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的AWM》作者:白木炭 文案: ++++++++他是血雨腥风征战沙场的霸道将军,手起刀落主宰众人性命的男人。 ++++++++她是职业战队退役的美女主播,游戏中百发百中的爆头刺客狙击手。 (这是一部你带着我,我带着游戏穿回古代攻城略地的架空类甜文) ++++++++莫名其妙穿越千年,她一边狂撩铁血将军,一边靠着AWM成功上位:“大将军,我可又救了你一次,真的不考虑以身相许来报答救命之恩吗?” ++++++++将军还没撩上床,却险些命丧女巫之手,符纸咒语巫蛊齐上阵,女主防不胜防啊:“我一个破除封建迷信、活在社会主义当下的孩纸,这要怎么破?老师没教过啊……” ++++++++意外重新回归现代,千年之前的事情却依旧还在继续,她们必须回去,可“传送门”究竟是什么?又在哪里?千年之前还法力不济的小女巫,却在来到现代后解锁了身上的封印? 温馨提示:杀回古代前,请务必保持电量,带好充电宝或备用设施。最后,请记得蓄满AWM的子弹,以及保持弹药充足,Over!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游戏网游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萧危,祝彤 ┃ 配角:下一本《主厨攻略》求预收啦!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将军夫人今天用AWM还是98K 立意:邪不胜正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从天而降的爆头 夜里微凉,偶有微风阵阵拂过。 皇城深宫内歌舞升平,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王上满面春风的高坐于帝位之上,带着一众后宫妃嫔,心情甚好的观看着前方祭台,面露微醺。 为了替大获全胜,刚刚凯旋而归的大将军顾萧危接风洗尘,王上特意安排了这场晚宴,各个王公大臣、皇亲贵胄,全都在这场接风宴上出席。 大巫师领着她的一众小巫女,个个穿着外披薄纱的黑长袍,脸上戴着纯白的面具,站在祭台上为大将军顾萧危,跳着祭祀洗礼之舞。 “绝望而又孤独的灵啊,带着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杀戮,所有的冤屈,在这场洗礼之中全都散去吧……” 大巫师双手掐着怪异的手势,站在祭台上振振有词的呐喊,身后的小巫女们依旧跳着各自的舞步,摇动着手里的铃铛。 话音一落,大巫师喃喃自语的念起了咒语,只见她双手一挥,硕大的祭台周围,突然就腾升起一朵朵幽蓝的灵火。 而稳坐于台下的大将军顾萧危身边,也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凭空多出了无数朵幽蓝诡异的灵火。 灵火飘飘忽忽的绕在身边,这突如其来诡异的一幕,吓得顾萧危身边添酒夹菜的宫女花容失色,差点儿砸了手里的酒壶。 可顾萧危却半点儿惊愕都没有,依旧慵懒的半依半靠着,一手端着酒杯喝得好不惬意,一手撑着脑袋面无表情的看着祭台上。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张冷峻到绝世的美颜,在幽蓝的灵火映照下,倒凭空多出了几分诡异的冷艳。 “将军杀孽太重。”大巫师一路迈着怪异的步伐,从祭台上快速的去到了顾萧危身前,“这积福积德,超脱亡灵的洗礼之水,还请将军务必喝下才好。” 说完,便将一碗贴着黑符咒,碗里流动着黑色雾气的古怪东西,递到了顾萧危面前。 此刻所有人,包括王上在内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顾萧危的身上…… 另一边的地下酒窖里,两个小巫女打扮的女人,正激烈的扭打在一起,一旁倒在地上的烛火微微晃动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熄灭。 “你去死!去死吧!”坐在倪尔身上的小巫女,一边疯狂的掐着她脖子,一边毫无理智的大喊大叫着:“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偏偏是你倪尔!” 小女巫手里的力道死命加重着,显然已经是杀红眼般疯狂了,“我到底哪里不如你?你这个法力微弱到,连只蚂蚁也弄不死的人!为什么就可以待在太子身边?为什么?凭什么?” 瞬间强烈的窒息感围绕着倪尔,她说不出话发不出声,手脚并用着奋力挣扎,可是身上死死压制着自己的女人,早已经彻底的陷入了疯狂。 倪尔这才彻底反应过来,她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 原本想着趁太子去喝药休息的时候,跑过来偷偷的尝几口新酿的甜酒,谁知道却被这女人一路跟着趁机偷袭了自己。 “放,放开!怀雨,你,放开,我……” 倪尔表情痛苦的挣扎着,用尽了力气想去掰开怀雨的手掌,她想杀自己,而且还是连法力都不屑使用的那种?自己真的有弱到如此不堪吗? 整个瞳孔开始极速的充血,倪尔只觉得呼吸越来越薄弱,脑袋越来越晕眩。 她挣扎着看了看四周,除了微微晃动着的烛火,便是一个个毫无用处的巨大酒桶,倪尔有些绝望了,却也拼命咬着牙根儿坚持着。 “去死吧!”怀雨面目狰狞的瞪着倪尔,仿佛此刻手里捏着的并非是一条人命,“只要你死了,我就可以替代你去到太子身边了……” 垂死挣扎的边缘了,倪尔急中生智的掐起了手决,心中快速的默念了一遍咒语,然后飞快的就朝着怀雨额前打去。 “噗!”的一声,倪尔指尖上淡淡的冒起一缕黑烟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就好像……放了一个冒黑烟儿的响屁。 没有攻击力,没有击退力,甚至连半点儿自保之力都没有,就更别提其他更加高深的法力作用了。 怀雨明显的一愣后,便立马猖狂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就你还想要反抗?我是你的话,都不用我动手,自己就得羞愧而死!哈哈哈哈……” 是啊,连最基本保命的法力都没有,作为一个巫女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倪尔心里难过到不行,窒息感也已经让大脑变得混沌不清,喉骨更是像要被捏碎了一般,仿佛都已经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她用着最后一丝力气去掰扯怀雨的手,却依旧丝毫作用都没有。 “砰”的一声闷响传来,竟然莫名其妙的从天而降一团黑影,直接重重的砸在了怀雨后背上,直接将怀雨给撞趴下了,整个人连一声闷哼都没有,仿佛死掉一般瘫在了倪尔身上。 “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的妈呀!摔死我了,什么情况啊?” 两个女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了起来,不过一个是倪尔猛烈咳嗽,接着大口大口喘气的声音。 一个是她从来没有听见过的女人声音。难道这酒窖里,在自己进来之前还藏着另外的人? 从天而降的女人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和那些挂在身上的装备,发现手里捏着的那半截玉簪子完好无损,这才赶忙放进了贴身的衣兜里,“幸好没有碎,真是吓死我了……” 女人一边顺了顺自己胸口,一边回身去查看刚才被自己砸到的人,可这一看才发现那里竟然躺着两个女人,而且这造型嘛…… “额……不好意思啊。”女人有些尴尬,一边来回在倪尔和怀雨的脸上打量,一边继续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这都什么运气啊?女人暗戳戳的在心里嘀咕着,虽然自己不反对类似这样的恋爱吧,但是无缘无故撞破别人的好事儿,未免也有些不地道吧…… “没,谢谢……”倪尔推开不省人事的怀雨,退坐到墙边,艰难的开口说话:“谢谢你救了我一命,谢谢,咳咳咳咳……” 倪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这死里逃生的滋味儿当真是又开心又难受啊。 “谢我?”女人站在原地有些没听懂了。 看她们刚才那个样子,又都穿着cos的服装,女人几乎可以脑补出一场香艳大戏了。早就知道现在恋爱自由开放,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的癖好,难道自己想错了? 听到女人的声音,倪尔这也才勉强的缓过了劲来,“对,刚刚奴婢险些命丧她手,谢谢恩公相救,不知恩公可否告知姓名?” 倪尔揉着被掐红的脖子,一抬头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眼前这人穿着打扮好生怪异,这是她从来都不曾见过的打扮,还有她身上挂着的那些东西,黑漆漆的一大块,看上去全是她不曾见过的东西。 “额,那个,恩公?谈不上吧……”女人有些莫名其妙的挠着后脑勺,“我叫祝彤,祝福的祝,红彤彤的彤。” 第一次心血来潮参加cos展会,虽然什么都不太懂,但也不能胆怯露怂啊。 祝彤一脸懵逼的想着,难道这扮成什么角色的样子,就连说话也要变成什么样子才对吗? 见瘫坐在地上的倪尔,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发呆,祝彤也有些疑惑,跟着她的眼神,低头打量起了,自己这身重金打造的cos服装。 浑身英姿飒爽的迷彩服,高高的马尾整个束在脑后,身上套着一件三级甲,脚踩军用的高帮靴,身侧一边挂着三级头和一把HK416,身后背着的,则是重金定制的AWM。 祝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颊。脸上的油彩也画了,露指的迷彩手套也带了。难道还有哪里没装扮对? “哈喽?”祝彤见倪尔半天不说话,一个劲儿的盯着自己发呆,便再也忍不住的冲她挥了挥手,这才勉强让她回过神来。 “多谢恩公的救命之恩。”