着老长老长的一条,长的几乎看不见尽头,就算我已经摸黑在夜路上走了大半个小时了,竟然依旧能够自由的活动。 不过现在,当我快要走到王家村的村口处时,却明显的感觉到,腰上其中的有一条红绳结,却开始不断变得收紧,不断的扯着我的腰身,似乎在提示我,它已经到头了,……于是赶紧亮起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四下里寻找着,找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原来这条红绳结的另一头,就绑在村口的那个大牌坊上。 于是我加快脚步走过去,同时把手电筒的灯光也打过去,细细的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巨大的牌匾。 这个牌匾做的倒是挺气派的,差不多有三层高,样式是那种古色古香的两条雕花石柱撑起来一条横着的写着村名的大牌坊的类型,牌坊上的村名写的不是王家村,而是叫‘王氏寿延村’,看来是寄托了村民对续命的极度渴望。 然后这时我打着手电,把村口的这个大牌坊上上下下扫了个遍之后,就打算走上前去,把到头的那根红绳给解下来,……却没想到就在下一个瞬间,在脚的两边,突然又亮起了几根烧着高高火焰的红油蜡烛。 第169章 脚边突然亮起的高高的红油蜡烛,乍一下‘噗’的燃起的时候,着实把我吓了一跳,……于是条件反射的就几个小碎步往旁边跳了几下,再四下里仔细看,这才发现,这些红油蜡烛不光是我旁边的那么几个,实际上,它们三五步一个,排着整齐的队伍,围着王家村村口的这个大牌坊绕了很大的一圈,然后再分别列在入村的道路两旁,一直通往村子的深处。 只是它们为什么会突然亮起来?这谁也不知道,不过事到如今,这种小事我也懒得再去计较了。 心理这么想着,于是我就按原来的计划,走到了那个牌坊前,伸手去解上面的红绳结,……本来我还以为在解的过程中会遇到什么怪事,却没想到,那个红绳结却像个普通的绸缎布料一样,我两只手稍微一用力,那布就立刻顺滑的从牌坊上面滑了下来,‘啪’的下落到了我脚下的泥地里。 事情顺利的出乎意料,倒是让我一时之间有点讶异,……然后又反复确认了一下,这解开的红绳结确实没有什么幺蛾子之后,我拎起的心脏才终于安心的落下,……然后我又往外走开了几步,走到了牌坊下方的正中间,在两根石柱相隔的地面上,用平整的砖头铺出了一道横线,接下来只要一脚跨过这条线,也就意味着,我正式进入了王家村了。 于是没多想,我立刻抬起一条腿,一步就跨过了那条线,……在跨的时候我心里还颇有几分得意,心想这也没什么难的嘛,……却在两条腿一起彻底跨过线之后,这当口我再抬头看前面,却顿时愣住了。 这时在我面前出现的,却是我来时的那条山野小路,……而我现在整个人是背朝着王家村站着的,在我的身后,依然还是那座高大的牌坊,以及牌坊下面的横线,……换句话说,刚才我明明觉得自己已经一步跨进王家村的地界了,却没想到,某种神奇的力量把我整个人给转了个180°,刹那间,又给整出村外了。 ‘……好家伙,又撞上鬼打墙了。’ 然后这当口我心理正在疯狂吐槽,刚想说,这已经是来这封门村的第几个鬼打墙了??却没料到,身边突然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居然音调抑扬顿挫的,把我的心声全都说了出来。 ‘!??’ 于是我全身又是一个激灵,顿时惊骇的两条腿又是连滚带爬的几个蹦跶,一下子就又跳到了大牌坊的一边,躲在石柱后面,震惊的看着刚才声音传过来的地方。 却在迷茫的大雾以及昏暗的光线中,又看见了之前在这条荒野小径的另一头,所看到的那四道暗蓝色的模糊人影,……也就是3年前进入封门村的,吴慧芳带领的民俗考察队的那四个队员。 然后这当口距离靠的近了,这才发现,这四道幽蓝色的人影还是跟刚才一样,整个身体被卷在浓密的雾气里头,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五官和身体的细节,只能大致看出一个人体的形状,……这四个人这当口依然动作僵硬,说话的时候也看不见脸上的嘴在动,然后只见其中的一个人手臂僵直的抬了起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圆筒状的炮筒似的东西,对准身前的大牌坊,手指‘咔咔咔’的按个不停,边按还边说道:‘……嘿,看看这牌坊,多有地方特色,多拍点照,回去发网上能吹一年。’ ‘小纪,你这一路都拍了多少了蛤?……亏你有力气,拿个这么重的单反加几个镜头还能爬山。’ ‘老马,你这就不懂了,要不是这鬼地方没网,我恨不得带全套摄影装备来个全网直播呢!……现在这年头,有流量才能搞到钱,咋搞流量呢?……你就得玩点跟别人不一样的,玩点能抓人眼球的,等人家24小时都想看你,你就成功了,就成网红了。’ ‘小纪,你这方面还真有心得啊,’ ‘当然啦,……不是我自夸,等这次回去,我打算辞职,专业搞自媒体,而且还想去做个医美,搞个微整,咱也学那些网红,往自己脸上投资些,万一真的火了呢!’ ‘小伙子不错,有想法!’ 然后就这样,这当口在这个气氛阴暗的王家村村口牌坊下面,这四个幽暗的人影说笑的声音还漂浮在半空中,然后就看见其中拍照的那个人,在‘咔咔咔’的一通拍摄之后,终于再次停了下来,……接着四人又僵硬的转头,相互对视了一眼,还是那个拍照的人第一个动作,只见他好像个木偶人一样,膝盖也不弯一下,就这么直愣愣的往眼前的大牌坊底下走去,然后又一步,一下子就跟刚才的我一样,跨过了牌坊下面入村的那条线。 然后接下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这次躲在一旁,我终于能亲眼看到刚才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是如何发生了的,……只见那个叫‘小纪’的暗蓝人形在一条腿通过牌坊底下的线的时候,与此同时的,就在他身体旁边的半空中,他的腿又凭空的从牌坊底下伸了出来,……这样子就类似于,整个牌坊以及下面的线的中间,有道看不见的薄膜,又好像是面镜子,……只要人一进去,就会同时从旁边出来,所以也就永远无法穿透这道无形的门。 然后当这个‘小纪’穿门的时候,他旁边的三个人亲眼看见了这个超自然现象的发生过程,竟然也没怎么害怕,而是惊得大叫了起来,……然后只见其中的一个人又拿出了手机,对准了小纪和那道大牌坊,嘴里直叫道:‘喔唷!这可不得了,这下是真见鬼了!……小纪,刚才我眼花,没看清楚,你再重新走一遍,我要用手机拍下来!’ ‘二小子,这可不太好吧,这鬼神的东西,还是得要保持距离,尊重点好。’ ‘啧,老马,不是我说你,你啊有点上年纪了,还搞君子敬鬼神而远之这套啊,……老实说我觉得刚才小纪说得对,现在是啥时代了??是讲科学的时代!咱们既然遇到了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就应该用科学的方法去研究,……嘿,这要是把刚才发生的一切拍下来,回去传到网上啊,咱几个就火了,搞不好真有专业的科考队来研究,总比咱民科强吧。’ ‘哎,你们……’ 这个叫‘二小子’的人影话说的强势,而刚才试图越过大牌坊的那个‘小纪’也跟他态度差不多,……然后这当口听了二小子的话之后,小纪僵直的一只手伸了起来,然后脖子也跟折断了似的弯了弯,没有五官的脸上继续发出声音道:‘小二子,还是你懂我,我这就再重新走一遍,你可得记得把我拍的帅一点啊,……好勒,预备,开始!……,嗨,各位亲爱的网友吧,今天我来给大家展示一个神奇的事物,是我们在河南太行山中的一个小村子口发现的,接下去我就要通过村口的这个大牌坊,你们猜会发生什么神奇的事情??……好,现在我就要通过了,一二三——!’ 随着小纪的这番话话音刚落,只见他的青色人影就一个快步,又一次跨过了牌坊地下的那条线,然后紧接着,和之前同样的事情发生了,……这当口我只看见牌坊下方,到连接地界线的那一线薄薄的空间,如同水波被触动似的,瞬间就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然后就跟刚才我跨越地界线时一样,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这个‘小纪’在跨越牌坊下面的地界线的同时,就在他旁边的半空中,他的脚又凭空的出现,然后随着他的动作继续,很快的,他整个身体就又从牌坊下面走了出来。 只是和刚才我走的那次不同的是,这次当这个小纪穿越过牌坊之后,牌坊下面的空气在如水波般荡漾的同时,突然整片空气全都在刹那间变得血似的腥红,……然后在下一秒,虽然它们又立刻恢复了原状,但是这当口我还是清楚的看见,就在牌坊下面地界线前面的泥地上,突然出现了几个血红的大字——‘禁止入村’。 不过很显然,这时那青色人影的四人组并没有留意到地上突然多出来的字,……这当口他们显然还沉浸在成功拍摄了灵异视频的喜悦中,几个人脑袋全都凑在了一块儿,喜不自禁的看着拍下的视频,然后其中的那个‘二小子’又开口说道:‘嘿!……不得了不得了,小纪哥,这下还真给你说对了,咱们还真是成功拍到了灵异视频了,……这下回去传上网,咱们一定能火遍全国!’ ‘别说火遍全国了,没准,还能火到国外去呢!’ ‘……哎嘿嘿嘿……,这下发财了发财了,……咱兄弟几个这些年,为了考察这些民俗和都市传说,风里来雨里去这么久,这下可真是熬出头了蛤,……等外面的人发现了这个,过来研究,搞不好还能研究出个什么科学新理论出来呢!’ ‘没错,嘎哈蛤蛤,人生这辈子当了这么久的loser,这下子总算也能体会一把人生赢家的感觉了,嘎嘎。’ 然后这时,那几个青灰色的人影,正在阴暗的天空下面手脚僵硬的摆手摆脚手舞足蹈着,然后其中的一个人影却看似有些心事似的,走得离其他三人稍微远了点,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僵硬的四下里张望着,又朝地上看了几眼,然后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对其他人说道:“……小纪,二小子,这回不是我老马故意给你们泼冷水,既然已经拍到视频了,我看这回就这样差不多得了,咱们立刻回头,别继续往前走了,也别去什么封门村了,直接出山去镇上吧。” ‘哈??老马,你不是开玩笑吧??……咱好不容易碰到个有真家伙的村,怎么得也得进去扫荡一遍,万一能发现更神奇的东西呢??’ ‘但是这样真的危险,鬼神这东西,不是咱们普通人能随便接触的,万一真出事了呢??’ 然后这时这么说着,这个叫‘老马’的人影又往后退了一步,一条被雾气缠绕的僵直手臂直挺挺的伸了出来,指着地上的某一点,又说道:‘……你们看,这牌坊前面的地上,写了四个血红的大字——禁止入村,是我刚刚才看到的,……之前我就留意过这里的地面,本来是没有字的,就是小纪穿过了这个牌坊,才突然出现的,……我觉得这也许是什么神鬼之类的给咱们的某种警告,告诉咱们要见好就收,不能再往前了。’ ‘老马,你这思想就落伍了,咱从小受的都是唯物教育,不怕这些牛鬼神蛇的,……这几个大字看起来吓人,但是咱现在不也是活的好端端的吗??……你看,我现在再穿过这牌坊几次,……我穿过去了,我又穿过来了,……看见了没,我这不是还是活的好好的吗??’ 然后这时,四人组里的‘小纪’看见‘老马’这么反对他再继续进村的提议,于是这当口也来了脾气,干脆又在这牌坊下面进进出出的走,试图向老马表示,再这么继续进村没事,……不过也确实,小纪这么有些孩子气的胡乱走了一会儿之后,除了每次都会遇到鬼打墙之外,他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于是就这样,小纪在来回穿越了3、4次之后,就开始有些不满意的说道:‘……不行,虽然咱们拍了这牌坊的视频,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无法再往前走了,……现在咱们眼下最迫切的问题,是要先解开这个牌坊的鬼打墙,’ 然后说着,他那青灰色的人影就朝四人组中的那个从来没有说过话的人影看了看,接着冲他说道:‘老宽,你给想想办法,你平时不是老吹自己是啥玄学大师吗??……现在你给看看,要怎么解开这鬼打墙??’ ‘这……,小纪,你可别笑话我了,我哪是什么玄学大师,以前吹这个,不就是为了在朋友圈装逼嘛,’ 然后这时,那个有些高高壮壮的人影终于说话了:‘不过为了装这个逼,我倒还真是看了几本地摊玄学书籍,……要解开这个鬼打墙嘛,让我想想,难道要用上黑驴蹄子??’ ‘别开玩笑了,你当这是盗墓小说哪??……这儿又没什么红毛僵尸,用啥黑驴蹄子。’ ‘哦……,那这个要是不行的话,另一个准行,就是——当当当当!你们看,我手上拿着的,这是啥??’ ‘啥——??’ 然后这么说着,只见那个高大的人影‘阿宽’,僵硬的身体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就从身后背着的户外包的一侧小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包看上去好像白光莹莹的珍珠堆积成的东西似的,接着宝贝的放在两手里摊开,给其他几个人影看,边看还边说道:‘——看到没??这就是崂山派道士们自古以来就传下来的辟邪神器——糯米!……这玩意儿我告诉你们,别看它普通,可却是实打实的降妖驱魔的利器,一洒一个准。’ ‘对对,宽哥,我看灵异恐怖小说里经常出现这个东西,’ ‘对吧,我就这么说呢,……这次来封门村,亏得我事先有准备,带了些糯米,接下来我就要朝这个牌坊上洒了,……来,小老弟们都往后稍稍,看你宽哥我一下子就破解了这个鬼打墙来。’ 然后这么说着,只见那四个人影中的其中三个,果然一起往荒野小路的边上退了退,而那个高大的人影‘阿宽’,则先是抬起两只手,朝着手心‘呸呸’的吐了两口唾沫,接着就一只手拿着那袋子糯米,而另一只手则伸进袋子里抓起一大把,‘唰’的一下就往那大牌坊上面撒了过去,然后边撒还边扯着嗓子喊道:‘六根清净——!尘归尘,土归土,……六根清净——!尘归尘,土归土!’ ‘唰……’ 然后这当口在昏暗的天色之中,那‘阿宽’撒出去的白花花的糯米,就好像飞在空中的一连串晶莹剔透的珍珠串似的,‘噼里啪啦’的就好像下雨一般纷纷落在了我面前的那大牌坊的石柱上牌匾上,还有些则落在了写着血红大字的地上。 紧接着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这些糯米每碰触到牌坊下面的空间一次,整个空间就闪着荧光,泛起一道血红色的涟漪,……然后当越来越多的白糯米撒过去之后,那牌坊下的鬼打墙空间泛起的涟漪颜色就越淡,直到最后,那阿宽把口袋里全部的糯米都扔了过去之后,那些最后的糯米终于成功穿过了大牌坊地下的砖头线,正式落到了王家村的地界上。 王家村村口的这个大牌坊‘鬼打墙’,这当口终于被打破了。 哎。 ……然后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在迷离当中,突然听到了一声男人的轻微的叹息声,……这声音听上去有点耳熟,但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的声音,……然后下一个瞬间,就在我正想着再去侧耳倾听,仔细分辨一下声音的来源的时候,却看见眼前的那四个人影高举着两条僵硬的手臂,没有五官的脸高高仰起,似乎正在相互庆祝。 ‘蛤蛤,成了,真的成了!……二小子,快拿上包,咱们现在就进去!’ ‘……老马,别在那纠结了,听你宽弟一句话,做人有时候就要大胆闯一闯,才能出奇迹!’ ‘对对对,……来,咱们现在来比一比,看谁先跑到村底,’ ‘预备——起!’ 登登登。 就在这样的欢呼声中,我看见那四人组的暗青色人影僵硬着身体,全都往牌坊下面跑过去,然后穿过了地面上王家村地界的横线,接着很快的,就消失在了浓密的雾气当中,再也看不见了,……紧接着这时,我看他们几个的身影都消失了,正想从藏身处出来,跟在他们后来也进入王家村,却没想到,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另一个荧白色的人影从弥漫的雾气当中出现,站在牌坊跟前,望着已经消失的四人组身影,默默的叹了口气。 哎。 还是失败了么? 还是无法阻止他们么? 那个白色的人影这么自言自语着。 从我所站着的方向看过去,这个荧白色的人影应该是个很年轻的男人,长得高高瘦瘦的,穿着身白衬衣,还有洗久了的牛仔裤,衬衣的下摆在呼啸的山风中猎猎作响,……同时,看不见他的五官,因为这当口他的脸上戴着一个平整滑溜的,没有五官的玉石面具,就仿佛某种古老祭祀的执行者一样,让人觉得高洁,又让人觉得敬畏。 然后这时,这个荧白色的年轻男人最后又朝着牌坊叹了口气,就一个转身,再一次消失在了四处弥漫的大雾之中,……然后这时我再看牌坊前面的地上,只见地上那四个血红的大字——静止入村,也随着白衣男人身影的消失,而黯然逝去。 第170章 今晚,小雨在继续,无边无际的雨幕冲刷着大地,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洗净。 就在亲眼目睹了吴慧芳民俗队的那四人组,以及后来出现的那个神秘白色人影,在达到了各自的目标,就全都消失不见之后,这当口我又等了一会儿,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正式的从藏身的石柱后面走了出来,往前微微走了几步,接着一个大跨步就越过了王家村牌坊下面的地界。 这下,我就算是正式进入王家村了,……然后进入以后我也没急着走,而是先拉扯了一下自己被紧紧缠着的腰间,……系在腰间的红绸缎吸饱了泥和水,依然又脏又重。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当我检查的时候发现,原先系在腰上的有5根,然后当系在大牌坊石柱上的那一根松开了之后,另一头也很快从我的腰间松开,也就是说,现在缠在我腰间的红绳,已经只剩4条了。 而且在隐约之中我还能感受到,当我两只脚都跨进王家村的地界之后,原先没感觉的那4条红绳里,其中的2条也开始有了异样的动静,时不时的就拉扯一下,就仿佛在绳子的另一头,有谁在含糊不清的呼唤似的,……这到底是谁呢?? 踏踏踏。 总体来说,王家村是个比较大的村落,至少比在它上头的封门村要大很多,估计有百来户人家,也可以说是一个小型的镇子,……不过大归大,它的村镇建设还是比较现代化的,村里的房屋虽然很多,但是排列的四四方方的,很有规律,而且村子里的道路也全都用水泥修的很平整,横平竖直,又四通八达的,这跟封门村的破败倒是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然后这当口当我站在村口,四下里远望了一通之后,有些惊讶的发现,这整个村子的结构是三横一竖的一个‘丰’字型,……也就是说,虽然村里的岔道很多,但是从村头到村尾,却只有一条大道直直的贯通,而且同时,村里的一些头脸人物住的地方,也大都在这条大道的两旁。 这么一想的话,再结合之前白焰说的,要我在王家村的王氏饭馆里等他的话,那就是说接下来,我只要沿着村里这条唯一的大道往下走,就一定会路过王氏饭店,甚至还能直接走到村底处,也就是太行山连通封门村地宫的那个悬崖壁那里,……不过首先,我还得先去往红绳结所在的地方。 踏踏踏。 腰上的红绳依然时不时的就狠狠拉扯一下,扯的我腰疼。 然后这当口被扯的有些烦了,于是我就一只手抓紧了那两条红绳结,再用力扯了几下,想看看它上面的震动感,到底来自什么方向,……然后就这样感觉了一会儿之后,我终于发现,原来眼下这两条躁动不安的红绳,正呼唤着我,去这个王家村的‘丰’字型道路的第一个十字路口的左手边。 既然有了线索,那当然是往那边进发了,……于是几乎不加思索的,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往十字路口这边走去。 …… 连绵不断的小雨,此刻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我拖着全身湿重的衣服,还有团粘在脖子后面的长头发,在王家村的主干道水泥路上,一刻不停的走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看到了在眼前不远处的那个,村里的第一个四岔路口。 光秃秃的路面,还是两车道左右宽,道路两边稀疏的排列着大大小小的房子,很老式的土木结构,这当口也被村里白茫茫的大雾所笼罩,静谧的听不见任何声音,……我手里依然开着手机手电筒照明,然后到了十字路口的交叉点之后,就把光圈往左打,接着就在双眼所及之处的那片朦胧的大雾中,看到了不远处的道路一旁,那几根突然高高烧起来的红油蜡烛。 就跟之前在村口大牌坊那里一样,眼前这个十字路口左拐的地方,艳红色的油亮蜡烛出现的突然,而且三三两两的围成一堆,同时,在它们这堆烧的老高的蜡烛中间的地面上的,还放着一个酒壶,……一个小巧玲珑,晶莹剔透的翠绿色酒壶,被两条泛着莹润红光的绸缎包裹的好好的摆在地上,里面似乎还盛满了琥珀色的酒水。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原来系在我腰间不断拉扯着我的那两根红绳结,它们的源头就在这。 于是这么想着,两条腿立刻就迈开了步子,想走上去拿起这珍贵的翡翠壶,然后把上面的红绳结给解下来,……却没想到,我才刚刚走到那堆高大红艳的蜡烛旁边,还没来得及弯下腰去,却突然感觉头顶上不远处的天边似乎发出了一阵奇异的光芒,好像五彩的焰火在瞬间炸裂,又似乎是某种隐含了特殊意味的信号。 但这天光是透了出来,却又没听到任何□□发出的响声,可真是怪,……于是这时心理这么琢磨着,我重新站起了身,然后转过身体,又抬起头,朝着那发出奇异光芒的天空中看去,却在那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惊讶的看到了—— 看到了一大朵,一大朵由白茫茫的浓密雾气凝结而成的白色焰花,……看那烟花发出的位置,似乎是从比这个王家村更高的地方发出的,这么看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来自于封门村。 只是什么样的焰花,才能像这当口我看见的那样,在高高的半空中,和云气里浓重的白雾连黏在一起,无声无息的在天空中绽放呢?? 或许只有来自幽冥的阴火,才能展现这样奇异的景观。 然后这时,我又朝天上的这朵巨大的白雾焰花看了眼之后,便转过头,准备重新弯腰去捡刚才看到的那个翡翠酒壶,……可就在这时,让人惊悚的怪事就发生了,我刚要伸出手去,却突然发现在大雾弥漫的黑暗中,不远处有个圆形的好像皮球一样的东西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还往上弹了好几下,然后才滴溜溜的滚了会儿,不动了。 然后与此同时,我面前的这个被红油蜡烛包围着的翡翠酒壶,它里面的琥珀色液体也好像被火烧一样的沸腾了起来,接着很快,一丝暗红色的酒液就从壶盖上溢了出来,……那酒液看上去又黏又稠,还带着股浓重的铁锈腥味,……这、这分明就是——血!?? !! 突然而来的怪异景象,又是白雾焰花,又是浓稠的血水,还有一个不知是什么的圆球,让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喉咙口,‘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不过这当口我虽然有些害怕,但出于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我还是想走过去看看,那个突然从半空中掉下来的圆球究竟是什么,……然后正当我往那的方向走了几步之后,却突然——! 突然,在走着的路上,莫名的看到半空中,似乎有什么细细长长的东西在闪烁着冰晶似的反光,……于是这时我就停下脚步,举起手里的手电筒,往前面雾茫茫的地方照过去,又仔细分辨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这条路的半空中,竟然来来回回的紧绑着无数根细的肉眼看不见的钢丝线! 谁也没想到,在这个王家村里,竟然也是步步险境,……就在我进入王家村地界的这个‘丰’字型第一个四岔路口的左边这条小路后,这才震惊的发现,原来这条小路的左右两边,全都来回系着无数根,锐利的能瞬间切割肉片的钢丝线! 这些极度细,又极度坚韧的丝线隐藏在村里四处弥漫着的大雾中,一般人光凭肉眼,根本就发现不了,如果这时走路速度比较快的话,那么极有可能,身体会在刹那间被切成无数块,……然后这时一想到这个,我立刻就联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到处乱滚的圆球,莫非就是—— ‘……老马,老马!不好了,……老马他、老马他死啦!……他的头被砍掉啦!’ 然后这当口,我正站在那些丝线面前,心惊胆战的猜测着刚才那个圆球的来历,这时在耳边,突然又响起了吴慧芳探险队四人组那熟悉的声音,……只不过这次,那些声音没了之前的淡定和欢乐,反而满是极度的惊恐和焦躁,接着就听有人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大声喊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刚才天上冒了焰火,那是咱们探险队约定的暗号,封门村大部队那儿,铁定是遇到大麻烦,出问题了!’ ‘还有老马,……老马他……,咱们刚才跑的太欢了,谁能想到,这半空中居然绑着能杀人的丝线!……老马,他的头被砍掉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小纪,你怎么还在拍视频,都死人了,你还在拍,你还是个人吗!??’ 第171章 于是我在猛的一惊之后,瞬间就把手机手电筒的光圈,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转了过去,然后就在这个夜晚越发浓密氤氲的雾气中,隐约的看到了那三个熟悉的暗青色人影。 只不过跟之前不同的是,之前在村口牌坊那里看到这四人组的时候,他们的身影还淡的只有一抹略微透明的影子,其他的五官还有身体的细节,全都看不见,……可这会儿进了村之后,虽然离村口还没走多远,这三人的人影虽然还是有点透明,但已经略微有了凹凸起伏的五官轮廓,就连穿的衣服背的包,也隐隐的透出花纹来,……然后这当口我又有些紧张的朝他们看了眼,只见这时,那三人似乎正在为‘老马’的死而惊恐的相互疯狂埋怨着。 ‘……都是你不好!小纪!……刚才老马一直让咱们回头回头,就是你死活要往前,要拍视频,结果就把老马给害死了!……你真是想红想疯了!’ ‘啊??……现在才来怪我??刚才怎么不说??’ ‘阿宽’和‘小二子’对‘小纪’骂的厉害,不过这个‘小纪’这当口也毫不退让,立刻反唇相讥道:‘刚才你们两个不是一直都在附和我,全都不把老马放在眼里??现在事情出岔子了,倒是全都甩锅到我身上了??……告诉你们,老马这口锅,咱一个人都跑不了!要说谁是杀人凶手的话,我们全都是!你们别想把自己捞干净!’ ‘嗤,你这个疯子,小纪,现在我是真后悔刚才跟你一起进来了,你这家伙,脑回路根本跟普通人不一样!……我说,你是不是做事从来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啊??’ ‘……良心?良心值几个钱啊!??……我告诉你阿宽,良心不能当饭吃,但是我手机里的这些视频可以!……还有,你们现在闹着要跑路,我给你们算一笔账。’ ‘第一,老马这锅咱们是背定了,跑不跑都免不了要进一趟局子,与其现在就走出去,不如继续深入这个王家村,没准,咱们再能拍到点神灵怪异的视频,到时候万一查到咱们头上,也能把视频交出去,没准老马的死最后会归到鬼神类的不可抗力呢!??’ ‘还有,刚才从封门村那儿冒出来的焰花你们也看见了,……按咱们最开始的约定,发出这个焰火信号弹,就说明遭遇到了可能会致命的险境,也就是说,现在咱们在封门村那儿的大部队,很可能已经遇害了,现在要是我们直接出这个王家村回去,三个人势单力薄,也未必能顺利的从这个太行山下去。’ ‘……所以呢?阿宽,小二子,我说的话你们听懂了不??……不管怎么算,现在对咱们最有利的,还是继续往这个王家村里探索下去,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下,被这个伶牙俐齿的‘小纪’一通说,‘阿宽’和‘小二子’明显的犹豫了起来,从离他们站的五六米远的我的角度看过去,他们那两人的隐隐约约的五官,这当口已经焦灼的皱了起来,显然心理已经陷入了极度矛盾的挣扎,然后又过了一秒,那个‘小二子’就放弃了思考,冲‘小纪’点头道:‘行,小纪哥,就听你的。’ 然后这时两人又一起转头朝旁边的那个会玄学的大个子‘阿宽’看过去,却只见这个‘阿宽’眉头紧皱,明显心理还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然后最后他头一甩,扔了一句话:‘抱歉,我还是没法接受,我要下山了,’,然后扭头就走。 剩下的‘小纪’和‘小二子’两人,也没有留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阿宽’高大的背景逐渐消失在到处弥漫的迷雾中后,这才转过身,开始探寻继续往前的路。 至于我,这三个人影对话的全过程,我全都看在了眼里,……然后这当口眼看着他们的人影又开始渐渐的变得透明,好像要消失的样子,于是我也放松了警惕,脚底下一使劲,就想走上前去,把地上的那个渗着血丝的翡翠月光酒壶给拿起来,好解开系在上面的红绳结。 却万万没想到,我才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两个人影其中的一个开口说道:‘小纪哥,你有没有听到人的脚步声?……我怎么老觉得,好像咱们身边一直跟着个看不见的人似的?’ “!??” 眼前那个‘二小子’这话一说,立刻就惊得我脚步一顿,同时整个人的肌肉瞬间紧绷,就那么僵硬的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然后这时另一个人影‘小纪’那国字脸的轮廓里,模糊的五官也略微朝四周望了望,回道:‘确实有点,……不过说起来奇怪,这种感觉,我好像在进村的路上,以及村口的大牌坊那里就感受过,……我总觉得一直跟在我们身边的那个人,好像跟我们是属于不同的平行世界似的,虽然都在这个王家村的同一个地方,但是相互之间却摸不见看不着,……这倒是奇怪了。’ ‘真的哎……,那小纪哥,这个要拍视频吗?’ ‘笨,这种事视频也记录不了,只能咱们心理先记下,回头出村了,再写个回忆录。’ ‘哦!好!’ 然后这番对话说完之后,这两个青色的人影便一转身,扭头走出了王家村的这条挂满玻璃丝的小路,继续的往大路上走了下去,……而我却还呆在原地,同时脑子里因为听了刚才的话,而陷入了极度的惊骇。 ……真是没想到,这民俗考察队的三人组,自从进了这个王家村之后,居然能够感觉到我的存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这群人应该早在三年前就死在了这个王家村里,现在因为太行山地下的‘龙脉’向上蒸发的原因,被困在这里的生灵都会借助于封门村和王家村都有的大磁场结界,从而能显形,重复他们生前遭遇过的事情,……但怎么会,一个早已死去的人,怎么会能感受到身为活人,而且是不同时空下的我的存在?? 仔细一想,这其中的奥妙,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而且这还不止,……更加让我觉得胆战心惊的是,最开始在王家村村外的路上遇见这个考察队四人组的时候,他们的人影在白茫茫的大雾里看起来还很淡,很透明,而且动作特别的僵硬,像个提线人偶似的,怎么说呢,就是不像活人的感觉,……可是随着我们离王家村的距离越来越近,这些考察队员的不管是动作神态还是五官轮廓,都变得越来越生动和真实,简单说来,就是变得越来越像人。 仔细想想,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其实答案很简单,……这意味着,越是靠近这个王家村,黄泉与现世,活人和死人的差距就会越来越近,我能渐渐的看清那些已死之人的脸,而他们,也会渐渐的发现我的存在,……那万一,万一我跟他们对上了呢??那该怎么办??? 还有,更糟糕的是,这个王家村里应该充满了原住民,就是那些小蛇人,不管是活的也好,还是死的也罢,……难道,这漫天弥漫的大雾里头,也会有它们的存在??? 这当口这么一想,我的心情瞬间就越发的烦躁起来。 …… 不过再怎么烦躁,路还是要继续往前走的,于是我迅速的解开手里那个翡翠酒壶上的绳结,然后把它拿在手里,这才站起来,绕过了小路上那些闪烁着微光,若隐若现的钢丝绳,重新回到了王家村的大路上。 沿着大路越往前走,四面八方弥漫着的大雾就愈发的浓密,白茫茫的雾气充斥着整个村子,就连路边的那一间间用大石头和干木头垒起来的房屋,也只能隐隐的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就这样,我手里拿着翡翠壶,笔直往前又走了大概5分钟的样子,这才走到了王家村‘丰’字型道路的第二个十字路口附近。 这儿跟之前的第一个十字路口相比,整个道路要开阔不少,而且附近的房子也鳞次栉比的多,看样子应该是这个王家村村民们的主要居住区域,……这当口凌冽的山风在土房之间不停的来回穿梭,偶尔才把眼前这些粘稠的白雾给撕开一个不规则的口子,然后每次山风呼啸的时候,我都会莫名的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 也不知是为什么,我的心理似乎总是有种错觉,感觉在这个村里浓密的雾气中,似乎挤满了各种形形色色,又面目狰狞的怪物。 打自从我进入这个王家村开始,它们就一直紧紧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并且在不断弥漫的大雾中,不时的相互交头接耳,淅淅索索的交谈着什么,……可每当我奋力的举目四望,试图从那些白茫茫的雾气里看出些什么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捕捉不到,……那些东西似乎也跟之前的探险队员四人组一样,虽然跟我同在这个王家村里,但却又是在不同的时空之中,所以只能隐约的感觉到彼此,却无法真正的触碰到。 所以有那么一会儿,我一个人站在这个王家村的第二个四岔路口上,满心狐疑的四处张望着,心里正在犹豫,接下去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却突然——! ——却在突然之间,在某个方向的地面上,看见了一条暗灰色的,好像是雾气凝结而成的蛇尾巴似的东西,‘唰’的下瞬间就从我的视线中一闪而过,飞速的窜进了不远处的浓雾里头,于是本能的,我也立刻就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过去,然后又胡乱的跑了好一会儿,……然后当一阵猛烈的夜风吹过,将浓雾吹散了一点之后,我这才停下脚步,发现自己好像跑到了一个,类似镇上赶集的街市的,两边全都是店铺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这个王家村里,平时也住着5、60户人家,吃穿用方面的开销也不小,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店铺,……而这会儿在我站着的地方,旁边一共挤着四家店,一家是卖大米食用油的粮油店,一家是批发冰棍的店,一家是卖水果的店,而最后一家,则是一间小超市,里面吃的用的,基本上什么都有。 而这当口,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这几家店的门口和墙角下面,全都莫名的插满了一大根一大根的油红蜡烛,……红艳的火苗‘噗嗤’一下就高高的烧起来,把这几间隐在灰白雾气中的店铺,给照的鬼魅般的闪烁殷红,同时也让我瞬间分了心,忘了警惕周围的环境。 与此同时,不停呼啸的山风又开始在这条街的附近来回的穿梭,将垂挂在店门前的棉布门帘给吹得不停的上下摆动,猎猎作响,红油蜡烛的火苗也在一面吐着火星子,一面在风里狂乱的舞动,……然后就在这种凌乱的环境中,也不知怎么的,——也许是肚子饿了,又可能是口渴了——,我就直接走到了那个小超市门口,想进去看看,能不能拿点饼干面包或者牛奶什么的东西来吃。 然后当我走进这小超市里面,四处张望的时候,却一眼看见,这当口坐在超市门口收银机后面的,却是那个之前只有一抹略微透明的人影的,那个会玄学茅山术的高大男人‘阿宽’。 只不过这时,他已经浑身僵硬,死的透彻了。 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当口这个‘阿宽’的尸体,已经不再是一个透明的人形,而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类的样子,……虽然这时他紧闭着双眼,皮肤煞白,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灰败的死亡气息,但是跟之前相比,五官清晰可见,身体的四肢和衣服的布料纹路也都很明显,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模糊和雾化了的感觉。 那么,这个‘阿宽’的样子是否说明了,在这几个店附近的地方,已经开始完全模糊了死人和活人的界限??……那也就是说,除了这个‘阿宽’之外的另外那两个探险队的人,这当口也能够看清我的样子,甚至能够触摸到我?? ……然后这时,我看着‘阿宽’那张死人脸,心理正在琢磨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店铺外面好像有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在接近,于是身体立刻条件反射的行动起来,走进小超市的深处,找到个货架,就把身体遮掩起来,然后再从货架的缝隙当中,偷偷窥视着外面的情景。 很快,在狭窄的视线中出现的,便是‘小纪’那张很有特色的国字脸,以及跟在他后面的那个小跟班,一个看上去才十几岁的青葱小屁孩‘小二子’,……这当口他们两个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匆匆的走进这个小超市里。 “小纪哥,你说刚才慧芳说的是真的吗??” 然后人还没进门,两人的谈话声先传了过来:“她说在封门村里的大家伙遇到了危险,碰到了个会吃人的怪物,她侥幸逃脱,好不容易才来到了这个王家村里,……还说,要让我们走到村底,进去那个悬崖壁下的洞穴里,然后从地宫沿着地下河走,才能顺利逃出去,……你说,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真假,……管它是真是假,我只知道这回啊,咱们是真的遇上事了,真的遇到牛鬼蛇神了,所以管它是真是假,我可一定要去会一会,……这不你看,咱们才来这超市多拿点电池食物啥的,反正也没人,可以白拿了蛤。” “……只是,你不觉得奇怪么小纪哥?……为什么其他人全都遇害了,就慧芳姐一个人能逃脱??……你不觉得自从来到了这个封门村,她的言行就特别奇怪吗??……反正我总觉得不对劲,就连之前的阿宽,也是看见她,就着了魔似的,非得跟她一起走,说跟着她才能逃出这鬼村子,以前没见他那么拧巴的。” “嘿,阿宽那小子,一直对慧芳那大丫头有那么点意思,明明知道人家心里有人,还巴巴的凑上去当舔狗,……咱不管他,既然他要跟我们分开走,那就分开好了。” “嗯,……哎……,这一天天的,尽是些神神叨叨的事……” 然后就听这两人一边快速的说着话,一边就从店铺外面跨了进来,……刚一跨进来的时候,两人一心就奔着外面放食品的货架那去,几乎都没注意过收银台那儿,然后当两人在食品货架那儿一顿连拿带吃的慌乱之后,带头的那个‘小纪’依然没回过头,笔直的就朝超市深处,也就是我藏身的这个日用品货架走了过来,……倒是那个小毛头‘小二子’没动弹,继续流连在食品货架那儿,两只手全都拿满了饼干和饮料,嘴巴里还满口的嚼着巧克力,一只脑袋也不安分的四处乱看着,于是一下子就看到了在收银台后面僵硬的坐着的,那个‘阿宽’的尸体。 随即他立刻惊骇的尖叫了起来。 “救命啊——!小纪哥!小纪哥!……不好了,你快过来看哪——!” 青少年换声期的破锣嗓子一顿鬼哭狼嚎,本来那个国字脸的‘小纪’,已经快走到我藏身的地方了,我正发愁怎么躲,然后这时他听到‘小二子’的尖叫声之后,立刻就停下了脚步,然后一个急转身,往超市门口处走过去。 “……怎么回事??叫的这么响,吓了我一跳。” “不好了,不好了,小纪哥,……你看,这,这,这是阿宽!” “哪里?让我看看,……什么!这、这是!……阿宽他死了!??” “对!……小纪哥,现在、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哪??……才不到两个小时,咱们这四人,可就死一半了啊!” “嗯……,这……,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同行的人连接死去,这时就算是利益至上的‘小纪’,也终于开始慌了起来,……然后这当口我依然藏在超市深处的货架后面,透过货架窄小的缝隙,看到那国字脸的‘小纪’紧皱着两条粗黑的眉毛,看着‘阿宽’那惨白的尸体发呆,……然后就这样,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一时之间依然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却没想到,那个‘阿宽’早已僵硬的尸体这当口突然猛的一抖,一只本来垂在身边的手指,突然慢慢的举了起来。 “!” 一见这样,‘小纪’和‘小二子’两人立刻吓得连连倒退好几步,尤其是那个‘小二子’,两条腿发着颤,甚至一直退到了墙角跟下,这才全身发软的蹲下身去,身体还一直剧烈的发颤。 已经死去的人突然又诈尸了起来,眼前这情景,就连我都后脑勺一个激灵,心脏‘砰砰砰’的跳了起来,……于是瞪大了眼,更加专注的看着收银台那儿的动静,然后这才发现,那早就全身僵直了的高大男人‘阿宽’,这当口举起一根硬的跟铁棍似的手指,在收银台桌子落满灰尘的桌面上,写下了几个大字:‘离开村子,下山去。’ 而且更奇怪的是,这几个字看上去写的异常的秀气,而且很工整,完全看不出,会是‘阿宽’这样的大老粗能写出来的笔迹。 这时我仔细一想,这才想到,这几个字的笔迹,倒是和之前在村口牌坊那里突然出现的——‘禁止入村’——这几个人,非常像。 这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第172章 这个人到底是谁,答案是呼之欲出的。 就是那个写了一手好毛笔字,而且长相比他的字迹更加清秀俊逸的男人,也是这个王家村的现任村长——王奕,……只是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王奕竟然能在不现身的情况下,操纵‘阿宽’的尸体,在收银台桌上写下那些字,……而且写字就罢了,他居然还三番两次的警告这贸然闯进王家村的‘小纪’等人,让他们离开村子,这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按理说吧。 这个王奕,身为王家村和封门村两村小蛇人们的村长,他的全副心思都应该放在完成‘官才囚水’和‘补充的仪式’上面才对,……而要顺利完成这两个仪式,就得尽可能多的诱骗外地人进村,这样才好吸收他们的生命力,给封门村的蛇人们续命才对,……那又是为什么,这个王奕会违背自己身为村子的使命呢??? 一时之间,这个疑问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怀疑归怀疑,现在的形势,我还不能直接出去现身,……于是这当口依然藏身在这个小超市深处的货架后面,我继续全神贯注的望着超市门口,‘小纪’和‘小二子’两人的动静,看他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这、这——!’ 这时那个年纪不大的小屁孩‘小二子’,早已经被眼前‘阿宽’的那具灰败的尸体给吓得背靠着墙,完全瘫倒在了地上,……然后这时他勉强的抖着一根手指头,指着收银台,结结巴巴的对‘小纪’说道:‘纪哥,纪纪纪、纪哥——!……你看见没有,阿宽的尸体动了,他的尸体写字了!……他叫咱们走,叫咱们下山,……你说,难道咱们还要再继续走下去吗??’ ‘嗯,……这……’ 然后这时,或许是连接看到两个人死于非命,就算是那个利欲熏心的国字脸‘小纪’,这当口也终于不再坚持自己的看法,而是开始犹豫了起来,‘你说的倒也没错,小二子,……可是眼下咱们是四个人进的村,现在死了老马和阿宽,只剩咱们两个了,之后等下了山,咱们向他们的家人交代不过去啊,……万一人家怀疑是咱们下的手,怎么办???’ ‘小纪哥,你这个想法,我可就要反对了,……有句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他们两个的死,本来就跟咱们没关系,就算别人来找咱们,那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再说了,之前虽然咱们争吵过,最后是你做主进的村,但是他们的死,可不是你下的手啊!……哪怕警察来查,也根本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的。’ ‘嗯…… 这倒也是……’ ‘小二子’的这番话,很快就把‘小纪’给说的心动了,显然他也已经被眼前这不断的死亡给吓到了,开始打退堂鼓了,正愁没台阶下呢,……这会儿正好被‘小二子’一顿说,他立刻就点头同意,然后两人把从超市货架上拿到的吃的喝的全都塞背包里,接着就走到了超市门口,准备立刻出发,原路返回到这个王家村的村口。 可是这当口,外面的雾变得更加浓稠了,几乎像一锅稠腻的难以搅拌的白粥,人站在里头,不但两眼一片白,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不说,就连呼吸都有种好像浓痰卡在喉咙里似的难受,……于是一时间,‘小纪’和‘小二子’两人朝超市外面走了几步,就又尴尬的退了回来,然后站在超市门口,一下子竟然变得有些束手无策。 不过还好,这样的尴尬没持续多少时间,就听见在外面的茫茫雾气当中,似乎在某处,传来了清脆的铃铛敲响的声音。 叮铃。 那是之前在来这个王家村的路上,我就时不时听到的铃铛声,……只是之前这声音一直隐隐约约,神神秘秘的,我一度怀疑,这是不是只是我的错觉,……可没想到的是,这响铃声居然会在这里出现,而且还在离这个超市的一定的距离内,接连不断的‘叮铃叮铃’响起,似乎在呼唤着谁一样。 于是很快的,站在超市门口的‘小纪’和‘小二子’也注意到了这个声音,……然后这时他们两人相互狐疑的看了一眼,接着那个‘小纪’先开口说道:‘……小二子,你有没听到什么声音??’ ‘听到了听到了,小纪哥,……好像是什么风铃,铃铛响起的声音,就在离咱们不远处的前头。’ ‘这个声音好像一直不停的在响,’ ‘是啊小纪哥,我总觉得,这铃铛声是在叫咱们过去,它好像能给咱们指路啥啥的,你说是不是呢?’ ‘给咱指路??……你怎么确定是这个意思?’ ‘第六感,这是我的第六感,小纪哥,我脑子里总觉得应该是这回事。’ ‘你的第六感??……你有超能力吗??还直觉呢,……我总觉得这事不能这么轻易就下定论,你等着,我先扔块石头过去,看看前面有没有诈。’ 于是两人在这样一番对话之后,就看那‘小纪’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了挺大的一块石头,接着一个用力,奋力的就把石头往白茫茫的大雾里头,那铃铛声音发出的地方狠狠的扔了过去。 然后就在石头扔出去,然后落地的瞬间,铃铛声一下子就停止了。 然后与此同时,在白粥似粘稠的大雾里头,就在石头落地的地方,突然隐隐约约的浮现出一个白灰色的人类的影子来,……那个影子看上去非常的眼熟,还是那个高挑清瘦的身材,穿着身同样洗的发白的衣裤,头上还戴着个没有五官的面具,……然后当这个人影从大雾里浮现之后,就转身对着超市门口的王超虎他们,然后一只手臂举起来,朝着大雾里的某个方向指了指,紧接着,又举起了拿在手心里的一个铜制铃铛,然后轻轻的摇了一下。 叮当。 此时此刻,清脆的铃音又响了起来。 原来之前的铃铛声,也是他发出来的,——王奕,这个王家村和封门村的现任村长,——却在外地人进入这个王家村之后,屡次出现,一直都在劝退四人组这样的外地人,离开村子,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个中原因,到现在我都百思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的行为来?? 但反过来想,还有一件事值得怀疑。 仔细想想,既然王奕,这就是这个村的村长,都想让民俗考察队四人组平安离开村子,那之前又是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此残忍的生生杀掉了两个人??……首先,一般的变异村民和小蛇人排除在外,因为他们不会去做村子禁止的事情,……那除了他们之前,还有谁?? 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的,我想不到明确的人选,……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个杀害了‘老马’和‘阿宽’的人物,肯定跟王奕的关系非常密切,让王奕也难以管教和控制,其次,这个人肯定通过了某种秘术,拥有了可以匹敌王奕的力量,所以即使王奕有心去反对他的做法,却也没办法阻止,……这么一想的话,目前只有两个人选,能够符合以上的条件。 第一,秦峰。 他是王奕的姐夫,之前又经过了一次‘不完整的囚水仪式’,变异成了蛇人,没准现在他正潜伏在这个王家村里,跨越时空去杀那个民俗考察四人组,也说不定。 第二,吴慧芳。 她是王奕的恋人,之前曾经亲眼目睹过一次‘囚水’仪式的完整过程,这次又亲自带人进村,可以说是本次‘囚水’仪式的始作俑者,……她对这个仪式的了解程度不比王奕少,没准她早就通过什么手段,增强了自己的力量。 不过以上的这两个人选,全都是我的猜测,……在村中杀人的具体是谁,目前还不得而知。 叮当。 然后这当口我正顾自埋头思索着这个问题的时候,超市外头那个灰白色的男人身影,又一次的摇响了手中的铜铃声,似乎在催促着站在超市门口的二人组似的,……于是下一秒,那个小少年‘小二子’,又转头冲着身边的国字脸‘小纪’问起来:‘……现在该怎么办,小纪哥??……咱们现在是跟着这铃声走,还是不跟,你就说个话。’ ‘嗯……’ 然后这当口,‘小纪’明显的变得更加犹豫起来,……然后他在足足犹豫了有半分钟以后,又伸长脖子,把脸伸进超市外面的迷雾中,在那分辨不清方向的茫茫白雾中又东看看,西看看,看了又是一个半分钟,……最后大概是真觉得没办法了,只能屈服,于是终于对‘小二子’点头道:‘没法子了,这雾实在太浓,除了跟着铃铛声走,其他真没法子了,……得了,小二子,咱们这就走起吧。’ 于是就这样,他们两个接着脚一伸,就一下踏入了超市外面漫天的白雾当中。 然后我也赶紧从超市深处的货架后面出来,紧跟着‘小纪’和‘小二子’的步伐,也一起走进了外面的浓浓大雾当中,……这当口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王奕的出现,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突然很想跟他当面说话,想问问他,这个王家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还有,我想问他,他接下去究竟想干什么??……以及,这个村子里除了他,现在还有活人吗??……那变异的秦峰,以及失踪了的吴慧芳,他们此时此刻又在哪里,做着什么事情?? 诸如此类,全都是让我迷茫的问题。 …… 叮铃。 叮铃。 大雾虽然迷人眼,前路虽然迷茫漫漫,但是这当口有了前面的铜铃声,以及戴着面具的白衣男人若隐若现的身影引路,这一路走的倒也挺快,很快的,‘小纪’和‘小二子’二人组,还有跟在后面的我,就已经重新回到了这个王家村的‘丰’字型道路的第一个四岔路口,……抬眼向前方望去,村口高大的牌坊已经在不远处隐隐出现,按这样的速度走下去,没十分钟就能重新从牌坊下面出村。 一切看上去都很顺利,……除了此时此刻在脚下的道路两旁重新燃起的那两排,烧的高高的红油蜡烛之外。 说起这些艳丽又鬼魅的红油蜡烛,我记得之前我在这个王家村外的空地上向村子里眺望的时候,曾经看见过很多的红油蜡烛在覆盖着村子的大雾里头燃烧着,直把这个雾霾重重的村落,给烧的不断摇曳出无数妖魅闪烁的火星子,……可是自从进村之后,除了在几个地方看见些许零星的蜡烛之外,其余的并没有看见,这让我一度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看走了眼,产生了幻觉。 可直到现在,事实才告诉我,并没有,……实际上,我的眼力很好,同时鬼魅的东西并不是我的眼睛,而是这些神秘的红油蜡烛。 而且直到现在我才感觉到,这些蜡烛,还有笼罩在这王家村上空的遮天蔽日的大雾,它们之间似乎略微有些敌对的状态。 首先,这些大雾似乎跟一直藏身在雾里的那个面具男人,也就是这个王家村的村长王奕有很大的关系,……似乎在他身影所到之处,大雾会比平时要更加的浓密一些,然后这些潮湿的雾气就会到处弥漫,将那些角角落落里还在燃烧着的红油蜡烛给一下子扑灭,重新将这个村子拉入雾霭氤氲之中。 水雾能晦火。 而与此同时,这些在村子里时不时亮起来的妖异的红油蜡烛,似乎也有自己的出现规律,……第一,这些红油蜡烛,一般只会出现在道路的两边,或者是一些有路可以延伸的地方,第二,这些红油蜡烛的出现,不是一下子全都出现的,而是,像是空气中有个看不见的人影在走路一样,……这个人影一边走,一边在他的脚下两边,就会出现那些艳红的红油蜡烛,然后一边走,蜡烛就亮了一路,这种感觉,就好像以前在佛经故事里看过的,高等级的菩萨能够步步生莲似的。 只不过在这个王家村里,那个看不见的身影步步行走的时候,生的并不是莲花,而是不断在山风中摇晃着火星子的红油蜡烛罢了。 水雾虽能晦火,但火却依然能照亮水雾中阴寒的东西,将之曝光在世人的目光之下。 水火之间相生相克,难道说的就是他们两个吗……?? 叮铃。 叮铃。 本来还在大雾之中继续赶路的‘小纪’‘小二子’二人组,还有跟在后面的我,眼看着已经快要走到村口大牌坊这儿了,却没想到,在又走了几步之后,之前一直在前面引路的通铃声,却突然消失了,……于是我立刻狐疑的朝前面大雾中,一直若隐若现的那个戴面具男人的身影看了过去,却发现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头朝着一个方向看着,动也不动。 于是本能的,我的头也立刻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在道路的前方,两边不停的燃烧着比之前看过的任何火焰都要高的红油蜡烛,……而在这些高高低低的蜡烛中间,却站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女人。 一个身穿朱红色长袍外衣的女人,低着头,满头黑亮的长发盖住了五官和脸,所以看不清长相,……但是她露在长袍外面的手却青里发着黑,身体似乎也没有人类呼吸的起伏。 第173章 ‘……慧芳,你怎么在这里??……之前我们见你的时候,你不是正说动了阿宽,要一起去太行山下的地宫里逃跑吗??’ ‘对啊,慧芳姐,阿宽已经死了,你知道吗!??……还有,不久之前,我们看到封门村上空出现了呼救的焰火,后来你就来这个王家村了,……那其他人呢??……在封门村里的其他人,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 然后这时,在大雾和红油蜡烛燃烧产生的烟火气里头,我还沉浸在刚才乍一见那个红衣女人时,瞬间从骨髓里头迸发出的惊骇之中,却没想到,这当口‘小纪’和‘小二子’的说话声却直接越过了我,直直的就朝着眼前的这个‘慧芳’传了过去。 于是下个瞬间,因为好奇心,我又重新抬头看去,却发现刚才还像个活死人似的‘慧芳’,转眼间就突然变得好像一个正常人似的,……这当口她穿着身大红色的连衣裙,海藻一样凌乱的黑色长发在脑后披着,脸蛋微红,四肢柔软灵活,正站在前面路上高高低低的无数燃烧着的红油蜡烛中间,文文静静的抬眼看着我们。 果然就像传闻里说的那样,吴慧芳这个女人,五官很立体,深眼窝,高鼻梁,长着张看上去就极为疏离而冷漠的脸。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一张脸,会让人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下意识的觉得,她是那种特别酷,感情上特别能够放得开的人,也就是现在很流行的那种事业心很强的独立女孩,……所以到最后谁都没有想到,她会一头扎进一个有些猎奇的恋情里头去,并且为了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恋人,甚至不惜对自己以往的朋友下毒手,将那些无辜的人带进封门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这还真叫人不可貌相。 吴慧芳,她确实就是这么一个容易走极端的女人,对待男人,要么冷若冰霜,要么极度的情痴迷恋,爱恋到了失去自我的一切,甚至于伤害她爱的那个人,……这么看的话,这样极端的女人其实也挺可怕的,你永远也猜不到她为了心爱的男人,会不管不顾的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来。 不过这是后话,现在我得首先搞明白,这当口她突然出现在‘小纪’和‘小二子’两人组面前,究竟是为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去那个小超市的路上,他们应该已经见过面了,那时那个会玄学的大个子‘阿宽’也在,结果吴慧芳诱导了‘阿宽’,让他脱离了三人的队伍,说去什么太行山的地宫,……然后结果也看见了,‘阿宽’的尸体出现在了小超市里,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然后,现在吴慧芳又出现在了两人组面前,这次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 还有王奕…… 然后这当口心理这么琢磨着,我又在浓雾中转过头,看着不远处默默站着的那个戴面具青年的高瘦影子,……明明吴慧芳已经出现了,可是这时这个被茫茫大雾所笼罩的王奕,却依然站着一动也不动,只有垂着的一只手,还拿着之前给二人组引路时用的那个铜铃,……面对自己的恋人,现在他又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不得而知。 ‘……慧芳,你告诉我,接下去我们究竟要怎么做才好??……这次来这个封门村,也是你提议的,现在出了问题,你怎么着也得负责任才行!’ 然后这当口我还在顾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耳边却传来了‘小纪’那极具特色的沙哑嗓子的说话声,……于是立刻条件反射的朝他抬起头,就见这个国字脸男人抬起一只手指着吴慧芳,然后厉声冲她问道:‘告诉你,今天你得在这里把话给我说清楚了,要不然咱就耗在这了,谁都别想走!……第一,封门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么多人进去,才一会儿,人就没了??……还有第二,阿宽那小子又是怎么回事??……你跟他说,去太行山的地宫就能逃出这儿,他才会跟你走,为什么一会儿没见,就成死人了??’ ‘这两件事,慧芳,你一定得跟咱们说清楚了!’ ‘这很好解释,’ 没想到‘小纪’那故作严厉的姿态,一点都没影响到吴慧芳,……这时她只是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把脸颊旁边的头发掠到耳后,然后又微微歪了歪头,一双锐利的眼睛有些高傲的看着面前的‘小纪’和‘二小子’,然后回答道:‘……因为我们在封门村里遇到了一个吃人的怪物,跟我一起的考察队的那些人,都被这个怪物给杀了,……我比较幸运,以前来过这个村,记得几条偏僻捷径的路线,所以才能趁那怪物杀害其他人的时候,从捷径里出逃,然后来到了这里。’ ‘啊??吃人的怪物??……是什么怪物这么厉害,竟然能把我们考察队二十多个人全都吃了??……还有,就算是这样,阿宽的事又怎么解释??’ ‘阿宽的事,当然也是因为这个怪物,……就像你们之前看到的那样,他确实跟我一起走了一段路,可是没想到,原先在封门村里的那个怪物,竟然也来到了这个王家村,……阿宽不太走运,没能逃过那怪物的虐杀,结果就死了。’ ‘怪物怪物,好个怪物,哼!……吴慧芳,现在人都死了,死无对证,什么事情都由着你一张嘴说!’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不说事实,你让我说些其他什么好呢??’ ‘切……’ 这当口虽然‘小纪’问话问的厉声厉色,但是这吴慧芳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一一的就把他的问话给反驳了回去,……于是一时间,‘小纪’和‘小二子’两人虽然都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但毕竟是被堵住了口,没话好讲了。 不过他俩不说话了,吴慧芳却趁热打铁,进一步的问起他们来。 ‘……还有,小纪,小二子,我刚才看你们走路的方向,好像是要出村的方向,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哪儿??……这还用问吗,当然去离开这个鬼村子,下山回家呗!’ ‘不能往那边走,’ ‘啊??……凭什么啊??……出村不往村口走,那又要往哪儿??’ ‘之前我说的会吃人的怪物,就在村口那附近徘徊,你们要是再过去点儿,很可能就会遇着它,这后果可不堪设想,’ ‘哦??……那你说,接下去我们该去哪儿??’ ‘往村底走,……就像我之前跟阿宽说的那样,走到村底,那儿有个悬崖壁,下面有个山洞,可以通往太行山地宫,……只要往地宫里走,就能走出这片鬼魅的地方。’ ‘嗤,……你说的到底是真的吗??我怎么感觉不那么信呢,’ ‘信不信由你,小纪,’ 然后说到这,吴慧芳那张五官立体的脸上,两张薄薄的嘴唇略微弯起,眼窝深凹的欧式大双眼皮下面,一双琥珀色的瞳孔冷冷的盯着‘小纪’和‘小二子’两人,然后继续说道:‘……而且还有,如果我之前得到的情报没有错的话,这个王家村的村底,包括太行山地宫里,还有很多灵异的东西,和古代氏族部落残留下来的青铜器皿,……小纪,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当网红,想要找到这些东西么??既然你都走到这里了,那为什么不继续多走几步路,说不定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 吴慧芳这充满了诱导的话,顿时又让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出村的那个国字脸‘小纪’,再一次陷入了心理纠结中,……虽然与此同时,在他旁边的那个小少年‘小二子’叫了他好几次,哀求他不要再犹豫,现在就马上离开村子,但是这个‘小纪’却依然有些利欲熏心,……于是想了又想之后,他还是冲吴慧芳点了点,说道:‘慧芳,这次我就听你的,……你可一定得带我去那个什么原始部落的地方。’ ‘好,我尽力。’ 这时面对‘小纪’的示弱,吴慧芳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倒是那个一直跟在‘小纪’屁股后面,‘小纪哥小纪哥’这么叫着的‘小二子’,却接受不了‘小纪’的这个决定了,只见这当口他一面表情震惊的不断摇头,一面好像情绪瞬间崩溃了似的,突然就朝‘小纪’大吼起来,‘小纪哥!人都死了两个了,为什么你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还是这么贪财!’ 然后一边叫,这时这个‘小二子’猛的朝着一个方向飞奔了起来,很快就消失在了这个王家村铺天盖地的茫茫白雾之中。 ‘哼,臭小子,他懂什么,’ 不过面对‘小二子’刚才的怒吼声,‘小纪’却完全不放在眼里,……这当口他只是有些鄙视的朝‘小二子’消失的方向瞥了一眼,冷漠的说道:‘黄毛小子,仗着自己年纪轻,就对大人指手画脚的,……告诉你,没了钱,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寸步难行,有的时候钱比人命还重要,’ 然后说完,他又扭头对吴慧芳说了句,‘走吧’,然后接着就看也不看其他人,自己率先就大踏步的掉头往村底的方向走了进去,没过几秒,也跟着消失在了四面八方不断蔓延的迷雾当中。 现在现场只剩下三个人了,……吴慧芳,王奕,还有一直躲在一旁的我。 然后这时,穿着红衣的吴慧芳,以及戴着玉石面具的王奕,他们两人全都站在愈发浓稠的白色大雾里,相互对视着,谁都没有再说话,……直到最后,王奕的人影举起了一只手,摇了摇手中的铜铃铛。 叮当。 叮当。 清脆却又带着些许怪异的铃铛声又一次在这个空旷的村子里响起,然后这铃铛声一响,我就惊讶的发现,之前围绕着吴慧芳的那些烧的高高的红油蜡烛,却瞬间‘呲——’的下熄灭了,……四周围的空气瞬间的冰冷和阴暗下来,浓密的雾气又一次占据了上风,把原来很明显的吴慧芳的人影,也拉入了这无穷无尽的大雾之中,……于是瞬间的,吴慧芳和王奕两个人,他们的身影全都慢慢消失不见了。 而我又成为了一个人,在这个分不清方向的迷雾之中。 第174章 于是又开始一个人茫然的走着,在这个继续被大雾笼罩着的王家村里。 雾气越来越大,浓密的辨别不出方向,腰上系着的那两条剩下的红绸缎,这当口也跟死了似的垂挂在地上,没有丝毫的动静,……我独自一人走着,只觉得目茫然,心也茫然,耳边也要听不到任何活物的声音,只剩下‘嗡——’的一阵阵怪异扭曲的沉闷声,从不知是哪的地方隐隐的传来。 因为太过迷茫,又走了几步之后,我重新停了下来,……现在这个王家村里的大雾已经浓的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只能见到眼前的一片白,就连抬起两手,也只能大概看清10厘米远的手的轮廓,……如果再继续这样走下去的话,很可能会走错方向,离自己本来的目的地越来越远。 可不走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站直身子,放下手中一直拿着的翡翠月光酒壶,又抽出小刀握在手里,……可是拔剑四顾心茫然,既然再怎么奋力去睁眼找寻,就连想象中那些可怖的怪物,也没有见到一个。 什么都没有,除了空白,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突然之间,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就压迫上了喉咙那里,压迫着我,难以呼吸,于是一边张着嘴强行的大口大口深吸着气,一边用手剧烈的锤着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才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之后,呼出一大团浑浊不堪的气体,……在这一连串的剧烈咳嗽之后,我有些疲惫的大口喘着气,再也没有力气瞻前顾后,就这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累的只想躺在地上这么直接睡着。 好累。 真想直接这么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可是不知为什么,就在我累的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之后,却不知怎么的,不知从哪,却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的猫叫声。 喵~ 嗯? 哪里来的猫?? 听到这声若有似无的猫叫声,我本来已经近乎麻痹的耳朵一下子又敏感的竖了起来,整个人也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一个激灵就从地上坐直了身子,然后两手两脚俯撑在地上,自己也像只动物似的,全部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耳朵上。 喵~,喵~ 极其细微的猫叫声又持续的叫了几声,然后这时,我才终于抓准了空气中声音传来的方向,……于是一下站起身子,大步的朝那里走过去,最后终于在剥开一层又一层的白茫茫的迷雾之后,这才发现,……我似乎来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死胡同的里面也全都是白雾,最里面有道高高的墙,然后在墙的上头,果然蹲坐着一只全身银白发光的中华田园长毛猫,……只见这当口,那猫正在四处飘荡的白色迷雾里,不断的举起爪子舔着脸,还时不时的回过头去,舔着身上腿上的皮毛,……然后接着,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存在,这白猫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把头转向我,朝我睁大了两只美丽的眼睛。 真没想到,它居然有一对碧绿色的瞳孔,仿佛黄泉彼岸的磷火一般晶莹剔透。 然后就这样,在看了我一眼之后,这只绿瞳白猫突然就从它蹲着的墙上,往旁边纵身一跃,很轻松的一下子就跳到了旁边房子的屋檐上,然后竖起粗长的猫尾巴,踏着优雅的猫步,开始不紧不慢的朝大雾中的另一个方向笔直走去。 很自然的,因为这当口在这铺天盖地的迷雾中,所能看见的全部活物就是这只猫,所以我本能的就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它,然后跟在它后面走,希望它能把我带到通往这个王家村村底的道路上去。 …… 踏踏踏。 这当口我依然在王家村浓密的大雾里行走着,距离刚才已经过去了5分钟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除了盯着不远处在路边墙头上走的那只白猫之外,我大脑闲着无聊,还不知不觉的想了很多问题,……比如说,为什么在这个寸草不生,连虫子也见不到一只的王家村里,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只猫来?……而且这只猫看上去很干净,不像是在山里野生的,倒像是谁家里专门养着的一样,……再还有,看这猫走路的样子,应该对附近这一带是非常熟悉的,估计它现在就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吧,……那问题来了,接下去,它又会带我去哪里呢?? 如此种种,很多的想法,一下子全都涌到了脑子里,让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接下去到底要干些什么好,……然后就这样,又继续走了大概10分钟左右,等我从半发呆的情况下突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居然震惊的发现,猫已经不见了! 糟了,居然把猫给跟丢了! 于是整个人顿时又惊又怕又着急起来,冷汗跟着寒毛一起,一下子就从后脑勺脖子后面激了起来,整个人一边慌乱的四下里看,寻找着白猫的踪影,然后脚也开始不受控制的胡乱走动了起来,……然后接着,当我终于又稍微冷静了点下来以后,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只不过跟之前的死胡同相比,这个地方很平坦,也很开阔,两车道宽的水泥路两边,是一整排的土木结构的房屋,……这么一看的话,刚才在我一通乱跑之后,似乎因祸得了福,又回到了这个王家村‘丰’字型道路的某个四岔路口上。 只不过这当口,这个四岔路口依然被白茫茫的大雾给笼罩着,除了路两边房子土黄色的框架轮廓之外,依然什么都看不清,……不过有一点不同,这时如果你再用力的瞪大一点眼睛,仔细朝眼前这些弥漫着的大雾里看进去的话,就会寒毛倒竖的发现,在那些原本看似好像永远不会变的浓雾里,居然一点点,一丝丝的,出现了些或浓或淡的影子。 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人影子。 个头看起来都差不多高,就跟普通人一样,隐约看过去,还能模糊的看到,他们似乎都穿着那种乡下里常见的灰扑扑的现代衣服,……只不过这些影子除了身型跟人类差不多之外,身体上还有不同于人类的地方。 比如有的影子,大腿上缠着条淡淡的两栖动物的尾巴,有的影子背后脊柱上隆起了一个一个的肉瘤,还有的影子,两只手长的快要碰到地上,还有极其锐利又极其长的指尖,乍一眼看上去,活像加长版的剪刀手爱德华一样。 而这当口,这些怪异的人影全都层层叠叠的挤在离我不远处的浓密白雾中,一边看着我,一边相互低着头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着,……但是奇怪的是,我心里知道他们是在观察我,讨论着我的事,但不管我怎么努力竖起耳朵去听,却依然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这个被迷雾覆盖的白色世界,仿佛开启了静音功能的手机似的,不管你打开什么软件,再怎么去侧耳倾听,也依旧听不到任何一丁点的声音。 除了那声诡异的猫叫声。 喵~ 然后这时,正当我因为看见了前方大雾中那无数怪异的人影,而浑身发冷的时候,却不知不觉的,又听到了跟刚才一样的猫叫声,……然后当我条件反射的猛然转过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就在那怪物人影密集,深深浅浅又影影倬倬的地方,突然好像有个颜色正常的男人的背影,正无声无息的走在我前面,然后在路边的一个房屋墙角边一转弯,就消失不见了。 那个男人的背影,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却不是王奕,反倒是跟我记忆中的某人很相似,……于是赶忙朝着这男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就在胡乱跑了几步之后,不知不觉的,又冲进了一大团浓密的几乎快要让人窒息的迷雾里,让人不得不张开嘴巴大口的呼吸,……然后这时,突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的脑子,似乎可以渐渐的听到,那些隐藏在迷雾里的怪异的人影们说话的声音。 ‘她为什么跑?’ ‘不知道。’ ‘她在追谁?’ ‘不知道。’ ‘嘻……,发疯的女人。’ ‘也许她已经产生了幻觉。’ ‘她一直都活在幻觉中。’ ‘怪不得,所以从进村开始,她就看不见我们。’ ‘嘻嘻,毕竟她是那个……,传说中的红衣天人。’ ‘所谓的天人,就是精神不正常的人吗?’ ‘不……,也许所谓的天人,就是能同时身处无数个不同维度的世界的人,……可惜的是,眼前这个天人,还分不清自己所处的世界。’ !?? 然后这当口,当我震惊的听到,那些隐藏在迷雾之中的怪影们的窃窃私语之后,我立刻惊恐的停下了脚步,也没心思追刚才那个消失的男人了,而是立马转头四顾,却惊讶的发现,原本一直弥漫在整个王家村里的白色大雾,这当口似乎又稍微稀薄了点,……眼前的泥土路,和道路两边的房屋,以及偶然间才会看见的干枯老树,全都比刚才要更加清晰了点,那感觉就像一个近视800°的人,戴上了一副400°的眼镜一样。 喵~ 然后就在这时,我又听到了猫叫声,……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这次的猫叫声,很明显,是出自于人类口中的模仿声音。 第175章 喵~ 喵~ 这当口,之前浓密的白茫茫的大雾,终于变得略微稀薄了点,……然后这时我环顾四周,再一次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四周围的声音,试图从周遭的杂音中,找出刚才那个怪异的人的喉咙里发出的小猫‘喵喵’叫的声音,……然后听着听着,我渐渐发现,声音的来源似乎就在不远处,……于是下一秒,我一边手里拿着水果刀和那个月光翡翠酒壶,一边往声音的来处走了过去。 然后在茫茫的白雾中走了没几步,很快就停了下来,因为在不知不觉中,我好像又走进了死胡同里,……这个死胡同跟刚才看见猫的那个差不多,一面是通往外面的路,另外三面则是由旁边挤在一起的房屋围成的死路,……然后这个时候,我往这死胡同里望过去,感觉里面的雾气似乎变淡了些,已经可以比较清楚的看见胡同里的景象了,于是就这样,我大着胆子又往胡同里走了几步,同时一只手拿着水果刀,偷藏在身后,以防在遭遇不测的时候,可以随时反击对方。 喵~ 喵~ 这当口,在这个死胡同的黑暗的深处,依然持续不断的发出人类声音的‘喵喵’叫声,而且这时我再仔细一听,竟然发现,这声音又尖又细,而且连绵不断的,发出声音的这个人,居然像极了是人类的小女孩!?? 然后就这样,就在我心理极度惊讶,同时脚下又很轻微的,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往胡同里又走了几步之后,眼前原本茫茫的白雾突然消散了些,然后这时,我才终于看到了在黑暗深处,不断发出微弱的猫叫声的那个人。 果然是个小女孩。 而且看起来年纪不大,身体矮矮小小,又圆滚滚的,看上去才两三岁的样子,……这当口这古怪的小女孩身上正穿着身土味十足的红花绿叶的小马甲连衣裙,两只脚踩着双透明的塑料小拖鞋,一头黑细软的短发还扎成了几个乱七八糟的小辫子,正背对着我,蹲在这个黑暗胡同的最深处,一边嘴里发出‘喵~喵~’的尖细模仿声,一边两只手伸在跟前,似乎正在忙着摆弄些什么。 这打扮,这情景,还有这怪异的小女孩,……似乎有点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按理说,现在在这个王家村里,应该没几个活人才对,即使有,也应该是类似于封门村村口的那个眼睛里插线圈的老头一样,……也就是说,现在还能留在村子里的,要么是已经变异了的封门村村民,要么就是像我们这样的外来者。 但是奇怪的是,这当口在我眼前出现的这个小女孩,光看外表的话,却很正常,甚至在她偶尔转过头来露出的侧脸来看,她的两边脸颊还是满满的婴儿肥,大大的眼睛瞪得又黑又圆,小巧粉嫩的嘴巴则嘟起来,嘴角上还挂着点透明的口水,……不管怎么看,这小女孩看上去都只像是个普通的小孩子。 ……但真的普通么?? 虽然看上去是这样,但是如果按逻辑和常识去想的话,似乎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然后这当口,当我满心狐疑的站在胡同口,望着蹲在胡同最深处的这个小女孩,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时,突然——!……那个小女孩突然站起了起来,做出了一件让我始料未及的事来。 ‘咪咪吃饭饭,咪咪吃饭饭,’ 这当口借着胡同口处昏暗的光线,只见在略微消散些的白雾中的这个小女孩,一边站起来,一边两只手依然放在身前,似乎正在用力抱紧一个什么活物似的,……然后接下来,我心里还在猜是什么动物的当口,那个小女孩又紧抱着这个活物,朝我的方向侧过一边的身子来,……于是我这才看清楚,她手里抱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没错,正是那只消失了的白毛绿瞳的田园猫,……这当口它被那跟它差不多高的小女孩紧紧的搂在胸前,顶着两只飞机耳,张着嘴,还吐着鲜红的小舌头,一声长毛乱糟糟的,看上去就是一副挣扎过后筋疲力尽的样子,只能摊着身子任由小女孩摆弄,……不过猫就是猫,性格高傲,即使已经这么狼狈了,它一双绿宝石般的猫眼还是像两把刀子似,鄙视着看前方。 ‘咪咪吃饭饭,吃饭饭,’ 然后这时,我正仔细看着女孩怀里的那只猫的时候,却没想到这当口那小女孩又是一个大力转身,直接把那白猫拖在地上走了好几步,……接着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小女孩先是抱着猫走到了胡同最深处的角落里,被最浓密的白色迷雾给笼罩的地方,紧接着她往迷雾里伸出一只手,用力的狠狠往外一拉一扯,然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小女孩的动作,她竟然从那迷雾中扯出了一条长长的,还缠着黑红的血肉,冒着热气的属于人类的大肠子!……然后紧接着,她就把这根才刚拉出来的血肉模糊的大肠凑到了白猫嘴巴,一边嘴上继续说道:‘咪咪吃饭饭,咪咪吃饭饭。’ ‘喵……!’ 不过对于小女孩凑过来的内脏,白猫显然不领情,就在那小女孩一只手抱猫,一只手拿着内脏,抱猫的力度比之前要小的时候,只听白猫一声凄厉的尖叫之后,就身体四肢疯狂扭曲挣扎,一下子就挣脱了小女孩的怀抱,然后浑身炸着毛,四个爪子奋力一蹬,几下跳跃,很快就再次攀上胡同边上的墙头,消失在了四周房屋的密密麻麻的屋顶上。 ‘啊……哇——!!猫猫跑了——!!’ 就这样,那只白猫跑了以后,胡同里就只留下了这个诡异又可怖的小女孩,一手抓着条直拖到地上的血淋淋的内脏大肠,一边开始竭嘶底里的大声哭喊起来,……然后哭着哭着,她又一边哽咽着,一边把手里还在不停流血的大肠伸进嘴巴里咬了咬,接着可能是因为生大肠腥味太浓了吧,那小女孩才刚吃进去,就又立刻吐了出来。 于是她气的把手里的大肠往地上狠狠一扔,又走到刚才拉大肠的那个胡同角落的迷雾旁边,然后手伸进雾里,踮起脚尖疯狂的在雾里掏着些什么,……虽然从我的视角看过去,那胡同深处的景象就像是打了马赛克一样,除了浓浓的白雾之外,其他什么都看不清,不过就算这样,我也知道,这里面绝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随着那小女孩的动作,很快的,那团浓密的白雾,也染上了鲜血的颜色,并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了一股,好像是动物被开膛破肚以后,从体内散发出来的生腥气味,只要稍微一闻,就会觉得令人作呕。 可这时,这个小女孩似乎对空气中的血和腥味毫无知觉似的,只像疯了一样,管自己往那团已经变得血似鲜红的雾气中拼命往外掏内脏,……很快,只见一连串的血糊糊的心肝肺肾之类的人类内脏,就从那团雾气里面被用力的扯了出来,丢在地上,……而且这还不止,直到最后,那小女孩还用食指和中指比了个剪刀的姿势,用力的往那团雾气里头狠狠戳了进去,接着当她把手指掏出来的时候,那两根肉乎乎的儿童的手指上,就已经缠绕着两颗爆凸出来的眼球。 ‘哈哈哈,’ 看到手里拿着的,几乎跟她自己的拳头那么大的眼球时,那小女孩终于破涕而笑,把刚才被猫甩了的事情忘到了脑后,开始在胡同深处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随便的就一屁股坐下,开始玩起了地上那堆被自己掏出来的,血肉模糊的东西。 ‘唉……’ 而这当口在胡同深处,围绕着这个小女孩的大雾,之前还有些消散,但是渐渐的,又重新开始浓密起来,……而且在浓密的同时,我似乎感觉到在雾中的那些影影倬倬的变异怪人似乎更多了,这些怪人依旧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谈论着些什么,不过谈论的地方从我身上,变异到那个小女孩的身上,而且一边谈,它们还一边在不停的叹气。 ‘唉……,早就知道,这孩子是个祸害,当初就不应该让樱子把她生下来。’ ‘人类和半非人的混血儿,她的思维异于常人!’ ‘快2岁了吧,别的孩子吃奶粉吃婴幼儿辅食,她倒好,喝血吃肉!’ ‘……谁让她两边父母的优点没继承到,却集中了两边的缺点呢,……像她母亲一样非人的身体,像她那没用的父亲一样暴躁神经质的脾气,……她什么活的东西都吃,迟早,连我们都会被她吃掉!’ ‘这件事,应该好好对阿奕说说,现在能处置她的,就只有身为舅舅的他了。’ ‘可他宝贝她宝贝的不行,毕竟是他最爱的姐姐唯一留下来的骨肉,……前段时间她咬了人,也没管,反倒是从山外抱来只小猫给她玩,……再这么纵容下去的话,等这孩子再长大点,迟早会……!’ ‘那可怎么办!?那可怎么办!??’ ‘……其实,我有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 ‘……在村子地底下的地宫里,不是有一个有四个青铜门的密室吗??……如果我们趁她现在还小,把她抓起来,偷偷关在青铜密室中间的棺材里面,……这样的话,短时间里,就算是王奕也发现不了,’ ‘这……!……这么做,好是好,可是不会太过分么,毕竟她只是个2岁的小女孩啊,’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她没选对父母,投错胎了呢。’ “……” 这时在我面前的这个黑暗的胡同里,浓密的白色大雾之中,那些重叠的人影窸窸窣窣的低声交流完之后,它们那白色的人形影子又开始逐渐的连成浆糊似的一团,继而在胡同的空气里扩散,继而缓缓消失,……这场让人迷茫的大雾,这当口终于在这个胡同里散去了大半,然后在下一秒,正当我因为两只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大雾看,而忽略了那个小女孩时,突然——! 当我的注意力再次试图集中在她的身上时,那可爱又诡异,天真又残忍的小女孩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不见了,……而在她刚才坐着的那块地上,则通红的燃烧着七八根高高的红油蜡烛,……一连串闪烁的火星子,在阴暗的胡同深处,烧的噼里啪啦响,同时随着山风摇曳升腾,硬是把一片黑暗的地方,给生生照亮了一个角落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火焰光,照亮了刚才那小女孩一直在掏内脏的那团鲜血染红的雾气,我才看清楚,在那团雾气里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是二小子。 没错,就是吴慧芳组织的民俗考察队,进王家村的四人组里的那个毛头小子‘小二子’,……这当口,这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已经死的透透的了,他的尸体早已僵硬,被人用小指头粗的铁丝粗暴的吊在胡同最深处的岩石墙上,……而且最惨不忍睹的是,他的尸体跟乐乐一样,被人残忍的开膛破肚,脸上两颗眼珠子也没了,整个上半张脸血肉模糊的,两片软趴趴又血淋淋的眼皮子往下挂着,让人看了浑身发麻。 伴随着尸体一起涌过来的,还有股让人难以忍受的臭味,……哪怕这时我已经站在胡同的口子上了,而且还手捂着嘴巴鼻子,尽量的屏着呼吸,但那尸臭味还是无孔不入的入侵我身体的每一个毛孔,……真的,这真是太难闻了,每呼吸一次,我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肺部也痛的快要炸裂,于是这时我再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抬起脚就走,想离那个散发恶臭的胡同越远越好。 叮当。 可就在我刚抬起脚,准备走的时候,就在离我不远处的一团白雾里,却突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铜铃发出的铃铛声。 叮当。 然后下个瞬间,在那团白雾里,一个脸上戴着玉石面具,身材高瘦的男人的影子,显现了出来,……男人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黄铜做的铜铃,每隔几秒钟,就轻轻的晃动一下。 叮当。 而在另一边,在那个胡同的深处,被吊着的‘小二子’的尸体旁边,在地上那一圈燃烧的高高的红油蜡烛的中间,也慢慢的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女人穿着身血红色的长袍,海藻一般漆黑的长发遮住整张脸,跟胡同外大雾中的男人身影无声无息的对视着。 两人似乎都想跟对方说些什么。 第176章 但问题是,这当口在这个弥漫着白色雾气的胡同口,空气里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不管是那对峙着的一男一女的身影,亦或是我,这时谁都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然后这当口我尽可能的屏着呼吸,想偷偷的跑远点,找个地方藏起来,以免被那两人发现,可一只脚才刚抬起来,整个身体,却突然以一种奇特的姿势,在空气中凝固住了。 随之凝固的还有我周身的雾气,以及脚底下被偶尔踢起的那几丝稀薄的白雾……,这时这些雾气跟我的身体一起,像是一个刚浇筑好的水泥手办模型一样,被定格在了半空中,……我没法动,也没法说话,只能眼睁睁的瞪大唯一能动的眼皮子,朝不远处雾气里的那两个人影,紧紧盯了过去。 那里的氛围,剑拔弩张。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胡同口的雾气中,竟然开始染上了奇异的色彩,……以胡同口的地界为分界线,在胡同口外面,那个高瘦青年身影所站着的雾气里,大团大团青蓝色的浓雾从他脚底拉长的黑影里一阵一阵涌动出来,再如蓝墨汁滴进清水里一般,化作无数缕颜色更加淡,形状更加妖娆的轻烟,转眼间就扩散了整个胡同外的空气,……甚至连同不远处被定格了的我,也朦胧的染上了这种淡蓝。 然后再看胡同深处,那个站在蜡烛中间的红衣女人身边的场景,则又是另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只见这当口,从她站着的那些蜡烛的一侧,也就是胡同一边墙上的二小子被开膛破肚的尸体肚子上,开始大团大团的向外喷出一股股鲜血般艳红的血雾,……这团血雾很快就弥漫了整个胡同,然后在地上那一圈红油蜡烛闪烁的火星子光照下,变得更加像着火般的通红,那如同燃烧的血一样的颜色,甚至快要直逼胡同口处,跟外面的青蓝色针锋相对。 红与蓝,女人和男人,针锋相对的两个人,这当口全都隐藏在浓密的雾气中,只留下个模糊的人形的影子,面对面站着,……他们似乎有很多话想跟对方说,但真正对上的时候,却偏偏相对无语,……直到最后,只听‘叮当’的一声铜铃响,还是胡同外蓝雾里的男人先有了动作——他朝前伸直了一只手臂,对着胡同深处的红衣女人,轻轻晃动了一下铃铛,然后两片被雾气模糊了的嘴唇微微开合了几下,像是在对这红衣女人说些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他们不是你的朋友么?’ ‘为什么要骗他们来这里,然后又杀了他们,为什么要让那么多人来送死?’ 男人的声音若有似无,在空气里零零落落的飘散,随着蓝色雾气弥漫到了胡同口,又穿过了红蓝两色雾气交界的地方,卷在红色雾气里头,一直飘到了胡同深处的红衣女人那里,……而在声音传到的下一秒,那红衣女人对男人的问话不但不置可否,甚至冷哼了一声,然后仍旧低垂着头,一头海藻似的黑长发遮住整张脸,接着就跟男人的姿势一样,披着宽袖红袍的一只手也笔直的朝前举起,手里还捏着一把精致的檀香扇,接着拿扇的手微微在空气中划了个圈。 ‘为什么要牺牲我的朋友?’ ‘我所做的这一切,当然是为了你,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只有牺牲我的朋友,完成仪式,你才能继续活下去,……否则,时间一到 ,你们所有人,都会化为烂肉和骸骨。’ 女人的话说完之后,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不想这样。……我已经厌倦了这没有止境的仪式,就算你是为了我,来帮我,但是这讨厌的事情还要一次次的继续下去,……我已经不想这样了。’ ‘这就是你屡次阻止我的理由么?……你一直在用各种办法阻止我杀那来王家村的四人组,还一直在暗示让他们回去。’ ‘是的,我很厌恶你的做法,我已经不想再看见有无辜的人死去了。’ ‘你就像一朵温室里的白莲花,……如果这事你不做的话,你的村民怎么办,你死去的姐姐怎么办?’ ‘正因为我亲眼看见了我姐的死,我才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慧芳,你还是不能理解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只是……’ ‘阿奕,如果这件事你下不了手,就让我来代劳吧!……只要是为了你,就算变成杀人狂我也愿意!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也不在乎双手染上无尽的鲜血!’ ‘不,……没有必要的,慧芳,再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然后说到这里,那蓝色雾气中的高瘦青年的人影,一只手‘叮铃’的轻轻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铜铃,然后又继续用那种若有似无的声音说道:‘我已经决定,将这次的仪式,作为结束这几千年来‘官才囚水’仪式的最后一次,由我亲自来执行,……只要按照我发现的古书上的步骤来进行的话,就能以最低程度的牺牲,来一次让我们所有的村民,全都重新变回‘天人’,……只要能够再次回到天上的话……’ ‘再次回到天上,……阿奕,你打算再一次离开我吗?’ ‘……慧芳……’ ‘阿奕,……我终究,还是没能入你的眼,入你的心么?……就算我已经为了你,做了所有我能够做到的事情,甚至不惜手染鲜血……’ ‘但你为我做的这些,并不是我想要的,甚至跟我的愿望背道而驰,就像我和我姐一样,……我姐临死前,希望我把她的女儿也一起带走,沉入龙脉之中,永远的沉睡过去,……那时我因为姐的死,过于悲伤,所以没这么做,只觉得留着这孩子,好歹是个念想,……结果等她长大了,我才发现,这是件多么让人后悔的事。’ ‘那孩子的行为异于常人,从能自己走路开始,就不知不觉中,杀并且吞吃了好几个村民,……要知道,这些村民可都是我姐用命作为代价,执行仪式换来的,……结果我辛辛苦苦把姐的孩子拉扯大,对她的感情也越来越深,最后却面对这样一种不堪的局面,只觉得这活生生是生活对我最大的讽刺。’ ‘……所以接下去,你打算拿这孩子怎么办呢??’ ‘让她回到她该去的地方,就像她死去的母亲说的那样。’ ‘这就是你说的,最后一次的仪式吗?’ ‘是的,’ ‘……那除了这孩子之外,还有谁是这最后一次仪式的牺牲品呢?……我知道,越是强有力的仪式,需要的牺牲就越多,……那你告诉我,你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目前的一切问题,那么这样的仪式,究竟要付出的是什么样的代价呢??’ 胡同深处,这当口那披散着黑色长发的红衣女人,一只手仍然向前伸平,五根手指捏着那把合着的华丽檀香扇,……然后她那若有似无的问话回荡在血红色的空气中,直奔胡同外面,问的在胡同外蓝色雾气中的高瘦青年,突然间就陷入了一阵怪异的沉默不语中,……然后就在这沉默持续的下一秒,红衣女人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而且声音里比之前更多了几丝痛苦和埋怨,……然后她继续道:‘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阿奕?……如果你所说的‘能够结束一切的方法’,真的有效的话,我也愿意帮你去完成,……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呢??’ ‘……’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大概的猜出来,……因为你说的这个方法,需要牺牲的人不光是那个孩子,另外一个需要牺牲的人,是你……,你说是么?,……你知道我不会同意这件事,所以一直不告诉我,还屡次阻扰我杀进村的那些人,屡次站在我的对立面,甚至屡次——!’ ‘没错!,……你猜的没错,’ 然后眼看那红衣女人说的越来越激动,站在胡同外蓝色迷雾中的那个高瘦青年,终于在一阵沉默后,有了动作,……只见这当口,套在他身上的白衬衫的下摆,在初春的寒风中猎猎作响,同时他往前伸直的那只手上依然拿着那个黄铜铃铛,接着‘叮当’一声,轻轻摇了一下铜铃之后,青年终于开口道:‘……你说得对,我之所以没告诉你这件事,正是因为,我将要执行的这个‘最后的仪式’,需要的那些牺牲品中,最关键的两个就是我,还有那孩子,……对了,她叫有花,王有花,是我姐去之前取得名字。’ “原来真的是……,可是!……难道,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没有其他人可以代替你们了吗??” ‘代替?……怎么可能代替,慧芳,……你应该知道,从千百年前开始,我们王家自从当上村长以后,在无数次举行的囚水仪式里,获得的生命力就是最多的,比这个村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多得多的多,所以你看见我的样子,还是个人样,……村里的其他人,很多人在这无数年生命力匮乏的折磨之下,已经连人类的样子都保持不住,所以只能终日隐藏在雾气之中,连见个天日都难,……在这种情况下,你说找人代替??我还能找谁呢??’ “……这……,阿奕……” ‘还有,’ ‘??’ ‘之所以选中的人不光是我,还有那孩子,一方面是为了完成我姐的心愿,一方面,也是因为那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难得的怪胎,……她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已经完美的继承了我姐所有的全部生命力,……可以这么说,我跟这孩子两人加起来,就相当于从古至今这无数年来,我们家族的全部生命力的总和,……再加上我多年来研究古董,查询文献所知道的那个最后的仪式的发动办法,我相信只要这么做,就一定能在我这一代,彻底斩断我们封门村人的不幸轮回!’ ‘……我不许你这么做!’ 然后等这个高瘦青年王奕说完这番话之后,果不其然的,在胡同深处的红衣女人,也就是已经失踪了三年的吴慧芳,突然猛的抬起头,遮在面前的黑长发往脸颊的两侧划开,继而露出了一对瞪大了的腐烂双眼,然后激动的大喊了起来!……然后随着她的叫喊声,原本一直在她身边慢慢弥漫着的血雾,也顿时化作无数利剑,瞬间就朝胡同外的蓝色雾气里的王奕猛刺过去——! 然后这还不止。 也许是因为刚刚知道了这让人痛苦的信息,吴慧芳整个人都似乎陷入了某种愤怒和扭曲当中,……她身边的血雾利刃才刚朝胡同外面的王奕飞射过去,然后紧接着下一秒,只见她‘唰’的一下就打开了一直拿在手里的檀香扇,又举在半空中,狠狠的挥舞了几下,……檀香扇扇起的微小气流,很快就在几秒钟之内变成了一阵巨大的气流旋风,瞬间充斥了整个胡同,掀起了一切能够掀起的东西,甚至连那个被开膛破肚的‘小二子’的尸体,也被吹上了天,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趁着这股龙旋风的气流,还没等我看清眼前发生的事,只见就在一个眨眼之间,这个身穿红衣的吴慧芳,已经从胡同深处,瞬间来到了胡同口。 她的黑长发在风中不停的来回飘荡,一张被风吹开头发的脸上,这时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在她又深又立体的眼窝里,她的眼睛竟然早就已经完全被腐蚀掉了!……那可怖的样子,就好像被人给泼了浓硫酸一样,烧的坑坑洼洼,还留着黑色的脓水…… 天啊,……这真是太吓人了,真不知道这吴慧芳在这失踪了的三年中,到底做了些什么,究竟会变成这幅样子…… 不过这当口,我也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身体还是被定住,所以我只能继续睁大眼睛朝那被龙卷风覆盖的胡同口看去,……只见这时,从胡同深处出来的狂风,已经渐渐往胡同外袭去,尤其是朝王奕所在的那团深蓝色雾气而去,……接着正当我开始为自己和他捏把冷汗的时候,却没想到,王奕只是正面面对着这旋风,然后再一次摇响了手里握着的铜铃。 叮铃…… 第177章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胡同里面那像血一般熊熊燃烧的大雾,被吴慧芳的扇子一扇之后,就化为巨大的龙卷风,铺天盖地的朝胡同外的王奕,还有被定住不能动的我猛扑过来,……然而即使是再猛烈的惊涛骇浪,在这个王家村的主宰者,村长王奕的面前,都只是小小的把戏而已。 只见下一秒,王奕一直向前伸直的那只手,不急不缓的轻轻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铜铃,然后随着‘叮铃’的一声响,那刚刚还排山倒海般扑过来,几乎已经到达王奕面前的飓风,却瞬间像是个被戳破了个洞的气球一般,只听‘嘶——’的长长一声,曾经充满了整个胡同的飓风顿时化作了一圈透明的空气,以王奕站着的地方为中心,瞬间‘啪’的四散开来。 刚才还来势汹汹的旋风,只一秒,就化作了清风,拂面而过,……然后这个时候,虽然我的身体还是被定格在半空中,动弹不得,但我还是尽可能的睁大眼珠子,往王奕站着的方向看过去,同时还在心里感叹,心想,没想到这个王奕,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力量居然这么强,跟吴慧芳比起来,只多不少,……难道他真的是个和平主义者,不到逼不得已,否则绝不出手?? 不过现在不是瞎琢磨的时候。 然后正当我脑子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却看见在离我不远处的胡同外,原先一直包裹在王奕身体周围的蓝色雾气,这当口却已经全都消散了,……穿着简单白衬衫,牛仔裤的高瘦青年,这时衬衫的下摆依然在初春的山风中上下扑腾着,终于从雾气中现身,站在胡同外面,跟胡同里面的吴慧芳面对着面。 然后只见王奕略微的沉默了一会儿,就举起自己没拿铜铃的另一只手,轻轻按住脸上一直戴着的那个没有五官的玉石面具,然后几根手指又稍微一转,就把那面具转到了脑袋的一侧,露出他自己的脸来。 那是一张非常俊美的脸,俊美中还带着让人着迷的魅惑,仿佛暧昧的毒药一般的男人的脸。 只是这当口,这张脸一半是高傲的冷漠,一半又带着些许忧郁,沉默不语的朝站在胡同口的吴慧芳看了一会儿,然后看完后,他的头又微微朝一边歪了下,皱着眉毛,用种不是很愉快的语气说道:‘……你究竟想干什么,慧芳。’ ‘我想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 男人的声音越平静,就越是激起女人愤怒和委屈的情绪,……这当口面对王奕的质问,吴慧芳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点轻微的哭泣声,然后冲他大声说道:‘你为所有人考虑,……为你的村民,为你姐姐,你侄女,甚至为那来到封门村的外地人考虑,却唯独不为我考虑!……难道你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甚至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知道,’ 然而面对吴慧芳那饱含着眼泪的控诉,王奕却依然用他平静到冷漠的语气回应道:‘……我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慧芳,……但是我也无数次告诉过你,你所做的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你这是在违背我的意愿,一意孤行!……我知道你想留下我,想跟我在一起,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不去结束这个封门村痛苦的轮回,将来要是再一次面对亲朋好友的死亡或牺牲,我作为村长,又将情何以堪!……你不希望我为了村民去死,难道就想看着我痛苦的活吗??’ ‘所以你就打算无视我的存在,无视我的痛苦,无视我对你的那颗心,就这么离开我么??’ ‘是的,……我希望你能理解,不要在处处跟我作对了,……慧芳,有些话我是真的不想这么明白的说出来,……你以为我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你从一个特立独行的女人,变成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狂,你以为我心理就好过么!??……你觉得你是万事为我着想,那你有考虑过我的想法,我的心情么??……其实我到现在,有时候都会想,’ ‘……会想什么?’ ‘老实说,我现在总是在想,如果当初我们不认识就好了,我和你的关系,本来就不该发生,……以前我姐还活着的时候,跟那个秦峰藕断丝连的纠缠在一起,当时我还很不屑一顾,总是怨我姐,为什么不能爽快利索的斩断这段孽缘,……可谁知,当自己轮这种事的时候,依然牵扯不清,’ ‘……你觉得我跟你的关系,是孽缘么,阿奕?’ ‘你说呢?……慧芳,如果我们从来不认识的话,也许我们两个都会活得比现在更加开心,更加快乐点,’ ‘……不,我绝不后悔,绝不后悔——!……阿奕,对我来说,认识你,爱上你,跟你在一起,永远都是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 …… 这当口在胡同的内外两侧,白衬衫的男人和红衣女人,两人一边对视着,一边相互诉说着内心的想法,不过当我好不容易听明白两人话里的意思之后,却突然发现,王奕和吴慧芳,他们两人的观点却似乎是相互矛盾的。 男人因为姐姐的死,想彻底结束这个封门村里蛇人们不断轮回的悲惨命运,同时也不希望女人再为了自己,变成杀人狂魔,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所以就打算牺牲自己的生命,执行自己多年研究发现的‘最后的仪式’,来让全体村民们重获生命力,重新飞回天上去。 但是男人的想法,却始终得不到女人的赞同。 吴慧芳一直以来都极度痴迷的爱恋着王奕,对他的爱日渐浓烈,甚至到了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放弃的程度,……吴慧芳不愿意王奕为了责任为了村民去死,只要能和他日夜相伴在一起,她宁可去诱骗无辜的外地人进入封门村,亲手杀了他们,也宁可让封门村的那些因为缺乏生命力,而变得畸形的村民们一次又一次的轮回着那个残忍的‘囚水仪式’。 吴慧芳的这种自私自利的想法,当然也得不到身为村长,负有责任的王奕的赞同。 于是两人的矛盾开始变得尖锐,直到最后,两人就从一对相爱的恋人,变成了这个封门村和王家村里针锋相对的两股力量,一直相互斗争着,都希望把村里的未来,扭向自己希望的方向,……接着到了现在,决定村子走向的‘官才囚水’的仪式,恰好也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接下去,是执行吴慧芳日记里的那个所谓的‘补充的仪式’?……又或是王奕口中的能拯救一切的‘最后的仪式’? 未来究竟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不过也正因为未来是个未知数,才值得人们去努力,去争取,去拼搏,……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 …… ‘……阿奕,过去我不后悔爱上你,现在也不后悔为了和你在一起,来阻止你这种自杀的行为!……老天啊!……请听我的召唤,聚集乌云,降下天雷吧!……官才囚水,几百年来从未有人执行过的补充的仪式,现在开始吧——!’ 然后这时,站在胡同口子上的吴慧芳,突然高高的向半空中举起两条手臂,然后脸朝上,对着天上的虚空大声呐喊之后,只见在短短几秒钟内,刚刚还只是阴霾天的这个王家村的上空,突然乌云从八方袭来,在上空翻滚旋转,继而狂风大作! 然后只见一道比之前吴慧芳使出来的要更加强的多得多的小型龙卷飓风,以吴慧芳站的这个小胡同为中心,瞬间出现,透明又凌厉的风刃直直扫向整个王家村,顿时扫的整个被大雾弥漫的村子,一下子就从雾气中剥离,露出清晰而鲜明的轮廓——! 然后这时,自打进入这个王家村之后,我才真正感觉到了被恐惧支配的滋味。 因为在所有的浓稠雾气消散了之后,这当口我终于亲眼看见了这个王家村里最真实的一面!……之前一直隐藏在白茫茫的雾气里头的,那些挤在一起,相互无声无息谈论的人,那些身体畸形,血肉腐烂的怪物,这当口全都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表情各异的看着我,……然后这时,这些‘人’里的其中一个,一个个子挺高挺壮,穿着身灰扑扑旧兮兮衣服的男人,朝前走了几步,站了出来,接着伸出一只手指着我,转头朝向吴慧芳的方向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执行‘补充的仪式’时才会出现的,那个‘红衣天人’么?’ ‘没错,’ 吴慧芳点了点头,然后答到,‘她身上的‘血绸’,五根里面已经吸收了四根,……这些血绸全都吸收了天地星辰的生气,充满了仪式需要的生命力,而且之前她也亲手杀了不少人,把那些人的生命力也聚集了起来,……接下去,按照仪式的步骤,只要她再吸收这最后的一条‘血绸’,接着再被龙脉里的‘龙’吞噬掉,仪式就完成了,……就像古书里记载的那样,神雨会降下,死去的人,生命力丧失的人,全都会复活。’ ‘好,我就信这你一次,’ 然后这壮汉听了吴慧芳的话之后,朝她点了点头,接着又扭头看了我一眼,最后才语带抱歉的转向王奕,冲他说道:‘原谅我这么做,阿奕……’ ‘原谅你背叛我么?阿重?’ 然后这时,面对这个壮汉的道歉,王奕那张魅惑的脸上依然冷漠依旧,……他淡淡的瞥了那个叫‘阿重’的壮汉一眼,然后道:‘之前在山下的时候,你明明跟我说好了,要利用那些进村考察的外地人,来进行这一轮的囚水仪式,……你还说,你打算亲自当朱红衣,说希望我做个好村长,不要死的这么快,……怎么才过了半天不到,你就出尔反尔了呢,阿重??’ ‘……阿奕!我……我是……!’ 然后这当口,面对王奕直截了当的谴责,这个名叫‘阿重’的壮汉,脸上也露出了为难和不忍的表情,……只见他双手紧握,眉头紧锁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的,有些干涩的继续说道:‘因为我从来没想过,阿奕,……你居然,你居然打算在仪式里牺牲自己,来让我们所有人羽化飞仙,……阿奕,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就这么看你死去!’ ‘……所以你就听了慧芳的话,要帮她来执行那个所谓的‘补充的仪式’?’ ‘是,没错,……她不是说,只要执行了那个仪式,也能让我们所有的村人复活,化蛇为龙,飞升上天么??’ ‘怎么可能呢?’ 那壮汉好不容易说出的话,却被王奕轻易的给反驳了回去:‘……只一个所谓的‘红衣天人’,即使吸收了天地间的生气,也只比自相残杀收集生气的朱红衣的生命力多上那么一点,……换句话说,这个所谓的‘红衣天人’,只能达到修补封门村和王家村两村破损的结界,以及降下给我们续命的‘神雨’的能力,……还说羽化飞升??……恐怕这个世界上,除了背负了上千年生命力的我和有花,也就是我们王氏一族,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什、什么!??这……!’ 然后这当口,听到王奕轻描淡写的就否定了之前他从吴慧芳这得到的信息,这当口这个大汉‘阿重’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先是朝王奕看了看,然后又转过头,朝站在胡同口的吴慧芳看了过去,……然后紧接着,他紧盯着吴慧芳,又反复的确认问道:‘吴慧芳……,你告诉我,他说的是真的么??……你之前根本没跟我说实话,难道光靠这个‘红衣天人’,根本不可能让我们所有人重新返回天上吗??’ ‘……’ 面对阿重的质疑,这时吴慧芳却只是沉默着,……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她又重新开口道:‘我只能告诉你两点,阿重。’ ‘第一,这个‘补充的仪式’,是我翻阅了关于封门村的无数古籍而研究出来的,具体这个仪式的真实效果到达了什么程度,谁也确认不了,我当然也是,’ ‘第二,……就算‘补充的仪式’,最后没能让所有人都返回天上,但至少也做到了原本‘囚水’仪式应该做到的事,……而且最重要的是,阿奕不用去死,……这对你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你说,让你选择的话,你会选择执行哪个仪式呢??’ ‘!’ 面对吴慧芳的说辞,原本有些生气的阿重,这当口又开始犹豫了起来,……但是这时我能感觉出来,他显然是偏向吴慧芳的,……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过去跟王奕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舍不得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好友为了村子送死。 事情纠结到了现在,各种的情感夹杂其中,让人的心理好似装了一团乱麻,难以决断,……然后这时,突然又只听半空中‘噼!’的一声响亮的雷鸣声! 噼! 一道白紫色的惊雷自天边亮起,斩断了所有人这时黏着的思绪! 是的,纷杂的感情是该有个结果了,……接着只听那大个子壮汉‘阿重’,突然抬头仰天长啸的‘啊——!’的咆哮了一声,然后接着低下头,开口说道:‘好了,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我决定,接下去我会带着村民帮助——’ 第178章 ‘我们决定接下来追随的人,——是吴慧芳!’ 噼! 噼——!噼——! 一道又一道的惊雷,这当口从这个王家村上空聚集在一起的乌云里猛烈的劈落下来,震耳欲聋的同时,也在瞬间,将整个阴暗的夜晚照耀的如同白昼般煞亮,同时也将围绕在我身边,以及这个胡同四周围的那些畸形变异的村民们也完全的照亮——! 于是只见刹那间,魑魅魍魉,牛鬼蛇神,无数长相异常怪异,穿着破旧衣服的封门村村民,里三层外三层的挤在这个胡同的四周围,其中一小部分对着我,又是亮獠牙,又是伸利爪,而另外的大部分,则全都面向王奕,对他露出好似眷恋,又好似哀求的表情,并且在那个高大壮汉‘阿重’,说出‘追随吴慧芳’的时候,全都低声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怪叫,又好像是无力的啜泣声。 ‘抱歉了,阿奕,’ 然后这当口,那个站在村民最前方的壮汉‘阿重’,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对着王奕继续说道:‘……之所以会下这样的决定,是因为不管是我还是其他人,大家都舍不得你,不想让你去死,……所以宁可就像吴慧芳说的那样,不管之后举行的是什么仪式,只要仪式的最终效果能让我们大家都活下去,继续在一起,就算、就算以后再有轮回,也……’ ‘就算以后再有轮回,也事到临头了再想办法,——你是不是想这么说?’ ‘这……!’ 然后说到这时,王奕那张俊美的脸上,表情依旧冷淡,冰冷的语调中却已经带上了越来越难以压抑的愤怒,……然后下一秒,在这个王家村夜晚呼啸的狂风中,他紧皱着眉头,身上的白衬衫依然猎猎作响,……接着王奕转头扫视了下吴慧芳,又看了看眼前的阿重,以及他身后那些挤在一起,外型畸形可怖的村民们,然后大大的叹了口气,痛苦又无奈的说道:‘情绪化。’ ‘情绪化,鼠目寸光……!’ ‘……哎?’ 然后听到王奕的话,这时那个壮汉‘阿重’,‘啊?’的一声,露出了一脸不解的表情,……不过这当口王奕没再理睬他,而是继续无奈却又极度愤怒的大声说道:‘不但鼠目寸光,而且感情用事……!’ ‘……你们这些人,太聪明,也太贪心!……永远都想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想获得永恒的生命力,甚至想重新羽化升天,又不愿意付出应有的代价,不愿意斩断自身纠结的感情,不愿意付出任何的牺牲!’ ‘结果这几百年以来,不管是村民也好,村长也罢,谁都不愿意自己舍身,只能不断的运用诡计,去偷去抢那些外地人的生命力,不断的把这个村子里的悲剧延续下去,直到现在,连自己的血肉身躯都完全腐烂,化为了畸形,终日只能躲在看不清的弥天大雾里,思想也没有丝毫的进步,只会一次又一次轮回着那没有尽头的‘囚水’仪式!’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如果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感情的话,如果能放弃对爱-欲,对宗族,对亲情友情那么偏执的追求和捆绑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只有这样才能六根清净,才能真正的羽化成龙,飞升上天!……也才能永远的解决,我们一族的悲惨命运……’ 噼——! 轰隆轰隆轰隆…… 几道白紫色,又长又亮的闪电又在天边猛然劈落,把大半个王家村照的雪亮,接着又过了几秒钟,村子上空那些浓密涌动的乌云当中,就传来‘轰隆隆隆’的打鼓似的轰鸣声,沉闷又巨大的声音,震得大地都仿佛在‘砰砰砰’的颤动,……然后这时,随着王奕的话音刚落,一时之间,我四周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说话,甚至连一丝一毫轻微的呼吸声都听不太见。 而我还是跟之前一样,身体被死死的定住在原地,只剩两个眼珠子还能自由活动,……于是这当口,我四下里快速的转动着眼珠子,视线到处乱瞄着,想看看周围还有谁会有什么反应,……然后直到我把视线转向了这当口依然站在胡同口处的,身穿红衣,披着黑色海藻般长发的吴慧芳时,却突然发现,她拿着檀香扇的手在不停的颤动,同时一张被腐蚀了双眼的美丽脸庞上面,丰满的红唇紧紧咬着,而在红唇上方,两行清澈的眼泪,早已滑落了下来。 然后她哽咽着喉咙,开口说起话来。 ‘我不懂那么多,阿奕……,也不想懂,’ 说着又顿了顿,‘……也许你说的对,也许我,或者阿重,又或者其他人,……我们是没你想得多,看得远,但是有一件事我是明白的,……我不懂什么六根清净,什么舍弃欲望,放弃自己的爱恨情愁,……我只知道,如果连爱你这件事都要放弃的话,我就不再是真正的我了!……到了那时,即使得到了所谓的永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阿奕!’ 然后这时,听见吴慧芳的话,那个高大壮汉‘阿重’也急忙开口插话道:‘我的脑子一直都笨,这你也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敬佩你的原因之一,就是你比我们这些俗人都要聪明,眼光好,办法多,所以你当上村长,我也特别高兴,……但是你叫我们不去想那些复杂的感情,我是真的做不到,真的,’ ‘阿奕,你想过没有,情感这玩意儿,它不是独立存在的,它跟我们融为一体,是我们身上的一部分,是我们的腑脏,是我们的血肉!……如果割舍了它,我们活着的意义又在哪呢??……如果没有了感情,即使飞到了天上,即使获得了永恒的生活,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就好比,让你选择永生和你的姐姐阿樱,你又能毫不犹豫的割舍对你姐姐的感情么?阿奕??’ 然后说道这里,‘阿重’也轻声叹了口气,接着低下了头,有些忧伤的继续说道:‘阿奕,也许我们啊……,是真的成不了神仙,也成不了佛了,只能永无止境的轮回着这个血腥‘囚水’仪式,就这样慢慢的腐烂下去,……或许这就是‘天’对我们的惩罚吧。’ ‘……’ 当‘阿重’的话说完之后,一时间,这个胡同口子的四周围,又全都重新陷入了一阵无言的沉默之中,……初春凌冽的山风依旧呼啸着席卷这个王家村的每一个角落,那庞大而嘶哑的‘呼呼’声,听上去既想哀嚎,又像悲叹,似乎表达了在场每一个封门村人内心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执,以及无法自拔的悲苦。 ‘……呼……,哎……’ 然后下一秒,只见王奕略微的把头转向了一边,对着冰冷的空气深深的叹了口气,最后才自言自语的说了句:‘不管怎么说,我都会按照自己的继续坚持下去,……还有,那边那个‘红衣天人’的小姑娘,’ 然后说着说着,不知为什么,王奕却突然话锋一转,叫了我,……于是这当口我的身体还被定着,两颗眼珠子却立即朝他的方向望过去,又朝他使劲的眨了眨眼,示意他我已经听到了。 ‘等下你能动以后,接下去就去村底的悬崖壁那儿,……我会在那儿等你,进行仪式的最终步骤。’ 然后说完以后,王奕举起一只手,把斜戴在脑袋上的那个没有五官的玉石面具,重新覆盖在自己的脸上,……接着只听‘呼——呼——’的声音,这当口不知从哪又吹来一阵呼啸的山风,将他纤细柔软的头发和白衬衫吹得凌乱摇摆,然后又接着下一秒,只听‘噗’的一下轻声,王奕的身体突然化作了一团闪着晶莹白光的雾气,然后就这样,彻底消散在了春风之中。 而就在他消失的下个瞬间,我只觉得之前钉住我的那股力量,也一下就没了,……原本凌空的双脚,这当口随着重力的作用,一下子就让我从半空中‘啪’的下摔倒了地上,……然后当我强忍着被摔后的疼痛,揉着腿上的痛处,一拐一扭的从地上半蹲了起来后,却惊悚的发现,这当口,自己已经在了那些畸形的封门村蛇人的包围之中。 …… 这当口再向四周举目望去,所见之处,全都是如同魑魅魍魉一般的恶鬼面孔,……有的人脸上的皮肉已经全部腐烂了,如同红褐色的呕吐物一般,发出阵阵恶臭,还在烂肉下面露出白森森的头骨,还有的连骨头都已经变异畸形了,一根牛角般尖利的刺骨狠狠的从眼窝中刺穿出来,只要稍稍一用力,随时都能将面前的人刺个对穿,甚至还有人,已经完全丧失了人类的形态,四肢着地,吞吐着信子,彻底变成了一条又像蛇,又像蜥蜴一样的东西,看起来连智商都已经降到了两栖动物的程度。 而这当口,这些牛鬼蛇神一般的怪物把我团团包围着,并且相互用种我听不懂的方言,好像是河南本地话似的语言相互窃窃私语着,似乎在说点什么,……而这时,就在我的前面,也就是胡同口的地方,吴慧芳和那个高大的壮汉‘阿重’依然站在那里。 吴慧芳那张腐烂了两个眼睛的脸庞,这当口重新被额前海藻似卷曲的黑发遮盖住,只露出小半个惨白的下巴,……而且她的脚下重新亮起了一圈烧的火热的红油蜡烛,明晃晃的火苗一边摇晃着,一边将吴慧芳的影子重新投射进胡同之内,拉长,扭曲,且闪烁。 然后这当口,她那穿着红衣的身体转向摔在地上的我,接着从额前流淌下来的刘海后面冒出了一句话:‘走吧——,走吧——,让仪式尽快结束吧,……就在这个王家村的村底……’ 然后话音刚落,吴慧芳脚下的那一圈蜡烛突然就全都熄灭了,接着就在下一秒,正当我感到不可思议,而瞪着眼睛望过去的时候,却震惊的发现,她的身影也不见了。 于是就这样,之前还在这个胡同口对峙着的王奕和吴慧芳,这时两人就全都消失了,……只剩下这四周围无数的封门村变异村民,还层层叠叠的包围着我,并且相互低声交谈着,好像在谈论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似的。 第179章 ‘……她就是那个红衣天人?……看起来像个手无搏鸡之力的小姑娘,’ ‘嘘……,不要只看外表,她的双手上可沾着不少同伴的血,身体里聚集了大量的生命力,’ ‘所以吴慧芳才说,只要龙脉里的龙神吃了她,就能降下神雨,让我们续命??’ ‘对,……不过我还听说过一件事,’ ‘什么事??’ ‘这个女人,……如果我们某个人,能吃下一片她的肉的话,就能一次性的补充生命力,永生下去,再也不需要求助于囚水仪式了。’ ‘哗!……这简直像是西游记里的唐僧肉啊!’ ‘嘿嘿,没错,……所以说,只要我们能抓住她,割下她的肉,分食下去,今后就不用再那么麻烦了。’ ‘……可吴慧芳说的那个仪式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只要保证这个小姑娘被凌迟割肉之后,依然活着,能被神龙吃掉就行,……所以我叫你小声点说话,我们吃的人越少,就越能获得大量生命力,还能确保这个姑娘活着。’ ‘嘻嘻,原来如此,……我懂了我懂了,我们就出手试试看吧。’ …… 呼——呼—— 被呼啸的狂风吹散了迷雾的王家村里,这当口在我身处的这个胡同口这里,我因为之前从半空中摔了下来,所以现在依然是一只脚疼痛的跪坐在地上,然后一手捂着痛处,一手撑着地,试图再一次站起来,……而这时,之前在我四周围层层叠站着的那些封门村变异畸形的村民们,有些人,尤其是外围的那些村民,这当口他们的身影开始逐渐变浅变淡,重新又没入了周围的环境当中,而站在前面的那些怪人,包括那个高大壮汉‘阿重’,脸上却看不出丝毫要离开的表情。 然后这时,当我咬紧牙关一使劲,勉强的从地上站起了身子之后,等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那个衣衫破烂的壮汉‘阿重’,一张粗糙的脸上,两只眼睛却正在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然后看了半晌之后,他突然吐出句话来:‘虽然阿奕不愿意再继续牺牲外地人,……但如果他在执行最后的仪式之前,先吃了你的肉的话,也许就不会死。’ 然后说完,这个壮汉‘阿重’就整个人如泰山压顶一般,猛然的朝我扑过来,同时伸出一只粗壮的手臂,像是想趁机抓住我的胳膊似的,……然后一看这情况,我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自动的弹跳起来,也顾不上腿上还痛着,两脚使劲一蹬,往后就是几个闪现的跳跃,一下跳的离他几米远,……接着我整个人肌肉绷紧,跑到离那些封门村人十几米远的大路上,这当口再喘着气,紧盯着他们看的时候,却发现,那些长相畸形的村民们,却依旧一言不发的,用一种极度怪异的,神经质的表情死死的看着我。 而且不知何时,他们的一只手上,居然全都握着一根烧的正火热的红油蜡烛,……这时在这个天色阴暗的王家村胡同口附近,几十根蜡烛在山风里,闪烁的火星子不停摇曳的同时,白色的烟雾也四下里缭绕着,硬是把周围的环境给照亮了一圈,……然后接着,当我正面站着,警惕的面对那些畸形变异的封门村人,以及那个壮汉‘阿重’时,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大腿很沉重,好像有什么很重的东西整个的挂在我腿上似的,接着再仔细一感觉,好像那种沉重感里,还带着点隐隐的刺痛,……这种痛觉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于是这当口我也没来得及多想,把头一低,就往自己的腿上看了过去。 而当我借着手机的光线,勉强看清了这当口吸附在我大腿上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我只觉得胃部突然往里一抽,喉咙口也一酸,差点就要恶心的吐出来。 因为那是一条巨大的水蛭。 不,正确的说,那应该是一个像巨大水蛭似的人。 只见这当口,一个人形的东西正四肢着地,趴在我身边的地上,……这个人形看起来像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秃顶,长得肥头大耳,小肚子都是油,挺得老大,看上去好像怀孕五六个月似的,整个人油腻的像是包了浆一样锃亮,而且他的四肢变得极短极细,和身体不成比例,感觉随时都要掉了似的。 这还不止。 这时的他还没穿衣服,只下-半-身穿了一条平角的大裤衩,同时整个人身体鼓涨成一长条一拱一拱的圆球,皮肤被撑开,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然后这时我才看清楚,这个人,他身体里的内脏已经完全没有了,全都溶化成了粘稠的液体似的东西,唯一还保留着的器官就是消化道,在体内分成好几节,然后从嘴巴一直通到□□。 就是这么一个半人半水蛭的东西,这当口一个脑袋抬起着,圆形口器似的嘴巴大张着,正一口咬在我穿着冲锋裤的大腿上,似乎在拼命的吸吮着什么,……我甚至能从他已经退化了大半的声带和喉咙处,听到一些啊啊呜呜的说话声,似乎在说什么‘好喝’,‘续命’之类的话。 不过下一秒我顾不得再听,而是咬紧牙关,被抱住的那条腿抬起,狠狠的就把这水蛭人给一脚踢开,……然后踢开以后,我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做好跑路的准备,紧接着等踢人的那条腿一落地,我也不废话,拎起腰间剩下的那条红绳,转身就向着这个王家村的大路,开始夺路狂奔起来。 …… 哒哒哒! 啪啪啪! ‘追她,’ ‘追她,’ ‘吃她的肉,’ 呼啸的山风凌冽的吹过耳侧,能清晰的听见身后杂乱的追赶声,以及耶耶唔唔的说话声……而前方道路漫漫,虽然眼下笼罩着这个王家村的大雾已经全都散去了,露出了整个村子清晰且坚硬的轮廓,不过现在正是深夜,整个村里没有丝毫的光亮,天上也被乌云遮蔽着,看不到丁点的星辰和月光。 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方向,不过这时我却能感觉到,这当口紧追着我身后的那些封门村异人,却个个手持着燃烧着的红油蜡烛,甚至当我在急速的奔跑中偶然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有好多人的手里还拿着一个一个很大的黄橙橙的,像是灯笼似的东西。 本来我看天色这么黑了,心想着反正离那些畸形村人们还有一段路,等下我只要悄悄的找个地方躲起来,比如找间屋子藏起来之类的,那些人就会找不着我了,……但是很快,我的这个念头就被无情的否定了,因为等到下一个瞬间,我惊讶的发现,那些人手里拿着的大灯笼,竟然全都朝我的方向飞了过来! 那些灯笼,居然是孔明灯——! 哗…… 这当口在黑暗的夜幕下,只见无数天女散花般的孔明灯,飘荡在半空中,正朝我的方向飞来,……这些孔明灯全都是四方的形状,仔细望过去的话,会发现它们里面全都插着一支支烧的正旺的红油蜡烛,那些蜡烛将灯内的空气烧热,使得用轻薄纸张做的灯笼能够轻易的飞到很高的半空中,同时隔着淡黄色的灯纸,在夜空中发出闪烁橙黄的亮光。 而这当口,这无数个孔明灯一起飘在空气,就仿佛无数个闪烁的昏黄星子一样,将我附近的很大一片空间给照的影影倬倬的亮,同时也让我变得无所遁形,不管我往哪个方向跑,很快就会被身后的那些封门村人们给追上一段距离,……发现这个情况以后,我一边依旧在奋力狂奔着,一边心情变得愈加焦虑了,心理不断的在反复想着,……这下可怎么办??……怎么办!??? 然而最糟糕的情况还不止如此。 人的腿终究是跑不过被冷热风吹着走的孔明灯的,而且人的耐力和心肺功能也有限,不可能一直保持着高速奔跑的状态,……就这样,才刚跑出了大概几百米远,我已经喘着上气不接下气,两条腿也沉重的提不起来,简直比学校体育测试时跑800米还要累,……而且自己跑步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就要被身后的那些孔明灯给追上了,于是这时,我的大脑在极度疲劳和混乱中,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对啊! 说起来,我为什么非要跟那些孔明灯比赛跑步呢??明知道自己根本跑不过这些东西,那就要换个思路想问题,……这些孔明灯,就算追上我了又怎么样呢?它们又没攻击能力,而且被山风吹着走,哪怕追上我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之后它们很快就会越过我,飞到前头去,而我的身影也就会重新没入黑暗之中。 这么一想的话,我完全可以放慢一下脚步,让那些孔明灯追上我,然后就在它们飞跃过我的那一瞬间,我再一下子90°调转方向,往旁边的房子阴影里跑,这样一来,后来追我的那些封门村人,不就再一次看不见我了吗?? 仔细一想,这方法确实有可行性,于是下一秒我不再有任何犹豫,先是脚下放慢了速度,小跑着,等着身后的孔明灯大部分追上我的那个瞬间,同时脑袋也四下里到处转着,两只眼睛开始搜索,寻找着下一个能够藏身的黑暗之处。 本来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很快的,身后的那一大堆闪烁着橙黄光芒的孔明灯,就漂浮在半空中,乘着山风追上了我。 而就在我的身影和它们重叠,并且它们开始越过我的同时,我本以为事情会按照我的预料进行,它们飞快的飞离我,而我也能飞快的跑到旁边的房屋阴影中去,可是谁能料到,事情突然发生了极其怪异可怖的变化! 嘭——! 只见当这堆孔明灯中的其中一个,刚越过我的肩头,而我也刚抬起一只脚,准备往一旁跑路之时,谁知这孔明灯一下子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嘭!’的一声,然后紧接着,整个灯身就好似一个巨大的气球一样,疯狂的膨胀起来,然后在涨到接近圆形之时,就发出一声巨响,然后爆炸了! 爆炸时发出的凌冽的冲击波,一下痛击到了我的头上脸上,把我的头发吹起的同时,也让我整张脸像是被锋利的刀狠狠刮了似的痛,……而且这还没完,我本以为这东西就像气球一样,炸过就没事了,可谁能想到,更加让人惊悚的事情还在后面,……当那个爆炸了的孔明灯在空中完全解体之时,居然从里面飞出了一大团的,一大团的相互绞在一起的冰冷又滑腻的蛇——! 这一大团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蛇,这当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就从半空中出现,直直的往我的脸上扑上来,……于是这时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惊恐,一边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啊——!’的尖叫,一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再一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然后坐下之后,整个身体又像是弹簧似的立刻弹跳起来,连滚带爬的四肢着地,拼命往离蛇远的一边爬,然后边爬着,突然听到地上发出了‘哐当!’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掉到了地上,不过这时我也没心思去看了,满脑子只想离那些蛇远点。 不过这样一来,跑路的速度又被拖慢了。 等那些孔明灯飞走之后,很快的,以那个壮汉‘阿重’为首的那些封门村人,这当口又追了上来,……然后这时,他们依旧又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围观着我,只不过每个人的手上多了一只燃烧着的红油蜡烛,另外一只手还拿着小匕首,看来都想从我身上刮下片肉来吃,……这时我一见他们这个架势,更是惊恐的连后背和后脑勺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边人坐在地上,还不甘心的不断往后爬,试图离他们远点,一边大脑已经完全混乱了,两只手在地上乱摸着,就想哪怕摸个石头也好,至少当他们靠近我时,我好狠狠的砸过去,出出气。 然后不知怎么的,手一痛,突然就摸到了地上,好像有像是碎玻璃似的东西,把我的手指都割破了,于是条件反射的低头一看,却发现是之前在路上捡的那个翡翠月光酒壶,……这当口这个酒壶已经被摔了个粉碎,然后在一堆碧绿的翡翠碎片中间,露出了一颗碧绿色的水晶球,正在闪烁着隐隐的光芒。 接着像是神使鬼差似的,我伸手就把这颗碧绿水晶拿了起来。 第180章 在微明的光影中仔细看这个碧绿色的水晶球,发现它跟之前我在王家村外的那块空地上捡来的紫色水晶球,几乎是一样的,都差不多有人的眼珠子那么大,而且浑身晶莹剔透,没有丝毫的瑕疵,光是被我拿在手里稍微的一滚动,就不断的向四周折射出微蓝色的透明光芒来,……于是有那么一两秒里,我看这水晶看的入了迷,几乎快要忘了自己现在正身处那些封门村畸形异人的包围之中。 不过还好,再下一秒,我就回过神来,重新朝前抬起头来。 抬头的瞬间,只觉得眼前一片蜡烛燃烧蒸腾起的烟雾缭绕,然后再一眨眼,那些长相畸形各异的封门村人的身影就映入了眼帘里,……这时我能看到其中有大概三四个人,在那个高大壮汉‘阿重’的带领下,一手秉着红烛,一手拿着锋利的尖刀,面露凶相,呈120°的包围圈,慢慢的朝我走过来,……而且其中一个满脑袋腐烂水泡的男人腰间,还吊着一捆粗糙的麻绳,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先把我制服捆起来,然后再一个个的慢慢下手。 ……怎么办?? ……怎么办!??? 仅仅在刹那间,形势就已经发展到了最急迫的阶段,这时我坐在地上,起不来身,又不好左右乱动,一时之间脑子竟然有点懵,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才好,……然后眼看着面前那三人眼露凶光,走的离我越来越近,我都能鲜明的感觉到,他们手里小刀刀刃那泛着莹光的冰冷感了,……然后这时那个腐烂水泡头的男人,又朝我走了几步,几乎就快要走到离我一个手臂的距离了,就听那个壮汉‘阿重’在后面说道,‘先把她打晕再说!……上!’ ‘吼!’ 听到阿重的话之后,那个水泡头男人先是大喊着应了一声,紧接着就猛的一步朝我扑过来,不等我反应,就已经进入离我一臂之内的圈里了,……这已经算是贴身攻击了,只见下一秒,那男人朝我高举起一只坚硬的拳头,眼看就要狠砸下来,然而这时我的大脑的反应速度总算跟上来了,而且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人的身体也会自动进行反应,……于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零点零零几秒中,我只听见自己从嗓子里发出‘啊——!’的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然后两只胳膊往脑袋上一挡,整个人就低下头去,弓着背狠狠的缩成一团。 只能出这招了,抱头蹲防! 不过说是蹲防,其实就是本能的蹲下来护住头和腹部,好让自己挨打的时候不会伤到重要器官,免得一命呼呜,……但不管怎么样,在现在这种形势下,一顿毒打还是免不了的了,……于是这当口,我一边蹲在原地,两只手紧紧抱住头,一边眼睛紧闭着,连呼吸都停下来了,就等着那个水泡头男人的一拳落下来,……可是很多时候,一件事情你猜中了过程,却猜不中结尾,……正当我用力的闭眼屏气,等着那拳头落下来的时候,却偏偏等了好久都没等到。 足足半分钟的时间里,四下里一片寂静,不见人声,也听不见任何动物的声音,只有半空中不停呼啸的山风的‘呼呼’声,以及村外森林里树叶摇曳发出的‘簌簌簌’的声音充斥着耳蜗。 嗯?? 怎么没动静了?? 那个男人的拳头上哪去了?? 然后这时,原本我还以为要被揍了,精神异常紧张,心脏‘砰砰砰’的跳的都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了,可是下一秒,一切外在的危机,却都突然凝固,并且消失了,……四周的气氛安静的很诡异,这让我不由自主的把紧绷的身体松懈了点,然后悄悄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这当口,我看到的眼前的景象,却实实在在的把我吓了一大跳。 因为那个想把我打晕的腐烂水泡头男人,这当口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整张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浓黄淋巴瘤的脸,这时已经全部全部破裂了,而且更加奇怪且令人作呕的是,从这些破裂的淋巴瘤肉泡中,先是流出了很多淡黄色的脓液,然后等这些脓液全都流光之后,却突然又从伤口里面,流出了一丝一丝的非常怪异的,纯黑色的水。 紧接着更可怖的事情发生了,这腐烂水泡头男人的五官七窍,全都莫名奇妙的齐刷刷流出了那种黑水来,……而且我仔细看了下,发现这个黑水的质地很奇怪,并不是人体组织器官里特有的那种粘稠的□□,相反的,这个黑水不粘,里面也没杂质,倒是有点像是处理过的自来水,就是颜色不同,……只是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这个黑水特别的不吉利,好像在散发着一股子从地底而来的死亡气息似的。 ‘唔……,咳咳咳咳……额??’ 不过这时,这个水泡头男人似乎还没发现自己已经七窍流黑水了,……这当口他还是离我只有一步远,先是随着脑袋上癌细胞似的水泡的破裂,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但这时他还是没放弃要把我揍晕的念头,在身体晃了几下之后,他勉强的重新站稳,然后两只手臂举起来,在脸上胡乱的抹了把,又放下手来。 然后我能看见,这时他的脸已经完全被黑水浸润,整整黑了一度,而且新的黑水又从他的两个眼眶里流下来,甚至把他整个眼眶里的眼白都染成黑的了,……然后这时,或许是自己突然发生了异变,导致了这男人一下子心性大变,本来想揍我,现在变成一心只想着割我肉吃了,……只见这时他一下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刀尖对准我,大喊道:‘……我杀了你——!!’ ‘呀——!’ ‘……啊——!……啊啊啊——!’ 眼看那尖刀就要往我脑袋上直插过来,这时我条件反射的,两只手又伸到头顶上,脖子紧缩两眼紧闭,准备先护过这一下攻击,同时嘴巴也没闲的,又忍不住的声嘶力竭的尖叫了起来,……不过这次又有奇怪的事发生了,这时我的尖叫声还没喊多久,很快那个水泡头男人凄厉而痛苦的大吼声就盖过了我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变得比我还痛苦,更奇怪的是,这时我跟他距离只有半米左右远,我能很清楚的闻到,这当口他身上,好像传来了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 于是也没多想,我立刻睁开眼,再一次抬头看眼前的这个水泡头男,却震惊的发现,这时的他就像烧红了的铁板上的淋巴肉一样,全身发出‘嘶——嘶——’的声音,不断冒出白色的烟雾,好像整个身体全都灼烧了起来! 而且还有更加奇怪的事情。 原先从他七窍里流出的那些黑水,在这样的一阵灼烧并且蒸腾之后,突然就一下子从黑水变成了清水,沾满了那水泡男潮湿的衣服,……然后就这样,这当口在我完全不明所以的情况了,这个水泡男只说了句:‘糟了,……她有水晶’,就‘呯’的声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地上摔了下去,很快就化作了一滩清水,然后蒸发不见了。 见状,下一秒我立刻趁机站起身来,又一下跳出几步远。 然后又看了下自己的手,……原来我手里一直拿着刚才捡的那颗绿水晶,以及开了‘电筒’功能的手机,……记得刚才那水泡男扑上来的时候,我两只手护在头上,好巧不巧的,水晶就刚好滚到了手机电筒光的前面,折射了电筒光,然后又照射到了那水泡男的身上,这才把他的身上的那些黑水,通过光照,一下子就净化成了透明的水,……这么一想的话,这种情况,确实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对了,就是在封门村的地宫最深处,那个圆形洞窟里。 我记得那里有一个非常巨大的棺材,上面写着‘官、才、囚、水’的字样,然后那个巨大棺材的正上方是一束白色的光线,时刻照着棺材,……如果棺材里面有黑水溢上来,只要被白色光束一照,就会立刻净化成透明的水,这情况就跟刚才那个水泡头男一样。 不过,还有个问题没有解决,——为什么那个水泡头男在接近了我以后,身体的畸形会突然加剧,而且还七窍冒黑水??……还有,那黑水又代表着什么,难道真的是跟我猜测的一样,是‘龙脉’里被污染的水?? 这些问题,全都令人费解。 不过现在情况危急,不是想问题的时候,……虽然这当口我依然被那些变异的封门村人所包围着,但是经过刚才一战,形势显然发生了决定性的逆转!……因为现在我持有那一紫一绿的两颗水晶,再加上手机电筒的光,虽然只有20%不到的电量了,但是如果真要拼命的话,依然可以拉好几个村人垫背,……于是这时我在观察了形势之后,决定不再继续苟下去,直接莽一波,彻底逃离这个封门村异人的包围圈。 然后想到这里,说干就干,我把手头的两颗水晶拿出来,抵在手机的光源处,然后像拿激光剑似的冲那些封门村人举起来示威,同时一只脚的后脚跟往旁边挪了点,准备等下一有机会,立刻就疯狂跑路。 ‘……唔……,怎么回事,她、她怎么有两颗宝珠??’ ‘看见没有,……建国,建国他死的好惨啊,全化成水拉,连个全尸都没有!’ ‘嘶——,我头痛,……糟了糟了糟了,头突然痛起来了,该不会我也变异了吧——!’ ‘什么?……不要乱吓人,……不好,我、我也——!’ 然后面对我举起的这绿紫两颗水晶,那些封门村人在一阵沉默的观望之后,就突然陷入了一阵相互喋喋不休的混乱的骚动之中,……这时我再远远的望过去,原来站在前面的那几个村人,面对我手里的这两颗水晶的磁场作用,突然异变也开始加速。 有一个头上长角的男人,突然眼眶里‘噗噗噗’的冒出好几个眼球来,最后甚至连嘴巴里也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眼球,还不停的往下掉,有一个头大脚轻,长得像大头娃娃的女人,突然脑袋像是开花一样炸了开来,露出里面还带着血丝的脑花,……最后就是那个带头的壮汉‘阿重’,这当口他也在水晶的作用范围之内,而且他的异变更加恐怖,他的整张皮肤好像内外翻转了一样,整个人体上的肌肉和血管,脂肪全都裸露到了体表外面,而且他的血管里的血好像逐渐从鲜红变成了漆黑,就好像他的血已经逐渐变成了黑水一样。 不过这时就算连我都感觉到恶心残忍了,他的眼神却出奇般的坚定,真的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这时他不停的朝我这边跑过来,然后他的整个身体也在不停的翻转,黑水也冲破了血管,朝体外喷射出来,但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接着快要跑到我跟前了,他也不言语,高举起手里的柴刀,就朝我猛砍了下来——! 当然,没有砍下来。 就在他的柴刀就要碰到我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血肉已经完全翻转,身体所有的器官全都挂在了身体外面,同时血管里流的不是血,而是充满了死亡气息的黑水了,……这时这个健壮的男人‘阿重’,就这样保持着拿刀砍我的姿势,停止了呼吸。 ‘啊啊啊啊——!阿重!阿重!’ ‘死、死死死死了!阿重死了!’ ‘哇啊啊啊——!’ 眼看领头人‘阿重’死亡,这时已经被突然异变搞得措手不及的那些封门村人们,纷纷乱了手脚,再也无法一致对付我了,……场面一度变得非常混乱,当然我也没浪费这样的好机会,于是就这样,我趁着黑暗的夜幕,悄悄的跑出了封门村人的包围圈,往村子另一边的大道跑去。 第181章 暗无天日的村子,即使浓密的大雾已经消散了一大半,眼前的道路却依然混沌不清,……这时我在逃离了之前那个胡同口处,那些变异了的封门村人的包围之后,也不敢多停留,硬是咬着牙,使唤着两条越来越沉重的腿,朝村子的大路方向足足跑了有十几二十分钟的路,……但是天色太暗,我也没什么方向感,都跑了这么久了,还是没跑到这个王家村的‘丰’字型路口,……这当口再停下来举目四顾,四周围却都是一派在山风中荒无人烟的房屋,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在哪里。 然后当我正在迷惑之时,眼前却突然白光一闪,……只见手机的‘手电筒’发出的灯光,在前面的泥石路上照出了一个昏黄的光圈,然后这当口,光圈突然闪烁了下,像是有什么活的东西一跃而过,‘啪’的声跳到左边房屋的一个墙头上似的,……而且还不止,这东西窜上墙头之后,才走了没几步,就突然回头,冲我‘喵~’的叫了一声,接着又轻轻一跳,往另外一个方向跳了过去。 是之前的那只碧绿眼睛的长毛白猫! 老实说,我是真的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这只猫,……因为之前见到它时的情形太诡异,一度让我认为,这只猫只是我的幻觉,实际上并不存在,……但没想到,现在它居然又如此清晰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而且更神奇的是,它似乎还想给我引路,走几步就原地蹲下,甩着尾巴回过头来,冲我‘喵喵’的叫,好像在告诉我,跟着它走一样。 于是在接下去的十多分钟里,我整个人像是着了魔一样,就这么跟着这只白猫,穿梭在这个王家村鳞次栉比的房屋之中,……然后也不知道左拐右拐了多少次,直到最后,当我再次回过神来一看,却震惊的发现,这时自己已经站在了这个王家村的‘丰’字型路口的第三个交叉口! 天! 真神奇,这只猫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还会给人指路——!?? 于是我在震惊之中立马抬头,想再好好看看这只猫,究竟是哪里来的神仙,……但没想到当我一抬头,视线往那猫蹲着的地方看过去的时候,更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在这个黑暗又开阔的四岔路口,原本一直蹲在路边舔毛的那只碧眼白猫,这当口却不见了,……于是我立刻又转头四下里看,想找到它的身影,却没料到,就在它刚才蹲着的地方,这当口却突然背对着我,站着一个身影帅气的男人。 这当口,虽然我看不见这男人的脸,但是那无比熟悉的高挑帅气的身体轮廓,洒脱的细节动作,以及那头剔透的跟冰晶似的微乱头发,却跟记忆中的某人一模一样,……说真的,这简直太让人震惊了,要知道,自从在封门村的地宫里和他分开以后,到现在起码已经过了两三个小时了,我还没跟他有任何联系,甚至我一度怀疑,他在遇见珠曼,并且受到她的攻击之后,到底有没有顺利脱险,并且从地宫走到这个王家村来?? 不过这当口,任何的疑问都已经阻止不了我想见他的冲动了,……于是下一秒身体往前倾,一只手朝那男人的方向伸出去,两条腿也跟着跑了起来,然后我嘴里开始冲他大声喊道:“白……白焰——!” 但是没人回应。 这当口,在这个空旷而又荒无人烟的王家村十字路口处,山风依然‘呼——呼——’的在高空中来回呼啸,……我本以为当我喊白焰的名字的时候,那个白毛男人就会听到,然后像平常那样,眼睛一弯,嘴角翘起,开开心心的转过身来回应我,可实际上,事情比我预料的还要更加怪异和阴邪。 这时当我大喊出声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却感觉头一晕,大脑里突然一片空白,眼前的景象也一下子变花了,……然后等这阵懵过去之后,再抬头,往刚才那白发男人站的地方定睛一看,却发现——没了。 白猫和白毛男人全都不见了。 这当口站在这个王家村‘丰’字型道路,最后一个十字路口的路边上,并且背对着我的,却是一个体型臃肿肥胖,上半身穿着休闲花衬衫,下半身穿着条肥大牛仔裤的男人,……而且更诡异的是,这个肥胖男人没有穿鞋,而是赤着两只脚,同时他两只手臂上的衬衫袖子也被扯下来了,留下几条破破烂烂的布条,以及两个光着的胳膊,……不止如此,最让人觉得怪异的是,这打眼看上去像个油腻中年的胖男人,这当口在正常的衣服外面,却还披着件血红色的女式长袍,同时原本有些秃顶的脑袋上,还戴着个乱蓬蓬的黑长假发套,……这让他看上去不男不女的,有种猎奇般的诡谲感。 但即使这样,我也能轻易的认出来,眼前这个扮相怪异的男人,就是那个失踪剧组的副导演——秦峰。 说起来,之前我在王家村外的空地上,通过镜子看到他从地宫的那个青铜密室里出来之后,整个人就突然发生了异变,皮肤上长了鳞片,嘴里还吐着蛇信子,完全变得跟蛇一样了,……而且当时,他还跟身边同样变异了的王超虎打了起来,并且吃掉了王超虎的四肢,然后才离开了那里,……但现在为什么他会在这个王家村里,又为什么突然站在这四岔路口处一动不动的,我就完全搞不清楚了。 但不知道归不知道,路还是要继续往前走的,……于是这时,在这个空旷而又阴暗的王家村‘丰’字型第三个四岔路口处,我站在道路的另一边,眼睛紧盯住站在路口的秦峰,同时尽可能的放轻脚步和呼吸声,想试试能不能就这样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从旁边绕过去?? “……!……唔……唔唔——!” 但一只脚才刚踏出一小步,一边的一个肩膀突然被人不重不轻的拍了一下,……然后因为太突然,惊得我差点尖叫出声的当口,这时从身后立马伸过来一只手,死死的捂住我的鼻子嘴巴,同时还有另外两只手从一边伸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腰,就把我快速的往后拖,……就这样很突然的,我在身后身份不明的两个人的拖行之下,立刻以无声而飞快的速度一路往旁边撤,很快就到达了‘丰’地形路口的第三条横街处的一桩老房子前。 “……噗哈……哈啊……哈啊……哈啊……!……你们到底是——!” 接着这时,也许是暂时安全了的关系,我身后的这个人才放下了捂住我口鼻的手,……于是我条件反射的张开嘴,先是拼命大口喘了好一会儿,紧接着头就立刻往后转,同时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刚才把我拖着跑的到底是谁,……但一张嘴才刚发出了点声音,下一秒,我却立马把声音压到最低,同时更加的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人。 “……怎、怎么是你们……,祁泽恺,……小橘??” ‘……嘘……,轻点声,……我们也很奇怪会在这里见到你,何故,……跟你分开是啥时候的事了?都快两天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还有白焰呢?他为什么没跟你在一起……?’ ‘这个嘛,说来话长……,要不咱们再跑远点,先相互交换一下情报?’ ‘成。’ 没想到就在我正要遭遇变异了的秦峰的时候,救了我的,却是已经三天两夜没见了的祁泽恺和橘,……之后为了相互交换这段时间来的信息,还有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行动的对策,我们一致决定走得离那第三个四岔路口再远点,方便我们大声说话,……于是就这样,又往这第三条横街的边上走了大概五六分钟以后,在一处比较大的房屋门前,我们三个停下了脚步,然后又打量了手电筒,接着开始相互打量了起来。 小橘和祁泽恺,这两人看上去浑身也全都灰扑扑的,衣服很皱,上面也全是土,看起来他俩从地宫来这个王家村之前,也吃了不少苦头,……不过话又说回来,漂亮的人不管到了什么境地,始终还是漂亮的,就比如祁泽恺。 这时的他已经失踪将近半个多月了,眼下他看起来又瘦又憔悴,还灰头土脸的,但那张脸依然帅的近乎妖魅,同时一头漆黑的乌鸦羽毛似的半长短发,有些发油的凌乱拨到额头和脑后,再加上一双戴着宝蓝美瞳的眼睛,微锁起的眉头,看上去竟然还很有型,……只能说他天生就是吃演艺明星这碗饭的人。 至于小橘,这时的她跟我三天前在火车上见到的一样,依然还是一头橘色的波波头,加上一对看上去可爱又狡黠的猫眼,……不过不同的是,这当口她的脖子上,还有果露在外的手臂上,全都缠着一圈圈的绑带,这让我不得不问她:“怎么绑这么多绑带??……你受伤了吗?” “不是,” 她摇了摇头,然后掀起了脖子上的绷带,把皮肤露给我看:“……不是受伤了,而是长出了这个,你看——” 于是在昏暗的光线中,我冲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发现,这当口在小橘脖子皮肤那一片细腻白皙的表皮上,突然有几个坚硬的东西在发亮,……于是再仔细一看,却发现—— 那是几枚小小的鳞片。 从她脖子里长出的鳞片,蛇的鳞片。 第182章 后来的大约半个小时里,我跟小橘,祁泽恺三人交换了一下各自持有的情报,然后到这时,我才终于对这个封门村,和下面地宫内青铜密室里发生的事情,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同时也知道了,为什么小橘他们两人,现在会在这个地方,以及,刚才站在四岔路口的秦峰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讲这些事之前,先整理一下时间线。 我跟小橘分开,最早的时间是在我们来这个封门村的第二个白天,……当时我们一行十人从济南火车站碰头,接着买物资,坐大巴,最后徒步到这个封门村的时候,已经快是将近晚上十点了,我们一行人又饿又困,就找了块空地安营扎寨,吃了晚饭,再聊了会儿,就各自睡去了,……其中,我在睡觉的时候,做了个很诡异的梦,好像梦见了鬼和怪物,醒来就发现自己拿着把染血的户外刀,同时,跟我们同行的女大学生——乐乐——死了。 于是接下来,我们一行人开始调查谁是杀人凶手,而我为了摆脱嫌疑,就提议大家去一个我编出来的地方找我的户外刀,而这个途中,瘦干急着要白焰跟他一起去找他的目标——青铜圆盘,于是在一阵你来我往的博弈之后,大家决定我,白焰,瘦干胖坨先进去大屋找东西,而橘,祁泽恺,王超虎,徐工和饿狼五人,则在大屋外坐着等候。 我们九个人,分路线行动的临界点就在这。 之后,瘦干和胖坨死在大屋里,而我,白焰,以及之后进屋的徐工饿狼,我们四个人从大屋的中央通道下到了太行山的地宫里,之后也遇到了种种匪夷所思的状况,然后我终于走到了这个王家村里,……不过这个先按下不表,重点要说的是小橘他们。 本来小橘他们全都坐在大屋外面,可是也不知怎么的,小橘突然看见了祁泽恺出现在了村边的小树林里,于是她赶紧起身去追,然后王超虎,珠曼两人,也一起跟着跑了过去,至此,我们两队的路线就彻底分开了。 “……说到这,就有点奇怪了,” 然后这时,我冲祁泽恺说道:“祁泽恺,有个问题我始终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们剧组的其他人都遭遇不测了,你却可以一直安全的活到现在??” 说完我又停顿了一下,“其实不瞒你说,我曾经在地宫里找到你们剧组里的女二号,纱纱的笔记本,她在上面写,每次看你的时候,总觉得你的身体外面好像泛着一层白光,……就是这些白光,让你免于被这个村里地下的雾气所影响的么?” “……白光?……是么,原来那个看起来像是白光么?” “???” 不过对于我的疑问,祁泽恺却出人意外的,露出了一副有点迷糊的表情,……然后他又微微低头,垂下两条黑长的睫毛,从身上穿着的黑衬衫领口里,拉出一个看上去好像是护身符香囊一样的东西,……这当口我仔细看了下,这香囊是由泛着纯黑光芒的绸缎缝制起来的,大概两个大拇指大,远远的闻着,有股淡淡的檀香一样的香味,……然后正当我想问祁泽恺,这袋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他却已经主动的把袋子打开,然后让我们看里面的东西。 香囊香囊,里面主要装的自然就是香料了。 不过除了香料之外,我还看见几样,原本应该属于人身上的东西,——那是一束用红绳整齐绑好的黑发,几片打磨的十分剔透闪亮,还用透明指甲油仔细封层的指甲,以及一颗完美洁白的牙齿。 “这是……” 看到这,这当口虽然我心里已经有了个模糊的答案,但是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是ANNA的遗物。” 果不其然,真的是王淑娴的东西,……然后这时祁泽恺眼神忧郁的看着这香囊里面的东西,继续说道:“……你知道的,自从ANNA走了之后,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我的情绪一度非常低落,像是得了重度抑郁症一样,成宿成宿的睡不着,什么事也不想干,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酗酒,……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有一天,我突然收到了一封信,竟然是ANNA的亲笔信。” “她在信里说,很早以前就预料到,如果她走了的话,也许我会就此一蹶不振,于是就事先准备好了她身上的这些东西,拜托她朋友,等她去了以后就寄给我,希望我戴着信里装着的这个香囊,就如同她依然陪着我一样,让我能重新振作起来,好好的生活。” “……原来如此,” 听完祁泽恺的这番话后,这时我了然的冲他点了点头:“原来是王淑娴身上的东西,怪不得具有一定的保护功能,能保你活到现在。” “怎么回事??ANNA身上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然后这当口听完我的话,祁泽恺又微微皱起眉头,一双宝蓝色的瞳孔盯着我,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她身上的遗物,就能保护我?” “这个么,是因为……” 然后面对他的问话,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就转过头去,跟小橘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她‘咳咳’的清了清嗓子,接口道:“……祁泽恺,你有没有听说过,8年前在全国范围内发生的‘少女病’事件?” “啊!……这个当然听说过了,那时我也在杭州,当时是病情最严重的地区之一,对不?……不过那时候,我好像还没认识你跟ANNA,当时只是跟红丽,奈奈她们玩的比较好。” “对,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只是初中生,……说出来也许你会有些吃惊,其实那时候……,我,何故,ANNA,我们三个人,是当时病情最严重的少女病患者,全都在六零六医院里住院,” “是么……” “对,” 说着,小橘点了点头,又道:“接下来的内容,也许会有些玄幻,但确实是真的,你可听好了,——其实我跟何故,ANNA,以及当时的那些少女病患者,都不是普通的人类,……这么说吧,我们的体内都含有一种叫做‘非人基因’的东西,是远古时代,非人和人混血而产生的,一直遗传到现代,” “非……非人??” “对,……啊,你就理解成神魔,或者外星人之类的东西吧,……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一万年前左右,地球上还是人神共存的时代,这些神魔外星人跟人混居,生下了很多混血儿,这些混血儿再继续一辈辈的混血,传到现在,就是我们这些人。” “是的,” 然后小橘说到这里,我也插嘴道:“……其实这个封门村的那些蛇人村民,也是非人混血儿其中之一的血脉,只是他们的血统比较奇怪,在地球上生活,身体会不断的腐烂变异,所以为了生存下去,他们就通过定期诱骗外地人进村,举行自相残杀的‘囚水仪式’,来收集人的生命力,喂给这个太行山地下龙脉里的‘龙’,然后再让‘龙’降下神雨,这样这些封门村人就能顺利续命了。” “原来是这样……,” 然后听到这里,也不知怎么的,祁泽恺的那对宝蓝色眸子,先是盯着一旁的空气,闪了闪,然后就又把视线移向我和小橘,目光炯炯的冲着我们说道:“……原来是这样,很多事情我终于搞明白了,……为什么我戴着有ANNA遗物的香囊,就能逢凶化吉,还有为什么,在我们离开那个青铜密室之后,小橘的脖子上,会突然长出那些个诡异的两栖动物的鳞片。” “嗯,” 祁泽恺说到这,小橘接过话来,冲他点了点头:“……我会长出这个鳞片,这又让我想起来了8年前的那个少女病事件……,这次和那次也很像,当时我也是这样,不光全身长出了鳞片,甚至还长出了蛇的尾巴,……不过后来的事情我就有些忘了,只知道当时在那个六零六医院里,发生过一次惨烈的屠杀,” “嗯,” 然后这时,我看向小橘,接着道:“我总觉得你身上的这个鳞片,会不会跟在那个青铜密室里发生的事情有关??……当时我还有白焰,跟你们分开以后,就进了地宫,然后绕了一些远路,所以后看到青铜密室的时候,那里已经被破坏的一塌糊涂了,而且还看到了变异的秦峰,杀了同样变异了的王超虎,” 说完我又稍微顿了顿:“……小橘,祁泽恺,我知道你们几个下地宫之后,受到秦峰的引诱,就直接一路去了青铜密室,开始举行了一个不完整的‘囚水’仪式,……是不是这样??” “是的,” 然后这时小橘说道:“……当时我们都认为,珠曼才是那个所谓的‘朱红衣’,然后这时秦峰骗我们,说只要……去了青铜密室,把珠曼杀了,完成仪式,我们就能出去了,……所以后来我,祁泽恺,王超虎,珠曼,再加一个秦峰,我们五个人一起进入了青铜密室。” “嗯,……然后呢?” “然后,……其实过程很简单,进了青铜密室以后,想必你也应该见过里面,那里面最中间的地面上是一个青铜色的大圈,圆圈的中央有个很矮的小棺材,大圈的周围是八根柱子,其中东南西北的柱子上是四神兽,其他四根上全都盘着大大小小的蛇人,再外面就是一圈人蛇形状的青铜蜡烛。” “当时我们也没多想,就按秦峰说的,把披了红袍的珠曼强行的按在了中间的棺材上面,紧接着就用王超虎的户外刀,一下就把珠曼的胸口给扎了个透,把她死死的钉在了这个棺材上,然后从她胸口流出来的那些血,也全都浸在了那个棺材上蛇形的青铜纹路里,” “嗯。” “……本来按照秦峰说的,接下去只要掀开石棺,把戴着‘仙人面’的珠曼的尸体,面朝下的扔下去,她的尸体就会掉进石棺下面的‘龙脉’里,然后天上就会下雨,这样‘囚水’仪式就能完成了,我们也能跟着从石棺里冒出来的‘龙’,重新返回地上,……但没想到的是,就是在这一步,事情却突然出现了岔子!” “……!?……那后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谁知道这矮棺材的下面,却是关着人的,……关着个小女孩,看上去才5,6岁的样子,被关在一个吊笼里,吊在这个矮棺材的下面,……当时我们看到那女孩,全都吓了一跳,可秦峰却大喊,那是他女儿!……然后他女儿一直喊着肚子饿,肚子饿,秦峰当时就改了主意,跟疯了似的,狠狠的把站在棺材边的我和王超虎推开,想把那小女孩先捞上来,然后把珠曼给她吃。” “!” 然后这时小橘讲到这,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刻接嘴道:“……我知道了!……这个小女孩,确实是秦峰的女儿,王有花,……而且我还知道一件事,这个王有花因为是封门村人和普通人的混血,所以先天体质就很特殊,她必须比其他封门村的蛇人摄取更多的生命力,才能勉强活下去,……所以当她还是个两三岁的孩子的时候,就开始偷偷的杀死村人,然后吃掉,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那些村民就瞒着她的舅舅王奕,偷偷的把她关到了那个青铜密室的棺材下面,……应该就是这样子。” 第183章 然后当我把有关‘王有花’的信息告诉小橘和祁泽恺以后,他们两人的脸上,就露出了了然的表情,然后冲我点点头,示意知道了,……但实际上,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他们,就是关于那个‘王有花’的,……她好像在不同的世界线上,有着不同的形态。 还记得当时在太行山地宫的地下牢房里,第一次的我没能顺利引发‘非人因子’的共振,所以当时就被透明的触手怪拖到水里淹死了,然后淹死后的我又莫名其妙的来到了永远的咖啡馆,跟他一起在电视上,看了这条世界线之后的发展。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在那个青铜密室里,同样也是小橘、祁泽恺、珠曼、王超虎还有秦峰,五人一起举行了一个‘不完整的囚水仪式’,然后当他们几个把珠曼扔进棺材下面的地下河里的时候,却突然间,从下面涌上来无数石油似稠腻的黑水,还伸上来了一只巨大的女人的手!……然后秦峰就说,这只手的主人,正是他的女儿。 这就是另一条世界线上发生的事,而在现在的这条世界线上,事情有相同,也有不同的地方,……相同的是,秦峰的女儿,都被关在那个青铜密室的中央棺材的下方,而且把珠曼扔进青铜密室中央的棺材以后,下面都会涌出很多很粘稠的黑水,……而不同的地方则是,在不同的时间线上,秦峰女儿的形态是不同的,一个是巨人的形态,而另一个,则是普通小女孩的形态。 那么问题来了,就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呢?? 后来我想了很久,最后觉得,这可能跟‘水晶’有关系。 再回忆一下,在这个太行山的地宫里,牵涉到‘水晶’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地宫最下层的‘圆形洞窟’,一个就是这个‘青铜密室’,……这两个地方最大的相同点在于,都有个诡异至极的棺材,同时,在棺材的正上方,还全都有一束神秘的白光照射下来,……当棺材底下,也就是太行山龙脉里的黑水涌上来的时候,这束白光就会随时将黑水净化,变成颜色透明的普通水。 同时还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白光的源头是‘水晶’。 换言之,只有通过水晶折射反射后的光线,才有净化黑水的功能,而这个‘黑水’,又是导致封门村人,以及王超虎等人变异的直接凶手,……同时,也是导致在另外一条世界线上,王有花巨大化的直接原因。 所以总结一下就可以得出,在我‘死亡’和‘存活’的两条世界线上,导致两条线发生区别的关键,就在青铜密室中央棺材上的那颗水晶上。 很显然,在我‘死亡’的那条线上,青铜密室棺材的上方,——不知什么原因,也许是村人绑架王有花的时候过于粗暴——最后导致水晶被人拿走了,而王有花则因为被关在太行山的龙脉洞窟内,长时间浸泡在被死亡和怨恨污染的黑水中,于是就发生了异变,变得全身巨大化,……而当小橘祁泽恺他们举行‘不完整的囚水仪式’的时候,棺材盖被打开,就发生了巨大化王有花的一只巨手直接从棺材内部冲了出来的那一幕,同时,王超虎也被变异后的王有花,直接腐蚀击杀。 而在我‘存活’的那一条世界线上,原本的青铜密室里,棺材上面是有水晶的,同时也有白光透过水晶照射下来,不间断的对棺材下面的黑水进行净化。 但是后来情况却突然发生了剧变,那就是——因为一个谁也料想不到的莫名的原因,一直被镶嵌在青铜密室天花板上的水晶,却突然失踪不见了。 在将这个问题之前,再整理一下时间线。 记得当时,我在那个太行山地宫的地下牢房里死而复生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唤醒自己体内的非人因子,与地下龙脉里的水,以及那古怪的巨大黑影物进行共鸣和联动,……按理说,只要共振成功了,我就能同时控制和影响跟我一样具有非人因子的东西,比如那牢房里的水,又比如那个巨大无比的黑色影子,……而这种‘联动’,就是问题的关键。 因为算时间的话,当我在地牢起死回生,进行联动的时候,而另一边,小橘他们刚好在青铜密室里,开始准备举行‘不完整的囚水仪式’。 两边自然形成了同一时间的联动关系。 自然而然的,当我开始发起联动之时,我除了跟地牢里的水联动,跟青铜密室里的小橘,甚至是棺材下面的王有花,等等等等,也发生了联动,……就像当时我死了以后,在咖啡馆里,永远跟我说的那样,——一旦我发动联动能力,所有能跟我联动的非人组织,都会同时联动,……不管是牢房里的这片水,青铜密室里的橘,龙脉里的‘龙’,还有其他我想到或没想到的东西,只要是跟非人相关的,都会同时异变,……而且他还说,有些异变会出乎我的意料,就好比蝴蝶效应一样。 而就是这个测不准的联动效应,导致了很多无法预料的异常状况,而这里面尤其重要的是——水晶的消失。 “……确实是这样,说起来,当时仪式本来进行的还算顺利,我们杀死珠曼,然后掀开棺材,发现王有花的时候,那时,这个石棺材上面还有白色的光束照射下来。” 然后这时,在这个昏暗的王家村的街头一角,小橘抬手顺了顺被山风吹乱的橘色头发,然后冲我说道:“当时吧,虽然秦峰看见王有花之后,情绪非常激动,把祁泽恺和王超虎推开,想把王有花救出来,但是他一个人也敌不过两个比他还高的大男人,所以最后还是被王超虎架到了一边,……我们本来想把装着王有花的吊篮拉上来,再把珠曼推下去,……这么做倒不是因为可怜那小孩,而是因为管她的吊篮挡着道了,我们没法把珠曼给推下去。” “然后事情就在这时,突然发生了变化。” “……当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身体内部,五脏六腑都非常热,热的要爆炸的那种,然后脑子里也突然一片空白,一边不停的‘嗡嗡嗡’的响,一边太阳穴‘突突突’的不停抽-搐,脑子痛的简直要裂开了那样,……于是我一下子放开了搭在珠曼尸体上的手,两手捂着脑袋,往后退了好几步。” “而且当时我一边头痛欲裂,一边心里头还算有点神智,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于是我一边捂着脑袋,眼睛一边到处看着,却发现在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全都陷入了一时的失常,……比如祁泽恺,他身上的那一圈保护性的白光,一刹那变成了血红,但他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再比如我自己,我突然觉得脖子很痒,就伸手去挠,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又长出了跟八年前的少女病事件里一样的蛇鳞。” “不光这样,当时我还抬头四下里到处望,先是看到中央棺材直对着的天花板上,那里原本镶嵌着一颗紫色的水晶,然后还开凿着一个孔,平时白色的光就从这个孔里透进来,然后通过水晶折射,再照到棺材上,……但是这时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我亲眼看到,那颗原本在白光里的紫水晶,却突然开始以一种极高的频率震动了起来,还发出‘嗡嗡嗡’的声音……然后震动到最后,这颗紫水晶,却一下子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它究竟去了哪。” “……这个紫水晶现在在我这里,” 听小橘说道这里,这当口我忍不住插了进去:“后来,我是在王家村外一片空地上的一棵大树下面偶然捡到的。” “嗯,” 小橘冲我点了点头:“所以说,你说的那个什么非人因子的联动效应,……它的结果是测不准的,也就是说你永远都不能确定发动这个功能,会产生什么后果。” “嗯,是的。” 我也点头。 “再跟你说接下去的,……接下去的变化,比之前的都还要来的凶险厉害,就是关于那个王有花的,……一开始把她和关她的那个吊篮拉上来的时候,她还表现的只是个普通孩子,没什么威胁,但是当联动效应突然发生的那一刹那,也不知道她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跟疯了似的,开始疯狂的大笑,……你知道的,5,6岁那个年纪的小孩,尖叫起来声音特别凄厉,炸的人头疼,那个王有花疯狂大笑着挣脱了吊笼,然后绕着整个青铜密室又笑又叫了好大一会儿,我们这么多人,竟然没人能捉住她,而且那个秦峰,也拼命阻止我们。” “可是她毕竟是在龙脉的黑水里泡过的啊,之前是因为有白光照着,所以没变异,现在水晶也没了,还受了非人因子联动能量的影响,整个人就开始迅速的变异,……怎么说呢,她那个变异,其实叫巨大化+腐蚀更恰当,因为她整个人先是跟吹气球似的,身体的一部分迅速变大,比如一个拳头涨的比头还大之类的,……然后接下来,就是这些巨大化的器官,像是被泼了硫酸一样,那些血肉全都化成了一坨一坨灰不溜秋的泥浆似的东西,一边走一边掉,而且人一旦踩到这些泥浆,就会同样被强酸腐蚀。” “不过这还不止,更凶险的还在后头。” “当时王有花变异之后,那棺材里的黑水也已经完全压不住为了,全都溢了出来,开始流满了整个青铜密室,……接着让我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青铜密室里,那八根青铜柱上盘着的,神情各异的蛇人,还有密室周围的那一圈同样是青铜蛇人的烛台,这当口却突然都活了!” “这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那些柱子上,烛台下盘着的蛇人,原本就是活着的,……它们之所以会一直呆在这个青铜密室里,还伪装成青铜像,目的一个是监视仪式的进行,另外一个就是,一旦仪式举行成功,它们就可以第一时间最近距离的获得生命力,同时还避免了无畏的敌对,……所以当有外地人进村,很多蛇人就会来到这个青铜密室,盘在上面等着仪式结束。” “……然后当时只在短短一瞬间,从黄泉涌上来的黑水,就已经淹没了大半个青铜密室,同时还有腐烂的巨大化王有花在到处喷强酸,吓得那些蛇人开始疯狂的到处逃窜,一时间一个开着的青铜门口,几十个蛇人在相互踩踏,争着要出去,……但是那些门很快就被巨大化的王有花给关了,于是这些蛇人,大部分都死在了这个青铜密室里,只有极少部分逃了出去。” “当时我,祁泽恺,王超虎,秦峰,我们这一行人在黑水涌上来之后,看情况乱了,也准备逃跑,……但是不幸的是,我和祁泽恺倒是逃出来了,王超虎在临出青铜门的时候,却被几只重伤的蛇人抱住了脚,最后不幸被黑水淹没,导致污染变异,……至于秦峰,他根本连逃都没逃,也许是想陪着他那巨大化的腐烂巨人女儿吧,……不过当我逃出那个青铜密室时,曾经往后朝里面看了最后一眼,却又发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是已经死了的珠曼。” “……随着黑水从棺材里涌出来的越来越多,原本已经扔进太行山的珠曼的尸体,这时却被黑水推着,重新从棺材里浮了出来,……然后这时,已经腐烂的只剩个骨架子的王有花,突然走到了珠曼尸体的面前,跟它对视了一眼,……然后紧接着,腐烂的王有花瞬间瘫倒在了地上,而浮在黑水上的珠曼,则猛的睁开了眼睛,从水面上,站到了地上。” 第184章 “……原来是这样……” 然后这当口听小橘讲完,他们在那个青铜密室里经历的事情以后,我在点头的同时,也对最后珠曼突然的死而复活感到极度的震惊和讶异,不明白其中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但是有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当时我在王家村外的那片空地上,透过那个古怪的红木梳妆镜,往那个有无数个液晶显示屏的洞窟看时,看的很清楚,……当时,在我身边的白夜刚刚消失,那边洞窟里的白焰也才刚恢复正常,还没缓过劲来的当口,就被突然出现的珠曼给重重的迎面撞上了。 然后当时,那个珠曼还表现的一副极度惊吓害怕的样子,一边说王超虎橘他们在追她,要杀了她,一边假惺惺的装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抱住白焰撒娇,说要保护她,……记得当时,我看见这两人半抱在一起的肉麻场面,还醋劲大发了一下,站起来一脚就把坐着的凳子给踢翻了。 可现在再仔细一想,问题就来了。 如果当时,从青铜密室里逃出来的那个‘珠曼’,确实是被王有花给夺舍了,那么按理说,珠曼应该是中年妇女的身体,6岁孩童的心智,不可能还会象她过去那样,露出那种肉麻妩媚的表情和动作,……还有,当时我看珠曼和白焰交流的时候,她还明显提到了小橘,王超虎他们几个,也就是说,这个珠曼,还拥有她本人的记忆,并不是单纯的王有花的灵魂,进入了死去的珠曼的身体那么简单。 所以说,综合以上这些特点来看,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 王有花的灵魂,确实在她自己的身体巨大化变异+腐烂之后,进入了死去的珠曼的身体里,但问题是,这不是普通的夺舍那么简单,而是一种类似于‘融合’的概念,……也就是说,王有花的灵魂进入珠曼的身体之后,变相的令珠曼也复活了,同时,她们两者的灵魂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半珠曼,半王有花的‘人’,……也因此,她们的记忆能够互通,言行举止也可以按照需要,随时变化。 “……” 想到这里,我总算是把进入这个封门村王家村的这一路来,出现的问题,以及产生的疑惑,给解了个大半,……然后这时又顿了顿,我抬头冲小橘又问道:“……对了小橘,之前你们逃出那个青铜密室以后,又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呢??还有,为什么那个变异了的秦峰,会站在这个王家村的最后一个四岔路口上??……我之前想偷偷绕过他走,结果你们把我给拖了回来,难道……,你们已经跟他交过手了???” “嗯,” 然后小橘点头道:“之后的事情,说来也简单,……我和祁泽恺从那个青铜密室里逃走之后,也没想太多,慌不择路的就循着地宫里的一条路跑,那时因为太慌张,连方向都没怎么辨别,只知道要往上风口的地方走,……然后没想到也是巧,走着走着,居然逐渐在路的前面,看到了隐隐约约的光线,然后等我俩从地宫里走出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在这个王家村的村口牌坊处了。” “不过刚到这个王家村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接下去要往哪里走,……那时的天正不停的下着小雨,我俩迷迷糊糊的站在牌坊边,一时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然后正当我们完全迷茫的时候,在身边大团大团的浓密白雾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灰暗的身影。” “……我记得很清楚,那个男人跟祁泽恺差不多高,打扮得挺小清新的,穿着件白衬衫,头上还戴着个没有五官的玉石面具,……然后他突然跟我们说,让我们沿着这条村里的主干道,去村底的悬崖壁那儿,说在那里,有离开这个王家村的办法,……当时他说完以后,我问他到底是谁??但他没有回答,一会儿就又莫名其妙的站在雾气里消失了。” “你遇到的这个人,就是王奕,……是这个封门村蛇人的村长,也是吴慧芳日记里提到的那个男朋友,” 然后听小橘说到这,这当口我忍不住插嘴道:“所以后来,你们就一路笔直的往前走,一直走到这个王家村‘丰’字型路的最后一个四岔路口喽?” “对,……前面一直很顺利,没遇见什么幺蛾子,结果最后,却遇到了那个变异了的秦峰。” “听你的口气,……是不是已经跟他冲突过了?” “嗯,……当时我也是心急,因为这条主干道是唯一可以通往村底的路,秦峰堵在那里,我们就没法过去,……于是我一个心急,就走过去,想直接绕开他往前走,就像你刚才做的那样。” “那然后呢?” “然后嘛,当然是被攻击了,……那秦峰的样子,想必你也见过了,全身都长出了蛇的鳞片,嘴巴里的舌头变成了蛇信子,而且两只手两只脚也长出了长着獠牙的大嘴,他早就已经变异了,完全没人样了,……当时我才刚走近他,本来想自己屏气凝神的话,也许他会发现不了,但没想到,距离一靠近,他那吐在外面的蛇信子轻微的吞吐了几下,整个人上半身就猛的朝我的方向转了过来。” “当时我就愣住了!……然后又马上反应过来,如果是真的蛇,或者蜥蜴这类冷血爬行动物的话,它们主要是靠信子来捕捉空气中的气味,或者感应热源的,……也就是说,只要我接近秦峰,哪怕不发出一丁点声音,他也会立即发现。” “记得当时,秦峰发现我以后,整个人身体一扭,就跟扭麻花似的,立即就朝我的方向猛扑过来,还大张着一张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还好那时我警惕性比较高,还随身拿了一把刀当做防具,当时秦峰朝我扑过来之后,我立即往身后翻滚了几下,让他扑了个空,同时,把刀往他的肩膀上就是用力一-插,再狠狠的往下一拉,一拔,立刻叫他少了一块肉,只剩个大血洞在肩膀上,不断的哗哗往外流黑色的血。” “老实说,当时我自己也没料到,自己乱砍的这一刀,竟然一下就给秦峰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然后正当我心里一喜,心想可以趁他受伤,赶紧跑过这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却万万没想到,才过了几秒钟,秦峰却又恢复了正常,然后又向我恶狠狠的扑了过来!” “……然后这时我再看他的身体,却震惊的发现,他肩头上原本被我砍下的那个血洞,这当口竟然已经又长了出来!而且更可怕的是,它肩膀上受伤后又长出来的肉上,居然多了一张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而且这时秦峰也好像从来没受过伤似的,猛扑我的冲击力比之前的那次还要强,于是后来我没办法,只能拼死拼活的往后跑,直到跑出了大概200米的距离,他才放弃追杀我的意图,又跟原来一样,转身回到四岔路口,站在那一动不动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才我要靠近秦峰,你们就立刻把我拖走,……因为这个变异后的秦峰,并不是靠听觉来辨识方位的,而是主要靠味觉,热源感应等等。” “对,” 然后这时听完我跟小橘的对话之后,祁泽恺也加入到群聊中,冲我点了点头:“所以现在我们要过这个四岔路口,必须想办法打倒秦峰才行,……这个村子就这一条路能通往村底,没有别的选择了。” 说完又顿了顿:“不过现在秦峰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了预料,我们必须小心行事,千万不能冲动了,……还有,因为他有那种古怪的自愈能力,所以我们得先分析一下他的特点和弱点,才能有针对性的对付他。” “对。” 祁泽恺的话受到了我和小橘的一致点头同意,于是后来,我们就又花了些时间,分析之前看见的秦峰的行为特征,最终总结出了几个特征。 首先,是秦峰的攻击和反应的范围。 根据小橘之前的测试,可以很容易的发现,那大概是半径200米左右的一个大圈,只要进入这个圈子里,哪怕不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不呼吸,但是只要有体味和体温,依然会立刻被秦峰发现,进而攻击。 第二,超强又可怖的的自愈能力。 秦峰的这个自愈能力,可怕就可怕在,他的身体受伤,并且自愈了以后,在原来伤口的位置,会长出一张可怖异常的獠牙巨嘴,相当于你砍了他之后,他会立即长出一个锋利的獠牙武器,你砍的越多越狠,接下去面对的獠牙就越多,……如果这样一直积累下去的话,也许最后他会浑身都是尖嘴利牙,你根本没法近他的身。 最后,就是这个自愈能力的极限值在哪的问题。 玩过游戏,打过BOSS的人都知道,只要一个敌人是在物理上能够攻击的,那么必然有一个‘击破’的极限值,也就是俗话说的‘血量’,……但是游戏里的怪物头上都有血条标着,现实中却没有,所以如果我们没有章法的乱打一气的话,很快就会体力耗尽,败下阵来,……这就需要在进攻之前,拟定一个进攻计划,打的稍微有点保留余地,万一打了半天没打出什么成果来,还可以先逃命,以后再打。 “……所以,我们现在再讨论一下对秦峰的攻击计划,” 讨论到这里以后,这当口祁泽恺冲我和小橘说道。 第185章 “我的建议是,第一次的攻击,并不是真正的全力攻击,而是佯攻,主要作用是先测试一下,这个变异秦峰的攻击防御力到底如何,肉不肉,弱点在哪。” 然后祁泽恺继续对我们道:“具体分工的话,我刚才仔细想了下,……因为现在这个变异秦峰,主要是靠热源和味觉来判断敌人方位,而我们三人当中,我身体的热量肯定是最大的,再一个,我身上还带着ANNA的香囊,发出的香味最浓,可以覆盖你们俩身上的气味,所以接下来的这个试探性攻击,就由我来拉怪,你俩攻击。” “啊,就你一个人??” 听到这里,这当口我忍不住开口道:“……祁泽恺,光你一个人,真的行嘛??……你可是血肉之躯,就算跑的再快,只要有一个失误,秦峰那一爪子过来,你可就躺下了啊,……要不再想想,我们三个,两人拉怪,或者轮流拉怪怎么样??” “没事,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没想到面对我的质疑,这当口祁泽恺却表现的异常坚定,一张略显阴郁憔悴的英俊面孔上,眉头微微皱起,一双宝蓝色的瞳孔坚定地朝我和小橘望了望:“……你们别忘了,我还有ANNA留给我的香囊,……如果真的按你们所说,ANNA也是那什么非人的后裔,那这个香囊在对付秦峰的时候,肯定也会有一定程度上的防御功能,所以由我来拉怪,一定是比赤手空拳的你们强的。” “嗯……,那好吧,” 看祁泽恺已经这么坚持了,这当口我也不好再反驳什么,于是就点着头答应了,……然后接下来,就是讨论我跟小橘两个人的任务,还没等祁泽恺和小橘开口,我就率先冲他们说道:“……有件事我要先跟你们说一下,就是我拿到的这两颗水晶的事,” 然后说着,我又把那一青一紫的两颗浑圆的水晶拿在手心里,给他们两个看,然后边解释道:“这两颗水晶,就是原本镶嵌在太行山地宫的青铜密室,以及圆形洞窟的棺材上面,专门用来净化黑水的水晶,……由于种种原因,它们现在到了我的手里,我们可以用这个对付秦峰” “哦?……那怎么攻击?” 然后小橘问道:“之前我被一群变异了的封门村人给包围,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在对方朝我攻击过来的关键时刻,我用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把光线照射进这颗绿色的水晶里,结果那些反射折射过后的光线,突然就有了神奇的功能。” “那个要攻击我的封门村人,被这个水晶亮光一照,整个人立刻浑身冒出了黑水,同时出现了变异,最后全身的皮肤和血肉进行了反转,从而惨死,……所以我就在想,这里刚好有两颗水晶,我跟小橘一人一颗,用透明胶带纸绑在手电筒的前面,这样反射出来,就跟光剑一样,……我们就可以拿着这个,趁秦峰不备,上去砍了他。” “嗯……,听上去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然后听完我的话后,小橘先是冲我点点头,接着又道:“不过刚才你也听到了,普通的攻击对秦峰没用,……哪怕是用你的这两颗水晶球来攻击,但是砍下秦峰的肉,他就会秒复原,还会在伤口处长出巨大的獠牙,……这个可不好对付啊。” “不,……也许有一个办法能凑效,” 然后我跟橘说到这时,祁泽恺也插了进来:“刚才我就想跟你们说了,……一般咱们玩游戏的时候,遇到很难对付的什么巨兽,怪物之类的BOSS,往往在削它血到只剩最后一点的时候,来个必杀终结技,或者叫处刑技之类,一刀把怪物的头砍下来,或者直接把心脏打爆,……哪怕再强的怪物,一旦受到这么强力的破坏,一时半会儿的也很难复活,……我觉得这招,可以在秦峰身上试试。” “确实,” 听到祁泽恺的话后,我仔细一想后,也点了点头:“……那咱们的攻击计划,初步就这么定了,……等下开怪以后,祁泽恺负责拉怪,我和小橘负责输出,……不过考虑到这个变异秦峰有一定的回复功能,一般的攻击对他没有效果,等下我和橘,我们两个攻击的主要目标,是砍下秦峰的四肢,或者直接砍头,……务必把他削成人棍,或者打爆内脏,让他需要的回复时间,越长越好。” “好!” “OK。” 于是整个对秦峰的攻击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我,小橘,祁泽恺,我们三人开始从现在身处的小路,往秦峰的所在地,也就是这个王家村的‘丰’字型路,第三个四岔路口处走去,……然后走到距离站在路中央的秦峰还有200多米路的时候,我们三个一致的停下了脚步,相互对视了几眼,接着祁泽恺就深深的呼吸了下,几步走上前去,而我和小橘,我们两个则迅速的把手里的水晶球,用透明胶带,牢牢的绑在手电筒上,接着两手紧握手电筒,开始屏住呼吸,紧张的盯住了祁泽恺和秦峰的一举一动。 很快,开怪了! 只见这时,祁泽恺先是站在四岔路口的边缘上,然后微微往前踏了一步,似乎刚好踏进了秦峰的感应范围内,……于是下一秒,站在四岔路口正中央的秦峰,这时一张长满了蛇鳞片的肥硕脑袋,微微的往祁泽恺靠近的方向转了一下,然后再随着他的继续接近,这时秦峰的整个身子也全都转了过来,……在他那张画了艳红口红,戴着黑长假发,打扮的不男不女的脸上,一条长长的蛇信子从嘴里吐出来,同时两只有獠牙嘴巴的手也伸了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向祁泽恺猛扑过来一样。 “好机会!快跑!” 然后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祁泽恺当T,慢慢接近秦峰,且被他发现之后,接下来秦峰就两手大开,两个手心里的血盘大口中,锋利的獠牙露出外面,试图朝祁泽恺猛扑过去的当口! 因为大力扑击的动作,瞬间使得秦峰的动作露出了很大的破绽,而这时,一身黑衬衫黑裤的祁泽恺,则在飞快的跑动中,先是‘唰’的下急停下了脚步,然后紧接着,他双条修长有力的腿脚往反方向一用力,硬是生生的迎着秦峰猛扑过来的方向,飞快的冲了过去,并且恰好跟秦峰插身而过,接着又跑到了更远的地方。 这么一来,秦峰完全扑了个空,而祁泽恺又在反方向的,秦峰可以感知的最远距离,拿出他身上的香囊,来回挥舞着,开始不断的挑衅秦峰,……老实说,假如现在真的是在玩游戏的话,这可是一个疯狂进攻的完美机会,……于是下一秒,我跟小橘对视了一眼,双双拿起了手中的手电筒光剑,开始以最快的距离,从秦峰的背后悄无声息的快速接近,而这时,祁泽恺看见我们的动作以后,也为了配合我们,又故意开始向秦峰走近了点,随时保持他才是秦峰的首要攻击目标。 按理说,如果接下去顺利的话,应该是秦峰还没来得及攻击到仇恨值最高的祁泽恺,而我和小橘已经从背后偷袭成功,重重给了他一击才对,……不过现实终归没想象中的那么好,下个瞬间,当我手里紧握着物理学光剑,偷偷的走到那变异秦峰的身后,正准备对着他的肉脖子,狠狠的来那么一下的当口,却万万没想到,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当口,秦峰居然突然之间回过了身,差点跟我当面撞上,……不过这时因为时间太短,他还没反应过来我的存在,而是直接两条粗腿半蹲了下来,继而再一个狠狠的弹跳——! 只见下一秒,他居然直接拔地而起,硬是从200米开外的地方,直接跳到了祁泽恺面前!! “……糟糕!” 秦峰的这个操作显然也大大超出了祁泽恺的预料,这么一来,他直接就从离秦峰200米开外的安全距离,变成了跟秦峰面对面的绝对劣势距离,……论绝对攻击值的话,身为人类的祁泽恺,自然远远不是野兽似的变异秦峰的对手,然后只听‘啪——!’的一声,那是坚硬的胳膊肘往下的重击声,紧接着,随着祁泽恺‘呃——!’的一下痛苦的呻-吟,我再瞪大眼往前看时,居然看到祁泽恺一下就被秦峰挥出的拳头给打飞,一个身高一米八,起码有一百五六十斤的男人,硬是被打飞了将近十米远,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祁泽恺!……可恶……!” 眼看祁泽恺受到了重击,这时我再也忍不住,朝他大声喊了起来,……然后边喊的时候,我心理却又犹豫了起来,一下子竟然不知道,现在究竟是去救祁泽恺比较好,还是直接趁这个空隙,再去偷袭击那变异了的秦峰好。 脑内的思考一下子陷入了僵局,有那么两三秒的时间里,我一下呆立在原地没动,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变异秦峰在打飞祁泽恺之后,又原地站住不动,血盆大口里的蛇信子不断的吞进吐出,似乎在收集着什么信息,……然后在最后一次吞吐之后,他似乎已经确定了倒地的祁泽恺的位置,然后两只手往地上大力一甩,手掌血口中的蛇信子,就像两条坚韧的鞭子一样,狠狠的‘啪’的声打到了地上,继而,秦峰朝着祁泽恺的方向走了过去,似乎想要一击取了他的性命。 该死的,不能再纠结下去了,现在马上去救祁泽恺——! 看到眼前这生死攸关的形势,这时我才终于下定决心,做出了选择,……于是下一秒,我放弃了自己的防御,再也不凝气屏声,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往祁泽恺所在的地方冲刺,务必抢在秦峰之前,先行到祁泽恺那儿,然后抢先把他拖出秦峰的200米感应圈! 这么一想,这当口身体不再受思想的束缚,开始朝着祁泽恺的方向狂奔起来,……不过不走运的是,这时秦峰离祁泽恺比较近,而我离他比较远,所以即使现在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力狂奔,到达祁泽恺位置的时候,依然还是迟到了一步,……接下来当我在距离他位置10米处,一个滑铲滑到他身边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此刻秦峰两只手掌上的蛇信子如同最锋利无比的皮鞭,已经呼啸着‘唰’的声朝我俩猛劈下来的当口——! 突然间只听‘噗’的一声,那皮鞭却并没有落到我们的身上,反而像是落到了一个有弹性的皮球上似的,力量完全被吸收走了。 ‘怎、怎么回事!???’ 然后这时,本来我一只手抓住祁泽恺的胳膊,然后蹲在他身边,已经紧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肯定会挨上变异秦峰的这一鞭时,却没想到,那蛇信子化成的鞭子,却被一个包裹着我们的,薄膜一样的东西,给挡了下来,……于是这当口我极度讶异的睁开眼,往四下里一看,却震惊的发现,这时我和祁泽恺,我们两个,居然被一层闪烁着白光的,好像是肥皂泡一样的东西给包围了起来,……也正是这层肥皂泡似的白光,替我们挡下了刚才秦峰那致命的一击。 “这个是……,是ANNA……!” 然后这时我正在惊讶的当口,祁泽恺也很快睁开了眼睛,然后又顿了顿,立刻激动的说道,……然后边说着,他还边拿起ANNA的那个黑色香囊,打开香囊口往里面看,……于是这时,我也分了些注意力,扭头往那里看了过去,果不其然,那个闪着丝绸流光的黑色香囊口袋,这当口正缓缓的往外流淌着仿佛流水一般的白色柔光,包围着我和祁泽恺两人。 而且更令我惊讶的事是,原本在香囊里面,放着ANNA的三件遗物,分别是一束头发,几片指甲,还有一颗牙齿,可是这当口,那牙齿却已经消失不见了,……难道就是它放出的白光,帮我们扛下了秦峰的一次攻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就是说,接下来,拿着这个香囊的人,只有2次攻击可以挡下,我们必须在剩下的两次之内,想办法把秦峰干掉。 “好机会,……接招吧,砍死你……!” 然后这当口,正当我陷入了短暂的思索中,并且和祁泽恺一起还在地上半跪着没起身的时候,因为秦峰刚才的一次全力攻击被我们硬抗住,一下子还没从招式和招式之间的僵直状态中回复过来,这时,突然只听秦峰身后传来了小橘的大喊声,然后我顿时抬头往前看去,只见她两只手高举着那个用手电筒和水晶做成的光剑,从秦峰的身后高高跃起,然后狠狠的往他的脑袋上砍了下去——! 但没想到的是,这时还没CD完成的秦峰,却硬是在光剑就要朝他落下的当口,举起了一只手,挡在自己的脸上,于是下一秒,小橘的光剑直接砍下了秦峰的一只手,同时还没等他的那只残手落到地上,小橘就又剑锋一转,直接砍下了秦峰的整只左手臂——! “……你再怎么会复原,我就不信把你削成人棍,你还能继续折腾!” 然后等小橘等地后,她一脸傲气的一撩自己橘色的BOBO头短发,用长出零星橘色蛇鳞的脸蛋,如此说道。 第186章 “嘶——!!!” 一只胳膊被生生的砍了下来,只见下个瞬间,秦峰那张油腻的中年男人脸上,先是一张裂到太阳穴的嘴痛苦扭曲的张大,血红的长蛇信子一边伸出来,一边不断的发出‘嘶——,嘶——’的沙哑的嘶吼声,与其同时,因为极度的痛苦,他脸上那本来就已经是两个黑洞的眼睛,这当口居然还流下了一丝丝的石油似的黑色浓稠液体来了。 只见那液体顺着他的脸,一滴滴的落到他的花格子衬衫,沙滩寸裤还有地上,又被他在痛苦中的一只脚胡乱的踩进尘埃里,……直到最后,秦峰一只手紧捂着被砍掉的残肢,两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然后头低下,开始一动不动了起来。 好机会!快跑! 然后这时见秦峰被暂时打出了大硬直,这当口我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先上去乘胜追击,而是先一咬牙,把刚才受了重击的祁泽恺给扛到肩膀,先是连拖带拉的把他拖离秦峰的感应圈内,彻底确保他的安全,……然后当我又花了几十秒的时间,跟祁泽恺走出了200米开外的距离后,这时再快速扭头往回看,就发现刚才我和祁泽恺两人撤退的当口,小橘也没闲着。 只不过她跟我的选择相反,似乎是打算在短时间内密集的攻击,用高伤害的连续攻击,彻底将秦峰报废,……只见下一秒,她手里用手电筒和紫水晶做成的光学圣剑,在这个王家村上空乌云涌动的微光照射下,一边闪着亮紫色的光,一路火花带闪电,飞一般的就被她握着,又向秦峰的另一只胳膊疾速砍去——! “哈!……得手了——!??” 然后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小橘出剑的速度快的像飞刀一样,即使我的眼睛一直在紧盯着她看,但视网膜却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然后就在她说出‘得手了?’这一句问话之后,我再定睛一看,这当口却极度震惊的发现,这时,秦峰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那是因为—— 这时从秦峰之前被砍掉的那个胳膊处,原地长出了有他头那么大的一张巨大血口,血口里面往外凸出好几根坚硬锋利的森白獠牙,像是来自阴间索命的恶鬼一般,只要碰上,就能把人扎个对穿,……而正是这几根獠牙,在刚才小橘攻击的瞬间,被秦峰一转身,生生挡住了光箭的攻击,从而无伤而返。 ……说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秦峰身上新长出的血口和獠牙,光剑却砍不断?? 然后这时,我先是瞬间想到了这个问题,不过下一秒,又把它抛之脑后,两眼继续紧盯着秦峰和小橘那儿的战况,……而这时小橘的攻击被秦峰的獠牙格挡了下来之后,还不算完,……谁也没想到,就在小橘被弹开,就要落地的下一秒,秦峰那新长出的巨型血口里,竟然瞬间吐出一根又尖又利的,仿佛蘸了铁水的鞭子似的血红蛇信子! 那蛇信子连绵不断的,目测全吐出来能有几十米那么长,这当口趁小橘被弹开,还在半空中的当口,就凸起一个尖,直直的就朝小橘的身体飞去,似乎想当场给她身上开个洞!……不过小橘也不是吃素的,毕竟她也是非人‘天’的后裔,这当口只见她人还飞在半空中,一只手已经先行动作起来,然后下一秒! 当秦峰的长舌就要接触到她的身体的当口! 小橘硬是将自己还在半空中的,穿着一身初春连衣裙运动鞋的身体动作起来,柔软的腰身用力一扭,从原来的位置,微微往上偏移了一点,恰好躲过了秦峰伸过来的长舌攻击,……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也已经朝地上伸了出来,紧接着就在她身体落地的瞬间,她的手也刚好撑在了地上,……于是就在她的两只脚落地的瞬间,又借助了这股手臂支撑的力量,重新再一次弹跳了起来,一下就往后面跳了好几下,刚好跳出了秦峰的舌头攻击的范围外。 再然后,眼看着这次攻击秦峰失败了,小橘这时也不再恋战,直接往后就是一个冲刺跑,终于跟我和祁泽恺一样,跑出了秦峰的感知范围之外。 现在,形势似乎一下子又变回了最开始,秦峰一个人直挺挺的站在四岔路口的最中间,而我跟祁泽恺,小橘站在离他200米开外的安全地带,……只是不同的是,这时的秦峰一只胳膊已经被砍下,还躺在离他不远的地上,而他被砍的那只胳膊上,长出了一张巨大的血口,……同时,在我们这边,祁泽恺受了一次重击,他手里的ANNA香囊也用掉了一次防御,至于我和小橘,只受了点皮外的小擦伤,看来这第一轮佯攻下来,敌我双方,各有得失。 不过接下来,我们又得针对现在的形势,讨论新的战术了,……想到这里,我跟祁泽恺,小橘三人又走得离秦峰远了点,然后再次商量起来。 …… “……怎么办??……这个秦峰好像没想象的那么容易对付,刚才你们看到没有,他新长出的獠牙嘴巴和舌头,用水晶光剑砍竟然没有用!??” 然后这时我先开口道:“如果我们继续按原计划下去,要给他削人棍的话,那岂不是硬生生的给自己找了几个强力对手??……你们想想,二三十米那么长的舌头,要是来个三四根甚至更多的话,我们不但近不了他的身,而且一个不小心就给前后夹击戳成筛子了。” “嗯,何故说的没错,刚才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然后听完我的话后,这当口祁泽恺一身的黑衣黑裤还沾满着地上的灰尘,他一张俊脸上,眉头已经微微皱起,两个宝蓝色的眸子先是看了看我,又朝小橘说道:“……不管怎么说,经过这一轮的测试,至少我们明白了,攻击秦峰的身体表面部分,不管是四肢还是其他什么地方,都是得不偿失的,……我们不但没法让秦峰受重伤,反而还促使他进化出了更加强力的武器来对付我们,所以说,接下去,我们必须改变一下战斗的方针。” “哦?……那你说,要怎么变呢?” 这时小橘问道。 “其实很简单,我现在的想法是,我们必须换个攻击对象,要换成更精准,更能一击必杀的对象。” “那是什么?” “心脏,脑袋,……电影游戏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强力的BOSS怪,只要打爆脑袋,或者击碎心脏就可以取胜。” “哗……,大哥,你还真把那些虚构出来的情节当真啊,” “当真又怎么样呢?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你不得不承认,任何类人型生物,或者由人类作为基础变化出来的怪物,它们的弱点确实就是大脑和心脏,……所以我们在这个方向搏一搏,总比乱打一气强。” “……好好好,你说的有道理,我承认。” 然后这时,小橘和祁泽恺两人相声似的对话告一段落了之后,我们三人又重新低下了头,开始讨论更详细的战斗细节。 …… “接下去的这一轮攻击,就不是佯攻了,得全力以赴,豁出命来干,所以这次的战术,我们必须在不削弱攻击力的前提下,把防御力开到最大,” 然后这时,小橘冲我和祁泽恺道:“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可能沿用刚才‘一拉二杀’的三人队形了,……考虑到经过刚才的一战,秦峰失去了一只胳膊,却长出了根直径长达10米的舌头,从一个完全近战的精英怪,变成了拥有中远程攻击力的BOSS怪,如果我们继续按照刚才的战术,恐怕还没近他的身,就被他那长舌头给逐一击破了。” “……没错,橘,你说的很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这时小橘讲完后,祁泽恺也点了点头,接话道:“所以我们得想出一个新队型,这个队型必须在不失去原有的两名攻击队员的同时,将全方位的防御最大化,……所以我刚才想了又想,最后想到,其实我们完全可以使用类似部队里的那种,小队作战的攻击方式,更有效率。” “……小队作战??那是什么?……怎么分配??” 然后这时听完祁泽恺的话,我不解的问道。 “问得好,” 然后祁泽恺答道:“……其实这个作战方法,简单来说,就是等下攻击的时候,我们三人不再分散行事,而是排成一个小队进行,……排列顺序的话,我在最前面,负责防御和抗怪的伤害,至于你们两个,可以商量一下,谁中间谁最后,……这样当我们这个小队进入秦峰的攻击范围的时候,我可以抗住正面伤害,你们俩分别抗来自两边的伤害,并且择机进行攻击,……我觉得这样的队形,最后的有效存活率应该是最高的。” “嗯,我懂了,” 听到这,我冲祁泽恺点了点头。 “另外还有一点要注意,” 然后这时他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再攻击的话,千万得记得,绝对不能砍秦峰的躯体部分了,……刚才只砍下了一只胳膊,就长出了一个能中远程攻击的舌头,如果再多来几条,那后果,没法想象,” “是啊,确实,” “所以记住,等下你们攻击的时候,尽量只攻击两个地方,——一个是秦峰的脑袋,一个是他的心脏,明白??” “知道了。” “好。” “OK,……那大家排好队,对抗秦峰的第二轮战斗,现在就要开始了!” 第187章 最后队伍的排列,是我在中间,小橘殿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也许是因为我这个人在关键时候的狠劲儿不太够,不适合当主攻,所以最后,只得让各方面都比我犀利的小橘断后,而我,就混在队伍的中间伺机而动,趁机水一波输出。 然后这样排好之后,我和小橘拿起了临时绑起来的手电筒光剑,祁泽恺则向前举起了他手中的ANNA香囊,我们一行人就慢慢的往前走着,准备再一次踏入那个变异秦峰的感应范围内。 而这时的这个王家村上空,本来天空已经晴了好了一阵子,连在高空中聚集的乌云,也在渐渐的飞散开,……但奇怪的是,就在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又听到高空之上,传来了几声像是巨大的铜铃被敲响时发出的,清脆的‘铛——’的声音,……然后伴随着这古怪的声音,原本已经消散了的乌云又重新翻滚着从八方涌来,盘旋在这个王家村的上空,就仿佛某种活在风里的庞然大物的巢穴一般,在乌黑厚重的云层里,酝酿着电闪和雷鸣。 ……难道现在……在那高空中的,就是所谓的‘龙’吗??…… “注意!现在,跑!” 可是这当口情况紧急,容不得我再多想,这时随着祁泽恺的一声令下,我们三人立刻排成紧密的一个纵列小队,开始以极快的移动速度,往秦峰的感应范围内走去,……然后走到离他差不多十几米的距离,也就是他胳膊被砍处新长出来的那根长舌头,最远的攻击范围时,祁泽恺转身冲我和小橘点了下头,紧接着一个身先士卒,自己先往前飞快的跑了起来,然后紧接着下一秒——! 果不其然,就在祁泽恺跑进秦峰中远程攻击范围之后的下个瞬间! 这当口我只觉得瞬间,眼前有个血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从不远处朝着祁泽恺直直飞了过来!……这应该就是秦峰新长出来的那根舌头,它果然被吸引过来了,……然后见状,排在队伍后面的我和小橘,也没放过这个机会,趁着那根舌头去攻击祁泽恺的当口,我和小橘趁机又是一个十米冲刺,眨眼间就直接跑到了秦峰面前。 然后这时,小橘她果断的举起光剑,也不言语,手伸直狠狠的一个劈斩,就往秦峰的脑袋上砍了下去,……但这时秦峰的反应也异常的快,他没被砍下的另外一只手瞬间往小橘这边伸过来,然后手掌摊开,五只手指张的大大的,让人一眼就能望见在这只手的手掌心里,有个狂吐着蛇信的獠牙巨口,正准备一口紧咬住小橘撕扯。 但是既然我也在,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呢?? 这时我跟小橘两人,是肩并肩的并排站在秦峰面前,……然后见秦峰的另一只手要来抓小橘,这当口我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小橘和这手的中间,同时我的双手也没闲着,虽然现在我不能用光剑去砍秦峰的那只手,免得他又长出新舌头来,但是我还有另外一个对付他的法宝。 然后在下一秒,就在秦峰的手快要咬上我胳膊的瞬间——! 我一咬牙,双手一用力,就把绑在自己腰上的那最后一根红绳给拿起来,并且绷直了,然后两手用力,瞬间就把绳子缠在了他那只变异了的手上,然后拉着绳子绑在我腰上的另一头,转身就往反方向跑,势必要把他的手给拉开,甚至可以的话,我还想把他那手给拉折了! 哼,我这绳子连刀子都砍不断,看你这肥猪精还能挣断了不成!?? “嘶——!!!” 见状,秦峰那肥硕的脸上,已经裂到太阳穴的大嘴中间,又开始狂吐着信子,不断发出愤怒的‘嘶——嘶——’的大吼声,但是这时不管他再怎么挣扎,甚至冲我的方向吐出鲜红尖利的信子,试图把红绳的布给刺碎,但依然毫无作用,那红绳简直就像铁水浇成的似的,连丁点的损伤也没有,……于是就这样,秦峰只得被我给死死拉着一只手,一时之间,他竟然都没法挣脱。 “嘿……走你——!” 然后时间又过了零点零几秒,……几乎就在我用红绳缠住秦峰的同时,这当口小橘的光剑也毫不含糊,只见她先是冲秦峰脑袋上粗砍了一刀,一下就把他那戴了女人假发套的,肥硕的脑袋瓜给狠狠砍出了一道很深的刀口,于是刹那间,大量黑红色的鲜血就从秦峰的头上喷涌了出来,其中还带着点白色的棉絮似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脑浆,……不过这还不算完,毕竟在人体所有的骨骼中,头盖骨是最坚硬的,轻易砍不断,更别说是秦峰这个变异人的头颅骨了,……于是就在时间又过了零点零几秒的下一刻——! 小橘把光剑从秦峰的脑袋上拿开,再迅速的反手一个横劈——! “唰——!” 只见刹那间,她手里那不断刺闪着紫色的雷焰,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手电筒光剑,一下子就从秦峰的脖子上横着砍过,……而随着那剑锋的闪光从左到右斩过秦峰的脖子,他的整个脑袋也应声落下,同时脖子上剩下的碗口那么大的疤上,也瞬时间‘唰-——!’的声,喷涌出大量的黑红色血水,一下子朝天冲出了一米多高,愣是把旁边的我和小橘两个人,给喷的全身都是。 ……成、成功了吗?? 然后这一刻,在场的全部人全都陷入了沉寂,……不远处的祁泽恺,本来的任务是引开秦峰的那根长舌头,然后为了引的时间长点,刚才他已经又用掉了一次防御,正准备再一次往反方向跑,这会儿看见秦峰的脑袋被砍下了,也不由得停下脚步,一双宝蓝色的眸子惊喜的朝我们看过来,……而小橘砍下秦峰的脑袋之后,一直都保持着拿剑的姿势,还不敢放松精神,我也一样,双手依然拿着红绳,紧紧的缠住秦峰的另一只手,随时警惕他的攻击。 与此同时,秦峰这当口,也一动也没动。 就好像是突然死了似的,……就在脑袋被砍下的那一刻之后,秦峰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一只手被我的红绳缠着,另一只胳膊上新长出来的长舌头,本来一直追着祁泽恺,这当口也不动了,这时他全身上下,只剩下脖子那儿依然还在不断喷涌着大量黑红色的液体,……然后直到这液体喷的差不多的时候,只听‘嘭’的一声沉闷的声音,秦峰整个人一下就像沉重的沙袋一样,跪倒在了地上。 “……太好了,成功了!” 眼看秦峰败亡,彻底成了一具无头男尸,这当口小橘终于收起了她那拿剑的攻击姿势,异常兴奋的尖叫起来,……而这死里逃生的喜悦情绪也很快感染到了我和祁泽恺,我们俩也终于把浑身紧张的肌肉放松下来,祁泽恺先是踢了脚瘫软在地上的秦峰的长舌头,然后朝我们走过来,而我嘛,则弯下腰,开始解缠在秦峰另一只手上的红绳,……就在这终于松懈下来的几十秒内,我们谁也没再去查看秦峰那具无头尸体的信息,因为按常理来说的话,一个人的脑袋都没了,还能再怎么兴风作浪呢?? 但随后事情的发展,足以证明,我们小看了秦峰,更小看了这个太行山‘龙脉’里黑水的污染程度,……只见就在我们三人背对秦峰,准备出发的当口——! “呃啊——!” 说时迟,这时快,就在我们还没踏出一步的时候,我只觉得似乎有什么极其尖利的东西,突然从背后朝我们飞过来,然后一个尖刺,一下就从小橘的胸口穿过,生生的把她给扎了个透心凉,而且还穿刺了起来,举到了半空中——! 而这还不止,这时不光是小橘,我和祁泽恺也同时受到了攻击。 攻击祁泽恺的依然还是秦峰的那条新长出来的长蛇信子,只不过这次它变换了攻击方式,一条长蛇信,自后往前追上祁泽恺之后,本来祁泽恺还想像之前一样,把ANNA的香囊拿起来放在身前,想再抵消一次攻击,……可谁知,这次这长舌头却没有跟之前一样,直接进行物理攻击,而是缠住祁泽恺,并且开始释放一种看上去颜色是灰绿色的气体,……那气体一释放出来,被缠在中间的祁泽恺立刻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而且还没过十秒,他就站不住了,双腿一软直接跪倒了地上,同时他的两只眼睛里,鼻子里还有嘴巴里,好像也流出了点点腥红的血迹。 糟糕了,……那灰绿色的气体估计是蛇毒,祁泽恺现在吸入了那气体,没法动弹,但是如果不尽快把他拉离毒圈的话,很快他可能就会因为中毒,或者因为窒息而亡。 不、不行,我现在一定得行动起来,小橘和祁泽恺两个,必须把他们救过来。 在这场和变异秦峰的诡异的战斗里,本来几分钟前,形势还是我们占上风,但是仅仅过了几十秒的功夫,情况却急转直下,我们三个里面,一下两个受了重伤,几乎不能再动弹了,……而这时侥幸幸存的我,也再也没心思去解什么红绳了,……这当口我只觉得心里一团乱麻,然后本能的,我握紧了手里的那把手电筒光剑,反射性的就是往后几个弹跳,逃离了秦峰尸体二十米远,接着目光一转,朝秦峰身上看了过去。 然而只看了一眼,我的内心就已经充满了绝望了,……谁能知道,秦峰都已经被削掉脑袋了,他居然还能继续进化变异——!……而且那变异,不看还好,一看,简直惨不忍睹,……谁能相信,他的这次变异,居然硬生生的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了一男一女的两个怪物! 第188章 “唉唉唉,一声叹,多情似我,总被多情误,” ??? 这时在这个阴雨即将绵绵而下的王家村的夜晚,这当口我好不容易从刚才秦峰的攻击中逃出了二十几米远,正紧张的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他时,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听到一声极其诡异的,好像是唱戏一样的声音。 细听这声音,很粗糙,明明是一个成年男人声带震动发出的,却偏偏吊着个嗓子,声音死命的从喉咙里挤出来,硬生生的挤成了尖细尖细的小鸡嗓,不男不女的,让人听了浑身难受,而且更可怕的是,这诡异的声音,正是在我面前,躺在地上的秦峰所发出的,……这当口他的脑袋已经被砍了下来,整颗头颅斜滚在离脖子不远的地方,两个流着漆黑血水的眼窟窿下面,肥硕的嘴唇一张一合的,还在不停的唱着。 “我本天外人,失落在人间,” “奈何命衰浅,无以为继,只得食人。” “前往大都市,欲寻人食,却寻得爱人,” “一段孽缘,四处为难,” “情还乱,已有孕,” “产下爱果似怪胎,还未长,我已身死在乡间。” 一首歌唱的凄凄惨惨戚戚,再仔细听下歌词,似乎说的是秦峰的老婆,这个王家村的前村长王樱,……然后这时,秦峰的尸体在捏着嗓子唱完这一段歌之后,突然又安静了下来,……但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一两分钟之后,更震惊且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几乎就在转瞬之间,秦峰倒在地上的尸体,突然自己分散开来,变成了零零落落散了一地的很多尸块。 然后再下一秒,这些散落的尸块,包括秦峰之前被小橘砍下来的头颅,突然全都在各自血肉模糊的接缝处,钻出了无数密密麻麻,好像章鱼脚一样的触须似的东西,……只见这些触须在这个王家村风雨欲来的空气中舒展开,就好像白色的活体蛆虫一样,弯曲着,纠缠着,相互确认着对方的存在,……然后就这样又过了一两分钟,有些触须似乎找到了另外其他合适的尸块,于是在下一秒,它们的头,又立刻钻进了其他尸体的肉里! 这速度快的只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像是人在脚踏缝纫机上缝衣服一样,……那些白色的触须起到了缝纫线的作用,只一瞬间,秦峰原本散在地上的尸块,就被缝合成了一男一女的两个怪物,其中一个缝着秦峰脑袋的怪物,这当口依旧用男人粗矿的嗓子,唱着尖细小鸟嗓的歌,“唉唉唉,一声叹,多情似我,总被多情误……” …… “……惨了,这下可更麻烦了……” 这当口在清明时节的这个王家村黑夜里,高空中的乌云聚集的更多了,被狂野中来回呼啸的狂风给吹得上下翻滚,整个天地之间全都充斥着一种冰凉冰凉的水汽,……而这时我一个人面对着秦峰这惊悚的新变异,心也跟着冰凉起来,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这由秦峰的尸块缝合成的一男一女,看上去着实诡异。 男人的身体没有头,只有一个缺了半边的躯干,一个完好的胳膊,外加两条裤子被撕成了条的腿,……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当口在他那个肥胖的躯体上,格子衬衫的纽扣已经完全被扯了开来,露出一个叠了两层肥肉的肚子,还有一个血红色巨大的,在他左胸口上不停‘砰砰砰’跳动着的心脏。 这还不止。 这个由秦峰尸块缝合而成的男人,这当口似乎变成了一种类似‘刑天’的怪物,碗大个的脖子刀疤下面,整个躯干上突然长出无数个充满红血丝的‘眼球’,围在左胸暴露出来的‘心脏’周围,不时的眨着眼皮,……而更让人胆战心惊的是,这个尸块男人光秃秃的脖子横切面上,这时也长出了几根又粗又长的蛇信子,而刚才趁机将小橘的身体穿了个窟窿,并且还举到半空中的,也正是它们。 “咳……,咳咳,噗——!” “!” 然后这时,被鲜红蛇信子穿刺胸口,并且凌空举起的小橘,在拼命的咳嗽了几声之后,突然‘噗’的一声,一张嘴就往外猛喷出了一大口发黑的血,然后紧接着,她又像肺漏风似的,‘呼哧呼哧’的拼命大口呼吸,简直像是哮喘发作一样,……这个样子看起来实在不妙,于是这时我心理一紧,就想重新冲上去,想办法把小橘给先解救出来。 但是一个鲜红的身影,却横空出世,在我跟前的半空中漂浮着,同时,一把原本属于男人的粗矿嗓子,硬是挤出了尖细的小鸡桑,不停的在我头顶上唱着那首哀怨的歌,生生的把我想重新冲上前去的想法给打断了。 那就是秦峰尸块拼凑成的另一个身体,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艳红色长袍,40来岁肥胖男人的头颅上,戴着个黑色大波浪假发的女人。 这当口的这个女人身体,有着秦峰的脑袋,另一半身躯,以及一个之前被小橘砍下,又长出了根粗-硬蛇信子的胳膊,……但怪异的是,这个身体却没有腿,躯体之下就光秃秃的,像是被人活生生的给腰斩了似的,更怪的是,这个女人的身体,在这个王家村里,居然可以无视重力的悬浮在半空中,……这当口她身上穿着艳红色的长袍,袍子下端的布料,就随着她身体的浮动,在空中轻柔的飘来飘去。 而这个女人的右手,是一条又粗又长,拖在地上,延绵十来米的蛇信子。 信子的尽头,就是倒在地上的祁泽恺,……只见这时他整个人依然昏迷着倒在地上,而且身体周围的空气中,能明显的看到,充满了一种灰绿色的气体,想必就是秦峰的这个女人□□,右手蛇信子发出的毒气。 然后这时乍眼看去,祁泽恺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我本来以为他这次死定了,但是下一秒再定睛仔细一看,却隐约之间能看见,他的身体好像依旧有极其轻微的起伏,而且不光这样,在他的身体周围,仍然漂浮着一层已经十分黯淡的白光,替他隔离了外界的那些灰绿色毒气,……只是不妙的是,这当口他身上的这个白光,已经变得越来越暗越来越暗,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万一到了那个时候,恐怕祁泽恺也会立刻毒发身亡。 “……,窝的天啊,接下去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转眼之间,我和祁泽恺,小橘组成的三人小队,就伤的只剩下我一个,而敌方的秦峰那本来就怪异十足的身体,这当口又变异成了两个更加诡异的人体,一时之间简直让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是先救小橘或者祁泽恺?? 或者先打败秦峰的这两个□□??……可当时三个打一个都败了,现在剩我一个人势单力薄的,又怎么能战胜他们呢?? ……又或者,……逃跑?? 不,那更是天方夜谭,……即使现在我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现在横竖是走不出这个王家村了,不打死路一条,被身后的王家村村民追上就完了,可打也是死路一条,说真的,接下来活生生的,也就只能拼个生存概率了。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 不过话又说回来,接下来不管要怎么打,始终得讲究一个战斗方法,……这时我还记着祁泽恺之前说的话,也就是说,打人要打弱点,而大部分人形怪的弱点,就是脑袋和心脏,……从刚才发生的事来看,打头是没什么用了,那么接下来还能作为目标的,那就是——,秦峰那个男性身体上暴露出来的心脏! 对,接下来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出其不意的攻击他的心脏,争取一把爆破,这样一来的话,就能先救下被他刺穿的小橘,……虽然我不知道小橘现在怎么样了,还活着没,但是就凭她是非人这一点,就应该不会那么快玩完。 既然主意已定,于是下一秒,我微微的俯下身体,两条腿用力,准备开始新一轮的进攻。 好……,深呼吸一下,上! 于是下一秒说时迟,那时快,趁秦峰变异出来的那两个怪物还没反应过来,这当口我一只脚使劲的一蹬地,接着整个人就像炮弹一样往前弹射了出去,眨眼之间就已经跑出了好几米远,……而这时,那一男一女的怪物,女的一身血红长袍,还漂浮在差不多两三米的半空中,反应速度也是飞快,看我跑了过来,左手臂那一根依然冒着灰绿色毒气的长蛇信子,就已经狠狠的甩了过来,如同凶猛的蟒蛇一般,一靠近我,就弯曲自己粗长的身体,想用浑身的肌肉把我绞倒在地,然后再故技重施,用毒气将我近距离毒死。 “呃——!” 面对这样的攻击,我的大脑都没来得及思考,身体本能的反应就是,当那鲜红的蛇信子喷着毒气袭来的瞬间,我整个上半身往地面伏下,紧接着一条腿往半空中抬起来,当那铁鞭一样的信子甩过来的当口,‘啪!’的一下,狠狠的把它给猛踢了开去!……同时当这个动作做完之后,我的身体没有丝毫的犹豫,手上把那手电筒光箭握紧,接着双腿一蹬一个用力跳跃,立刻就跳到了半空中,双手持剑,狠狠的往那怪物女人身穿着血红长袍的身体上砍了下去——! “啊——!嘶……!” 伴随着一阵半男半女的尖利惨叫声,这用尽我浑身解数的一击,砍在那怪物女人的身上,顿时把她那半个属于秦峰的男人躯体给狠狠的砍出了道很深的伤口,让她一时间连飞都飞不动了,只能退后一段距离,低低的悬浮在地面上方,低着一颗带着假发的头颅,回复力量。 这当口在这个王家村阴暗的夜晚里,山风依旧很大,在乌云翻滚的高空中来回呼啸。 几片怪物女人身上的红色布料凌乱的散落下来,被风吹走的同时,这时我才发现,她的那半个躯体上面,受伤的部分恰好也是胸口部位,只不过是右胸口,……一颗通红又巨大的心脏在那胸口血肉模糊的肉里面‘砰砰砰’的激烈跳动着,这倒是让我稍微一愣—— 咦?怎么回事??……难道说,这两个怪物,要消灭它们的话,必须要击破这两颗心脏?? “这……”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让我仔细思考了,……因为就在我攻击了那女人的下一秒,秦峰尸块变成的那个怪物男人,也丝毫没有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立刻气势汹汹的冲我攻击过来。 只见这当口在他那个光秃秃的脖子上面,从里面长出来的几根又长又粗的红蛇信子上,原本还穿刺着小橘,并且把她举高到半空中,而这时见我攻击了那怪物女人,这个怪物男人立刻把脖子上的长蛇信狠狠往地上一劈,于是小橘整个人就被他给重重的甩到了地上,紧接着又‘啪拉啪拉’的在地上翻了好几个圈,这才停了下来,面朝下卧倒,一副生死未仆的样子,……不过这时我也没空关心她的死活,因为就在这怪物男人把脖子上的长蛇信甩到地上的下一秒——! 那蛇信如同最锋利的利刃一般,朝我狠狠甩将过来——! 而且这还不止,更危险的事还在后面,……就在这些攻击发生的0.01秒内,在我身后的那个秦峰变异成的女人,这当口也从刚才被我重创的状态当中恢复过来,这时只听耳后一阵疾风呼啸的声音,紧接着下一秒,那女人胳膊上的剧毒蛇信子,也从我身后冲刺过来,这一男一女的两条蛇信子前后夹击,眼看下一秒我就要被它们给扎成血肉筛子——! “呃——!……噗……!” 前有狼,后有虎,眼下这种来势凌厉的攻击,哪怕是个正宗的练家子,恐怕也没办法做到全身而退,更何况我还只是个体育课800米跑也只能勉强及格的菜鸡,现在身处这种巅峰一刻,简直根本做不到不受伤。 而实际上也是,就在秦峰化作的这一男一女怪物的蛇信子呼啸着从高处朝我狠劈过来的瞬间——! 我只来得及举起双手,将腰上的红绳竖起来,挡住前方男人怪朝我劈过来的蛇信,并且将它用红绳紧裹起来,却根本来不及顾及身后那女人怪的攻势,……于是接下来就在那个千钧一发的当口!……我只感觉腰腹部那儿突如其来的一阵冰冷和濡湿,就好像有某种异物刺进了我的体内,紧接着,又是一股抽搐般的剧痛,沿着神经末梢达到了大脑,接着又扩散到了全身,于是下个瞬间,我立刻痛的整个人都弯下腰卷缩了起来。 “哈啊哈啊,……噗!……咳咳……” 完了,果然跟预想的一样,我结结实实的吃下了身后那个女人怪的攻击,……这痛得我,刚才那一瞬间,呼吸困难,简直连心脏都要骤停了,实在太痛了,……还有我的腰子,我的肾,挨这么一下,估计要报废了…… 然后这时被攻击了之后,我在一阵让人几乎晕厥的剧痛中艰难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腰腹那儿的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还有清晰可见的那个女人怪的血红蛇信子,还在我被洞穿的伤口上散发着灰绿色的毒气,不停的蠕动着,……或许是被毒气感染,开始毒发的原因,这时我整个人都觉得头晕目眩的,两个眼睛往外望出去,都是一片模糊的景象,嘴角和鼻子那儿也有股散发着强烈铁锈味的浓稠液体流了下来,很明显,那是血,我开始七窍流血了…… 不过对于眼前自己的这个惨状,我现在却没时间去顾及,反而是更加抓紧时间,一边嘴巴里还咳着血,一边竭尽全力的举起自己那只拿着手电筒光剑的手,把光剑对准秦峰变异出来的那个男人怪,胸前的那颗巨大的血红心脏。 没错,这就是我想出来的,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能够攻击到秦峰尸化成的那一男一女的唯一机会,就是利用我自己的身体,先挡下那女怪的攻击,用身体定住她的那条蛇信子,与此同时用红绳固定住那男人怪的蛇信子,这样我多余出来的手,就能抢先用光剑刺穿他的心脏,没准这样的话,就能彻底的把他杀死。 脑子里混乱的这么想着,于是下一秒,我单手举高手里的手电筒光剑,然后一边大声的‘呀——!!!!’的狂叫着,一边朝着那个男人怪左胸上的巨大心脏用力刺了下去——!! 噗嗤。 那心脏看起来很大,却比想象中要脆弱的多,我几乎没花多少力气,就把它给斩成了两半,……而就在那心脏里的血液全都喷射出来之后,由秦峰尸体变异出来的这个男人怪,身体皮肤顿时失去了弹性,重新变回了僵硬又分散的尸块,然后就在下一个瞬间,‘哗啦呼啦’的倒在了地上。 呼……,成、成功了么……,看着这男人怪的倒下,这时我心理这么想着。 只不过遗憾的是,就算我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还是没法杀掉我身后的那个女人怪,而且现在我眼前的视线都很模糊了,剧痛中伴随着冷汗直流,还很恶心想吐,感觉随时都会倒下,连两条腿都抽搐着站不直了,……这时那女人怪的剧毒蛇信子还插-在我腰腹部的伤口上,因为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她还没反应过来那个男人怪的死,还漂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于是这时我还在寒毛倒竖的手上用力,试图再次举起手电筒光剑,给她的心脏再来上一刀,送她去黄泉跟她老公见面。 可是举不起来。 真的举不起来,……这个时候,我两只手的肌肉都抽筋了,两条腿也已经完全站不住了,就连眼睛都看不清了,视线里只剩下混乱的光影和色彩,影影倬倬的重叠在一起,嘴巴里也全都是血锈味,连舌头都完全麻痹了。 好难过。 真的好难过,明明只差一点点,如果我可以动的话,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回头砍一刀,就可以把那一男一女的怪物全都解决,这样我就可以救下小橘和祁泽恺,也可以继续往村底进发,去王氏饭馆跟白焰见面了,为什么我得死在这里,……好痛苦,我不想死,真的好不甘心。 这时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滚烫的眼泪正沿着自己冰冷的脸颊流下来,……我已经没法再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了,于是只听‘扑通’一声,我整个人彻底瘫倒在了地上,只剩一张脸还微微的斜向上朝着天空,无声的看着头顶上漂浮着的那个身穿红袍,头戴假发的‘女人’,继续用她那硬挤出来的男人嗓子,唱着那首哀怨的小调:“唉唉唉,一声叹,多情似我,总被多情误……” 完了,彻底完了,好不容易度过千难万难,却没想到载在这里,……我最终还是没能从这个王家村逃出去,这下真的万念俱灰了。 “我本天外人,失落在人间,” “奈何命衰浅,无以为继,只得食人。” “前往大都市,欲寻人食,却寻得——————啊——!” 本来这时,我都已经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快要灵魂出窍去天堂报道了,……只是这时朦朦胧胧的听着那女人怪幽怨的唱着小调,却没想到唱到一半,她却突然极为凄厉的尖叫了起来——! 而且更加怪异的是,她的尖叫声还伴随着一阵猫科动物的怒吼,只听‘喵嗷!——喵嗷!’的几声凄厉的吼叫,我只感觉有什么小型野兽之类的动物,正从不远处闪电一般的飞驰而来,……然后再听‘嘶!’的一声,那是利爪划破心脏肌肉的声音,我只感觉有几滴温热的血一样的液体滴到了我的脸上,接着再听半空中,原本是那个女人怪漂浮着的地方,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有花,我的女儿!’留下,紧接着就是一阵异样的沉默,随后,那女人怪僵硬的尸块,边‘噼里啪啦’的从天而降,落到了地上。 那女人怪死了!?? 这简直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还有刚才那阵猫叫声,究竟是……?? 于是想到这,这当口我依然还倒在地上,却艰难的睁开一双视野模糊的眼睛,试图看清楚刚才那短短的几秒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这时出现在歪曲的地平线上的,却是一只猫,一只浑身纯白色,只有一双圆圆的瞳孔是碧绿色的中华田园长毛猫。 只见这时它收着尾巴,仪态优雅的蹲在我头的旁边,一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边不时的伸出一只沾满了鲜血的前爪,慢条斯理的舔舐着,就像是在品尝什么小点心一般。 第189章 呼—— 呼—— 清明时节的春风,带着初暖乍寒的凌冽,这当口仍然不断在这个王家村的空气中来回呼啸,……这时我的腹部开了个大洞,动弹不得的躺在冰冷的泥地上,整个身体都被包裹在了充满着血锈味儿的空气当中,于是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里,即使我人已经倒在地上了,大脑却依然能感觉到一阵让人天旋地转的眩晕。 啊啊,我的头好晕,肚子好痛。 站不起来啊,……说实在的,以现在的情形,就连保持大脑清醒也变得困难,也许下一秒眼睛一闭,就会彻底晕死过去,……然后在这种神志不清的恍惚当中,我最后努力一下,把眼睛睁大,在逐渐无法对焦的模糊视野中,此时跟我四目相对的,依然只有那只蹲在离我不远处的白猫,……这当口它身姿优雅的安静蹲坐着,剔透的碧绿圆瞳锐利的看着我,细长的尾巴则一直在身后不停的甩来甩去,……直到最后,当我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终于彻底昏死过去的当口,最后映入脑中的画面,便是这只猫突然从蹲坐中站了起来,然后一只雪白的爪子朝我伸过来的样子。 然后我就彻底陷入了黑暗当中。 呼—— 呼—— 似梦非梦的昏迷,就仿佛正在做一个凌乱且深沉的梦,梦中交织着各种光影碎片,影影倬倬的人群,嘈杂而混乱的人声,以及一些翻来覆去播放的奇异片段,……就这样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我总算从彻底丧失意识中,开始逐渐恢复了一些觉知,……虽然这时头依然很晕,眼睛也依然沉重的睁不开,但是我的皮肤开始有了一些触感,开始逐渐的能感觉到外界的事物。 清明时节,天还是刮着东北风,很凌冽,冷中却已经带着一丝暗暗的暖。 风大的出奇,来回刮过我的脸,我的皮肤,这让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这时我的头发被风吹得散在空气中乱晃,一些短短的发丝刺在脸颊上,感觉又痒又痛,……然后当我继续躺在地上,意识混乱的感受这一切的当口,身体肌肉却突然条件反射的一动,我突然感觉到,似乎有几根温热的手指,伸到了我腰腹部的伤口那儿。 那手指很有力,很温暖,骨节的轮廓也很清晰,似乎是双属于男人的手。 然后那双手在试探性的轻轻按压了我腰腹部的伤口之后,先是顿了顿,然后又突然抽-离开去,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不知道究竟去哪儿了,……不过还好,又等了一会儿之后,那双手重新按回到了我身上,而且似乎还拿着一瓶什么药似的东西似的,……然后我只感觉腹部伤口那儿突然一下冰冷,又一下刺痛,有什么药粉似的东西被撒在了上面,然后伤口的皮肤上又突然感觉到被什么纱布似的布料缠绕起来的疼痛和压力感,……那双手的主人,似乎在替我包扎伤口……?? 本来睡意还很重,但被这突如其来的手一搅合,我整个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于是就在这半梦半醒的间隙中,我心理无论如何都想看看这个帮我包扎伤口的男人是谁,于是暗暗鼓足劲,开始强行睁开自己那沉重的眼皮,……然后就这样,黑暗的视线里,终于开启了一条光缝之后,在我不对焦的视野中朦朦胧胧出现的,却是一个男人半蹲在地上,低着头,双手轻按在我腰腹部,替我治疗的样子。 那个男人有一头仿佛水晶般剔透的银发,明明是在这个王家村乌云涌动的昏暗天幕下,他的头发在空中肆意的随风飘荡着,却荧光闪烁的,好像自己会发光一样,……但遗憾的是,这男人始终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脸。 ……难道……难道……他是、是……白焰……?? 一股莫名的激动突然涌上心头,这当口我瞬间彻底的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同时伴随精神恢复的,还有身体器官和肌肉的反应,……于是下一秒,我的嘴里开始吐出疼痛的低吟声,脑袋也因为残余的眩晕,而缓慢的左右摇摆起来,整个人的身体也因为腰腹部的重伤,痛的蜷缩起来,……我的这些反应,显然引起了那个银发男人的注意,于是在倾斜的昏暗视野里,他一下子抬起头来,半长不短的刘海在空中漂浮着,然后他冲我转过头来,微微眯起了一双近乎透明的银眸。 “!!!” 果然,他果然是白焰——! 之前我一直担心,一直好担心,担心他面对那个诡异莫测的变异珠曼,该怎么才能逃脱出来,现在事实证明,这真的是我心理太焦虑,才想的太多,……白焰,他的本事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面对种种诡异凶险的处境,他不但能安然的全身而退,甚至还有余力,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赶来救我,这真的是……,真的是…… “呃!……白、白焰!……咳咳……” 心理一激动,这当口我彻底从昏迷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不但身体肌肉能听大脑指挥了,就连一直淤堵着的嗓子也终于可以发出含糊的声音,……于是下一秒,我一边激动的想仰坐起来,好看看身前白焰的样子,同时喉咙里也一边咳嗽着,一边叫着白焰的名字。 “……!??” 混沌的视野开始变得清晰,原本无法对焦的双眼,视网膜上无数的残影也开始逐渐的合而为一,可就在这个时候,怪异的事情发生了,……本来眼睛还看不清的时候,我明明确实是看到了有个男人的身影,蹲在我的身体边上,可这回眼睛的视力彻底回复了,那男人的影子却居然不见了……!?? 留在原地的,只剩下那只碧绿眸子的白色长毛猫,……这当口这只猫依然端庄的坐在离我腰部不远的地方,一双绿水晶一样的瞳孔眯成刀子的形状,不声不响的盯着我,又蓬又长的尾巴也在身后不停的上下拍打着地面,……接着下一秒,它看到我彻底醒过来了之后,便轻轻的‘嗷’了一声,屁股一抬便站了起来,然后像是在散步似的,踩着随意的猫步,慢慢走到了这个王家村‘丰’字四岔路口的一边。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刚才真的是我看花眼了??难道刚才白焰并没有在这里??……可问题是,我伤口上的绷带和敷上的药,都是真的啊??……那刚才替我治疗的,究竟是谁??? 一时间,太多的疑惑涌上心头,于是下一秒,我也强忍着腹部伤口的痛,跟着翻身坐了起来,然后四下里举目眺望,看着周围的一切,……这时在这个王家村的上空,自八方而来的乌云依然在不停的涌动翻滚,没有月亮的夜晚,一切都显得那么阴暗,唯有凌冽的山风在高空中来回呼啸着,把我的长头发也吹得像凌乱的海草一般,在充斥着土腥味和草木的空气中胡乱的飘荡着。 “哈啊……,哈啊……” 坐起身之后,我稍微休息了会儿,紧接着又喘着粗气,忍着伤口的痛,艰难的站了起来,……然后站起来之后,我没有再做停顿,而是直接一瘸一拐的走着,走到了离我大概十几米开外的位置。 小橘和祁泽恺两人就一远一近的倒在这附近,于是我走过去,半蹲下来仔细的检查他们的伤势,最后庆幸的发现,他们两人虽然伤的很重,但是都还活着,呼吸也还算平稳,……而且奇怪的是,他们俩的伤口也跟我一样,被不知名的人给治疗包扎了起来,而且更怪异的是,在小橘的被洞穿的胸口皮肤附近,竟然已经密密麻麻的长满了亮橘色的鳞片,在四周环境微光的反射下,竟然还一张一合的呼吸着,泛起粼粼闪烁的光点。 不过看到他们两人没事之后,这当口我总算是放下心来,于是就开始在脑子里,谋划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总的来说,小橘和祁泽恺两人昏迷在这里,我已经没法再背着他们一起前进了,只能把他们拖到路边安置好,用灌木丛和树叶之类的东西掩盖好,防止他们被王家村的那些蛇人村民发现,……等这些全都做好之后,我就得自己一个人继续往这个王家村的村底前进,……因为我还记得跟白焰的约定,不管遇到再大的阻力,我也一定要去村底的王氏饭馆,在那里跟白焰见面——! 主意确定之后,我没再犹豫,说干就干。 然后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我终于把小橘和祁泽恺两人都拖到了路边,用草木隐藏好,……然后接下来,趁着我结束后,喘着粗气擦汗的空档,我无意中的一转头,却发现那只白毛猫竟然依旧蹲在离我有五六米远的地方,用它那双幽灵似的绿瞳盯着我,……然后见我回头跟它对视了,这猫便又是轻轻的‘嗷’的叫了一声,再一次站了起来,屁股冲我摇了摇尾巴,仿佛在叫我跟着它似的,沿着这个王家村的主干道,开始慢慢的往前走了起来。 而我这时,就好像神使鬼差似的,也没多想,就跟着这猫走了上去。 …… 四月初春的夜晚,虽然北风依旧有些凌冽,但到底是有些式微了,……走在这空旷的深山荒村之中,时不时的就会感受到,有时那急促呼啸的山风会突然方向一转,变得和煦起来,柔柔的东风拂过脸面,让人舒服的,仿佛就会立刻醉倒在那风中似的。 就在这样的一片寂静当中,我跟着前面的那只神秘的白猫,沿着这个王家村‘丰’字型的主干道,一路往村底走了过去。 走了也不知道多久,久到自己都快要被这温热的春风给熏得睡着的当口,突然之间,我似乎闻到了一股暗香,……精神‘嗖’的一下就被提了起来,于是下一秒,我立即睁大眼睛往四下里看去,却惊讶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从前面的地上,‘哗啦啦’的流过来了很多透明的水,就仿佛突然出现了一条浅浅的地上河一样,才没一会儿,那些水就浸湿了我的脚,同时也把这条王家村的主干道,给全都淹没了有我腿肚子的高度。 与此同时,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在这条突然出现的透明小河里,还打着转的漂着,很多深紫淡紫的花瓣,之前我闻到的那阵阵暗香,就是这些花瓣发出来的。 到底是什么花,会在这初春的夜晚,开出如此艳丽的色彩呢?? 然后这时我一边趟着水继续往前走,一边脑子里也在迷迷糊糊的想着这个问题,……直到走了又不知道有多久,突然之间毫无防备的,我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道闪烁的亮,一整面的,一整面的一串串硕大且艳丽的藤萝紫花,攀附着一整面岩石墙壁,如同无数道深浅不一的紫色瀑布一般,一边颤抖着微光,一边吐露着暗香,映入了我的眼帘。 啊……,原来是紫藤花啊,……没想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王家村里,居然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因为这花开的实在是美丽诱人,于是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几乎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凭脚下的水位漫的越来越高,两只眼睛依旧发直的盯着,眼前那面开满紫藤花的墙壁,……然后看着看着,我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起来,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在那些密密麻麻垂落的花穗里,似乎有道灰白色的人的影子,正同样的站着,跟我四目相对。 那人影看起来高高瘦瘦的,似乎是个男人,……此时他正站在一大串垂下的紫藤萝后面,一边伸起一只手,拨开挡住脸的藤萝花,一边举起另一只手,然后朝我伸了过来。 “……??” 这时我能清楚的看到,这男人的嘴唇正在一张一合的动着,好像正在对我说着什么话,……可不管我怎么努力去听,还是听不见任何声音,哪怕我按着他的口型去猜,也猜不到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这样茫然了一会儿,我想干脆走过去看个究竟好了,却没想到下一秒,那男人的身影却突然从藤萝花的花穗中消失了,然后紧接着,那紫绿交织的花丛中突然传来一阵骚乱,最后只听‘啪!’的一声,一头浑身亮银的小兽,从绮丽的紫花丛中跳了出来。 还是那只熟悉的田园长毛白猫。 这当口它从紫藤花丛中跳出来之后,那双浑圆的绿眸只是浅浅的瞥了我一眼,然后就又重新矜持且优雅的背对着我,踏着猫步往前走了起来,……同时在走的时候,它似乎还有些按奈不住兴奋的竖起了蓬松的大尾巴,于是就露出了两个又白又毛茸茸的猫蛋蛋,同样含蓄的挂在它的屁股上。 “???” ……这猫,……这男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真的,自打我从昏迷中醒来之后,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一切都好像在做梦似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总觉得好像在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引导着我似的,但问题是,我不知道这引导我的东西,究竟是好是坏?对我是善意的,亦或是敌意的??……我不清楚。 但是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必须去村底的王氏饭馆,和白夜汇合,……之前只有这么一个原因,但是现在,有了第二个原因,那就是———— 系在我腰上的,这最后一根红绳,现在终于在拼命的拉扯了,……而它指向的最终的目的地,也是我将要去的地方——王氏饭馆。 第190章 黑夜里的山风如同无形的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自半空中吹来,把我的头发,还有身上披着的红袍,全都吹得飘荡在朦胧的空气当中,……此时此刻,腰上系着的那条最后的红绳,不时的重重拉扯我的身体,拼命的把我往一个方向拉去,而且凑巧的是,就连那只神秘的白猫,这当口也踩着迅速而无声的步伐,飞快的往同一个方向窜去,……于是不由自主的,这时我也没再多犹豫,而是跟着那白猫的身影,直接就往红绳指引的方向跑去。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不知什么时候,在这个王家村的‘丰’字型道路上,不知为什么,全都漫上来了一股一股透明的,好像是地下河的河水之类的水,……而且那水位上升的极快,只是在我赶路的几个步伐之间,就从‘哗哗哗’的陆续填满一个个低洼的土坑,到漫过了鞋底两三个厘米的程度,……在那些涌动的透明河水之间,还打着旋儿的漂着一连串,一连串的散落的紫藤花花瓣,那些零落的花瓣上一边滚动着晶亮的水珠,一边散发着诡异且魅惑的暗香,让闻到这香气的人,不由自主的感到一丝迷茫和眩晕。 现在的我就是这样。 老实说,真的,自打刚才我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之后,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又好像陷入了某人施展的幻术当中,……我总觉得自己的脑子不清醒,一直都是昏昏欲睡的,被周围事物的变化给牵着鼻子走似的。 现在仔细想想,也许从最一开始,我在昏迷中感到有个长得像是白焰的男人在替我包扎伤口,……难道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陷入了幻觉??……说来也是,这个王家村一直都是一副了无生机,草木不生的荒凉样子,又怎么会突然在村子的深处,窜出一只到处乱跑的白猫,还开出那么艳丽的一片紫藤花来?? 这怎么想都不正常。 我总觉得就在我身处的这附近,肯定有个什么东西,正在操纵着这些幻象,就好比当时在高能世界里的那个徐工一样,……只不过现在我身处幻境之中,一下子没法脱身出来,所以还看不清,那个一直迷惑着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又在哪里。 …… 不过幻象归幻象,至少我腰上系着的那条红绳是真的,就算我现在被幻觉迷了眼,但是只要跟着这红绳的拉扯走的话,总归会走到系绳的地方,……于是就这样,我一边继续踩着脚下透明的水花走路,一边顺着红绳走,……大概又走了差不多10分钟之后,当我从两个高大石屋中间的狭窄通道中钻出来时,只觉得眼前一道刺目的亮,紧接着,一树艳丽的紫,一树无比巨大的艳丽的紫,深深浅浅的,如同无数条在黑夜里起伏的瀑布一般,大把大把的垂落下来,正好将树后面的那个大石屋给遮挡了起来,……然后当我穿过这棵树,来到那个大石屋跟前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在这个石屋的大门门匾上写着的,恰好是这四个大字——王氏饭馆。 ……! 居然这就是王氏饭馆! 真是跟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我一直以为那王樱、王奕姐弟俩住的地方,会是个特别阴暗怪异,类似怪物的巢穴之类的地方,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这么一个景色优美的地方,怪不得当初吴慧芳趁着下雨天,在这里一住就是好几天,还跟王奕发生了不可描述的那种事。 然后这时,一直系在我腰上的那根最后的红绳,反应也很剧烈,一直不停的拉扯着我的腰,……于是下一秒,我不再沉浸在这个王氏饭店艳丽的景色里,而是开始一边继续顺着红绳拉扯的地方走,一边四下里张望着,想寻找看看,红绳的末端到底系在什么地方,……然后当我逐渐走近这个王氏饭馆,走到它门口的地方时,这当口眼前的视野却突然一下花一下黑,接着又是一阵怪异的晃动,然后当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极度震惊的发现—— 饭馆外面的那棵巨大无比的紫藤花树,这当口却突然枯萎了。 这时在乌云翻滚的夜幕之下,那棵紫藤花树只剩下无数凌乱干枯的树杈,迎着呼啸的山风,伸向高高的天空中,……然后还有一件让人震惊的事,在这棵紫藤树下,这当口我又看见了一个半透明的模糊的身影,却是那个差点被我给遗忘了的,吴慧芳民俗小队里最后的一人,那个一心想拍灵异视频,当网红发大财的国字脸小纪……! 只见这当口他正站在树下,表情极度惊讶的看着前方,好像在跟谁说话似的,……而且更诡异的是,这时在他的脚下,以及身前的那一片空地上,居然还亮着十来根熊熊燃烧着的红油蜡烛,……这些蜡烛在距离‘小纪’身前大概3米左右的地方,围成了一个烟雾缭绕的圆圈,在这圆圈的正中央,空气中似乎漂浮着一个模糊的暗红色人影,好像有谁正站在那里似的。 而这时,这个‘小纪’,正是在跟这蜡烛圆圈里的人影对话,……只见这当口他那双精明的眼睛极度诧异的瞪起来,然后一双厚嘴唇情绪激动的失声大喊起来,“……慧芳,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 “不是说好的,你会把出村的密道告诉我们么??……现在我们四个里面,老马,阿宽,小二子都死了,只剩我一个了,你怎么能临时反悔不说!??” “……啧,该死的,……该死的吴慧芳!!……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出村的路告诉我们!……而且你这次忽悠我们这么多人来这个破村子,也是故意的!……没准,……没准,没准你就是打算要我们死在这里,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你……!!” 也许是过度的愤怒,又也许是突然的醒悟,这当口那个国字脸‘小纪’在一声大喊之后,先是气急败坏的倒吸了一口气,然后气沉丹田,提起坚硬的拳头,突然就往前冲去,拳头也跟着狠狠的砸向,被那一圈红油蜡烛围绕着的暗红色人影。 “!?” 难道他打算殴打那个吴慧芳的影子!?打的到吗?? 然后这时,正当我看着眼前的情形,感到极度惊讶的瞬间,突然只听‘噼!’的一声巨响——!……只见这当口在高空中不断翻滚涌动的乌云之间,突然亮起一道刺目的白光,然后紧接着,一阵‘轰隆隆’的巨大的雷鸣声便从天边传了过来,与此同时,呼啸着过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海浪一般的疾风,……只见那风里卷着无数涌动着暗香的紫藤花瓣,遮天蔽日的就往我的身上脸上头发上飞了过来,于是见这情况,我赶紧举起一只手,死死的把脸给遮住,这才免得被那些花瓣给割破了脸。 呼—— 呼—— 这阵怪异的电闪雷鸣和疾风,持续了差不多五六分钟的时间,总算逐渐的小了下去,……然后这时,当我感觉不再有花瓣击打在手臂上了,就把手放下,接着条件反射的抬起头,想再看看那个‘小纪’怎么样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我这时看向那棵巨大的紫藤花树时,却再一次的被眼前的景色给惊呆了。 刚才的那棵枯败的大树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又是我一开始所看到的,长满了一串串长枝条紫藤花的,鲜活而又梦幻的巨树,……但是跟一开始不一样的是,这当口定睛一看,却发现在这棵大树的下面,在无数条垂落且轻轻摇晃的紫藤花中间,却有一个全身像是涂了生石灰粉一样的,雕像似的惨白僵硬的人形,……而当我再一次仔细看那雕像的五官时,却赫然发现,那正是刚才跟吴慧芳的人影对话的男人——‘小纪’。 而现在,他已经惨死在了这棵紫藤花树下,全身抹着惨白的生石灰粉,变成了个半石头,半肉块一样的尸体,……而且这还不止,就在下一秒,当我系在腰间的那最后一根红绳,再一次扯紧的时候,我顺着红绳的方向,朝那个‘小纪’的尸体走过去,却发现这红绳的末端,恰好绑在这个‘小纪’尸体的眼睛上面,将他的两只眼睛,给严严实实的蒙了起来。 于是接下来我没有再犹豫,而是直接伸手,小心翼翼的接近,把这根红绳给解了开来,……当红绳滑落的一瞬间,我不由自主的惊叫了一声,然后立刻弹跳着往后退了几步,……因为就在这个‘小纪’的脸上,在这条遮目的红绳的后头,却是两个圆形的黑窟窿。 不知为什么,这个‘小纪’尸体的眼珠子,被人给挖走了,只留下两个空洞,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我,看的我浑身发毛。 因为这样子太渗人,下一秒我没再做停留,直接几步后退,离开了那棵紫藤花树,……这时我腰上绑着的那些红绳也全部都解开了,于是接下来,我终于要完成之前跟白焰的约定,进去这个王氏饭馆,然后等他了——! …… 踏踏踏。 踏踏踏。 走进这个用大石块垒起来的王家饭馆,一进去,身上就不由自主的觉出一身的冷,感觉室内的温度,至少要比室外温度低5℃左右,……进去里面之后,四下里都很安静,这个饭馆的空间算不上特别大,一楼大概也就三十多个平方,放着三四张吃饭的饭桌,还有几个凳子,……这个饭馆的地面是水泥砌成的,四周围的墙壁上都糊着旧报纸,头顶上装着两个简单的日光灯。 靠近屋子的里面,则装着一个门框,上面用布帘遮挡着,当我掀开布帘往里面走去的时候,发现这里有个当做厨房的里屋,……厨房里有个很大的,专门烧柴火的社台,还有些瓶瓶罐罐之类的厨房用品,然后在房间的一角,还堆着一些蔬菜,不过看上去似乎有点时间了,不怎么新鲜了。 在里屋厨房的一角,还有个通往二楼的木头楼梯,……按之前我看过的吴慧芳日记来看,楼上应该就是这个王氏饭馆的主人——王樱、王奕两姐弟的房间,……不知道这两人的房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我没有犹豫,立刻扶着墙壁,踩着木梯往二楼走去。 二楼一共只有两间房,左边一间,右边一间,房间的门框上全都用垂落的布帘子遮挡着,同时,两间房的中间隔了一条小小的走道,刚好是木梯子上来的地方,……这当口楼上也很安静,我有些好奇的想知道,这两个房间里都有什么,于是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然后掀开了左边那间房的门帘。 布帘一掀开,眼前突然一亮,一连串淡紫色的小花瓣卷在来回飘荡的春风里,朝我浮动过来,同时涌来的还有一股子浓浓的暗香,……原来在二楼的这个房间里,墙上开着一个大大的窗户,从木窗榄往外望出去,恰好能看见外面的这棵巨大的紫藤花树。 然后收回目光,再一次四下打量这间房间时,我发现这个房间的陈设相当的简单。 整个大概20个平方的房间里,靠墙放着一张不大的单人床,床上整整齐齐的放着套叠好的被子枕头,然后在床旁边,还有个看上去很老式的红木雕花的衣柜,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几件样式简单的衣服,……这些衣服大部分都是衬衫T恤,以及几条洗白了的牛仔裤,偶尔的一条西装裤,看得出,这是个男人的衣柜,也就是说,这个房间的主人,正是现任的这个王家村的村长——王奕。 也怪不得,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除了靠墙一边的木床和木衣柜之外,就是另一边靠窗的木书桌和椅子,……书桌上垫着几张旧报纸,报纸上整齐的放着一叠叠好的宣纸,旁边是摆好的笔墨砚台,这让我想起来吴慧芳曾经说过,王奕的毛笔字写得非常漂亮,……然后我又打开这书桌下面的几个抽屉看了看,里面则存放着一些形状怪模怪样的,看上去好像是石头,又好像是古董文玩之类的东西,这一切都在表明王奕除了村长外的另一个身份——一个精明又低调的古董商人。 初此之外,这个房间就没什么稀奇的东西了。 然后要走之前,我又特地站在窗户旁边,往外望了一会儿,……本来只是无意之举,只是想眺望一下窗外的那棵紫藤花树,顺便休息一会儿,却没想到的是,当我再一次仔细看那花树,以及下面那个凝固了的‘小纪’的惨白尸体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在这个‘小纪’的尸体下面,似乎隐藏着一个类似机关,又或是暗门之类的东西。 为啥?? 理由很简单,……因为自打从我重伤苏醒后的这一路走过来,地上一直都流淌着不知从哪涌出来的,透明的河水,……而刚才我从窗口看向外面花树下那个‘小纪’的尸体的时候,却奇怪的发现,从它尸体的下端,却不断的涌出一丝丝的,质地好像是石油一样的黑色液体,……这些液体很像之前,从那些变异的封门村蛇人身上冒出来的液体,而现在又从这个‘小纪’的尸体下面涌出来,难道说—— ——难道说,在这个‘小纪’的尸体地下,还存在着一条暗道,能直通那条被污染了的地下河‘黄泉’?? 当然,这只是我目前的猜测,具体怎样还不好说,……不过现在我没工夫去仔细考察这件事,就这样,我观察了一遍王奕房间的窗外之后,就掀开门帘走了出来,然后来到了对面,再一次掀起门帘,走进了王樱的房间。 王樱的房间,比王奕的房间要稍微拥挤和凌乱一些,女人跟男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生活上的琐事更多,也更杂。 只见在王樱的房间里,大致格局跟王奕差不多,靠墙的一边是张小双人床,一下就沾满了半个房间,床的最里头是个大衣柜,旁边还放着一个大木头箱子,全是放衣服的,里面放满了各种颜色的衣服裙子,……而床的另一头,原本应该放的是一个红木的梳妆镜和圆凳子,因为放的时间久,墙上留下了家具的痕迹,……可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个红木的梳妆镜被移走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样式普通的婴儿床,婴儿床的旁边又放着一个大木头箱子,里面则全是小孩子的衣服和玩具,还有尿布,奶粉,和奶瓶之类的东西。 很明显,就是在这个屋子里,王樱曾经和她的女儿,还是婴儿时期的王有花一起生活过,……只是现在物是人非,这母女两人,死的死,变异的变异,再也无法回到过去的生活了。 …… 然后看完这一切之后,我绕开屋里凌乱的家具,又走到这个房间的深处,……王樱的这个房间构造也跟王奕的房间一样,在最深处的墙上,开着一个大窗,……然后这时我站在窗边,向外眺望的时候,却震惊的发现,原来从这个窗户口,居然就能直接看到这个王家村最深处的那个广场,还有广场后面的那个悬崖壁,以及涯壁下面的巨大的山洞入口——! 而且最让我惊讶的是,这当口在那个最深处的广场上,正停着八个围成一圈的,巨大的黑木棺材,这些棺材之间全都用很粗的铜链和铜锁连在一起,在棺材圆圈的最中间,则用铜链绑着一个穿着艳红袍子,戴着白玉面具的稻草假人,……然后这还不止,在这个广场最后面的岩壁上的那个巨大的山洞入口,这时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被无数条红绳封闭了起来,可不知怎么的,这时却只听‘轰隆隆,轰隆隆’的声音,似乎从这山洞的里面,也就是太行山的最深处,不停传来了巨大的震动声。 山的里面在震动!