倪尔赶忙跪在地上,双手合礼于额前,给祝彤磕了一个头,“奴婢姓倪名尔,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一名挡煞小巫女……” 祝彤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还不等她说话,倪尔一脸恭敬的样子,继续跪在她面前开口道。 “不知恩公可有未达成的心愿,奴婢定当竭力一试,替恩人效犬马之劳。” “what?你没发烧吧?”祝彤简直觉得自己一个字都没听懂,一脸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着,“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你这入戏也太深了吧……” 祝彤刚想转身离开,却听见倪尔惊慌失措的大叫了一声:“啊!”整个人便再次跌坐到了地上。 祝彤慌忙的回头一看,之前那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怀雨,后脑处竟然渗出了血迹。 “这,这不是吧?”祝彤赶忙跑过去,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喂,你醒醒!醒醒呀!我可真不是故意的啊……” 怎么会这样?怎么不小心撞了一下,会这么严重啊? 祝彤已经来不及去细想,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刚放下身上的装备,这才猛地发现AWM的尾端上,竟然沾有血迹。 敢情是自己摔下来时,这AWM直接怼上了对方脑袋,给对方正好的爆了个头? 她开始慌里慌张的找可以止血的东西,看见倪尔身上的黑色布料长袍后,立马掏出一把军刀,在尾端割开了一道口子。 而此时的接风洗尘晚宴上,顾萧危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起身,虽说是接过了大巫师手里的洗礼之水,但是却并没有喝,反而放在了一边。 “杀孽?”顾萧危双眼微眯着,一脸冷傲不羁的样子冷笑着,“如果说替王上,替我们燕云国出征,我顾萧危的手里,沾染着战场上无数鲜血和人命还行,杀孽?” 顾萧危环视一圈后,冷着他那张雕刻般轮廓分明的脸,一字一句继续道:“这孽,可从何说起啊?” 最后甚至是一脸挑衅的看着大巫师,“要不……以后这平叛边疆,围剿叛乱之事,大巫师您亲自去?” 话音一落,也不管面前的大巫师作何脸色,也不管在座的所有人作何想法,顾萧危大臂一挥,便将身边围绕的灵火弄了个干净,继续慵懒又潇洒的半依半靠着坐了下来。 大巫师抬头,看了看王上和娴皇贵妃的方向,见王上不动声色的抬了抬手,这才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继续朝着祭台上走去了。 “将军百无禁忌,又为燕云国屡建奇功……”王上一脸微醺,并无任何怪罪之意,反而心情大好的样子,“寡人这次不想再赏赐你一些平常俗物,便听取了皇贵妃的意见……” 随着王上的一声令下,一群婀娜多姿个个精心打扮的女人,便相继出现在了顾萧危面前。 他显然不知王上会来这么一出,有些震惊又疑惑的样子坐起身来,满是不解的回头去盯着王上看。 搞什么?怎么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呢? 王上钦赐女人?您这到底是要我接受啊?还是拒绝呢? 学以致用的爆头 而此刻内心慌乱的,可不止顾萧危一个,还有刚刚替怀雨止血后,一脚迈出酒窖,又吓得立刻缩回去的祝彤。 “我是见鬼了吗?”祝彤眼睛瞪得,几乎快要将眼珠子掉出来,“这到底是哪里啊?我不是应该在cos的展会厅吗?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祝彤被吓得有些头皮发麻,呆愣愣的在酒窖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的咬着手指甲,自言自语着。 “恩公,怀雨头上的血已经差不多止住了。”一边的倪尔,跪趴下去用自己的额头,抵在怀雨的额头上,感应了好一会儿后,才继续开口道:“我用巫术探过她的生命迹象了,无碍,只是晕过去了。” “你,你再告诉我一次,你是谁?”祝彤此刻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其他的,直接满脸慌张的走过去,再次询问着倪尔。 却见她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再次给了祝彤一次暴击。 “我是倪尔啊……”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祝彤,倪尔有些怯生生的样子,满脸都是疑惑和不解,“我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挡煞小巫女啊……” 祝彤闭了闭眼睛,仍然有些不甘心,不依不饶的继续询问道:“那,那你告诉我,这里,这里是哪儿?” “宫中啊,这里是存放御酒的酒窖。” “宫中?什么宫啊?国,国号是……” “燕,燕云国啊。”倪尔察觉到了祝彤的不对劲,连忙一脸担忧的样子起身,“恩公,您,您没事吧?是不是伤到哪儿了?” 祝彤只觉得脑子里猛地一声炸开了,“轰”的一声巨响之后,倪尔还说了些什么,她几乎全都没听见了,整副心思全都陷进了,自己穿越的事实里。 燕云国? 那个历史上充满神秘色彩,巫女盛行的时候? 祝彤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一双桃花眼儿直勾勾的盯着倪尔,仿佛都不会眨眼似的上下打量着她。 传说中的巫女?拥有法力的巫女? 可她明明之前还在cos的展会里啊?就算真的是穿越了吧?那究竟是什么力量、什么东西驱使自己穿越的呢? 祝彤百思不得其解,眉头紧皱着尽量回想着。 她原本在cos展会厅的卫生间里补妆,由于前一晚直播到几乎天亮,祝彤有些没精打采的,坐到了格子间的马桶盖上化妆。 对了,突然之间毫无预警的发生了地震,一阵天旋地转的猛烈摇晃后,祝彤只听到了会展里铺天盖地的尖叫声,自己本来也想跑的,却脚下一个踩空。 就在她挣扎着,想要伸手抓住门框时,化妆包脱手飞了出去,一瞬间所有的瓶瓶罐罐,各种粉扑粉刷之类的,全都天女散花一般的飞洒了出来。 慌乱间,祝彤不仅没有抓住门框,保证自己不摔倒,还胡乱的在空中,无意间抓住了一个半截玉簪。 就这样,祝彤捏着半截玉簪,眼睛一闭,认命似的朝着马桶砸了下去。 要知道,在厕所里摔跤,那肯定就是离“屎”不远啦……可再一睁眼时,却发现自己穿越了,还穿到了这样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燕云国。 可这里却是深宫之内,绝对的是非之地啊,祝彤扶着额头有些气息不顺了,再没知识她也明白,此处不宜久留要赶紧溜之大吉,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在从长计议啊。 “那个,你就当从来没见过我啊……”祝彤赶紧皮笑肉不笑的想要溜走,尤其是看了看地上不省人事的怀雨,她可不想惹祸上身,“我也不认识你,OK?” “可是,可是恩公你……”倪尔愣头愣脑的没有听懂,在祝彤身后压着嗓子叫喊。 可祝彤刚走到门边,又突然折返回来,“怎么出去你知道吗?” “出宫门吗?”倪尔瞪着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看到祝彤急忙点头后,才若有所思的继续开口道:“一路往北走便是。” 再也不犹豫了,祝彤点头道谢后便赶紧溜了出去,倪尔却依旧似懂非懂的样子愣在原地,傻愣愣的望着祝彤彻底消失。 “好吧……”倪尔像似在自我催眠一般,瘪了瘪嘴巴,“虽然我不太懂恩公的话,但只要是恩公说的,就一定是对的、是要遵守的,嗯。” 自言自语的站在酒窖里,等到祝彤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倪尔这才回头看了看地上的怀雨,没好气的再次小声嘀咕道:“哼,活该,谁叫你想害我的!”说完,也趁着四下无人赶紧跟着溜出了酒窖。 可是刚走出去的祝彤,没多久就变得毫无头绪,完全不知道路线了,穿着一身奇装异服,只能缩头缩脑的在皇宫里四处瞎跑。 她几乎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全程紧张得东躲西藏,就差没有一步一小心的,拿出十五倍镜来窥查路线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可千万别被抓住呀,我还不想死在这个鬼地方啊……”祝彤趴在暗处的一面围墙后,耳边全是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跳声,“可是,可是这究竟哪儿才是北啊?” 祝彤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一通乱走,好在此刻的皇宫大院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晚宴上,只要不是闹出什么大事,也没有人会去管,她这样一个从天而降的现代人。 焦虑的咬着手指,正踌躇着应该怎么办时,突然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为首的男人穿着暗蓝色的长袍,头上顶着黑色的高帽,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捏着嗓子尖声尖气的开口道。 “都跟紧些,别乱听乱看,出了什么纰漏你们可担待不起,出了宫门,会有人送你们到第一将军府的……” 出宫?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祝彤躲在暗处一字不落的全听了下来,眼见着个个婀娜多姿,浑身绫罗绸缎的女人从面前经过,扬起的阵阵微风都带着莫名的香气时,她也赶紧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 眼见皇宫的大门就在前面了,可想要出去还得经过把守的侍卫。 