……难道……难道是要地震了吗……!?? 而且……等一下,白焰说要我在王氏饭馆等他,但是我已经等了好久了,一直都不见他人影,难道说……,难道说,这会儿他还没从太行山的地宫里面逃出来吗??……听刚才的声音,可能等不了多久,地宫里就要地震了,那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能帮他……?? “……!” 原本还算平静的心,一下子就焦急了起来,这时我不再停留,立刻一蹬腿,从这个王氏饭馆,往王家村村底的广场飞奔而去。 第191章 啪啪啪。 啪啪啪。 就在我以飞快的速度从王氏饭馆的木楼梯上跑下来,然后再冲出房子,直奔村底的那个大广场去的时候,这当口涌上地面的水变得更多了,……抬头四下里望去,只见几乎整个村子的泥地面上,现在都已经被清浅而又透明的水给淹没,也因此,当我两条腿飞快的跑动的时候,脚踩在水里,发出一连串的清脆的‘啪啪’声,同时,也把漂在水面上,滚着水珠的紫藤花瓣,给踩得飞到了半空中。 还好那广场离王氏饭馆没多远的路,大概连走带跑的走了五六分钟,我就已经到了广场的外围。 这个王家村村底的整个广场,乍一眼望过去,约摸有大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在广场的正中央,就像刚才我在王樱房间的窗户边看到的情形那样,正躺了八个巨大的黑色沉香木的棺材,以东西南北,东北东南,西北西南的方位,围成了一个面积很大的圆圈,而圆圈的圆心处,正立着个真人等身大小的稻草人,……这个稻草人的脸上戴着王奕的那个没有五官的白玉石面具,身上则披着吴慧芳的那件艳红血色的长袍,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这个稻草人,就象征着接下来,即将在这个广场上举行的仪式,所献祭的‘牺牲’,也就是‘活祭’。 只是按理说,这个仪式真正要执行的话,能够担任这个‘活祭’身份的,只有两组人。 第一组,很明显就是身为朱红衣的我,……如果我成为活祭品的话,就能够举行吴慧芳一直期盼着的,所谓的那个‘补充的仪式’,执行了这个仪式的话,就能让封门村的蛇人续命一次,而之后,还是得继续每隔几年,就再举行一次‘囚水’仪式,给村民们续命。 而第二组,则是王奕和王有花两人作为‘活祭’,……如果他俩能举行‘最终的仪式’的话,那么全体封门村的蛇人们,就能够死而复生,羽化登仙,从此成为真正长生不老的仙人。 所以接下来最关键的就是,这个仪式,将会由谁来当做牺牲品?? “……!?” 同时,这还不止。 就在我一路小跑着奔向这个王家村村底的广场时,却震惊的发现,在浸没着透明地下河水的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那个之前我曾经在天上的云层中看见过的,又像鱼,又像蛇,龙一般的山似巨大的‘河神’怪物,这当口竟然又紧贴着地面,从地底浮现出来,……这当口它的身体形成一道无比巨大而可怖的黑影,从很远的地方,慢慢的游向这个村底的广场。 而且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时在这个‘河神’怪物的浑身漆黑的鳞片上,依然附着着无数个,从古至今,在这个村子里惨死之人的极度痛苦凄厉的面孔,……而且现在再仔细一看,除了之前我在天空中看到的那些人脸之外,这次竟然又增加了很多,其中就有那‘小纪,小二子,老马,阿宽’四人组,……只见他们的脸也黏连在那‘河神’的鳞片上,一边痛苦的五官扭曲狰狞,一边无声的大喊着,——好恨啊!好恨啊! ——吴慧芳,她杀了我,好恨啊!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这当口,在地面上这个‘河神’巨型的黑影中,无数无声凄厉呐喊的面孔,合在一起,竟然从它们的嘴里,源源不断的冒出了青蓝色的,阴森的让人透心凉的浓雾!……然后这些浓雾随着那‘河神’的黑影的游动,渐渐的从远处弥漫漂浮过来,仿佛有生命一般,往这广场中心的八个黑木大棺材那里涌去,……接着直到这些让人浑身发冷的迷雾,把这个广场全都遮天蔽日的笼罩了之后,这当口我才极度恐慌的发现,原来这个广场上面,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就在我贴身的背后身边和四周围——! 站满了那些畸形的封门村蛇人们。 原来之前它们就用了不知什么样的障眼法,一直隐藏在透明的空气当中,后来遇到那‘河神’怪物身体上冒出那阵阴寒的蓝雾之后,这些蛇人们的身形就显露了出来,……而且让人觉得极度怪异的是,这当口这些活下来的封门村蛇人,它们在被我看见了之后,就开始莫名其妙,又无声无息的退后,一下子从把我团团包围,变成了我身边空无一人,……而这些蛇人,则全都围到了那八个大黑棺材的四周围,然后各种畸形的头,齐刷刷的朝向这个广场底部的峭壁上,好像在看着谁一样。 于是条件反射的,我也顺着他们的目光,往那峭壁上看过去,却意外的发现,这当口站在峭壁上的,正是那个白衬衫牛仔裤的王奕。 不过这时,他头上已经没戴那个白玉石面具了,……一张俊美,又略微带着点忧郁的脸上,先是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广场上的棺材和人群,然后再下一秒,只见他举起一只手,又轻轻摇了摇手上拿着的铜铃,于是只听‘叮铃——’的一连串清脆而又细碎的铃响声,接着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就仿佛是在跟这铃铛共振似的,只见这个王家村广场底部峭壁上的洞穴深处,又发出了一阵‘轰隆隆’的低沉的,好像是地震似的声音,……而且随着这阵地震声,那些封印洞穴的密密麻麻排列着的红绳,也开始剧烈的振动了起来,就似乎有什么怪物一样的东西,循着这清脆的铃声,想从地底的洞穴里面出来似的。 只可惜,事情并没这么简单。 就在王奕拿着铜铃不断摇动的下一秒,只见突然从很远处,一下飞来了几道凌厉的风刃——! 那风刃带着股极为浓郁的檀香的味道,从很远处凌冽飞来,一下子就把王奕铜铃的声音给盖了过去,同时击打在峭壁底部洞穴的红绳上面,又把那些振动的红绳给刮的凹进了洞穴里,……而且这还不止,与此同时,我只听身后的地面上突然一连串‘噗噗噗’的响声,然后视野的角落里一阵红光亮起,于是下一秒我又赶紧转头看去,却发现那是无数熊熊燃烧着的红油蜡烛—— 只见无数烧的高亮的红油蜡烛,从这个王家村村底广场的远处一路‘噗噗噗’的燃烧过来,一下子就把之前在广场上弥漫着的那阵阴冷的蓝雾给撕开一道口子,……而后,当那些红油蜡烛,围绕着广场中间的八个大黑棺材,在外围围了一圈之后,然后我再后背发凉的转头望去之时,终于冷汗直流的发现,那个不知是活人还是死人的吴慧芳,正站在我背后的一圈红蜡烛中间。 只见这当口,她那披了艳红血色红袍的身体上,皮肤是发青的白,嘴唇发着紫,轮廓较好的一张面孔上,披散下来的海藻似的黑长发,遮住了一双眼睛和整个上半张脸,……这时她青白的手,依旧拿着那把做工精致的檀香扇,然后悄无声息的朝我伸出手,仿佛下一秒,就要朝我扇过来似的。 我知道,吴慧芳一直希望身为朱红衣的我去死,成为这个仪式的牺牲品,这样,她就能完成这次的‘囚水’仪式,继续和王奕在一起了,……但问题是,我当然不可能去死,而且我也知道,就连王奕,也不希望我去死,所以对我的争夺,也成了目前,他们两人争斗的焦点之一……! 只见就当吴慧芳挥动手中的檀香扇,向我袭来的电光火石的瞬间——! 那当口只听远处悬崖壁上一道清脆的铜铃声,‘叮铃’的一声震响——!……然后下一秒,那铜铃发出的声音,变成了一道散发着幽寒之气的音刃,猛的从峭壁之上飞来,瞬间跟我背后吴慧芳扇子击出的风刃,狠狠的击打在一起,恰好相互抵消,……然后这还不止,显然吴慧芳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只见这扇子击出的凌厉的风刃,一波未抵,一波又至,接连不断的向我攻击过来,于是远处峭壁上的王奕也加快了铜铃的振动,……一时间,王奕发出的幽蓝的音波,和吴慧芳发出的鲜红的风刃,双方抗在了一起,谁也不让步,于是这两人的斗法,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但这时除了我之外,谁也没注意到,广场底部峭壁下的那个山洞洞口,这时封印在洞口处的那些红绳,这当口却又剧烈的震动了起来,同时山洞内部还不断发出‘轰隆隆’的低沉的轰鸣声,好像里面在地震似的,……然后又过了几秒钟,随着那轰鸣声,以及洞口红绳的疯狂震动,突然——! 突然,一只人的手臂,直直的从洞口的红绳中间,穿了出来——!! …… 那是一只光溜溜的人的手臂,皮肤很白,也很细腻,从手臂的长短粗细来看,似乎像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的手臂,……然后这当口,当突然看到这么一只怪异的手臂从连接着太行山地宫的洞口伸出来之时,我还没来得及害怕,突然间,那手臂又是一阵用力的竭嘶底里的挣扎,没几下,就把封印洞口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绳,给扯出了一个一米左右的口子。 然后很快,当那红绳口子那彻底扯松了之后,一头光滑顺溜的,一头光滑顺溜直到跟脚的黑色长发,伴随着青少年雪白的躯干和肢体,有些僵硬的,从那红绳中爬了出来,……然后紧接着,那光着身子的青少年,软着腿在地上扭扭捏捏的走了几步之后,终于站稳了脚跟,然后冲我站着的方向抬起了头。 而当我看见她的脸时,真的是极度惊讶的大吃一惊,……因为那张脸,……那张脸,即使我只见过一次,而且还是她婴幼儿时期的模样,这当口我也能轻易的分辨出来,眼前的这个看上去有十四五岁,胸部也微微隆起的少女,正是王樱的女儿,王奕的外甥女——王有花。 只是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最后一次见到她,还是在那太行山的地宫里,……当时她附身到了珠曼的身体里,正准备攻击在看监视屏的白焰,……而且我还记得很清楚,这个王有花,应该只有五六岁那么大,怎么会突然之间就长这么大了??? 但这时让人惊奇,又让人惊恐的事还不止这些,……只见当这个十四五岁的王有花,从太行山的山洞里走出来之后,她先是光着脚,脚步不稳的走了几步,然后又抬起头,张开嘴,像是想说话的样子,……只是这时,她的嗓子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啊啊,哦哦’的声音,而且说完,还不停的咳嗽了好一会儿,……不过即使这样,她也不断的尝试了好一会儿,最终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她终于发出些含含糊糊的音节了,于是下一秒—— ——于是下一秒,这个长大后的王有花,整个果露的身体只被一头拖到地的黑长发给遮盖着,接着她转过身,朝向站在悬崖壁上的王奕,朝他伸出一只手,然后就用那含糊的嗓子冲他说道:“……舅舅……,舅舅……,我不想死……,我想活,有花想活……” 唉…… 可怜的孩子…… 可是面对王有花的哀求,这当口王奕却只是低下头,轻轻的长叹一声,……然后下一个瞬间,他没有再看那个少女的王有花,只是抬起另外一只没有拿铜铃的手,轻轻的朝王有花的方向挥了一下。 于是下一秒,又是一道比之前的音波更加尖锐的音刃,朝王有花飞了过去,恰好割到了她的脖子那里,接着只听一声极度刺耳而凄厉的‘啊啊——!’的尖叫声——! 就在下个电光火石的瞬间——! 只见那王有花就像她母亲王樱死的时候一样,脖子被狠狠的砍断,倒向一侧的肩膀,而那个伤口则‘噗——!’的一声,喷泉一般大量的涌出黑色的仿佛石油似的液体,……而且这还不止,接下去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就在那粘稠的黑色液体从王有花的脖子里喷出去,高度变得越来越低,浓度也越来越稀薄之后,突然下一秒——! 只见一只手,一只裹满了黑色液体,但看上去像是成年男人似的手,从王有花脖子的刀口里伸了出来——! 而且这还不止,下一秒,这只手的五根手指突然弯曲起来,一把抓住王有花的头,用力的掰向一边,像是想把她的刀口越扯越大似的,……然后没一会儿,王有花脖子上的刀口就裂到了上半身,她整个人就像是被人从脖子上斜砍一刀,一直砍到腰间似的,整个人生生的被扯成了近乎两半,然后随着那成年男人的小手臂,上臂,头,以及整个上半身出来之后,那被裂成两半的王有花的身体,就这么‘啪!’的声,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 眼前的情形真是太过于骇人,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出些什么反应,于是只能心脏‘砰砰’直跳的站在原地,然后两只眼睛有些无措的看着眼前这个从王有花的身体里冒出来的男人,……然后看着看着,我突然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来了,……这个男人,……虽然这当口他全身上下全都裹着那种粘稠的黑色液体,而且头发衣服都湿哒哒的粘在一起,发出一股有些难闻的,像是淡淡的血腥味,和草木腐败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的气味,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就能发现,他的头发的本色其实是银白色的,而且再加上他穿的那件右后肩破了一个洞的T恤,还有那条骚里骚气的,挂着银链子的牛仔裤…… ……窝的妈,这男人,不,不会是白焰吧……!!?? “……!” “傻愣着干嘛,快跑!” 然后这时,当我整个人还陷在看见白焰的震惊当中,还没恢复过来之时,只见那浑身黑色黏液的男人突然站起来,然后头一回就朝我跑过来,接着一把拉住我的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连拖带拉得把我往后拽,一下就拉着我,疯狂的往广场外面的王氏饭馆里跑过去。 老实说,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我甚至都还没回过神,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眼前一花,自己一下子就穿过了王奕制造出来的那些幽蓝的雾气,以及吴慧芳的那些烧着的红油蜡烛,瞬间就跑到了那紫藤花树下的王氏饭馆里,……然后这还不止,跑进饭馆之后,白焰也没停留,一下子就把饭馆的木门给紧紧的关上,然后还搬来几张桌子,顶在门后面。 然后直到这时,我的脑子才逐渐的跟上事情的节奏,我站在饭馆中间,看白焰忙碌的搬着桌子,然后这时才清晰的听到,就在门外面,在那个不远的王家村村底广场上,那个青少年的王有花明明已经死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到现在还能清晰的听到她发出的那种凄厉的尖叫声,一声接着一声,一直不绝于耳。 而且这还不止,当我上了楼,走到了王樱的房间里时,这时我透过窗户向广场的方向远远的望去,却震惊的看见,只见原本身体裂开,躺在地上的那个王有花的尸体,这当口却从伤口的地方,源源不断的涌出大股大股的那种,粘稠的像是石油的液体,一下子就把整个广场给淹没了,……然后当这些石油液体把王有花的尸体也给淹没了之后,只听‘哗——!’的一声,我亲眼看见,王有花的身体瞬间爆炸了开来,整个都失去了形状,变成了一大团的,大一团的像是深黑色的淤泥一般的东西。 …… 然后看完这些,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于是我下了楼,想先去跟白焰说说话,问问他这段时间以来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接下来又该怎么对付外面的那个东西,……说起来,自从跟徐工在那个高能世界里战斗,我和白焰分开之后,到现在差不多有将近三四个小时了,……看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安静下来我才感觉到,现在是又困又累又饿,看白焰的样子,估计他也是差不多的感觉。 “……靠,还好这两个玩意儿在,万一跟包一起丢了,这趟就白跑了。” 然后这时我站在饭馆的一角,刚想开口跟他说话,却没想到白焰自己先开口了,……他在关好门之后,先是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好好的喘了一会儿气,然后当我从楼上王樱的房间里走下来之后,正好看到他一边坐着,一边从牛仔裤的腰里摸出那个熟悉的青铜圆盘,又从裤袋里掏出根手指大小的青铜柱来。 然后掏出来之后,他随便的看了它们几眼,接着就扔在饭馆的桌子上,然后站起来,一双细短的银灰眉毛皱着,举起一只手臂,凑近鼻子嗅着味儿,然后他那张沾满了黑色粘液,但依然精致漂亮的脸上,嘴巴不高兴的撅起来,然后又像是冲着我,又像冲着他自己,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先找点水洗洗,好恶心的味道,” 第192章 “这个布帘后面是厨房,我刚才看过一遍,里面有个大水缸,里面好像盛了些清水,你去看看,能不能用那个水来洗,” 白焰说完以后,我站在一边,这么回复他,……于是他又转头看了我一眼,就一把掀起那个厨房的布帘,头一低,就从饭厅走进了厨房里,……然后我跟在他后面,也一起走了进去,一边走,我还一边有些迷迷糊糊的问他:“白焰,” “嗯?” “你是刚从那个太行山的地宫里出来吗?” “是啊,……刚才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但是……” “嗯?” “……我问你,你之前的一段时间,有没有变成猫?” “哈?猫!?” “对,一只白猫,” 然后我又冲他点了点头:“……大概半个小时以前,我和小橘,还有祁泽恺,在这个王家村村里的路上,一起遭遇了变异的秦峰,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决了他,……不过那时,我们三个都受了重伤,当时我昏倒在了地上,然后就在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好像从远处跑来一只浑身白色长毛的猫,那猫到了我身边之后,一下就变成了人形,脸和头发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接着就开始给我疗伤来着,” 然后说到这,我又掀开披在身上的艳红长袍的一角,把受伤的地方给白焰看,……那是差不多腰肾的部位,在已经变得破烂的衣服布片当中,现在还牢牢的绑着一圈白纱布绷带,绷带的最中央还隐隐的渗出一丝血色。 然后白焰看到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口他一双诱惑上挑的眸子,微微弯弯的眯了一下,紧接着就毫无预料的一下靠近我的身体,一只还沾着些粘稠黑丝的手,一下子抚上了我的伤口,然后动作轻柔的抚-摸着。 “……!” 突如其来的靠近和动作,让我原本还很平静的一颗心,突然又开始‘砰砰呯’的直跳起来,然后整个人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的手一下子就覆盖上了白焰的那只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然后轻声对他说道:“……别,别碰了,……有点痒……” “现在呢?……伤口这里还痛么?嗯?” 这当口男人低沉又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刺的整个耳廓里都痒痒麻麻的,一下子就连我的后脑勺上都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说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跟白焰靠得近的时候,哪怕只是正常说话,最后都会变味,变得莫名的暧昧,搞得我一直都脸红心跳的,……然后这时,我偷偷的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缓下来,然后有些结巴的回道:“还、还好,……不怎么痛了……” “那就好,” 然后这时,面对我有些失态和慌乱的表现,白焰却表现的格外冷静,……这时他微微眯着一双银亮的眸子,先是又看了我眼,然后干净利落的把他搭在我腰上的那只手一下抽离,整个人带着浑身的热气和淡淡的血腥腐味,也跟着后退,重新保持离我几步远的距离,……然后这时,他才回我道:“……我不知道什么白猫的事,……老实说,自打进入这鬼地方以来,我连只活的虫子都没看见过,更别提什么猫了。” “是……,是么,……那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谁知道呢,” 然后随便的应了我之后,这当口我和白焰两人,已经走到了这个王氏饭馆的厨房正中间,……然后白焰先是走到厨房一角的那个大水缸旁边,往里看了看,又拿起放在一旁的勺子,舀起里面的水看看干净程度,……然后大概是觉得这水还是挺干净的,他又在厨房社台旁边的架子上找了找,刚好找到一块厚厚的白毛巾,于是浸湿了水,开始擦起脸来。 然后等他那张妖娆魅惑的脸被擦干净了之后,白焰放下毛巾,两只手在身前交叉着,抓住身上体恤的下沿,刚要开始脱衣服,然后这时,他的动作突然顿了顿,接着,头有些意外的冲我转过来,又道:“……美女,你怎么还在这儿?想看我洗澡吗?” “哎!?” 于是我一下子后知后觉的惊道:“啊!……不,我不是故意的!……看我这脑子,有点秀逗了,我这就出去,……你洗吧,” “哎?你想看也没关系,反正我不介意,” “……我才不想看呢……” “嗤……,呵,美女,你可真不老实,你心里想的,跟你嘴上说的,那可是完全相反,……其实你迷恋我很久了对不对,嗯??” “……乱,乱说!……我不跟你讲了,我要出去了,你赶紧洗你的吧……!” “哈哈哈……” 又是一阵跟白焰的斗嘴,毫不意外的,我又一次又羞又气的败下阵来,……于是这当口脚下快速的走着,几步就走到了厨房口,一下发泄似的用力掀开门帘布,我一下子就走到了这个王氏饭馆的饭厅中间,接着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就这么呆呆的等着,等着厨房里面的白焰冲洗完毕。 哗啦啦。 哗啦啦。 这当口隔着一层薄薄的布帘,能够很清晰的听见,从厨房里传来的很大的冲水声,……然后这时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就坐在原地,可脑子里却这时却已经乱成一团,还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很多不可描述的场景…… 白焰……,这男人对我来说,就好像最诱人的药一样。 每次见到他,不管我正处于什么境地,都会无可救药的陷入对他的迷恋当中,简直就像扑火的飞蛾一般,……老实说,这让人丧失理智的迷恋着实让人害怕,我总是轻易的被他牵着鼻子走,哪怕知道他在骗我,或者无情的利用我,我都无法自拔。 ……不,不行,我必须得学会克制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对着他想入非非了…… 于是心理这么想着,我尽量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视线也从盯着厨房的那道布帘,转而移到饭厅的窗户边。 而且还好,白焰洗的也还算快,我在听到一连串‘哗啦哗啦’的冲水身后,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厨房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一阵无言的沉默,以及极其轻微的,好像是布在用力擦着头发时,发出的那种‘擦擦擦’的声音,……然后又过了一会儿,这声音也没有了,紧接着的是人踩在木楼梯上发出的‘登登登’的声音。 这声音从厨房旁边的地上,一下子窜到了我头顶的天花板上,应该是白焰从厨房边,沿着木楼梯走上了二楼,……然后只听二楼约摸王奕房间的地方,又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好像是人踩在木地板上走路,以及开关衣柜之类的声音,然后又过了几分钟,又是一连串的‘登登登’的下楼声,然后下一秒,厨房的布帘一下被人掀开,白焰整个人带着浓重的水汽,穿着新换上的干净白T恤和牛仔裤,又朝我走了过来。 “……没想到这衣服竟然大小合适,运气真好,” 然后一边走,白焰一边扯了扯身上白体恤的下摆,一边说道,“这衣服裤子应该就是那个王奕的吧,这楼上有两个房间,应该就是他们姐弟两的吧,” “嗯,就是他们的,” 然后这时,我一边回话,一边看着走出来的白焰,……这时他已经把头发和身体全都洗了一遍,之前那种黑色的粘液,以及难闻的血腥腐味已经全都没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肥皂香味,以及浓重水汽的味道。 然后这时白焰手里还是拿着刚才的那块白毛巾,他一边继续擦着自己那闪烁着银光,淌着水的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则时不时的用手背在皮肤上擦一下,把那些偶尔滴落在脖子上的,滑过喉结的水珠给擦去,接着一双水晶似剔透的桃花眼朝我看过来,吸饱了水的银白睫毛眨了几下,又冲我开口道:“……你肚子饿吗?我看了下,厨房里面有菜,还有面条,刚才我洗澡的时候留了点水,咱们可以烧点面条吃。” “啊??……啊,好像是有点饿了……” “好,那就先烧饭吧,我也饿了。” “呃……” 烧,烧饭吃??……现在……?? 白焰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这时听在我耳朵里,竟然一下子让我感觉恍惚了起来,仿佛他正在说一件很奇怪的事似的。 不过说来也是,我们现在置身于这么危险的王家村里,饭馆外面都是诡异的村民和淤泥,按理说,应该弦绷紧的尝试逃离才对,怎么事情一下子跳脱到了吃饭上了??……这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但话又说回来,现在吃饭也没什么错啊?……回忆上一次吃饭,还在那个鬼打墙的洞窟口,离现在也已经有差不多五六个小时了,补充点能量,也很正常啊?? 不过不管怎么样,刚才还在奋力战斗,现在突然就社台煮面了,多多少少有些莫名的感觉,……不过下一秒,我还是跟着白焰一起,又走进了这个王家饭馆的厨房里,……就像他说的那样,厨房社台的一角,除了放着几捆柴火之外,还放着几颗有些熟透了的大白菜,然后在厨房另一头的一个柜子里,放着几包方便面,还有几个鸡蛋,这些加在一起,确实可以做上一碗不错的面了。 然后接下来,白焰走到那个烧饭的社台前面,蹲下身,就把旁边放着的柴火往里面送,然后堆好之后,又从社台里面摸出一个打火机来,点着了那些小树枝做的柴火,……等社台烧着了之后,白焰站起身子,拿着一个长柄大勺子,把之前特意留下的清水给倒进社台里,接着盖上铁锅盖,等着水煮开以后,接着下面。 而我站在旁边,看着他这一连串利落而熟练的动作,忍不住冲他说道:“……你以前经常烧这种社台吗??感觉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不经常,……只是过去办事的时候碰到过,那时也跟这次差不多,自己一个人被困在一个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肚子实在是饿死了,身边又只有这种社台和一点米,于是自己尝试着做,做着做着就会了,” 然后说道这里,白焰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一双轮廓优美的薄唇,嘴角又微微的弯起来,……这当口他眼眸弯弯的看着我,说道:“美女,你知道么?……像我这种人,一年到头在外面四处跑的,谁也指望不上,只能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所以什么都知道点,都会点。” “可是不对啊?” 然后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反驳道:“……你长得这么帅,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愿意帮你吧,……就像是——” ——就像是现在的我一样,我想说这句,但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但面对我的话,白焰的一双桃花眼却笑得更欢了,……这当口他冲我笑道:“哎?……我怎么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有魅力啊?……那可真不错,也许以后我可以不要像现在这么辛苦,干脆靠脸吃饭算了。” 第193章 “本来就是,” 这当口看着白焰那张微笑着的诱人的脸,我忍不住张开继续说道:“你长得这么帅,肯定有很多女孩喜欢你,愿意对你好,帮你,……你骗我,我不信你不知道自己有这种魅力,” “哎?为什么说的那么肯定哇?……难道在你心理,我是那种会利用喜欢我的女人的人吗?” “是啊,……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呃……” 然后这时也不知怎么的,面对我语气肯定的这个话,这当口白焰的表情却明显的顿了一下,一双妖魅的桃花眼有些意外的微微瞪大,形状优美的两片嘴唇也略微开合了几下,像是想说些什么,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话,……然后就这样,他欲言又止了几下之后,终于又说了起来。 “你……,美女,其实我……” “其实什么?” “……其实你想多了,” 然后这时,白焰在顿了一秒之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借口似的,原来那副微怔的表情瞬间一变,嘴角一弯,又笑眯眯的看向我:“我是说,其实你想多了,……平时我接活的时候,接触的大多都是男人,那些男人基本都是些眼里只有利益买卖的人,就好比这次的瘦干和胖坨,……那些人真的对我的长相啥的没什么兴趣,谈买卖打交道,全凭本事,……至于我嘛,自然了,我对男人也不感兴趣,……其实我日常接触的女人真的不多,即使接触了,那也只是泛泛之交……” “呵,” “呵啥,你不信?” “信,” “那就是嘛……” “对了,白焰,” “嗯?” “老听你说起平时的事……,其实我挺好奇的,你平时干的都是啥活??……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就连这趟来封门村经历的九死一生,对你来说好像也不是个事,……是么?” “啊……,那个啊,” 听完我的问话,这当口白焰又微微的笑了下,“我平时干的活嘛……,你只要知道,都是些普通人没法干,干不了的事就够了,……具体的事情我不能说,不过可以给你打几个比方,” “什么比方?” “比如说……,前不久我去了某个产煤大省,在那挖矿,下矿井,然后在地底深处找到了一件特别厉害的东西。” “哦,……什么东西?” “相传……,那是上一次史前文明遗留下来的武器,是一种能够制造大规模自然灾害的气象武器零件的一部分,……那个文明距离现在将近几千万年甚至几亿年之久,现在科学圈子里有种猜测,没准那个文明就是现存地球上,部分非人的创造者,并且现在已经转移到了地壳内部,成了地底人。” “这……,这么牛逼!???……还有气象武器??……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美女,……你要知道,对于这个世界上的秘密来说,普通老百姓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知情者。” “听起来像是科幻故事,……那你拿到那个武器零件以后,后来呢?” “卖了,……通过中间人,卖给某个不可描述的组织了……,” “卖,卖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说真的,这种东西不管落到谁手里,都能左右一个国家或者地区的安定也说不定哎……,怎么能说卖就卖呢??” “就是因为太重要,所以才必须得卖出手,否则那啥啥组织,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你知道的,再牛逼厉害的个人,也很难跟一个控制着国家的,庞大的,训练有素的组织对抗,所以大部分时候,我们都会选择跟他们合作而不是反着干,……再说了,我需要钱,很多钱,去买药,或者投资国际顶尖的实验室,去研发能够治疗我的药物,……还好买卖这一点上,那啥组织也挺上道的,给的钱不比别人少,” “听起来真是太牛逼了,……感觉你的生活,跟我这种普通人相比,简直完全不能比……” “对啊,……所以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过的日子,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行动,就好比这次来封门村,……而跟我接触的人,大部分都是有极其深厚背景的人或者组织,他们只看中利益,所以我才说,我这脸蛋在他们面前没什么用,” “……,感觉你好牛逼,好厉害,” “呵呵,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那你再多夸我几句,让我高兴高兴啊,” “不,不了,” “切,别这么小气嘛……” “那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奇异的活你干过?” “当然是有很多了。” “比如?” “比如嘛……,再给你举个例子好了,让我想想哈……” 然后说到这,白焰先是伸出一只手,往依然湿漉漉的银白头发上叉弄了几下,接着又用手背擦去几颗从刘海滴落到下巴上的晶莹剔透的水珠,接着又朝着社台重新蹲下,边往火堆里添柴火,边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是我前不久刚收到的一个委托,还来不及详细了解,……本来打算等这个封门村的事情办完了,就回去好好调查一下的,” “什么事?” “其实说来有些怪异,你别觉得奇怪,……那是件涉及X教,J祀方面的事,……这件事的委托人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个普通市民,给的报酬也不多,不过我自己对这件事有点兴趣,就接下了这个活。” “x……邪-教……,那你现在对这个事,有没有点头绪呢?” “头绪嘛,算是有一点吧,……委托人正是死者的父亲,那天来事务所的时候,跟他聊了差不多有两个小时,把当时发现他女儿死状的具体情况,以及去世之前一周内的反常表现都给我说了下。” “据他说,死之前的那天凌晨,他女儿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这让他感到特别奇怪,……他女儿是个独立性特别强的人,自己一个人在外租房住,即使租房的地址离他们老两口的家走路只要10分钟,但一年到头还是不怎么来往,……直到那天半夜,他女儿打来电话,语气急促而又怪异的说,说不停听到窗户外面有狗叫的声音,还说有个很大的东西跟在她背后,……他女儿又说,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人给控制了,从好几天以前起,脑子里就不断浮现出一个字一个字的话,自己的脑子好像被电流击中一样,钻着痛,而且只能按脑子里的字说话,完全不能自控,” “……接下来那个委托人还说,不光是他女儿的这些自述,还有事发的一周前,他去女儿家帮她打扫卫生,发现客厅里一直养着的那盆绿萝,变得越来越茂密之外,还又抽出了一条很长的枝条来,……他本来觉得这绿萝养的挺好的,正打算拿去浇水,可他女儿却神色有异的看着他,仿佛他手上拿着的不是盆植物,而是盆怪物似的,……然后他女儿突然说道,她不想要这盆绿萝了,让他拿到楼下扔掉,……那时委托人觉得奇怪,但又不想逆了女儿的要求,就说那把盆留下,草拔了。” “然后等他把那绿萝从泥里□□的时候,你猜咋的?” “咋的?” “……那时老爷子这才有些震惊的发现,那盆泥里面,那绿萝的根系已经像无数条缠在一起的蛇一样,疯长盘缠到了绞杀每一寸泥土的地步,把整个花盆塞得满满当当的地步了,……而且更奇怪的是,在根系和泥接触的地方,有无数颗极小会闪的,像是小金子似的微粒,……老爷子当时看到了就头皮一阵麻,她女儿更是紧皱着眉头,面露恐慌之色,连声叫着,要把这泥给赶紧扔了,……老爷子于是立马照办,但没想到的是,一周之后,他女儿就遭遇了不测。” “窝的天……,这事听起来可真怪啊,” 然后这时听白焰讲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的半喊出了声,……这时白焰也朝我看了眼,又道:“确实有那么点怪,……不过我感兴趣的部分,是因为这件事,和我知道的近一年来的另外几件命案有很多相似点,所以我判断,这不是一个独立事件,而是一个有组织有预谋的X教杀人事件,……而恰好,我一直在找的,有可能治疗我的病的人,就是这个X教的教主,……所以从这里回去之后,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调查到底。” “呃……,那提前祝你调查顺利了……,” 然后这时,和白焰聊完这些话之后,一时之间,我竟然有些失语,不知道应该再跟他说些什么好,……其实自己也很明白,现在我们身处这个步步危难的封门村里,既不适合谈情说爱,也不应该太过放松,……于是就这样,我整个人有些焦灼的靠在这个王氏饭馆厨房的墙壁上,沉默的看着白焰掀开烧热的社台上的锅盖,确认里面的水已经沸腾之后,就拿着从橱柜深处翻出来的方便面饼,往里啪啪啪的丢了进去,……然后等这些面饼在沸水里煮了几分钟后,他又拿来了两个大碗和两双筷子,自己先拿着一双筷子,把锅里的面给捞了起来,盛到其中的一个碗里。 “行了,可以吃了,……这个白水煮面可能没什么味道,这社台边上有调料,你可以加点酱油辣油之类拌着吃,……啊,这里还有点小葱,切碎了你拿去一起拌也行,” 然后这么说着,白焰把那碗先盛出来的面连筷子一起递给我,接着转过头,手上忙活着,又给自己盛了大大的一碗,……而这当口我依言从白焰手里接过那碗面,拿着酱油麻油随便的拌了几下,紧接着就捧着碗走出了厨房,一边毫无知觉的往嘴巴里塞面条,一边在那些餐桌旁边随便找了个椅子,就心乱如麻的坐了下来。 面里虽然已经加了调料,但此时此刻吃在我嘴里,却味同嚼蜡似的没有味道,……这当口我趴在餐桌上,一边吃,一边两只眼睛盯着这个饭馆墙上的窗户,看着窗外村子的道路上,那些蔓延的越来越多的黑水,以及夹杂在中间的,如同泥石流一般的黑泥,……我没忘记刚才在那个王家村广场上发生的一切,果露的王有花从太行山的地宫里走了出来,白焰又从王有花的身体里爬了出来,然后紧接着,王有花的身体就‘轰’的一声,如同喷发的泥浆火山一般,彻底爆裂,并且化作无数的黑色淤泥,将这个王家村低洼的道路彻底灌满。 而且以现在这个黑泥流动的速度,就连我们呆的这个王氏饭馆,也很快就会被淤泥覆盖,哪还有什么心思坐在这里慢慢吃面呢,……再说小橘他们,……对了,小橘他们,我把他们给留在了这个王家村的第二个四岔路口,再等一会儿,他们别是被这些黑泥给淹了吧! 脑子一时间这么想着,我顿时连吃面的心思都没了,手上时不时的往嘴里扒拉几下,嘴里却是再也咽不下去了,……然后这时,白焰手里端着面碗和筷子,也从厨房里走出来,走到我身边坐下,……他看上去倒是饿了好久,食欲旺盛的样子,大口大口的吃着拌了葱油小米辣的泡面,然后吃着吃着,一双魅人的眼睛还时不时的闭上那么一会儿,看上去像是很累,又很想睡觉的样子,还时不时的伸出手,揉两下眼睛,……也是了,从我们进封门村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三天两夜了,这几天一直没怎么好好休息,就算再是天赋异禀的人,也该觉得累了。 然后吃着吃着,也许是看见我已经把筷子放下了,白焰有些意外的看着我道:“嗯?你已经吃好了?……吃的不多啊,这样子够饱吗,” “嗯,吃不下了,” 然后这当口我依然坐在餐桌的椅子边,头转向这个王家村餐馆窗户的方向,一边极力的往外眺望着,一边心理有些坐立不安的应着白焰的话,“……白焰,我觉得有些糟糕,外面的这些黑泥,……我没跟你说,其实之前,我遇到了小橘和祁泽恺,我们三个一起打倒了变异的秦峰,但是他们两个受了伤,我一个人没法搬动他们,就把他们藏到了路口的草丛里,……现在这个黑泥这么流,那可怎么办,我怕他们很快就会被黑泥给埋了。” “是么,” 然后这时听到我的话,白焰也放下了筷子,目光冲着餐馆墙壁上的窗户望了望,……然后又略微顿了顿,他回我道:“……我倒是觉得,你先不用担心他们被埋这件事,” “为……为啥??” “因为这些泥,……怎么说呢,这些看起来像是泥的东西,其实它们并不是泥,……你真的到它里面就知道了,” “不是泥……,那又是什么呢??” “简单说来,那是一种幻想出来的空间,……对了,就像之前我在太行山地宫里,遇到珠曼时的那样子。” “!??……那时,你遇到了什么事??” “这个么……” 第194章 “其实当时珠曼准备攻击之前,我早有察觉,所以那时她化身成半人半蛇的模样朝我冲过来的当口,我并没有感到太意外,也因此,很容易就躲开了她的攻击。” 然后这时,白焰往餐桌上放下已经吃空了的碗,继续冲我这么说道,“我躲开之后再仔细看珠曼,这时她整个人的头发丝,头皮以及脸上身上的皮肤,大部分几乎都已经龟裂,就好像是风化了的硬壳一样剥落了下来,露出下面青白而又濡湿的新生肌肤,……而且更加怪异的是,这新长出来的皮肤,就仿佛是会蜕皮的爬虫动物换上的新皮一样,薄薄的一层表皮看上去很硬,而且还一节一节的,最奇怪的是,在那表皮上,还微微的发着绿幽幽的光…… ” “这么怪,……那后来呢?” “后来嘛,……虽然那当时,洞窟里无数个液晶显示屏突然发出五颜六色的强光,让我的眼睛瞬间有些失明,再加上那变异的珠曼迎面攻击过来,形势突然就有点危险起来,……不过我还是得自夸一句,在我面前,这些都是小意思,” “话说当时,我虽然暂时失去了视野,但是凭着身体第六感的直觉,还是在珠曼朝我猛扑过来的瞬间,先是一个侧身躲过了她的攻击,然后再一伸手,借着转向的力,先是从背后的户外包侧口袋里掏出军刀,用刀柄狠狠的往她脖子后颈椎那儿砸了过去,……当时我没打算杀她,我心理有点侥幸的想,也许还能再从她嘴里套出点话来,” “但事实证明,我的这个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当时珠曼被我一下制服,双手交叉扭在背后,异化了的脸贴在洞窟内的岩石壁上,……那当口我一只手拿着军刀,抵在她颈部大动脉上,问她,你到底是谁?王超虎和秦峰,他们为什么会变异?之前他们跟你在那个青铜密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谁知,珠曼不但没回我,她的脖子和整个脑袋,反而一边发出‘咔咔咔’的机械般的骨折声,一边一顿一顿的,直接来了个180°大转弯,从背对着我,到直接跟我面对面。”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瞪大眼睛,却见珠曼那两只带着鱼尾细纹的眼睛,就已经充血变红,并且那红色越盈越满,直到最后,从她已经完全变黑的眼角,滑下两行浓稠的血泪,……然后又紧接着,她张开嘴,开始疯狂的尖叫起来,而从她嗓子里挤出来的哭喊声,却是一个婴儿凄厉的,近乎竭嘶底里的尖叫声。” “……婴、婴儿?” “没错,婴儿。” “……看来,这珠曼的身份是真的令人费解,……不过其他的不说,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这珠曼的体内肯定已经不是她自己了,……也许,我是说也许,她体内的是那个王樱的女儿,王、王有花,……呢?” 然后这时说到这里,我几乎就想把我所知道的情报冲白焰全盘托出了,……因为很简单,之前在这个王家村里的几个小时,我经历了关于民俗四人组,以及王奕和吴慧芳的好几次幻影重现事件,自然知道一些内情,以及王有花的存在,……而白焰却是直接从地下洞窟来到这个王氏饭馆的,中间跳过了很多事,自然也就不知道王有花的存在,以及她曾经被关押在青铜密室中央的那个棺材下面,被里面的黄泉水污染的事了。 不过这时我虽然出声提示了一下,却没引起白焰特别的重视,……这当口他只是稍微顿了顿,又继续冲我说道。 “不管在珠曼体内的是谁,……后来她在那一阵发狂似的尖叫之后,你猜怎么的,” “怎么的?” “当时她的样子,就像刚才你在王家村广场上看见的一样,……那个时候她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石油泥浆的火山似的,我只听到一连串‘卡拉拉’的碎裂声从她脑袋天灵盖那儿传出来,再紧接着,就看到她的整个蜕皮变异了的脑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起来,两个滴下血泪的眼球也迅速从眼眶里凸了出来,然后整个的迸裂,只剩眼球后面两根血糊糊的神经束还连接着大脑,吊着那眼球在脸颊上晃荡,” “不光这样,再下个瞬间,珠曼的嘴巴也突然极度扭曲的张大,同时膨大的还有她的鼻子,耳朵,……就在刹那间,她的七窍和大脑全都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恶性胀大,就这样还没到十秒钟,只听很尖利的一声‘啪!’的声音,……那当口我只觉得眼前一黑,珠曼的脑袋似乎在瞬间爆炸了,然后无数的黑泥,……对,美女,就是你之前在王家村广场上看到的那些污黑色的淤泥,就从珠曼的脑袋里喷涌了出来,越涌越多,直到最后,甚至把我呆的那个显示器洞窟也完全的灌满了。” “自然的,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也没办法逃脱,也在刹那间,被那股黑泥给淹没了。” “……真是不可思议……” 然后这时,我听白焰讲了之前他的遭遇之后,心理只觉得离奇,又有些疑惑,“……对了,既然当时你已经被黑泥淹没在那个洞窟里了,又怎么会出现从那个女孩——王有花的身体里爬出来呢??……这也太怪异了吧,” “对,这就是我要给你解释的,” 然后面对我的疑问,这当口白焰又冲我点点头,接着说道:“……说实话,当时被从珠曼脑浆里爆-射出来的淤泥所覆盖的当口,有那么一瞬间,我也以为自己这下真的交代在这里了,于是条件反射的闭上眼,两只手也格挡在身前,只等着被那些黑泥给淹没,……但没想到的是,我等了好一会儿,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嘴巴和鼻子没有被烂泥淹没的窒息感,身体也可以灵活的活动,而且更奇怪的是,我似乎失去了视觉和听觉。” “就在珠曼体内的黑泥淹没了整个显示器洞窟之后,我闭着眼睛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了好一会儿,本以为自己会被就地活埋,但没想到的是,过了大概一分多钟,我却依然好好的活着,……只是四周围的感觉很明显的变了,我感觉自己像是站在阻力很大的泥浆里,呼吸没什么问题,但是要动作的话,得花很大的力气。” “而且更奇怪的是,我突然听不见四周围的声音了,耳膜像是被阻断了一样,而且睁开眼睛,也看不清任何的东西,……那当口我整个人就像浸没在黑暗的无声世界里一样,没法区分时间,也没法区分空间。” “但是没有办法,我也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原地,……这么想了之后,我索性放弃找到正确的路的想法,凭感觉找了个方向,就笔直的往那儿走过去,……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非常时刻就得用非常的办法。” “侥幸的是,随着时间的增加,走着走着,我的视觉竟然有了些许的回复,……虽然还是看不见东西,但是我的视网膜上已经可以感觉出光亮的大小,……我发现身边四周围,前后左右密密麻麻的,都是些散发着莹白微光的小东西,而且还是活动着的,……这些东西就跟水里的鱼一样,成群结队的,从我的身边,还有头顶上游过,游向前方黑暗的深处。” “而且当它们偶尔贴着我的耳朵滑过的时候,我还能含糊的听到一两声,好像是人在轻声说话的咕哝耳语声,……我不知道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自从能看见它们之后,我的视力又恢复了些,已经可以朦朦胧胧的看见周围物体的轮廓了。” “然后这时我再环顾四周时,却发现,这时的我,已经早已不在之前的那个显示器洞窟里了,……不过话说回来,摸黑走了那么多时间,不在那洞窟里也很正常,而那当口真正让我惊讶的,却是——,却是,我发现,自己正在河底走着。” “没错,河底,深深的,静静的大河的床底,……这是一条很宽很宽,很深很深的大河,它的河水清澈的近乎透明,所以在我恢复视力之前,才看不见那些河水的存在,……而那些一群群一串串,在这大河水里轻快游动的光团,再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原来是一团团的花火,……那些火仿佛是人类,或是其他生物的灵魂之火似的,只要凑近它们,就会听到从里面发出的各种各样的声音。” “这本来是一条非常干净透明的大河,但不知怎么的,却从前面的一个角落里,不停的向外喷涌出污黑色的,散发着腐败味道的沉重黑泥,很快就把四周围的河水给污染了一大片,……看到这个情景之后,那当口我的好奇心一上来,于是就踩着脚下砂岩厚实的河床,往喷出黑泥的地方走去,……然后就在离那里几米远的地方,我看到了一个东西,那东西的存在,惊得我立刻停下脚步,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 “哦,……是什么东西?” 听白焰讲到这里,这当口我赶紧好奇的问道。 “是一个尸体。” 幸好,这时白焰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 “尸体!?” “对,尸体,……而且是一个你永远也猜不到的人的尸体。” “是谁?……给我点提示行不,你怎么知道我猜不到?” “行,给你提示,……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尸体。” “!??……这难道是……” “没错,美女,就是你现在想的那个,……红衣服的女人,在这个王家村里,除了你,还有谁??” “真的是她!……吴慧芳!” 第195章 “我可以肯定,那当口我看见的吴慧芳,根本就不是个活人,……那时的她,一身铁青的皮肤,躯体早已经僵硬了,同时长发散乱,头朝上,半漂浮的沉在四周围那透明的水里,……而一直在污染着这条怪异河流的‘黑水’,就是从这个吴慧芳的尸体下面涌动出来的。” “然后出于好奇,我冒着危险,往吴慧芳的尸体那儿走去,想看看那些仿佛深海中沉浮的石油一般的黑水,究竟为什么会从那里冒出来,……然后当我走近一看时,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我居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吴慧芳尸体,在她海藻般飘散的黑长刘海之下,两只眼睛的眼球居然被人挖出来了,……原本是眼球的地方,现在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跟我四目相对。” “……什么!?吴慧芳已经死了,而且尸体的眼球还被挖出来了!??” 这时听到白焰这么说着,我在惊讶的同时,也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在不久之前,在王家村的那个胡同口,突然出现,又亦人亦鬼的吴慧芳和王奕两人,在对立争吵之时,那当口吴慧芳手拿檀香扇,在突然的用力扇起一阵巨大的旋风的同时,也把她挡住上半张脸的头发给吹得向两边掀起,……那个时候我看的很清楚,她的上半张脸像是被强酸强碱腐蚀了一样,完全毁容了,而自然的,她的两个眼珠子也被人挖去,只徒留下两个空洞的黑窟窿。 那难道说,白焰看到的这个水下的吴慧芳的尸体,又跟我一直以来看到的那个吴慧芳有关系?? 一个是水下的尸体,一个是地面上的亦人亦鬼的半灵魂体,这么一想的话,似乎…… 还有一点,说起来,我一直很奇怪。 还记得从吴慧芳的学妹,也就是第一个死的那个女大学生乐乐的日记里看,吴慧芳这个人,她在遇到王奕之前,也不过是个对民俗有点兴趣的普通人,绝对没什么超能力,也不像封门村的村民王奕那样,因为有非人的血统,所以能做些操纵神鬼的巫术或者跳大神之类的行为。 根据目前已知的情报来看,自三年前她带队进入封门村,并且害死所有同伴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那里,……再加上之前我在这个王家村里看到的四人组幻影得到的信息,或许可以推理出一个结论—— 也就是说,早在三年前,吴慧芳可能就已经死了。 同时,在她死去的时候,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巨大的变故,导致整张脸的上半部分全毁,两只眼球也被挖出,只留下两个眼窟窿,……这个标志,不管是她的尸体,还是死后的灵魂,全都存在。 然后再有一点,……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办法,在死后,她的尸体虽然沉入了这个太行山底下的黄泉之河里,但她的意识却始终存在着,以半人半鬼魂的形式,一直在封门村和王家村中徘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更让人在意的是,三年前吴慧芳在诱骗四人组时,就跟他们说过,她已经找到了逃出这个封门村的路,可是直到四人组全都死光,也没找到那条路的确切位置,难道说……,吴慧芳口中的‘逃出封门村的路’,其实并不在封门村或者王家村里!?? 这确实是个令人费解的问题。 “……你这么一说,我也突然想到个事,” 然后这当口,听完我这些絮絮叨叨的胡思乱想之后,白焰略微沉默了几秒,又突然开口:“吴慧芳说的那个‘逃出封门村的路’,让我想到当时我在那诡异的河里走的时候,看到吴慧芳尸体的周围和下面靠近河床的地方,全都涌动着一大团,一大团的漆黑的好像石油一样的黑水,……本来我还以为是吴慧芳的尸体导致了这些黑水的存在,但是现在听你一说,我倒是觉得……” “觉得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我把因果关系弄反了,事实上,并不是吴慧芳的尸体造成了这些黑水,而是河里的这个地方,本来就有黑水,……至于黑水出现的原因,现在也知道了,是由于封门村的人利用太行山地下河中的‘龙’,反复举行囚水仪式来续命,从而导致‘龙’的狂暴化,进而污染了原本清澈的黄泉之水,……而吴慧芳的尸体沉在这里,却恰好镇压住了黑水的蔓延。”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死反倒是保护了封门村的村民,在压制黑水的同时,还帮他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而且,这样毁去面容,挖去眼珠,淹死在黄泉河的死法,虽然看似残忍,但是相对的,也让吴慧芳在死后,获得了只有非人才有的特殊能力,能让她的灵魂一直在封门和王家两村中徘徊,……这么想的话,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是这样么……” 然后这时,我一边听白焰说着话,一边低着头,双只手不由自主的就拿出那一青一紫的两颗水晶球,放在饭桌上,开始漫不经心的把它们‘滴溜溜’的转来转去,……晶莹剔透,又小巧玲珑的这么两颗水晶球,在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的照射下,在桌面上留下浅碧、浅紫两个月牙形的小小的光影,看上去异常的灵动漂亮,……自然的,这立马就吸引了白焰的注意力,只见这当口,他的两只晶亮的银灰瞳孔在深眼窝里微微移了移,两条投下阴影的银白长睫毛眨了眨,然后又看了看我,问道:“……嗯?……这两个水晶球是什么?你捡的么?” “是啊,” 于是我立即回答,“这可不是普通的水晶球,……不知道为什么,这两颗球能够净化那些被污染的黄泉黑水,还能对变异了的封门村村民有一击必杀的腐蚀效果,……在这个王家村里,我这一路能够侥幸逃到这里来,全都靠这两个水晶球。” “哦……,那你是从哪捡到这两个球的呢?” “让我想想蛤……,对了,紫色的是王家村村外的空地上捡的,绿色的这个,是这个王家村村口第一个四岔路口,有一个碧绿色的琉璃夜光酒壶,我在逃命的时候把壶打碎了,然后就在里面发现了这个,……也亏了那次被那些封门村的蛇人包围,我才发现这两个水晶球的秘密,所以后来才能和小橘祁泽恺一起打败了变异的秦峰的。” “嗯……” 然后这时白焰听着我说的话,一边一双眸子一直盯着眼前的这两个水晶球不放,……就这样,他沉默了大概有五六分钟的样子,又突然开口道,“我有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也不知道对不对。” “啊?……什么想法?” 于是我又赶忙问道。 “美女,你不觉得……,你这两颗水晶球,不管大小还是形状,都很像人类的眼球么?” “啊!??……眼球,你说眼球——!???” “对啊,眼球,……难道你没想过这个吗?” “你说对了,我还真的没想过……” 白焰口中的这个所谓‘天马行空’的想法,居然说这一青一紫两个水晶球是人的眼球,这跳跃式的想法,刚说出口的时候,还真的着实吓了我一跳,……不过等冷静下来再仔细想想的话,却又觉得有道理,……仔细看那两颗水晶球,不但大小跟眼球一致,甚至在它原本无比剔透晶莹又平滑的球面上,还微微浮刻了一个小圈,还真的像是人类的瞳孔一样。 “你听好,美女,” 然后这当口我还在思考着问题,白焰又突然的冲我说道:“之前我不是说,吴慧芳的尸体就沉在这个太行山下的黄泉之河里么?而且我还说,她的尸体正好镇压住了那些黑水,降低了它们涌出来的速度,……其实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那就是,吴慧芳的尸体正下方的河床上,有个人工挖掘出来的洞,……这个洞上面也有一扇黄铜铸成的门,并且是锁上的,但是奇怪的是,门上却没有能插钥匙的地方。” “当时看到这个洞,我第一反应就是,也许这就是吴慧芳在日记里一直说的,唯一一条能够从封门村里逃出去的路,……或许谁都没有想到,这条唯一的逃生之路,居然不在地面上,而是在地下河中,并且由吴慧芳的尸体亲自守护着,……然后刚才,听你讲这两个水晶球的来历,我就一直在想那条路,还有那扇青铜门的事。” “你的意思是说……,难道——!?” 然后这时,就好像醍醐灌顶似的,白焰的话也突然点醒了我,于是我有点不可思议的冲着白焰说道:“……你的意思是,我的这两颗水晶球,就是吴慧芳尸体缺失的那两颗眼珠子!??……而假如我们能够逃到黄泉河的水下,给吴慧芳的尸体镶嵌入眼珠子,就能打开那扇青铜门,然后才能真正逃出封门村!??” “对……,恐怕是的,” 等我说完,白焰冲我点了点头。 第196章 然后说到这里,我整个人还沉浸在所谓‘水晶球眼珠子’的震惊之中,然后一来二去联想之下,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让我很在意的事情。 “但是不对啊……,被挖去双眼的尸体,其实并不只有吴慧芳这一具,……我还看见过另外一具,这又怎么解释?” “……嗯?你看见的是哪一具?” 然后白焰问我。 “就是门外离这不远的那棵巨大的紫藤树,” 于是我回他道:“也许你也看见过,但是没注意,其实在那棵紫藤树下,有一个三年前被吴慧芳骗进来的男人的尸体,……不瞒你说,自打我进入这个王家村之后,就能看见一些像海市蜃楼一样的,过去发生事情的幻影重现,……就在三年前,吴慧芳以民俗考察的名义,骗了四个人进村,然后把他们一一杀死,其中的一个男人就死在这个王氏饭馆门外的那颗紫藤花树下,……你可以去窗边仔细看下,他尸体的全身就像被白石灰粉涂了一遍似的,而且两只眼珠也被挖去了。” “……是么,” 听我这么说后,白焰看了我一眼,就几步走到这个王氏饭馆的窗户边上,开始往外眺望起来,……于是这时我也从饭桌旁站起来,一只手拿着那两颗水晶球,一边也走到窗户边上,举起另外一只手,指着不远处那棵怪异的紫藤树说道:“……看到了吗?那棵树下的那个白糊糊的木桩子似的东西,那个是人的半截尸体,直直的矗在那,……那个尸体的眼珠子也被人挖去了,而且它的尸体下面还在不断的冒出那种黑水,如果你说我这两颗水晶球是某种机关的钥匙的话,那是不是也可以放进那具尸体的眼窟窿里呢?” “嗯……,这我就不确定了,如果硬要说的话,也许有两种可能,……第一,那两颗水晶球确实是钥匙,既可以用在吴慧芳尸体身上,也可以用在这个紫藤花尸体身上,第二点么,则是,你那两颗水晶球只能用在吴慧芳尸体身上,而这个紫藤花尸体,它有另外对应的两颗水晶球,来解开机关。” “照你这么说的话,如果我们想要确定,就必须亲自过去一趟试试喽?” “对。” “可是现在外面,……你也看到了,现在整个村里的路全都已经被大水给淹了,而且那些诡异的黑水也在不断的涌出来,现在村底的那个广场上还挤满了那么许多幽灵似的封门村蛇人,王奕和吴慧芳两人也在山崖上交战,我们现在出去,真的很危险啊……,……更别提那个整个人突然爆炸的小女孩王有花了,……对了,白焰,我还没问呢,你在那个黄泉河的河底看见吴慧芳的尸体之后,怎么又突然变成,从那个小女孩身体里冒出来了??” 然后这时,我总算把一直闷在心理的疑问问出了口,……只见这时白焰整个人斜斜的靠在窗榄旁边,一边头依然望着窗外,一边回答我道:“哦,你说这个啊,……其实到现在为止,连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那时候我在黄泉河底走的时候,看到吴慧芳尸体之后,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听到一阵十分低沉的‘轰隆隆’的,好像是地底深处发生强烈震动似的声音,……然后我周围原本清澈的黄泉河水也立刻剧烈波动起来,这一动,让那些石油似粘稠的黑水翻涌扩散的更加广,……于是很快的,在我附近的河水也全都被那些黑水给污染了,这让我的视野又重新变得一片漆黑,没办法分辨方向。” “紧接着,最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正当我整个人被包裹在稠腻的黑暗液体中,变得寸步难行的时候,我却在无意中一低头,发现在我脚底的深处,好像有个正在不停闪烁的光点,而且还在不断的变大,同时,似乎还有某种花的香味飘散过来,……这让被困的我瞬间有了目标,于是我干脆豁了出去,整个人往脚底下的黑暗深处猛的一跳,然后就用游泳的姿势,往那个光点的方向奋力的游了过去。” “然后你猜我在那看见了什么??” “……猜不到,……你看见了什么??” “说来你可能也不信,我在那黑暗尽头的光亮之处,看见了很多古代的建筑,还有古代人,” “啊——!??古代人??” “对,我看见了一连串像是海市蜃楼般的幻象,……从那些古代建筑和古人们的服饰打扮上来看,感觉应该是明朝那会儿了,……我看见的是一个深山里的村子,房屋全都簇新,用黄土和岩石磊的高高的,人们衣衫繁华,街道店铺繁多,看上去生活水平不错的样子。” “然后在那村子的最深处,是背靠着一座悬崖大峭壁的广场,广场上有一座木头搭建的高楼,高楼的一木一石一瓦,全都画上了精美的绘画,高台的梁上也挂着轻柔透明的薄纱,随风飘荡着,……然后最后,我看到站在高楼上的人,是穿着一身很仙的长袍的男人,长头发,长得挺帅的,正在接受楼下广场上那些村民们的朝拜。” “嗯……,等等,你说的这个场景,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儿读到过???” “对,而且不光是这样,……同时站在高楼上的,是这个仙人帅哥身后的一男一女,……不过那两个人的长相就有点可怕了,男的是个又黑又壮又矮的侏儒,他的眼睛和嘴巴全都被红丝线给密密麻麻的缝住了,还拿着把缺了口的大砍刀,至于女的,则穿着身血红色的红袍,踩着红绣鞋,还留着一头堪比贞子的黑长发,……这两人看上去像是仙人帅哥的手下,那个仙人帅哥朝他们转过身去,嘴巴还一开一合的,似乎正在嘱咐些什么。” “然后等他说完的下一秒,你猜怎么了?” “怎么了??” “那个仙人帅哥,突然身穿华服的周身就冒出了一股白茫茫的雾气,然后他整个人的下半身都被那浓浓的雾气给笼罩着,雾腾腾的一片,只能勉强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然后我就看见在那浓雾里,那仙人帅哥的下半身突然膨胀变长,甩出了十几米长的一根很粗很粗的蛇似的尾巴,紧接着这个村庄上面的天空突然间风云变色,大片黑云漂过去,狂风大作,然后就看见一柱浓重的灰白雾气从高空中直坠下来,然后下个瞬间,那个仙人帅哥就沿着这云柱,直飞上了九霄云外——!” “同时当他飞走的时候,聚在广场四周的那些村民也纷纷跪下,嘴上也喃喃自语的,好像是在祈求些什么,……于是那高楼上怪异的一男一女,面对此时这样的场面,却依然是面无表情,而且脸色僵硬铁青的,实在不像是个活人。” “……啊!等等,等一下——!” 然后白焰讲到这当口,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脑子还没准备好,一句话就已经先脱口而出,……然后这时,我略微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想起来这段在哪里听说过了,……这是我们刚来封门村的第一晚,乐乐给我们讲的,吴慧芳笔记里写的封门村习俗的由来啊!……对了,她也确实说过,当年在明朝万历年间,因为封门村空降了一个管理者‘天大人’,导致村民们的生活水平显著提高,同时天大人也返修了整个封门村,以及兴建了太行山下的地宫,……最后他走得时候,还留下了一男一女作为管理者,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对,就像你说的这样,当时我看到这段幻象之后,脑子里也第一时间想起了乐乐曾经说的话,以为这只是单纯的旧日重现,……但是事情并没那么简单,我很快意外的发现,原来在那广场当中,就在那些跪在地上的封门村村人当中,却站着一个五六岁,双手勒抱着一只白猫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看上去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两个肉肉的巴掌气乎乎的鼓着,嘴巴也翘的老高,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先是重重的大声‘哼!’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紧接着竭尽全力的长大嘴巴,深深的吸了很长很长的一口气——!” “然后就在那个瞬间,我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其强烈的吸引力!……那力量强烈的坠拉着我,似乎想拉着我往下堕落,——那感觉就好像游泳的人被海草卷住腿脚一般,越挣扎拉的越紧,……于是为了自救,我当机立断的脱下了自己的背包,拿出青铜盘和青铜柱塞进口袋里,然后就把包给扔了,最大限度减轻负重,……被我甩下的包飞快的往那幻象中心的光点,也就是那个小女孩的方向飞过去,然后进入光圈,仿佛被吃了一般,很快就不见了,……而这不是最可怖的,最恐怖的是,那个小女孩,居然把那幻影里的其他全部人,全都生吞了进去!” “……是所有的人,包括之前聚在广场上朝拜的那些封门村人,还有站在高楼上的那诡异的一男一女,很快就像龙卷风过境一般,被那小女孩生吞活剥了似的吸了进去,……这时虽然我已经扔掉了自己的绝大部分负重,但是还是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往脚底下的光亮处掉下去,……我拼命的想着办法,试图让自己腾空飞的时间再久点,同时看着脚下那小女孩,一边吸收着周围的人,一边渐渐的长大,从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长到了十三四岁的青春期少女,” “最后不幸的是,我扑腾了半天,结果最终还是掉了下去,……那感觉老实说,不太好受,……掉下去之后,就好像陷入了一堆漆黑的淤泥沼泽里,全身都被一些污浊的,阴湿的东西给包裹着,然后后面的事情我就不太记得了,只感觉自己似乎莫名其妙的睡着了,一直都在不停的做梦,做一些不太愉快的噩梦,……后来的事情你应该就知道了,后来我睡着睡着,突然身边的烂泥变少了,而且晃来晃去的涌动起来,于是我就醒了,然后坐起来以后,又看见前面有个地方出现了一条细缝,从细缝里透出光来,于是我就赶紧往那里走,……之后的事情就不用我说了吧。” “嗯嗯嗯……” 然后这时,等白焰说完之后,一时之间,我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就这样跟他一起站在这个王氏饭馆的窗榄边,两人默默无语的相对着,而这时,窗户外的形势已经变得越来越糟糕了,……从地底渗透上来的黄泉之水,从饭馆的门缝里流了进来,已经快要漫过脚脖子了,而那些跟着流淌的粘稠的黑水,也已经弥漫到了村里的各个角落,……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就在王有花爆炸消失的那个村底广场,这时却平地激水花的,不知从何处,涌来了一道有二十几米高的,几乎能把整个王家村全都包围起来的,黑水形成的巨浪——!! 只在一瞬间,天地瞬间倒转,巨浪覆盖了整片王家村上的天空,并且与此同时,我突然感觉一股强烈的吸力,似乎正把自己往天上吸上去,……然后这时再看窗外,不远处那棵紫藤花的花串早就反重力的全部都往上飞起,甚至整棵大树都快要被连根拔起,而在村底的那个广场上,八个厚重的沉香黑棺材早就飞到了天上,那些一直隐藏在浓雾里的蛇人村民也一边惨叫着‘救命——!’,一边被吸到了天空中,甚至连山崖上相互攻击的王奕和吴慧芳,也迅速的停止了动作,抬头朝漆黑的天空望去。 窝的妈,这下大事不好了,这回我可真的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 第197章 有那么一瞬间,一切的一切全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重力突然改变,这让我整个人和这个王氏饭馆里的桌子椅子,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在刹那间失重,微微浮起到离地二三十厘米的高度,然后又在下一个瞬间——! “啊——!” 一股莫名的横向拉力又忽然而至,只消一秒钟,就‘嗙!’的很响一声,把我整个人横着甩了出去,重重的砸到了这饭馆靠里的一面墙上,……剧烈的疼痛瞬间袭上大脑,有那么一会儿,我整个脑袋都是麻木而眩晕的,身体被那横向力给狠狠的压在墙上,连抬起根手指都觉得痛苦不堪,只能就这么贴在墙上,一边重重的喘着粗气,一边强撑起眼皮,四下里张望着周围的环境。 四周围不出所料,整个饭馆中一切的一切东西,全都被刚才那股突然的横力所袭击,‘乒铃乓啷’的相互撞击破碎,漂浮在我上下左右前后的空气里,……然后我再放远目光,往这个昏暗饭馆的另一边的光亮处看去,却看见白焰也整个人浮在半空中,正往我这边看过来,……不过跟我不同的是,这当口他一只手正牢牢的抓住木头窗榄的木框,固定住身体,然后看见我在看他了,赶紧冲我伸出另一只手道:“现在那个横向力小点了,……美女,趁这个空隙,你赶紧过来,拉住我的手,这样就不会再被到处乱甩了,” “等、等等……,我现在痛的厉害……” 不过这时我整个人又痛又累,虽然压在我胸口上的那股横向力确实小了不少,但是身体如果要做太大的动作,还是痛的我嘴里直吸气,……不过过了一会儿,我还是狠狠咬了咬牙,强忍着神经末梢里传来的剧痛,整个人就像在泳池里游泳一样,身体完全的屈膝蜷缩起来,同时双腿踩在墙上,接着双腿再狠狠一发力——! ‘嗖’的一下——! 只在刹那间,我就被自己蹬的这股劲儿推的有□□米远,……记得以前夏天在游泳池里游泳的时候,也会这么踩着水玩,那时全力一蹬就能潜个五六米远,现在换了在半空中,空气阻力比水还要小,所以蹬的距离就更远了,……于是就在眨眼间,我就到了白焰跟前,而他也不废话,见我过来了,一把就紧紧抓住我的一只手,自己的身体又往旁边略微一挪,然后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当口,只见眼前一花,我整个人已经被他圈在了窗榄和他的胸膛之间。 他的两只手牢固又稳当,在我身体两旁,握紧了这个饭馆墙上的木质窗帘,起伏的胸膛则在阻断了我望向屋内视线的同时,也替我隔开了此刻漂浮在空气中的那些,随时就可能撞过来的桌子椅子,……他似乎总是这样,总是在悄无声息之间就保了我的安全,甚至不惜冒着让自己受伤的风险。 “……” 一靠近男人的身体,那股我已经有些熟悉了的,男人身体发出的热量,再加上刚洗不久的肥皂香味,以及干净衣服上特有的太阳味道,就从四面八方包裹了我,迫不及待的钻进了我的鼻子,让我眩晕,让我迷醉,让我热的冒汗,心跳加速不说,脸又开始无法自控的涨的通红起来,……于是为了缓解这种害羞情绪,我很快就抬起头,假装专注的朝窗户外的天空看去,然后这时白焰看到我这么专心致志的看,以为我发现了什么,便一边也顺着我眼神的方向抬起头,一边压低了嗓子,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嗯?……美女,你发现了什么了嘛?” “有……,有的,” 男人太过于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着,搞得整个鼓膜都变得酥-酥-麻-麻的,也让我的心变的更加的躁动不安,……于是我条件反射的往一边转过头去,生怕他看到我已经完全红透的耳朵,……然后又过了一秒,我正打算把自己望向窗外的发现告诉白焰,却冷不丁的,感觉到似乎有一滴微凉的,像是水滴似的东西,滴到了我的脖子上。 于是条件反射的,我有些惊讶的朝白焰抬起头,却发现这当口他也正低下头看我,……而他额前那些还没干透的银色发梢前端,一滴浑圆清澈的水滴正慢慢的流淌下来,然后‘啪’的一下,滴到了他光滑的脸上,顺着脸颊滑下来,然后又是‘啪’的一下,也是恰好,这滴水珠居然滴在了我的嘴唇上面,继而又顺着嘴角滑落,一整滴闪烁着细碎光点的水滴,漂浮在离我不远的空气当中。 “啊……,抱歉,我的头发还没干,” 然后看见这个场景,也不知道白焰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这当口他举起一只手,四根手指轻轻贴上了我的脸颊,而大拇指则微微用力的在我的嘴唇中间抚来抚去,……说真的,这样的动作实在太过暧-昧,意味十足,惹得我的心跳更加的剧烈,……于是有些用力的别开脸挣脱开他手掌的包围,我有些语无伦次的微颤着声音说道:“别……,别擦了,已经干净了,” “……呵呵……,那好吧,” 没想到我在这边那么脸红心跳,意-乱-神-迷的,白焰却又是恶作剧似的笑了起来,仿佛一直都在故意戏弄我,气的我不高兴的轻轻拍了下他的胸口,然后这才自我控制住,重新朝着窗户外面抬头,然后朝外面村子上空漆黑的天空伸出手去,指着某个方向对白焰说道:“……你看那里……,你仔细看一看,这像不像……,像不像是一个倒吊着的——人!?” 然后等我说完后,白焰又低头朝我看了一眼,接着就微重的压住我的背,往窗户外伸出脖子,而那一头还带着湿漉漉感觉的银发也从我头的一侧掠过,下巴微微抵在我的脑袋上,然后朝外望去。 此时此刻,在这个王氏饭馆窗户的外面,整个王家村的上空,那突如其来,平地而起的黄泉黑水掀起的巨浪,还在不停的涌动翻滚着,彻底的把整片天空给覆盖住,……这使得原本光线就不是特别亮的村子四周围,这当口显得更加的漆黑了,唯有在那高空中翻腾的水雾偶尔露出的缝隙里,才会透出一丝一缕的光亮,将整个被水浸没的地面,照的粼粼闪闪,细细碎碎。 然后不知什么时候,我感觉四周围,似乎起了阵风。 刚才从白焰发梢上掉下来的那滴水,原本漂浮在离我不远的半空中,……而当那阵忽如其来的风起了之后,那滴水便一边折射闪烁着自天空中漏下来的光点,一边被风推的穿过饭馆的窗榄,与无数从其他地面四面八方升起的透明水珠一起,卷在一阵一阵的风浪里,仿佛化成了一连串的滴水珍珠,在高空中旋转着,越聚越多,进而化成了黑灰色的暴风雨,将整个天空覆盖的更加严密,……而就在这时,整个天空的最中央,突然一个长长的,一个长长仿佛是棍子一样的东西风暴的最中心爬了出来,……那东西看上去有一个巨大的躯干,两条长长的手臂,以及一颗在狂风中头发乱舞的脑袋。 那确实是一个人,一个好像被空气吹涨了身体似的,极度巨大化的妙龄少女——王有花,……只见这当口她整个人从天空中相对平静的暴风眼中心,倒吊着爬了出来,然后整个下-半-身和高空周围翻腾的云雾融为一体,而倒吊着的上半身,这当口只见她的胸口起伏着,似乎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紧接着,这个倒吊着的王有花举起两只倒垂着的手,放到嘴边做出喇叭状,接着开始大喊道:“————注意——!……全都听我说,……现在我要问一个问题——!” “……嗯?问问题?……她想干嘛?” 然后这时,一直在背后抱着我的白焰听到王有花的话之后,开始疑惑的喃喃自语了一下,……其实我也同样困惑,不过这当口比起没头没脑的去思考那王有花的动机,还不如继续好好观察下她的动态比较好,于是我一使劲,又把脖子往窗外伸了伸,仔细的看着四下里哪里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突然发现,就在天上那个倒吊王有花喊话的同时,在充满了水汽的半空中,突然凝结出了一串串的透明水珠,……那些浑圆晶莹的水珠在空中连成一长串一长串的不规则的水圈子,随着风高高低低的飘荡着,……然后飞着飞着,我看见它们好多都去了王家村底的那个广场上,那里除了刚才被风暴卷到天上的蛇人之外,还剩下好多人,……然后那些水圈子在一眨眼的瞬间,套到了那些蛇人其中的好几个身上,接着刹那间变得漆黑,就像是铁链子一样把他们牢牢捆住,而与此同时,只听高空天上倒吊着的王有花又继续大声说道:“——没错,问的就是你们——!” “我要问你们,为什么我必须死!????” “虽然我还没见过这广阔的世界,还不想死,但是我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我王有花,只求一个答案,一个能让我甘心去死的答案!” “……回答我——!……你们一个一个的回答我!……让我满意的答案,我就会满足你们的愿望!不让我满意的答案,我会让你们感受痛苦!” “……啥?……这算是什么,地狱问答环节吗?还是拷问审判?” 一时间,倒吊王有花的说话声贯彻了整个王家村的上空,不光是我和白焰听见,想必村底广场上的那些蛇人村民,山头峭壁上的王奕和吴慧芳,甚至是现在不知身在何处,是否陷入昏迷的小橘和祁泽恺,都应该听得很清楚,……再加上我看到的那些会捆绑人的水滴链条,先是绑住了村底广场上的那几个蛇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王有花之后会一个一个把我们绑着问问题,回答的答案如果她满意,没准会放过我们,甚至她可能会自杀,……但如果不满意的话,我们有可能会遭遇到极端强大的攻击而亡。 逃是逃不掉的,这个倒吊人王有花的攻击范围实在是太大了,覆盖整个王家村,不论你跑到哪里,她都能轻而易举的从你身边四周围的任何一个角落来攻击你,而她自己的身体又在那么高的半空中,你根本没法碰到她一根汗毛,所以眼下的形势看起来,只有顺着她的意思去回答问题了,……只希望能答出她满意的答案,让她自动退去。 第198章 此时此刻,抬头往村子中央的高空望去,在那一片漆黑,又滚滚翻腾的云雾之间,天顶周围的水雾都像是银河一般螺旋滚动着,围绕着中心那个略微平静的旋风中心,……而这时,那个倒吊着的,一头长发在狂风中海藻似凌乱飞散的少女王有花,只见这当口她背部用力,整个倒挂着的身体朝这个王家村村底广场的方向微微抬起,同时一只手也指向那里,指着广场上那些聚集着的蛇人村民们中的其中几个,大声喊道:“——你!还有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要杀了我!??为什么我必须死!??” “这还用问吗!??” 然后当王有花问完之后,出于我意料的是,在不远处的那个广场上,同样被满溢出来的黄泉黑水所淹没的地面上,其中一个身上被黑色的水珠锁链给捆绑起来的蛇人,却用一种让我有些诧异的,极为愤怒的声音大声怒吼道。 这个蛇人的样子倒是和我以前见到的有些不一样,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蜕化成蛇尾了,左右晃动的游在有人膝盖那么深的水里,倒是适应的很稳,……而他的上半身虽然还是人形,但是你不能看他的脑袋,……因为有那么一瞬间,当他在偶然的刹那间冲我的方向转过头来的时候,却让我惊恐的发现,他那颗光秃秃,又圆不溜秋的脑袋上,竟然全都长满了睁圆了的,满是血丝的鲜红眼睛! 脸颊上,头顶上,下巴上,甚至是头顶,脑后,……这蛇人的整个脑袋上密密麻麻的全都布满了血红的眼睛,而这当口,这些眼睛全都因为满腔的努力而极度愤怒的瞪圆瞪大,同时,这村人的嘴巴也在用力的一张一合,像是在彻底发泄自己的不满似的,子弹似的字句从他嘴里接连蹦出来。 “……我们为什么要杀你!??还用问吗!??我问你还用问吗,啊!??……你这个野种,怪胎!!……如果不是你,小小年纪就生吃我们村民,我们会想杀了你,会把你关在那青铜密室底下吗,啊!??” “你问问你自己,你那么痛恨我们要杀你,你怎么不找找你自己的原因!??……当初你妈一意孤行,非得找外地人结婚的时候,考虑我们了吗??……后来你出生,你舅王奕又自作主张,非得把你放在身边养大,他考虑我们了吗??……你们全家都是自私到极点的东西,只顾自己爱恨情仇,却从来不把我们这些村人的意见真心当回事——!” “唉……,老赵,你缓缓,先缓缓,……你这么说话太激动了,这样不是在刺激她嘛,” 然后这时,正当这满脑袋红眼睛的蛇人‘老赵’,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啪啪啪’的激烈说个不停的时候,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个,同样也被黑水锁链给绑住的蛇人,终于忍不住柔声的劝道,……这蛇人是位女性,看上去50出头的样子,光看脸和胸部以上的身材,两条手臂,你会觉得她就像是晚上居民广场上随处可见的广场舞阿姨,……但当你的目光往她的下半身看去的话,却让我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忍不住激了起来…… 这个阿姨蛇人,压根就没有下半身。 从她的胸部以下,也就是胸腔肋骨的这部分以下,就再也没有正常人类所有的骨骼,以及皮肤和肌肉,……这当口我可以清楚的看见,她胸腔腹腔的那一大串内脏,一大串血糊糊的心肝肺肾,以及冒着热气的大大小小几串用白色结缔组织膜黏连在一起的大小肠,就那么垂挂在胸腔下面,脊椎骨的前面,完全的果露在空气中,……而至于她的双脚,……她自然是没有两条腿的,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大团一大团黏腻的,形状不规则的粉红色肉团,……这些肉团在这阿姨下-身堆成一大团,支撑着她上半身的身体,同时在接近地面的地方伸出无数条小触须,以此来移动。 此时此刻,这看似和蔼的蛇人阿姨,一边安慰着那满头眼睛的‘老赵’,一边冲天空抬起头,往王有花的方向望过去,同时大喊道:“哎……,王家姑娘,你缓缓,缓缓,听阿姨说……,” 然后又道,“我们没想对你怎么样,之前那是,……之前那是误会,是误会——!……你听阿姨说,要不我们这样,你先消消气,给叔叔阿姨们先松个绑,然后下来,……哎,我可以保证,咱们什么都不做!你看行不行……??” “你骗人——!” 没想到这时,面对着这可怖的蛇人大妈的劝说,王有花却不上当,……只见这时她依然倒吊着上半身,在风暴眼的中心剧烈的摇晃着脑袋,任由一头又长又乱的黑发疯狂的舞动着,“你这个老骗子,你骗人——!!……上次就是你!……上次就是你伙同他们把我骗进青铜密室,害我被关在那个青铜棺材下面的!……你说你恨,恨我吃了你儿子,所以你要报仇雪恨!” “……哼,这回倒是变聪明了,没上当啊,” 然后这时,一见到王有花这么激烈的反驳,那蛇人大妈脸上挤出来的笑容瞬间消失,满是皱纹的脸一板,嘴角往下一拉,眼白里也冒出血丝来,立刻就露出副异常恐怖的表情,……然后就在下个瞬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听她大叫一声,“……准备好了没??趁现在,朝她扔!” 嗯?? 扔什么?? 然后听到她大喊的声音之后,我还没反应过来,却看见在电光火石的下个瞬间——! 就在这乌云翻滚,狂风大作,地面上满溢出来的黑色积水也早已漫过膝盖的下个刹那间——! 只见就在那广场上,除了被黑水锁链捆绑住的那一男一女蛇人村民之外,另外又有好几个骨骼异常,全身肌肉都腐烂流脓的村人,手里拿着一捆捆绕了好多圈的粗麻绳,麻绳的一头还绑着把不大,却锋利无比的镰刀,……只见那大妈蛇人话一说完,其中一个看起来身高马大的腐烂村民立刻拎着捆着镰刀那头的绳子,开始‘呼呼呼’的用力转起来,……然后等转速到了最大,只听他嘴里暴喝一声‘嘿!’,就把那麻绳狠狠的往上一甩,往王有花倒吊着的半空中甩过去! 与此同时,其他几个跟他一样拿着镰刀绳的村民也跟着‘嘿!嘿!’的一个个往高空中扔出镰刀,那在风雨中搏斗的姿态,看起来既丑陋可怖,却又透着股难以言说的可怜和垂死挣扎,……我不知道这当口,在他们做出这种毫无用处的攻击时,心理是怎么想的,……但我却清楚的知道,他们这么做,不但不会对王有花有任何威胁,反而只会更进一步的激怒她。 ……难道那些封门村的蛇人们,憎恨她憎恨到了,即使明知会激怒她,会没好下场,也要狠狠的发泄自己心中对她的强烈恨意——?? “……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不其然,这些蛇人村民行为,深深的刺激了王有花,……然后就在那些村民把镰刀绳往她的方向扔的同时,王有花一边凄厉的尖叫着,一边双手乱挥乱舞,连整个上半身也全都癫狂的前后左右摇晃起来,……然后就在她尖叫的同时,在王家村底部广场的地面上,那些漫过人膝盖的黑水也像是沸锅里的水一样,开始不停的‘噼里啪啦’的激起一个个大水花。 同时更让我震惊的是,就在那些激起的大水花中间,有些水珠被激起,又落下,但有些水珠激起之后,非但没有落下,反而在半空中被狂风夹卷着,又形成了好几串完全漆黑的水珠锁链,……然后那些黑水珠锁链瞬间闪烁到之前那些甩镰刀绳的村民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各个角度刺出,从液体化为坚硬的固体,将他们紧紧的捆住。 “……你们的答案,我知道了!” 然后就在王家村广场上那些村民全都被黑水锁链紧缚住的下一秒,我能看到高空之上的那个巨大王有花,她的胸口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激烈的上下起伏着,然后就在又一个剧烈的呼吸之后,她往下地面上伸出一只手,五根手指恶狠狠的弯起来,又大喊道:“……我知道你们的答案了!……是相杀!是你死我活的相杀!……既然这样,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被生吞活剥的恐怖——!!” 然后这时,就在王有花厉声喊叫的同时,另一幕让我极端震惊而又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广场上被黑水锁链捆绑着的一男一女,那个眼睛头男和没下-半-身的大妈,这当口捆住他们的黑水锁链上,却突然——!