祝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显然她这个样子是混不出去的。 要怎么才能躲过侍卫出宫呢?刚这样想着,祝彤脸上简直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了,她可不想穿回这里去体验一把牢狱之灾啊。 突然,走在队伍最后的女人趁人不注意,一个闪身便飞快的躲进了暗处,虽然她浑身绫罗绸缎,看上去大家闺秀的模样,却是一个身手极好的女人。 祝彤眼睁睁的看着她,双脚用力在地上一蹬,整个人便轻盈异常的腾空而起,期间一只脚在墙面的凹陷处借了借力,整个人便悄无声息的跃上了墙顶。 “我去!这跟电视里演的一毛一样啊……轻功吗?” 看着女人有些鬼祟的样子,并不像是单纯的想要躲起来不接受检查,可是又不像要逃跑,祝彤顿时好奇心爆了棚。 她踮着脚尖屏着呼吸,开始小心翼翼的朝着女人那边挪动过去,心想有她在前面打头阵,自己只要小心一点,手脚麻利一点,一定也是可以逃出去的。 “不就是翻墙吗?谁不会呀。” 自言自语的说完,祝彤便开始徒手爬墙,好在从小就是逃课翻墙的老手,脚上的军用靴子又异常好用,祝彤借着墙面凹凸不平的石砖,异常熟练的爬了上去。 可刚爬上高墙,还来不及喘口气歇上一歇,之前那个女人早已经跳了下去,并且出手极快又狠辣的,直接用匕首灭了一个马夫的性命。 整个过程快速到几乎一闪而过,那马夫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祝彤顿时惊了一大跳,立马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整个人趴在围墙上猫了起来。 女人手脚麻利的扒下马夫的衣服,迅速套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将马夫的尸体拖去了茂密的草丛里。 等重新以马夫的身份回到马车上,这才一边拿过马车上的水壶,一边往里倒进了一包药粉。 祝彤大气都不敢喘的盯着女人,简直无法想象,自己刚刚到这古代来,便见识到了草菅人命的戏码,这古代的一条人命,难道就如此不值钱吗? 一回头,那些之前准备出宫,要被送去将军府的女人,已经全都各自上了马车被送走,而且此时皇宫里也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人离开。 那个女人等着的地方,估计就是接送各个天潢贵胄们,类似于现在停车场的地方。 祝彤悄悄的趴在围墙上,她倒是想要看看,这女人究竟要害谁? 轻手轻脚的架好AWM,祝彤从十五倍镜里全程观察着女人的一举一动。 等了好久,马车终于动了,女人驾驶着马车速度不快,低着脑袋驱赶着停在了宫门口。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出现,身上穿着金线刺绣的团云长袍,白色带着微光的面料,和一层细腻飘逸的薄纱,衬托得他气宇轩昂超凡出尘。 “将军慢走。” 守门的侍卫率先恭敬的抱拳出声,顾萧危今晚喝了好些酒,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脑袋发晕,面无表情的闭了闭眼睛,算是回应了。 马车的大门被打开,女人扮成的马夫赶忙搬出了脚凳,顾萧危慢慢悠悠的往马车上钻,可是刚迈出了脚,便停了下来。 “醒酒汤呢?给我。” 听到这里,女人也不敢应声,赶忙便拿出了一早放好“料”的水壶递了过去。 顾萧危拿过水壶就准备往嘴里灌,“砰”的一声,手里的水壶一震,壶身上便赫然出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洞,哗啦啦的醒酒汤瞬间流了一地。 而那个扮做车夫的女人,顿时的慌了神,从手里突然的甩出两枚暗器,直直的朝着顾萧危身上刺去。 “不好!有刺客!”门口的侍卫立马反应过来,一边拔刀一边大喊着冲了出来。 又是“砰砰”的连续两声,女人本来身轻如燕,利用轻功可以成功逃跑的,却莫名其妙的被异物击中,整个人直直的重新朝着地面砸了下去。 “yes!”祝彤兴奋的从围墙上站了起来,刚刚连开两枪,都命中那女人的头部,“看来还是爆头最爽啊!没想到这特制的钢珠,威力这么大啊。” 一直都是操控鼠标键盘,将自己掌控的游戏人物玩得出神入化,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学以致用”了。 还竟然百发百中,真不愧是XX战场的最强第一女狙击手呀。 祝彤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一边摸着手里的AWM,一边还得意忘形的,忘记自己此刻早已暴露了位置。 顾萧危双脚一蹬,轻飘飘的迅速落在了围墙上,动作轻盈得丝毫没有半点声响,一把抓住祝彤的后领,就将她整个人双脚离地的提在了手里。 “啊!谁啊?”祝彤惊呼着,被人抓着命运的后颈,直接往这么高的围墙下跳,吓得她差点儿飙脏话。 可刚刚双脚落地还没站稳时,顾萧危就紧接着踹了她后膝盖一脚,祝彤顿时双腿一软,整个人就趴着摔在了地面上。 “胆子不小。”顾萧危眉头紧皱着,喝了酒之后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却平添了几分蛊惑,“就这样还想杀我?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 “说!谁派你们来的?” 比AWM还要稀有 “说,谁派你们来的?” 还不等祝彤爬起来,顾萧危便一脚踩在了祝彤的后肩上,再次将她给踩趴下去,声音里也充满了杀意和威胁。 “什么呀!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祝彤被痛到一脸通红,愤愤不平的咬牙切齿着,“要不是我打穿了水壶,你早就被毒死了!有没有脑子啊你!” 听着脚下竟然是个女子的声音,而且她竟然一点儿武功也不会,顾萧危顿时就收了脚。 他实在看不清这奇装异服的,究竟是何路数? 但又看她怪异的暗器,和出招方式,这才误以为她也是同伙,所以才想要逼问真相。 随着祝彤的话看去,顾萧危也发现了,那些被醒酒汤流过的地方,现在都还依稀冒着白色的浓泡,显然这女人所说的不假。 可是看着门口不慎中了暗器,而无辜枉死的侍卫,顾萧危还是很难不去怀疑,眼前这个穿扮怪异,举止怪异,谈吐也更加怪异的女人。 祝彤一脸愤怒的从地上爬起来,正准备指着顾萧危的鼻子破口大骂,却一回头就被帅到瞬间失语了。 我去!绝代美男子啊,这真的跟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毛一样啊…… 看着顾萧危锋利如墨的剑眉,深邃如星辰的双眼,那鬓若刀裁、轮廓分明如精雕细刻的脸颊,祝彤只觉得眼前的男人简直帅到不真实。 “好看吗?”顾萧危眉头微皱,一脸冰冷的盯着祝彤,浑身上下都是挥散不去的杀气。 哪想祝彤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依旧傻愣愣的盯着顾萧危,一边点头如捣蒜,一边痴痴的傻笑着回答道:“好看。” 顾萧危有些猝不及防,冷冷的挑起嘴角,似笑非笑的朝着祝彤走了过去。 “那你看够了吗?”顾萧危深邃的双眼瞬间变得锋利起来,“看够了就告诉我,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还有你身上的武器,究竟是何路数?” 这气场太过压抑逼人,祝彤看着顾萧危越来越近的脸颊,只觉得心脏一阵扑通扑通的乱跳,脸颊都跟着发烫起来。 可她却丝毫没有胆怯的意思,反而扬着涂满油彩的脸蛋儿,双眼放光的朝顾萧危直视过去。 “我叫祝彤。”说完,大步一迈,祝彤反而朝着顾萧危身前走近了一步。 一脸冷酷浑身杀意腾腾的顾萧危,反而猛地脚下一顿,一脸震惊又诧异的看着祝彤。 这女人……竟然丝毫不惧怕自己? 只见祝彤俏皮的咬了咬唇,笑盈盈的继续开口道:“祝呢……是祝福的祝。”说着,又往顾萧危身前迈了一步。 “彤呢……是红彤彤的彤。”话音一落,祝彤又迈了一大步。 三个大步,祝彤竟然顶着顾萧危浑身生人勿近的气场,反守为攻,直接主动站到了他的身前。 两人近在咫尺的四目相对着,顾萧危冷面拧眉,在风中浑身站得笔直,他低头盯着眼前冲自己笑得一脸灿烂,双眼犹如天边弯月的祝彤,竟一时间愣住了。 顾萧危身上所有的剑拔弩张、和肃杀逼人的气场,竟被祝彤以柔克刚般,给轻巧的无形化解了。 “我是从你千年之后的现代穿越过来的……”祝彤笑得美极了,看着顾萧危的眼神里几乎都在放光,就差没有流出口水来了,“也就是说,我来自未来,我是你的未来呀!” 话音一落,顾萧危意料之中的没有听懂。 比起这些一字一句他都听不懂的鬼话来,顾萧危更是震惊于眼前这个女人。 很少有人不害怕自己的,且不说自己满手沾染鲜血全是杀戮,就单单是他冷酷无情的名声,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 就算是铁骨铮铮的男子,在面对气场逼人的顾萧危时,说话都会变得紧张磕巴,更何况是眼前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 说好听一些,他是御赐的殿前带刀将军。 说难听一些,他也是地狱拿镰刀的使者。 “什么乱七八糟的。”顾萧危喉头翻滚着,脸上冷酷的表情,竟然出现了一丝松动,“也不嫌害臊!” 顾萧危虽然没有明白祝彤的话,但是最后一句:我是你的未来呀!顾萧危却听得明明白白。 “小哥哥长得好看,还不让撩吗?”祝彤故作可怜的样子盯着顾萧危看,“这要是在我们那儿,都是直接要微信要手机号了。” 祝彤哪管什么害不害臊啊,长期在直播间里撩遍各路大神主播,撩遍粉丝,撩遍素人甚至陪玩的祝彤,乍一见到令自己心跳加速,帅到没朋友的古代男人,她怎么可能按耐得住不下手? 可顾萧危简直震惊到目瞪口呆,至今为止,他还没有遇见过任何一个女人,像祝彤这般,敢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跟自己对视而言。 而且……这女人说的话,简直跟她浑身的打扮一样,令人费解。 “我听他们叫你将军?”祝彤趁着顾萧危愣神的空挡,更是扬着她涂抹了油彩的小花脸儿,歪着头又凑近了许多,“我作为你的救命恩人,还被你给误伤……将军要怎么报答啊?” 祝彤眨巴着一双硕大水灵的眼睛,直勾勾毫不遮掩的盯着顾萧危看。见他诧异的转动着眼珠,震惊到有些无法思考,嘴角就偷偷的再次牵起一笑。 笑得犹如冬日里的暖阳,明媚暖心。 “要不……”不等顾萧危反应过来,祝彤连忙古灵精怪的抢先开口道:“将军就以身相许吧,反正你们古人不是都流行这样吗?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之。” 祝彤咧着嘴冲顾萧危明媚一笑,有模有样的学着,经常在电视剧里出现的套路台词。 可顾萧危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祝彤看,只觉得这一笑,仿佛笑进了自己心窝里。 愣神好久,顾萧危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被眼前的女人给调戏了,这可真是前所未有啊…… “荒谬!”顾萧危冷酷着一张脸,丝毫不退让的绷直了后背,跟祝彤对视而立的距离,几乎快要亲上了,“我堂堂七尺男儿,如何对你以身相许?真是不知羞臊!” 一般的女人对顾萧危,无一不是唯唯诺诺怯声怯气的,不要说是对视了,就连说话都是战战兢兢唯命是从的。 可这祝彤倒好,一来竟然让自己对她以身相许? 简直是没羞没臊,一点儿女子该有的本分和矜持都没有。 顾萧危这个浑身荆棘,双手染血的冷酷将军,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饶是他为人在冷在酷在刚硬,祝彤也能轻而易举的以柔克刚,悄无声息的将两人气氛化解成一片祥和。 这不,就算顾萧危横眉冷对,嗤之以鼻的骂祝彤不知羞不害臊,她还是一副死皮赖脸,就是没羞没臊的样子,更加往前腆着脸,笑得像朵花儿一样灿烂。 “这有什么关系……”祝彤伸着脖子,几乎快要贴在顾萧危身上了,“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不介意反过来啊……我以身相许将军可好?” 哎,谁叫将军长得帅,还身手不凡气宇轩昂呢…… 这现代的小哥哥虽然也有帅到爆炸的款,可有这大将军意气风发,还会飞檐走壁的吗? 这才是绝对的典藏系列,独一无二啊……简直比空投的AWM还要稀有还要珍贵,且攻击力爆表啊…… 顾萧危震惊的瞪着祝彤,简直不敢相信,这样轻浮不负责任的话,竟然会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 还是对自己说的? 刚想开口怒斥回去,却被祝彤抢先一步给打断了:“忘了问你,你结婚了吗?”祝彤竟然询问得一脸认真,想了想又急忙开口道:“都说古人结婚很早,而且全都三妻四妾,你不会也已经……” 撩归撩,祝彤还是很有底线的。 遇上已经有家室的,已经有女朋友的,祝彤还是很识趣,不会轻易伸出魔爪的。 只是顾萧危被她弄得简直脑仁疼,刚想开口忍不住训斥些什么时,远远的就看见跑来了一队禁军守卫。 各个整装待发拿着兵刃,为首的男人却在看到顾萧危后,明显的浑身一愣,紧接着就猛地单膝跪地,一脸的诚惶诚恐。 “是卑职无能!竟让这皇宫大内混进了刺客。”男人连头都不敢抬,跪在原地好像还有些发抖,“还,还请将军息怒,容卑职,容卑职查明凶手,一定去,去王上面前,自行请罪!” 结结巴巴的说完,男人更是磕了头也不敢起身,就这样颤颤巍巍的趴在那里,身后跟着的侍卫,也都有样学样的趴了一地。 “罢了。”顾萧危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是我自己的疏忽,那马夫是我自己将军府的……都起来吧。” 顾萧危虽然不想解释太多,但仔细想来才发现,好像很多地方都不太对劲。 他身边的人,向来是不会出现这种安排错误的。 果然。 “你的马夫早死了。”祝彤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见顾萧危听力敏锐的看了过来,这才往远处的草丛里一指,“原本的马夫就在那边,被刺客一刀,给结果了。” 祝彤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顾萧危,让他被酒精弄得有些发乱的脑子,开始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赶紧检查现场,将所有暗器送到将军府。”顾萧危赶紧回身吩咐着禁军守卫,“还有,水壶里的毒,也一并查出来告诉我。” 说完,顾萧危伸手捏了捏鼻梁,常年征战沙场几乎从不饮酒的他,今晚的确是喝得有些多了。 原本准备的醒酒汤也没了,此刻顾萧危完全是靠着深厚的内力,在克制着体内令人昏昏欲睡的酒精。 一回身,刚刚还跟自己嬉皮笑脸的祝彤,此刻躲得远远的,有些不敢靠近宫门口,毕竟那里躺着的两具尸体,脑门上还插着明晃晃的暗器。 顾萧危没有搭理她,一路去到了宫门外几百米的地方。那个被祝彤打下来后,又挣扎着跑掉的刺客,在地上留下了好几滴浅浅的血迹。 “你到底用何物伤的他?”顾萧危蹲在地上检查着血迹和脚印,眉心紧皱着十分不解。 这么远的距离下,除非是个擅长用暗器的一等一高手,还得有异常深厚的内力才行。 可眼前这个女人,根本就一点儿武功不会。 “我,我就是用的这个啊……”祝彤支支吾吾的说着,“超精准AWM狙击/枪。” 撩汉子撩到钢板 顾萧危眉头紧皱着看祝彤,一脸没听懂的样子。 可这要让祝彤怎么解释啊?她要怎么说,才能让一个古代人理解,什么是高精准AWM?什么是满配件的HK416啊?真是很苦恼很无奈呢…… 顾萧危撩起眼帘,有些醉意微醺的样子盯着祝彤,“不老实?还跟我胡说八道是吗?” 敢情这女人是把自己当做傻子了吗?有这么大的暗器?真当自己是三岁孩童吗? 顾萧危再次捏了捏鼻梁,正准备起身再次开口时,却听见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叫自己。 “将军,将军……”之前送女人出宫的刘公公,喘着粗气一脸的慌乱,“奴才,奴才可找到将军您了,御赐的十二个,美姬,临了了,却,却只见着十一个……” 见公公捏着嗓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话,一边的祝彤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 倒是顾萧危,冷冷的挑了挑嘴角,把之前祝彤告知的话,和刘公公的话一结合,瞬间就全都明白了。 这是有人做局,想提前要他性命啊…… 顾萧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祝彤,立刻就决定了将计就计。 反正你不是想着要以身相许吗? “公公慌什么?”顾萧危冷冷的盯着他,伸手一指,便一脸冰冷的胡说八道着,“第十二个美姬,不是好好的就在这里站着呢吗?” 话音一落,祝彤和刘公公都是明显的浑身一愣。 只是奈何祝彤没什么历史知识,从小逃课翻墙门门功课不及格,是个可以在答卷上,将项羽父亲写成项少龙的学渣。 “什么是美姬啊?”祝彤眨巴着眼睛凑到顾萧危身边,这第十二个她懂,无非是刚刚那一群女人一共有十二个,可美姬……这是什么称呼啊?难道是美女的意思? 一边完全吓到懵逼的刘公公,眼睁睁看着祝彤,竟然站在顾萧危身边,全然不知尊卑不懂礼数的样子,凑到顾萧危身边,低声咬着耳朵。 这简直震惊到所有认知碎了一地啊…… “美姬?”顾萧危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一脸冰冷进骨子里的冷笑模样,“就是和以身相许类似的那种……通、房、美、姬。” 顾萧危一字一句的解释给祝彤,最后几个字几乎说得咬牙切齿,却字正腔圆。 “通通通通房?”祝彤震惊的结巴了起来,一时间有些大脑反应不过来,“还一共有十、十二个?这不还是以身相许的节奏吗?” 就是在笨在没文化,祝彤也明白这通房在古代是干嘛使的,还一次性御赐了十二个这么多! 那这大将军府里,岂不是快跟后宫一样了? 而且这古代人也真是稀奇啊,听说过赏赐金银珠宝和良田府邸的,这竟然还有赏赐通房美姬的?还一次性赏赐十二个?这日得过来吗? 祝彤咋舌的在心里一阵腹诽,瞬间反应过来,便脚底抹油想要开溜。 她可不想逃离了深宫,又跌进大院儿里啊,再说了……她可是个很有原则的撩汉高手啊。 这古代可真不适合自己待,处处三妻四妾不说,还一不小心就会遇上武功高强的人,看来以后的日子得苟住了啊…… “还得劳烦刘公公。”眼见祝彤想溜,顾萧危却也不着急阻拦,对着刘公公难得客气的样子,继续开口道:“替我安排辆马车,送我和美姬一同回将军府。” “什么?”刘公公愣神的打量着祝彤,见她奇装异服行为乖张,震惊得出了神,可听了顾萧危的话后,更是被吓得惊掉了下巴。 可猛地脱口而出后,刘公公顿时就一激灵回了神。 “请将军恕罪!”刘公公也是这宫里的老人了,今天这样失态也真是被吓到了,“是奴才失仪了,还请将军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安排。” 刘公公简直觉得自己耳朵坏掉了,堂堂燕云国的第一大将军,竟然要和一个美姬,共同乘坐一辆马车?还一同回将军府? 临走前还不忘再次回头,重新又打量了一次祝彤。 也不知道这个女子上辈子修了什么福?竟然真让顾将军给看上了?难道顾将军就喜欢这样与众不同的? 祝彤埋着头开溜,却被顾萧危身轻如燕、轻而易举的追上,从天而降在自己眼前时,简直犹如天神降临一般。 可根本不等祝彤反应,顾萧危就迅速的出手,点了她的穴道。 “会飞了不起。”祝彤憋着嘴,一脸虚伪不甘的嘲讽,“大将军棒棒哒,帅帅哒……可以放了我吗?” 祝彤还是之前那般嬉皮笑脸、没脸没皮的样子恭维着顾萧危。 说实话,顾萧危从天而降的那一刻,祝彤的心跳几乎是已经停止了的,这长得又帅,又有权势地位,还会舞刀弄枪飞檐走壁的男人,试问……这谁顶得住啊? “放?”顾萧危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勾唇一笑,满是蛊惑的模样,“你不是想要以身相许吗?我正好满足你,顺便报答一下你的救命之恩啊。” 被顾萧危拿自己的话反怼了一遍,祝彤憋着嘴根本没办法生气。 “其实救命之恩嘛,也不一定非要以身相许对不对?”祝彤眼珠子一转,立马古灵精怪的强行改口,“你看你这么多良妻美妾的,还有通房是吧?根本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 顾萧危冷笑着并未打断,发现这女人不仅脸皮极厚目无尊卑,还满口胡诌的鬼主意一大堆。 