……从那眼睛头男的后脑勺旁边,没由来的凭空出现一只粗壮的手臂——! 从我的视线望过去,那只手皮肤黝黑,青筋暴出,而且又短又粗,看上去像是属于那种常年劳作的粗短男人的手,……而那只手凭空出现在那个眼睛头大汉的背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一把狠狠的捏住他整个脑袋,然后粗手上还不断用力,这当口我甚至能清楚的看见,那眼睛头男的满脑袋的眼睛,有好几颗充满红血丝的眼珠子,甚至都快要被那手给挤爆了凸出来。 真是奇怪,在那村民背后又看不见人,他一个人站在那儿,这手到底是哪里来的……?? 然后这时,我正满心疑惑的看着那村底广场上事态发展的时候,只见那眼睛头男因为脑袋快要被捏爆的痛苦,不断痛苦的哀嚎着,而且整个身子还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背过了身,一只手疯狂的在背后乱摸着什么,……然后等他整个人都背过去了,我这才极度惊讶的发现,原来那只袭击他的粗手,居然是从绑在他身上的黑水锁链的某一颗黑水珠上伸出来的——! 而且不光如此,这眼睛头男被黑水锁链上上下下的连捆了三四圈,几乎每一圈的几颗黑水上,这当口都开始往外渗出人类的一部分肢体,这儿溢出一只脚,那儿凸出半个脑袋,……那样子看起来,似乎有个粗矮的怪物,即将从这眼睛头男的身体上,破胸而出。 ‘呃啊——!’ 然后几乎同时的,站在离那眼睛头男不远处的那个没有下-半-身的大妈,这时也一样发出了好似厉鬼一般的惨叫声,……于是我立刻调转视线朝她看去,却更加寒毛倒竖的发现,这当口大妈那没有骨骼和肌肉,只有心肝肾肺和一大串血糊糊肠子的下-半-身,这当口却在器官和肠子的缝隙间,慢慢的渗出,慢慢的渗出一大团,一大团像拖把似的黑头发。 与此同时,在她脊柱尾椎和地面之间的那些肉团上,也被黑水锁链上上下下的绑了好几圈,而这时,五六根极度惨白,并且长着长指甲的纤细手指,慢慢的从黑水锁链中的某几颗水珠中伸了出来,直直往上,从大妈的身后悄无声息的摸了上来,然后在下个瞬间,五指并拢,直插心脏——! 第199章 “——!” 就在一刹那的瞬间——! 广场上的形势突变,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两声极度凄厉的‘啊——!’、‘啊——!’的惨叫声,只见那个满头眼睛的大汉蛇人,以及那个没有下半身的大妈蛇人,就在我的眼前,被那从黑水锁链里伸出来的怪异的肢体给狠狠抓住,然后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真的就是一瞬间的事。 就在我眼皮子一开一合的功夫,我清楚的看到,前一秒,那蛇人男村民的满脑袋瞪圆了的血红眼珠子,还被那黑水锁链里伸出来的粗短壮汉手给捏的暴凸出,然后下一秒,他的整个身体却‘嗖’的一下,完全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他身上穿着的样式老气的衬衫,还因为惯性,维持着直立的样子,接着才在大风和重力的作用下,晃荡的飘落在广场地面的积水上,随着波浪流淌,……而那蛇人大妈也同样,就在我一个眨眼之后,两人都仿佛被黑洞吸走了一样,突然消失了,只剩下飘散的衣服,在半空中缓缓落入水面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眼睁睁的看见这诡异的一幕在我眼前发生,我一时间大脑反应不过来,陷入了阵惊悚且茫然的停顿当中,然后下一秒,耳边却突然此起彼伏的响起了广场上其他蛇人村民的惊声惨叫声——! “……啊啊——!” “这、这是什么??” “有怪物,这里有怪物,救命——!!” “啊——!这东西在拉我,它在拉我,要把我拉进——! ” 那一声声的惊声尖叫,既惊恐,又凄厉,仿佛他们在一瞬间,也受到了什么看不见的恐怖怪物袭击一般,……然后这当口,我也从之前的愣神中反应过来,赶紧伸长脖子,往广场的方向看去,这才震惊的发现,广场上那些同样也被黑水锁链绑住的蛇人村民们,这当口全都极度惊恐又竭嘶底里的哀嚎着,似乎想要摆脱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一样,……然后这当口我再定睛一看,却发现,原来捆住他们身体的黑水锁链上,这时其中的一些黑水珠也开始变异膨大,并且开始往外渗出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怪物肢体来。 ……然后再下一秒。 ‘嗖’—— ‘嗖’—— ‘嗖’—— 又是一个眨眼的瞬间,我只感觉从远处吹来的山风,把半空中飘荡着的细雨吹撒到我的脸上,感觉一阵冰凉……然后等我眼皮子再一次睁开的时候,我却惊讶的发现,之前惨叫的那些蛇人村民,这当口也跟之前那一男一女村民一样,就那么凭空的消失不见了,……狂乱的风中只剩下那些尚存温度的衣物还留在半空中,又渐渐飘落。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些村民突然都不见了??……白焰,你看清了吗??刚才那个广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眼看着一分钟前还站着很多蛇人村民的这个王家村广场,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了孤零零的几个人,以及零零落落漂在地上的那一大堆衣服,因为太过惊讶,这当口我立刻头往后转,看向了我身后的白焰,……只见这当口,他那张漂亮的脸上,湿哒哒粘在一起的银白刘海下面,银色的双眸微微眯起,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也有些许疑惑,……然后又一秒,他飞快的朝我瞥了眼,然后道:“……奇怪,我刚才眼睛一花,好像看见别的东西了。” “别的东西??是什么?” “是一些粉末,……看上去好像是粉尘一样的东西。” “……啊,粉尘??” “对,……” 说到这,白焰略微顿了顿,然后又道,“就在那些蛇人村民消失不见之后,就是一瞬间,我看的很清楚,……一开始那俩男女村民消失的时候,我也以为他们就是那么凭空不见的,但是等后来那几个村民消失的那瞬间,我却看见了,……他们不是消失的什么都没有,而是化成了很细很细的黑色粉尘,卷在刚才吹过来的山风里,被吹到天上去了。” “天、天上……?” 然后这时,听白焰这么说后,我疑惑的抬起头,朝着这个王家村的天空望了过去,……只见这时,映入眼帘的整个天空上,高空中依然被高高掀起的黄泉黑水所笼罩着,水和云雾一起滚滚翻腾,……然后在那暴雨台风似的不断旋转着的雨雾之间,这当口我只觉得眼前的视线似乎突然歪曲了一下,然后一个,然后一个巨大无比,又像是蛇,又像是龙似的东西,似乎在那黑水巨浪中腾云驾雾的隐约出现了一下,露出一段身体和腹部似的。 但那东西,只闪现了一秒,又马上消失了,那速度快的,有那么一会儿,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瞬间看花眼了,……于是又转头看向白焰,问他道:“白焰!……刚才你看见天上的那个没有??……那个很大的,像是蛇一样的东西!??” “看见了,” 然后他回我,“就是一瞬间出现的,……而且我还看见,刚才我说的那些蛇人村民化作的‘灰’,被风卷到天上以后,就是融入了那巨大怪物的身体里了。” “……” 然后这时,听到白焰的回话之后,我略微的沉默了一会儿,……很显然,他所看到的那个巨大怪物,应该就是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巨蛇’,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怪东西,应该就是这个太行山地下黄泉河中的‘河神’,也就是‘龙’。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条龙,现在隐身在这个王家村上空的云雾中,究竟是什么意图??……刚才王有花用一种极其诡异的方法,让村底广场上的那些蛇人村民全都突然消失,化成了‘灰’,而这条‘龙’又特地出现,吸收了那些‘灰’,这又是为什么……?? 可惜现在的我,对这些疑问,全都是一无所知,……而且现在的形势对我们不利,我又没法主动去做些什么,所以最后还是只得停留在原地,在被削弱的重力作用下,漂浮在这个王氏饭馆的窗口边,继续看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下面是你们两个的答案,舅舅——!” 然后这时,正当我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看到‘龙’的疑惑之中,这时只听在一阵强烈的风雨呼啸的声音之后,天上又传来了王有花的大喊声。 于是立刻抬头望去,只见那王有花依然倒吊着身体,长长的头发在风中凌乱飘散着,只不过这时,我却奇怪的发现,这当口她的整个上半身,全都被一圈一圈透明的水珠圆圈给围绕着,……而且更加古怪的是,这些晶莹剔透,在灰暗的暴风雨中闪烁着细碎晶亮光点的水珠链子中间,却有两颗很大很透很闪的,红褐色的水晶球串在了里面,跟着那些透亮水珠一起漂浮旋转着,看起来极为显眼,而且又特别的奇怪。 不过现在没时间多想这个,这当口,我的目光已经随着王有花那大声的问话声,转向了这个王家村村底的悬崖峭壁上,……只见这时,那头上斜带着没有五官的白玉面具,手上拿着铜铃的王奕,以及一身红衣,黑色长发遮住上半张脸,手里还拿着一把檀香扇的吴慧芳,在听见高空中王有花的问话之中,全都朝她抬起头来,……接着,我极力竖起耳朵,似乎隐隐的听到那悬崖上的王奕先是‘唉’一声,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就平静的对着天上说道。 “……不是你必须去死,有花,……而是你要和我一起去,……只有这样,才能结束我们这一族的悲惨命运,才能不必再腐烂着身体,躲在这偏僻的山沟里头,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杀害无辜的外地人,来换取几年十几年的苟延残喘。” “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王奕的这番话,只换来王有花更加愤怒的厉声尖叫,她暴怒的狂喊道:“刚才你难道没看到吗——!??……你嘴里的‘族人’,那些你一直念念不忘的村民,他们根本不期望我去做什么‘最终仪式’,他们只想让我凄惨的死掉,为那些被我吃掉的人报仇!!……他们也根本没再把你当村长,不再尊敬你,反而恨你,恨你们全家!他们不是一直在说,现在会落魄到这种地步,一切都是你和我妈害的吗——!??” 说着说着,王有花竟然都开始流眼泪,哽咽了起来,“……为什么我必须要跟你一起,为这样的村民牺牲自己!??也许你是村长,你有责任感,你不想让村里那无止境的‘囚水仪式’再继续持续下去,但那是你的心愿,不是我的,舅舅,……我还小,我想活下去,我想见见外面的广阔天地!我不想死——!” “……唉,你……” 王有花那凄厉的哭诉,却依然只换来王奕一声轻轻的叹息,……然后他不知道是难过,还是心痛,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他只是微微的低头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啧啧啧,” 然后这时,我头顶上传来白焰有些凉凉的说话声,“……看来这村长也不好当啊,人心都散了,现在不论他做什么,两边都讨不到句好话,……啧,虽然我觉得他没什么好同情的,但不得不说,他是真的惨,可以说是众叛亲离了,” “他再惨,能有那些被骗来,虐死在这里的外地人惨吗?” 白焰说完后,我回嘴道,“那些人才叫真的无辜,……还有我,我跟那些封门村的蛇人村民无冤无仇,凭什么要当那什么仪式的牺牲品,去给他们续命??……那王有花不愿意,难道我就愿意??” “所以喽,” 这时身体微微压近我,双手又把我抱紧了点,白焰回道,“那些村民里的大部分人,现在都是死的死,伤的伤,……呵,这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的心情很复杂,……自从进入这个封门村,开始死人之后,我总在想,在这里死去的所有人,一方面好像都是死有余辜的,但另一方面,从他们自己的角度来说,却又都是合情合理的,……比如秦峰是为了老婆女儿,徐工为了自己的研究事业,胖坨瘦干是为了钱,甚至是那些一直追杀着我的村民,也只不过是为了多活一天而已,……我总在想,或许人心这东西,没有单纯的好或者坏,之所以有相互伤害,更多的,只是彼此的立场不同而已。” “那又如何呢?” 听完我的话后,这时白焰却似乎有点不以为然,依然用那种凉凉的语气说道:“立场不同,这个理由就足够了,……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你可怜了别人,就倒霉了自己,有的时候,心肠还是别太软,太多愁善感的好。” “……白焰,” “嗯?” “假如有一天,我跟你的立场也对立了,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对我痛下杀手吗?” “这……,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就是突然想到,随口问问罢了。” “你想得太多了,” “为啥?” “……美女,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过着普通的日子,你觉得你有机会,到跟我立场对立的那一天吗??……所以别想那么多,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那可不一定……” 我可不是普通人啊,我在心里想。 或许在来这封门村,我还没回忆起自己少女病时期发生的事之前,我还算是个普通人,……但是当我回忆起来,知道自己并不是普通人类之后,对于将来的事,我突然开始变得难以想象了起来。 流着非人血统的我,将来究竟会怎样?? 会有那么一天,我会因为某种原因,跟白焰对立吗? 那样的话,他又会怎样对待我呢??也会像杀了胖坨瘦干那样,面无表情的杀了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想法突然袭上了我的心头,……虽然我跟白焰的关系,虽然当了将近半年时间的网友,但说到底,我跟他真正的接触,也只不过是这短短的三四天时间,……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特别的亲近,特别的熟悉,就好像之前已经跟他处了很长很长时间那样,……这算是冥冥中的某种默契吗? 不过说到底,这也不过是我一个人的感觉罢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呢?? 对此,我一无所知。 “——我并不想杀你!相反,我可以告诉你,现在只要再牺牲一个人,就可以让你和王奕一起活下来,这个人是谁,你要听吗!?” 然后这时,我正沉浸在自己的心情里,却突然听到这个王家村村底的岩壁上,吴慧芳的声音正大声说道——! 第200章 靠,果然来了! 然后这时,一听到悬崖上吴慧芳的说话声,我立刻就猜到,她要把锅甩给我了——! 接着果不其然,只见这当口,在这个王家村村底高高的山崖上,山风依然凌冽呼啸着,一身红衣的吴慧芳,那凌乱的黑长发依然遮挡着腐烂的上半张脸,只露出血红饱满的一双嘴唇,……然后这时,她举起那只握着檀香扇的手,突然朝我——也就是这个王氏饭馆的方向直直指了过来,同时还抬起头,冲着高空之上的那个倒吊王有花大声喊道:“就在那里,就在你家里——!……现在那饭馆里有一个女人,跟我一样穿着一身红衣,她就是这次‘囚水仪式’的牺牲品——朱红衣!……你只要杀了她,现在在我们头顶盘旋着的‘龙’,就会吸收她的生命力,降下神雨,让所有死去的人都会复活!……这样的话,你不需要死,王奕也不需要——!” “有花,不要犹豫了,对准目标,结束这一切吧——!” “……!” 吴慧芳说话的声音抑扬顿挫,充满了煽动性,于是有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里,天上倒吊着的王有花,内心似乎动摇的厉害,……只见这时,她的身体不再像刚才对付村民一样张牙舞爪的摇晃,而是收缩着沉默了下来,……一秒、两秒、一直过了很多秒,她依然像是睡着了似的,不声不吭,而我的心脏,也随着她那充满着火药味的沉默,而越发的心跳加速起来。 “——!?” 然而这样的沉默终究没有再持续下去,只见下一秒,高空中那一直闭着眼沉默的王有花,突然之间,朝我所在的这个王氏饭馆的方向,猛的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她以一种凌厉而迅猛的速度笔直伸出一只手,冲着身在饭馆窗口边上的我和白焰猛的一指!于是瞬间——! “……呃啊——!” 就在她那一指的刹那间,我只觉得这个王氏饭馆本就已经异常的重力,这当口又更加的减轻了,而且还加了几道比刚才那下纵向横力还要更加剧烈的拉扯之力!……于是下一秒,我和白焰顿时全身失重,整个人头重脚轻的横着飘了起来,而且那空气浮力大的,我的手几乎都抓不住那木窗户的窗榄了。 “……唔!” 接着,等那几下更加猛烈的横向拉扯力袭来的时候,这时我先是听到身后那些同样浮在半空中的桌椅杂物,以及白焰身上那几个收好又掉出来的青铜柱和青铜圆盘,在‘砰砰砰’的一阵相互撞击声后,又朝他的身体横着猛飞过来,把挡在我身前的他,给生生打的咬着牙‘唔’ 的轻喊了下。 “……白焰,你没事吧!” 一看他似乎又受了不小的伤,这下我真的急了,于是赶紧冲他转过头,着急的问道,……可惜这时,局势比我想的还要更恶劣,这当口王有花似乎已经被说服,铁了心要我们马上死,在她伸长手臂的指向下,那股横冲直撞的纵向之力,一次又一次的在这个王氏饭馆内反复出现,于是很快的,白焰被那股力猛的一冲,直直向饭馆另一侧的墙壁摔去,……而我也终于没法再抓住那木头窗户的窗榄,这当口我只觉得自己的十根手指,一根根的被翻起,松开,紧接着,就被再次袭来的那股力狠狠的砸向天花板。 “咚——!” “唔!……咳、咳咳——!” 当我整个人“咚!”的一声,重重砸在这个王氏饭馆一楼天花板的木头横梁上时,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我整个人都是浑的,只觉得眼前头晕目眩,连大脑都一阵阵的发抽,感觉像是严重脑震荡一样,……而且还这不止,这时我的脊柱、背脊以及后脑勺,都快要麻痹了似的刺痛,口腔里的大牙也快要磕破了,这时一张嘴,我还尝到一股极其浓重的血腥味,这让我忍不住怀疑,我的内脏是不是都裂开了。 可是这时不管我再怎么难受,形势却变得越来越严峻,……这当口当我整个身体还贴在天花板的横梁上,全身剧痛的喘着粗气时,却突然敏-感的听见,身下的这个饭馆地面上,似乎发出了一些怪异的轻响声,……于是努力强撑着把眼睛睁开,这当口我却极度震惊的发现,这时满满流淌在饭馆地面上的黑水,却‘噗噗噗’的跟油锅里的开水一般沸腾了起来,……而且这还不止,正当那些黑水‘噼里啪啦’的沸腾了一阵之后,却突然间——! 却突然间,从黑水里凭空升起来七八根通体墨黑透明,尖端却异常尖利的,异常尖利的黑水锥子!……只见这时,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电光火石之间,那些黑水锥子就要朝我的方向直-射-过来——! “啊——” “够了!……有花,慧芳,不许你们再胡闹下去了!” 然后这时,就在那些黑水锥子朝我疾疾射出的瞬间——!我的半声‘啊!’的凄厉惨叫声还在嘴里,却突然听见,远方山崖处,似乎传来一个男人低沉好听,却又带着强烈怒气的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我很熟悉,正是这个王家村的村长——王奕,……只不过这时,在他一贯温柔压抑的语气里,却隐藏着深深的怒火,以及由这怒火引发出来的,刹那间的凌然决绝和杀意,……然后他在深深的长吸了口气之后,又放轻语气说道:“有花,我现在以村长的名义命令你——,马上解除法术,不要再伤害任何人了!” 王奕说话的口气很坚决,完全不同于他以往那有些犹犹豫豫的性格,……只是现在,这好不容易展露出来的果断语言,却依然被高空之上倒吊着的王有花厉声库拒绝:“不!我不要!” 然后这时只听她大声尖叫道:“……凭什么要放过那个朱红衣,让她活着,我们去死!??……我觉得吴慧芳说的很对,只要杀了她,我们就能活下去!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考虑,总有办法能解决,可是现在死了的话,就彻底没了,一切都没了!” 王有花的这番话说的声嘶力竭,很显然,她也同样下定了决心,要用我的死,来代替她和王奕的死了,而与此同时,像是在呼应她的这番呐喊声似的,只见这当口饭馆地面上空,刚才那浮起的七八根黑水锥子,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又重新加速,好像一颗颗闪着黑焰的炮弹一样,最终朝着我所在的这个王氏饭馆一楼的天花板轰炸而来——! 轰——! 轰轰——! 就在那些黑水锥子射过来的刹那间! 一时间,我只觉得饭馆内一阵山崩地裂,地动山摇的晃动,还伴随着‘轰——’的雷鸣巨响声,整间屋子刹那间都被天花板上扬起的巨大灰尘和土木碎屑给笼罩,……不过万幸的是,这时也不知道我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那几根威力巨大无比的黑水锥子,虽然把木板混凝土天花板给足足砸穿了好几个大洞,但居然没有一根真正命中我的身体上! “呼……” 眼前的危机侥幸躲过了一遭,这时我浑身紧绷着的肌肉才勉强松懈了一下,长长的出了口气,可是危机源头还没有解决,下一秒,我又重新收紧神经,紧接着全身团起,双手抱头,紧张的等待着接踵而来的下一次攻击! 这时,离上一次那些黑水锥子攻击我,过了还不到半分钟,可是随着王有花的再次行动,很快,我又感觉到这个王氏饭馆的重力开始进一步减轻,而我整个人原本是贴在一楼天花板的横梁柱上面的,这当口随着重力的减轻,我觉得整个人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上浮起,哪怕使劲抓住横梁上凸出来的木头也无济于事。 于是就这样,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我从饭馆一楼的天花板,穿过刚才被那些黑水锥子给砸穿出来的几个大洞,就这样倒着往上浮,很快就浮到了二楼。 我匆匆的往四周横扫了一眼,发现在二楼的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凌乱的女人和小孩的衣物,显然是王樱的房间,……而这当口,我的身体还在持续不断的继续往上飘,不过当飘近窗边的时候,我一个眼疾手快,连忙伸出两只手,十根手指紧紧抓住那木窗户的窗榄,用力再用力,终于把身体停了下来。 然后等自己的位置固定下来之后,还没等我再喘上一口气,这时我再次抬眼,望向二楼窗外的景象,却又极度恐惧的发现,此时此刻就在我面前!……就在这个王氏饭馆二楼王樱房间的窗户外面!密密麻麻的,密密麻麻的起码有二三十根的尖利透明的黑水锥子,正笔直的对准了我,随时准备发射过来,把我刺个对穿,射成个蜂窝血筛子! “!!” 糟糕,这下真的惨了,这么近的距离,又是这么多的黑水锥子,哪怕我运气再好,这一次也绝对是躲不开了啊! 然后这当口,正当我心脏紧缩,情绪紧张无比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却发生了,……我突然只觉得眼前的空气,跟水面波纹似的一晃,紧接着不知哪来的一大团,一大团的好像黑色水墨散开似的东西,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以飞快的速度把窗外那些黑水锥子给包围了起来,于是乎,那些闪烁着幽暗光点的黑水锥子,立马就跟冰块溶化了似的矮圆了下去,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舅舅,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就在那些黑水锥子消失不见之时,只听天上的倒吊王有花立即大喊道,而这时回答他的,只有王奕那凌冽而愠怒的声音:“……接下来,我不光要阻止你,而且还要好好的教训你,有花,还有你,慧芳!” 第201章 呼—— 呼呼—— 呼啸在这个王家村里的山风,随着王有花和王奕的对话,变得更加的凄厉和冰冷,再加上四月初春尚存的寒意,竟让我整个人生生的打了个哆嗦,……然后这时再伸长脖子,勉强从王樱房间窗户的一角向外望去,只见这当口,站在这个王家村村底悬崖上的王奕,在说完要教训王有花和吴慧芳的狠话之后,一张冰霜冻结似的俊脸上,眉头紧锁着,先是安静下来,沉默了一阵。 然后很快的,他举起了两条手臂,又翘起了两根食指,……一只平举着,指着离他不远的吴慧芳,另一只手则高高的伸向了天空,指向王有花,然后,当他指住两人之后,只见他的那两根食指,只是微微在原地的半空中,划了两个小小的圆圈。 然后这时。 在这乌云翻腾,狂风和细雨交加的王家村悬崖和高空之上,突然间,灰暗的空气里又是一阵纹波般的摇晃,接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我总觉得在空气当中,似乎多了无数点仿佛钻石般闪耀剔透,五彩晶莹的光点,……那些细细碎碎,仿佛沙子般绵密细软的光点,这当口一边随着空气纹波四下里涌动着,一边极其突然的,极其突然的,和另外一大团同样凭空出现的轻柔散漫的墨汁,弥漫着撞到了一起。 紧接着,那两团撞到一起的东西,便边弥漫,边混合了起来,成了遍布天地的一大片,看上去更加奇特,仿佛是折射着五彩斑斓的水晶光点的灰黑水雾,而后又突然,只听见一连串断断续续,轻轻重重的‘哗哗’、‘哗哗’的声响,接下去,最让我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一条巨大的鲤鱼。 这时一条巨大的用水墨闪钻笔触描绘而成的鲤鱼,突然从那片混沌的灰雾中猛然跳了出来,仿佛像是要跳龙门似的,刹那间就朝着高空顶上的王有花飞跃了过去——!……而且这还不止,那当巨大鲤鱼跳出雾团之后,很快又有十来条三两成群的小鱼陆陆续续跟在它后面,一起往天上飞了上去! “咦!??……这、这是什么??……怎么突然飞出来这么多鱼!??” 于是下一瞬间,那上半身倒吊着的王有花,或许是从刚才到现在,第一次感觉到了生命被威胁,这时也忍不住惊叫出声,然后面对那从下方直窜上来的巨大水墨鲤鱼,她本能的一只手横档在身前,而另一只手,则冲那鲤鱼伸直了手臂,嘴里大喊一声‘破’——! 然后刹那间,在那飞扑而上的巨大鲤鱼的四面八方,再一次闪现出了好几十根刚才攻击我的那种黑水锥子,然后这时,那些黑水锥子就仿佛精密制导的空对空炮弹似的,一面闪烁着幽暗冷光,一面沿着让人眼花缭乱的路线,‘嘭!’的下齐齐撞上了那条巨大鲤鱼,让它瞬间在一阵火花巨响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事情到这还没完。 大鲤鱼虽然被毁了,但它后面跟着的还有□□条小鱼却躲过了黑水锥子织成的天罗地网,像是同样有自我意识的浮游炮一样,在半空中滑翔着换了个方位之后,又从另一个王有花的视觉死角再次出击,以一种同归于尽的姿态,朝着她狠狠的冲刺过去。 “糟糕——!” 由于这次攻击,角度挑选的着实刁钻,眼前那几条利刃似的水墨小鱼已经近在眼前了,王有花却还没来得及再次变出黑水锥子,于是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她整个人仿佛定格了似的,一张年幼的脸上满是惊恐和慌张,只知道在一声‘啊——!’的惨叫之后,两只手抱住头,紧紧的蜷缩起身体来。 “伤害她,你居然真的能狠下这个心么!?” “!??” 然后这时,就在那群水墨小鱼,即将撞上王有花的电光火石的瞬间! 只听‘簌——’的一阵极其剧烈的,让人头发乱飞,甚至连身体都站不稳的狂风,突然就从这个王家村村底的悬崖上,朝着高空中王有花的所在之处凌冽刮去,……然后当那股狂风接触到水墨小鱼之后,只听一连串的‘噗’、‘噗’、‘噗’的轻微炸响声,那些小鱼就跟之前的大鱼一样,也全都引爆消失。 风依旧大的让人睁不开眼。 这时,我一只手掌横挡在眼皮子跟前,另一只手死抓住王樱房间的窗榄,强忍着狂风刺过眼球的痛,还是睁大眼睛往悬崖上看,……而这当口,只见那站在悬崖上方,一身红衣,黑发遮脸的吴慧芳,手里一把精致的檀香扇已经打开,从那挥舞过后的姿势看起来,刚才那阵怪风的源头,应该就是她。 “阿奕,你疯了么!居然下这么狠的手,对待你的亲侄女!” 接着,吴慧芳开始大声的责怪起站在身边的王奕来。 “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过,你真心宝贝她,哪怕村民们都讨厌她,因为她而质疑你这个村长,你也要一直把她带在身边??……现在可好,为了你心目中的‘所有人成仙’的狗屁说法,你居然要生生的骨肉相残杀了她!……阿奕,告诉我,你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给我闭嘴!” 然而这时,说话向来温文尔雅的王奕,在面对吴慧芳这一连串连珠炮似的质问之下,竟然冷着脸,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然后下一个瞬间,他面无表情的再次冲吴慧芳伸出一根手指,同时另一只手指向天上的王有花,又喊了声‘缚!’,于是瞬间—— 只见瞬间,王奕的两根手指,轻点在空气里,那空气立马像物体掠过水面一样,荡起了一圈涟漪,……然后,随着那涟漪一圈圈的荡开,两道漩涡状的灰黑水墨笔触,无中生有的从颤动的空气中浮现出来,紧接就‘嗖’的下化为两道灰墨绳索,分头两路飞-射-出去,将王有花和吴慧芳两人,同时给紧紧的束缚住! “……慧芳,你自始至终,都没有了解过真正的我。” 然后这时,用水墨绳索缚住吴慧芳之后,这当口这个头上斜戴白玉面具,另一只手拿着铜铃的王奕,面对近在咫尺,满脸震惊悲伤的吴慧芳,只是微微的斜睨了一眼,便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低着头,默默的说道:“其实……,关于你跟我的关系,我想过很多次,也想了很长时间。” “或许一开始,你是被我的外在,还有看似神秘的身世背景给吸引的,……后来你偶然来封门村,遇见我的时候,我没有那么明确的拒绝你,反而和你发生了关系,其实那时我就有些后悔,……那天早上醒来之后,我看着熟睡的你,还有窗外阴暗的天气,和不断落下的大雨,又想起在村底的广场上,很快就会举行的,由我姐姐王樱主持的‘囚水’仪式,我的心情更加落入了谷底。” “然后我离开家,走到广场上时,看到了周围的那些我的同胞,那一张张腐烂流脓的脸,畸形变异的身体,让我更加清晰的认识到,我跟你,完全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本是不应该有任何交集的,……可是那天,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沉溺在了你诱惑的怀抱里,这件事直到现在,我还在责怪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控制住。” “……那天以后,你走了,老实说,我真的打心底松了一口气,……我想我俩的生活总算是分别走上了正轨,那扭曲的错误,总算能得到纠正了,但谁能想到,就在两年后,就在我痛失了姐姐,一个人艰难的抚养着怪物般的外甥女,同时又面临着下一轮囚水仪式的时候,你又再次出现了,还带着很多人,……老实说,那次全亏得你带了足够的人进村,仪式才能顺利举行。” “……就是从那次开始,我觉得我看待你的心态,好像有点改变了,……我变得不时的想见你,时时把你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放在心里细细琢磨,……对于你帮我完成仪式,双手沾染上无辜人的鲜血,我甚至有点得意,因为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喜欢我,喜欢我甚至到了,能为我放弃过正常人的生活,跟我在这一穷二白的山沟沟里,和一群怪物生活在一起。” “……可是就是这时候,当我真正爱上你的时候,我却发现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事情。” “你为了跟我在一起,精神开始变得越来越扭曲,由之前的一个外表凌冽倔强,内心却充满了天真和热情的女孩,变成了一个让我感到有些陌生的,冷血、残忍、疯狂而偏执的女人,……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你长期呆在这里的关系,但看着你,我就想起了我那个姐夫,秦峰,……当初他也是那样,从最初的一个朝气蓬勃的小伙子,因为看见了我们的仪式,最终变的越来越癫狂。” “当我意识到这件事时,我心里既刺痛,又惊慌,……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一直试图努力去忘记,去回避的,我姐姐王樱那不幸的婚姻,又仿佛轮回一般,边嘲笑着我,边再次降临到我身上,那一刻我心理真的无比煎熬和痛苦,……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我真正爱上了你之后,才再一次悲伤的发现,我跟你的结合,依然重复着我姐姐的悲剧。” “最后,让我下定了决心的是,你为了我,在亲手杀害无辜外地人之后,更加变本加厉,……你为了能长久的留在我们这个,渐渐被黄泉异变了的村里,甚至挖掉了自己的眼睛,只身投入黄泉之河,然后用灵体,来到了我面前,……当看见你灵魂的那副模样之时,我这才终于痛彻醒悟过来。” “慧芳……,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引诱了你,让你绝望,又给了你希望,……是我贪恋和你的一夕欢愉,贪恋你对我的好,无私的付出,把你害的,变成了现在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我跟你的这番爱恋,从开始就注定是一个悲剧,我不想看你继续这样迷失自我下去,如果你再也不是原来的你,那我跟你的厮守,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总是设法说服我,让我放弃自我牺牲的最终仪式,依旧举行原来的囚水仪式,好跟你,跟有花,继续在一起,……其实你真的是高估我了,……我承认,我之所以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对村民的责任,以及对一次又一次仪式轮回的疲惫,……但其实,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我也有我自己的私心,我的这个私心,甚至能让我对自己的侄女痛下杀手。” “……慧芳,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么??” “我的私心,我真正的想法,只想让我爱的人,重新找回原来的自己,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了,你已经做了太多太多,……离开这里,离开我,重生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的这幅模样,这让我时时刻刻痛苦的无法呼吸。” “慧芳,再见吧,……让我亲手来结束我跟你的这段哀恋。” 呼—— 呼呼—— 徘徊在王家村上空的大风,这当口依然呼啸怒吼个不停,……然后这时,当王奕吐露完那长长的一段心声之后,只见这当口,他朝高高的天上伸出一只手,对准了被水墨绳子紧缚住的王有花,然后大声喊道:“那么来吧!……开始吧,最终的仪式!” 第202章 啥!?? 那据说威力最大,最牛逼的‘最终的仪式’,竟然就这么开始了!?? 冷不丁从王奕口中崩出的那句话,着实的吓了我一跳,……但是这时极目远眺,他的表情却异样的认真,完全不像是随便说说的,而且再看他下一个动作,只见这当口,他一只手伸长了对准天上的王有花,接着随着他的话因落下,突然之间——! 突然之间,那在高空之上,捆住王有花的水墨绳索突然‘吱嘎’一声,猛然一个紧缩,把在云层中倒吊着的王有花,果露着的上半身一个凶狠的拉扯,竟然生生把她连根拔起,扯离了那些云雾,足足有个七八米远的样子,……但也正是这突然的一拔,让我亲眼目睹了惊人的一幕,这当口我突然看见,此时此刻那王有花的下半身,居然已经不是人类的身躯了! 而是一根柱子,一根通体漆黑透明的,闪烁着仿佛夜空中的钻石星辰一般的巨大结晶水柱子,……这根柱子除了连接王有花的上半身之外,似乎还连接着云层之上的某个东西,起到了桥梁一般的作用。 “啧,……这是什么?……有花,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王有花的这个奇特模样,显然也大大出乎了王奕的预料,……从他的动作来看,他原本的打算应该是想通过那水墨绳索,把王有花拉到自己身边,然后两人再一起化作‘终极的仪式’,但眼下,王有花的身体却出现了异常,让他没法顺利进行仪式,……于是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王奕略微的愣了愣神,头低着,身体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很快的,他似乎想出了什么对策,……于是下一秒,王奕不再拉扯那水墨绳索,而是在这个王家村呼啸狂乱的山风之中,直接一只手大张着五指,向天空高举着,然后大喊呼喊道:“天上诸神,听我号令——!” “清明到,神龙现!” “着朱衣,戴玉面!” “我身无暇似白玉!” “我血虔诚似红衣!” “今日,以天之名,以血为祭,号令汝等,劈开天门,降下神雨,速速恭迎我等羽化归天!” “!??” 紧接着,就在王奕对着天空这一番大喊之后,突然只听笼罩着这个王家村的乌云上空,‘噼!’的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然后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大雷鸣声,就好像是老天在回应王奕刚才那念咒般的大吼一样,……然后接着,最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王奕话音刚落,突然间——! 突然之间,从覆盖在这个王家村天顶最中央的云层上空,也就是离那个倒吊王有花不远的地方,突然有一道强光极度耀眼的闪电劈打直下!……说来也怪,至今为止我也亲眼见过大大小小的很多次闪电,但那些闪电哪怕再闪再刺眼,也从来没像现在这个这样,‘噼!’的一声劈将下来,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很浓的火药爆炸般的硫磺焦味。 然后当第一道闪电打下来之后,很快的,又接二连三的有好几道同样怪异的闪电劈下,而且更让我惊讶不已的是,接下来的那几道闪电,竟然直直的往王奕和王有花的身上打去——! “啊啊啊——!” 于是一秒钟之后,我立刻听到天上倒吊着的王有花爆发出一阵极度痛苦,又极度凄厉的疯狂呼吼声,……于是赶忙抬头朝她望去,却被这当口眼前的景象,给震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这时,王有花那果露的上半身,还有在狂风中张牙舞爪般飞散的黑色长发,这当口全都被一团赤红灼烧的火焰给团团围住! 而且这还不是最惊人的景象。 这时最让我震惊的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口王有花的七窍都在大量的往外喷血,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她体内的鲜血全都以肉眼可见的喷雾状,从这些器官里大量的喷出,……然后当这些血雾,接触了之前那几道怪异闪电残留在空气中的硫磺气体后,便立刻在风雨交加的空气中熊熊的燃烧起来,看那样子,就好像不把她整个人的血烧干,大火就不会停下来似的。 “……唔……,啧,唔……” 然后这时,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了一声男人极度压抑的痛喊声,那正是站在王家村村底悬崖上的王奕,……这时他的样子也跟王有花一样,全身被团炽热的红焰所笼罩,原本头上洁白无暇的玉石面具,还有身上穿的白衬衫上面,这当口也全都溅满了他自己的殷红鲜血。 很显然,这当口王奕也跟王有花一样,承受着急速失血,以及被烈焰焚烧的巨大痛苦,只见这时他整个人单膝跪地,一只手捂着不断剧烈咳嗽喷血的嘴,同时另一只手五指张开,居然把脚下的悬崖岩土地给生生的抓出五道清晰的爪印。 “……咳咳、咳咳……” 然后这时,在极度的痛苦当中,王奕依然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太过惨烈的声音,……并且同时,他一边单膝跪地,奋力抵抗着非人的痛苦,一边凭着惊人的毅力和信念,冲风雨呼啸的天空抬起一张七窍流血的脸,一双原本异常深沉魅惑的双眼,这时也用力瞪大,大的甚至在瞳孔旁边露出了四白眼,接着再次大喊道:“老天爷啊,聆听我的呼唤吧!” “降下神雷,用圣洁之炎,将我焚烧吧!” “溶化我的骨肉,将我之血熊熊燃烧,” “我族百千年来累积的生命力,就此化作不死之烟,升上高空,降为神雨吧!” “我愿以我身,以我血,以我命,以我魂,作为和天交易的代价,” “让我永世焚烧吧!” ‘噼!’ 就仿佛是在回应王奕的这段念咒似的,刚等他话音落下,这时我只听头顶云层上又是一两次亮金银紫色交加的电光杂乱闪电,接着又是一阵低沉的雷鸣,果不其然,这时包围着王奕和王有花的鲜血火焰烧的更旺了,我甚至都听到了空气中传来的‘嘎吱嘎吱’的干烧骨头的声音…… “啊啊啊——!!”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谁来救救我——!!” 不过相对于王奕这边,因为有强烈的思念和坚定的信念,即使烈火焚烧也能等闲处于的不同,高空之上倒吊着的王有花这边,此时的景象真可谓是极端的惨烈,……这时距离‘最终仪式’的开始,已经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王有花身上的血焰也已经烧了好一会儿。 然后这时我再向天空抬头,冲她仔细望去,只见这时她整个人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了,整个果露的上半身上,皮肤被烧的几乎碳化,变成一层灰黑色中偶然闪烁着腥红火花,好像香灰一样的东西贴在她身上,……同时她乱舞的黑色长发,这当口也起码给烧没了一半,原本漆黑发亮的发尾给烧成了灰,飘散在这个王家村高空凌冽的山风里,发出点点如同星辰一般,诡异又晶亮的光点。 而这还不是最惊悚的。 这时我眼前最惊悚的一幕,却是王有花那已经被烈火完全烧毁的脸,……这当口再仔细看她的脸,最让人可怖的是,整张脸皮几乎全都烧跨了,就仿佛是往下流的油脂似的,再也无法保持胶原蛋白的弹性,而是在倒吊着的重力作用下,全部都层层叠叠的叠在了两颊上半部和额头上,那样子看上去,好像整个五官都往下塌了一大截。 而且这还不止,仔细看她的眼睛,还会发现,她的一只左眼似乎也失去了高光点,在耷拉发黑的眼皮子下面,整个眼球就仿佛油锅里的煎蛋,被灼烧的高温给烧的从内往外炸了开来,这只眼球应该是失明了。 这当口的这个被烈火焚烧的王有花,在最开始的一阵身体和双手激烈挣扎之下,依然没法摆脱火焰,于是下一秒,她突然安静了下来,……高高的天空之上,一团血色的火焰依然紧紧的燃烧着,晶亮的烟灰被热气裹着,在寒冷的山风里乱飞,……然后这时,正当我心里觉得奇怪,不知道那王有花要搞什么幺蛾子的时候,突然——! 突然,安静了的王有花突然又开始动作了起来。 只见这时,一直绕着她周身旋转的,那上上下下的三四串晶莹剔透的黑水珠圆圈,这时其中一串上串着的那两颗很大的红褐色水晶珠子,这当口却开始出现极其怪异的变化,……只见那原本圆不溜秋一颗很坚硬闪亮的水晶珠子,这当口却一下子跟软化了似的,晶体的表面开始出现各种凹凸不平的形状,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尖锐,那样子看上去感觉很像,这两颗逐渐液化的珠子里似乎关着什么人形一样的怪物,四肢正在疯狂挣扎着,想破球而出似的而且这时,最让我脑后一个激灵,眼前一刺的是,这两颗红褐色的液化水晶球,当它们的体积膨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除了整个球体的形状和大小,越来越类似一个成年人抱膝侧卧的样子,……而且这两颗珠子那融化的表面,这时也开始慢慢的往外渗出一些特别怪异的,看上去好像油脂,又好像动物的肢体的东西,……然后下一个瞬间,当我极目远眺,再将那些渗出的东西看的更加清楚之时,突然间,我只觉得背后窜上一阵寒意,我一下子就看清了那是些什么东西。 其中的一颗红珠子,东一只手,西一条腿,渗出的是四条属于一个强壮男人的粗短黑的手脚,……那手脚又壮又黑,简直像是侏儒似的,而且其中的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把极其粗糙,却又锋利无比的大砍刀,……然后这个侏儒男人的头,从珠子的正对我的这一面伸了出来,他只伸出半张脸,我就立马发现——,这个男人的两个眼睛,正被无数的红线给密密的缝住。 而旁边的另一颗红珠子上,先从珠子的最底部渗出的,则是一大把杂草一样的,凌乱又干枯的黑发,……那把枯草似的长头发一点一点的往外伸出,紧接着便是一张面无表情,又惨白无比的女人的脸,而这个女人的一只手则从珠子的最上端,五指呈鬼爪形的伸了上来,……这时我也一眼就清晰的看到,这个女人的十根手指,全都长着殷红又尖利的长指甲,那指甲的锋利程度,感觉就像把刚磨好的明晃晃的匕首,随时都能直插人心窝,徒手掏心脏。 而这时,过了大概三四分钟的时间,这一男一女的两个怪人,已经完全的从围绕着燃烧中的王有花的那两颗红褐色水晶珠子里,显露了出来,……我看着他们的样子,这时心里正震惊着,心想,这不就是刚才让广场上那一大群村民,突然消失的那两个怪人吗??这时他们出现在这里,究竟会发生什么?? 然而时局形势的变化飞速发展,正当在我刚刚岔开思维,暗暗思考这两人身份的时候,突然间——!一个让我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无限远的高空处,那一身红衣,黑长发遮脸的红衣女人,刚刚才从身下膨胀的红褐色水晶珠子里钻出来,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她还只是一只手掌大小,但是下一秒——! 只见眼前红光一闪,就在一瞬间,她整个人,已经出现在了王家村村底悬崖上,跪倒在地的血焰王奕的身前!……与此同时,这红衣女人没有丝毫犹豫,飞快平举起一条手臂,五指并拢,五根尖利的血红指尖如同一排刀子般直指向前,就要朝身前,正处在烈火之中的王奕胸膛上刺去——! 但是就在她的指甲即将接触到王奕的电光火石的瞬间! 一个女人,一个同样身着红衣长袍,留着一头黑色长发,一双明眸却早已被腐蚀的吴慧芳,这当口身体依然被王奕的水墨绳索给牢牢紧缚着,在这紧要的瞬间,却一下子飞扑到王奕的身前,生生的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下了那红衣女人的这一击——! 唰—— 人手在血肉之躯里搅拌的‘吱嘎吱嘎’的声音,异常的刺耳,纵使这时吴慧芳已经是个灵魂体,但那突然从红珠子里出现的女人,似乎也介于半灵半肉之间,所以可以伤害到她,……只见这时,那红衣女人把吴慧芳灵体的胸口,捅出个大窟窿之后,就又闪烁了一下,突然整个身形消失在了空气中,……而此时跪在地上的王奕,一直淡然的脸上,此时也出现了一丝崩溃般的裂缝。 随着面前的吴慧芳,仰着身体在空气中逐渐倒下的慢动作,无数曾经亲密缠绕的发丝,无力的自半空中纷纷落下,只见这当口王奕的眼睛,因为极度的震惊,以及瞬间迸发出来的剧烈悲痛,瞪得越来越大,随后,当吴慧芳整个灵体倒下,头碰触到岩石地面之时,王奕终于再也无法忍耐,从灵魂的深处,撕心裂肺的发出一声激烈的恸哭。 “……慧,慧芳————!!!” 第203章 喂,你知道,紫藤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老实说,在来到这个村子之前,我从来没有关注过这种植物,……向来活的像风一样自由自在的我,在那时,对世间的一切感情都嗤之以鼻,对于那些传说里,男女殉情之类的故事,我一直都感到深深的不解,……究竟该要是怎样的爱,才能连自己的性命都能放弃呢? 这样的疑问一直持续着,直到那天,在一片阴暗,风雨交加的图书馆天台上,第一次遇见你,心脏突然‘砰’的一跳,我仿佛一下子懂了一些。 那天的你,穿着简单又朴素的白衬衫,牛仔裤,迎着风,坐在高高的天台栏杆上,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莫名的充满了一股,沉重且湿漉漉的忧郁感,令我心生爱怜。 ‘如果是他的话,或许我也愿意跟他走到天涯海角。’ 天真的话从心底冒出来,就好像在雨中发热的身体,和加速的心跳,我觉得自己似乎,一下就坠入了爱河。 不过,如你所说,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之后的之后,生活中的一切都失去了控制,仿佛被重力加速度牵引,急速坠入名为‘沉沦’的黑洞,……与你指尖缠绕的那个夜晚,如今依旧还在眼前,可再次相见之时,你却已化为让我不知所措的怪物。 我承认,是我没有足够的了解你,那时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管什么时候,你总是一脸忧郁和沉默,现在想来,或许那时,你已经在思考,自己终将要面对死亡的宿命了。 喂,紫藤花的花语是什么,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美丽又脆弱的紫藤花啊,它在春光中绽放,代表着迷醉的恋爱,也更代表着,为情而生,为爱而亡。 是不是很像你周围的那些人? 不管是你姐姐也好,姐夫也好,你也好,我也好,……我们都被看不见的红绳所束缚,来到这里,为了心中所思念的那个人,将自己的血肉,自己的生命之火,燃烧殆尽,……不过不要悲伤,我为你做的这一切,全都出自我的自愿,我不想看见你因为负罪感,而变的整天闷闷不乐,……我所做的这一切,最后,也只是为了看见你的笑容而已。 所以不要哭,阿奕。 你的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哪怕是为了我也好,活的轻松一点,可以吗? 在和你道别的最后,让我再来对你讲讲,我最后的心里话。 你说你已经对我感到厌恶,因为我为了留在这个村子里,而变得不人不鬼,这让你感到心酸和难过,……你不想再看到我一眼,因为每一眼见到我,都时刻提醒着你,是你毁了我的人生,老实说,我觉得你大可不必这么想。 你总是这样,把所有一切的责任和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揽。 明明我告诉过你无数次,这是我的自愿,对于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可是最后,你却连见都不愿再见我,更别提拥抱厮守了,这和我想象中的恋爱生活完全不一样。 说不抱怨是假的,……确实,我在心理也无数次怨恨过你,可是到了最后,仔细想想,也没有必要了,毕竟,你就是这样一个责任感极度强烈的男人,我就原谅你之前对我的冷淡吧。 可是,对于未来,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读过很多爱情故事,……有一本书我特别喜欢,讲的是一对恋人,因为俗世的隔阂,而无法在一起,于是那两人便决定一起殉情,并且约定,若是有轮回的话,不管经历几生几世,也要寻找到对方,再续前缘。 当时看的时候,我还觉得很感动,心想,如果我也有恋人的话,一定也会跟他许下这样的约定。 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不想再遇见你。 我想做回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享受青春和校园带来的一切,毕业以后还要努力工作,在社会上立足,成为一个有钱有地位,又让人尊敬的人,……我也不想再谈这么沉重的恋爱了,将来,我想把全部的精力都花在自己身上,我想变得很漂亮,还想环游世界,认识很多人,交很多朋友,……也许有那么一天,我会认识一个跟你完全不同的男人,或许,我也会试着去接受他,然后,过上崭新的生活。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最后的最后了,亲爱的阿奕,让我最后再跟你道个别吧? 再见了。 啊……,黄泉之水包围着我,将我的尸骸腐蚀殆尽,……一直以来都难以入眠,夜夜在这荒凉的村庄里徘徊着,那么今晚,我会做个好梦吗? ‘!’ 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有那么一瞬间,在呼啸而过的山风之中,吴慧芳的思绪化作了片片低语,在我耳边喃喃吹过,……然后鼻头莫名的一酸,眼眶一热,一道眼泪,从我的眼中流了下来。 吴慧芳……,对她来说,或许死亡,也是一种解脱吧,……从那沉重的恋情当中,从那看不到希望的醉梦当中…… …… “慧芳……,慧芳——!!” 然后这时,就在吴慧芳的灵体被突然出现的那个红衣女人击中,整个灵体的左胸和心脏被生生挖出一个空洞,接着倒下的同时,半跪在她身边,一直被血焰焚烧着的王奕,那始终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露出仿佛崩溃一般的恸哭表情来,……只见这当口,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一边不停的喊着‘慧芳’,一边不顾身上的熊熊烈火,连滚带爬的挪到吴慧芳灵体的身边,然后伸出一只颤抖的手,轻轻扶起吴慧芳那已经了无生机的头颅。 “慧芳……,慧芳……,为什么,你为什么会那么傻呢??” “为什么在我刚对你说了那么绝情的话,还把你绑起来之后,你还会这样,还会替我去死呢??……我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根本不值得你为我付出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死的明明应该是我,应该是我啊——!!” 然后这时,被火焰团团包围着的王奕,一边扶着吴慧芳的头颅,颤抖的一只手,边轻抚着她的脸颊,把她睁开着的眼睛轻轻合上,然后又不舍对着她的脸看了又看,接着,就在王奕这么看了一两分钟之后,他突然朝高空中的火焰王有花抬起头,一双赤红的眼睛饱含着怒气,大声朝她吼到:“……有花,你疯了吗!???……慧芳是个灵体!……难道你不知道,灵体一旦被击碎,就真的会烟消云散,再也无□□回转世吗!???……慧芳,我的慧芳——!” “活该,这都是你自找的——!” 然而,王奕那震怒般的怒吼声,得到的,却是被烈火焚烧的王有花的嘲讽和疯狂的尖叫:“要不是你一意孤行,举行最终的仪式,把我绑起来,还让我被火烧成这样,我也不会主动攻击你——!” “王奕,我算是看透你了,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无耻的白莲花!……你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自以为要自我牺牲,拯救整个村子的人,但实际上呢??……实际上你总是一直不停的在牺牲你身边的人,牺牲我,牺牲吴慧芳,牺牲那些支持拥戴你的人!……你一直在用他人的死,来满足你做救世主的心愿!!” “告诉你——!……我不但不后悔杀吴慧芳,接下来,我还要杀了你——!!” “你——!” 噼! 一道耀眼无比的闪电,划破黑暗的云层,直劈下来,打断了两人的争吵,而这时,从我的方向看过去,王奕和王有花两人的双眼,此时都已经被熊熊燃烧的仇恨和怒火所遮蔽,即使身体依然被烈火焚烧,但这时两人都已经抬起手,摆好架势,看样子像是要打个不死不休。 哇……,要打起来了……! 然后这当口,我整个人还扑在这个王氏饭馆二楼的窗户边上,极目远望,只见这时,高空中倒吊着的王有花抢先出手! “……被天囚禁在此的咎人,封门村的守村人,再次出来,为我报仇吧!……铁之盲男!绳之哑女!” !! 然后这时,随着王有花的大喊声,一直在她身边旋转的那几圈黑水珠子,瞬间转的更快,而之前那两颗已经膨胀到成年人大小的红褐色水晶珠子,这当口又以更快的速度自转起来,一直转到仿佛恒星一般火红发亮——! 接着下一秒,之前出现过的那个侏儒男和指甲女,又再一次出现在天空中!……不过跟刚才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那个尖指甲女独自攻击,而是两人一起上前。 只见这当口,在高空中,那个眼睛嘴巴都被红绳缝上的侏儒男,手里拖着那把粗糙沉重的大砍刀,‘嗖嗖嗖’朝着悬崖上的王奕,看似轻松的挥舞了几下,却没想到,这几下的威力竟然在空气里制造了透明的风刃,带着极其锋利的风压,呼啸着就朝王奕重重劈去——! “……哼,黄毛丫头的招数,对我没用!” 却没想到,这侏儒男看似雷霆万钧的一招,王奕却根本不放在眼里!……只见这当口,在他手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多出只水墨凝固成的毛笔来,……然后王奕用一种极其熟练的姿势,在空气中快速的绘制了什么图案,画好后,又随意的‘咔’一声,在空气里打了个响指,于是瞬间——! 只见瞬间,透明的空气里一阵水墨色的黑暗涌动,无形的图案突然间就被染上了颜色,竟然只是雄壮的狮子!……只见那水墨雄狮显形后,先是‘吼——’的下,原地大声狮吼了一声,然后紧接着下一秒——! 紧接着下一秒,这水墨雄狮没有丝毫的犹豫,一个飞扑,就往那侏儒飞砍过来的风刃密集处扑将过去,‘啪啪’几下闪电般的狮爪重击,几下就将那几道风刃扑散。 但这只是王家这对舅侄的攻防战的开始! 只见那水墨狮子刚把侏儒男劈过来的风刃扑散,还没有丝毫喘息的时间,那一头茅草长发的尖指甲女,已经闪现到了它的身后,……而这当口,这指甲女的手里多了一件奇怪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个用无数的黑长发丝,编织而成的网。 只见下一秒,那指甲女将手里的发丝网往水墨狮子的方向随手一扔,那网瞬间变大,将狮子给团团网住!……而且这还不止,当网住狮子后,只见那指甲女将自己的一只手,‘啪!’的下,凭空重重捏紧!……与此同时,那头发丝网的每一根头发,也像个刺猬或者仙人掌一样,瞬间长出无数根又长又尖锐的利刺!……‘啪!’的下,瞬间将那水墨狮子给戳爆了。 “啧……,哼,” 看到半空中这样的战斗结果,王奕不爽的‘哼’了下,又说到,“给我等着,这只是小试身手,接下来才是动真格的,你给我等——,嗯!??” 然后这时,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在我下一个眨眼后,那一男一女的怪人,已经出现在他左右的半空中,将他团团围住。 第204章 这场无声无息的攻防战,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只见王奕和王有花两人,才刚在半空中进行完让人眼花缭乱的对决,然后下一秒,这对决已然蔓延到了地面,……这当口王奕被那一男一女的怪人前后夹击以后,只微微愣了下神,紧接着就马上反应过来,然后一只手往身前的半空中凭空一抓,形状好看的五根手指的指尖一亮! 然后只见他的手里,刹那间突然就多了一个铜铃,就像我之前看到过的一样,……紧接着,就在那一男一女怪人,就要朝王奕飞扑过来的瞬间——!……只见王奕淡然的表情不变,身上依然烈火熊熊燃烧,但他依然维持着原先站立的样子,就在那两个怪人扑将过来,就要碰触到他的瞬间——! 铃—— 只见王奕不慌不忙的举起手里的铜铃,在空气里微微的晃动了一下,……接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随着铜铃那清脆的铃音‘铃——’的声响起,忽然之间,在王奕的身体周边,空气中出现了一连串的涟漪和波动,紧接着在几下光影明灭之间,只见无数支,无数支层层叠叠,远远近近的半透明水墨竹影,从地底下窜出来,自半空中凭空舒展,……而且这些竹子那纵横交错的枝干,恰好又像个牢笼似的,把那一男一女的怪人四下里网罗住,于是形势瞬间逆转,王奕从被包围,一下就成为了包围别人的那一方。 “……” “……” 不过那一男一女手里都拿着凶悍的武器,光是用无数竹子固定住他们的动作,作用始终还是有限的,……所以当被水墨竹林暂时拦住动作之后,那一男一女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会儿,就很快拿起手里的武器,一把生锈的大砍刀和一张头发丝编成的罗网,恶狠狠的左砍右砍了几下,瞬间从竹林中脱了出来,……然后他们连一秒钟也没耽误,只一个眨眼,又高举武器,重新向不远处的王奕扑去——! 嘶——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王奕燃烧着的身影没动,但身前和身后,空气再一次波动,然后突然之间——!……从刚才层层叠叠的水墨竹林深处,突然又从空气中浮现出两把巨大的,半径足足有一层楼那么高的水墨色纸扇,……那些纸扇出现后,便立刻‘唰’的下展开,将王奕前后护住,使得那一男一女两个怪人的攻击再一次被拦下,让他们无可奈何的飘在半空中,气的浑身发抖,头发直竖。 “……啊啊啊啊啊,……可恶,可恶——!!!” 然后这时,倒吊在高空云层中的王有花,眼看着那一男一女怪人的攻势次次都被王奕化解,久久攻将不下,更是气的将一口银牙咬碎,原本因为身上的血焰,而被烧至毁容的一张脸,这当口表情更是狰狞无比,整个五官挤在一起,仿佛地狱来的恶鬼一样,冲着王奕怒目而视,简直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然后就这样,七窍往外喷射着鲜血,在血雾里燃烧着的王有花,自顾自暴怒了一会儿之后,然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静了下来,……只不过这回,在她那无言的平静当中,却隐藏着股莫名的,让人寒毛倒立般的狠戾和决绝,……然后下一秒,正当我还在猜测,下一步她究竟想干什么的时候,这当口却极度震惊的看见,在高空之上熊熊燃烧着的她,突然向外平举起一只手,五根手指也并拢,举得平平的,然后下一个瞬间,只听‘嚓!’的一声,没想到王有花,竟然把自己的一只手,直直的往心脏里插了进去——! 嘶—— 更多殷红的鲜血,好似赤焰般的喷泉似的,从王有花的心脏里喷射出来,让她身上的烈焰燃烧得更加血红耀眼,……然后当我从刚才的惊骇中略微缓过神来时,再仔细朝她的方向定睛望去,却更加惊讶的发现,这当口从她胸口喷出来的鲜血,此时却分成了两股血线,分别朝一直在她身边旋转的那两颗红褐色的巨大水晶上射-去,然后当这血线接触到水晶以后,瞬间冷却凝固下来,变成了不停脉动着的,好像是活物的血管之类的东西,……很显然,王有花这么做,是将自己的力量分给了那两颗红褐色水晶——也就是那一男一女的怪人。 “……呼……呼呼,” 然后这时,分好血后的王有花,急促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在烈火的包围下,一只手举起,指着地底悬崖上的王奕,又再次开口大喊道:“去吧!黄泉之河的仆人!……共享我的生命,我的力量,将我的敌人速速拿下!” “……!” “……!” 然后这时,就在王有花刺破自己的心脏,并且大声嘶吼之后,地上,让人惊恐万分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在王家村村底的悬崖上,被王奕的水墨纸扇拦下的那一男一女的怪人,突然扔下手里的武器,弯腰抱头,整个人全都痛苦的颤抖起来。 而且这还不止,当天上的王有花刺破自己的心脏,把血液注入那两颗红褐色水晶球的同时,这一男一女的怪人,整个身体,也同时开始烈焰焚身,熊熊的燃烧起来,并且一边燃烧,从他们的身上,一边掉下一块块的,好像着火的烂肉一样的东西。 就这样,不一会儿,从那两个怪人身上就已经掉下了一滩腐肉,这当口再望过去,那两个怪人着火的身体,其中的一大部分,只剩下了骸骨,……而这骸骨似乎也在掉肉的过程中,发生了异变,又过了一会儿,当那两人身上的腐肉全都掉完之后,这时我才震惊的发现,此时他们的模样,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原本拿着砍刀的侏儒男人,这当口从腰部往下,就不再有人类的双腿,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巨大的,有着无数条能弯曲的小肋骨似的骨架,看上去仿佛是条巨大的人形蜈蚣,……而且最让人恐惧的是,他的每一条蜈蚣腿的尖端,都是堪比他之前拿着的大砍刀似的利刃,这无数把利刃要是一起攻击,王奕怕是变成再多的水墨花样,也没法抵挡。 而那拿头发丝网的红衣女人,变化后的形态也一样骇人,……只见这时,她的下半身倒是还在,但是整个胸腔和腹腔膨胀变大,内脏变成腐肉掉落,整个胸腔的肋骨,变成了个形似蜘蛛的椭圆体,而且好几根肋骨还变尖变长,往身体外斜刺出去,跟两条变形了的腿一样,成了蜘蛛的八条节肢。 “……!!” 只见那女人变成蜘蛛后,先是仰天长啸了声,发出好像超声波一样,让人听了头疼耳鸣的声音,然后又节肢发力,突然跳将起来,一头凌乱的黑长发之下,脸上的嘴早已变成圆形带锯齿的口器,然后又从这口器中,突然喷出一股黑色粘稠的,好像是湿漉漉的蜘蛛丝一样的东西,……这丝看似柔软,却又坚韧无比,在喷-射而出的刹那间,便黏到了王奕之前幻化出来的前后两把巨大的水墨纸扇上面,然后瞬间——! 瞬间,那水墨纸扇接触了黑色的蜘蛛丝后,便像是冬天的雪堆遇到火一样,瞬间融化了下去,只剩下地上一滩水墨,……然后当那蜘蛛女行动的同时,化作蜈蚣的那个侏儒男人也没闲着,只见他拖着一条无数节肢‘咔咔’作响的身体,在水墨化作的无边竹林里冲来撞去,很快就把整片竹林撞得摇摇晃晃,‘簌簌簌’作响,与此同时,一片接着一片的墨色竹叶潇潇落下,仿佛悲秋落叶一般,很快就与空气融为一体,消失不见了。 看来王有花这一招鲜血共享,果然有效,只消一秒,王奕刚才幻化出来的竹林和纸扇,全都已经被那一男一女的怪人击破,……眼下随着双方身上火焰的持续燃烧,以及从刚才开始就不断的输出,双方的疲惫感和力竭程度也在不断的上升,眼下已经过了白热化阶段,开始拼起最后的耐力了。 “……给我,……给我上!” 然后这时,高空上倒吊着的王有花,一边身上还是不停燃烧着熊熊大火,一边一只手牢牢紧捂着失血的心脏,边喘着粗气,边大吼着命令那一男一女的怪人,……然后随着她命令的话音落下,只见突然之间——! 突然之间,那距离离王奕不到5米远的蜘蛛女,先是‘嘶’的下,从口器中喷出一张黑色黏液的大网,朝王奕直飞过去,似乎想借此把他给困住,……而在王奕身后,那从水墨竹林中闯出来的蜈蚣男,也飞舞起全身的那无数根节肢利刃,变成蜈蚣的下-半-身迅速的左右游移着,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王奕身后,紧接着上半身粗壮的两只手举起手里的那柄大砍刀,作势就要砍将下来——! “铃铃——” “铃铃——” 眼看面临再一次的前后夹击,这回敌人的实力有了王有花燃烧鲜血的加持,比刚才又强大了不少,光靠挥舞水墨,似乎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然后这时,就在这电光火石交加的当口,王奕突然开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摇晃起手中的铜铃,而且那铜铃摇晃的频率还抑扬顿挫的,像是在演奏某种乐器一般,奏响起了一个曲调诡异,但又很有节奏感的曲子来。 与此同时,王奕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只见这时,他一只食指点在半空中,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食指飞速的在画着什么庞大的图案,而随着他动作的进行,一副巨大的水墨画,又渐渐的在半空中浮现出来。 ……那是一片巨大的,……巨大的半透明水墨之海…… 水墨色的海,这当口自这个王家村风雨交加的半空中浮现,那范围之广,几乎覆盖了整个王家村的后半个村子,就连我所在的这个王氏饭馆的二楼,都被这水墨之海给淹没了,……这当口我能清楚的看到,就在我胸口的这附近,丝丝缕缕水墨质感的轻雾,弥漫着浮现出来,又像是被山风给吹拂着似的,飘散过来,又弥漫过去,一浪接着一浪的,就跟大海里的浪涛一模一样。 而且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最令人惊讶的是,这半透明的水墨大海,似乎还有镜面反射的效果,当我整个人浸润在这虚幻的大海中时,低下头,我就能清楚的看到这片海里自己的影子,……这时我的影子也变成水墨的样子,一张变形了的脸,在跟我四目相对的同时摇来晃去。 这时再抬头朝远处悬崖上的王奕望去,这当口被那一男一女怪人前后夹击的他,以及那两个怪人,同样也被这片淡烟雾般的水墨之海所浸没,而在这片大海的水线下面,王奕和那两个怪人的倒影也同样映在了水面之上。 而这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王奕举起手里的铜铃,‘叮铃、叮铃’的摇了几下,那一男一女淹没在水墨之海里的,腰线以下的部位,原本是水墨的倒影,这当口竟然开始扭曲,……然后更神奇的还在后面,只见当那一男一女的倒影扭曲到一定程度之后,王奕点在空气里的食指继续在半空中挥舞,好像又在画什么图案,同时随着他的绘画,那一男一女,甚至是天上倒吊着的王有花,突然脸上都露出了一种很痛苦的表情来,那王有花更是极度震惊的冲他大吼道:“……你,你!……你这个卑鄙狡猾的小人,就知道耍手段!!……你竟然,竟然把我——!” !?? 把她怎么了?? 然后这时,我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只是浸在这水墨海里,为什么会面露痛苦之色?我不也浸着吗,完全没什么感觉啊??……然后看着看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突然发现了一件让我心惊肉跳的事情,原来我光顾着看那一男一女浸在水墨海里的倒影,居然忽略了他们本来的肢体!……而这就是问题所在之处,那一男一女的下-半-身浸在水墨海里以后,也不知道王奕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抹去了他们真正的下肢,而只留下了随风摇晃的水墨影子!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了一个很惊悚的事实,也就是说,王奕通过画这个水墨海,竟然生生的将那一男一女的下半身身体给抹去,一下子就把他们搞得半死不活!……难怪连王有花都面露痛苦之色,那种感觉,就好比自己的手足被砍下,怎么会好受呢!? “……” 不过这时,王奕的力量也到了快要耗尽的时候了,……只见这当口,他一边一只手继续不断的摇着铜铃,另一只手从不停的左右移动画画,到暂停下来,食指点在半空中的一点上,看上去像是在休息,又好像是在憋什么大招似的,……然后就这么过了十几秒,王奕的指尖终于再次有了动作。 只见他那修长好看的手,纤长的指尖末端闪着墨色的亮光,突然一用力,整条手臂直直的往高空中甩去!……然后一轮明月,一轮用水墨笔触挥舞而成的巨大的圆月,便这样从这波浪翻飞的水墨之海中升起,将整个王家村的悬崖,以及村底的广场,还有我所在的这个王氏饭馆,全都照耀在其中。 那句诗是怎么念的? “海上生明月,情人怨遥夜。” 真是没想到,此时此刻,王奕仅凭着一己之力,竟然能在这个王家村的悬崖上面,用水墨似的笔触,幻化出来那么大的一片半透明水雾般的海洋,以及海上那么巨大的一个圆月,……而且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就在这轮水墨勾勒的明月之上,那一男一女的怪人,竟然被活生生斩断了下半身的怪物躯体,然后整个上半身,被月亮上水墨晕染的阴影给黏连住,一边往下滴着火红燃烧的鲜血,一边拼命的垂死挣扎! 而这时再抬头看高空上的王有花,因为跟她共享血和生命的男女怪人都被重创,她自然也受了不小的创伤,……只见这时,王有花整个燃烧的躯体上,一条小臂不知为什么,已经被生生折断,消失不见了,……而她的另一只手,依然紧紧的捂住心脏,而整个胸腔上的外层皮肤和肌肉也已经被大火灼烧没了,只剩下果露出来的一个‘咚咚’跳动着的心脏,还连接着她身边那两颗巨大的红褐色水晶,不停的往水晶那里输送着血液。 然后这时,王有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肺部好像破了一个洞似的,发出‘呼啦、呼啦’的漏风声,……她一边拼命的吸进一口气,一边咬牙切齿的看着悬崖上的王奕,恶狠狠道:“……呼——,呼——,可恶,可恶——!!!” “你以为,……你以为这就完了吗??……错!大错特错!” “今天我就算是要跟你同归于尽,也要杀了你——!……好恨啊,我好恨啊,我恨你们王家,我恨这个愚昧落后的村子,我恨我自己身上流的血,我恨这世上的一切!!!!” “去死吧——!!” 然后这时,当王有花极度痛苦的几句哀嚎之后,只见她一双已经失明变形的眼睛,突然直直的瞪大,然后她朝空中伸出自己仅有的一只手,先是极为憎恨痛苦的缓缓握住拳头,然后下一秒——!……只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然将那只手刺向自己的心脏,紧接着五根指头呈爪子的形状,一下抓住心脏,一把把它扯住,活生生的从自己的身体里挖了出来——! “啪!” 再然后,王有花没有丝毫的犹豫,把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挖出来后,就‘啪——!’的一下,恶狠狠的把它一把挤爆!……于是瞬间! 于是瞬间,那本来就已经全身在燃烧的一男一女的怪物,这当口更是不停扭动着残留的上半身,疯狂的‘嘶——!’的大叫起来,与此同时,一直在他们身上燃烧着的火焰,这当口也变得更加剧烈,简直跟高浓度的火焰压缩爆炸一样,……随后,就在这两个怪物大声的吼叫过后,他们的眼睛发出腥红的光芒,看起来意识已经完全被王有花的狂怒所控制了,……接着下一秒,只见他们狂吼了一声,接着男的举起手里拿着的大砍刀,女的张开口器,往外喷出一股浓稠坚韧的黑丝—— 紧接着下一个瞬间! 速度快的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我只觉得眼前一花,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突然之间,悬崖上那个巨大的水墨圆月之上,那两个男女怪人的身体,突然分了家,成了黑色的四块,……这真是吓了我一跳,于是赶紧睁大眼望去,却发现,原来就在刚才的刹那间,那男怪人用砍刀,直接砍下了女怪人的头颅,而女怪人,则从口器里喷出黑丝,也在瞬间,把男怪人胸部以下的部分割了个四分五裂。 于是在须臾之间,那两个怪人以牺牲自我性命的代价,得到了短暂的自由,……然后那两个怪人最后的残肢,也没有在空中停留片刻,而是继续燃烧着躯体,以一种炎爆似的超音速,只一个身影闪烁的瞬间,就已经转移到了悬崖上的王奕身边,……而这时,身上一直燃烧着的王奕,也已经力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注意力没集中,低着头半跪在地上,……而下一秒,当他听到耳边传来异样声音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只见就在电光火石的下一刻——! 嚓——,咕嘟—— 这是利器插入血肉中搅拌的声音,……这时我再次定睛一看,却震惊的发现,这时半跪在地上的王奕,一张清俊秀丽的脸上,眼睛异样的睁大,还保持着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而他的身体,却已经被那一男一女的怪人,给穿刺了,……只见那男怪人残留上半身的两条手臂,拿着大砍刀,一刀从他的后脑勺中刺进去,从他下巴到额头的一线刺出来,而那个只剩头颅的女怪人,则是最后从口器中喷出了比利刃还锋利的丝网,从正面往王奕的身体切割过去,把他的身体,切成了无数的小块。 “……慧、慧芳……,对不起……” 最后,受了致命伤的王奕,在被男女怪人前后夹击的穿刺过后,保持着被穿刺的样子,一动也不动了几秒,接着就从他口中,飘出一句轻轻的叹息声来,……而随着这叹息声渐渐远去,突然之间,只见王奕那燃烧着的身体一阵水墨色的云雾涌动,他身上一直燃烧着的火焰突然熄灭了,然后下一秒,王奕,还有前后穿刺他的那一男一女怪人,突然全都化成一团水墨烟缕,‘啪!’的一声爆裂开来,接着在空气里化成泡沫,很快就随风飘散了。 随着王奕的死去,之前那几乎覆盖了大半个王家村的水墨海样,还有半空中挂着的那个巨大的水墨圆月,也仿佛是墨汁滴进清水里一般,渐渐弥散,黯淡下去,很快就在这个王家村的风雨中消失不见了,……看见这一幕,真的令我的心头颤抖不已,我真的没想到,吴慧芳和王奕,这一对幽暗怪异又可怜的苦命鸳鸯,性命就这么陨落了,……而且不光是他们,再看天上的王有花,那样子也是苟延残喘的,好不到哪里去。 于是这么想着,我再一次抬头往天空中的王有花看去,却没想到这时,从她那里爆发出了一连串疯狂的大笑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205章 “……!?” 这当口,在这个天空依然被掀起的黄泉巨浪所覆盖,阴暗无比,又风雨交加的王家村里,随着王奕和吴慧芳两人的惨死,一时之间,整个村子里一片让人心惊肉跳的寂静,只剩下王有花那近乎癫狂的大笑声。 然后这时,我再次抬头,朝高空中王有花的方向望去,却惊讶的发现,这当口随着王奕的死,她身上因为‘最终的仪式’而高高燃起的血焰,同样也熄灭了,只是可惜的是,那烈火灼烧身体所留下来的巨创,却依然还在。 一个本来真实年龄才五六岁,外观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这当口浑身的皮肤却全都严重烧伤,灰黑碳化的皮肤下,露出一身让人见了就害怕的血糊糊的肌肉,……与此同时,她脸上原本姣好的五官也被烧没了,眼鼻口舌的这些器官被烧的歪七扭八的,全都胡乱流动的挤在一起,还有一双原本亮闪闪的大眼睛,如今也像被捏爆的水晶荔枝一样,整个乌黑的瞳孔,暴凸在了眼皮外面。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这时最让我心脏慌的直发抖的是……,当我把视线从王有花脸上,往下转移到她的胸口上时,能够很明显的看到,在她左胸的心脏部位,这时从身前到身后,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空洞,我甚至能从她的身体正面,透过那个空洞,看到她背后的那一片灰暗,且云雾翻滚的天空,……很显然,她的心脏,确实在刚才被她自己挖出来,而且捏爆了,所以现在在她的身体里,血液应该也不再流动了,也这时问题就来了,既然心脏都没了,为什么她还能继续存活呢——?? “呼、呼——,呵呵,我、我没死,我没死——!” 然后这当口,正当我心里疑惑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听见头顶高空上的王有花,一边肺里还是跟破风箱似的喘着粗气,一边倒吊着身体,两条手臂乱舞着,如同疯魔般的大笑,……然后笑过之后,她先是缓了缓气,然后突然意外的向前半昂起身子,用种颇为得意的语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呵呵……,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我不会死,我终于超越了我们一族的极限,就算心脏没了,血不流了,我也不会死——!!” “……我不会、我不会——,我——!……咳,咳咳——!” 然后这时,王有花整个人先是极度亢奋的大声狂喊,然后喊着喊着,又很突然的,她那形状恐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种异常痛苦的表情来,整个人包括皮肤,先是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然后又开始发青发黑,接着溃疡腐烂,然后就这样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她全身的血肉,居然也开始跟之前的那一男一女怪人一样,开始变烂,然后从空中掉落下来。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随着那一男一女怪人的死去,原本一直围绕王有花旋转的,那两颗巨大的红褐色水晶球,这时也开始逐渐的崩塌,……这当口我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在那两个红褐色水晶球的表面上,无数细小的晶石碎片,正在接连不断的迸裂开来,又掉落下去,在天空中留下几长条断断续续的闪烁光点,……而当这些碎块崩裂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两个红褐色的水晶上,原本连接着王有花身体的粗大血管,这当口也仿佛两条干涸枯萎的花枝一般,干瘪腐败下去,而原先在血管中流动的血液,此时则像是被污染了似的,先是颜色发乌,然后又结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黑色血块,最终和同样黑化腐烂的血管黏连在一起,在空中逐渐被风干,渐渐消散开去。 而正是这一点,才让方才还疯狂大笑的王有花,露出痛苦万分的骇人表情来。 因为很显然。 之前她之所以亲自用手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捏爆,却依然没死,原因就是联结她心脏的一部分血管,以及少量的血液,都转移在这两颗巨大的红褐色水晶球里,所以只要水晶球还在正常运转,她就能维持生命,……只是现在连水晶球和附着在上面的血管都开始崩溃枯萎了,自然王有花的性命,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呃!……痛啊,好痛,……好痛啊!” 然后就在这时,在这狂风大作,乌云疯狂翻腾的王家村上空,赤果着上半身倒吊着,全身都已被烧的面目全非的王有花,那张五官全都搅在一起的脸,这当口也因为极度的痛苦,表情变得越发狰狞起来,……然后这时,只见她先是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两只手的指甲也紧紧掐进自己的肉里,像是在拼命忍耐什么极度的剧痛,然后就这样过了一小会儿,她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整个上半身猛的伸直,已经瞎了一只的双眼也徒然瞪大,然后自言自语的大声喊道:“……对啊!……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朱红衣,……朱红衣身上不是有无穷大的生命能量吗!??……只要杀了朱红衣,我就能……,我就能——!!” 啊!?? 靠,不会吧,又是我!?? 怎么这个村子的人,人人都想抢夺朱红衣身上的生命力啊?? 然后这时,正当我正趴在王氏饭馆二楼王樱房间的窗户边上,紧张的看着高空上王有花的一举一动时,却被她猛然爆出的一句话,给吓得两只手一下没抓稳,差点又要被这个饭馆里错乱的重力,给掀的飞甩出去,……然而就在我手忙脚乱,连滚带爬的重新把身体固定在墙上时,四肢却被猛的一扯,明显的感觉到,就在这个当口,这个王氏饭馆的重力变化,开始重新变的极端起来。 “呼……呼呼,……” 与此同时,耳边还能听到在高空中,王有花那喉咙破了一个洞似的凄厉喘息声,还在不断持续,……然后就在她粗粗的喘了好一会儿后,呼吸终于略微平复了些,……于是紧接着,她就把身体调转方向,正对着我所在的这个王氏饭馆,接着又开口道:“哼,……还好之前慧芳说过,你——朱红衣!……现在就躲在我家里面,呼呼……,”、接着艰难的顿了顿,又道:“劝你别躲了,老老实实出来受死吧!……,现在我真有点后悔,之前没听慧芳姐的话,先把你干掉,让你身上的生命力化作神雨,让全村人复活!……这样的话,或许我舅舅也会回心改意,不会急着焚烧自己去救那些村民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都已经晚了,现在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把你——!朱红衣——!,……我要把用我最后的力量,把你从我家里捉出来,扔进黄泉之河里去!看招——!!” “!” 接着此时,随着王有花那带着粗重喘气,咬牙切齿的话音刚落,我突然只听这个王氏饭馆的地底深处,似乎突然传来一连串的‘轰隆隆’的低低的轰鸣声,好像是有一台什么超大型挖掘机器在这下面挖地似的,……同时伴随着这轰鸣声,地面还出现了明显的摇晃,就像是四五级的地震似的,房间顶上粗糙吊着的顶灯摇晃个不停,同时因为减轻重力,而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些桌子椅子,从厨房里飘出来的瓶瓶罐罐,也全都‘乒铃乓啷’的相互碰撞在一起,好几个还裹着王樱屋里的衣服,朝我猛撞过来。 “……唔!” 于是不知不觉的,就在短短半分钟的时间里,我的身体就被砸了好几下,痛的要命,……然后当我有些迟钝的回过头,心理还想着该换个什么姿势,好最大限度避免再次被屋里乱窜的物品给撞到的时候,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房子,……没错,就是整个王氏饭馆的房子,这当口居然在一阵天摇地动的极度猛烈剧烈的震动当中,连根,没错,它连根拔起了——!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然后此时的房子,就像个摇摇欲坠的危房一样,一边墙壁和房顶不断的往下掉石灰和碎石渣,墙面从头往下皲裂出闪电似的一道又一道大裂痕,同时整个屋子一楼的下面部分,开始硬生生的拔离土地里头的地基,凌空飞离了地面,……但这石头和泥土盖的房子,毕竟不是什么飞行器,天生的建造结构就不允许这样头重脚轻的飞行,一离开地面没一会儿,我就听到从屋子头顶上的房梁,还有四周围的墙壁,全都巍颤颤的唱起了四面楚歌,感觉很快就要分崩离析了。 “!” 靠,我必须得做点什么了,现在可不能在愣着不动了。 然后这时,看着这两层楼的王氏饭馆的惨状,我额头一阵冒汗,心理急得要死,心想必须找个地方从屋里出去了,要不没一会儿它就塌了,却一时半会儿没拿定注意,……然后这时,正当我两手两脚慌慌张张的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会儿,妄图从面前这个窄小的窗子里把身体挤出去时,却感觉自己的背被一只男人的大手给重重拍了一下,接着就听见白焰那好听的声音,带着点着急的情绪在我背后响起。 “动作快点,美女,房子马上就要塌了!” 第206章 白焰,他什么时候到我背后的? 