甚是有趣得很呢…… “将军要是实在想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呢……”祝彤说着,眼珠子又是快速的一转,“那就打赏我一些钱财吧,这个既实际又简单,对吧?” “呵!”顾萧危实在没忍住,嗤笑了一声,“你还想得挺周全啊……” 这女人可真是奇了。顾萧危心里默默嘀咕着,看向祝彤的眼神里,情不自禁的带上了笑意。 这辈子第一次,被个女人追着调戏了一番后,还打着救命之恩的幌子,公然向自己索要钱财? 呵呵呵呵……真是有趣,太有趣了…… 只是祝彤却根本没想这么多,她只是单纯的不愿意,被顾萧危带进将军府那种是非之地里,她可不想去体验一把宅斗的乐趣。 想着自己还要找回去现代的办法,这期间没有钱傍身,可是绝对不行的。 “可你也听到了,御赐的十二美姬,现在已经少了一个了。”顾萧危并没有打算放了祝彤,反而很满意,现在重新掌控一切主动权的感觉,“御赐的啊,我再放了你,可是欺君之罪了……” “可,你明知道我根本不是啊!” 祝彤这下着急了,明显顾萧危是不愿意放过她了,这下撩汉子撩到钢板了吧? 果然,顾萧危耸了耸肩,故作一脸毫不知情的样子,开口道:“我不知道啊,而且你也什么都没解释清楚啊……救命恩人。” 顾萧危凑近了祝彤眼前,远远看去时,就好像两人在窃窃私语的咬耳朵。 可只有祝彤自己心里知道,她究竟是招惹上了一个怎样霸道腹黑,又睚眦必报的兵痞子! “行,不就是做通房吗?”祝彤见反正逃不掉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请问大将军我可以提前验验货吗?” “验……什么?”顾萧危又没听太懂,微微皱眉的反问着。 “就是相互了解一下啊,毕竟都要做你通房了……”祝彤好像真的一脸认真的思考了起来,可她这样一个腐/女,嘴里能憋出什么好话来。 果不其然,祝彤想了想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开口道:“就是你懂我深浅,我知你长短的那种深刻了解啊……” “什么深浅?”顾萧危一脸的懵逼,脑子里甚至还在回想着祝彤的话,“什么长短?” “哎呀!就是你那啥玩意儿的尺寸!”祝彤一脸不害臊的开口,“究竟是铁杵还是磨成针呢?” 话音一落,顾萧危沉默了一两秒,耳廓却瞬间红了起来,他盯着祝彤几乎咬牙切齿的开口道:“你可识得羞耻二字?” “怎么?你们就可以通房通房的说,我就不能问问长短之类的吗?”祝彤眨巴着一双硕大的眼睛,全然不以为意,“再说了,那事儿怎么也是双方相互的吧?你总不能只顾着自己爽啊……” “你!”顾萧危简直快被祝彤逼疯了,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闭着眼睛冒了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见祝彤还要开口再说什么,顾萧危则慌忙快速的点了她哑穴。 好了……世界清净了…… 皇宫内院里的廊道上,王上今晚又是翻了娴皇贵妃的牌子,此时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抬着步撵上的娴皇贵妃,正朝着王上的寝殿走去。 “怎么样了?”娴皇贵妃闭着眼睛坐在步撵上,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为什么一点儿声响也没听见?” “娘娘……”身旁跟着的贴身婢女栀子,四下望了望后,才压着嗓子小声回应道:“没有消息兴许就是好消息呢,毕竟是娘娘亲自挑选的人,定是错不了的。” “别疏忽大意了。”娴皇贵妃只是眉头微微皱了皱,依旧连眼睛都没睁开,“派人去打听打听,速来报我。” 看着娴皇贵妃捏起来的拳头,用力到指关节都泛白了,栀子立马会意,赶紧躬着身子低头离开了。 而坐在步撵上的娴皇贵妃,闭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嗯……一切就都看明天了。” 又哭又笑的美姬 第一将军府。 当今主上钦赐府邸,并且御笔一挥,亲笔题字“第一将军府”牌匾,瞬间让顾萧危成为了整个朝野上下,乃至整个燕云国,最红最炙手可热的宠臣。 由于顾萧危从战场回来,就直接被王上派人迎去了宫中,府内众人也只能是等着,宫中的接风宴结束,在迎将军回府了。 尽管此时已经夜深,街上的行人寥寥,将军府门前却依旧张灯结彩,等了不少的人在门外。 “风梦,让你备下的香案和糯米酒,可有办妥?” 站在最前面的女人,浑身雍容华贵簪金戴银,尽管此刻已经夜深了,但为了迎接顾萧危回府,可没少往自己脸上身上下功夫,眉眼之间可尽是风情。 可她话音刚落,另一个等在旁边,同样花枝招展的女人,便阴阳怪气的开口道:“哟,连将军的贴身女史都使唤上啦?婉珍姐姐还真当自己是将军夫人吗?真是笑死人了。” “你!”乌婉珍被一旁同为侧室的白氏挤兑,顿时气得直跺脚,一张本就艳丽的脸蛋儿上,此刻更是涨得通红,“你不过一个不得势的郡主小女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数落我?” 这下子,乌婉珍算是戳到这白氏的痛处了,自从父亲逝世,白国公府就日渐衰落了,现在连她乌婉珍,也有资格爬到自己郡主母亲的头上作威作福了吗? 这白氏哪里听得这话,既然都要下狠手揭伤疤,那这白氏也不是好惹的,当即不阴不阳的反唇相讥起来。 “哼,我白国公府如今再不济,我也是堂堂正正的嫡出,永远抬得起脸面。”白氏趾高气扬的仰着下巴,声音反而越说越大,“婉珍姐姐得势,德妃娘娘的娘家人……” 这阴阳怪气的调调一出,所有人都知道,后面定然不会有什么好话。 果然。 白氏翻了个白眼儿,继续道:“谁不知道你那庶出的母亲一心想你攀高枝儿,企图让你进宫做娘娘,结果被德妃摆了好大一道,硬是给塞到了这将军府里来!” “白芷!”乌婉珍气得脸都绿了,指着她鼻子的手都在发抖,“我今天就要撕烂你这张嘴!” 眼见乌婉珍撸起袖子要冲过去,白芷身边的女史赶忙上前阻拦,一堆人吵吵嚷嚷的动起手来。 白芷怎么会怕她,自己身后可是有郡主母亲和王上撑腰,站在人群后就继续叫嚣道:“怎么?恼羞成怒了?你那点儿破事还怕拿出来说吗?进将军府做侧室,真是委屈你了,婉珍娘娘!” “好了!都住手!”眼见二位小娘各不相让,风梦赶忙将她们给分隔开,“二位小娘都请息怒吧,将军就快回府了。” 话音刚落下,原本还骂骂咧咧的两个人,这才慌忙的指使着女史,检查自己的妆容打扮,生怕经过刚刚的一阵举动给弄坏了。 不一会儿,便从远处传来了马蹄声,等在将军府外的众人,立刻变得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的站了好几排。 只有风梦,人群中抬起下巴来遥遥望着,逐渐在看清马车后,这才在脸上露出了微笑,“快,吩咐下去,将军回府。”闻言,风梦身边的女婢就连忙退了下去。 可是一阵叮叮当当的铜铃声响起,风梦这才有些狐疑的样子,重新抬起下巴来。 只是这不看还好,一看过去时,连风梦都有些呆住了。 原本以为是将军回府了,风梦却看到道路上竟然过来了三辆马车,为首的马车旁边,还跟着好几个宫里的公公。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将军不胜酒力喝多了? 这不应该啊,她不是一早就差府里的马夫,带着醒酒汤去等在宫门口的吗? 马车径直停靠在了将军府的大门前,为首的公公拿着拂尘,一边井然有序的指挥着,让所有人赶紧下车,一边站到了等在门外的众人面前。 “奉王上口谕。”公公尖声尖气的开口,“念顾将军得胜归来、平叛有功,特赐十二美姬扩充将军府后院儿,令其消遣解闷儿……不知谁是这里掌事儿的呀?”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的看着从马车里,浩浩荡荡的走下来十几个婀娜多姿的美人,不仅是风梦愣住了,那刚刚还在掐架的乌婉珍和白芷,更是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了一番。 足足愣神好几秒后,风梦才率先回过神来,赶紧上前一步,对着公公微屈双膝,行了一礼:“奴婢是将军的贴身女史风梦,府内暂未定正房主母,所以由奴婢代为管理。” 话音一落,不仅身后的乌婉珍和白芷翻了翻白眼儿,就连眼前的公公也明显浑身一愣。 这将军府还当真跟将军本人一样啊,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让一个女史管家?还真是闻所未闻。 “得。这些美姬可都是王上钦赐的,风梦姑娘赶紧着人安排下去吧……” 公公没在多话,交待完毕便转身离开了。只是看着眼前一众美姬,风梦有些犯难了,立刻招手叫来了女婢,轻声吩咐了一阵后,才让她把人全都领了下去。 “公公,这十二美姬,怎么只有十一个?” 眼见数量不对,风梦赶紧拦住了公公的去路,这可是王上御赐的啊,少了一个多了一个,可都是她担待不起的。 却不想公公掩嘴笑了笑,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有一个在将军马车里,应该随后就会到了。”顿了顿,公公又开口提点道:“这位美姬可是有些与众不同啊……风梦姑娘还是派人小心伺候吧……咱家还得回宫复命了。” 与众不同?这就已经上将军的马车同坐了? 风梦眼珠子转动得极快,脸上倒是没表现出来什么,赶紧跟公公行了礼,一脸微笑的开口道:“多谢公公提点了,公公慢走。” 等着宫里的人相继离开,乌婉珍和白芷,这才又闹开了。 不仅仅是为了这突如其来,即将要和自己争宠的十二美姬,更是为了那个还没见到面,就已经享有特权,和将军同坐马车而回的,第十二个神秘美姬讨论开了。 而另一边慢慢悠悠,往将军府返回的马车里,顾萧危闭着眼睛坐在一边,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祝彤被他点了穴道,一动不动的呆坐在身边。 就算被点了哑穴,祝彤也还是不肯消停一些,从被顾萧危给直接扛上马车后,祝彤便一路上都在乱瘠薄哼哼。 “嗯嗯嗯嗯,哼!嗯……嗯嗯嗯,哼哼!” 被整个吵了一路的顾萧危,全程都紧皱着眉头,从最开始还带着旋律的哼哼,一直到现在彻底的毫无章法,音调时高时低时长时短的乱哼,顾萧危真是被折磨到有些抓狂了。 “你到底有完没完?”顾萧危终于忍无可忍了,微醺的醉眼睁开,显得异常迷醉又撩人,“不要逼我把你打……” 晕字还没出口,顾萧危就看到了祝彤满脸的眼泪。 