不过情况紧急,我也没时间多想,……这时举目向前望去,眼前的一切,包括我身处的这个王氏饭馆,王樱房间窗外的那颗巨大紫藤树,还有紫藤树下所矗立的,那个浑身糊满惨白石灰粉,‘小纪’的上半身尸体,这当口全都被王有花所引发的歪曲重力给连根拔起,然后凌空飞起,旋转在这个王家村的半空中。 而这时,随着墙壁猛烈皲裂发出的‘噼里啪啦’声,整个饭馆已经接近散架边缘,而这当口,我被身后的白焰半推半托着两条腿,使出吃奶的劲儿,双手扒拉着木头窗榄,费力的从已经位移到我头顶上的那个王樱房间窗户下,用力的朝外探出个脑袋,然后两条胳膊再一使劲,总算是把整个上半身,给露到了倾斜着的窗户外头。 随着人半爬出窗户外头,我刚想缓缓自己喉咙里一直憋着的一口气,但这时身后的白焰却不停的拍着我的大腿,着急的催个不停,于是我只得继续用力,直到整个人,都从那个狭小的木头窗户里爬了出来,跪在了饭馆那满是裂纹的墙面上,勉强才能稳住身子。 ……没错,此时此刻,我正跪在王氏饭馆的墙壁上,而饭馆,则整个的横在我脚下。 因为很简单,现在这个饭馆已经完全脱离了地基,乘着这个王家村高空中狂野呼啸的大风,一边继续不停崩裂,一边整个房体斜过来,横躺着的飞舞在了半空当中,而这时,我整个人身上套着的红袍,脑袋上的长头发,也都被周围透明的大气给吹得漂浮在半空中,高高的散乱狂舞着。 “呼……,呼……” 就是在这么大的风压之下,我整个人根本直不起身子,只得半趴半跪的坐在墙壁上,两只手也紧紧的抓住墙缝中凸出来的一块大岩石头,防止自己一个不注意,就被这快速旋转的房子给甩下去,……而在我旁边的那个木头窗榄中,则伸出一个属于男人的,穿着短袖T恤,皮肤白皙,却敏捷有力的手臂。 只见这时,白焰麻利的活动身体,从那恰好能通过一个成年人的窗户里钻了上来,紧接着也跟我一样,两条腿一低一高半跪着,同时一张美丽的脸抬起,散乱的银色刘海下面,两条细短的银灰眉毛微微皱着,看向在那高空中间,做着最后垂死挣扎的王有花。 “……人没有了心脏,为什么还能继续活下去?” 然后看着看着,他又突然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天上的王有花说道,”你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吗?……你明明早就已经死了,死的透透的了。” “……你胡说——!!” 白焰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话,自然刺激到了王有花那敏感的神经,于是立马的,她整个狰狞倒吊,又失去心脏的空洞的上半身,就像只被激怒的蝎子一般,朝我们所在的地方仰起头来,接着又竭嘶底里的冲白焰尖叫:“你胡说——!告诉你,我不会死!我现在还能活生生的在这儿,就是最好的证明!……我已经超越了人类的生死,现在的我不是人,是神!” “呵,” 不过王有花这番声嘶力竭的辩驳声,却只引来白焰一声不以为然的嗤笑声,……然后接着,他一双睫毛长长,轮廓暧昧的银灰双瞳,先是在呼啸的山风中眯了眯,然后嘴角翘起,又用一种蛊惑般的语调,冲王有花道:“如果你是神仙,可不会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急着找‘朱红衣’给你续命,……小妹妹,我问你,你上过学么?听别人给你讲过《封神演义》么?……里面啊,有这么一个故事,” 然后说着,又顿了顿:“话说有个大忠臣,被坏皇帝听信宠妃谗言,给挖心杀了,可就在他被杀之前,有个高人预知了他会死这件事,就告诉他,如果有难,就提前喝下一个能保命的符水,……然后果然,这个大忠臣被掏了心,但他却意外的没死。” “于是这忠臣就骑着马出了城,然后在走了几里路后,他却遇到了一个农妇正在卖无心菜,……然后这大忠臣就上去问,菜无心可活,人无心也可活吗?……自然的,农妇回答,人无心会死,于是乎,这被掏了心的大忠臣听完这句话之后,立马就一命呜呼了。” 然后说完这段话后,白焰先是伸出一只手,向后捋了捋额前泛着晶莹微光,又被狂风吹散的银白刘海,然后一双眼睛盯着天上的王有花,继续妖言魅惑般的说道:“你知道么,小妹妹,人被杀,就会死,……之所以有些人,会像这个故事里的忠臣一样,心脏没了都不死,那是因为他的求生欲望太过强大,身体死了,灵魂却还不知道,仍旧呆在身体里面,所以才出现了回光返照,……但这终归只是暂时的,亡魂就是亡魂,总归是要消散的。” “你——!!……你胡说,你胡说——!!” 白焰这番驳斥的话,有理有据,一下就让王有花的心理产生了动摇,不知该怎么辩解才好,……但显然,这时的她,因为刚经历全身被烈焰焚烧的痛苦,以及此刻面对死亡的恐惧,整个人的精神已经基本崩溃,失去了思考能力,变得极度竭嘶底里起来,而且极易被他人的话给煽动。 而这正中白焰的下怀。 于是乎这时,白焰一双蛇似冰冷的双瞳,先是继续紧紧的盯着王有花,一边看着她那张面皮烧毁,肌肉脂肪果露的血糊糊的脸上,五官露出极度怪异的癫狂神情,一边两片形状优美的嘴唇开合着,试图继续操控王有花的思维。 “我没有说谎,这就是事实,” 接着他又道:“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冷?是不是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体温了?是不是觉得困,眼前发黑,还觉得身体越来越轻,像是要浮起来了?……不用担心,这都是人濒死弥留前的正常感觉,再过一会儿,你的五感就会溶入黑暗,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骗、骗子,你骗我!我是神,我是神,我不会死——!” 不过这当口的王有花,即使思考能力为零了,但终归还是不甘心,自己的思绪就这么被白焰给牵着鼻子走,……既然没办法用逻辑在语言上获胜,那就干脆什么都不顾,用最后的力量彻底大闹一番,把这个王家村摧毁殆尽,顺便也把我给扔进黄泉河里,去争取最后活命的一点可能性。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只要我杀了朱红衣,夺走她的生命力,我就能千秋万载的活下去!!纳命来吧,朱红衣——!” 轰隆隆。 轰隆隆。 随着王有花心智的进一步崩溃和发狂,她身上残存的强大力量,开始更加癫狂的在这个王家村里到处横冲直撞,……地底传来一阵阵剧烈的轰鸣声,声音震耳欲聋,听着让人感觉,好像整个太行山都要崩溃似的,同时伴随着越来越强烈,好似龙卷风一样的山风,地表上的一切,草木大树,岩石房屋,这当口也全都被刮到了半空中,围绕着王家村村底广场,这个龙卷山风的暴风眼,不断的绕着圈飞行着。 而这时,我所趴着的这个王氏饭馆,也在巨大的风压之中,高速飞旋着,……不仅如此,这当口王有花似乎更加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只不过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力量,身体又在天上下不来,没办法亲自动手,只好泄愤一般的拼命操纵我身边物体的重力,从而借此,来给我的身体造成伤害。 “啊!……靠……” 说起来,其实很多不起眼的飞沙走石,这种小东西一但高速运动起来,砸到人体上时,它们的伤害力一点也不输火药子弹,……而就在王有花发疯之后,才过了不到五秒,就接连的有好几颗小石块击中了我的身体,那感觉太酸爽,简直分分钟就要把我射-成个血筛子一样。 然后这还不止。 为了把我投进黄泉河里去,到后来,王有花干脆直接操纵我身体的重力,让我的身体瞬间变得跟在真空中一样,可以自由漂浮,……然后紧接着,又通过不同方位不同重力的操作,来制造‘对流’,让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往那从地底涌起,漫过半个天空的黄泉黑水喷泉那儿漂移过去。 “靠,完蛋了!……身体给我动动啊!给我游起来!” 自打从那个即将散架的王氏饭馆漂离之后,眼看着我离黄泉黑水柱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时我的心里已经急的不行了,……但是没办法,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哪怕我做出了可笑的游泳姿势,妄图在半空中移动半分,也不起丝毫作用。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而此时,与我的狼狈形成对比的,则是高空中那倒吊着,又凄厉狂笑的王有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眼见我马上就要被黑水吞噬,觉得自己能成功续命了,所以才发出那么可怖的笑声,……但这时我再抬头看她,却觉得她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变得更加的形容枯槁,全身被烧毁的皮肉全都枯萎干瘪下去,整张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肌肉脂肪了,看上去像是个风干的骷髅,……可见,垂死之时还一下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只会让她的死期来的更快一点。 “没用的,不管你怎么挣扎,最终还是死路一条。” 然后这时,正当我在漂浮的途中,遇到了之前王氏饭馆窗外的那棵巨大的紫藤树,然后凌空猛一挥手,死死的抓住那大树的树干,这才让自己的漂移速度慢了下来,……接着我正打算喘口气缓下,却听见白焰又继续开口说话。 他本来跟我一样,半跪在王氏饭馆皲裂的一面墙壁上,但后来随着饭馆被大风刮上天,接着又濒临散架之后,他立马身手矫捷的转移了位置,半趴在了一块从地面上旋起的大岩石头上面,……而且这时,王有花那发狂似的肆意操纵重力,却丝毫没有影响到白焰的情绪,只见这当口他那张完美的脸上,表情镇定,嘴里的话,语调抑扬顿挫,语速则如催眠一般,步步紧逼,似乎想要彻底扰乱王有花那残存的心智。 “没用的,你以为只要夺走朱红衣的生命力,你就能活下去吗?” 然后这时,白焰丝毫不给王有花有思考的空隙,继续说道:“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你的未来只有‘死’这一条路,不会有任何意外。” “为什么我能这么肯定呢?理由很简单,我在动身来这个封门村之前,已经事先做了安排,一旦我遭遇不测,没有在一周内联系我朋友,那他就会采取B计划,联系专门处理特殊事件的雇佣兵部队,来这个村子,彻底毁灭这里所有的一切,……这个部队可不比之前的W警,他们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各个身怀异能,对付你这种生物很有一套,万一落到他们手里,成为怪物实验体黑色产业链上的受害者,你只会更加的生不如死。” “小妹妹,你知道吗?在我眼里,你真的只是一个孩子,太年轻,见过的事情也太少,凡事都很想当然,” 说着,又顿了顿:“你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像你这样的怪物只有一个吗?你以为你就是最强的,别人就拿你没办法了吗?还有,你以为你的身世就最惨,就可以凭借着愤怒,肆意的在这个村里大杀特杀吗?……实话告诉你,比你惨的人多得多,但这也不是随意杀戮的理由。” “你见过有人从生出来开始,就被绑在地下20米防空洞的铁床上,四肢捆绑全身剥皮,靠输葡萄糖续命,只为了不断体验让人气绝的剧痛,来为了维持一个虚拟的结界吗?” “你见过有钱的资本家为了自己长寿或者获得异能,投资黑色产业链,组成非人狩猎队,专门去抓那些类人型的弱小非人吗?……那些被抓到的非人像杀猪一样被放血,倒吊在实验室的铁钩上,有很多生命力特别顽强的,这时也不会死,就这么活生生的看着研究员解剖自己的内脏,在身体里注射各种巨量的试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妹妹,知道么?即使你现在杀了朱红衣,夺取了她的生命力,等待你的命运,也不过是沦为人类实验室里的一坨会呼吸的活肉而已,……还不如现在不要再继续挣扎,就此死去,这样还来的轻松一点。” 第207章 “……!??” 虽然王有花的身体,在短时间内迅速成熟,看上去有十三四岁那么大,但在思想上,她依然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之前仗着自己的力量,在这个王家村里到处虐杀村民,发泄怒火,但真的死到临头了,面对死亡的恐惧,以及白焰故意恐吓她说的那些话,这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终归还是被唬住了。 于是有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只见高空之上的王有花,全身僵硬不动,骷髅一样的脸上,溶化的五官维持着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同时身体轻微又剧烈的颤抖起来,像是害怕,又像是对自己对未来,有种无比的迷茫,……然后这种迷茫到了最后,她突然浑身一震,回过神来,接着用种很虚弱的,仿佛试探般的语气,冲白焰问道。 “……如,如果死了的话,……那是种什么感觉?……我的灵魂还在吗?是不是就像传说里说的一样,我死了以后,灵魂会到阴曹地府,然后转世投胎?……那我这样的,能再投个好胎吗?” “死了哪还有什么感觉,死了就是死了,” 却不料,王有花这难得好脾气的提问,得到的却依然是无情的回答:“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灵魂存在,或许人类有,但非人肯定没有,……死了以后,你就不存在了,没有灵魂,没有意识,世界上永远不会再有你这个人,而你的意识,你的一切思维和情感,也会永远永远消失不见,……这比下地狱还要恐怖,还要空虚,因为‘无’,就是你们非人将会面临的必然命运。” “啊——!!!!” 然后这时,就在白焰这番话话音刚落之际,突然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声,从王有花所在的高空之上传来,……于是我赶紧循着声音抬头望去,却震惊的发现,这当口王有花那干枯的躯干和四肢,就像是受了什么极大极大的刺激似的,开始不受控制的癫狂的抽搐起来,……然后,当这种可怖的,像是恶灵附身般的抽搐到达最剧烈时,刹那间她的动作,却又戛然而止—— 因为下一个瞬间,她竟这样生生断了气。 然后紧接着,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卡拉卡拉’的,好像是晶体凝固时发出的声音,只见高空之上王有花整个倒吊着的身体,竟然从头顶开始,像是被冰封一样,全都覆盖上了一层灰色闪烁的结晶体,就好像是之前那些村民们,以及王奕吴慧芳死的时候一样,……然后又过了几秒钟,当她整个人的骨骼和血肉,全都晶体化后,又听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尖锐的碎裂声,这时我才震惊的发现,这当口的王有花,从头到腰,果露出云层的部分,已经全都碎成了闪闪发光的星辰粉末,被这个王家村呼啸的大风一吹,就散在了透明的空气中。 “!??” 于是有那么一刹那的功夫,我整个人几乎都愣住了,没想到一分钟前还牛叉的灭天灭地的王有花,竟然转瞬间就这么死了,……而且更让我感到疑惑的是,虽然王有花死了,但这当口在这个王家村里呼啸的大风,却依然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甚至相反的,还变的越来越大,以村底广场为中心,很快就化成了肉眼可见的龙卷风。 然后只见这尖锐呼啸着的龙卷风,上接高空中猛烈翻滚的层层乌云,下接从地底溢出地面的黄泉黑水,中间那高速转动的庞大身躯,不停的将地面上的一切连根拔起,刮到半空中,……就连我现在紧抱着的这棵巨大紫藤花树也是一样,这当口它已经飘到了距离地面起码三四层楼的高度,然后以秒速五米的速度围绕着这个王家村广场的中心飞速打转,那感觉酸爽无比,就像坐云霄飞车似的,我觉得自己的神智好像只清醒了一秒钟,紧接着眼前视线一花,就晕在这速度里了。 不过万幸的是,这种让人眩晕想吐的高速,没有维持太久,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又过了两三分钟的时间,龙卷风的转速逐渐慢了下来,变成了大概1米/秒的样子,于是我总算可以从紫藤树的树干上支撑起身体,在这几乎让人窒息的大风中深吸一口气了,……然后喘完气后,我又撑开视野,四下里张望了下,发现这当口白焰半蹲半抱在一块大岩石上,正好就漂浮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然后这时看他的表情,被大风吹得有些发白的脸上,一双形状姣好,暗浅琉璃似的瞳孔,不断的四下游移闪烁着,看上去像在测量着什么距离,与此同时,他的四肢也低伏着,关节弯曲,像是在为之后奋力一搏的动作,而蓄力似的。 ‘难、难道他是想……?’ 看到这,顿时一个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瞬间就把我背后吓出了冷汗,……白焰他,他难道是想,在那么高的地方,在这么大的风里,横跨几个踏脚石,跳,跳到我这里来……?? “……别跳,危险——!” 这样的想法一下让我慌得心脏‘砰砰砰’乱跳,赶紧朝他大声疾呼,试图在他真正起跳之前阻止他,……可谁能料到,白焰的动作是真的迅猛,下一秒我的呼喊声还在大风里回荡,他整个人已经动如脱兔一般的窜了出来,然后就像是极限运动在跑酷似的,他以一种让人匪夷所思的跳跃能力与平衡感,硬是在短短几步间,就跨过了我与他之间相隔的那几块上下浮动的岩石,然后‘啪’的一声,踩到了我所在的这棵紫藤树上。 “……嗯?你刚才说什么?” 然后扶稳身体,他转过身来冲我道,“你说什么危险?” “呃……,没、没事了……” 于是我有些尴尬的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嘴里一边说没事,心理却还在暗暗的后怕,……白焰这个人,怎么说呢,明明看上去挺冷静理智的一个人,但有时候做事却是真的虎,天不怕地不怕的,好像时刻都在极度危险的边缘试探,……或许这么做对他而言,只是常规操作,但是对我来说,每次这么一搞,心脏都会被他给吓爆。 不过现在形式紧急,这样的心事也不容我多想,……白焰一跳到我身边之后,先是莫名其妙的冲我上下看了一眼,那眼神锐利的很,看上去就像是在替我检查有没有受伤,或者缺胳膊少腿似的,……然后看完之后,他立刻转头收回了视线,然后依然半蹲在我们身下那颗巨大的紫藤花树树干上,一面看着四下里这个王家村中依然呼啸的旋风,以及突然大量出现,弥漫在空气当中的,无数一边闪闪发光,一边随着大风往高空漂浮上去的灰晶,然后又冲我道。 “看来那个王有花,并不是这个王家村的最终主导者,……在天上那些乌云上面,应该还有比她更强大的东西,只是暂时没有现身,所以我们看不见,……不过这些灰色的晶体倒是很古怪,不知道之后会变成什么。” …… “……嗯,……这些灰晶好像是那些封门村蛇人死后的尸体所化的,我看到之前的那些被王有花杀死的村人,还有吴慧芳王奕,还有刚刚的王有花,他们的尸体最后都变成灰晶了。” 然后听完他的话后,我先是回话,然后心理又想,现在在那些翻滚的乌云上头的,应该就是这个太行山黄泉河里的‘龙’了,……只是它一直徘徊在这个王家村的上空,目的究竟是什么?还有,这些充斥着整个大气的灰色晶体,看它们的动向,像是陆陆续续的一面飘向高空,一面又彼此聚集到一起,那么最终,它们又会变成什么呢? 而这一切,现在还是个迷。 “……” 一时间又乱了头绪,繁杂的思绪充斥着我的大脑,一不留神就走了神,……然后就在很短的片刻时间内,我似乎感到过去日子的无数光影和片段,就像走马灯似的,突然一连串的从脑海的深处闪现,……混乱的人影和混乱的话语交叠,然后又在一瞬间突然定格,最终出来的画面,却是我14岁那年,身患末期少女病的时候,在医院住院的时候。 我记得很清楚,那时似乎有人在医院里投毒,所有的病人都变异了,连我也是,……虽然当时,我的外貌没有变化,但性格却变得极为残暴,我体内的非人基因开始显化,这让我有种强烈的杀-人冲动,……于是在那个下着雨的夜晚,我手里倒拖着一根尖利的铁棍,开始在医院的病栋中到处徘徊,杀死一切我能看见的东西。 然后就在我走到医院病栋的最顶层时,那里因为永远的结界,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下着暴雨的天幕,……而此时,我似乎正在跟一个健壮的男人打斗着,这个男人被我变出来的冰刃给重创了,就在快要走投无路的时候,他的同伙来救他了,他们开着一架打着巨大投影灯的直升飞机,嗡嗡作响的机身上,好像印着什么‘ATUH雇佣兵部队’的名字。 对了,我到现在还有印象,这个部队,好像就是专门对付非人的,我还记得里面有个儿童兵,叫什么‘光剑’的,……这么一想的话,似乎跟刚才白焰说的话也吻合,难道白焰说的,就是这个部队?既然他跟这个部队有联系的话,那他口中说的什么悲惨的非人,被某些位高权重的人类狩猎,这也是真的了?? “……白焰,” 于是这么琢磨着,我忍不住开口问他,“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真的有人专门抓弱小的非人吗?还有抓他们去解剖实验的?” “什么真的假的,” 却没想到,面对我的疑问,这当口白焰的目光,却莫名的闪了闪,紧接着又移开视线,……末了顿了顿,他重新转头看我:“……那些当然是假的,我说的都是骗她的。” 然后说完,他一双微红的薄唇又微微弯起,一张魅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狡黠,又充满恶意的笑。 “听说过没?杀人,得先诛心。 “摧毁一个人的身体很简单,哪怕非人也是,但要彻底击垮他,就必须连同他所有的希望和信念,一起摧毁,……王有花刚才那样子,早就该死了,之所以还剩一口气,就是凭着心里最后的希望给吊着,这时让她的希望破灭,杀了她,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么?” “……不觉得,而且……” 听完白焰说的话后,这当口我还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萦绕心头,其实我知道,他刚才对王有花的那些话,并不像他自己轻描淡写说的那样,全都是谎言,起码有一部分是真的,……只是白焰这个人,我现在才慢慢的发现,他似乎很不愿意让人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再真的话到了他嘴里,哪怕是发自心底的想法,他却总是试图去掩饰,说的真真假假的,让你永远也分不清。 ……不知道是怎样的人生经历,让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但我知道,这么做,肯定也是出自一种连他自己也难以察觉的潜意识,一种自我保护。 “咦?……你看,那是什么——??” 然后这时我还在琢磨着,却听身边的白焰大声冲我道。 第208章 “???” 然后这时,正当我略微走神的当口,白焰的喊声又一次把我唤回到了现实,……于是赶紧顺着他的声音往前望去,却震惊的发现,这当口在这个龙卷风肆虐的王家村广场上,就在离我俩蹲着的这棵紫藤花树不远的半空中,却飞舞着两颗晶莹闪亮的,不停闪烁着火似绚丽的红褐色光芒的圆形水晶,……我一看见这水晶,就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之前王有花变出那一男一女怪人的水晶吗??怎么现在王有花都死了,这两颗水晶还在?? 于是一瞬间,我的思绪又陷入了疑惑当中,……不过那两颗水晶可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见下一瞬间,它们在疾风狂舞的半空中,杂乱无章的绕着八字圈飞行了好一会儿,紧接着,又突然‘啪!’的一声巨响,从水晶内部爆发出更加强烈的光芒来,从远处看过去,简直像是两颗超小微型的超新星爆炸一样! 然后接着,随着那两颗水晶燃烧成一团烈火似的火红之后,又在一个眨眼间,它们的体积却倏然缩小,瞬间变成眼珠子大小,紧接着又‘biubiu’的两声,在空中凌厉的划出两道火花带闪电的轨迹,突然间就朝着我和白焰所在的这棵紫藤树,直直的飞了过来。 “啊——!?” 这两颗水晶球就像子弹似的,一个瞬移,眨眼间就到了跟前,害我以为它们是冲着我来的,于是身体立刻条件反射的趴下,整个人贴着紫藤树,两只手还紧紧抱着脑袋,生怕被那两颗水晶给击中,……但是我就这么等了好一会儿,却再没听见什么动静,于是狐疑的抬起头往外看,这才极度惊讶的发现,这当口这两颗缩小后的火红水晶球,却停在了紫藤花树杂乱根系中的,那个已经死去的前吴慧芳民俗队队员,国字脸‘小纪’的尸体跟前。 说起这个‘小纪’的尸体,原本在地面上的时候,是埋在紫藤花树下的,然后当它和整棵紫藤树一起被刮上天之后,也不知怎么的,就卡在了紫藤树那巨大坚-硬而杂乱的根系里头,被那些凌乱的树根树杈埋到了胸口,只露出一颗糊满了灰白色石灰的僵硬的脑袋,以及两片破碎干瘪的衣服领子。 而这时,当那两颗烧的火红的水晶,在这‘小纪’的尸体面前凌空悬停了一会儿之后,接着又爆发出两道剧烈的红光,刹那间烧亮了半边天,……然后等这红光再次暗下来后,我再一次定睛朝‘小纪’尸体的脸上一看,却震惊的发现,这当口那两颗红褐色水晶球居然就这么嵌入了它的眼眶里,点石成睛,就这么幻化成了这尸体的两个眼睛。 而这还不是最震撼的。 接下去更加让我大吃一惊的是,那两颗水晶球变成小纪的眼珠子之后,那具早已腐朽死去的尸体,这当口却跟突然复活了似的,整颗糊满了惨白石灰粉的脑袋,像是傀儡般的‘咯嗒’一下,往一边歪了下,……然后紧接着,它两个早已成灰黑色絮状的瞳孔突然从里炸开,刹那间往外射-出两道通红的火光,仿佛是两道超高能量的红外线激光一样,一边不停发出高频振动的‘滋滋滋——’的声音,一边在半空中,从这个王家村的一边,直直扫-射到了另一边,而且还在极短的一两分钟内,高高低低的来回扫射了好几次。 于是瞬间,这个被龙卷风所笼罩的王家村广场上,一大团一大团的灰色烟雾,以及大量夹杂在里面的细小灰色晶体,就这么一边闪闪发光,一边混乱无序在整个空气中弥漫了开来,……然后等这阵晶莹闪烁的雾气略微退去了之后,这时我却惊讶的发现,就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那道从地底喷涌而出,直通天顶的瀑布一样的粘稠黄泉黑水,这当口黑水却发出一阵猛烈的激荡,紧接着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撕开了一样,洞穿了好几个圆形的洞。 窝的天,真是太牛叉了! 原来刚才从小纪眼里射-出的那两道激光,居然能把那稠的跟石油一样的黄泉水给穿透,……而且这时我再进一步的仔细观察,这才发现,原来那激光在黄泉黑水上所谓的‘洞穿’,并不是莫名其妙的让那黑水‘消失’,而是在激光的照射下,那些黑水瞬间被‘净化’了,变成了没有颜色的普通水,所以从远处乍看过去,才像是多了几个洞一样。 这样的场景,让我不禁想起了之前看那个女演员米纱的手账日记的时候,上面写着,当时她在太行山地宫里到处乱走的时候,无意中走到了一个圆形洞窟里,那个洞窟里有个很大的棺材,棺材顶上的岩石里,镶嵌着一块水晶,这水晶折射了白光下来,恰好能把从棺材里渗出的黑水给净化干净,这样就能时刻阻止洞窟深处黄泉河里的‘龙’,从地底深处爬出来了。 看来现在,在这个王家村里,‘水晶’确实具有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能够隔离开此岸与彼岸,生与死,阴与阳,人与非人,……这么一想,我突然又想起来,现在在我裤子口袋里,还有一紫一绿的两颗水晶球,不知道在接下来,能派上什么用处。 “咦?……美女,你看那,……那不是吴慧芳吗?” 然后这时心理还在琢磨,突然白焰的声音又传到我耳里来了,他的声音难得的充满了疑惑,于是我顺势抬头,往他指的方向望去,……而这当口他手指的,正是那贯通天地的黄泉黑水瀑布,这瀑布上面刚刚才被‘小纪’眼睛发出的激光给净化洞穿出几个透明水流的大洞,每个洞大概有人的脑袋大小,十几个洞大大小小近近远远的相互靠在一起,这时我再睁大眼睛总览它们的全貌,这才突然看清,原来就在那些洞的后面,居然隐藏了一个人的身体! 是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细长凌乱的黑发遮盖着她的上半张脸,全身都浸在那粘稠的跟石油似的黄泉黑水里,被一浪又一浪的死水冲刷着,看上去跟死了一样,了无生息,这应该就是吴慧芳真正的身体了,……之前记得王奕好像在无意中透露过,吴慧芳为了能长久留在封门村里,于是自愿跳入了黄泉河,用自杀的方式让自己灵魂出窍,同时获得超自然的灵力,……现在她的灵魂已经彻底消亡了,只剩下一个空壳般的躯体,还长眠在黄泉黑水里。 “嗯,这就是吴慧芳,” 于是我回白焰,然后一边说,一边我突然感觉放那一紫一绿水晶球的裤子口袋,好像跟烧起来一样,开始隐隐发热,……于是赶紧掏出来拿在手上看,却震惊的发现,这当口那两颗水晶球跟之前的红褐色水晶球一样,在剔透晶亮的球体中间,也开始隐约的发红发烫,就跟两颗即将爆炸的恒星一样,从球心到球面,也开始‘噼里啪啦’的蔓延开闪电状的裂缝。 “哇!好烫!” 极度的高温瞬间从球心转导到我手心里,让我的脑子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条件反射,立刻把手用力一甩,把那两颗球甩到了半空中,……可奇怪的是,这时在这个王家村呼啸的狂风中,那一紫一绿的两颗水晶球,不但没有自由落体掉下去,反而一边继续发着红光,一边滴溜溜的悬浮在空中打着转,……然后就这样,它们略微的乱飞了一阵子后,就跟之前的红褐色水晶一样,也开始像着了火一样的爆发红光,一边‘嗖’的下,如同两颗狂热的子弹,朝着不远处沉睡在黄泉瀑布里的吴慧芳尸体飞去。 然后飞到吴慧芳尸体前,它们没做丝毫停留,直接往她遮盖住脸的黑色长发里一钻,就失去了踪影,……然后下一秒,让人心惊的场面发生了,吴慧芳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爆炸似的艳红闪电,然后只听‘啪!’的一声,遮住她脸的所有长发全都被这股巨大的冲击波给吹的四散开去,露出她一张像是被泼了强酸毁容似的脸。 而这时在这张脸上,吴慧芳本该瞎掉的双眼,这当口大睁着,瞪得圆圆的眼眶里,恰好镶嵌着那一青一紫的两颗水晶球,不停‘滴溜溜’的上下左右转动着,就好像活人似的,……接着那两颗眼珠子水晶在一阵错乱的晃动之后,突然又朝一边猛的一转,齐齐的对准了我,然后从眼珠子里面,又燃烧出一阵通红通红的火焰。 同时随着吴慧芳尸体的那两只水晶眼睛的燃烧,接下来另一幕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下一个瞬间,就在吴慧芳尸体的身体正中间,突然好像太阳黑子一般,出现了一个不停闪烁跳跃的能量黑点,……然后就在短短几个眨眼之间,这个黑点迅速的螺旋放大,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直径有两米多高,刚好够两三个成年人通过的黑色能量通道,就连吴慧芳的尸体也全都被它给遮蔽了。 不但如此,此时此刻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当口通过这个能量大洞往外看,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座看起来异常熟悉的绿荫环绕的森林,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树木,还有大大小小嶙峋的岩石,而且不光如此,这时如果仔细听得话,甚至还能听见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的声音,……然后这时我心里抱着极度的疑问,继续耸起耳朵,仔细分辨那声音传来的方法之时,却看见有几个穿绿色制服的健壮青年,从树林的另一边慢慢走过来,他们似乎正在寻找什么人或者东西,一边走,一边手里拿着枪,□□,还有一些奇怪的仪器,正在地毯式的搜索着。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的身份,我一看就立刻知道,这些人,正是在这次的封门村剧组群体失踪案件中,前来调查的W警!……真没想到,从剧组失踪到现在,都已经将近大半个月了,他们还没放弃搜索,而且更加奇怪的是,看那几个W警目前所在的地形位置,仔细看的话,分明就跟这个王家村里的某些地方异常的相似,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为什么这里会同时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地点呢??? “……我总算明白了,” 然后这当口,我脑子里还在不断思索这个问题,却听见身边的白焰,像是恍然大悟般的突然开口说道,“……原来如此,我终于搞懂了,” 然后他继续道:“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王家村’,原本我一直以为是真实存在于地图上的,但现在看来,它应该是处于另一个平行世界,并不存在于我们原本的世界里,在我们原来的世界里,这个王家村所在的位置,根本没有什么村庄,只是这太行山中的一片再普通不过的树林而已。”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我们在这里所经历的天崩地裂的一切,比如现在正在发生的龙卷风呼啸,滔天的黄泉洪水,外面的人却还没发现,……本来按正常人的思维,一个地方要发生这么大的天灾,早上头条新闻了,这地方也早就应该被抢险救灾、新闻媒体以及好奇来参观的队伍给围得水泄不通了。” “还有一点。” 说着又顿了顿,“我们两人来到这里的方式,美女,你仔细回想一下,是不是都不是按照正常路线走过来的?……你是从封门村的地宫,通过徐工的高能世界,来到这里的,而我呢,则是通过王有花的体内世界过来的,换句话说,自打那个时候起,实际上我们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里了,而是来到了这个平行世界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包括过去的吴慧芳,还有她带的那几个民俗考察队成员等等,这些人应该都曾经遭遇过某种奇遇,然后才来到了这个王家村。” “啊!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然后这时,听完白焰的这番解释之后,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记得之前我刚来这个王家村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吴慧芳和‘小纪’等人过去的幻影,有一幕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吴慧芳两人大吵了一架,然后她对小纪说,她出于一种把小纪等人卷进来的愧疚感,答应他,会告诉他正确的出村之路,……可直到最后,谁都没想到,这条路,竟然是需要小纪和吴慧芳两人的命来换的,这么一想,还真的让人不寒而栗。 “……白焰,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接下去,我们是不是只要想办法接近那个能量通道,然后穿过它,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对,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白焰点头回我,然后又道:“……不过现在,这里的龙卷风又更大了点,看样子,这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很难顺利跨越,……我们很可能会遇到些麻烦。” 第209章 呼——! 呼呼——!! 白焰这番话说的果然不虚,这当口在这个王家村里呼啸的大风,嘶吼的声音变得更加响亮,仅仅就在我跟他对话的几秒钟内,把我们刮到半空中的这个巨大的龙卷风,整个体积就变得更加庞大,上接天,下接地,仿佛一个扛着整片天空的灰色巨人一般,……与此同时,龙卷风旋转的速度也变得更快,快到我都不敢再说话,生怕一开口,牙齿就咬到自己的舌头。 而且因为这急速的转动,我的脑袋也变得更加的眩晕,只觉得刹那间,无数的金星在眼前打转,双腿打着颤,根本站不稳,而是像是醉酒了一样,天旋地转的跪倒在身下的紫藤花树干上,勉强用两只手支撑着身体。 然后就在这种让人几乎寸步难移的急速之中,我突然只感觉身体,连同四周围的一切,都在极短的瞬间内,快速的震动了几下,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了一连串‘轰隆隆’的低鸣声,听上去像是从地底深处发出来的,应该是地震的声音,……只不过它们比起之前听到的声音,变得更加响,也更加的近,想来,应该是这太行山地底深处的巨大裂缝,已经逐渐碎裂,延伸到了地表部分,很有可能等它下一次再震动的时候,就会波及到这个王家村的广场,把它给整个的砸的粉碎,……如果那样的话,又会给我们的前进制造更多的困难。 “白焰,刚才你听到了没有?……大地好像在震动?” 然后这时,也许是出于某种内心的不安,我在极度强烈的眩晕中,强忍住呕吐的感觉,抬头望向白焰,然后冲他说道:“我看这地震的程度好像变得越来越厉害了,这些飘在半空中的岩石块现在也上上下下的晃个不停,再要像你刚才跳过来一样的跳到吴慧芳尸体前的那个能量通道的地方,这难度可是变得几乎不可能啊。” “……嗯,确实如此。” 然后出乎意料的,这当口白焰居然没有反驳我的话,而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接着下一秒,他先是勉强的在这飓风中稳住自己的身体,半跪在紫藤树杆上,眯起一双眼角泛红的银灰色眼睛,朝这个王家村的半空中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然后又‘嗯?’了一声,有些不对劲的皱起眉头。 “……怎么了?” 于是见状,我冒着舌头被牙咬的风险,赶紧问了一句。 “美女,我刚才是不是对你说过,这个王家村原本在我们世界的地图上不存在,而是属于一个单独的空间,一个异次元?” “对啊,” 我答, “一分钟前你才这么说过。” “问题就在这,” 然后听到我的回答后,白焰又举起一只手,指着这个王家村乌云翻腾的半空中,一个很远的地方,然后又对我道,“美女,你现在再仔细看那个方向,……那里应该是东面,是太阳升起的方向,你仔细看,是不是会发现,半空中出现了很多黑白闪烁的雪花点,就好像是那种老式显示管电视机信号不好的时候,才会出现的跳跃荧光斑点?” “??” 白焰这么一说,我赶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远眺过去,果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在这个天色终年昏暗的王家村的上空,四面八方都浮现出了很多跳动的黑白荧光色块,……这当口这无数细微的荧光雪花,就像堆积木似的,大片大片黑白黑白的聚集在虚空之上,与四周的山林和村庄的风景相比,显得异常的不协调。 “这是……??……白焰,这看上去有点像是那种18位游戏机里的像素点??又有点像是马赛克??” 然后这时,也不知怎么的,看着天上那些怪异闪烁的荧光亮点,我心理总觉的很怪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还好这时白焰没有卖关子,回我道:“其实你猜的已经很接近了,……之前我不是说过,这整个王家村,本身就是一个异空间吗?……现在可以明显的看出,这个异空间变得非常不稳定,马上就要崩溃了,天上的这些荧光点就是证明,……到时候这里存在的一切都会湮灭,化作为无,彻底归零,留给我们逃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空间??湮灭??” 突然听到这些名词,不禁让我有些迷糊:“可为什么这里突然会崩塌呢?我们也没干嘛呀?……除了这些封门村的蛇人们自相残杀,死了大半,我们一起来的人,还有剧组的人也死了很多,其他的我们什么都没干啊?” “如果我的推测是正确的话,正是因为那些蛇人们死了大半,这个亚空间才会面临崩塌的。” “为啥?” “这也是我的一个猜想,……前几天我们刚来封门村的时候,不是说过这个村子的历史吗?……当时说的是,那些村民们,原本祖辈都是生活在封门村里的,但是封门村这个地方非常的干旱,缺雨缺水,平时人们要去很远的山脚下打水,生活很不方便,于是他们就整个村子进行迁移,搬到了靠近半山腰上的王家村里。” “现在你知道了,这说法显然只是为了掩盖真实情况,而编出来的谎言而已,……事实是,封门村的这些蛇人们,因为断绝了和‘天’的联系,失去了永生的能力,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不断的腐烂,变成了畸形的怪物,……然后他们为了活下去,就利用太行山地下的黄泉之水和‘龙’,不断的在村子里举行邪术,每隔几年就绑架一批外乡人,转移他们的生命力到村民身上,从而续命。” “然后举行邪术的时候,这些封门村蛇人,必须制造一种能让人的幻想变成现实的‘磁场’,才好完成仪式,……他们制造这个脑电波磁场的方法就是,用封门村的蛇人自己,再加上外乡人,一起组合成一种活着的血肉装置,再给这些活人施加极度强烈的痛苦,让他们产生极度强烈的情绪,从而形成电磁场。” “美女,现在你看出其中的问题所在了吗?” “……问题的关键就是,这些封门村的蛇人,也就是非人‘天’的眷族,他们其实具有一种属于‘天’特有的能力之一,也就是操纵‘时间、空间’的能力,……他们能从集体的愿望中,诞生一个新的独立空间,换句话说,就是集体做梦,并生活在梦里的能力。” “什么?” 然后这时,白焰的这番话,让我有些震惊:“……那你的意思是说,其实现在我们都在那些蛇人的梦中?” “对,” 白焰点头:“关于这个封门村和村里蛇人的真正历史,只要你把以前听到的内容,换几个词,就能大概明白了。” “‘缺水缺雨’的意思,其实指的是‘生命之水’,也就是他们一直在举行的‘囚水’仪式,因为逆天续命,所以成功率越来越低,越来越难以续命,……而‘整村搬迁’,意思是当时的那些蛇人,因为无法续命,身体变得越来越腐败,几乎难以生存下去了,所以他们打算另找出路。” “但说是搬迁,物理的搬迁却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不可能搬到没有黄泉之水的地方,于是在走投无路之下,这些蛇人们开始集体沉睡,做梦,并且活生生的创造出了一个梦中世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这个王家村里,会出现很多现实中不可能的超自然现象,以及为什么普通人找不到,也没法通过正常的路线来到这个村子,……一切的原因就是,这个村子本来就是由这些蛇人们的群体愿望造成的。” “而现在这个世界开始崩塌了,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些蛇人们的内斗,大部分人都死了,……他们的灵魂湮灭了,这个梦境空间失去了信念的支撑,自然就开始走向毁灭,……看这样子,再过十几分钟,这个梦空间就会彻底消失,我们得想办法加快速度出去了。” “嗯,我懂你意思,可是……” 这当口白焰话说完后,我总算明白了这个封门村历史由来的前因后果,……可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就是,就算我们下定决心尽快逃离这里,但是这当口在这个王家村的广场之上,环境已经变得越来越恶劣,……呼啸着的龙卷飓风变得越来越大,还伴随着一阵又一阵越来越急,地动山摇的地震,这让我们根本无法前进一步,只能勉强维持住自己。 “啊!……白焰,你看那是……!??” 然后就在这样的狂风里,我身上的红色长袍还有头发,全都被吹得倒竖起来,好像海草一样漂浮在半空中,……四周围的透明空气中,绿色的树叶和紫色的紫藤花瓣,全都成一串串,打着旋的冲我飞过来,有好几片都打在了我的脸颊上,微微刺痛的同时,还有股冰冰凉凉的刺激感。 而这时的天空,依旧被浓重的雨雾所笼罩,那股朦胧雾气的所到之处,空气里依然弥漫升腾着一大团一大团无数的,细小晶莹的银灰色晶体,……然后当那些灰晶在空气中飞了一会儿之后,它们就开始向高空中汇聚,在天空的最高处,慢慢的聚集成一个闪耀着冰冷晶光的一根……,一根无比巨大的,起码有十个二十个王家村广场那么大的,在这昏暗的世界中,通体闪烁着五彩流光的冰晶柱子一样的东西。 那根巨大的水晶柱子,刺破这个王家村上厚厚的乌云云层,就那么从宇宙和外太空上降下来,……这当口远远望过去,在它剔透水亮的表面上,似乎还缠着无数个奇形怪状的肢体,还有无数条触手一样的东西,层层叠叠的堆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就仿佛在它的顶端,和云层上空,有无数个怪物,想要沿着这冰柱爬下来似的。 而且这还不是最惊人的,这当口最壮观,最让人浑身发抖,震惊得瞠目结舌的是,——‘龙’,终于从天而降,自厚厚的乌云层中,出现了——! 第210章 噼——! 一道耀眼的闪电自天顶劈下,刹那间,无数条亮紫闪光瞬间四射,照亮了大半个夜空,也把这个王家村上空乌云翻腾的天空,给生生的撕裂了一道醒目的口子,……而正是这道刺破天空的裂口,才让那条一直藏身在厚厚云层中的‘龙’,无处遁形,也让我第一次看到了‘龙’的全貌。 ……不,其实并不是全貌。 因为这条龙的体型实在过于庞大,我甚至没法一眼把它看到头。 按理说,根据近大远小的原理,一个东西不管有多大,只要它离你足够远,那看起来体积就会足够的小,……可这当口在我眼前现身的这条‘龙’,目测它当前的高度,距离我们起码有五六百米往上,比周围太行山上的那些陡峭的山头们都还要高得多的多,但即便如此,它那巨大的躯体,依然弯弯曲曲的横跨过我视野内的天空,看不见头尾,只能偶尔看见它那几段滚圆漆黑的腹部,如同爬行时折叠了好几个弯的蛇一般,从云层中探露出来,接着像盘龙绕壁一般,围着这个王家村上空连同天地的飓风上上下下,半隐半露的旋转,然后下一秒,又重新缩回进云层当中。 不过即使只有一瞬间,也足够让我看清那‘龙’的可怕样子。 就像我之前好几次看到的那样,这条像巨型山脉一样,像鱼又像蛇的‘龙’,它那通体漆黑的皮肤,早已被柏油一样腐败黏腻的黄泉之水给侵蚀殆尽了,它身上那一片片泛着寒光的锋利鳞片,每一片上都长着一张绝望的脸。 那些脸中的大部分我都很熟悉,他们是封门村的蛇人村民,是那个失踪剧组的人,是吴慧芳民俗队里的人,又或者是古往今来,那一个个惨死在封门村的人,……在这些人当中,我甚至看到了秦峰,王超虎,珠曼,乐乐,胖坨瘦干,饿狼,王奕,吴慧芳,王有花,所有所有那些自从来到这个村后,我所认识的人们。 这当口这些可怜可恨,又无辜的人们的脸,表情扭曲,双目紧闭,两行腥红的血泪滑下脸颊,同时大张着嘴,在‘龙’的身上疯狂哭喊,大声呐喊着什么,……他们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一般,受尽折磨,痛苦不堪,却又被黄泉之水所诅咒着,永世不得超生。 ——好痛苦,好痛苦! ——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好想死,好想死!为什么死不了?为什么死不了? ——朱红衣,朱红衣呢?? ——朱红衣为什么不来救我们……!?朱红衣为什么不愿执行仪式??? ——只剩最后一步了……,只剩最后一步了……,求求你,求求你…… ——救救我们吧……,只要朱红衣执行了仪式…… “!!” 高空中‘龙’身上的这幅凄厉悲惨的样子,光是看着,就仿佛让人看到了永无希望的无间地狱,不禁背后深寒,心脏狂跳,而此时此刻最让我胆颤的,却是那些狰狞扭曲的人脸口中所说的话——,什么叫‘朱红衣为什么不愿望执行仪式???’,这可真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要知道,来到封门村这么个鬼村,又倒了大霉,不幸的成为了邪术仪式的最终牺牲品朱红衣,这一切的一切,又不是我自愿的,凭什么到最后,我还是得为村里这些跟我没什么关系,甚至还一直想害我的人,牺牲自己??……我从来不是什么大善人,没那种以身饲虎的大慈悲精神,我讨厌这个地方,讨厌那些贪得无厌的村民,也讨厌那些要害我的人,老实说,在我某种阴暗的想法里,我巴不得他们永世受苦,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一直以来,在我心中积累的怒火。 “……哼,还想让我救你们,想的美。” 于是下个瞬间,我厌恶的掉过头,不再去看高空中的那条龙,而是转头张望了一下四周围,又看向白焰,想跟他再商量一下,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才能从现在的这棵紫藤花树,跳到黄泉瀑布前的那个能量通道那去,……而这时,浓重又灰暗的雨雾依然在天地间弥漫,呼啸的飓风,转速比之前更大,快的让我两眼前一抹浑,只能看到漫天遍野,上面是一团湿漉漉的水雾,下面是一片灰蒙蒙的砂土,如同两团半透明的凝胶一般,相溶在一起,绕着中心急速狂转,只要你稍微一个不留神,就会被无数像子弹一样飞来的小石块,给狠狠打中,扯去一大片皮,一大块肉。 然后就在这狂啸的飓风之中,有那么一瞬间,我飘忽不定的视线里突然花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于是定睛一看,就在那昏暗的分不清上下左右的高空之中,只见一个空气形成的巨大泡泡,通体流动着柔和的白光,就那么漫无目的的在风里漂浮着。 而且更让我震惊的是,当我仔细往这空气泡泡里看时,却发现这当口在这泡泡里,竟然还飘着两个人,……这两人我熟悉得很,他们是一男和一女,也就是之前在打变异秦峰时受了重伤,被我安置在路边草堆里的小橘,还有祁泽恺。 只不过现在距离我离开他们的时间,已经将近一个半小时了,不知道在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当我再细看,却发现这时在泡泡里的那两个人,眼睛依然是紧闭着的,而且还横躺着浮在半空中,可以肯定,他们应该还是处于昏迷当中,……只不过小橘,这时的她,样子却着实有些怪异。 这当口她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已经长出了好多一片片细小,又闪烁着粼粼金光的橙红色鳞片,两条腿原本穿着的裤子也破成了一条条的布,两条腿之间则长出了很多一道道一丝丝半透明的,好像是闪着金银光泽的鱼类透明的鳍一样的东西,……这些东西把她的两腿黏连起来,形成了一长条差不多有五六米的,又像鱼尾,又像蛇尾的尾巴,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妖异。 但如果光是这样也就算了,我早知道小橘和我一样,身上有非人‘天’的基因,所以现在她在王家村这个鬼地方,变成什么样都不奇怪,……更何况我还清晰的记得,十年前,我们俩都得了少女病,在医院住院的时候,她就曾经出现过这种长蛇尾巴的‘返祖’现象,在那幢杀机四伏的医院大楼里,变成了半人半蛇的样子,吊打了一众其他非人基因的持有者。 但现在小橘的样子,却不光是双腿黏成蛇尾巴这么简单,……只见这时,在她那破烂衣服的后背上,居然横空出世,长出了,……长出了两道披满无数金光闪闪羽毛的,巨大无比的翅膀!……这翅膀有她两个人那么大,虽然现在收着,但如果张开的话,目测肯定有五六米那么宽。 蛇的尾巴,鸟的翅膀,人的脑袋和身体,……不知道为什么,这时看到小橘的这个变异了的样子,我突然没由来的想到了一个还挺有名的神,——也就是玛雅神话,阿兹特克神话中的羽蛇神,……传说这个神的普遍形象是一条长满羽毛的蛇,掌管着丰收和农业,人们祭祀它,就是为了祈求一年能够雨水充沛,五谷丰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橘竟然会变成那种传说中的神明的样子,这震惊的发现让我不由得手习惯性的往旁边一伸,拉了拉半蹲在我身边的白焰的衣服下摆,然后转头冲他道:“……白焰,那里你看见了没??……是祁泽恺和小橘!” “嗯?……哪里?” 不过这时白焰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黄泉瀑布前的那个能量通道那,并没有关注这个王家村的广场上空,所以当我伸手指向半空时,他一双烟灰剔透的眸子,跟着我手指的方向移动,然后终于看到了那个漂浮在空中的白色柔光泡泡,……然后他却只是‘嗯’了一声,接着转头冲我道:“……看来他们俩都还活着,这就好。” “嗯,应该是还活着,” 然后我点头,“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跟他俩一起对付那个变异了的秦峰,当时我们三个都受了重伤,昏了过去,然后我醒的时候,他们还深度昏迷着,我一个人没法带着他俩走,就把他们藏到了路边的草丛里,……但没想到,现在他们居然自己飞到天上了。” “小橘的这个样子……,她也是非人吗?你知道吗?” “是吧……,也是半非人,不过我从没见过她这幅样子,又长翅膀又长蛇尾巴的,……不知道是不是这王家村异空间的怪异能量,把她的非人基因完全的激活了。”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想办法救他们吗?……看样子他们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这么飘着吧。” “呃……,我觉得不用,你看见包裹着他们的那个发白光的空气泡泡没有?那是ANNA的力量在保护他俩,祁泽恺一直带着一个香囊,里面有ANNA的遗物指甲和头发,有她的加护,短期内他们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至少比我俩的处境安全多了。” “ANNA……,王淑娴也是半非人吗?跟你和小橘一样?” “是的……” “……,我总觉得,你好像还有很多事是我不知道的。” “……” 我跟白焰的对话,就在这时,一下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沉默是因为,我确实有很多事情,是没告诉白焰的,而白焰为什么沉默,我却不知道,只是看他回转过头,微长的银色刘海在额前轻轻漂浮,然后又过了几秒,他重新转头看我。 “不管怎么说,这个王家村的异空间里,肯定还有我们还没发现的秘密。” “嗯……,” 然后这时,突然之间,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念头,从我的心底浮现了出来,于是很自然的,我冲白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有种感觉,这个王家村还有之前的封门村,以及那些村里的蛇人们,他们说不定是被‘天’,故意遗弃在这里,故意让他们渐渐腐烂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 然后听了我的话后,白焰眉头微皱,在呼啸的狂风中,有点兴趣的朝我看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种直觉,……啊,对了,不知道我跟你说过没,你看这高空云层上的这条‘龙’,在它的身上某处地方,应该用红笔画着一个很大的‘印记’才对,这个印记是天大人特意画下来的,也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吧。”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呃……,怎么说呢,这也是一种感觉,一种直觉。” “美女,你的直觉还真是不可思议。” “嗯……” 这一切,又让我该如何跟他解释呢? 难道要我跟他说,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之前在那个全是铁笼子的大空洞里,被水菩萨和那些水触手给拖走淹死的时候,灵魂飞到了永远咖啡馆,然后跟永远对话后才知道的,……我亲眼看见了天大人,拿起只红色毛笔,给茶几上一个小金鱼缸里游着的怪鱼,随意的画了个圈,说是做个标记,……现在知道了,这个怪鱼,这个天大人随便养着的小宠物,就是太行山龙脉里的‘龙’,而当时在咖啡馆里,永远也说过,这条鱼有用,时间到的话,他会亲自来帮我捉鱼。 那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永远真的就会降临在这个王家村里?? 他降临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之前我死的时候,永远甚至都能改变世界线,选择一条我存活的世界线,才让我活到现在,那他费尽心思做这一切,还一直在天上监视着这个王家村里的动态,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 才刚理顺的思绪,逐渐又混乱了起来,……然后这时,正当白焰把一只手伸向我,搭在我的腰上,试图顶着狂风把我拉起来,跟他一起尝试,往不远处漂浮着的一块大石头跳过去时,突然之间,我只觉得脸颊上一冷,一刺,好像被什么很薄又很锐利的东西给割到脸了一样。 于是下一秒,当我疑惑的抬头朝天空望的时候,却有些迷迷糊糊的看到,这当口一张惨白的,一张中间带孔,惨白惨白的圆形纸钱,从我头顶的天上慢慢悠悠的掉了下来,落到了我脚下的那棵紫藤花树杆上,然后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纸片铜钱落了下来,仿佛下雪似的,不一会儿就在我脚下堆成了个小包。 “……??” 然后正当我满心疑惑,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的时候,却感觉身上穿的那身朱红衣的长袍,下摆一紧,就像被谁给用力拉扯了一样,……于是我条件反射的低头,却看见一只皮肤青紫,指甲又长又尖的手,从紫藤花树下伸了出来,紧紧抓住我的衣服,同时耳边也传来一阵低沉,却又幽怨的哀哭声。 “……朱……红……衣……,求……求……你……” 第211章 低沉且幽怨的声音,窸窸窣窣的,灌在这个王家村黑夜的狂风中,在耳边不断的回响,忽远忽近,忽轻忽重,……但不管是哪一道声音,听上去全都哀婉凄厉,如泣如诉,仿佛声音的主人,此时正在遭受无比痛苦的折磨。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此时更让我惊恐的是,刚才衣服下摆突然一沉,被一只发紫的鬼手给往下死扯之后,紧接着又是‘唰唰唰’的好几下,穿在我身上的这件腥红长袍,此时此刻,忽然之间,前后左右都从地下伸出来的无数只干枯的鬼手,给死死的拽住,连同我的身体一起,被它们拽的不断的往下,就仿佛它们也想把我,给拽下十八层地狱一般。 “……朱……红……衣……,自天……而降的,红衣……天人……,求求你……” 乌云翻滚,狂风大作,如今这个空旷的王家村半空中,恶鬼的哀嚎声仍在耳畔不断响起,凄厉凄楚,令人闻声胆颤,却又止不住的落泪。 “死吧,朱红衣……” “只有你的死,才能彻底让我等解脱……” “多少年了?……被关在这黄泉恶水里多少年了??……十年,不,应该是百年……,谁能想到,我等被这封门村人所害,为给他们续命,竟然已死百年之久,……这意外的身亡,我等的灵魂也无法安息,竟生生被困在这人间炼狱里百年之久!……这悲惨的遭遇,连老天爷听了,都会恸哭。” “可是今天,她终于来了,身着红袍之人,……尽管她满心的不愿意,但是她的血肉,她的腹脏,就像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一般,我等只要把她吞噬殆尽,她身上那鲜活汹涌的生命力,一定会充斥我等的心房,让我们彻底摆脱这漆黑的黄泉,飞升成仙——!” “……所以,死吧……,既然被选中,成了朱红衣,你就有责任,亲手结束这一切,……溶化吧,成为这里所有怨灵的食粮吧,燃烧吧,把你身上的红衣彻底焚烧,将附着在那之上,数以千万计,如星辰一般的生命力,释放出来吧,来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何时,耳边那厉鬼哭嚎之声,已经从最初的窃窃私语,变得越来越响,当我再次意识到时,竟然已经如同雷鸣一般,震耳欲聋,同时,也仿佛对准我脑袋重重一击似的,当场就震得我头晕目眩,两眼直冒金光,……然后又过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我才从这脑震荡般的眩晕中回过神来,可下一秒,又有一种极端的异样感袭上心头,让我浑身冒冷汗。 突然之间,我觉得好热。 对,这听上去或许很奇怪,现在我整个人明明不停的在发抖,额头也在不停冒冷汗,可是从我的背后,尤其是整条脊柱,还有我的两个脸颊,喉咙,却全都跟烧起来了似的烫,……体表冷,体内烫,身体内部熔岩似的热量散发不出去,这也就算了,可这当口最诡异的是,当我低下头,看向视野里自己举起的两只手时,却惊恐的发现,此时此刻我的双手,正在发出诡异的红光…… “……溶化了……” “……我要溶化了……” 不知为什么,在这黑暗的狂风之中,越发模糊的眼前,突然有一连串过去的画面,开始在我的脑海里闪烁,……‘十年前’、‘少女病’、‘非人化’、 ‘□□溶化’、‘永远’、‘非人再临’,等等诸如此类的词语,一下子全都涌入了我的大脑,塞满了我本就已经混沌不清的脑子。 然后就在这种头脑发胀,思维极度混乱的状态之中,茫然间,我突然觉得额头仿佛烧着了似的,极度的滚烫起来,然后下一秒,一股岩浆似的热流从我的心脏猛的爆发出来,瞬间上涌,淹过我的眼球,压迫视神经,让我的眼睑下往外涌出滚烫又粘稠的血泪,接着下个刹那,那股热流继续往上,直冲我的额头,于是我整个人被这股力量推着,瞬间抬头瞪眼,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 一股冲天的血气冲破我仰着的额头,从我的心脏,直直的冲上云霄——!……而在这道血气笼罩之下,我整个人浑身发烫,从体表的皮肤内侧,不断的往外冒出翻涌着的红色蒸汽!……这场景是多么的熟悉,十年前,当我化为非人的那晚,以及就在这个封门村地宫里的不久之前,我死而复活之后,从水里出来,也是这样,浑身冒出血色的蒸汽…… 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只觉得我的头好痛,好晕,昏昏沉沉的,……我觉得我要溶化了,要溶化在空气中了,……我的血肉开始离开我的身体,变得稀软,粘稠,它们开始发红,变得透明,似乎快要和这四周围透明的大气,交融连黏在一起了…… 我要消失了……,我要溶化了…… “……美女,你这是怎么了!??” 然后就在这时,正当我整个人的意识开始模糊,发着红光的身体开始在原地摇摇晃晃的时候,我听见了跟前传来的,白焰语带惊讶的声音,……于是鼓起劲,强打起最后一点精神,我艰难的抬起头,撑开眼皮朝他看去,却发现这个平时遇事都非常冷静的男人,这当口脸上居然也露出了点理智之外的震惊来,……这时他那张帅气的脸上,细短银灰眉毛下,两个浅灰色的眼睛冲我瞪得老大,两道浓密翻翘的睫毛,也隐在额前长长的刘海下面,不时的翻飞几下,……然后见我看他,于是白焰立刻又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接着一只手伸向我,想拉住我的手臂。 “何故,你怎么了??……为什么你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原地摇晃起来了??……还有,你的身体,这是……?” “好多鬼魂,” 然后我答:“……好多封门村的鬼魂,它们都来找我了,你看见了吗?” “鬼魂……?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 “不,你再仔细看看,……那些鬼魂怨气冲天的,它们全都从地上这流淌的黄泉之水里钻出来了,它们在扯我的衣服,想把我拉下去,拉到地里面去……” “……何故,” 可这当口,我的话并没有得到白焰的共鸣,这时的他看上去,表情充满了疑惑,整个人也依然冲我伸出一只手,一只脚也更进一步的朝我踏出一步,继续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什么都没看见,……现在这该死的鬼村子里,只有我们头顶上遮天盖地的乌云,漫天鬼哭狼嚎的风声,还有乌云里面的‘龙’,其他任何的实体,我都没看见,……这个紫藤花树上,除了你和我之外,就只剩下灰蒙蒙的一团雾气了,根本没有什么鬼魂。” “……!??” 阴嗖嗖的狂风此时依然在耳边呼啸,我的身体也在继续发出灼热的红光,将我的脑浆烧的直冒泡,而这当口,即使白焰跟我说,他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这四周的厉鬼,也没听到风中的凄厉恸哭之声,我却也不太相信了,……因为此时此刻在我的眼睛里,连白焰的样子都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这时从我的视线中看过去,白焰前一秒的样子,一张漂亮的脸上还满是疑惑,朝我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抓住我的胳膊,可就在眨眼之间的下一秒,他整个人皮肤却莫名的渗出死人一般的铁青,两眼两耳还有嘴巴,七窍里全都流下黑红黑红的血,两个眼睛里也只剩下了眼白。 而且更吓人的是,很快的,他的身体皮肤里头,开始往外肿起很多半透明的肿瘤,一串串葡萄似的挂在他的身上,每当一个肿瘤破裂之后,就会从里面露出一个同样只剩下两个眼白的,头发湿漉漉的白焰的头颅,然后在下个瞬间,那许多张白焰的脸,连同他真正的脑袋,一同齐齐的转向我,露出阴恻恻的笑来,……与此同时,他的手还在不停的伸向我,五根发黑的手指上,指甲又长又利,像是能轻易把我的皮肤给洞穿一样。 “……不,不……,别过来……” “你到底是怎么了?……这里我什么都没看见,只有灰色发亮的迷雾而已,……难道你所谓的‘鬼魂’,是海市蜃楼吗?” “不,不是的,……你没看见吗,这里到处都是尸体,都是封门村蛇人的尸体,一堆堆的,堆成腥红的肉山……,那些鬼魂怨灵在尸山上不停嚎叫恸哭,我能听见,能看见,……就连你也……” “就连我也??……就连我也,怎么了……?” “!!” 白焰一边说,一边朝我步步紧逼过来,在我混乱的视线里,这时他的形状依然变幻不定,一会儿是正常人的样子,一会儿又变得异常可怖,比那地狱里的修罗恶鬼还要更加凄厉几分,……而这时,或许是因为身体内部发出红光的原因,我的头变得更加疼痛欲裂,整个脑袋异常眩晕,好像脑浆都被搅乱了似的。 也因此,我开始站不稳了,两条腿不听使唤的发软,剧烈打着颤,而我整个身体也开始不自觉的往后走,一步步摇摇晃晃的后退,……一边退,我还忽然感到脖颈上,脸颊上,突然一凉,好像是被滴了几滴冰冷的水一样,于是我又喘着粗气的惊讶抬头,却没想到,下一滴水,竟然直接滴进了我嘴里,刹那间,一股腥浓的铁锈味就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是血! 不知何时,在这个王家村广场的半空中,竟然开始嗖嗖的下起了腥红的血雨,那股浓重的血腥味,渗在来回呼啸的阴寒山风之中,更加让人作呕,几近窒息,于是我也弯下腰,忍不住的干呕了几下,……而这些自然也看在白焰眼里,于是他依然直直的站在我面前,用一种平静却又更加疑惑的语气冲我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干咳起来,……你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很怪。” “血……,血……,咳咳,血腥味……” “血腥味?……哪来的血腥味。” “……” 明知他是看不见那漫天血雨的,这时我已经不想再多解释了,浓重的血腥味让人窒息,搞得我头昏眼花,我整个人都佝偻着胸口,咳的上街不接下气,感觉好像下一秒就要晕倒了,……而这时我才想起白焰向我伸来的那只手,我强撑着直起身体,也向他伸出手去,想扶住他那只温暖的手,可没想到,这时耳边传来白焰一声极度讶异的‘嗯?’的声音,于是我抬起头,朝他的脸上看去—— 一滴血。 自天空落下的一滴粘稠的血水,倏然滴落在了白焰那张白皙美丽的脸上,而这次,那滴雨血却没跟之前一样,直接穿透白焰的身体然后消失,……事实上,这滴血清晰的滴落在了他那白皙的皮肤表层,然后沿着脸颊优美的轮廓而下,从颧骨到下巴,划出了一道深红色的血痕。 而就在那一瞬间,我看见白焰一双妖魅的银瞳猛然睁大,然后他有些震惊,又有些难以置信的伸出手,往自己脸颊上摸了摸,又低下头,看了看手指上残留的血水,……最后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又四下里环视了一下周围,终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冲我说道:“……美女,看来你是对的,现在我终于也能看到,你嘴里所说的那副恐怖情景了。” “可是……,已经太迟了,……它们已经抓到我了……” 是的,遗憾的是,白焰醒悟的太晚了。 就在刚才,就在他低着头,仔细看手上那滴血水的时候,我整个人因为身体内部越来越膨胀的能量,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我头痛欲裂,虽然脑袋还有一丝理智,但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只得任由两条腿乱颤,越来越向着脚下这棵紫藤花树杆的边缘退去,……而在我身后,那无数流着血泪,尖叫恸哭的恶鬼们,它们从王家村广场地面上流淌的黄泉黑水中,从我脚踩的紫藤花树干上,甚至是我四周透明的空气中,猛然伸出无数只鬼手来,死死抓住我身上披着的红袍,要把我拖到地下,拖到黄泉之中。 甚至当我被扯住,动弹不得的时候,我想呐喊,我想尖声大叫救命,想让眼前的白焰救我的时候,那从四面八方伸过来的十几二十只鬼手,却死死的捂住了我的嘴巴,我的鼻子,有几只枯槁的手指甚至快要戳进我的眼眶里,……我无能为力,这时的我甚至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然后下一秒,当白焰终于抬起头,对我说,他看到血雨了的时候,我只能透过鬼手间偶然出现的缝隙,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然后紧接着,我就被那无数条黑紫鬼手,给拉下了紫藤花树干,向着满是黑水的封门村广场坠落下去。 已经太晚了。 白焰,你是一个太过于理智的人,而我呢,跟你相反,总是精神恍惚,神志不清,时常出现幻听幻视,……这巨大的差别让我和你,像是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一样,对于那些伤害我的人和事,你也总是无法看见,即使想帮我,也是有心无力。 现在好了,我看到的世界,你也终于看到了,可是,真的已经太晚了,……我已经开始堕落,被无数怨灵的鬼手拉扯着,坠向了黄泉的深渊。 你听到了吗?那些鬼魅的哀嚎声。 当我从这个王家村半空中的紫藤花树,掉到了满是黑水的广场地面时,我才发现,那本是岩石地面的广场,现在都已经变得和沼泽一样泥泞,而我一掉进去,就在那些软烂的黑泥中挣扎。 不,其实那些并不是黑泥,更确切的说,那些都是惨死在这个封门村的亡灵们腐朽的骨肉,现在它们把我团团包围着,糊满了我的口鼻七窍。 恶鬼们凄厉的哀嚎在我的耳边此起彼伏,如今我的耳朵只能听见它们的声音了,魑魅魍魉,都流着血泪向我伸手,哀声哭喊,向我苦苦哀求,求求朱红衣,求求你执行最后的仪式吧,我们已经等了太久太久,几十几百年的悲痛,今朝能够一夕解脱吗?听着它们这样的哀号,本就意识模糊,头晕目眩的我,只感觉头更痛了一些。 啊…… 不知为什么,原本就发红发烫的身体,在这群怨灵的团团包围之中,红光变得更加耀眼了,我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被包裹在了一个亮红色的能量球里面,这红色的能量,甚至把粘稠的黄泉黑水都煮沸腾了,……奇怪的是,面对四周围那些恶鬼的哀求,我的身体像是在自动回应它们似的,在我心里有种感觉,我觉得那个所谓的‘朱红衣最后的仪式’,好像自动开始执行了。 我能感觉到,我的血在沸腾,在灼烧,从我的心脏,到我的每个指尖,每个毛细血管所到之处,……天上的血雨还在下个不停,每滴血水落下来,落进黄泉泥沼里,落到我身体,都如同流星落火一般,那些血雨所到之处,我的身体都开始燃烧了起来。 ‘朱红衣’的献祭仪式,现在真的开始了。 第212章 不知火 无边无际的落火,犹如天空的眼泪一般,倾盆而下,如今我堕入深渊,黑色的淤泥将我掩埋,连同与你之间,那说不清理还乱的思绪,从交叠的枯枝之间抬头仰望,你也在空中望着我,神色慌张,不知不觉与你四目相对,你的眼神定格一秒,便立刻移开,就像你时常表现的那样,只有我知道,在你那华丽魅惑的外表之下,你的心如同迷雾一般,或许连你自己也看不清,冰冷的火雨还在落下,剥夺我的体温,僵硬的四肢,渐渐麻痹了我的感官,生命消逝的感觉,竟然是这么的冰冷,让我想起了之前在空洞中,被淹死的那次,不知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我总会受到很多伤害,其实我并不喜欢那样,只是……,喜欢你的心情,如同深夜海上的不知火一般,始终在我心中燃烧,即使从头到尾我都清楚,和你的所谓‘感情’,只不过是那天边的海市蜃楼而已。 ———— 痛,好痛! 而且冷,好冷! 这当口在天空之上,无边落火犹如倾盆大雨,密集的打在这个王家村广场的地面上,连同里面夹杂的腥浓血丝一起,将整个大地染成了一片血红,然后这时,我的身体深陷在地上黄泉黑水形成的泥沼之中,不管再怎样用力挣扎,身体却依然被四面八方伸过来的那些恶鬼的干枯鬼手所拉扯,就连想要往泥浆上探出头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都十分困难。 与此同时,大火开始在我身上蔓延,熊熊燃烧着,那感觉就好像有无数把狠戾的尖刀,接连不断的将我凌迟一般,痛的让人窒息,……不仅如此,这火烧在身上,除了痛之外,却不是烫的,相反,这火燃烧的所到之处,血肉躯干都像是被冰冻了似的,幽暗的冥火连同黄泉泥沼中翻腾的阴气,无孔不入的渗入我每个毛孔,将我的体温剥夺,只是一两分钟的转眼之间,我就觉得自己皮肤变得铁青,整个人冻的像个冰块一样。 好冷,真的好冷,简直比呆在冰窖里还冷。 虽然此刻,我的身体还在不断往外发出红光,从身体内部蒸腾出一波又一波涌动的红色能量,但这时再一细看,却震惊的发现,这当口包围着我身体的火焰,虽然外面的部分还是火红的,但离我皮肤最近的焰心,却已经完全的泛白了,有些地方甚至还冒出丝丝模糊的寒气来。 而且更可怕的是,包围在我四周,把我的身体紧紧扯住的那些黄泉恶鬼们,这当口有好些个,那枯槁发青的鬼脸上,却怪异又恐怖的,泛出了不正常的红晕,有些甚至从皮肤里面发出了充满能量一般的红光,然后那些厉鬼们就在我周围尖声凄厉的又哭又叫,高声大喊着:‘感受到了!感受到了!这烈火一般的生命力!’ ‘太好了,太好了!果然是她才可以,果然是真正的朱红衣执行仪式才可以!……就连王奕和王有花都没法替代他,只有把她烧死才可以!看看这蓬勃的生命力,只要吸收了这些力量,我们就能从这黄泉阴湿之地复活!’ “撕碎她!只要吃了她的血肉,我们就能重新活过来!……不,不光是复活,我们还能成仙!还能成神!!……啊啊啊,能感觉到,我能感觉到,每吸收一口她的生命之力,我的身体不再感到那么冷了……” “……!!” 血雨下的越来越大,空气也变得越来越冷,在这个王家村广场的半空中,原本就弥漫着晦涩不明的灰色大雾,而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吸收了我身体发出的生命能量的关系,这灰色的迷雾中,不断蒸腾闪烁的细微结晶体,变得越来越多,多到了几乎要闪花人眼的程度,不仅如此,伴随着高空中那一大蓬一大蓬涌动的灰晶的,还有在天顶云层中不断上上下下高高低低飞行的‘龙’。 只见那龙,时而下沉,在灰厚的云层下露出肚子,时而又上浮,隐去了身姿,……同时随着它的动作,那龙圆滚滚,巨大漆黑的身躯,以及又像鱼又像蛇的脸,还在不断的往外蒸腾发射出红光,同时,龙嘴里还开始不断吐出一连串巨大又密集的泡泡,……这些剔透晶莹,又闪烁着五色流光的泡泡,就如同轻盈的气态结晶体一般,随着这个王家村中呼啸回荡的气流,不断摇曳着往上漂,直飞到天上云层中央的那根巨大水晶柱上。 转瞬之间,那晶莹璀璨的水晶柱,就变得更粗,也更长了,从深深的黄泉地下远眺过去,就仿佛一根通天柱,又像是倒立的山峰一样,同时,它又更加的往地面延伸,并且在上面,层层叠叠依附着黑压压一片的无数,从云层外太空中爬出来的触手肢体,以及猎奇的怪物们,……这当口它们的形态,看上去也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恐怖了,简直就像是从我身上被吸过去的那些生命能量,都到了‘龙’身上,于是它身上囚禁着的无数厉鬼的力量加强了,就连天上这冰柱的力量也无数倍的增加了。 但这些还不是最震惊我的,这当口更让人诧异的情形还在后面。 是白焰。 这时他还站在半空中那棵紫藤花树的树干上,然后,当他发现我竟然在他没注意时,从树上掉下去的当口,有那么一秒钟,他那双妖艳的眼睛倏然瞪大,两个浅灰剔透的眸子也因为一时的惊慌,而瞬间紧缩,一张漂亮的脸上,刹那间流露出难得的慌张来,……只不过白焰还是那个白焰,不管什么时候,他总会本能的控制情绪,也因此,一秒过后,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并且走到紫藤树杆的边缘来,半跪下来,两条细短的银灰眉毛紧皱着,冲我大声喊道:“美女!……何故!你还好吗!??” ——我不好!快来救我! 很想这么大声回答他,但是这时,我的身体已经深深的陷入了黄泉那泥泞的黑色沼泽之中,僵硬的四肢躯干,也被四周围的恶鬼拉扯着,像个倒栽的萝卜似的,直挺挺的往地底深处沉去,只剩下拼命仰着的半张脸,还露在那些烂泥外面,勉强能呼吸到新鲜空气,可我的嘴和一只眼睛,却被恶鬼的枯肢给紧紧遮掩着,再也没法回应白焰的呼喊。 “……!” 救我!救救我——! 不过即使如此,我也没有完全放弃,就算此时我的双手双脚已经彻底变冷,僵硬的连动都不能动了,身体上的火焰也还在持续不断的燃烧,持续不断夺走我的生命力,我还是使出最后的力气,朝白焰使劲眨了眨没被遮住的那只眼,证明我还活着,……而白焰显然也立马领悟了过来,于是下一秒,他那慌张的表情瞬间消失,又恢复成一贯的冷静理智的模样,然后又顿了顿,白焰走到紫藤花树杆边上,半蹲下来,低头冲我看了眼,然后大声道:“何故,能听清我的话吗?……你现在在那不要动,不要挣扎,免得越陷越深,等我下来,我会想办法把你捞上来的。” “!!” 然后听到白焰的话后,即使这时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气,已经沿着脖子和喉咙,快要侵入我的脸了,我还是鼓足所有力气,艰难的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我听见了,……然后见到我的回应之后,白焰立即就站了起来,先是四下里转着头,一双眼睛游移着,到处打量,似乎正在寻找从半空中跳下来的最快路径。 可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正当白焰一边计算着步伐,一边一只手,无意中的在空气里一甩,却没想到那透明的空气里,却突然出现了一圈波纹,……紧接那波纹抖动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快到视线看不清的时候,终于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然后就在白焰的身后,也就是空气波动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块明晃晃的冰晶似的空气镜子,而就在这块镜子里,有个跟白焰同样身高体型,同样发型的男人,正跟他背对背的站着。 “!??”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这当口白焰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而我陷在黄泉的泥沼里,也只顾得上去看半空中这诡异的一幕,……而这时再看白焰身后的那面空气镜子,能看的出来,镜子里的那个黑发男人,似乎是站在一座异常高耸的摩天大楼的楼顶,同时,这个摩天大楼,则是在一个非常现代化的城市里。 从楼顶能够眺望到城市的全景,在一片略微发灰发白的蓝天之下,极目远眺,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耸立的高楼,和无限远处隐隐约约的群山和天空,……只不过当我再仔细看时,我发现镜子里的这个黑发男人,他的身体还有四肢,居然全都被拇指粗的铁链给牢牢的锁住,动弹不得。 然后这时,白焰也终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只见这当口,他微微的向一边侧过头去,遮住额头的凌乱刘海下面,脸上的表情虽然没多大变化,但一双瞪大的桃花眼里,两个收缩的烟灰瞳孔全都移向了一边,震惊的望着身后镜子里的那个人,……然后紧接着,更加让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这时,镜子里的那个黑发男人也随着白焰的动作,回过了头,那居然是一张跟白焰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只有脸上的神情略微不同,镜子里的这个人,性格比白焰更加沉稳,沉稳的甚至近乎于无口无心,没有感情,这正是白焰的另一个人格——白夜。 只见这时,白夜回过头后,冲着镜子外的白焰,还有地下的我,微微的笑了下,然后就道:“啊啊,今天难道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么?看来我还真是忙啊,” 说着又顿了顿,“我的世界和你们的世界,此世与彼世,原来都是一个个梦幻泡影般的异次元啊,……不管是你们也好,我也好,或者那些封门村的怪物也好,我们都在做着不同的梦,梦世界是一个个泡沫组成的空间,泡沫之间是可以相互联通的,正因为如此,此刻的我才能再一次出现在你们面前,……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你说什么!??” 然后这时,就在白夜说完这番让人听不懂的话之后,白焰一脸震惊和厌恶交加的表情,正想转过身去和他正面对峙,却没想到下一秒,白夜突然一下伸手,冷白色皮肤的一只手,突破了空间的限制,从空气镜子里伸了出来,一下子就紧紧的握住白焰同样只手的手腕。 然后下个瞬间,还没等白焰来得及挣脱,只见白夜身上的那一圈圈铁链,顿时全都像复活的毒蛇一般,从他的身上松开,‘咔嚓咔嚓’的蜿蜒飞射出空气镜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全都缠绕在了白焰的身上。 瞬间白焰就被那些铁锁给五花大绑起来,他反应也快,两只手飞快扯住那些锁链的一头,想要挣脱,但遗憾的是,这样做一点用也没有,接下来的一瞬间,只见在那紫藤花树的半空中,一阵耀眼的白光一闪,差点闪瞎了我的眼,……当我强忍着眼睛疼,再次朝空中望过去时,却发现这时,白焰和白夜两人的位置已经对换了。 白焰被五花大绑的站在镜子里的那个摩天大楼的天台上,那个天台上还有一个很大的单人褐色皮沙发,白焰坐在上面,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给紧紧锁住,而白夜则替代了白焰,站在了镜子外的紫藤花树杆上,……然后这时他看了看地下黄泉泥沼中燃烧着的我,又望了望天上的‘龙’,以及远处天顶上的水晶柱,嘴角微微翘起,同时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呵呵,……这可真有趣,你的现实是我的梦境,我的梦境是你的现实,……既然是在梦里,自然就得干点与众不同的事来,……今晚,注定是个做梦的好日子。” 第213章 白夜之梦(一) 每当从沉沉的睡梦中苏醒,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总会发现,自己又坐在了这座摩天大楼楼顶的沙发上。 冰冷的铁链束缚着我,让我动弹不得,今天我依然靠在沙发背上,百无聊赖的歪着头,看着眼前日复一日同样的风景。 灰蓝色的天空,光线有些阴暗,远方的群山处蒸腾着发白的云雾,举目远眺,这个城市熟悉又陌生,到处都耸立着冷冰冰的高楼,感受不到生命的存在,所以,每当我在这个大楼楼顶看见她时,就会觉得格外亲切,今天她也背对着我,站在天台的边缘,低着头,似乎是在计算跳下去的角度。 有多久了呢? 也许只是一天,也许已经有一年,又或许过了很多年,这个城市只有白天,没有黑夜,昏沉的太阳永远挂在天空中,时间在这里仿佛不存在,只有天台上来回呼啸的大风,宣告着我还‘活着’这件事。 这样的生活麻痹着人的感官,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很快就会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于是我尝试着和她对话,今天她又站在天台边,大风将她的衣角和长发一起吹起,我问她,你为什么总是站在那里,为什么想死呢? 因为,我永远都只能做个世界的旁观者,她回答,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我厌恶这样的命运,还有这样的自己。 那么,你是谁? 我是神。 她又答,我是创造这个世界的神。 ———————————————————————————————————————————— “!??” 无数冰冷的火雨,夹杂着丝丝粘稠殷红的血水,这当口依然如同倾盆大雨一般,劈头盖脸的朝地上的我和白夜打过来,……山风呼啸,回响着巨大而又怪异的声音,仿佛怪物的怒吼一样,让人听了就毛骨悚然,而这时,我的身体还在燃烧着,僵硬的四肢则在黄泉泥潭中越陷越深,几乎连半张脸都快要被污泥淹没了。 “救、我……,救救我……” 可就算这样,我还是不打算放弃,我想要被救,想要活下去!……于是下一秒,我咬紧牙关,使出浑身吃奶的力气,艰难的从泥沼中抬起头,同时,一只手也在我的猛力挣扎之下,从无数只鬼手的束缚中挣脱出来,自泥泞深处往上,向高空中的白夜伸去。 “帮、帮帮我……,把我拉上来……” “呵呵,” 可是这时,面对我这艰难又苦心哀求的样子,白夜却只是朝我的方向轻轻一瞥,脸上依然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连表情都没有变,……然后再下个瞬间,当我因为身体燃烧的疼痛和冰冷,以及白夜没理我的失望,而再一次下沉的时候,摇晃的视线却一花,只见白夜突然抬起了一只手,先是在空气里随手挥了下,于是在他身后的那个空气水纹冰晶镜子,就‘嗖’的一下子消失了,接着下个瞬间,白夜抬起的那只手,继续伸出一根手指,直直的指向了高空的云层,以及隐藏在云层中,上下翻滚着巨大漆黑肚皮的‘龙’。 “这个世界由‘想’开始,‘想’创造了‘象’,最后又重新诞生了‘想’,……在分不清是幻想还是现实的世界里,可悲的人们继续做着没有止境的梦……” !?? 然后这时,正当我瞪大了露在淤泥外仅剩的一只眼,想看看白夜究竟打算干什么的时候,他却说起了一番难懂的话,然后说完后,那只指向天上云层中‘龙’的手指,用一种像是舞蹈般的动作,在空气中优雅的一划,……这让我以为,他这么做,是想放什么厉害的大招,来干掉天上的这条‘龙’。 