他也算是彻底的长见识了,第一次听见女人哼哼唧唧的哭声,竟然是这样怪异又充满喜感的。 瞬间所有集聚起来的火气,又一次被祝彤给轻易灭掉了,顾萧危被她搞到彻底没了脾气,竟勾唇无声的一笑。 “谁家女子像你这般哭法?”顾萧危看着眼前梨花带雨满脸泪痕的祝彤,一瞬间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邪了呢!” 顾萧危实在有些忍不住,看着祝彤花式秀眼泪的哭法,这样子实在是太滑稽了,搞得他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笑意。 谁知祝彤还委屈极了,睁开泪眼汪汪的大眼睛,瘪着嘴巴望着顾萧危,这模样简直楚楚可怜到了极点。 “呜……呜呜呜……呜……” 祝彤见顾萧危竟然还一脸嘲笑自己的样子,顿时心里面就更气了,猛地一下便放开了鼻音,彻彻底底的抽噎起来。 只是这刚刚呜呜作响的哭了几声,祝彤竟然自己把自己给哭笑了。 这特么的是火车卡壳了吗? “呜……哼哼哼,呵呵哼哼哼……呜……” 顾萧危没有出声,却盯着祝彤又哭又笑的样子,乐到肩膀止不住的颤抖,整个人快要笑出眼泪来了。 这女子,当真是个妙人儿啊…… “好了好了……”顾萧危顿时心情大好,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解开你哑穴便是,但如果你还是跟之前一样,张口闭口不知羞臊的胡言乱语,那我就命人将你这张嘴给缝起来。” 话音落下,顾萧危快速的伸手解穴,祝彤只觉得脖颈上一处猛地一疼后,便终于可以正常说话了。 被强制性闭麦的感觉果然很不爽啊…… “电视里果然都是骗人的。”祝彤抽抽搭搭的委屈极了,说话也明显带着浓厚的鼻音,“说好的报恩呢?说好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呢?全都,全都是骗人的……” 看着顾萧危好不惬意的靠着,一边支起一条腿的膝盖,一边将胳膊懒懒的耷拉在膝盖上,仿佛浑身都松散着一般,极其舒服的靠在马车车壁内,随着一路的颠簸,晃晃悠悠的轻微抖动着。 祝彤几乎恨得牙痒痒。这该死的古代!原来真有点穴这么一说啊……这下什么高科技都不好使了……真是丧…… 突然,祝彤觉得自己哭了半天,鼻子几乎整个被堵塞,这会儿突然停下来,猛地就惊觉到,有股即将流鼻涕的迹象。 “那个……”祝彤有些紧张的赶忙开口,“可以解了穴道吗?我保证乖乖听话,不会逃跑。” 祝彤双眼几乎要成斗鸡眼了,她拼命的注视着自己鼻尖,小心的感受着,从鼻腔里正在缓缓流出的冰凉鼻涕。 天呐……好歹也是个有些偶像包袱的游戏界大主播吧,这公然流鼻涕?还对着一个令自己脸红心跳,企图撩拨到手的男人面前? 这以后还活不活了? 这脸皮还要不要了? 叫破喉咙也没用 鼻涕缓缓流出的冰凉感越来越清晰,祝彤几乎要抓狂了。 “诶,你听见了吗?”祝彤着急的又喊了一声顾萧危,可他就是不理自己,“大将军!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就松开我吧!反正我也逃不出你手掌心啊……” 祝彤慌张的吸了吸鼻子,整张脸都憋到有些发红了。 “本将军喝了酒有些头疼,你要是在吵闹不休……” “我可以替将军捏捏啊!”还不等顾萧危说完话,祝彤就连忙一脸讨好的打断了他,“我很拿手的,按摩?推拿?” 祝彤向来鬼主意多,两人又近距离接触了好几次,祝彤老早就闻到了,顾萧危身上淡淡的香气里,混杂着浓烈的酒气,便立马开始说谎不打草稿了。 顾萧危半眯半睁着眼睛,见祝彤一脸狗腿的模样,想讨好自己来争取解穴,顾萧危也就半信半疑的暂且相信了。 反正就像祝彤说的一样,她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自己手掌心的。 随手从怀里捏了一块碎银出来,顾萧危头疼欲裂到懒得起身,稍稍加了一丁点儿的内力后,便准确无误的,将碎银击打在了祝彤的穴位上。 “这个就当是赏你的。”顾萧危见祝彤浑身穴道已解,懒懒的便再次闭了眼睛,“过来吧,只用揉一下太阳穴就好。” 猛地被解了穴道,祝彤龇牙咧嘴的活动着全身,仿佛浑身都已经僵硬了似的,稍稍一动,到处骨关节就开始咯吱作响。 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忘抠搜的将那粒碎银给收进了衣兜里。 祝彤无声的快速用嘴型咒骂着,鼻子里的鼻涕已经到达了鼻孔边沿,随时呼之欲出啊…… 快速的翻找着随身携带的纸巾,可祝彤早已经忘了,自己有没有带在身上,刚刚一站起身来往裤兜里摸去时,祝彤双腿一软,整个人便重心失控往前扑了出去。 原来她的双手双脚早都已经麻木、没有知觉了。 “啊!”祝彤一声惊叫的同时,顾萧危猛地就睁开了眼睛。 眼看祝彤浑身失控的,朝自己身上扑过来,顾萧危竟然身手敏捷的迅速出脚,用脚尖直接抵在了祝彤的心口处,这才堪堪稳住了她,毫无支点已然倾斜的身体。 两个人都有些发懵,顾萧危更是不知道,这女人又是在闹什么幺蛾子,半眯半睁着眼睛打量着她。 却猛地瞳孔一缩,看到祝彤的鼻孔里竟然冒了一个巨大的鼻涕泡。 一股晶莹剔透的粘稠鼻涕,立马来势汹汹的顺势而下…… “你!”顾萧危眉头顿时紧皱,眼见鼻涕滴出就会直接落到自己腿上,他不得不慌乱的收了腿。 可祝彤的大脑早已经不听使唤,连带着四肢都仿佛像是问别人借来的一般,随着顾萧危慌忙收腿,她整个人便继续极速下坠而去。 猝不及防的泰山压顶啊,祝彤就这样完全不受控制的,朝顾萧危身上扑了过去…… “唔!”顾萧危被祝彤浑身的装备砸到,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祝彤糊了他一肩头的鼻涕。 “不,不好意思啊……”祝彤趴在顾萧危身上,不仅没有一点点真心认错的悔意,反而满脑子都在感受着,顾萧危这宽厚壮实的胸膛,以及他身上令人着迷的味道,“反正都弄脏了,干脆就……” “诶!你……” “噗!噗噗噗……” 根本不给顾萧危拒绝的机会,祝彤竟然直接扯过他的外袍,旁若无人的放肆擤鼻涕。 “啊……通畅了。”祝彤顶着一颗红鼻头,心满意足的趴在顾萧危身上,她实在觉得这男人的怀抱感觉太好了,暖暖的又厚实又宽大,简直让人迷恋啊。 可此刻的顾萧危浑身都僵住了。 这女人,她竟然用自己的衣袍擤鼻涕? 顾萧危靠在马车车壁里,后槽牙几乎快要咬碎了,如果不是凭着自己还有一丝丝理智,和多年来保持的修养,顾萧危此刻简直恨不得将祝彤给当场捏死。 别的女人投怀送抱,都是娇滴滴的惹人怜爱,这女人倒好,投怀送抱都如此另类……还恶心! 这辈子,顾萧危恐怕都不会忘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这是你逼我的!”顾萧危只觉得太阳穴跳得厉害,双手捏成的拳头已经隐忍到了极限。 顾萧危猛地一翻身,直接就将祝彤给反压在身下,一手扯开了自己的外袍丢在地上,一手粗暴的开始扒拉祝彤身上的装备。 这突如其来的反攻,简直令祝彤猝不及防,可当她想要反抗和拒绝的时候,祝彤这才猛地发现,顾萧危一只手的臂力,就已经足以完全碾压自己浑身的力道了。 她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你,你要干嘛?”祝彤被顾萧危暴躁冰冷的样子震慑到了,心脏一阵突突直跳,“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腿麻了才会……” 祝彤企图解释,可是顾萧危此刻哪里听得进去,趁着自己的酒劲儿,连拉带拽的扔掉了祝彤身上碍手碍脚的AWM,以及HK416。 看着“咚咚咚”被顾萧危丢了一地的装备,祝彤简直心疼到滴血啊,这些可都是自己花重金,专门找了行家,按照真实原型一比一定制的啊…… “嘶啦”一声,顾萧危竟然一不小心,将祝彤的紧身迷彩T恤,给从领口处撕烂了一道口子。 “你不是想要以身相许吗?”顾萧危满是酒气的温热呼吸,近在咫尺的喷洒在祝彤脸上,“我现在就满足你!” 话音一落,顾萧危更是不管不顾的胡乱发力,直接扯开了祝彤的三级甲,愤愤的丢弃在了地面上。 “什么?”祝彤猛地一愣,整个人都惊呆了,“你有这么急吗?要,要在这里?” 要不说祝彤是个奇女子呢?这脑回路都跟别人不一样。 一般女子在此时,不应该是大声求救,或者拼命反抗的吗? 她可倒好,竟然有功夫挑三拣四嫌弃环境?这句话一出口,简直没让顾萧危气得当场吐出一口鲜血来。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怎么?不够刺/激?”顾萧危死死的压着祝彤,双眼微眯着一脸的阴鸷,压根儿一点情动的样子都没有,“还是你想要我撩开帘子?” 顾萧危一脸肃杀的样子,嘴里却说着最为致命的情话,与其说是在跟祝彤打情骂俏,还不如说是在一字一句的威胁。 见他真的要伸手去掀开马车的帘子,祝彤吓得心里一紧,赶忙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别别别,你还是饶了我吧,我看你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似的。” 祝彤不傻,一眼就看出来,顾萧危这个兵痞子此刻怒火滔天,恨不得掐死自己的架势,哪里会是真的要跟自己滚床单啊。 “呵!”顾萧危冷冷的挑眉一笑,现在听祝彤的每一句话,他都开始变相的认为,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又再故意撩拨自己了。 “我当然会把你生吞活剥了……”顾萧危凑到祝彤耳边,咬牙切齿的开口着,“你就算叫破了喉咙也没用。” 话音一落,顾萧危竟然真的狠狠一口咬在了祝彤的耳朵上。 瞬间,一股锥心刺骨的痛感迅速蔓延,祝彤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一边拼命挣扎起来,一边痛呼出声:“啊!顾萧危!你是属狗的吗?” 一路上马车都怪异的摇晃着,而坐在马车外的马夫,则全程听着里面的动静和对话,涨红着一张老脸,眼观鼻鼻观心的驱赶着马匹。 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一将军府大门前,可看着马车摇晃的频率和幅度,以及这顾大将军弄出来的动静,显然是还没有尽兴啊…… 老马夫不禁在心里既羡慕又佩服啊……这大将军身体就是好!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马车都停了,怎么还晃得这么厉害呢?” “风梦,风梦,快去问问!” “是呀,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么跪着吧……” 门口等着的众人跪了一地,可迟迟不见将军下马车,便忍不住的开始议论纷纷。 尤其是乌婉珍和白芷,原本就等得脖子都长了,现在就更是按耐不住了,连忙怂恿着风梦去询问。 风梦也觉得有些纳闷,起身对着站在一旁的马夫略微行了一礼,“不知将军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还请小哥指点一二,奴婢好着手安排下……” “哎呀!你别咬我了!疼!你轻点儿!” 还不等马夫开口,马车里就冒出了祝彤的声音,瞬间划破了将军府门前的寂静。简直堪比这深夜里突然炸开的一道闪电,惊得众人目瞪口呆心脏骤停。 尤其是跪在地上的乌婉珍和白芷,两人几乎险些跪不住,一个踉跄跌坐在地面上。 “将军他……”白芷看着剧烈摇晃的马车,一双眼睛的瞳孔也跟着剧烈颤抖着,甚至微微发红起来,“他就如此迫不及待吗?” “啊!我真的不行了,你别咬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都已经弄我一身了!” 祝彤从马车里的声音再次一落,外面几乎快炸锅了。 这真是太羞耻了吧…… 祝彤的声音听上去几乎带了哭腔,可马车却依旧摇摇晃晃的咯吱作响,跪了一地的众人全都面色绯红,心里各自揣测着。 突然,马车的摇晃戛然而止,过了良久,顾萧危的声音才慵懒无比的响起:“来人,把马车里的东西收拾好,全拿到我寝殿来,我要抱我的美姬回房休息了……” 还不等众人反应,顾萧危大喇喇的抱着祝彤,一脚便踹开了马车门,身上只穿着一件里衣,抱着祝彤就大步朝将军府里走去了。 众人赶紧起身跑去了马车边,风梦带着女婢前去收拾,一眼就震惊于马车内的狼藉,仿佛可以自行脑补出好几场画面来。 那扔了一地的衣物,最最醒目的,无非是……那件染着一大团不明粘稠物的外袍。 还险些控制不住 众人齐刷刷的红了脸,就连风梦也是没搞清楚状况,只能赶忙的让女婢,按照顾萧危所说的去收拾马车。 看着顾萧危抱着美姬大步往府里走,风梦这才赶紧回了神,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恭喜将军得胜归来。”风梦恭敬的上前,用早就备好的艾叶沾了水,轻轻的洒了些许到顾萧危身上,“替将军驱驱血腥和煞气,保佑将军战无不胜。” 风梦显得谦卑又恭敬的样子,全程低眉顺眼的垂着头,可是眉眼间却是充满了欢喜的,甚至眼眶还有些红红的。 被顾萧危打横抱在怀里的祝彤,虽然脑子有些天旋地转的,更被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一大堆人,给弄得有些发懵,但却也是混乱中看得最清楚的。 只是这顾萧危一步也没停留,自顾自的迈着大长腿,快速的朝将军府里走去,搞得跟在他身后的众人,全都着急忙慌亦步亦趋的小跑着。 他倒是像个早就习以为常的模样,连走个过场,意思意思的感觉都没有。 “将军,将军!”眼见顾萧危径直要往自己正殿里去,乌婉珍顿时就急了,“妾身特意让人备下了香案和糯米酒,将军怎么的,风尘仆仆归来,也理应先去祠堂祭拜一下才好吧?” 乌婉珍提着宽大的裙摆,也不顾淑女的形象了,直接三两步的冲过去,挡在了顾萧危身前。 只是她不敢看顾萧危,全程双手捏着裙摆,看上去快要紧张到发抖,抿着唇好奇的撇了一眼,被抱在怀里的祝彤。 她真的是太好奇,也太妒忌了,她就想看看,究竟是如何的一个女子,能得到将军的垂青? 不仅同坐一辆马车,还被亲自抱回将军府? 可奈何祝彤身材娇小玲珑,在顾萧危宽厚结实的怀抱里,脸蛋儿被遮挡了几乎一大半,只有那露出来的白皙脖颈上,不仅有衣服被撕裂的痕迹,更是刺目的爬满了一片吻/痕。 满满的一脖子啊……这得何等的情难自制啊…… “有劳乌氏费心了。”顾萧危见去路被挡,虽冰冷着一张脸,但也并未过多苛责,“今夜怕是祭拜不了了,明日吧,明日一早,我定去祠堂祭拜。”说完,顾萧危抱着祝彤,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这祝彤心里苦啊……她这一辈子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穿越到古代,更没想到会阴差阳错的进到深宅大院儿里,还将军府。 虽然自己从小读书成绩不行,几乎门门功课都不及格吧,可后来的宫斗剧宅斗剧,祝彤可是看了不少。 她现在这副鬼样子进到将军府,简直就是众矢之的,每个人分分钟都想弄死自己的节奏啊…… 可偏偏被这兵痞子给点了穴道,自己又不能动又不能说话。 “呵。”等在一边看戏似的白芷,这才嗤笑一声,脸上满是幸灾乐祸,一边扭扭捏捏的整理着发髻,一边往自己幽微苑的方向走去,“将军美人在怀又百无禁忌,婉珍姐姐可真是失算得很啊……呵呵……” 看着白芷故意挖苦的讥讽,乌婉珍气得直跺脚,“就好像将军看过你一眼似的,也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我们走!” 话音一落,乌婉珍就抖了抖自己的裙摆,气冲冲带着自己的女婢和女史,回了自己的幽兰苑。 反而是被怼了一句的白芷,整个人都气不打一处来,回头一脸委屈的看了看,已经亮起烛火的正殿,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气哼哼的离开了。 而满屋子幽香四溢的正殿内,顾萧危撇了一眼门口的两名女婢,不动声色的径直抱着祝彤一路去了寝殿内。 刚刚关了房门,顾萧危就突然翻脸似的,猛然间松开了祝彤。 “砰”的一声闷响,被点了穴道的祝彤,整个人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疼得她立马五官都皱到了一起,龇牙咧嘴的不停动着嘴皮子。 要是此刻能出声,那定是咒骂顾萧危的话无疑了。 “你给我老实待着!”顾萧危浑身气场冷冽,手指猛地一点,便解开了祝彤身上的哑穴,之前还迷醉的眼神,早已经荡然无存,“再敢作怪,我便……” “你便怎么样?”祝彤扬着脸跌在地板上,被顾萧危撕烂的衣服,已然展露着香肩,“难不成……还想向马车里那样对我?” 祝彤带着几分试探几分打趣的说着,嘴角上扬的幅度,和眼冒金光的样子,看上去既古灵精怪又可爱到爆。 想到之前马车里的一幕幕,祝彤和顾萧危的脸上,都明显一红。 原来之前在马车里时,顾萧危全是故意的,他没有点了祝彤身上的穴道,故意解恨似的用力狂咬她,为的就是闹出些动静来,好让马车外的人听见以后,回去复命而已。 “明明就是报复我惩罚我,我还以为将军会活生生咬死我呢……”祝彤简直是不怕死,眉眼含笑的望着顾萧危,继续撩拨道:“可哪想将军竟然把自己给弄情动了?啧啧啧……这前戏嗜好也太独特了些。” 顾萧危脸色冷到几乎结霜,因为祝彤此刻所说不假。 在马车里时,顾萧危低估了祝彤的不要脸实力,在自己正对她狂啃不止时,这女人竟然不羞不臊的在自己耳边吹气。 还,还故意在自己耳边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音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知羞耻!”顾萧危咬着牙愤愤不平,“你这张嘴要是再敢胡乱作怪,我保证毒哑你!” 见顾萧危气冲冲的指着自己鼻子骂,祝彤虽然依旧嬉皮笑脸的盯着他,但却异常识趣的赶紧闭了嘴。 等到顾萧危大步离开寝殿后,祝彤这才一脸惆怅的样子犯了难。 看着眼下彻底陌生的一切,祝彤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一个经过了九年义务教育,闯过了要命高考的现代人,在一朝回了古代后,竟变成个任人拿捏的布娃娃了? 一个神神叨叨的点穴,就让自己歇了菜。 说好的破除封建迷信,提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呢? 这究竟要怎么才能回去啊? 顾萧危刚去到内殿外,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风梦,“将军。奴婢见您一身酒气未散,所以去厨房端了醒酒汤来……” 顾萧危并未搭话,一边坐下一边接过了醒酒汤。 而风梦身后跟着进来的两名女婢,手里捧着的正是马车里,被顾萧危丢了一地的东西。 祝彤身上的AWM和HK416,以及各式各样,在他们看来从未见过的古怪东西。 “额……”风梦看了一眼女婢从马车里拿回来的物件儿,若有所思的顿了顿,还是开口补了一句:“将军的外袍我已经命人拿去清洗了。” 话音一落,顾萧危明显浑身一愣,端着醒酒汤正喝着,几乎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嗯。” 虽整张脸被瓷碗给挡了个严实,可耳朵却整个都红了。 顾萧危一边喝着醒酒汤,一边满脑子都是马车上的画面。 自己定然是喝醉了,不然怎么会如此失常?还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竟然在一个女子身上硬了?还被她当场发觉…… 顾萧危几乎快将瓷碗给咬碎了,他一向运筹帷幄从未失算过,今日却在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身上,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不知将军,为何没有乘坐府内的马车回来?”风梦并未察觉到顾萧危的异样,只是一味的替他担心,“可是哪里出了差错?” 话音刚落,顾萧危这才缓了缓心神,一边将喝空的瓷碗递回给风梦,一边朝着她身后的大门使了使眼色。 风梦当即明白过来,微微点头后就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今晚将军留美姬在寝殿伺候,你们便早早退下吧……”说完,风梦看着女婢相继离开,这才又重新返回内殿中。 “遇到刺客。”顾萧危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不曾发生在自己身上似的,“原本的马夫死了,还死了两个守卫。” “什么?”