而且不止是我一个人这么想的,那条‘龙’,还有附着在它那漆黑身上的那些流着血泪,五官扭曲,鬼哭狼嚎的厉鬼们,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于是它们为了自保,纷纷开始本能的攻击白夜,朝他集火了起来。 只见下一秒,在这个火雨倾盆的王家村半空中,山般巨大的黑 ‘龙’,这当口不再隐藏身姿在乌云当中,而是整个腹部下沉,圆滚滚的从云中露了出来,……不光如此,那‘龙’身上的每一个坚硬发光的鳞片,融合了厉鬼的脑袋,那些厉鬼的嘴里都开始喷火似的,吐出一连串冒着寒气的幽蓝鬼火,还有獠牙组成的剑雨,全都铺天盖地的朝白夜飞射过去。 ……可这些全都没用。 面对这些威胁,白夜却根本没放在眼里,……只见这当口在这个王家村广场的上空,初春凌冽的山风,将白夜那头略长又凌乱的黑发,给吹的四散漂浮在空气里,而在他那一波波飘动的刘海下面,白夜的眼神看上去很温和,还微微带着那么点睡眼惺忪,……跟白焰比起来,‘白夜’这个人格,人如其名,性格更加的安静,也更加温柔,这倒是跟他一出手就毁天灭地的样子,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 不过这时,眼看天上那‘龙’身上的恶鬼们,纷纷开始朝白夜集火,我也顾不得再多想什么,好不容易从黄泉泥潭中挣扎出来的下半张脸,刚想开口提醒他小心,却没想到,白夜在伸出一根手指,朝天上的乌云层,凌空优美的一划之后,接着又开始说起了一些难懂的话来。 “不知是谁先产生了一个念头[想],创造了这个世界[象],你我都是由这个人的‘想[幻想]’,产生的‘象[形态]’。” “身为‘象[形态]’的自己,随着世界的丰富,而染上了绚丽的色彩,这样的我,也开始产生了‘想[思想]’,……为了追求更加幸福的生活,为了逃避难以接受的现实,我在世界的中心,也开始做起了梦[想],梦里的我创造了太阳、月亮和星星,描绘了心中思念之人的肖像[象],于是我的梦境[幻想],也变得生动起来,梦的那个人[象],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幻想[想],……啊啊,在无数的想[幻想]与象[形态]之间,梦境[世界]也在没有边境的继续延伸着,这一定就是我们的想象[创造]……” “森罗万象,如梦似幻,这个空间由 ‘想’开始,自然也要由‘想’结束。” “啥??” 然后这时,正当白夜顶着头上高空中,黑‘龙’身上那无数厉鬼的攻击,说完这段让人完全听不懂的话之后,紧接着下一个瞬间,只见他那根直直指向上空翻滚云层的手指,在呼啸的山风里又是飒爽一划,唬的我一愣一愣的,以为又要放大招了,……不过还好,这次并不是无事发生,只见当白夜的手指凌空划完之后,他那指尖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一闪,紧接着,从这白光里头,‘嗖!嗖!’的就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射出两根拇指粗细,不断‘滋滋’的闪着蓝紫色闪电电光的锁链! 然后这锁链笔直向上,直冲云霄,如同利刃一般,将白夜刚才所指的云层,给大大的劈开两道巨大的口子!……而一瞬间,这终日乌云密布的王家村上空,洞开了两个巨大的窟窿,终于能够让人一探究竟,看看这一直以来遮蔽盖顶的云层上方,究竟有些什么,……然而这时,当我从地底黄泉的泥潭里,艰难的抬起头,向高空的空洞中望去时,我那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的心灵,这当口却再次被云层外那让人毛骨悚然,难以置信的景象给震撼了,……因为就在这层厚重翻滚的乌云外面,是、是…… 是宇宙,漆黑的宇宙。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口从这乌云空洞中望出去,那景象居然不是我们平时看到的夜空,相反的,它就像是地月卫星拍摄出来的外太空图片一样,密密麻麻的星辰闪烁着璀璨耀眼的光芒,一大片一大片的洒在天幕上,同时,那无数星辰之间,还到处弥漫着紫蓝色,亮白色的絮状星云尘埃,组成了一个又一个奇形怪状的星系。 但这还不是最夸张的,这当口更让我惊恐的是,就在这无数耀眼星星的当中,那根自天而降的巨大晶亮冰晶柱子,依然从无限远处直直的垂射下来,而随着天上云层的空洞被打开,依附在这根冰晶柱子上,从陌生的宇宙外太空中涌出来的各种怪物,变得越来越多,体型越来多大,样子也越来越猎奇。 有的看上去就像一团大山般巨大的血肉,上面有无数根触须,而且每根触须还在不断的向外伸出网状的小触须,很快就把旁边的怪物给网住,吸收,……还有的看上去像是一条巨大的蜥蜴,但是腹部却长出了十多条细细长长的,好像是竹节虫一样的节肢,这怪异的蜥蜴趴在冰晶柱子上,粗大的尾巴尖上却长了一根又长又尖利的针,这针随着蜥蜴尾巴的甩动,一下就扎进旁边其他怪物的体内,很快就把对方吸得只剩下了个空壳。 类似这样的怪物有无数,原本我以为只在冰晶柱子上方的那块天空中才有,但当白夜在乌云的其他地方洞穿两个洞时,我这才震惊的发现,原来这当口,在这个王家村的整个空间之外,已经完全被无数密密麻麻的怪物给包围了,那些怪物全都朝着冰晶柱子聚集,似乎迫切的想顺着这柱子爬下来,……但这还不是最吓人的,更惊悚的一幕,发生在后面。 这时当我再一次极目远眺,朝着天空云层上洞开的那两个大洞看去时,却发现其中的一个大洞,突然光线一暗,紧接着,一只巨大的,一只足足有一整个山脉般巨大,即使是一个大洞,也只能装下半个的眼睛,突然从云层后面露了出来。 而且更让人惊讶的是,这看上去似乎是只人类的眼睛,黑色的睫毛,黑色的眸子,眼眶的形状略微的细长,却又恰到好处的完美,怎么看都觉得异常的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似的,……然后当我震惊的看着天上的那只巨大的眼睛,看它缓慢的眨了一下后,云层的另外一个空洞处,又不知从哪伸过来了一根巨大的人类手指,才两个指节的大小,就已经塞满了乌云空洞,将它堵住,只在高空中留下一根山峰般巨大,还在活动的指节,以及修剪的仿佛镜子一般晶亮圆润的指甲。 我的妈啊! 然后看到这时,我在心理想,如果这云层背后的怪物是一个人的话,那他得多大!??起码得有一个星球那么大吧,最不济,应该能跟月亮一样大吧!??……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呼唤我们的是你吗?白夜?” “以前总让你帮忙,这回终于欠我们一次了。” ??? 接着这时,正当我一个人埋在黄泉泥地,脑子里幻想的起劲,却突然发现,这当口天空乌云层上,被白夜的锁链洞穿出来的两个大洞跟前,又是一道耀眼的白光一闪,然后紧接着,高空中就出现了两道漂浮的人影,同时还伴随着说话声,……‘这又是谁?’,于是赶忙瞪大眼睛看去,却惊讶的发现,这时出现在半空中的,却是两个只有七八岁大,长的极其相似,仿佛双胞胎似的一男一女小孩。 然后这当口在高空中,那两个突然出现的小孩,似乎发现了在地下看着他们的我,于是便微仰着下巴,居高临下的冲我说道。 “我叫想,” 说这话的是双胞胎中的女孩,只见她穿着一身华丽的哥特萝莉塔风格的黑白男装,小西装小短裤以及圆头皮鞋,还剪了一头飒爽的金色短发,金色的眸子和睫毛,看上去异常帅气。 “我叫象,” 说这话的是双胞胎中的男孩,这当口他则穿了一身带着超大鲸骨裙撑的,黑白哥特萝莉女装,华丽的连衣裙上到处都是宝石,蕾丝和蝴蝶结,然后他还留着一头长长的金色卷发,头顶扎着个黑色的大蝴蝶结,看上去比女孩还可爱。 第214章 白夜之梦(二) 在不被任何人祝福的某一天,我在废弃的医院里出生了,‘啊,又完成了一个实验体,这次能不能成功呢?有点期待,’ 接生我的人这样说道,穿着白大褂的这些人,却不是医生,他们是披着‘科学家’外衣的人们,四处收集世上罕见怪物的血肉,将它和从远古地底挖掘出来的人 ‘少年A’融合,就成为了我。 自那以后又过了十四年,从出生起就被关在地下病房,不见天日,在昏暗的房间里,就连空气也不再流动,躺在床上,四肢被牢牢捆绑,只能偶尔抬起头,从墙顶上生锈的铁栏窗中,隐约看到一丝微光,‘几时才能离开这里呢?’,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每天都这样思考着,‘如果能得到自由的话,我一定要报仇,把那些人全都杀光。’ 无数次这样恶狠狠的想着,等来的却只是护士那张麻木冷漠的脸,‘该打针了,’她说道,强力镇静剂顺着血管流入我的身体,沉重的眩晕瞬间袭来,和往常一样,又是那股熟悉的脱力感,在充满消毒水味的苍白枕头上沉沉睡去,但对我来说,这只是换种方式生存,啊啊,在包围这个荒废医院的电磁场中,今夜我也会以虚幻的影子出现。 不管花费多少心思,不管要筹谋多久,我也会找到机会,从这个牢笼中逃离。 ———————— 这对突然出现,奇怪的双胞胎,这当口就这么漂浮在这个王家村广场的高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还有我身处的这个地下黄泉泥潭,老实说,当他俩刚出现的那一刻,我是有点惊骇的,浑身的细胞都为之一震,真的有些惊恐交加。 为什么这么说呢? 不只是他们那奢华夸张,男女互换的打扮与穿着,还有他们的气息,给我一种异常陌生的感觉,一种很明显的非人类感,……而且这股气息还异常的错乱,那感觉就像是,就像是,他们的身体,并不是由一个单一的‘原生’细胞发育而成的,相反的,是组装货,就好像当他们还是细胞的时候,被人简单粗暴的篡改了基因,塞了很多不同物种的基因进去,所以现在才长成了这么一个怪异的样子。 更确切的说,这种感觉就像是个‘佛兰肯斯坦’式的人造怪物,只不过披着一层漂亮的表皮而已,……而且更让人心中害怕的是,这种基因混乱的感觉,其实我在白夜的身上也能很明显的感受到,甚至他的感觉比天上那对洛丽塔双胞胎更强,完完全全的怪物一个,……只是他比较会掩饰,而且平时变成白焰的时候,这股气息就隐而不发,所以以前我才没太大的感觉。 “虽然凭空创造一个次元空间,只有‘天’才能做到,但不是‘天’的我们,也能在一定范围内做出改变。” “就好比白夜的能力,是在不同的次元空间内穿梭,我们‘想象’的能力,则是在特定的空间里,利用‘想’和‘象’的能力,让这个次元里的事物,发生变化。” “现在的这个村庄空间,看起来很不稳定,好像随时要散架一样,……不过这样也好,我们的力量就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接下来就看着吧。” !?? 然后这时,当高空上突然出现的这对穿着华丽的双胞胎lo娘lo太,自言自语的说完这些话后,下个瞬间,更让我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下一秒,那对漂浮在半空中的双胞胎,同时向前举起两只手,手掌也竖起来对着前方,然后紧接着,只见几道耀眼的金光,从他们的手掌心中璀璨满溢的飞射出来,在他们身前的半空中,形成了一个直径足足有一个王家村广场那么长,体积巨大的,就像是炼金术师画的那种圆形魔法阵一样的图案。 这个半透明的魔法阵同样也是金光闪闪的,而且里面那些看不懂的文字和图画,还在不断的绕着圆心和直径流淌转动着,看上去就像动画片里的场景似的,……与此同时,随着那魔法阵释放出来的光芒越来越刺眼,里面文字图案流淌的速度越来越快,这时我只感觉,身体四周围似乎有股说不出来的强大力量,在不断的积累,然后再下一秒,当这股力量积累到最大时,只听高空中那对双胞胎高声大喊,“‘想’跨时空,‘象’成万物,这世界的一切有形之物啊,听从我的命令,再次转换你们的形态吧!” “!!” 然后这时,随着这对双胞胎的大声呐喊之后!……只见在半空中,体积越发膨胀的那个巨大的金色魔法阵,当它上面的光芒越来越耀眼,最后变成如同太阳一般的炽热白球,然后紧接着‘砰!’的一声石破惊天的巨响,那光之白球如同超新星一般,瞬间爆开! 于是立刻! 我马上就感觉到一股极为强大的能量,如同爆发的山洪一般,从那爆裂的巨型白球里面奔腾出来,如同巨浪海啸一般,威压能量直冲地面,紧接着,又和这个王家村广场地表弥漫着的冷雾和山风冲击混合,于是一时间,在我附近的地面上,雨雾蒸腾,天空和大地仿佛连成了氤氲又光亮的一片,唯有偶尔落下的几丝粘稠血雨,还会冲破这混沌的一切,滴在我的脸上。 而这惊天动地的变化,也只维持了半分钟。 几乎是下个瞬间,滴落在我脸上的血丝,很快又起了惊人的变化,……只见那原本带着浓浓铁锈味的腥红液体,这时却在天上那光球爆发的巨大能量作用之下,从血液分子内部,开始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血水滴给照的通透莹亮。 而且不光这样,这血滴先是变亮,然后很快的,它的整个分子结构似乎都发生了改变,从一滴粘稠的液体,开始气化,体积膨胀,并且从我脸上,轻飘飘的浮了起来,如同一朵淡红色的云朵一般,一边发出璀璨闪亮的光芒,一边软绵绵的漂浮到了半空之中。 很快的,之前落下的无数血雨,在白色光球爆炸的能量冲击下,全都这样,化成了一大团一大团的,就仿佛是夕阳一般成片的火烧云,照亮了整个王家村广场的上空,这当口连高空中那团分不清上下左右的混沌迷雾,也被眼前这夺目的红云给染上了绚丽的色彩。 火红的云团,从地表升起,不断的升腾,升腾,再升腾,改变了整个世界。 也改变了我的周围。 然后这时,就在淹没我的这个粘稠黄泉黑水的泥潭里,我整个身体依然沉在泥潭里,并且被四周围无数只干枯腐朽的鬼手给牢牢拉扯着,只剩下半个倾泻的脑袋,还露在淤泥外面,……接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随着高空上‘想象’制造出来的这颗巨大白色光球的爆炸,不光是天上的血雨蒸发,变成了火烧云的样子,就连我所在的这个冰寒刺骨的烂泥潭,淤泥的温度,也莫名的开始变得暖和起来,质地不再是冷冰冰的硬,反倒开始变得绵软,有弹性,就好像原来是一块坚冰,而现在却变成了一坨刚烤好的,软绵绵的棉花糖一样。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然后又过了一会儿,我整个人在这个本该阴冷的黄泉泥潭里,居然从先前的四肢僵硬,变得彻底放松起来,……这当口的泥潭,早就变得和温泉一样,清爽,不粘,又暖暖和和的,让人的疲惫和恐惧一扫而空,而且不光如此,更让人震惊的事还在后头,之前泥潭里那些紧紧扯住我四肢,干枯佝偻的黄泉厉鬼们,它们那张流着两条黑色血泪,凄厉哭嚎的脸,这当口也出现了极其诡异的变化。 只见这时,这些恶鬼们,就跟天上落下的血雨一样,从干枯的身体内部,发出亮光来。 然后转瞬间,它们那腐败的身体,竟仿佛重获新生一般,再次长出了脂肪,肌肉,光洁的皮肤,就连原本深陷下去的脸颊,也飞快的鼓了起来,不光这样,这些厉鬼在接收到‘想象’释放的巨大能量之后,就连脸上的神情都发生了巨变。 它们原先的表情,或怨恨,或狂怒,或惊骇,又或者悲恸,而现在,这些贪嗔痴的表情,全都消失不见了,……在那些厉鬼扭曲的脸上,眼下的两条黑色血污泪痕,也溶化在了空气中,原本皱巴巴耷拉的眼皮子,此刻却长出了上下两条,极长极浓密的,仿佛好多片纯白羽毛连成的眼睫毛,同时它们的瞳孔也全都变了,原本死鱼眼一样浑浊的眼珠子,现在居然全都变成了一颗颗璀璨炫目的钻石,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 然后接着,离我最近的一个厉鬼,就睁着这样一双纯白睫毛,和一对晶莹闪光的眸子,冲我轻轻的眨了眨眼,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间,我居然觉得这样很美,……这厉鬼和它周围的其他厉鬼一样,原本干枯腐朽的躯体,这当口又恢复成了人类时的样貌,之前紧缚住我的四肢,也松了下来,不再纠缠。 只是随着他身体内部荧光的不断变亮,他整个人的色彩都淡了许多,让人在恍惚间,感觉看到的不像是真实的,……而且下个瞬间,这厉鬼居然就这样乘着风漂浮了起来,原本又长又黑的十根鬼爪,现在指甲黑色的部分消融,余下也变得晶莹圆润起来,……接着那飘在空中的厉鬼朝我伸出一只手,然后嘴巴开合着,声音灌在风里,在我耳边道:“……在你的梦里,就连我们,也得能到救赎吗……,可是我……” 这声音忽远忽近,断断续续,就仿佛在梦中听到的一样,接着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惊奇的发现,这当口这整个王家村广场的黄泉泥潭,那无数哀嚎的厉鬼,居然全都不见了!……就跟刚才我看到的那个一样,这时的它们,全都被‘想象’释放的巨大能量给超度,化作了一个个半透明的灵体,紧接着又如同颠倒的流星雨一般,全都化作星光,从地面往天空最高处一群群的飞了过去! 而这还不止。 这时我所在的这个黄泉泥潭,已经完全清澈了,再也没有黑水,也没有淤泥,低头望去,水面如同镜子一般光可鉴人,能清晰的看到我自己站立的倒影,和水底下那无限远的深处,一大团一大团闪亮到耀眼的光芒,……然后此时再抬头,高空中还是一如既往的云雾翻腾,只不过这时的天空,在血雨化作的火烧云的映照下,全都跟燃烧起来似的通红,一直藏身在云里的那条黄泉之‘龙’,它的形态也发生了变化。 原本通体漆黑的身躯,颜色变得淡了一些,上边的鳞片和皮肤成了深灰色,靠近腹部的地方则变成了暖暖的淡红色,而依附在‘龙’鳞片上的那些死去之人的怨灵,这时却随着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轻声脆响声,眼口大张,表情定格,纷纷凝结成了晶莹剔透的水晶,同时随着这些怨灵的封印,‘龙’身上的颜色也变得愈加的淡,看起来很快就要转变为浅红纯白的了。 “……” 好亮。 好耀眼的光芒,真的好亮。 在‘想象’的力量下,这个原本阴寒的王家村异次元空间,如今变得光亮无比,过去数百年间在这里惨死的人们,化作的怨灵,也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被超度,这可真是让人无法想象的超强能力,……然后这时,大概是看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飘在天上的那对洛丽塔双胞胎,在爆炸了一个魔法阵之后,这时又凭空画出了另外一个略有不同,正六芒星的魔法阵,这个法阵比之前那个要小些,上面流动的文字和图案也不同,那对双胞胎一边画,一边又大喊道:“世界的元素们啊,听从我的召唤,重新塑造这个世界吧!” “!” 然后等他们说完,我突然发现,在天上一道耀眼的光芒照射之后,忽然在我四周围的空气中,地上,水下,以及一切的一切上面,全都凭空凝结出了大大小小,闪闪发光的光球光点,……这些光点如同无数星光一样,越变越多,越变越大,很快就要挤满这整个王家村空间,仿佛就要吞噬原有的事物,创造出新的事物一样。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现在我该怎么做才好?” 因为是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有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里,我光是原地傻站着,都顾不上干别的了。 “没关系,你什么都不用干,‘想象’会重塑这个空间,抹杀所有对你不利的事物,……待会儿等重塑结束,你只要从连接这个世界和真实世界的能量通道里走出去就行了。” “!” 没想到我在无意中自言自语的话,却不知怎么的,被白夜听到了,而且他还用了不知道什么方法,远距离的传音给我,……于是赶紧抬头,往他站着的那棵紫藤花树望去,却只能看见他背对着我的身影,那张黑发黑瞳的脸,却连头都不给我回一下。 “世界重塑,开始!” 然后这时,随着我四周围,这整个王家村空间里的光球光点变得越来越多,到了已经完全挤满空间的时候,紧接着就听那对双胞胎‘想象’的一声大喊,然后随即,所有的光点都开始闪耀起足以烧伤视网膜的强力闪光,刹那间差点亮瞎我的狗眼,……不过好在这种极度明亮没有持续太久,大概两三秒后,光的亮度就降到了人肉眼能接受的范围,然后我在那一片让人眩晕的白茫茫中,看到这个王家村空间原先所有的一切,全都被那光给震的粉碎,变成了无数最原始的分子,接着又开始重新排列组合起来,……然后就这样又过了大概五六分钟,新的世界开始组合出了个雏形,那看上去就像是……,呃,就像是一个超豪华的洛丽塔宫殿一般,有着无数奢华的巴洛克家具,还有很多洋娃娃,茶具和甜点…… “放肆!” 然后这时,正当天上的‘想象’双胞胎,开始重塑这个王家村异空间时,就差最后一点就要完工时,却只听头顶云层上,突然‘噼!’的一声,一道巨大的紫色惊雷落下! 紧接着又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云层上方落下来,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和不屑。 “无礼之人!天大人安排的事,你们这些小人物也想破坏!???” 第215章 噼! 随着天上突然出现的这道女声,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巨大紫亮的闪电自天而降,声势浩大的扫荡着我眼前的这个充满耀眼白光,即将变异的次元空间,与此同时,这些闪电中的其中几道,还跟长了眼睛似的,竟然不偏不斜,直直冲着还漂浮在半空中的双胞胎‘想象’而去。 而这当口,这兄妹俩的手还高举着,看来世界‘重塑’没成功之前,他们就不能脱身,否则魔法阵会自动失效,……但问题是,这时天上劈将下来的闪电,雷霆怒吼,势如破军,眨眼之间就已经到他们跟前,摆明了是想直接劈死他们,然后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下一刻——! “小心——!” 就在这紧急关头,我忍不住冲着天上,他们所在的位置大喊出来,而在稍微低点的半空中,一直站在紫藤花树干上,观察着事态进行的白夜也没闲着,只见他反应迅速,几乎就在那巨大闪电出现的同时,就已经举起两只手,冲着天上闪电移动的路径,提前设置了障碍。 障碍是空气里凭空出现的漆黑大洞。 一个接一个的大洞,看上去很像电影里常见的那种能量漩涡,可以横跨不同的次元,如同宇宙黑洞一般,吞噬一切出现在漩涡里的事物,……然后下一秒,就在自高空劈将下来的这道巨大闪电,就要接触到那对双胞胎‘想象’的电光火石的当口! 只见白夜操纵的这一连串密集排列的大洞,突然出现在那道闪电之前,然后这些大洞,原本是一大群的,每个差不多都有一个人那么大,密密麻麻的遍布了半片天空,然后当它们全都瞬移出现在那道闪电的面前时,那些蜂窝状的小黑洞,却突然体积暴增,并且同时向球群的中心位置靠拢,只在一眨眼的功夫,就汇聚成了一个体积巨大的黑洞!……然后又紧接着,就在天上的那道天雷闪电就要接触到‘想象’之时——! 突然之间,只听见极其短促的一声,就好像是高压电线发出的‘滋——’电波声,那道巨大闪电和同样巨大的黑洞,竟然像是世上最强的矛与盾互撞似的,在接触的刹那间,突然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强光,紧接着就相互湮灭,消失不见了。 “……” 太厉害了,真是惊心动魄的几秒钟,让人活活急出了一头冷汗。 然后这时,当我看到天上的那道巨大闪电消失,那对双胞胎‘想象’面临的威胁也暂时解除之后,有那么几秒钟,我还颇有点得意,心想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吧,看这个世界的周围,原本那些组成王家村的物质分子,现在已经重新排列,组合成了‘想象’重塑的洛丽塔宫殿。 看看这些半空中发出耀眼白光的分子光球,还有它们即将要组成的物质幻影们,看这进度,估摸着还差最后五分钟,世界的‘重塑’就彻底完成了,哪怕再有雷劈下来,只要白夜在,应该也不会受到实质性的损伤,……这么一想的话,换句话说,只要再过五分钟,我就能回到现实世界去了,是这样么??? 是吗? 当然不是。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想的越美,现实就越会对你啪啪打脸。 虽然之前,天上横劈下来的这道闪电,在千钧一发之时被白夜化解了,可还没等天上的那对双胞胎,半空中的白夜还有地上的我缓口气,更强大的冲击——一轮夹带着‘滋滋’作响的浅绿色电流的飓风,就这么凭空出现了,……这股力量跟之前的白紫闪电相比,威力同样毁天灭地,而它出现的地方,离‘想象’不远,于是我赶紧顺着这暴风来的方向看去,却震惊的发现,它的来源,竟是我非常熟悉的一个人。 不,并不是人类。 确切的说,不是个百分百纯正的人类,而是和我一样,体内流淌着数万年前非人‘天’的血脉,是个觉醒了非人基因的另类——小橘。 这当口,小橘漂浮在离‘想象’兄妹不远的天空中,而这时她的样子,却已经变得异常诡异和猎奇,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她的身体依然是那副变异的人身蛇尾的样子,人类的上半身下面,是一条长达五六米,满是闪闪发光的金橘色鳞片的粗大蛇尾,弯弯的卷成了好几圈,团在半空中,而在她的背后,则大大的张开了两扇,差不多有两三米那么长的巨大纯白羽毛翅膀,这翅膀比任何鸟类的都要更加坚韧有力,只要稍稍一振,就能直冲云霄。 而最让人震惊的变化,还不止这些。 这时再看,小橘原本的那头橘红色波波头,也突然变长了,如同橘色的瀑布一般,直长到了脚跟,那么粗那么浓密的一大蓬头发,此刻全都如暴雨一般劈将下来,四散在空气中,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仿佛一朵火烧般艳红怒放的花。 同样通红的还有她的两只眼睛,这当口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小橘的脸上表情非常呆滞,不像是有自我意识的样子,而她的双眼却整个通红,放出异样的红光,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控制了似的,不仅如此,这时她的额头正中央,眉心的位置,似乎还凝结出了一颗极度璀璨闪耀的白色晶石,这石头凌空悬浮在她的额中央,发出像太阳一般灼热的光芒。 ……不好,小橘她被操纵了! 这时看到她的样子,一个念头立刻在我脑海里浮现,然后紧接着,我就扯开喉咙,向天上大喊,想要让天上的那对双胞胎‘想象’,还有白夜,注意小橘的行动,……可说时迟,那时又快,还没等我来得及发出声音,小橘的动作就如同夏天突然而至的暴雨一般,疾风闪电的出手了——! 哗——! 只见她一只手抬起,随意的在空气里往前一挥,一道卷着淡绿色闪电的龙卷飓风,就已经在空中成型,并且越变越大,狂啸着往不远处的‘想象’二人卷去,而几乎是同时,半空中的白夜看到这情况,举起双手,想故技重施,召唤出刚才的黑洞,将龙卷风给吞噬抹去。 可这回却不顶用了,操纵小橘的人显然不会再次上当,还没等白夜出手,天上的小橘已经在很轻蔑的一声‘哼’之后,将唤出狂风的手收回,同时一只手发出耀眼夺目的白光,在她掌心上凝出了一颗跟□□头一样大的炽热白球,……然后下一秒,小橘将这白能量球重重往下扔去,于是立刻,那白光耀眼的白球,就威压到了,还站在紫藤花树杆上的白夜头上。 “唔……,啧,” 看来这颗白色光球,真的威力不小,砸到白夜头上后,只见一阵耀眼的光芒瞬间爆发,明明我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却也刺的我眼睛都睁不开,痛的要命,……然后好不容易等这光黯淡下去了,我赶紧揉着流出生理性眼泪的双眼,抬头往半空中的白夜看去,却发现情况不妙,白夜整个人似乎都被这一下子给整蒙了,只见这当口他脱力的半跪在紫藤花树杆上,低着脑袋,一只手托着额头,整个人都有些晃悠,看上去被刚才那光闪的,完全眩晕了。 不光如此,这当口最让人担心的,还是他脑子里那复杂的,两个人格交替的问题,……因为这时我能清晰的看到,在半跪着的白夜身上,有两个同样身高体型的人的浅白虚影在交替出现,这两个人的五官长得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则是,其中的一个人身上,绑着很多条锁链,看样子正在挣扎,显然那就是白夜的另一个人格——白焰。 看来小橘的这一击,一下就让白夜失去了力量,这时再看高空中的‘想象’兄妹,这对双胞胎在受到了小橘的浅绿色电光龙卷飓风的攻击之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之前好不容易才呼唤出来,能让世界‘重塑’的金色魔法阵,也因为承受不住飓风带来的巨大冲击力,瞬间就消散了,而在我四周,布满了这整个次元空间的白光,也从将要组成的洛丽塔宫殿,一下子又恢复了原状,变回了我熟悉的那个野外荒芜的村庄——王家村。 “可……,可恶!” 忙活了半天,最终却只得到了这个结果,对于这个结果,显然这对双胞胎有些无法接受,……然后就在世界恢复原状的下一刻,那对‘想象’兄妹中的女装哥哥,就气的大叫起来,少年还没到变声期的声音清脆悦耳,听上去雌雄莫辨,只见他两只手叉着腰,火冒三丈的冲着不远处的小橘大喊道:“气死我了,我跟你拼了!” “等等,别冲动!” 漂浮在他旁边,看上去更加冷静理智些的男装妹妹,连忙伸出一只手挡在他前面,然后说道:“她的实力不一般,我们可能不是对手,……而且你看她那样子,神志不清的,我怀疑在她背后,还隐藏着更加厉害的对手,我们绝对不可以冲动行事。” “哈??那你说怎么办!?” “嗯……,先让我好好想想……,咦——!??” “哎!?哎!??……怎么回事??……靠,是白夜,等等,等等,你别急着送我们走啊!??可恶,放开我,这个闲事我管定了,放开我,放开——” 有些过于吵闹的说话声,却在之后的一秒钟内,戛然而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我赶紧朝着半空中白夜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原来正是他,即使脑袋被强力眩晕了,但大概是担心‘想象’那对双胞胎的安危,强打起精神,打开时空黑洞,把他们送走了。 曾经被搅得天翻地覆的高空中,如今又恢复了一片空无和安静,然后就在这片天空之上,又传来了之前那个女人轻蔑,又带点得意的说话声。 “哼,蝼蚁一样的人,还想跑!?” “……算了吧,” 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声音听上去莫名耳熟,低低沉沉的,带着些慵懒的睡意,又有些戏弄般的恶意,“既然她不肯老老实实当朱红衣,跟我那条小鱼一起完成仪式,那就只有我亲自动手了,……呵,不过这样也罢,刚才那一幕,也算让我看了场有趣的闹剧。” “可是,天大人……” 第216章 “!!” 突然出现在空中的那一男一女两道声音,虽然那个女的声音我不太认识,但是那男人的声音我却再熟悉不过了,……那把子带着一丝睡意,又含着笑,快乐无比的声音,就是我不久之前,还在天上的那个‘咖啡馆’里见过的男人——永远。 也就是那些封门村蛇人口中的‘天大人’。 虽然到从目前为止,在这个封门村里发生的惨剧,大部分都已经真相大白,不管是那些不断杀人续命的半蛇人村民,还是深藏在这个太行山下的黄泉之河,又或者是黄泉河里能够降下神雨,起死回生的‘龙’,这一切的一切,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被‘天大人’所安排,如同一场结局早已注定的棋局中的棋子一般,在无形中被-操-控,就这么下到了最后一子。 只是。 永远如此大费周章的策划这一切,不惜牺牲无数‘天之眷族’的蛇人们的性命,整个计划进行的时间更是横跨了数百年之久,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还有,在这次的封门村惨案中,我和小橘的存在,又是个什么定位?难道也是永远计划中的一部分吗?……以及,这次的这件事,和六年前的少女病事件,究竟有什么样的关系?该不会是永远为了这次的封门村事件,而特地在六年前发动了少女病的传播,让我和小橘染上重病,从而令我俩的非人基因觉醒吧?? 这一切的一切,到现在都还是个谜,而掌握这些谜题答案的人,就在我的眼前,准备亲自降临了。 “……现在,你的心中,是否有很多疑问?” 然后就在这时,正当我的心思流转,一时间无数疑问涌上大脑之时,自天上落下的那道男声,又再度响了起来,……语气还是一贯的平静中带笑,又有点掌控者般的戏谑,这道声音又道,“啊……,其实告诉你也无妨,这几百年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也就是不久之后的,非人全面再临这个地球,这个人世间的计划。” “也许你已经知道了,很久之前,就在几千、一万年前,这个人世间是人神共存的时代,说白了,就是非人和人类共同生存的时代,只是后来,由于一个错误的决定,一场失败的战争,希望继续人神共存的非人们连接溃败,最终被那些主张人类独立的人们所驱逐,不是彻底死去消亡,就是被赶出了这片大地,赶出了地球,赶出了它们原本的家园。” “只是非人毕竟是非人,并不是人类这种短命易逝的生物,对于很多种族的非人来说,□□的消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结,甚至对于一些超越人类理解,身为地球意志,以及各种概念逻辑法则化身的非人族来说,就连‘死亡’这个概念都是不存在的,……这些非人本想继续在地球生存下去,却迫于战争的失败,而被封印了力量,……有些成了后来人类口中低级的妖魔鬼怪,继续在暗中苟延残喘着,而有些,则陷入了沉睡。” “当然了,不管是谁,只要还有自我意识,即使睡的再久,也迟早有苏醒的一天,……在那些因为战争失败而被封印的非人之中,有一个最强种族的其中一人,在不知道睡了多久之后,也终于渐渐醒来了,他的名字即为,——天。” “只是,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天’是个非常怪异的种族。” “它们的人数极少,在与人类共存的这数万年间,‘天’的数量全部加起来,也只有几十个,但相对于它们那极少的人数,‘天’的寿命却是这个地球上任何事物都望尘莫及的,……没错,‘天’的寿命,没有尽头,一旦诞生出来,它们会活到这宇宙消亡的那一天,……所以后来人们常用‘寿与天齐’这个词,来形容那些长寿的生物。” “正因为拥有如此长久的生命,所以‘天’对于繁衍后代,扩张种族人数的欲望非常小,近乎于零,同时‘天’的繁衍方式跟人类完全不同,很复杂,也不局限于血缘,确切的说,除了生-殖关系外,‘天’还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把别种族的人,同化为自己的同类。” “但就像世间的万物都有成住坏空的循环一样,‘天’的生命中,也有一个非常特殊的必经历程,这个历程,以人类现有的认知水平,很难理解,……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天’其实是一种超维度的生物,它的成长,是沿着维度来的。” “怎么跟你解释这个概念呢。” “就从宇宙的起始说起吧,……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这个宇宙起始于一次大爆炸,宇宙最开始是无,然后在‘无’中生出了‘有’,也就是一个包含了万事万物、时间空间的点,接着这个点发生了一次大爆炸,然后就形成了我们的这个宇宙,同时,这个宇宙直到现在,还在不断的膨胀着。” “我们常说起一个词,叫做‘三千世界’,这是古印度人的一种宇宙观,它表示了一种宇宙结构,即多个小世界组成了一个中世界,多个中世界组成了一个大世界,而在宇宙中,这样的大世界又如同恒河边的砂砾一般,有无数多个。” “事实上,宇宙的真实结构,确实很接近于这个‘三千’世界的概念,……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朵小小的花里能包含一个世界,意思就是说,宇宙的所有信息,都会同时包含在每个事物当中,并且显示出来,这就是所谓的全息对称,……打个比方,比如人体,按中国古中医的说法,人身体的每一处,都存在着全息对称,比如一个手掌,上面的穴位和经络,就可以对应五脏六腑,和各种器官,再比如,无穷大的宇宙,也可以和无穷小的原子结构类比,也许在我们看来无限小的微粒里,就包含着一个宇宙,又或许我们所在的这个宇宙,仅仅只是比我们高一个维度的宇宙中的一个微小的细胞。” “古话说,‘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大与小的境界往往是相通的。” “然后再把话题转回来。” “整个宇宙,事实上就类似于人类的大脑,它是具有自我意识的,最开始,不存在宇宙,不存在时间、空间,只有一片混沌的迷蒙,只是突然之间,这个混沌想体验一下自己的存在,于是它就灵光一闪,出现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我’这个概念,……随着这个念头的出现,‘无’就成为了‘有’,而那最初的一闪灵光,就是现在人们所谓的‘宇宙大爆炸’,所谓的‘念头’,即为光的振动,光粒子的不同振动频率,组成了不同的事物,频率高的升华成为了气体,频率低的下沉凝结为固体,世界就这样,在宇宙的想象中创造了出来,……直到今天,我们的这个宇宙依然还在膨胀,这创世之初的最初的‘想象’,到现在还在持续着。” “这个宇宙最初的意识,就是我们‘天’之一族的第一人。” “成为一个宇宙的‘天’,也就是创造宇宙的神,这样的感觉有点像做梦,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你的脑中,但你又不能真正的存在于这个世界里,只能永远当一个旁观者,……又或者,你就像一本小说,一个游戏的作者,即使你能在游戏里创建一个角色,或者在小说里写一个为自己代言的角色,但那也并不是真正的你,——那只是一个,只能局限在小说游戏这个世界观构架里的傀儡罢了,而真正的你,归根结底也不可能跟纸片人恋爱,这就是次元的隔阂。” “所谓的不同‘维度’,就是如此,——宇宙中不同的维度,它们之间的间隔,并不是用距离来衡量,而是用时间,又或者是‘无’和‘有’来划分,……说的再通俗一些,这个宇宙的真实结构,其实有点类似于无限循环的梦中梦,你只有不断的在原有的梦境中继续做梦,才能使整个梦境世界不断膨胀,但相对的,纵然你是创造这个梦境的‘神’,你也永远无法真正的在你的梦中生活。” “也许你不理解,这其实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感觉,……即使体会到了自我的存在,但这个‘我’的概念依然过于庞大,包含的事物太多,无法更精确的体会。 “就好比你是一个小说的作者。” “你爱上了自己小说里创造的一个人物,可就算你能够全方位的操控小说剧情,是这个小说世界实质上的神,你也无法真正的进入小说,去和这个你喜欢的人物相爱,……在你的大脑里,你能同时编写这个小说世界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你能同时化身无数个不同性格身份立场的角色人物,你能呼风唤雨,但那又怎么样呢?……你唯独不能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成为这个世界的一分子,然后跟你喜欢的人物谈恋爱。” “当然,补救的方法还是有的,人们也常用,那就是——写同人,单独写一个你和你喜欢的人物恋爱的故事,……你化身的女主,和你喜欢的那个角色,在不断发展着剧情,好感度也在不断深入,你越是进行下去,越是投入感情,就越会觉得你们的情感很真实,即使间隔着次元,但你脑子里感受到的愉悦,完全不比在现实世界中,和真实的男人-碰-触时,获得的快乐差。” “但即使是这么做,也是有极限的,你永远不可能真正成为世界的一分子,因为在你的脑子里,除了是陷入热恋的那个女主,还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全知全能的神明,——你写的恋爱同人,从故事的开头就决定了结局,你知晓所有的剧情,知道男主的一切心理活动,你所谓的‘恋爱’,其实是你在脑中的自问自答,……神的身份让你时时出戏,原本令人心动的恋情,也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这么做,果然还是不行啊,这时你就会想。” “如果要真正体会这份恋情的话,就要下定决心,舍弃自己身为神的身份,忘记自己是创世主,忘记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记忆,只保留作为同人女主的记忆,这样的话,你的身份就从小说作者,成为了小说的参与者,接下来的剧情展开,不再由你执笔,相反的,接下去你就好比在玩一部交互式恋爱游戏一样,开始选择对话,和攻略角色互动,这样你谈恋爱的代入感就进一步的提高了。” “其实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道理。” “成为一个世界的‘神’,很多时候并不是什么太好的体验,越是全知全能,就越是无法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体验独特的经历,这就是‘无限大’的缺点,不过自然了,‘无限小’也有它明显的缺陷,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如同蝼蚁一般的人,就算他能尝遍这世间的酸甜苦辣,但无常的命运也会让他时时陷入焦虑和不安,挣扎度日。” “而宇宙中最初的这个‘天’,它一直做着永无止境的梦,可是有一天,它不想再当旁观者,它想再进一步的体验自己,它想成为一颗星球,成为无形的空气,一棵树,又或是一个人,……于是它舍弃了自我,爆炸了,它的意识碎成了无数粉尘,飘荡在空无的境界中,这些粉尘又各自形成了不同形式的宇宙,整个宇宙又进一步的膨胀了,……而在那些粉尘中生出来的次级意识,就成为了第二代的‘天’,继续延续着宇宙的梦境。” “没错,我们‘天’之一族,遍布着宇宙的每一个角落,对应着无数大大小小不同的世界。” “再给你讲讲‘天’的生命历程。” “佛经中有个六道轮回的概念,其中一道为天道,天道按欲望,自我意识的深浅,其中最高处是非想非非想天,意思是说,到了这一层的天人,脑中的念头,自我意识,欲望,已经变得极其微小,无法驱使行动力去做,但也不是说不存在欲望。” “同时,天人始终是属于六道中的一道,即使到了非想非非想天,也会有跌落的一天,……这个概念,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摩天轮似的□□,天人就坐在□□上的一个车厢里,这个车厢跟随着□□上升,到了最-顶-点,又开始下降,然后到了最低端,再上升,……而这一个轮回的过程,才是‘天’的一生。” “车厢从最低点开始上升,意味着一个新的‘天’,从虚无中诞生出现,这个‘天’渴望着成为一个全知全能的神,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随着‘天’的幻想不断扩展,新世界也在不断的完善,当摩天轮转盘到了顶端的时候,‘天’幻想的世界已经接近完美,不管是人口规模也好,生物种类也好,宇宙的边境也好,全都塞得满满的,到达了极限,……可是这时,‘天’逐渐的开始厌倦这样的世界,只能当旁观者的自己,重复且乏味,‘天’想要体会更多的自己,创造更多的世界,于是他就像自己的所有祖先一样,决定粉碎自我。” “‘天’舍弃了自我,他的意识裂成了无数块,又重新创造了无数个新的‘天,’,以及无数个新的宇宙,……这时摩天轮的车厢也开始下降,‘天’因为放弃了全知全能的自己,成为了这个世界里的一个普通人,他创造的这个世界,和他一样,膨胀到极限,就开始湮灭,坍塌,直到最后毁灭,这个宇宙始终在不停的更新换代着,有多少宇宙诞生,就有多少宇宙毁灭。” 然后说到这,永远的声音停顿了下,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接着又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重新响起,道:“策划封门村的事,原因告诉你也无妨,……这么做的理由有两个,第一,我希望重新创造出一个人和非人能够共存的世界,这是我作为‘天’的意志,第二么,……我的时候也快到了,我想找到一个人,能够代替我,成为这个世界新的神。” 第217章 “那么,要让非人再临,需要什么样的条件呢?……以及,现在你肯定更关心一个问题,就是我费尽心机,安排了封门村的一场戏,还把你牵连进来,当做‘朱红衣’来献祭,这一切的一切,目的又是如何呢?” “现在我就告诉你。” “要让非人们再临,其实很简单,就是要提升地球目前的振动频率,升上一个维度,也就是所谓的‘地球扬升’。” “或许你曾经听过类似的言论,非人,或者说,所谓的妖魔鬼怪,实际上一直存在于这个地球上,存在于人类社会之间,只是人类的眼睛,能看见的光的频率有限,无法见到它们,而有些动物,比如我们常见的猫猫狗狗,却能够感知到它们,因此从古时起,就有‘动物能通灵’的说法。” “如你所知,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是由光的振动幻化而成的,其中,振动频率越高,能量越大,组成的事物的表现形式越多,也就是俗称的‘高维度’,相反的,振动频率越低,能量也越低,也就无法看见其他高维度的存在,并跟它们产生互动,而这就是万年前绝地通天,人神分离之后,人类社会的现状。” “换句话说,想要让非人们再度降临这个人世,首先就要提升地球的振动频率,让地球拥有更强大的能量,能够表现出更多的存在形式,这样,才能让远古时代,各种法则概念化身的非人,能够再次存在于世,……同时,还能顺便提升一下人类的身体结构,让他们也从目前的三维生物,转化成四维生物,觉醒更多的人体功能,也就是俗称的‘特异功能’,以此来提前适应未来与非人共存的世界。” “顺便说一句,其实人类本身,就不是纯粹的三维生物,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是作为多维生物被制造出来的,……远古时期的人类,几乎都具备一些 ‘特异功能’,比如遥感,透视,千里眼,读心术之类的,而这些力量在非人离开后,经过了‘绝地天通’的-改-革,被彻底的封印了。” “人类的身体,其实并不局限于我们肉眼所看见的那个,人类真正的身体分为□□和能量体,也就是俗称的‘气场’或者‘磁场’,能量体比□□要大2-3倍,包裹在□□外面,上面有能量流经的通道,中国古中医所说的经络,穴位,以及古印度所说的脉轮和查克拉,所指的就是这个,……只不过这种能量体,只有在活人的身上才会存在,一旦人死了,能量就会自动消散,这也是为什么,以解剖学为基础的西方医学,无法发现灵魂所在的原因。” “还有,其实人类的遗传基因DNA,远远不止23对,作为一个跨维度存在的物种,能跨越多少维度,就对应存在了多少对DNA,……先说一个近的,在目前地球即将扬升,人类从三维升级到四维的过程中,人类的第24对染色体,光量子染色体,在不远的未来,将会被发现,并且会逐渐在大多数人的体内被激活,其功能会被开发出来,进行广泛的应用,……比如心灵感应,心灵沟通,时间回溯,瞬间移动等等,这些都是利用了量子的特性。” “再一个,刚才提到了,要提高地球的振动频率,让地球扬升,那么该如何做到呢?……这得从我们这个宇宙的结构说起。” “关于宇宙的形态,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球体,同时还是个大球里面包小球,层层包裹,无限循环下去的这样一个球体,简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同时,每一个球体的中央,都有一个巨大的恒星,以及一个同样巨大的黑洞,这个恒星和黑洞,就好比阴阳的两级,造就了我们这个二元世界的存在,……恒星作为阳极,它无时不刻的燃烧爆炸,同时发-射闪焰,发散能量,在星云间吹起粒子风暴,让所有被它触及的行星,获得更多的能量,进而次元升级,让整个宇宙更进一步的膨胀,……而黑洞则相反,作为阴极,它吸收一切进入它范围的事物,将宇宙坍塌,次元降级,就这样,宇宙在这一呼一吸之间,完成了无数个成、住、坏、空的变幻。” “前面说过,无数多的宇宙,它们的构造是一环套一环的,而每个宇宙之间,也是既独立,又相互联系的,……这样听起来或许有些难懂,我给你举个例子,……就好比太阳系和银河系,你可以把太阳系看成一个小气泡,银河系看成一个大气泡,太阳系这个小气泡,就漂浮在银河系这个大气泡里,……当银河系中央的巨型恒星爆发出闪焰,射出的能量风暴也波及到了太阳系,于是太阳系的整体能量上升,而此时,太阳也被激活,它也很快爆发,发-射-出太阳风暴,冲击到了地球,增加了地球的能量,于是地球也开始升级,……就是这样,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有联系的。” “所以,让地球升级,次元扬升的主要方法,还是得倚靠太阳闪焰发出的太阳风暴的能量,……只不过目前,受万年前‘绝地天通’的影响,地球还被封印着,在地球的近地轨道上,布满了人类肉眼无法看见的网格状能量栅栏,正是这样的东西,让地球的扬升进程迟迟无法正常展开,因此我所做的,就是需要人为的制造几次能量冲击,先行将这个能量栅栏给冲破。” “接下去的问题就简单了,如何制造能量冲击呢?” “就像你所看见的一样,……所谓的能量,从本质上来说,就是生物电磁波,也就是人类意念的聚集,总而言之,这是一种执着的,强烈的情感,越执着越好,越激烈越好,……自古以来各种宗教,都有很多类似的行为,比如聚集很多人进行冥想,祷告,祭祀等等,原本我也可以这样做,但光是这样,获得的能量远远不够,我要的是能够一次性冲破地球封印的那股巨大力量。” “只有获得了这股强大的力量,再配合太阳闪焰爆发的时间,才能将地球的封印削弱,甚至完全冲破,……而制造这个力量,需要三样东西。” “第一,是一个地方,一个无数人的枉死之地,并且由于有‘天’之眷族的存在,这个地方会产生巨大的怨恨之力,以及由此诞生出来的,能够与宇宙连通的独立次元空间。” “第二么,则是被这股强烈怨气吸引来的,潜伏地球里,又或是无尽宇宙中的无数生物,……这些生物,你管它们叫怪物也好,外星人也罢,或者邪神也可,总之这都是些具有强韧生命力的东西,也是很好的牺牲品。” “最后,我还需要一个容器,一个能够将近乎无限的生命力和能量吸收,再一口气释放出来,强行冲破地球屏障的容器。” “……呵呵,” 然后说到这,天上的这道永远的声音,再一次停顿了下,继而又慢条斯理的开口,带着他一贯的戏弄,“何故,听到现在,你是不是以为,我选中的这个容器,是你?” “!” 突如其来的这个问题,着实有些尖锐,瞬间让我心脏都停跳了一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虽然我打心里觉得是这样的,否则,我也不可能一进这个封门村,就立刻莫名其妙的成了朱红衣,并且遭遇了这一连串惊心动魄的经历,……但话又说回来,永远的心思你别猜,对于这样一个近乎全知全能,甚至能改变时间线,让我起死回生的‘人’来说,难保他不会因为某些奇奇怪怪的原因,而整出些让人搞不懂的幺蛾子来。 然后果不其然,又过了一会儿,永远的声音又说道,“……就像你现在想的那样,最开始我选中的那个容器,当然不是你。” “从一开始,我选定的容器,就是在百年前,我投入这太行山底,黄泉之河中的‘龙’,也就是我的那条小鱼,……几百年前我来到这封门村,特意翻修了整个村庄,建造了山体内部的地宫,也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这条小鱼,让它能顺利的吸收这村庄里无数枉死之人的怨气,得以黑化,为最后的爆发做准备。” “可是当时机终于来临的时候,也就是这一次的‘囚水’仪式,你却出现了,说真的,这多少有些让我意外,……而且不光是你,还有橘,以及那个跟你很要好的白头发男人,……你们的出现打乱了我原本的计划,于是我就临时将你,设置成了新的能量容器。” “成为‘朱红衣’的你,一直在无意识的吸收这整个村庄次元空间里的生命力和精神力,……本来我并不打算让你一直这样吸到最后,虽说你体内有我们‘天’一族的基因,但毕竟是凡人之躯,你的身体未必能承受整个空间如此之大的能量,所以后来,我将你沉入了污黑化的黄泉河里,让那些死去的怨灵吸收你的生命力,这样,你身上的能量就能转移到它们体内,再让我的小鱼把它们吸收,如此一来,最终还是能重新让‘龙’成为引发能量爆炸的引子。” “当然,这个安排,现在也被搅乱了,……但计划不可能停,因为今天,这个清明日,就是太阳闪焰爆发的日子,过了今天,又得等上许久了,所以,小故妹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只能请你尽量忍耐了。” 第218章 “什、什么!??” 永远的这番详细解释,虽然把我心中的疑惑,全都解了个七七八八,但他那句‘接下去请你忍耐’的话,却再一次让我的心脏‘咯噔’一声,……靠,不是吧,难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些可怕的事??我真的已经受够了,为什么他能一边毫不留情的让我身处险境,一边却又表现出一副很温柔,很友好,甚至对我很关心的样子??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吗?? 老实说,永远这古怪的态度,真给我整迷糊了,……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从始至终,他费了那么大的劲,让6年前的我觉醒了非人基因,这次在封门村,又逆天的特地扭转了世界线,让不幸淹死的我起死回生,所做的这一切,就仅仅只是把我当成一个聚集能量的工具人,来完成他的计划吗?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这多少让人失望,……为什么我总会遇见这样的男人,看上去都是一副特别温柔呵护的样子,但实际上,他们的内心深处,却一个赛一个的冷酷无情,拿我当个工具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以前的我对于这些,老实说,确实有些迟钝,或许在我的内心深处,也同样是看重利益的人,……不管是白焰也好,永远也罢,我心里明明清楚,他们一直都在利用我,可每次,我又能从他们那里获得些许好处,比如白焰的保护,永远的复活,于是有意无意的,连我自己,都无视了这种利用。 这么一想的话,其实我对自己也一样无情,……别人不把我的感受当回事,可就连我自己,也没把这当回事。 这属实有些讽刺,我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人。 “……” 然后这时,我正心情复杂的想着这些事,却突然感觉,身体又莫名其妙的灼热了起来,…紧接着瞬间,我只感觉整个身体,好像被一阵凌冽的狂风穿透一般的吹,然后头一晕,眼前一花,当我再一次定睛,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却震惊的发现,这当口我整个人,都已经漂浮在乌云翻滚的高空之中了! “……呃!??” 这当口极目远眺,往上看,似乎那层层乌云遮蔽的天空,只要触手便可及,而往下看,却发现太行山以及王家村,那片荒芜的大地,还有飘在低空的紫藤花树和树上的白夜,以及更上空,化为半人半蛇非人姿态的小橘,也已经落在了很远很远的脚下。 此时此刻,高空之上狂啸的微凉春风,将我的头发吹得如同瀑布般凌乱倒竖,身上的血红长袍,也猎猎作响,高散在透明的空气里,……这时我再度惊讶的发现,随着体温变得越来越热,我的皮肤表面,竟然再一次冒出了那种熟悉的红色蒸汽。 无数一连串一连串细小的鲜红泡沫,看上去就像快要沸腾的清水底部,密密麻麻出现的气泡一样,不断穿透我冒着红光的表皮毛孔,氤氲模糊的蒸腾到四周的空气中,并且还在接二连三的不断往天顶的上方飘去。 还这不止,这当口我强忍住体内那股灼烧疼痛的感觉,再低头去看脚下远方的大地,却震惊的发现,在王家村的广场上,之前已经被那对双胞胎‘想象’所净化的黄泉之水,现在又回复了原状,又变成了一片漆黑泥泞的沼泽,……而在这冰冷的泥沼里,那些百年来枉死之人化成的怨鬼,这时他们干枯腐朽的身体,居然也冒出了跟我身上一样的红光,并且随着那道腥红腥红的光芒,那些怨灵的身体竟然在逐渐的缩小,黯淡,直到最后,它们全都化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血色光团,漂浮在这个王家村广场黄泉之水的上方,仿佛一群彷徨的游鱼一般,毫无目的的上下浮动着。 噼! 又是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下,照亮了天空的一角,也将我整个发红的身体给照的雪亮,……而借着这道瞬间的闪光,我突然发现,那些黄泉河上的红色怨鬼光团,原本它们只是毫无目的的漂浮在低空中,但当那道闪电划破天空之后,这些光团却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目标似的,突然的就聚到一起,紧接着就朝我的方向急急的直冲过来! “……啊——!” 说真的,这些光团光是冲过来也就算了,但更让我震惊和害怕的事情还在后头,……那些散发着腥红血色的光团,如同血色的潮水一般,只在转瞬间,就已经到了我眼前,然后这当口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它们竟然就借着那股冲上云霄的劲,直直朝我的身体猛冲过来! “呃!”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我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动弹,于是就在那些光团即将冲撞到我的当口,我一边忍不住惊叫出声,一边条件反射的抬起两条手臂,横挡在身前,……可这么做完全没用,那些光团的本质是一种灵体或者说能量体,有形的物质并不能阻挡它们,于是下个瞬间,那些来自黄泉之河的血色洪流,就这么横跨过整个天空,直直冲进了我的身体! 而且它们并没有从我身后穿透出去。 相反的,这股巨大的灵魂能量,这当口却像是被我的身体给完全吸收了一样,……这感觉真是说不出的诡异和可怕,开始我先是愣了几秒钟,身体好像也没什么异样感觉,可是又过了一会儿,一股难以言喻的,让人寒毛倒竖,极度毛骨悚然的感觉,就从我的后背上慢慢爬了上来,直到我的后脑勺,几乎让我的每根头发根都炸了开来。 那是一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恶心感觉。 就好像是一个BS症发作的饕鬄,对面着一大桌子的全肥五花肉,带油肥肠和奶油,连餐具都顾不上拿,直接上两只手,大把大把的抓在手里,狼吞虎咽的一口吞下去,那不断滋出来的肥厚腻油,全都糊住了嗓子眼,甚至已经到了时不时呕一下的程度,都还在不停往里塞,直到胃早就填满,肚子撑得比胸还高,食物也一直顶到了喉咙口,嘴里嚼了一半的肥肉也忍不住半溢的吐了出来,两只手却反而塞得越来越快。 虽然这么形容有点恶心,但现在的我就是这种感觉,……我只觉得整个身体,整个肚子都好撑,好涨,五脏六腑,甚至肠道里胃里,都被什么浑浊又灼热的气体能量给充的鼓胀起来,而且那股巨大的能量还在不停的膨胀,在我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撑的我难以呼吸,只要一张嘴,嘴巴里就会冒出滚烫沸腾着的血红蒸汽。 同时,我的胃因为被撑到了极限,开始撕裂般的痛,而且还一抽一抽的收缩起来,这让我一边痛的满头都是冷汗,一边又不断的干呕,连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整个身体也弯下腰,蜷缩起来,最后因为这感觉太痛苦,我两只手抓在腿上,连指甲都快折断了,却几乎感觉不到疼。 而且这还不算完,这还仅仅只是身体上的痛苦,可这当口我的精神,却又在经受着另一种更加残酷的折磨。 那是一种……,怎么形容呢,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你的脑子里刮起了巨大的龙卷风,当那些怨灵化作的血色光团冲进我的身体之时,它们的感情,记忆,强烈的情绪,也同时进入了我的脑子,于是只在一瞬间,无数巨大的狂吼,呼啸,尖利刺耳的恸哭,彷徨不安恐惧憎恨,以及那些怨灵死前遭受的痛苦折磨,全都在我的脑子里重现,就好像我在同一时间亲身经历了无数人悲惨怨恨的一生似的,……这可怕又巨大的信息量,完完全全超出了我大脑和心灵能够承受的极限。 好痛苦,好痛苦! 好怨恨,好怨恨! 无数人在临时前悲惨的一幕,瞬间全都在我的脑中,如同无数同时闪现的电影片段一般,鲜明立体的展现出来,……那种感觉太过可怕,无论是精神上的惊骇绝望,还是□□上的剧烈痛楚,只在一秒内,就在我脑内轮番的显现了一遍。 一会儿,我感觉自己变成了数十年前被骗进封门村的某个外地人,一开始还蒙在鼓里,受到了村里人看似热情的招待,可是当他半夜里一觉醒来的时候,却骇然的发现,自己早已不在屋里,而是在不知不觉中,被转移到了一个黑暗阴冷,且旁边还有一条地下河的洞窟之中。 此时他横躺在地上一个冰冷的圆形石板上,双手双脚都被粗长的麻绳给牢牢捆绑着,而且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个石板原来是会转动的,绑着他的那些麻绳,另一头连着不远处地下河上的一个水车,……水车咕噜噜的不停转动着,连带着将麻绳越收越紧,同时,他身下的石板也开始缓缓的转动,然后这时,他感到四肢,也缓缓的勒紧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们把我留在这里,竟是想要把我活活的五马分尸! 钝刀子割肉般缓慢而清晰的疼痛,以及对死的恐惧和绝望,完全摄住了他的心,他害怕的在这无人的洞窟内哭了出来,强烈的情绪冲上他的脑门,几乎让他晕厥,他不知道这无尽的折磨还会持续多久,却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缓缓肢解,……虽然现在我知道,那些封门村的人这么对待这个外地人,并不是急于杀他,而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激发他的恐惧情绪,来巩固村里的电磁波结界,但是当这人怨灵冲进我的身体时,我却成为了他,就这么活生生的反复体验了四肢断裂无数回! 然后下一秒,我又成为了陷害这个外地人的封门村人。 这是一个年迈的老人,他已经活了太多年,时间长的都快让他分不清春夏秋冬了,只可惜,这漫长的岁月,并没给他带来幸福,相反的,这荒芜村子的贫瘠,以及一天比一天丧失的生命力,让他在生活的温饱线,以及身体一日比一日更严重的腐烂中挣扎,……他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发现身体比前一日变得更加虚弱,浑身皮肤松松垮垮,堆起了一层又一层皱褶,身体上还长满了老年斑,发出一股哪怕洗澡也洗不掉的难闻味道。 不光如此,在他破旧,打着层层补丁的衣服下面,绑满了纱布,纱布底下是溃烂的,永远不会弥合的腐肉,这些腐肉流着恶臭的黄白脓液,发黑的血水将纱布浸透,他每迟缓的行动一下,都能感觉到这些腐烂部位发出的钻心之痛,仿佛无数把刀子,将他细细凌迟一般,其中的痛苦真是难以言喻。 而支持他在这无尽漫长的岁月中活下去的,就是曾经美好的回忆,彼时还是他跟随族里的人,刚从‘天上’飞下,来到这太行山上,刚刚建立封门村之时,……那时的他,还是青春年少,拥有一副光洁细腻的好皮囊,年轻人的蓬勃朝气和希望,他还记得那年他在山间的树林里奔跑,光脚踏过溪水的畅快,还记得他在清晨半人多高的油菜花地里大声唱歌,以及躲在山石背后,偷看那个从山外来的年轻姑娘。 这无比怀念的一切,早已离他远去,如今他只剩下这腐烂衰老的残躯,日日遭受剐肉之痛,他心中残留的美好人性,也随着身体的逐渐变形,一并消失殆尽了,现在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管要虐杀多少外地人都无所谓,只要能夺取他们的生命力,让我恢复青春,不要再是现在这个血肉模糊,佝偻腐烂的怪物样子,让我做出什么歹毒的事都无所谓! 所以,他利用岁月积累下来的狡黠,骗了那些外地人,还把其中一个特别天真,轻而易举就相信他的人,绑到了地下洞窟里,将他的四肢绑在水车上,随着时间的推移,缓慢撕裂,直到身首异处,五马分尸为止,……只可惜,这世上之事,总是不如人愿,他万万没想到,当他满心以为能夺取那外地人的生命力,从而松懈精神,在他那间破败的老房子里卧床而睡的时候,那外地人的同伴竟然找到了他的住处。 那是几个同样被骗来的壮汉,手里拿着从村里抢来的镰刀和铁叉,在村外的村民怪物堆里杀红了眼,满头满脑都是一片血糊糊的伤口,其中一个看见他,冲上来就大骂,原来你就是骗人的背后主使,把我的兄弟还回来! 劈! 那群外地人群情激愤,早已把他当作眼中钉,肉中刺,还没等他坐起身子来,那个大骂的人却趁着那股上头的激怒,将手中的大镰刀朝他劈头盖脸的狠劈下来!……于是瞬间!他的脑袋从天灵盖到整张衰老的脸,到嘴,到下巴,中间被一劈两半,鲜血飞溅,两颗浑浊的眼球暴凸出来,他的头骨被生生劈开,竟然就这样露出血肉模糊的脑浆,立刻暴毙了。 好痛,好痛! 就在这瞬间,我的脸也仿佛被重重劈开,唇齿迸裂,鲜血从我的额头流下来,我甚至可以可以鲜明的感觉到,我的脑浆也在剧痛中,一并的流了下来,而同时浮现在我心头的,还有那封门村人在临时之时那冲破天际的不甘,怨恨,痛苦,悲恸,以及对往昔时日的怀念,……这些情绪以及那剧烈的疼痛只在一秒间,就在我的脑子里重复了无限次,痛的我双手抱头,狠狠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哭不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我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耳朵,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却已经开始声嘶力竭的尖叫起来,而且在尖叫的同时,我依然在不停地干呕着,连带不停的咳嗽,太阳穴鼓胀的突突直跳,眼前阵阵的发黑发晕,头疼欲裂,感觉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似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热,好像被人架在火上烤似的,就连这当口,在这个王家村上空凌冽呼啸的大风,也没法吹散一丁点,我身上的热气。 可是这时,这仿佛是时间静止一般,永无止境的折磨还在持续着,我的精神和□□,还在承受着无数人临死前绝望而又撕裂的痛楚,然后下一秒,我突然诡异的感觉到,身体莫名一重,身上穿着的那件鲜红的长袍,像是被什么人给死拽着往下拉一样,连带着还有一股让人从骨里发寒的强烈阴气,……于是我强撑开哭肿的眼睛,往身下看去,却极度惊讶而又骇然的发现,就在这片乌云翻腾,狂风大作的高空之中,我的身下,竟然浮现出了好几个半透明的人影。 这几张面孔,是如此的熟悉,我做梦都忘不了,他们曾经给我带来的惊吓,没错,这几个人,就是跟我一起进入这个封门村,又惨死在这里的人,……乐乐,珠曼,王超虎,瘦干胖坨,以及那个退伍兵饿狼,……这当口在这个日月无光的阴暗高空中,他们就这么出现在我的周围,半透明的身影上,身体和脸的皮肤全都铁青,眼珠子翻白,破烂的头皮和衣服下面,到处都渗着大片发黑的血污,……而且更让我难以忍受的是,这时的他们,全都保持着死时的惨状,在我身下漂浮着,同时还拼命死拽着我身上的血红长袍,像是要把我拽下天空似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你这个杀了我的卑鄙小人——!” 说这话的是那个女大学生乐乐,……只见她额头正中插着一把刀,正是我丢失的那把户外刀,黑红的污血从她碎裂的额头流下来,糊满了暴凸的眼睛,而她那被开膛破肚的肚子上,一大盘血肠子往外流出,摇来晃去的挂在身上,……这时的她,飘在我大腿附近,两只干枯的手伸长,五根手指恶狠狠的死扣住我的衣服,泄愤般的疯狂往下拉,好像要把她死时的痛苦,全都怨返到我身上一样。 “好恨啊,好恨啊!” “你和白焰,你们这对狗男女!害的我们兄弟相杀,家破人亡!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然后这时,正当脚下的乐乐把我整个人往下拉沉了一截,另外两道索命的声音紧接着在耳边响起,……这当口我只觉得左右两条胳膊,被两个尖利的獠牙给狠狠的咬住,那刀锋一般的利齿,就像吃人的恶鬼一般,把我的血肉研磨撕裂。 于是下一瞬间,我再次发着抖,心惊肉跳的低头看去,却看见,这左右咬住我的两个人,正是那跟白焰一起来的两兄弟,胖坨和瘦干,……此时我的左手边,瘦干那干瘪的脖子上,喉结的正中间洞穿着一个大洞,正是当初在那八个黑棺材和太师椅的房间里,我利用‘幻想具现化’出来的光矛,杀的他,……而在那根破烂的脖子上面,并没有脑袋,我还记得很清楚,瘦干的脑袋,是被胖坨用一把□□,给亲手割下来的,这当口,这被砍下的脑袋漂浮在光秃秃的脖子旁边,脑袋上瘦干那张刻薄的脸,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裂开大口,紧咬住我的左手。 咬住我右手的,则是那个二百多斤,又高又壮的胖坨,……这时他的样子更加的诡谲,明明是个极其肥胖的人,可此时的脸和身体,全都是血液尽失的煞白,两条粗短的腿上,还留着几个焦黑的枪眼,同时在他身体周围的空气里,还漂浮蒸腾着一圈,散发着浓重血腥恶臭的黑红气体,如果我没认错的话,那应该就是他自己的血。 我还记得,这是当时他杀了瘦干之后,又被白焰从背后开了几枪,然后身受重伤的他,一路逃进封门村地下的那个,空气像流水一样,又无比广阔的神秘空洞,紧接着就被我们发现,死在了一片白花摇曳的草地上,而且是用他自己的指甲,把自己的颈动脉割破,活活放血而死,……这当口这个皮肤煞白灰青的胖子,眼珠子翻白,就这么一脸狰狞的张开嘴,死咬住我的右手,而同时,我右边的整条胳膊,全都浸在他身体四周那腥红的粘稠血液里,只一瞬,我就感觉整只手的皮,都好像浸在浓硫酸里似的,灼烧腐蚀般的剧痛。 “呜呜,……呜呜呜……” 痛的我继续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哭着,……从刚才开始,不管是精神还是□□,我都一直不断承受着根本无法承受的巨大痛楚,让我无法自控的,连呕带喘的哭个不停,……身下的那几个血肉模糊的怨灵,还在不断的拉扯,啃噬我的身体,无时不刻的提醒着我,就在这个封门村里,在这几乎不眠不休的三天两夜里,我都做了些什么。 “哈……” 好疲惫,突然之间,我只觉得好疲惫,一切都仿佛是场噩梦,……这当口我依然漂浮在这个王家村高高的天上,四月乍暖还寒的东北风,迎面吹来,凌冽的穿透我的身体,冷却我的大脑,让我从几乎快要丧失理智的极度痛苦中,稍微解脱出来,茫然的远望着,这广阔太行山上无边的天空。 不知为何,在身体俱疲,心力交瘁的同时,我却又觉得一股强烈的悲伤袭上心头。 然后,又一个黑影,突然出现,一下就蹦到了我身前。 第219章 “……菩萨、菩萨,我看不见菩萨,” “死后的世界根本没有菩萨,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冰冷,孤独,……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 “呀啊——!??” 一望无际的昏暗高空中,又一个熟悉的半透明幽魂,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这是个矮小却精壮的男人,一身的迷彩打扮,看上去腰背挺得笔直,剃着板寸的脑袋上,一张脸却怪异的深深低着,嘴里还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不过听他的那些话,我马上就认了出来,这正是之前,惨死在那个大铁笼地洞里的饿狼,也就是跟徐工一起的那个退伍雇佣兵。 一天半之前发生的那一幕,现在依然历历在目。 当时我和白焰,徐工饿狼,进入了封门村地宫里一个全是大铁笼子的空洞里,然后这个大洞里涌出了大水,淹没了整个洞穴,于是我们全都爬到了铁笼上,但没想到,这看似清澈的大水里,居然充满着透明史莱姆一样的触手怪,人一下去,就会被它们给吞噬,……我们被困在大铁笼上,进退两难,然后我就说了一个办法。 万事万物是相互联系的,如果我们让一个具有非人因子的东西,进行一些重大变化,那么是不是就能联动这些水,让它也变异,从而让水里的怪物消失呢? 不过,当时的我并不想暴露自己半非人的身份,于是让徐工拿出大蛇人的组织标本来联动,他拿出来烧了下,却没用,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真的惊骇到让我永世难忘。 没想到徐工竟是个如此丧心病狂的科学疯子,他为了研究大蛇人组织样本,居然直接把它注射进了饿狼体内,让他也成为了一个半非人,……然后接下来,在徐工的授意下,饿狼拿出刀,一下戳进了自己的太阳穴,紧接着,就这样硬生生的,把自己的整张脸皮给全部割了下来。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时候,他是怎样垂着一张脱落耷拉下来的脸皮,顶着一脸的血肉模糊,以及两颗连着白色神经束,爆凸出来的眼球,就那么彻底疯癫的大喊着‘菩萨来了!’,……而且这个发疯的饿狼,非但没有消除水里的透明触手怪,反而在他强烈的精神力影响下,从水里冒出来两个巨大的水菩萨,攻击我们,饿狼也在这次的攻击中,和他蹲着的那个大铁笼一起,粉身碎骨。 呼、呼呼—— 四月凌冽的东北风,依然在高空中不停的来回呼啸,漂浮在透明大气中的我,头顶上是不断翻腾,烟雨般弥漫的乌云,身上套着猎猎作响的红袍,左右两手,则被乐乐,瘦干胖坨,这几个充满怨恨的亡灵,给死死纠缠住,……而与此同时,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个半透明的饿狼怨灵,这当口却冲我抬起了他那张剥了皮的,血淋淋的脸,用一种充满了疯癫和憎恨的语气对我道,“为什么,……当时你不承认自己也是非人,要拿我做你的替代品??明明该剥皮的是你,为什么要逼我去死,为什么要逼我去死——!!” “啊!” 饿狼的突然暴起,惊得我悬浮在空中的身体,上半身猛的往后一仰,可随即被身下那几个怨灵给恶狠狠的拉扯回来,甚至还随着惯性,往前倒了一点,……而这一倒,我的脸,就恰好撞到了饿狼那张血肉模糊的鬼脸,他那两个暴凸出来,垂在脸颊上的半透明惨白眼球,也刚好碰到了我的脸,……于是瞬间,一股刀刃般的阴冷刹那间渗入我的皮肤,一下就往我的骨头缝里钻了进去,同时紧接着,那彻底疯狂的饿狼怨灵,竟然双手一抬,狠狠扯下了自己那两个血糊糊,拖着神经束的眼球,然后直直往我眼睛里塞了进来! “呃啊啊啊啊——!” 剧痛瞬间袭来,那感觉就好像有人拿刀,在我眼窝里恶狠狠的反复绞刺一般,痛的我瞬间惨叫出声,举起两只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可这噩梦般的体验只是刚开始,因为黄泉冥界的阴气侵蚀,我的眼睛一下就近乎失明了,目光所及之处,视野中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片烟煴发黑的暗红。 脚底远处的王家村村落,还有四周围太行山脉那无尽的森林,这时一眼望过去,全都变得模糊不清,相对的,包围住我的那些怨灵,此时它们的身影却不再透明,而是变得更清晰了,……只见那饿狼把两个眼珠子扔向我之后,接下来嘴里一边大喊着‘去死!’,一边竟然朝我大张开上下两排没有嘴唇遮蔽的漆黑牙齿,一口就狠狠的咬住了我的喉咙! 呯——! 然后几乎是同时,在我头顶的天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铁笼的钢筋上面全是裂缝,也许就是当时饿狼被水菩萨砸死的时候,蹲着的那个,……然后只见这个铁笼,就在饿狼一口咬住我脖子的同时,突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我的天灵盖上飞速的砸了下来,‘哐啷’一声,那将近几百斤的重量,一下就砸碎了我的头盖骨和颈椎,连带着把我整个上半身,也砸了个粉碎。 哐啷! 哐啷!哐啷!哐啷!哐啷! 就在一秒钟内,我的大脑已经体验了成千上万次,被大铁笼砸的粉碎的感觉,那剧痛袭来,痛的我一边不停流眼泪,一边整个身体本能的向后仰,试图躲开这无止境的巨物砸顶,……可下一秒,我却莫名的感觉,背后也有一个寒气逼人的东西,在无言的靠近,然后紧接着,两条细长圆滑,且长着密密麻麻鳞片的东西,慢慢的缠住我的小手臂,并且沿着手臂缓缓向上,直到最后,把我整个人从背后绑的紧紧的,一动也不能动。 “……” “……,原来是你,” 我只是微微侧过头,往后看了一眼,伤心难过的眼泪,就已经难以克制的流了下来,……啊啊,这是多么熟悉的人啊,我永远忘不了,大半年前,我还深陷在BS症的泥潭之中,那时他带着一群网友,去ANNA的别墅探秘的事,也忘不了,就在三天之前,他露着一脸爽朗的笑容,带领我们翻山越岭,来到了这个荒凉的封门村,……可谁能想到,只在转瞬之间,他竟然就已经变成了,全身长满冰冷鳞片的怪物。 没错,现在从背后抱住我的,正是黄泉黑水所侵蚀,变异了的王超虎,而他的悲惨经历,还是之前我和祁泽恺,小橘两人汇合打变异秦峰时,他们告诉我的。 那正是两天两夜之前。 当时我和白焰,胖坨瘦干为了寻找青铜圆盘,进入了封门村中最大的大屋之后,原本王超虎和小橘,珠曼三人坐在屋外的石头上等,可后面不知怎么的,小橘看见了祁泽恺的身影,便起身去追,王超虎和珠曼也一起追了过去,……然后追上祁泽恺后,他们四人又遇到了秦峰,并且在秦峰的引诱下,去了地宫里的那个青铜密室,想献祭作为朱红衣的珠曼,执行囚水仪式,来离开封门村。 但当他们杀死珠曼,然后推开青铜密室中央石棺的盖子,想把珠曼的尸体推下去时,却意外发现,这石棺盖子的下面,竟然挂着一个吊篮,吊篮里坐着个才五六岁的小女孩,这女孩正是秦峰和王樱的女儿,王有花,……身为半非人的王有花,食欲异于常人,小小年纪就开始吞食同村人,因此惧怕的村民就瞒着她的舅舅村长王奕,将她挂在吊篮里,浸在被污染的黄泉之水中,直到这次意外,被王超虎他们放了出来。 于是自然的,早已被黄泉黑水给腐蚀的王有花一出来之后,全身立刻变得膨胀和腐烂,同时石棺下的黑水也全都涌了出来,将青铜密室里的一切全都淹没,……王超虎和秦峰都没逃出来,两人全都异变成了蛇形怪物,并且在相互残杀中,王超虎被秦峰杀死,而死去的珠曼尸体,也被王有花的灵魂占据,这才有后来,她在那个都是显示器的洞穴里,欺骗白焰的事。 “……” 寒冷的疾风,这时候依旧在这个王家村的上空不停的扫荡,正当我因为看见变异了的王超虎,而感到伤心难过的时候,谁知下一瞬间,那已经浑身长出细硬鳞片,嘴里吞吐着蛇信子的王超虎,竟然‘嗖’的一声,将它的蛇信,直直刺入了我的后脑勺,然后大口大口的吸食起了我的脑髓! 接着就在那蛇信,刺入我大脑的刹那间,我本来几近失明,眼眶里还含着眼泪的双眼,突然就看见了幻觉。 这当口沿着摇晃的视线向下,我看见自己那两个,被瘦干胖坨的怨灵给死死拽住的左右手臂,突然冒出了一股异样的黑气,紧接着这两手的皮肤,就从肩膀到指尖,飞速的长出了大片反射着血光的漆黑蛇鳞,同时,手臂的骨头,也瞬间软化。 然后这两只手,就开始以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蛇形动作,不受控制的扭动起来,接着又‘啪’的一下甩出去老远,同时甩远的两个拳头,又像妖蛇一般,突然折返,朝我转过来,接着就听‘嘶!’的一声,这两个拳头,五指指跟的部分,竟然分别裂开了两道血盆大口,然后从这口子里,猛然间刺出了几根长长的獠牙,朝着我猛冲过来! “啊啊啊——!!” 这突然的冲击,惊得我顿时尖叫出声,谁知这时,我的嘴一张开,嘴角就立刻不受控制的裂开,斜向上,直直裂到了太阳穴,然后紧接着,我只觉得嘴里的那条舌头,开始莫名的肿胀变大,像是有生命似的的,居然自己蠕动起来,在我嘴里四处探了探,接着就突然冲出我的嘴巴,凌空向前,直直伸出半米长,同时尖端分裂成细长开叉的两条,不停振动着,发出‘嘶嘶——’的蛇信声。 一大片心惊的冷汗,瞬间就从我额头冒了出来,……而且这时不光是我的嘴巴舌头,就连我的身体和两条腿,也开始蛇化,变得又细又软,冰冷滑腻,而且还不断弯曲扭动着,……难道说,这就是王超虎临死前的感受吗?而我因为他怨灵的侵蚀,正在不断反复遭受着这种恐怖折磨。 “呜呜……” 这当口在这个阴暗的王家村上空,密布的乌云依然不停翻滚,寒冷的山风也在持续不断的凌冽呼啸着,……正当我的身体和四肢都发生了蛇变,而我也因为这异变的恐怖和痛苦,忍不住继续哭泣的时候,可这时,我的耳朵却突然敏感的捕捉到,在我的头顶正上方,似乎传来了一个阴恻恻,轻声尖细的,却又极度神经质的女人声音。 “真正的朱红衣,果然是你,……呵呵,这下终于抓到你了。” 于是我那近乎失明的双眼,不由自主的就顺着声音的来源处,慢慢抬头望去,……而此刻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把子倒吊下来,又长又细的蓬乱长发,还有几片倒垂下来的破烂血色红布,在狂风中上下翻飞。 我的目光继续向上,在那一大团凌乱长发的尽头,看到的,却不是正常人类应有的光洁额头和双眼,而是一大团腐烂肿胀,表皮撑得透明发亮的肉瘤,……同时这肉瘤里面,跟包包子似的,内含了好几串大大小小的肿瘤,好多肿瘤里,还满是黑黄的脓液,看上去就像是被黄泉之水侵蚀了似的。 但越过这团烂肉再往上看,这女人下半张脸,又变得白细起来,跟个瓷娃娃似的,惨白里还透着股死人般的铁青,……鼻子上面,则倒挂了张微笑的嘴,细细涂了艳红的口红,那两条小巧饱满的唇一张一合的,却满是仇恨,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吐出句让我心慌得‘呯呯’直跳的话来。 “……只有你的死,才能平息所有人的怨恨,……为什么,……明明一开始,只要你老实送死的话,所有人就能得救的……,可是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要害的我们全部人陪葬——!!!!” “去死吧——!!!” “啊啊!” 然后当珠曼恨恨的说完之后,又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那尖利癫狂的声音,简直快要震破我的耳膜,……而同时,我一边忍不住再次惊叫出声,一直抬头看着的双眼,也惊骇的猛然瞪大,因为这当口,我才终于看到了这个珠曼怨灵的全貌—— 这哪里还有个人样啊! 这时,蓬乱的长发和红袍在透明大气中飞舞,头朝下,倒吊着出现在我头顶上空的珠曼,与其说她是个人,不如说,她是人的肢体与无数腐烂膨胀肉块的结合体,就像她当初,是被那个黄泉腐蚀的王有花吞噬而死一样,……此时珠曼的身体,腰部以上是她原来正常的熟女身体,但隆起的胸口上却开了个巨大的血洞,上面插了把刀,应该就是当时在青铜密室里被杀的样子,而她下半身的其中一条腿,以及左手的上臂和右手的小臂,却极短极细,看上去就像幼儿的肢体,同时另一条腿和左手的小臂右手的上臂,却是三大团渗着发臭的黑水,腐烂膨胀的肿瘤烂肉。 “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下一秒,我刚看清珠曼怨灵的全貌,这时她已经一边极度癫狂的尖笑着,一边那魔化的身体,全身发出刺眼的血色红光,紧接着就化作了一个鲜红的光团,急速向下俯冲,瞬间就冲进了我的身体——! “呃啊!” 于是瞬间,我那被怨灵紧缚的身体,竟然被这道血光给冲击的,在空中猛的往后一退,与此同时,这当口很奇怪的,我只觉得全身的皮肤,好像刹那间就失去了触感,冷冰冰,硬邦邦的,也感觉不到空气的温度和风的流动,简直就像石头一样,不仅如此,这时从我的皮肤里面,还开始慢慢渗透出黑色的液体,那黑水淌过的地方,皮肤就跟烫伤了一样,冒出了一个个脓疱,然后‘噗’的一下腐烂炸开。 这大概就是珠曼被腐烂王有花吞噬的那一刻,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吧,……而随着她的怨灵冲入我体内,这异变也开始在我身上出现,让我百次,千次的重复体验她当时的痛苦,可是,我受的这些苦,能让这些枉死的冤魂,平息哪怕一点点,一丝丝的愤怒之火吗? “呜呜……,呜呜呜……” 从刚才到现在,接二连三怨灵的出现,让我不管是精神还是□□,全都遭受到了灭顶的打击,让我痛苦不堪,眼泪不停的流,喉咙不停的哽咽着,甚至感觉自己,马上快要丧失理智了,但谁能想到,痛苦之后还能更痛苦,地狱底下还有十八层。 正当此刻,我的视觉和触觉都已经丧失的时候,我却睁着眼,在黑暗中‘看’到,这时围绕束缚着我的那几个怨灵,乐乐,瘦干,胖坨,王超虎,饿狼,这当口他们的身上也开始发出刺眼的红光,紧接着,就跟刚才的珠曼一样,他们在刹那间就变成了几团红光,接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我的前后左右,冲进我的身体,那猛烈冲击的力量,生生的把我撞飞,在高空中前冲又后退了好几下。 “啊……,呜……” 同时随着那几个怨灵光团的进入,我的其他感官,也一并开始逐一丧失了起来,……当乐乐的光团进入时,我的耳朵开始听不见了,胖坨瘦干的光团进入时,我的鼻子也开始闻不到气味,王超虎的光团进入时,我的舌头麻痹了,然后当最后一个,饿狼的怨灵光团进入我的身体时,我突然觉得连自己的思维都一下停止了,……这时的我,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只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中,我的脑子里也是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的思维和情绪流动,简直就像是死了一样。 五感尽失。 “……??” 可是这种五感丧失的感觉,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很快的,我又开始觉得,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我额头上眉心的部位,突然开始火似的灼烧起来,脑子中间,大脑和小脑交界的地方,也开始莫名发热,有股肿胀振动的感觉,同时我的耳朵也开始隐约听到,虚空中传来的‘嗡——’的,好像是音叉急速振动的声音。 然后怪事还有,我的眼睛明明已经失明了,但这时,在我的眉心中间,却自动出现了一个暗白的视野,这感觉似梦非梦,就好像我一边做着梦,一边睁眼看这个世界似的,……而且更神奇的是,这时我的视野竟然是360度的,我漂浮在这个王家村的高空中,不用转头,就能同时看到四周围整个天空前后左右的全景,然后这时我再一低头,只是看了眼,脚下远处那些王家村的房子,就能听见无数人说话的声音,好像就是那些蛇人村民,活着的时候曾经说过的话,心理想过的事。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说话声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嘈杂,到最后,简直就像是无数人在我耳边大吼大叫似的,同时,那些人生前的思绪,也全都汹涌而来,流入我的大脑,……我只觉得自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惊恐,一会儿又狂喜,脸上的肌肉完全不受控制的做着各种表情,大颗大颗的眼泪还在顺着脸颊往下流,两只手却发狂一般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撕扯着衣服,捶胸顿足。 为什么…… 我这是发疯了吗? 我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难道这就是身为‘天’的感觉吗? 我能看到整个世界……,我能听见所有人的心声,我能感受到这世上的一切…… “呼呼……” “呼呼呼……” 此时此刻,在这个王家村的高空中,正当我已经彻底陷入了精神错乱般的癫狂,一边不停喘着粗气,一边大睁着失明的双眼,在脑内混乱的‘看着’整个世界,‘听着’无数人的说话声,原本我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可过了一会儿,当我在脑内激烈的混乱,和无数情绪之中,强打起精神,在这个王家村高空凌冽的大风之中,头发凌乱的向一处远方望去的时候,却在无意中,‘看见’了一个,让我更加惊骇和恐惧的东西。 是从那天顶滚滚乌云当中,直直垂落下来的,那根连同云外的宇宙,如山峰一般粗大而又晶莹剔透的巨型冰晶柱子。 之前那根柱子上面,已经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无数,从外面的宇宙中进来的,数不清的大小各异,形状恐怖诡异的怪物,外星人,不可名状的古神邪神之类的东西,那无数令人作呕的腐烂血肉,蠕动着的触手和大大小小不停转动的眼球,像是不同种生物肢体拼接而成的奇怪生物,更有无数一般人连想都想不到的东西,比如一个看起来很像十几个岩石机械肢体融合在一起的杂乱东西,一滩散发着水面上石油色彩的扭曲空间类的东西,等等。 而且更让我寒毛倒竖的是,这当口这些爬在冰晶柱子上的怪物,此刻也跟之前黄泉水里的怨灵,还有紧缚住我的乐乐他们一样,浑身发出剧烈的红光,一时之间,那些怪物们全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腥红光芒,而变得竭嘶底里起来,原本这里面很多看上去没什么智力的,就一直在相互厮杀吞噬,而这莫名的红光一亮起来,那些怪物们都跟疯了似的,很多本来有智商文明的,也开始丧失了理智,仿佛密闭缸中的蛊虫一般,开始疯狂的杀戮了起来。 难、难道说,接下来它们会……?? 此时还在忍受剧痛和混乱的我,‘看到’这一幕,不仅更加心慌起来,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证明了,我的预想一点都没错。 “……!” 只见接下来,当不远处天空中那根巨大冰晶柱子上的外星怪物们,成群成片的,身上全都发出了刺目的红光之后,很快,它们就跟之前王家村的那些怨灵一样,形态怪异的身体逐渐缩小,淡化,也化作了大小不等的一大团密密麻麻的光球,紧接着,就跟长了眼睛似的,精确的对准我所在的方向,突然猛的冲了过来! 还没等我来得及眨眼,那些光团已经瞬间冲到了我跟前。 抬头近距离看这些东西,它们横在我面前的空中,散发着岩浆般的高温,仿佛一道燃烧的墙壁,横竖都望不到头,……而这堵高墙的形状,保持了不到一秒,那墙壁对着我的正中间,突然就伸出了一个古怪的,看上去像是触手似的东西,然后只见那血红色半透明的触手光团,在原地扭了扭,突然冲我笔直飞了过来,就在快要碰到我脸的当口,触手的尖端一下分裂成长长的七根,然后就从我的两个眼睛,鼻孔,耳朵和嘴巴里,猛的钻了进去! “……啊!!” 而与此同时,我因为太过惊骇,忍不住瞪大眼睛张大嘴,惊叫出声,恰好就把那几条血红透明的触手,以及触手后面跟着的那一大团,由无数外星怪物化作的血红能量光团,给活生生的全部吞了下去,……这能量显然太过庞大,比之前那些封门村怨灵全部加起来还要庞大千万倍,我只吞了一小部分,就觉得身体从内部开始疯狂的膨胀,全身的器官,都被这股力量撑得,发出撕裂般的剧痛,同时当我的身体容纳不下多余的力量时,那些溢出的能量,就变成了一大团一大团的红色蒸汽,从我的七窍,从我皮肤的每个毛孔里溢了出来。 而此刻,虽然我五感尽失,脑内的松果体,以及眉间的眉心轮,却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所进一步的激发,这时我不光能像刚才那样,闭着眼睛也可以看见全世界,听见世上的一切声音,甚至我的‘灵视’,已经能看见,虚空中的能量体。 第220章 没想到,现在的我,居然能那么清晰的看见…… 是的,因为刚才吸收了无数外星人的那股巨大能量,我突然拥有了‘灵视’的能力,变得能看见一些正常人原本看不见,虚幻,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 就好比现在,我低下头,看向脚下的那片广阔的太行山森林,却莫名发现,这当口和那些绿色的花草树木重叠在一起的,却是无数半透明,熊熊沸腾的岩浆,以及火一般灼热的岩石,……这些岩浆和碎石,从地上一道沿着山脉蜿蜒,足足有几千公里长的巨大火红半透明裂缝中喷涌出来,同时随着那些火焰一起出来的,还有一条极其巨大,巨大到光是冒出一个头,就已经有一整个王家村那么大的,——一条半透明的火焰巨蛇! “……!” 那巨蛇从地底出现,整颗蛇头上昂到半空,它后面的蛇脖都还没立起来多少,就已经近的快要碰到高空中的我,……而且这时,虽然自始至终,我的耳朵都听不到任何声音,但当那透明巨蛇的巨大金色妖瞳,盯住我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却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岩浆似汹涌庞大,要把我整个人都吞噬的情绪能量,……这能量显然是这条火蛇发出来的,我总觉得它仿佛是在热情痴狂的邀请,想把我一起拖入那火焰裂缝里…… 可就在我急促的喘着气,心慌眨眼的下一刻,那透明火蛇连同那道裂缝,却一下子不见了,之前在我脑中那股压倒性的力量,也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这时在我眉心轮形成的暗白色视野当中,整个视界的颜色,突然变得迷离起来,一会儿亮黄,一会儿亮蓝,这样变幻交错了几下后,忽然之间,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到了一个,黄蓝光底色的,半透明伊-斯-兰城市里,……这座城市也很大,城市的最外面是一圈长方形的围墙,里面到处是高高圆圆尖尖的屋顶,就像电视里看到的清真寺那样,有些房屋则是方形的屋顶,密密麻麻的排布在一起。 然后最让我心惊的是,在这座空中之城的正中央,还坐着它的主人,——一团巨大的,足足有1/4个城市那么大的半透明肉团,这团臃肿的肉团上面,到处都是软趴趴,一节一节的肉质触手,往外‘咕噜咕噜’的喷着冒泡的毒气黏液。 这肉瘤般的怪物开始还没察觉我的存在,心满意足的坐在它的城市里,似睡非睡,可是不知怎么的,下一秒,它却一下发现了我,……于是瞬间,我只感觉到一股不输刚才火蛇的,极其巨大的情绪能量,一下朝我铺天盖地的重压下来,那情绪里充满着强烈的憎恨和恐吓,仿佛是什么极度恐怖又不可理喻的东西,看一眼就能让人发疯,……而且我能感觉到,那肉团是想捕获我,吃了我。 “……!!” 于是本能让我疯狂逃离,……这时的我似乎没有身体,只存在意识的一个点,当那半透明的肉团,向我发出强烈的情绪能量之时,我开始拼了命的往天上飞,试图离开这座虚幻的城市,……但奇怪的是,这时的天空,不知为什么,好像有一道透明的空气墙似的,我飞到了天空顶端的边缘,却被一道呼啸的风墙给阻挡,只得沿着边缘不停往前冲,来躲避身后怪物的追赶,……然后正当我一边逃,一边继续试着穿越风墙的当口,下个瞬间,我却‘嗖’的下,莫名的就从那道空气墙里穿出去了。 于是那座怪异又迷幻的空中之城,也如同云开雾散一般,瞬间消失了。 当我回过神时,这当口再定睛一看,发现自己依然还在原来的地方,在这个乌云密布的王家村上空,……可是这时透过我眉心间那暗白色的视野,朝高空中四下望去,我却莫名发现,就在那些翻滚的云雾之间,离我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似乎飞着很多很多圆盘状的飞碟。 这些飞碟一开始,全都藏在一个个的大型积雨云里,远远望去连成一片,就好像是普通的丛云一般,可当我看见它们后,它们就放弃了伪装,那些巨大的白色云层在一阵幻光闪烁之后,就露出了原本灰白色的金属光泽,然后继续远远的绕着我打转,仿佛在时刻监视我似的。 我能看见…… 我能看见…… 然后不知怎么的,随着我眼前视野的一闪烁,我好像突然能看到了那些飞碟的内部,……万万没想到,在这些飞碟的里面,还有很多外星人,样子倒是跟电影里的差不多,青灰色的皮肤,套着银白色的宇航服,个子不高,脑袋是怪异的方形,两个灯泡一样大的眼睛全是黑的,没有眼白,……我看见这些外星人在飞碟里面,操作着复杂的机器,四周五颜六色的VR显示屏上全都闪烁着数据图形,甚至还有我的影像,这些外星人好像在专门跟踪研究我…… “……!” 然后这时,当我用‘灵视’,看见天空四周那些密密麻麻的飞碟之后,脑海中的画面又一个闪烁,这些飞碟突然又不见了,……可接着,出现在我眼前的画面变得更加离奇,不再是之前的王家村上空,而是彻底穿越了那层厚厚的云层,好像来到了外太空。 我能看见…… 我能感知…… 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这片漆黑的宇宙,似乎就在我的脑中,我就是宇宙,宇宙就是我,同时,就在刹那间,突然有无数的数据和信息,自动的流入了我的脑中,让我一下子就了解了很多宇宙中的秘密。 现在我知道了…… 原来宇宙中,每个星球的时间都是不一样的,时间的秘密就在于星球的南北磁极跟公转轨道的角度,……如果想要改变时间的流速的话,就要通过外力来改变这个角度。 还有地月系统,其实就类似于细胞里的细胞核和线粒体,……地球产生物质,月球产生精神,在月球上有一个巨大的类似鲁班锁的机器,地球上的一切生灵,它们出生时,精神就是由这个机器制造出来,然后飞到地球,和地球上的□□组装起来,……佛经里所谓的‘光音天,’指的就是月球,只是月球上的一切建筑,都是以高频率的光影构成的,人类的肉眼和仪器都无法看见,所以在人类看来,月球跟太阳系的其他星球一样,都是荒芜一片。 我还知道…… 宇宙只是‘空无’的一个梦,宇宙的诞生和毁灭,便是这个梦从入梦到梦醒的过程,即是须臾,也是永恒,……当‘空无’做梦的时候,它只能制造整个梦境,但不能控制,这个梦的内容是什么形式,于是当梦境形成的最初,便出现了非人。 整个梦境的化身,便是‘天’,而和‘天’对应的,是这个梦境内在自洽的形成方式,底层逻辑法则,以及‘空无’分裂的方式,……拿我们现在的这个宇宙来说,本次宇宙分裂的方式,是‘二元性’,就像宇宙有物质和反物质,微观粒子尤其是电子有正负两级一样,这分裂的底层逻辑导致,在我们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概念都是意义相反,成对出现的,不存在一个完全孤立的概念,而在这种不同的分裂方式里,就产生了其他的非人种族。 当生命的存在形式分裂成了物质和精神时,便诞生了非人‘命’,……它们遍布着整个宇宙,和大多数的星球,控制着‘轮回’这个刻意制造出来的系统,将宇宙中的意识体洗脑,投放到它们选定的星球中,……而在地球上,它们在地心里制造出了‘冥界’、‘黄泉海’,‘迷途国’,这样的独立空间,来存放‘轮回’系统,控制着地球上的生物。 当‘天’的梦境不断延伸,宇宙不停的扩展,便分裂成了‘广度’和‘维度’,‘广度’指的是物质在同一振动频率下,能够到达的最远处,‘维度’则是物质在不同振动频率下,能够到达的最远处,……当这个概念出现后,便诞生了非人‘粼’。 ‘粼’族的每一个,体型都无比巨大,最大的有星系,恒星那么大,即使是小的,在地球上,也有一个大陆板块,或者山川湖泊那么大,……‘粼’族的最大特点是,它们自身就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它们的身上有着完整的环境和生态链,同时寄生着无数生物,而且更特别的是,‘粼’的这种生态系统,具有传染性,当一个生物接触到它时,就会被它感染,成为它生态链中的一员,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一个‘粼’的生态是海洋型的,那么当一个人类接触到它时,就会长出鱼鳃鱼鳞,无法在陆地上呼吸,而只能在水里呼吸,于是他就只能到‘粼’的身体上去生活。 总之,‘粼’就是这样的一个种族,它们不停的在宇宙中航行,当‘天’的梦境不断扩展时,‘粼’的游行范围也会越来越大,它们在不同的星系和宇宙间遨游,制造着不同类型的生态系统。 还有其他无数的非人类型……,宇宙有多大,就有多少种不同的非人…… 简单的例子,假如一个‘粼’的生态是海洋型的,那么当一个人类接触到它时,就会长出鱼鳃鱼鳞,无法在陆地上呼吸,而只能在水里呼吸,于是他就只能到‘粼’的身体上去生活。 总之,‘粼’就是这样的一个种族,它们不停的在宇宙中航行,当‘天’的梦境不断扩展时,‘粼’的游行范围也会越来越大,它们在不同的星系和宇宙间遨游,制造着不同类型的生态系统。 还有其他无数的非人类型……,宇宙有多大,就有多少种不同的非人…… “……!” 然后,就在我身处的这个五感尽失的黑暗世界里,我知道自己现在依然漂浮在这个王家村的上空,但这时,我的皮肤却已完全感受不到,高空中狂风那凄厉狂乱的呼啸,甚至连自己头发有没有在空气里乱甩,都感觉不到,……这当口,我只觉得脑袋嗡嗡的,脑壳子里肿胀又混沌,感觉就像是一瞬间,有无数人同时在你的脑子里说话,又好像是脑电波频率突然跟什么外星神秘电台同步了似的,无数关于这个世界,这个宇宙的见所未见,未所未闻的信息,全都以飓风般的速度,飞速灌进我的大脑,让我在分秒之间,突然就明白了很多,连我自己都没听说过的事情。 我就随便说几个。 其中一个,说来也好笑,这时在眼前脑波嘈杂的黑暗中,我额前眉心间的三眼轮,竟然似有似无的出现了一个幻象,那幻象的场景很奇特,是在一片荒芜的荒原上,四周除了一些绿色灌木外,一毛不拔,也没什么建筑物,看起来很原始,好像是在什么古代,……然后又过了一会儿,荒原的远处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些灰蒙蒙的帐篷,好像是用什么动物的皮毛做成的,紧接着又从帐篷里钻出几个,同样身裹兽皮的人来,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还真的是原始人。 然后在这群原始人的正中间,站着一个手拿一根细长树枝,头发蓬松且凌乱的女人,……这时荒原上的风很大,吹得那女人一头微微及肩的浅灰短发在空气中乱舞,遮住了她的五官,我只来得及看到一张模糊的脸,……只是怪异的是,就在我看到‘她’的刹那间,一个突如其来的电信号刺激了我的脑神经,我莫名一下知道,这个奇怪的女人,居然是这群原始人的首领,也就是现在我们俗称的‘皇’。 只不过‘她’所在的年代,距离现在非常久远,大概有三万七八千年左右,……那时候的部落首领,被称为原始意义上的‘三皇五帝’,三皇指的是‘天皇氏,地皇氏,人皇氏’,五帝指的是远古五方上帝,分别管理东西南北和中央五个方位,……虽然后来人在各朝代的文字记载中,给这些‘三皇五帝’增补了具体的人物人名,但实际上,真正的史前三皇五帝,从盘古开天辟地,到华夏文明雏形诞生,是有无数代的,而这当口我看到的这个女人,就是那无数代的部落首领‘天皇氏’的其中一位。 只是当时的‘皇’与‘帝’,和后面朝代的‘皇帝’,以及现代人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们并不参与部落具体事务的管理,也不插手元老的任命,他们全部的工作只有一样,那就是——祭祀。 也就是现代我们俗称的‘天人感应’。 当时还处于人与非人混居的年代,与现代人不同,当时的人物质贫乏,但是精神上的能力却远超现代人,普遍具有超能力,类似《西游记》、《封神榜》里描述的‘千里眼’、‘顺风耳’之类的神通,几乎人人都有,……而一个部落的‘皇’或‘帝’,则必定具有最强的‘天人感应’能力,这样才能在部落面对各种难关时,做出正确的选择,或者无中生有的,发明创造出各种文化文明产物,……而相对的,部落人也会给予这名‘皇’,无比崇高的地位,以及一种十分特殊的待遇。 那待遇说来有些毛骨悚然,就是‘皇’的衣食住行,不能使用一般群众使用的东西,而必须使用专人供给的物品,而这些物品生产的原料,都是从部落人的血肉身躯上直接获取的! 也就是说,如果裹的是毛皮,那就是人皮,如果穿的是布料,就是从活人头发织成的,喝的水吃的食物,都是专人挖掘和种的,哪怕是在最一毛不拔的荒芜之地,也要夜以继日,掘地三尺,用人命堆出来,挖出最清澈的地下水,种出最饱满的果实,抓到最强壮的猎物,来专门供应给‘皇’。 在这个过程中死去的人,就是最早的‘人牲’,这也是现存各大文明中,‘活-人-祭-祀’的雏形,……那些死去的人畜‘牺牲’,是为了让他们的魂魄依附到‘皇’的身上,而被无数这些死去魂魄依附的‘皇’,会一直体验这些人临时前的痛苦和绝望,再用自己的精神战胜它们,……当‘皇’的精神力完全超越世俗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之时,才能进一步提高自己的灵魂振动频率,更好的进行通神。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来文明的人逐渐丧失了‘天人感应’的能力,于是活祭成了一场盛大而残忍的表演秀,统治者用来威慑敌人,压迫底层,同时又能安慰自己,但实际上,在距今五六千年之后,真正成功的降神仪式已经几乎绝迹了。 “……唔,……唔,” 然后这当口,就在我透过额前的三眼轮,看到那群原始人走上荒原的瞬间,我脑子里已经电光火石的明白了他们的身份,……然后只见下个瞬间,那群人中间的‘她’,一边光着两只脚,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哝声,一边踉踉跄跄的走到这个荒野的一片空地上,……这时的‘她’,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怪异,好像没有自我意识似的,歪着个头,走路东倒西歪的,在那片空地上不停的转圈,……同时一边转圈,一边脸上还露出痛苦的表情,额头直冒冷汗,接着又走了一会儿,终于在一处长着几株野草的地方停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坐下来,眼睛闭着,还是那副无意识的表情,但此时她的身体,却诡异的前后左右摇摆了起来。 与此同时,随着她身体的摆动,我突然发现,这片荒原,以及荒原上的天气,竟然逐渐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先前我并没注意,这片荒原上的天空一直都是灰蒙蒙的暗,布满了厚厚的云层,是一种太阳将出未出前的阴霾,而之后,我看着‘她’在原地转圈转了好久,按理说,天也早该亮了,可这时,时间却偏偏跟停了似的,流逝的越来越慢,空气也逐渐变得粘稠,四周的脚底下,不知不觉还升起了白茫茫的大雾。 “时间停住了。” “太阳、太阳升不起来了!……快,赶快!” “呜、呜呜,可是爷爷,还有姥姥……,那你们就……!” 这当口在这个荒原空地的灰白大雾中,‘她’依然跪在地上,闭着眼睛,前后左右像划‘∞’型一般,摆动身体,而这时围在‘她’四周围的那些部落人们,却开始不安的骚动起来,……只见那些年长的老人,都在焦急的催促,年幼的孩子们,却难过的哭了起来,只有那些正当壮年的年轻人,表情各异,有的眉头紧皱,有的暗自发笑,各怀心事的样子。 “……啊!” 然后就在这让人疑惑的下个瞬间——! 那当口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差点被那突然的凄厉尖叫给吓一跳,……然后当我抬头,用三眼轮往那幻境中望去时,却更加惊讶的发现,随着那个‘她’的大喊,她的身体倏然间跟高压放电似的,极为短促的亮了下,而同一时间,在这片白雾茫茫荒原的云层上空,一道带着光明和灼热温度的光也同时刺破云天,扫射下来,将这片大地的阴霾一扫而空,把一望无际的荒原大地照耀的闪闪发亮,并从地平线到半空,整个地天全都变得橙红透亮起来。 “升起来了,太阳终于升起来了!新的一天终于开始了!” “等的太久了,这一刻老朽真是等的太久了,我等现在,终于可以安心的死了……” “爷爷!……呜呜,爷爷他走了,还有奶奶,姥姥……” “闭嘴,教过你多少次了!……生老病死,新旧交替,此乃天道,不必悲伤!” “可是阿姨!还有阿叔,还有阿妈你!……为什么你们身上都开始腐烂了驼了,这也是天道吗!?” “爷爷奶奶走了,必须有人接替他们,成为负担这世间阴暗,向天地提供能量的人柱!……孩子,让我抱抱,也许这是此生,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再见之日,就是下个时间停止,轮回之日……” “快让开!别整天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给我看清楚,长辈们的牺牲都不是白费的,看这地上出现的图案什么!?是天启!是天人感应,天道给予我们的回馈!有了它,我们就能在这片荒原里找到水源,找到土壤丰厚之地,我部落之人也会得救,顺利繁衍下去!” “啊啊!首领,首领她昏过去了,……又要沉睡了吗,下次她再苏醒之日,又会迎来新一个轮回,那时你我都已经老了吧……” “哎,别说了,抱她回去吧。” “!??” 然后这时,就在那个‘她’通过天人感应,重置时空之后,那群原始人各自不一的反应,着实让我迷惑了一下,……只见那群人里的一些老人,就在‘她’一声大喊,召唤出耀眼的日光,刺破高空,驱散重重迷雾之时,却纷纷倒地死去,引得周围的幼小孩子放声大哭起来,……而与此同时,同时站在人群中的那些表情各异的青壮年,这时却出现了两极分化的表现。 只见他们其中的一部分人,在那些老人死了之后,就像是要接替他们的班似的,身体立刻发生了让人看了就惊悚害怕的变化,有的人全身皮肤肌肉脂肪全都烂了,有的人立刻开始不停的呕吐,仿佛要把内脏都吐出来一样,有的人则开始七窍流血,……而面对他们的变化,周围那些野人也仿佛早就知道一样,训练有素的快速把他们安置好,送回远处的毛皮帐篷里。 而那群青壮年里的另一些人,则完全不理会身边死去的长辈,和身体开始腐烂的同辈,就在‘她’完成通神仪式的同一时刻,他们立刻焦急的上前,走到‘她’身边,开始查看她的身上,以及身旁的地上有没有什么神秘的痕迹出现,……当其中一个人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用手拨开她脚边岩石上的尘土,发现了几个留有焦痕,莫名出现的符号和图案时,紧锁的表情才终于放松下来,惊喜的冲人群聚集的地方大喊,“有了!有了!天启出现了!” 于是那群野人中间又爆发出一阵夸张的惊呼和高兴声,伴随着有些人当即就即兴开始的唱歌跳舞声,看上去着实像一群得了失心疯的傻子。 “???” 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这时我会看见这样的景象?? 这个蛮荒的时代,这群野人,我又根本不认识,为什么这当口我会在五感尽失,只余意识存在的情况下,会看到这番古代祭祀时的场景??……难道是因为之前我吸收了太多王家村村民,以及宇宙怪物的灵魂能量,导致意识频率提高,和过去的那个‘她’的意识产生了共振,所以代入了当时的情景?……那么那个‘她’,现在又在哪,如果地球确实存在轮回转世的话,‘她’现在又会在哪儿呢? 不过以上这些繁杂思绪,也容不得我再多琢磨,只见下一秒,我眼前的幻境又是一变,这回,我整个人却是直接漂浮在了黑暗而空旷的宇宙中。 第221章 空旷而黑暗的宇宙,这当口我整个人漂浮其中,沉沉浮浮的,好像在黑夜的深海中游泳一般,只是这时,我额前的视界再一次变得奇怪,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没有实体的旁观者,而就在这片离我很远的无垠宇宙中,不知何时,在原本的黑暗中,突然如爆炸一般,迸发出了一个极度庞大耀眼,五彩斑斓,如同光的洪流一般的光柱!……同时随着这个光源爆炸,我亲眼看见,在这个空无一物的宇宙中,那道光迅速分离,变成两个重叠在一起,流光溢彩的火球,随即,当那火球快速的冷却下来之后,我才惊讶的发现,这当口出现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两个虚幻的重叠在一起的,性质却完全相反的宇宙。 怎么个相反法? 用大白话说,就是这两个宇宙,是自开天辟地,也就是本次宇宙大爆炸以来,第一对通过‘二元对立’法则分离的宇宙,也因此,在这两个宇宙中的一切物体和能量,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完全对称且相反,其中神奇的地方,令人惊叹。 所谓 ‘二元对立’,其中又分了两层。 第一层,是物质与反物质,比如质子与负质子,电子与正电子,一极为‘正’,一极为‘负’,……这一层的‘二元对立’,就是指奇点在宇宙大爆炸之后,进行的第一次分离,也是我刚刚看到的那次,原始奇点通过爆炸,瞬间形成了‘物质’与‘反物质’组成的两个完全对称,又完全相反的宇宙,并且各自不断的分裂膨胀,形成两个越来越庞大的宇宙世界。 直到最后,在时间和空间的尽头,宇宙不再膨胀,开始坍缩,这两个宇宙逐渐缩小,越来越小,最后相互碰撞,湮灭,回到了最初的奇点状态,而它们两者湮灭产生的巨大能量,则为下一次的大爆炸积蓄了力量。 这就是整个宇宙成、住、坏、空的过程。 然后再继续细分下去。 宇宙分裂之后,产生的第二层 ‘二元对立’,则是在同一个宇宙中。 不管是正极粒子组成的阳性宇宙,还是负极粒子组成的阴性宇宙,在它们的宇宙内部,全都存在着两种物质,那就是可观测的‘物质’,以及不可观测的‘暗物质’,……再用通俗的话来说,这‘物质’与‘暗物质’,就是我们平时常说的‘实体’与‘灵魂’,一个为‘实’,一个为‘虚’。 先前说了,宇宙在大爆炸后,第一次分裂,分成了‘阴极’与‘阳极’,第二次分裂,又分成了‘物质’与‘精神’,其中我们地球所在的宇宙,就属于‘阳极’宇宙,并且在这个宇宙中,存在着‘物质’和‘暗物质’,就是物质与精神,……在这个宇宙中,不论不同的星系、星球、维度如何变化,有几点是始终相通的。 首先,在‘阳极’宇宙里,行星都围绕着星系中央的恒星公转,吸收恒星发出的能量,以此来培育生命,而星球上的生命,也大都生活在星球表面,受地心引力的影响,脚踩大地或海洋,头顶天空,向上生长,……同时,所有星球上的这些‘人’,不管长得啥妖魔鬼怪样,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具有物质的实体身体,和非物质的‘精神’,也就是我们俗称的灵魂。 只是在这种‘阳极’宇宙中,光的频率/能量,是从低到高变化,也就是说,在这个宇宙创生的最初,最先出现的是固体,比如在宇宙大爆炸之后,当整个宇宙冷却下来之后,宇宙的中心,或者银河系的中心,出现了大片大片坚硬的岩石,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组成这些岩石的光子,有一部分频率提高了,于是出现了各种液体,接着又出现了气体,最后形成了一个个的星球,以及星球之间各种成分复杂,看不见的暗物质。 同样的,生活在这个‘阳极’宇宙中的‘人’,其文明与进化的方向,也是从较低的‘维度’,升向较高的‘维度’,就是我们俗称的‘修仙’,‘成神’,而这些文明的宗教或者圣人所倡导,希望人们去追求的,也大多是光子高频振动时所显现出来的‘象’——,例如‘光明’、‘圣洁’、‘合一’、‘爱’、‘大慈大悲’等等耳熟的词语。 说白了,‘阳极’宇宙中的文明,人们所能测量,理解和运用的,是‘物质实体’,进化的方向是‘精神/维度/光的频率上升’,加深对‘精神力量’的理解和运用,从‘实’向‘虚’进化,……有句话叫‘降维打击’,这就是不同的星球之间,文明高低的区别标准。 哪怕在同一个星球上,比如在我们现在生活的这个地球,曾经也出现过很多比我们人类更发达的文明,有趣的是,它们后来的结局往往有三个,第一个,因为某种原因被毁灭,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第二个,迁往更高维的星球,成为了人类目前看不见的存在,第三个,也是最有趣的一个,那就是——,它们搬入了地下,生活在了地球内部。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星球内部呢? 为什么一个文明,自身的维度提升,精神力,自身振动频率提升后,就可以去星球的内部生活呢?难道它们不再需要太阳来提供能源了吗? 这个疑问,现在暂且按下不表,接下来我要讲的,是这当口我亲眼看见的,另一个‘阴极’宇宙中的景象。 那是令人无比惊奇的,我从未想象过的奇异画面,……在这个‘阴极’宇宙中,一切的一切,完全跟我们生活的‘阳极’宇宙,彻底相反。 首先,这个‘阴极’宇宙,并不像我们 ‘阳极’宇宙一样,看上去虚空,充满了看不见的暗物质,相反,它一眼望过去,整个最外层就是一层坚硬的岩石层,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颗巨大的星球,而岩石的内部,才是它的整个宇宙,同样充满了看得见的‘精神’,和看不见的‘物质’。 没错,对于‘阴极’宇宙的人来说,‘精神’和‘灵性’是实体,‘物质’是虚拟的,跟我们的‘阳极’宇宙刚好相反。 同时,在这个‘阴极’宇宙中,大部分的星球,都由高频振动的光组成,并且在星球外层又一圈类似大气层一样的,岩石机构,星球的外部,则是无边无际,漂浮着的类似星云的‘物质’,比如坚硬的岩石,金属矿物之类,……而在这些高频星球的内部,那个宇宙中的‘人’,跟我们宇宙的完全相反,是生活在星球的内部,向内生长的。 在‘阴极’宇宙的星球里,绝大部分有生命存在的星球,它们的内部都有一个巨大的灵体太阳,类似我们宇宙的恒星,为星球提供能量,……在那个宇宙里,人们的出生并不像我们这样,由阴阳两极交-合而成,再由母体生产下来,而是,直接从星球中央的太阳里出生,刚一出生时,人的光体振动频率最高,用大白话讲,就是刚生出来的时候,是‘鬼魂’状态,就是我们这边人刚死时的样子,然后随着时间的回溯,‘灵魂’状态会慢慢变成老年人,青年人,幼儿,人身上的‘精神’部分越来越少,‘物质’部分越来越多,最后化为一滩烂泥,由精神体完全变成了物质,便是死去了,所以,在‘阴极’的宇宙里,那里的‘人’们,人生的目标和意义,跟我们‘阳极’这边刚好相反,……那里的人精神文明发达,大部分群体都是高频的光体,拥有制造幻境,全知全能等等各种精神力量,但是没有实体,缺乏物质,有的种族甚至连固定的形态都没有,对那些‘人’来说,终其一生追求的东西,便是将光的频率降下来,形成可掌控的实物,哪怕是一块小石头,一滴小水珠。 也因此,在那个‘阴极’宇宙中,大部分的文明里,宗教,信仰所推崇的,跟我们这边也相反,在那边的世界里,人们推崇的是‘物质’、‘仇恨’、‘分离’、‘生老病死’,以及‘七情六欲’。 也许你会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崇拜这些负面的东西呢? 但首先你要明白,在我们的‘阳极’宇宙,我们出生时都是分离的物质的个体,追求的是精神灵性的合一,所以宗教和信仰才指导我们,要追求合一和大爱,但在那个‘阴极’的宇宙里,人们出生时是一个合一的精神体,通俗讲,那边的人出生时类似一个‘集体潜意识’,是一个‘集体灵’,要通过‘七情六欲’,来制造‘分离’,人们才能从‘集体潜意识’里,脱离出来,觉醒自己的个体意识,然后再进一步的降低自身的光频率,从灵体变成物质体,这才完全了他们的进化过程。 最后再用大白话解释一下‘正极’、‘负极’这两个宇宙,以及宇宙中的‘人’,那就是—— ‘正极’宇宙,是物质的,光的能量振动方向是从低到高,一切物质的进化方向,都是从物质到精神,从个体到集体,从低维到高维,而‘负极’宇宙,则完全相反,在那里,光的能量是不断递减的,‘人’们刚出生时,是一个巨大的‘集体潜意识’,也就是‘集体灵’,然后通过制造对立和矛盾,人们开始觉醒个体的意识,进而完成了‘自我’这个层面的体验。 同时,‘正极’和‘负极’这两个宇宙,自宇宙大爆炸之后,各自膨胀,分离的越来越远,一旦宇宙开始坍缩,当这‘正’、‘负’两级再次重合之时,便是整个宇宙彻底湮灭,重归于无之刻。 而在单一的‘正极’或‘负极’宇宙中,又根据光的振动频率,分为不同的‘维度’,其实说白了,就是看‘物质’和‘精神’的占比多少,‘物质’多‘精神’少的时空,光的振动频率慢,能量低下,就是低维,……而不同的维度,又通过黑洞和白洞来链接,光在其中穿梭。 以上这些,就是五官尽失的我,额前三眼轮突然出现宇宙的幻境时,意识在一瞬间,所知道的知识,真的就在刹那间。 第222章 乙女爆炸(收录于何故《哀思愁雨》) 现在仔细回想我的一生,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普通的长相,普通的家庭,普通的学习成绩,样样普通的我,唯一值得一提的,也许就是那会胡思乱想的脑袋。 从小就做着一个飞翔的梦,梦见自己飞出大气层,漂浮在月球的上方,举目四顾,在漆黑的太空中,有无数根细长的‘管子’,毛玻璃一般的颜色,微白的光芒闪闪发亮,它们从南极串到北极,从地球串到月球,还串联着虚空中的每一片星云,和每一颗星球。 ‘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如此联系着的。’ 化着奇怪小丑妆容的企鹅,坐着挂满玻璃彩灯的公交车,从月球表面的山包后面走出来,它手里拿着手杖转了一圈,然后对准我,‘可惜世人都被蒙蔽了双眼,要了解这一点,也得100年以后了吧。’ 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在这庞杂的宇宙之中,能量就等于信息情报,越是想要了解世界,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事物,大脑就需要接受更多的情报。 妖魔鬼怪,外星人,宇宙星球,史前动物,无法用肉眼看见的东西,如果大脑能吸收更多的情报,也会变得可见。 ‘可是太多的情报一刻不停涌入大脑,不就无法思考,不能动弹了吗?’ 就连连载漫画里也常见的这个梗,每晚做梦的时候都会体验,梦里的世界刮着龙卷风,不停膨胀,占据了整个空间,无穷无尽的信息涌进大脑,脑袋痛的要命,感觉自己随时都会爆炸,可精神爆炸后,现实中的我还会继续活着吗? 果然还是很好奇,很想这样尝试一下。 有机会的话就这样干吧,下次信息涌来时,不用再挣扎着拒绝,想看看爆炸后的自己,是否还能保持自我意识? 是会平安无事?还是精神被炸成碎片,活人变成痴呆傻子? 又或者会生吞了这些能量,精神强度升级? 那样的话我就会有超能力了吧,这么想的话,对死亡的恐惧也变少了。 总之这就是我炸成碎片前的心声。 …… 这当口,眼前整个宇宙变化的壮丽景观,只一刹那,就在我额前的三眼轮视界中演变完成,而下个瞬间,当我还沉浸在那匪夷所思的世界观中,久久无法回神之时,视野四周却不知不觉的,冒出了一片血红色的强烈光芒——! “……!??” 然后说时迟,那时快,当我终于反应过来,在这漆黑的宇宙中极目远眺之时,这才惊讶又惊恐的发现,原来那些闪耀着烈火般血红光芒的,竟然是围绕着我的那些,远近大小不一的行星恒星!……这时它们就跟之前王家村的村民恶鬼,又或者后来天上冰柱吸引来的怪兽外星人一样,先是实体开始燃烧,化作纯粹的能量,接着这能量又被压缩,变成一颗颗拳头大的能量火球,然后这无数的能量球就从四面八方雨点般的冲我飞闪过来,须臾之间就刺入了我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啊——!!” 那些星球能量接触到我‘身体’的瞬间,我只感觉自己脑子里瞬间涌入了无数的‘信息’,……那些星球的历史,生态,文明,每一个存在过的生物,每一天,每一句话,每一个心理活动,全都瞬间在我脑海里爆发!那庞大到无法想象的信息量拼命挤进我的脑子里,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感觉自己的身体连同大脑,都像吹气球一样被瞬间吹大,只要再多吸收那么一丁点,我整个人就会彻底炸裂。 不过有一点,大概是吸收了这些宇宙能量的原因,我感觉自己的视觉似乎是被强化了,……当我吸收了那些星球能量,脑袋恍惚了一会儿,然后再次抬头看时,却震惊的发现,这当口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那个封闭的次元空间——王家村的上空,……只是这时再四下里张望,却发现一切都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不知什么时候,这王家村的高空,疾风暴雨停止了,天色也好像渐渐的亮了起来。 天光从厚厚的云层后面,泛出一道微明的鱼肚白来,……那云层像是有生命似得,这当口看上去,仿佛一整片不断波浪似涌动的流体生命,与此同时,在那些连片的云层中间,还隐约的透出几丝光线,……难道是要天亮了吗? 而且这还不止。 这时再往东方极目远眺,却发现太阳的光线也好像有了生命,居然也是生命形式的一种!……那些阳光发散着柔和的光晕,炫目又不刺眼,带着温和的能量,当它们快要穿过云层之时,我分明清楚的看见,那光线伸出了几根虚幻的触须,跟云层溶和在一起,两者仿佛是两种智慧生物在交流一般,然后紧接着,云层便微微飘动,碎开几个稀薄的口子,方便太阳光照-射-下-来…… 啊…… 原来,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存在,都是有生命的。 云也是,大气也是。 山也是,大海与河流也是。 星球是,宇宙中的星云与尘埃也是。 如果一个人能够无穷无尽的吸收整个宇宙的能量的话,那就一定能看见世界的全貌吧!?……这个世界,这个宇宙,就是一个会呼吸的‘大脑’,我们都不过是脑中的‘幻想’而已,……无法醒来的我们,沉溺在日常中无法自拔,这乏味的生活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呃……?” 我突然疑惑出了声,因为忽然之间,天空变得好亮。 这当口在这个独立次元空间的王家村上空,所有的一切突然全都发出异样的光芒。……天空,大地,脚下被黄泉沼泽淹没的村庄,远处连绵的群山,……这一切全都发出温和却异样的光芒,然后这光芒变得越来越大,很快在我眼前,就只剩下这一片白茫茫,以及那条从离我不远处的天空中,直直朝着我飞驰过来的巨大的‘龙’,和‘龙’的鳞片上面,那些浮现的痛苦人脸。 接着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下个瞬间,那比我脚下太行山山峰还要巨大的‘龙’,突然就浑身冒起了熊熊烈火般的红光,然后又迅速缩小,就变得只有我手臂那么粗,……这细长又火红的‘龙’,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仿佛离弦之箭一般,仅仅在一个眨眼之间,就已经到了我跟前,然后没有停留,一下子就冲进了我的身体里。 “……咦?” 肚子突然变得好涨。 就是那种得了肠胃炎,肠子胀气的胀痛感。我低下头,发现此时,自己的肚子突然撑得老高,整个胃部凸出来,凸的比胸都要高,……不光这样,好多红色的蒸汽从我身体里的每一个孔里跑出来,眼耳口鼻,皮肤毛孔,那些充满着灼热能量的蒸汽,源源不断的从我体内泄露出来,可即使这样,内脏以及血管中那股强烈的挤压感还是没有轻松半分,相反的,我的身体开始跟吹气球似的膨胀,越涨越大,整个人一下子就涨大了一倍,大腿腰那儿涨的跟胖了100斤一样,就连皮肤都开始撕裂了。 不好,我要爆炸了。 第一反应就是这样。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从之前到现在,我已经吃下了太多的东西,……所有封门村村民的能量,‘龙’,水晶柱上的外星人,甚至是我看见的整个宇宙,全都被我生吞活吃,吞进了肚子里,现在的我,肚子里已经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了,也许下一秒我就会被这超新星爆炸似的能量,给炸成碎片。 哎…… 现在想来,以前会得暴食症,或许也不是一种偶然。既然永远能让我患上少女病,那为什么不能得暴食症呢?……也许大半年前的那次暴食症经历,就是这次封门村吞噬宇宙能量的预演,在那次经历里,我遇见了小橘,和王淑娴重逢,这才逐渐打开了记忆的枷锁,回忆起自己初中得过少女病的事,然后又想起了‘天’,和永远。 仔细一想,这里面倒还真是一环接一环呢,……只是我讨厌这样,讨厌被人利用的滋味。 不过不管如何,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我会完成永远的心愿,炸成碎片,从我体内解放出来的能量,会冲破地球的高维栅格网,在太阳爆发闪焰的时候,带动地球扬升,永远口中所谓的‘新时代’就会来了吧,虽然这已经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而且临死之前,我也没能和他再见面,……虽然实际几分钟前还跟他在一起,但吸收了这么多能量,精神上体验了那么多的信息,我的心理感觉已经跟过了几百年似的,……现在回想起来,我这一生中,最喜欢的男人果然还是他,对他的喜欢程度,大概是一见钟情的那种狂热吧。 接下去,没有时间再让我胡思乱想了。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BOOOOMMMM’!的巨响,我只觉得全身先是一阵剧烈撕扯的剧痛,紧接着身体反而一轻,好像什么重量都感觉不到了,……眼前的视界也是一阵激烈光芒的乱闪,接着又过了好一会儿,等那耀眼的白光再次黯淡下去时,眼前的世界重新变回一片白色的空无,这时我才发现,我再一次的,站在了永远咖啡厅的门口。 第223章 ‘光音天’。 当我整个人爆炸之后,破碎的灵魂再次沉淀,凝固下来之后,终于又一次的回到了这里,……这个永远所说的,天人出生,和死亡的轮回之所。 举目四望,这里还是老样子。 四周是一眼望不到边,白茫茫的光的海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再抬头看,偶尔会从天上,散落几串洁白的花瓣,夹杂在无形的光雨之中,带着清香,又忽然溶于空气中消失不见,……这里的一切依然还是那么的梦幻和温暖,除了矗立在我跟前的这个,永远咖啡厅。 它也还是老样子,……三十年前废弃工厂改建的咖啡厅,棱角锐利的两层高大房子,粗糙的灰色钢筋水泥工业风墙壁,以及镶嵌在四壁上的,大面大面的银蓝落地窗,……凛然,坚硬,还有冰冷,这咖啡馆和外面‘光音天’的景象,倒是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嘎吱——” 我稍微在门外停留了一会儿,看了看那天空不断飘落的光雨,然后推门,往咖啡馆里走了进去。 ……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甜点蛋糕和咖啡的香味,……于是往香味飘来的地方看,果不其然,在这空旷咖啡馆中间的一排黑皮沙发中间,坐着的正是我熟悉的那个男人——永远。 他还是跟上次见面时一样,整个人半坐半躺的陷在沙发里,两条修长的腿则伸直了,交叠着搁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这会儿他好像是在打瞌睡,半长不短的细碎黑发下面,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闭着,胸口也上下的平稳起伏,……而茶几旁边,原本开着的那台电视机,这时也关上了,倒是在电视机旁边,突然多出了一个跟真人那么大,五官头发也看起来栩栩如生的塑胶娃娃来,……这塑胶娃娃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还没毕业的女大学生,长头发,戴眼镜,脸蛋圆圆的有点胖,脸颊上还长着几颗雀斑,……她穿着一身看上去好像咖啡店服务员似的女仆装,胸口还别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林晓光’三个字。 “……啊,何故,你来啦。” 然后就在我盯着那个林晓光娃娃看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永远醒了,……他用带着睡意的声音软软的叫了我一声,一双漆黑的眸子微微弯起,又冲我露出他惯常的那副优雅又快乐的笑来。 “过来坐吧,我猜……,你现在是不是有很多话想跟我说?” “……,……嗯。” 我应到,然后走过去,隔着茶几坐到了永远对面,而他则把搁在茶几上的腿放了下去,举起一只手,两根手指打了个响指,……紧接着出人意料的,刚才还站在电视机旁的那个林晓光娃娃,突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我身边,吓了我一跳,更惊悚的是,这时这塑胶人偶娃娃却突然变成了个活人,满脸嫩生生的胶原蛋白,只见她弯下腰,先是冲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接着从围裙里拿出抹布,擦了擦我面前的茶几,又伸出一只手,在空气里平摊着,接着下一秒,一个灌满了热咖啡的精致咖啡壶,就出现在她手上,同时出现的,还有我面前茶几上,我和永远一人一套的咖啡杯,和茶几中间的一个放满了小蛋糕的三层精致点心架。 一切都跟变戏法似的神奇,……那林晓光给我和永远分别倒满了咖啡,又拿出个糖罐子,给永远的咖啡里加了很多糖,然后下个瞬间,当我一个眨眼,她却又不见了,……我惊讶的扭脖子四处张望,却发现这时,她又变回了原先的那个塑胶娃娃,坐在离咖啡馆大门不远处的甜品柜台后面,一副等待顾客吩咐的营业员的样子。 “呃……” 还好现在的我,对这些变化已经有免疫力了,反正这个‘光音天’,也不是真实世界,类似神话故事里的天国或天堂,想变啥都行,……于是顿了顿,我干脆放松精神,拿起面前的咖啡,浅浅的喝了一口,一边在心理琢磨着,等下该跟他说些什么好。 这咖啡倒是很香浓,大团大团的苦甜香气从咖啡杯里氤氲上来,包围我的脸,再喝一口暖暖的咽下去,顿时,整个人都感觉从刚才那灵魂爆炸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了。 “……刚才的体验,感觉怎么样?” 我跟永远面对面坐着,相对无言了一会儿后,还是他先开的口。 “呃?” “我是说,刚才你在王家村里,吞噬了那些能量后的体验,感觉怎么样?” “啊……,那个……” 永远一手拿着咖啡勺,在他杯子里不停搅着那些糖,看似随意而轻松的问我,……我本也想轻松的回他,可是一想起之前在王家村,当我吸收能量时,精神上遭受的那仿佛几千几百年的折磨,以及看到那无数腐烂变异的封门村蛇人,跟我一起来又惨死的珠曼等人,还有宇宙中莫名出现的怪物星球时,自己因为在一瞬间接受了太多各种各样的幻觉和知识,丧失理智近乎发狂,我只觉得眼眶一热,一股强烈的,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委屈就哽在喉咙里,皱起眉,连带着连鼻子都倒吸了几下。 “感觉不好。” “哦?……为什么不好?” “我觉得很痛苦,……很难受,……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为什么非要被你选中,成为能量的容器,……这经历除了让我悲痛发疯,什么都没有!” “……” “我现在很讨厌你,永远,……我很少会真心的讨厌一个人,但是现在,我就是很讨厌你。” “我知道。” “明明这一切都是你的愿望,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创造什么非人的世界,想要地球扬升什么的,为什么我就得为了你的愿望受这么大的罪,之前好不容易复活,现在又死了,……为什么我就必须被牺牲??……我的心理好难受,我好痛苦,我好恨!” “嗯,我明白。” 眼眶热的厉害,这当口嘴里不停说着,我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着转。其实……,我这个人,并不是个感情很丰富的人,……面对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事情,我都是很麻木的,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受,也很难去对人说出自己的痛楚,所以哪怕在这个封门村里,经历了那么多让我精神崩溃的事情,最后我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抗议,也就是这么对着始作俑者哭喊几句而已。 然后说完之后,我又安静了下来,抽泣着拿起杯子又喝了口咖啡,一边心里空落落的,满脑满心都是茫然,不知道接下去自己会去哪,又会变得怎么样。 我在等着永远给我一个说法,或者是一个安排,……而他在面对了我刚才那一通撒气似的哭喊之后,表情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改变,意料之中似的,只是动作优雅的拿起那加了糖的咖啡,也喝了口,继而抬起眼,用他那双看不出情绪的漆黑瞳孔看了我一眼,然后开口。 “首先,我得跟你说一句,很抱歉。……是的,你说的很对,选择你成为能量的容器,成为我计划中的一颗棋子,让你的身心遭受了折磨,这确实是我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我这么做,除了想借你的手完成计划之外,还有别的理由。” “……什、什么别的理由……?” “因为,我想让你成为新的‘天’”,这时他这么说道,“就像之前我告诉过你的,我想让你接替我,成为下一个天子,继续在这里观测这个世界,……而要成为天人,首先达到的第一步,就是必须吸收足够的能量,将整个世界吸收到你的体内,……我目前的影响力,是从地球-月亮的地月体系,向整个太阳系扩散,支配太阳系里的所有星球,而你是我的下位,你目前吸收的能量,只要再多一点,就可以从普通未觉醒的地球人,成为超越人类集体潜意识的觉醒者,再进一步,则可以控制地月系统,到了那时,只要在地球和月亮的范围之内,一切都会以你的意志为转移,你就会成为这里的神。” “啊……?” 永远这突如其来的话,听得我一愣一愣的,连刚才眼眶里委屈难过的眼泪都快要憋回去了,……我只觉得永远的话很不可思议,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我?成为神?……这听上去真像个让人匪夷所思的笑话,就跟上一次我来这个永远咖啡厅,他跟我讲什么封门村蛇人的秘密一样神奇。 “呃……,” 于是我犹豫着顿了顿,又困惑的开口,“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选我当你的接班人呢?我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突出的优点,……难道仅仅是因为,我以前得过少女病,体内拥有远古时候‘天’的遗传因子吗?” “这确实是一部分原因,你和小橘都是,” 永远低头又喝了一口咖啡,肯定道,“想要成为‘天子’,自然得拥有‘天’的基因,但这只是必要条件之一,……实际上,想要成为‘天’” 的另一个条件,那就是要这个人,做人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目标,活在世上,单纯只是旁观世事变迁,当个世界的观测者,只有这样,才能稳定的维持这个世界。” “而你,何故,你就是那个合适的人,……因为你的个性,你是个随波逐流的人,没有太过强烈的自我,也没什么实际的行动力,去成就什么人生的丰功伟业,……你的一生到目前为止,都在旁观着这个世界,也因此,我认为你是作为下一个‘天’的最好人选,比橘和王淑娴更合适,……毕竟成为‘天’,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才能,只需要持续不断的旁观,而不参与世事而已。” “啊……,” 永远这一番话又说的我糊涂起来,哑口无言了一会儿后,我只含含糊糊的憋出句问话来,“我比……,我比小橘还合适吗?……她……,她不是你表妹吗,和你的关系,比我要近吧。”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是这样的,” 然后永远也很快回答,“只可惜,她这一生,是有明确的规划安排,和强烈希望达成的目标的,关于这一点,我曾经和她认真聊过,……就像你知道的,她一直在写小说,她跟我说过,这辈子想认真的当个写手,好好的往这方面努力一把,……她在这方面的执念很深,必然会深刻的参与世事,改变世事,所以光是这点,就不可能成为‘天’了。” “奥……” 听完永远的解释后,我随意的应了声,然后就继续沉默的坐着,……此时的我,心理只有一片空荡荡的茫然,刚才一时间涌起的愤怒和痛苦,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如无头苍蝇一般,对未来的迷惑,……老实说,纵观我的人生,到现在为止,我也不清楚自己活着的意义,而且,也没什么特别想活下去的欲望。 也许永远说得对,我确实是个没有主见,随波逐流的人,没什么想干的事,也没什么伟大的人生目标,……就因为我是这种人,所以不管是永远也好,白焰也好,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利用我,大概就是吃准了我的生存欲很薄弱,不太懂得拒绝别人,只要给点好处,我就会顺水推舟的答应,再怎么骗我,我也不会太生气,……所以他们总是变本加厉的戏弄我,这么一想,还真让人生气。 但就算生气,也气不过五分钟,我是真的太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了。 想到这里,心理忍不住一酸,热烫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于是掩-饰-性的扭头望向咖啡馆窗外,窗外还是老样子,白色的光芒暖暖的照耀着,光雨淅淅索索的交错落下,不停闪烁着银亮的光。 “何故,” 然后这时,正当我望着窗外,又一次开始发呆时,永远再次轻轻的叫了我一声,……而我也顺势回过头,跟他四目相对着。 “何故,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他又道,“你对这个人世间,还有没有什么眷恋?还有没有什么想做,却一直没机会做的事?” “哎?” 听得我脑袋乱糟糟的,于是只回了半句,“……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不明白自己,不知道自己活着究竟想要什么。” “那么,如果你对世间没有迷恋的话,就和我一起住在这个天上吧,在这里,你可以跟你活着的时候一样,一直旁观着这个世界,……当然,” 说到这,他顿了顿,“当然,这也不是强制性的,关于你的未来,你完全可以选择,……你可以选择和我一起住在这里,慢慢接替我成为地月之间的‘天’,也可以选择回到地上的世界,继续你那没有意义的人生,……那么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是……?” “我的选择是——————” 听完永远的话后,我沉默了许久,终于望着他,说出了我的选择。 第224章 云散之刻,日璨之时,月下美人,如梦一现。 (选自何故《哀思愁雨》) 身穿红衣,不停的在村庄里游荡,心中祈祷着,这无尽的雨夜能够散去,却发现你那美丽的身姿,自暗香中轻柔浮现。 晶莹眼眸,银白发丝,在我眼前,你仿佛初生一般,在黑暗中伸展身躯,长发如水,洒落在你光洁的腰背之上,反射着点点微光,如梦一般诱惑着我。 『如果喜欢的话,就来抓我吧,』 纯白如你,却哼着妖艳的旋律,如此说道,玩笑一般的戏言,自你口中说出,却让我不由自主的向前,在大雨中奔跑。 『过来啊,在这如梦似幻之夜,就让我和你……』 村庄迷失的道路,向前伸出的指尖,划破空气,只差丝毫便可触碰你的身体,……『啊啊』,不知是谁一声叹息,你停下脚步,回望着我。 四肢交缠,呼吸喷洒在彼此的发丝双唇之上,连将我惯穿的痛楚也显得甜蜜,意乱情迷,对你的迷恋无法克制,这就是他人所说的恋情吗? 唯独丝丝冰雨拍打脸颊,难掩心中哀伤。 『日出之后,我将与你分别』,你这样说道,朝死暮生,蜉蝣一瞬,我和你,仅有这一生一次的相会,夜雨渐停,朝霞穿透云层,你的身影随之透明,即使拼命拥抱,你还是在我怀中消失,留下那难忘的轻香。 月夜美人,昙花一现,如同我此时哀愁的恋心,随泪水落下。 …… “离开人世,当个永恒的旁观者吗——,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那我就满足你吧!因为除此之外,我也找不到其他活下去的理由了。” 最终,思索良久之后,我这样回答永远,而他,也在听到我的回答之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那么,来吧,” 于是他上身前倾,向我伸出一只手,同时说道,“在这太阳即将升起,闪焰即将爆发之刻,就让我亲自迎接你,飞上月球,化身成神。” “咦!?什、什么——!?” 永远这话说的我满头雾水,刚疑惑的想问他,却惊讶的发现,这时我所在的这个永远咖啡厅,又发生了莫名而巨大的变化—— 这个两层楼高的工业风厂房,四周的墙壁,还有镶嵌在墙壁里的巨大落地窗,咖啡馆中央这一排排巨大的黑色沙发和茶几,这时在短短的一瞬间,就开始膨大,变色,很快就变得跟天上的云朵一样,蓬松松,白乎乎的,……甚至就连我坐着的这个沙发也不例外,就在几秒钟内,它就像充了气的棉花糖一样,呼拉拉的膨胀起来,同时也变白变轻,一直变大,直到完全支撑不住我身体的重量,于是最后,我只听见自己嘴里发出了‘啊——!’的一声尖叫,整个人就跟蹦极一样,又一次的从高空中掉了下去! 而且就跟第一次一样,永远的咖啡厅也再一次在我面前,整个在高空中膨胀淡化,最后化为云雾,消失不见,……只是这次不一样的是,我并没有太往下掉,事实上,我的身体好像会自动飞了,很快就自己调整好姿势,重新漂浮在这个王家村异空间的高空上。 与此同时,我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被天空顶上的那些云层所吸引。 就像永远说的,天,好像真的快亮了。 自从进入封门村地界以来,就一直下个不停的大雨,现在终于停了,原本乌云压顶,黑压压一片的云层,这当口也变的灰白且薄,从云层之间的细缝之中,还能时不时看到鱼肚白,又微微带点淡橙红的天空,……那是还未从地平线升起的太阳,所带来的朝霞吗? 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期盼着,漫长黑夜之后的天明,但在心底某处,却依稀对这个荒芜村庄的惊悚雨夜,有了丝丝的留恋,……当太阳彻底升起后,我和他,就不会再见面了吧?如果说完全没有遗憾的话,也是不可能的,只是我知道,很多事情,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如果和他之间,真的一点可能也没有的话,我也不想过于的欺骗自己。 天空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白了。 天顶之上,那原本在黑夜疾风之中翻滚的云层,这当口也逐渐平静下来,体积越变越大,越变越轻,看上去就像一团团堆积在一起的棉花糖,……而且更神奇的是,之前在天上,那些云层中间,是裂开了好几个大洞的,我还清楚的记得,在那几个大洞中,都有云层外宇宙中的神秘生物,往里窥视,有时是一根形似人类的手指,有时又是一颗竖瞳的眼眸,……而现在,随着天空变亮,这些奇怪的肢体竟然没有随之消失,反而变得更多,更加清晰了,布满了我眼前的,这个王家村异空间的整个高空。 是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一条无比巨大的,比我脚下的太行山脉还要巨大的,黑色的蛇尾巴。 这当口这蛇尾起伏波动着,团在一起,从云层上的每一个空隙间露出来,与此同时,有些云层空洞还露出了天上那巨大怪物的下半张脸,……那是一张线条美丽优雅的脸,放纵微笑的嘴角,半长不短的黑发散在耳边,看上去好像很眼熟,……而且这还不止,这时,天上的云层又自动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一条巨大的手臂,从洞中伸出来,朝我的方向摊开手掌。 “到我这里来吧。” 我听见,‘他’在呼唤着我,“飞上月球,化身成神,……和我一起成为超越时空的存在,成为永恒的观测者吧……” “呃……,……啊!??风——!” 然后随着天上那巨大蛇人怪物的话说完,在这个王家村异次元的上空,我突然只觉得一阵巨大的狂风刮起,……而且这风跟之前夜里的不一样,是倒着往上吹的,就仿佛是传说中‘龙吸水’的飓风,能把所有被风波及到的地方,全都倒吸到天顶上去,……于是这当口还漂浮在半空中的我,自然也不例外,整个人在空气中头重脚轻的摇晃着,开始往天上飞去。 “天要亮了,……永远来接我们了!” 飓风的呼呼声还在耳边呼啸,这时我身边,却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孩大喊声,于是我立刻扭头看去,却发现那是——羽蛇神化了的小橘!……这时的她,跟之前我看见的一样,人身蛇尾,全身自胸部以下,全都是闪闪发光的金橘色鳞片,背后是两片巨大的纯白羽翼,长到脚跟的橘红长发,则像火焰一般,在大风中燃烧。 这当口的小橘,看起来已经完全清醒了,她和我一样飞在半空中,眼睛紧紧盯着,天顶云层上伸出来的那条手臂,然后下一秒,又和平常一样,转头冲我说道,“快点啊,你还愣着干嘛,快点到永远身边去啊。” “呜,噢噢!” 我连忙应道。 “你这个人还是老样子,反应迟钝,不管干什么,都要比别人慢上一拍。” 还是像往常那样,小橘不耐烦的催了我几句,于是下一秒,我甩了甩头,甩去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杂念,跟在小橘身后,借着倒吸上天的大风,往云顶处的那个怪物那儿,飞了过去。 我飞的离‘他’越近,就越能清楚的看见,‘他’那张被层层流云遮挡的脸上,这时嘴角微笑的弧度变得更大了,……虽然现在天空上,这张仿佛鬼神一般巨大的脸,还没有完全出现,‘他’的一双眼睛和上半张脸,还在云层后面,半遮面似的掩着,但我已经无比确定的认出了他。 是永远。 这就是永远真正的样子,他真的以自己的本来之姿,来迎接我和小橘,到月亮上去了。 “……快来吧,……快过来,跟我一起飞上月球……” 然后这时,正当我认出了永远,永远也像是在回应我似的,天上他那条巨大的手臂,也同时向我的方向更加接近的,伸出了一根指尖,于是见状,我也连忙抬起自己的手,伸出指尖,想与他接触。 天与地的距离,好像永无止境,可这一刻,我竟然有种错觉,好像下一秒,我和永远两人的指尖,就要触碰在一起了,……与此同时,遮挡住永远身体和脸的那层层白云,也慢慢的往两边散去,就在我飞到天顶,即将和永远接触的瞬间——! 他的脸和身体,终于完全从云层的背后,显露了出来,同时,他那双闭着的眼睛,也缓缓的睁开了。 那是一具无比优雅,完美无瑕的身体。 腰部以上是人类,腰部以下的粗长蛇身,则遍布着闪着五彩光点的黑鳞,弯曲着横在云层上方,整个人都是半躺不躺的慵懒姿势,而他的那双眼睛,无比美丽,勾人心弦,却又无比可怕,只消看一眼,就能让人恐惧的寒毛倒竖。 因为永远的眼睛里,没有眼珠和眼白。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空洞,黑暗的空洞。 而在这空洞的最中央,则是一片耀眼的,旋转着的银河星系,……无数的星星在他眼框里闪烁,就仿佛真正的神明一般。 “过来……,近点,再近点……” 这景象看着属实惊艳和骇人,都把我看傻了,一时间停在半空中,都忘了继续往上飞,……可是很快的,永远的低语声又在我耳边响起,引诱着我,继续向他靠近,我俩之前,就差十几米的距离了,……可就当我打算一个冲刺飞跃过去之时,这当口,从脚底远处的地下,突然传来一声男人用尽全部力气的大喊声。 “何故——!!!” 那喊声无比耳熟,正是我心中一直留恋的那个人,……而下一刻,随着他的喊声刺破空气,传到我耳里时,我突然感到浑身一震,身体好像一下变重了,于是我整个人被重力拉扯着,竟然开始飞速的往下坠去! “哎哎哎!??咦??咦咦???” 突然的变化搞得我措手不及,奇怪,我现在并不想回到地面上去啊,这个堕落不是我自己希望的啊……,我还想继续飞天呢,帮帮我,天大人! 然后这时脑中慌乱想着,我一边继续在空中下坠,一边拼命抬起头,继续向斜躺在云端上的永远,伸出手去,希望他能再拉我一把,……可事与愿违,这时的永远看到我的变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一直向我伸出的手,也收了回去,接着他微微侧过头去,闭上眼,在他身边四散开来的厚厚云层,又重新聚集在一起,把他彻底遮掩了起来。 为什么啊…… 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一直下坠啊……?? 明明小橘都飞上去了,飞到永远身边去了,为什么只有我会掉下来啊??……就因为我听到了白焰喊我的声音吗? 可是刚才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忘记所有的一切了,因为我实在是觉得,我和他的可能性太低了,而且我也已经厌倦了,总是被他耍着玩。 …… 只可惜,下坠的过程,好像已经无法停止了。 这当口,天色变得越发亮,东方升起的旭日,带着令人炫目的朝霞,冲破云层,自东方将整个天空照亮,……而在我下落的过程中,那些红光照在我身上,把那件在风中猎猎作响,满是污垢的红色长衣,给染的仿佛鲜血般燃烧,然后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睁大眼,清楚的看见,那件自我进入封门村不久,就穿上的朱红衣,这当口竟然在太阳的光射之下,渐渐的碎裂,化为无数虚幻燃烧的红色花瓣,四散飞舞,最后消失在了王家村高空的大风之中。 啊…… 经过了这么久的黑夜之后,我终于变回了我自己,不再是朱红衣了吗? 而且这还没完。 就在我继续下坠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又听到头顶的云端上空,发出了很响的几声‘噼里’、‘啪啦’的声音,于是顺着声音方向往上看,却震惊的发现,原来那云层上空,竟然诡异的出现了几道明显的‘裂痕’,……越过那些‘裂痕’往外看,却发现天空的外面,仍然是一模一样的天空,与此同时,在我的四面八方和脚下的空气里,也出现了无数道这样的‘裂痕’,最后,眼前的这个王家村异次元空间,就仿佛一个易碎的蛋壳一般,转眼之间,就彻底的粉碎了。 于是,我也终于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就在我头重脚轻,下落到快要接近地面的时候,扑面传来的,就是一阵极度嘈杂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有很多人,在脚下的太行山里奔走,相互联系发出的声响,……于是疑惑的转头往下,我看见很多穿着军绿色制服的人,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蚂蚁一般在山间行走,而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此时,却半跪着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白焰。 这当口他双膝着地半跪着,上半身挺直,满是灰尘的脸仰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也睁得大大的,紧盯着在半空中落下的我,……然后见我也转过头来看他,白焰又朝我大喊道,“何故——!” 别喊了,别喊了,我听见了。 我在心里这么想着。 再喊下去,我真的会掉进地狱十八层的,你可真是个来引诱我的怪物。 可即使如此抱怨,也难以掩饰,就在我终于下落到地面,被白焰一把抱进怀里时,感到的难以言喻的哀伤,……如此火热的怀抱,和有力的心跳,都让我刚刚才在永远面前下定的决心,瞬间又化为乌有,我的心再一次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渴望的是什么。 可下一秒,双唇上一阵火热且柔软的触感,打断了我的思绪,同时让人心神一震,……我诧异的抬头看向白焰,可这时,他已经收了回去,一双大手用力抓着我的手,同时一张灰扑扑的脸上,浅灰剔透的双眸,深深的与我四目相对着,冲我轻轻说道,“我一直很担心你。” “……唔,奥,……不用担心我。”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意外的吻,于是也只是轻轻的回了一声,可两边的脸颊,却无法控制的变得滚烫起来。 “你刚才……,天上的那个……” “喂,兄弟们,快看天上!” “太阳!快看太阳!太阳好像要爆炸了!” “注意!赶紧背过身闭上眼睛!……太阳,太阳闪焰爆发了!” 然后这时,白焰似乎还想问我什么,可就在下一秒,天空突然变得一片极度的寂静和雪亮,压倒了地上所有一切的存在,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突然,天上的太阳爆发了!……如同核弹爆发一般,一道无声的冲击波横扫过了整个世界,将所有人的身体连同物质全都穿透。 就在我将要直视太阳的那一刻,白焰突然双手用力,把我的脸紧紧按在他的怀里,然后整个人背过身去,背对着太阳伏下身子,……就在他的怀里,我突然觉得大脑一阵眩晕,整个人很快就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里了。 第225章 刚醒来的时候,头还很痛,太阳穴的地方突突的,又酸又胀,我想刚挣扎着坐起来,却一阵头昏眼花,整个人立马又倒在了床上,却没想到,马上有一个护士推门走了进来。 “何故是吧,你醒了啊,” 那个护士看上去挺年轻的,约摸20来岁的样子,还推着个小车,上面放着各种医疗用具,冲我说道,“来,别动,我先给你测个血压。” “护士……,这是哪……,哪个医院?” 脑袋昏沉沉的,我还没适应正常与人说话的速度,就嘴里含糊的问道,而那小护士则手脚麻利的给我测完血压,又拿出个针筒扎在我手背上,给我抽了血,边回我道,“我们这里是一零七医院,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了吗?” “一零七医院!?我怎么会来这?……那,那我睡多久了?” “你已经断断续续昏迷一个月了,” 那护士又道,“是你朋友把你送来的,一个大帅哥,你一点印象都没了吗?” 帅哥??……说的是白焰吗?……等等,我只记得当时在那个恢复正常的王家村,我掉到地面后,太阳突然爆发了,白焰把我抱在怀里,然后我就晕过去了,没想到,这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还有他为什么会把我送进这个一零七医院?……说起来,这里我再熟悉不过了,以前我初中得少女病的时候,就是在这里治病的,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个精神病专科医院才对。 为什么白焰会特地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按理说,如果我真的昏过去需要送医,直接把我送普通大医院不就行了吗? “我没印象了……,” 于是我赶紧追问那小护士,“护士,我怎么会在这,我得了什么病?” “下午院长会过来查房,有什么问题你问他吧,”那护士回我,并且迅速的收拾好医疗车上的杂物,又道,“一个月没运动了,现在你手脚肌肉力量不足,自己在床上尽量多动动手脚,恢复一下,如果有什么需要,按床头上的护士铃,我会过来的,我姓郭,你叫我郭护士就行了,以后我就是你的责任护士了,之前你半昏迷的时候,扶你喝水喂饭上厕所之类的也是我做的,有事就叫我。” “哦,谢谢你,郭护士。” 那郭护士说完,很快就推着护士车,噼里啪啦的走了,而我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开始四下看周围的环境。 我住的这个病房,是个普通的三人间,我睡最左边的床,右边的两张床应该也睡了人,可以看到床底下放了塑料盆拖鞋之类的东西,床头柜上也放了水杯,应该是人没在,……然后看到这里,我听到病房门突然又‘咔’的一声推开,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干瘦女人,戴着副黑框眼镜,跟我一样穿着条纹病号服,她朝我看了眼,说了句‘你醒了啊’,接着就回到自己床上,闭眼睡觉了。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身边除了那套医院的生活用品,什么都没有,连自己的身份证件和手机也不知道去哪了,于是我只得重新躺回到床上,等着下午到来,好详细的问问那个院长。 …… 躺着躺着就睡着了,时间倒也过的挺快,然后正迷糊着,又是那个郭护士清脆的声音吵醒了我,“何故啊,醒醒,姚院长来看你了。” 于是一个惊醒,我赶紧爬起身来,朝那姚院长看过去,……那是一个年纪看上去很大,感觉起码六十朝上的男人,也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眉间几条竖纹,表情很严肃,他手里拿着个病历夹和笔纸,冲我道,“何故是吧,我是姚院长,你的主治医生,我们聊一下吧。” “哦好的,姚院长。” 于是随之,那个郭护士走出病房,姚院长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语气放松说道,“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差不多大半个月没清醒了吧,现在头痛不痛,有没有什么异状?” “身体倒是还好……,”我道,又马上着急的追问,“姚院长,我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会在这里住院??我还要住多久才能出去啊??” “你……,” 那一脸严肃的院长伸手推了推眼镜,然后继续问我,“小何,你还有没有半个月之前的记忆了?你知不知道自己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啊这?……不知道哎……” “你进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清醒意识了,整个人精神状态极度亢奋,无法自主睡眠,嘴里一直在不停的说胡话,……送你来的那个人,本来是想送你进普通医院休养几天的,但是你这幅样子,两三天不合眼,他就带你过来做了脑CT,还有我们医院的一些专业仪器检测,证实了,你那时候正处于双相障碍的躁狂期发作,……所以我们后来给你用了镇静剂,让你能睡觉。” “双相障碍……躁狂期……” 听姚院长说道这里,我茫然的念着这个有些陌生的词汇,然后又继续头痛的回忆着之前的一切,……对了,我还隐约记得,当时在那恢复正常的王家村,太阳闪焰爆发之后,虽然我被白焰保护着,没有直视太阳,但是我在陷入昏厥之后,整个人的意识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好像做梦似的,……我梦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景象,又好像梦到了另一个世界,难道,所谓的发狂,说胡话,其实是我无意中说漏的梦话?? 不过,现在我也没心情想那么多,还有很多问题急着追问呢,于是接下去又赶忙问道,“对了姚院长,送我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我能看看住院单吗?……还有我这病得在这里住多久才能出院?我想联系我父母,好接我出院,还有住院的话住院费用要多少?我还是学生没钱的。” “医药费的话你不用担心,送你来的那个人已经付好了,按我们正常的流程,新患者一般需要住院三个月,保证治疗的彻底点,……喏,这里是住院单。” “三个月!??”一听姚院长这么说,我先是一阵惊呼,“姚院长,我是大学生,还要上学呢!住三个月院的话这学期就得挂科了,四舍五入要留级,……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多了,可不可以配点药出院啊?” “这不行,……小何,我们这个病比较特殊,复发率特别高,你吃了药可能暂时会得自己好了,可是住院时间太短,病情压不下去,出去很可能过几天又进来了,这都是有先例的,……所以我们规定三个月是有科学依据的,至于你学校的事情,我们给你开住院单,你可以联系学校请长假,……另外你也可以尽快联系上你父母,我也需要咨询你父母一些事情,到时候让你父母接你出院。” “啊这啊……,好吧,” 看姚院长这严肃的脸上,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我只好把‘想出院’的抱怨声吞回肚子了,从他手里接过那几张入院手续单,低头看了起来,……翻到单子的最末页,在‘住院代理人’那一栏,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潦草的大字,‘白羽烨’,……看来,送我来这医院的,还真是白焰。 “那好,小何,今天就这样吧,” 然后正看着,姚院长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插在白大褂衣兜里,“你的情况我大概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正常三餐吃药,脑子不要想太多,病很快就会好起来。” “噢……,好吧,姚院长,” 我无精打采的应道。 “何故,你是不是很久以前,也在这里住过院?……在这个医院彻底翻新之前。” “哎!?” 可就在这姚院长都快走到病房门口时,他突然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是少女病时期,……现在这个医院里,几乎已经没人知道这事了。” “……!” 这突然的话,一下就勾起了我的警惕心理,于是我没有回话,倒是那个姚院长先自己语气轻松的笑了一下,“别激动,小姑娘,我这个老头只是纯粹好奇而已,没别的,我是个普通人,没啥背景,跟你和送你来的那个小伙子不一样,没法跟你们比的,……那个姓白的小伙子,着实有点门路,按理说,我是不接普通急诊的,不过有时候还是得破例一下。” “……” 听完他的自嘲,我还是没说话,于是那姚院长耸耸肩,走出了病房。 …… 然后姚院长走了以后,我又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差点又要睡过去了,不过同样,也是被一阵人声的杂声吵醒,……现在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吃完饭后的病人们都会从吃饭大厅里陆续回房,我因为刚清醒,就在病房里吃的饭,然后无聊的又在床上坐了会儿,感觉自己闲得发慌,正想去护士台,给我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来医院看我,谁知这个时候,病房里的另一个病人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小姑娘,目测年龄比我还小,大概只有十多岁的样子,个子矮,人比较胖,这当口她紧皱着眉头,两只手抱着头,一步一拖的走了进来,一边走嘴里还一边不停的唠叨着,“欧呜呜……,我的头痛死了,我的头痛死了……,” 说着又对我旁边床上的那个干瘦女人说道,“阿姨,你在啊?……,呜呜呜,今天医生又叫我去做MECT了,我都做了十二次了,还得做,做完那个我就失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头也痛死了,难受。” “打电话让你爸妈来接你呗,”那干瘦女人回道,“你已经住了两个多月了吧,就快熬出头了,不像我,都不知道哪年哪月能出去。” “阿姨,你家里人还没来接你啊?” “呵,谁知道呢,大概他们嫌我麻烦,接我出去事情多。” 那干瘦女人自嘲的笑了笑,就不说话了,倒是那个胖女孩看见了我,跟我打了声招呼,就自顾自的躺床上睡觉了。 在医院里总是睡得很早,差不多7点半到8点的样子,所有病房基本上都睡觉了,虽然我已经睡了一天,一点睡意也没有,但是也只得继续两眼大睁着躺在床上,……住院部里很安静,偶然能听到病人上厕所的声音,以及半夜突然被救护车送进来的发病病人,那些人就跟电视里演的疯子一样,大呼小叫的被送进来,在护士的一通镇静剂操作下,才能安静下来,有些发狂的,甚至得用绳子捆起来,才能在床上睡着。 第二天白天,我起了个大早,拿着水杯穿着拖鞋,跟其他病人一样,去了病房最里头的吃饭大厅,今天开始我就能在大厅里自由活动了,……说起来,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像这种精神病房住院部,都是全封闭的,有点像牢房,没有家属来接,或者医生判断你精神恢复正常了,是不能随便出入的,平时病人只能在病房和饭厅里活动,看看电视,和其他病人聊聊天啥的,非常无聊,而且私人物品和手机什么的都不能用,平时病房和厕所的门也不能上锁,就怕发生什么意外。 刚来饭厅吃饭,也不认识什么人,我百无聊赖的坐在位子上,抬头看着墙壁上的电视,……这时电视里正放着早间新闻,我看了一会儿,却惊奇的发现,就在我昏迷的这近一个月里,全世界范围内,却发生了一番惊天动地的变化。 首先说的是太阳闪焰爆发的那天。 新闻里说,在那一天,全球同时都观测到了巨大的太阳爆发,持续时间大概45s,然后当这道巨焰亮光消失之后,全球多处,包括我国的三分之一地区,都出现了神秘的巨大惊雷事件,然后出现了大范围的迷雾,同时下起了大雨,一直持续了半个月之久,当大雾散去之后,却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人传人瘟疫,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传染遍了全球。 这种瘟疫主要是肠道疾病方面的,一旦感染上,患者会在短时间内严重腹泻和水肿,然后发高烧,很快就会死亡,并且由于是通过粪水气凝胶,以及空气传播的方式,传染性极强,目前也没有有效的特效药以及疫苗,……虽然新闻上的专家一再保证,疫苗已经在全力开发中,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一年内无望,或者赶不上致病病毒的变异。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太阳闪焰爆发的当日,有很多人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直视了太阳,事发过后,各大医院的眼科病人爆满,很多人的视力急剧下降,并且出现了奇怪的眼疾,具体的病症表现在,会凭空看见各种幻影,类似哥斯拉,美人鱼之类的,一些奇形怪状的空想怪物。 最后,是科技方面的变化。 就在太阳闪焰爆发后的一周,M国的某家私人科技公司宣布,本公司成功研发出了VR虚拟现实交互技术,这个技术跟之前报道的技术不同,不需要借助VR眼镜之类的媒介物,可以直接在空气中显现,但是需要用户在体内注射配套的纳米芯片,……这个消息一公布,很多人都议论着,是不是传说中的赛博朋克时代即将来临??并且同时有人质疑,注入芯片这个行为十分危险,一旦芯片被人做了手脚,岂不是个人的意志会被控制绑架甚至操纵?那么当事人还会是他原本的自己吗?总之诸如此类质疑,众说纷纭。 不过,这些信息跟现在被关在医院里的我,属实有些远,看完新闻以后,我又开始无所事事的在饭厅里游荡,然后看见跟我同病房的那个干瘦眼镜女人,正和几个同样上了年纪的女病人坐在一起,这几个人看着都像是知识分子的样子,她们好像在聊着些什么,于是我就假装闲逛的走过去,坐到她们旁边的椅子上,听起了她们的对话。 “你确定是真的吗?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 “很确定,只是现在不能在公开场合跟普通人说这事,要不然他们就觉得你脑子有问题,把你送这来了。” “有点意思,……你刚才说,外星人很快就要跟人类正式的,大范围的接触了?” “对,这主要是因为之前的太阳闪焰爆发,把地球的能量栅栏给冲破了,地球次元开始提升,以前那些看不见的高维外星人,还有躲在地底、南北极,和月球表面的外星人,就可以露面了,……只不过这些外星人也有好有坏,相互之间也有联盟,对抗和派系,总之关系挺复杂的。” “对了,那个什么教现在还在发展吗?” “当然在,而且发展的比咱们进来之前还要庞大了,……里面的人大部分都认为自己是外星人在地球上的投胎,准备迎接全新的世界呢,时不时的都要聚会祈祷冥想。” “不过也是,现在Y情中,大部分国家都不安稳,这个时候宗教就会发挥格外的影响力,呵呵呵……,人啊,一旦陷入不安中,就迫切需要精神信仰了。” “我只能告诉你,这背后的主使者,远远不止是外星人,……应该说,那是一种超越外星人的存在,毕竟外星人也是‘人’的一种嘛,虽然文明和科技有高低之分,但那个主使者,是属于‘神’的一类。” “哦?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存在?” “存在,而且我可以告诉你,那东西,也就是那个‘神’,是宇宙里一切欲望和罪恶的化身,现在他就住在地心深处呢,跟住在天上的那个‘神’相对应。” “还有住在天上的神?这复杂关系,听起来咋像是上帝和撒旦,耶稣和路西法呢?” “差不多就是这关系吧,我可以先告诉你他的名字。” “叫什么?” “他的名字叫——,命,命连。” ???? 然后这时,我听到这几个女病人的聊天内容,突然有些吃惊,她们好像知道些了不得的事情,这事情甚至直接跟永远有关系,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人,知道永远的真正身份??……以及她们口中的那个‘命连’,听上去好像是个跟永远类似的非人,对了,我还记得当时我在王家村的幻觉中,也知道了这么个非人的存在,……那么他到底在这个世界上,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何故!过来一下,有人找。” 然后这时候我正在纳闷,一心回忆当时在王家村里,幻境中获得的知识,却突然听到饭厅外护士叫我的声音,于是立刻站起来走过去,边走还边奇怪,我还没给我爸妈打电话呢,难道是他们过来看我了? 没想到到了饭厅门口,看到的却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大概四十出头某样的女人,这个女人长相干练,梳着一头简洁利落的短发,戴着副银边雕花的墨镜,一身的高档大牌衣服,感觉像是个写字楼精英一样,不过很特殊的是,这个女人的一只脚,好像是假肢,从她精致的高跟鞋口,可以隐约看到金属义肢的轮廓,……然后见到我之后,这女人摘下墨镜,一双充满洞察力的眸子看着我,说道,“八年了,好久不见,何故,还记得我吗?……我是久远集团的董事长助理李娜,此次特地前来,有事与你协商,……简单来说,是关于未来你的工作的,我的老板希望,从下个学期开始,你就作为实习管培生,进入我集团旗下的天宏生物工作,……当然,天宏旗下有七个研究所,你想去哪个,可以任选,……啊,具体情况,我们坐下详谈吧。” “啊啊啊?哎……!????” 她的话令我震惊不已,……久远集团,这不就是永远的公司吗?可是工作这类大事,不是还得跟学校协商吗?……对了,还得跟我父母说下,说起来,我爸妈,其实我真的不想打电话联系他们,因为我跟父母的关系并不怎么好,我也不想被他们接回家,回到那个自成一体,仿佛一个封闭王国的,连地图上都没有标识的小镇——天空镇。 【封门村异闻录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发完了,接着这个故事的内容是《末日大审判》,主要讲白焰的人格逐渐被白夜替代的故事,接下去2022年主要会写《我靠种绿萝在异星开荒》和《非人再临计划》这两个故事,有兴趣的可以关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