风梦顿时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一双眼睛更是来回的在顾萧危身上扫视起来,看上去很是担忧的样子,“将军您无碍吧?” “无妨。”顾萧危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冷冷淡淡的回应着,“去让冬元过来,记得,别惊动了旁人。” “是。奴婢这就去办……” 只是风梦刚想领命离开,却一回头瞥见寝殿的方向,又看了看摆在一旁的古怪东西,有些迟疑的样子,继续开口道:“这美姬……将军打算如何处置?” 听见风梦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话,顾萧危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寝殿的方向一动不动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后,才喃喃自语一般的兀自开口道:“她虽救了我。但是依旧很可疑……还尤为可恨!” 顾萧危说得咬牙切齿,更是让风梦有些听不明白了。 晚宴前被王上秘密召见,顾萧危就知道,从那一刻开始,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意外,只是他没有想到,意外会来得这么早这么快,甚至让他都有些猝不及防。 如果不是祝彤的话…… 想到这里,顾萧危低垂下眼帘,看着那一堆他完全叫不出名字的东西,简直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像谜一样让人看不透。 站在一边的风梦,眉头深锁着下意识提醒道:“将军留她在寝殿,还是小心为好……要她真是有心之人安排进来的细作呢?” “我知道。你下去吧。我自有打算。” 顾萧危有些疲乏的挥了挥手,他心里直觉告诉他,祝彤并非细作,也不像是哪个派系党羽的同伙,但是她古怪的谈吐和这些古怪的东西,顾萧危也不愿掉以轻心的疏忽了。 比起直觉,他更相信事实和证据。 所以他这一路上,全都利用着祝彤来混淆视听,一切将计就计,甚至做戏做了全套。 刚准备离开的风梦,却在走到门边时又停下了,脸上颇有些尴尬的样子,“将军,不知那额外的十一个美姬,您打算如何安置啊?” 顾萧危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来,心里简直狠狠地腹诽了一番当今王上,真是个会给自己找麻烦的王上呢…… “虽是美姬,你还是警惕一些安排吧。”顾萧危皱着眉头一脸的严肃,“今晚的刺客,就是混在美姬中动的手。” 风梦立刻紧张了起来,随手关门后就离开了正殿。 只是还不等顾萧危休息片刻呢,宫里就马不停蹄的派人来了,他们按照顾萧危的要求,送来了现场遗留下的所有暗器。 可水壶里的毒,却一时半会儿查不清楚。 你呀,赖不掉了 皇宫里。 娴皇贵妃披着外衣,从寝殿内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一抬眼就看见了等在不远处的栀子,“劳烦公公,替本宫端一碗安神汤来。”说着,便故作一脸疲惫的样子,由栀子扶着坐去了一边的贵妃榻上。 毕竟还在王上的寝殿里,娴皇贵妃第一时间支开了旁边不相干的人。 不知道栀子附在耳边说了什么,娴皇贵妃一边用剪子捣鼓着烛火,一边若有所思的样子,喃喃道:“死了马夫和俩侍卫?为什么不声张?还大张旗鼓的抱回去了?” 旁边的栀子也一脸的疑惑,眉头紧锁着,“奴婢也不知……我们的人也没说太清,只说将军吩咐人打扫现场,便抱着美姬回去了,好像,好像是看上了。” 听栀子吞吞吐吐的,娴皇贵妃停了停手里的动作,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样子,淡淡一笑。 “小寻来自域疆,那里呀,什么都缺……”说着,娴皇贵妃又用剪子挑了挑灯芯,“可唯独呀,不缺美人儿。” “是呀。”栀子见娴皇贵妃心情愉悦,也跟着一脸的高兴,“那顾萧危说穿了就是个兵鲁子,常年在男人堆儿里打打杀杀的,这突然见着美女,可不就只想着那些事儿了吗?” 说着,栀子更是捂嘴一笑,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又说了一些给主子听。 “奴婢还听说,顾萧危这厮连回府这么点路都没能挺住。”栀子压着嗓子凑近了娴皇贵妃耳边,一脸的憋笑,“在马车里就把人给办了。” “你这个老不修……”娴皇贵妃打趣的笑骂了一句,一回头却又满脸愁容的叹了叹气,“可顾萧危没倒下,我们便没有十足的把握,吩咐下去,没有等到我的密令,绝对不可轻举妄动!” “可是错过了这次,恐怕……” 栀子的话还没说完,娴皇贵妃就抬手制止了她,“我要的不是兵行险着,而是万无一失。” 栀子领命退了出去,王上身边守夜的公公,也正巧端来了安神汤。 可是娴皇贵妃一边端着汤进了寝殿内,一边将汤药避开众人倒进了绿植里,“这注定将会是无眠之夜啊……安神汤终究安不了心啊……” 将军府里顾萧危正襟危坐在书案前,一听宫里派来的侍卫说,醒酒汤里的毒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查清时,便一脸嫌弃的捏了捏鼻梁。 “你退下吧。”顾萧危冷着脸挥了挥手,还不等侍卫走出房门,便丝毫不给宫里颜面的开口道:“哪里是时间不够,根本就是查不出来!一群庸才!” 桌上摆着刺客所用的暗器,和两颗光秃秃毫无刃口的球状珠子。 这刺客所用的三角飞镖,虽然镖上被涂了剧毒,可顾萧危倒是一眼便识得的。 倒是这两颗小指般大小的珠子,简直让顾萧危一脸的懵逼。 “冬元,这是什么暗器?你可识得?”顾萧危捏着一颗珠子,眉头紧皱着,询问深夜被自己召来的属下孟冬元。 孟冬元打了好大一个哈欠,泪眼朦胧的含糊开口道:“将军见多识广都不知道,我哪里会清楚。” 这孟冬元是顾萧危最得力的副将,虽实实在在是个兵鲁子吧,但他家里的妻室却是邻国人,所以他更精通一些邻国的兵刃,甚至是一些不太常见的毒药。 就比如这三角镖上的,堇花毒。 “倒是这堇花,属下曾听内子提起过。”冬元用手帕隔着,拿起了一枚三角镖,“这堇花原本是域疆高山上特有的一种花朵,花朵幽蓝妖冶含有剧毒,在域疆内都是人人避而远之的。” 冬元看着手里的三角镖,每一处锋利的刃口上,都带着幽蓝的颜色和阵阵花香。 他眉头紧皱着继续开口道:“这上面所用的,应该是经过提纯以后的堇花汁,毒性可谓是提升了百倍啊。” 顾萧危听着冬元的话,眉头也情不自禁的皱到了一起,他不免想到自己那个被祝彤打碎的水壶,里面会不会也是被下了这种堇花剧毒? “域疆……”顾萧危若有所思的思考着,“呵!为了要我的命,还真是下功夫啊。” 顾萧危话音刚落,冬元就一脸好奇的拿起了祝彤的AWM。 “砰”的一声巨响,被拆了□□的AWM,不知是走火,还是呆头呆脑的冬元,自己触碰到了扳机。 最最恐怖的是,枪口正好对着顾萧危的脑门。 几乎电光火石间,顾萧危猛地一侧身,快速敏捷的堪堪躲过,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 “这,我,这,我……”冬元直接吓得腿都软了,几乎就要给顾萧危跪下了,之前还一脸的困意,现下整个人都惊醒了,“将军……您,您无碍吧?” 上过无数次战场,杀红了眼时也不曾怕过一次的冬元,此刻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额头上更是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顾萧危双眼微眯,并没责怪什么。 身后摆放着的一个硕大插瓶,却应声碎了一地。 顾萧危和冬元都震惊于此东西的威力,刚才好在冬元不会操作使用,可如果换了祝彤这样会操作的人,那顾萧危的脑袋,是不是会跟这插瓶一个结果? “发生什么事了?”祝彤在内殿里,听到了自己AWM的声音,顿时慌乱的大喊起来,“顾萧危!你别乱动我东西!” 祝彤简直不敢想象,顾萧危这个兵痞子,会不会一个不如意,就恼羞成怒直接将AWM给砸个稀巴烂! 心急如焚却又浑身不能动弹,祝彤正急得手心冒汗时,顾萧危一把推开了内殿的大门。 只见他一手提着自己的AWM,冷酷着一张脸,趾高气昂的走了进来,简直帅到令祝彤有些恍惚。 原来古人拿枪的样子,也可以这么帅气逼人,毫无违和感啊……果然从古至今,都是一个看颜值的世界。 “我给你机会好好解释。”顾萧危居高临下的站在祝彤面前,竟然托着枪用上面的十五倍镜看自己,“出来吧,你要敢胡言乱语一句,我就立刻把你关进内狱!” 说完顾萧危拿着AWM狠狠的戳了一下祝彤,虽然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却是解开了她周身的穴道。 “帅成这个样子,真是没天理……” 祝彤跟着顾萧危走了出去,看上去虽然骂骂咧咧的,可心里其实小鹿乱撞着,真的被顾萧危拿枪的样子,给帅到移不开眼睛。 却不想内殿外还站着一个男人,虽然看上去比顾萧危矮一些,体型上要差一些,长得也没有多好看,反而一副憨憨傻傻的模样,但却浑身精气神儿十足,一看就是从武的练家子。 而冬元一见到顾萧危从自己寝殿里,带了个女人出来,还衣衫不整,满脖子的夸张吻/痕,顿时就红着一张脸低垂下了脑袋。 这将军不碰女人便罢,怎么一碰就这么野蛮粗暴呢…… 冬元正在心里一阵腹诽着顾萧危,却是半点儿也不敢抬头了。 “披上。”顾萧危随手扯了一件自己的斗篷递给祝彤,一脸冷冷冰冰的讽刺道:“脸不要,名节也别丢在我这里。” 这顾萧危虽然是个武将,但是却尤为心细,他不愿平白无故毁了人清白,更何况祝彤还救了他。 就算是她不知好歹一头撞上来,顾萧危也只是想着,刚好利用她来演演戏而已,所以抱她出马车时,也一直有意的挡着她脸颊。 只是他向来冷冷冰冰惯了,也从来不需要自己亲自解释什么,所以那些本来好意的话,从他顾萧危嘴里说出来时,也全都变了味道。 “嘁!”祝彤嘴角含笑的接过斗篷,心里甜滋滋的赶紧披在了身上,“明明就是关心人家,非要做得这么冷冷冰冰的,可我脸早丢给你了,名节也丢你身上了,你呀……赖不掉了。” 冬元简直被祝彤的大胆给震惊到了,下意识的抬头,瞪着一双眼睛,在顾萧危和祝彤身上来回打量。 “给我演示一遍。”顾萧危好像丝毫没把祝彤的话放心上,直接回身将AWM扔到了祝彤手上。 可经过刚才的乌龙,冬元是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了,一脸心有余悸的盯着祝彤。 “你不怕我对着你来一枪吗?”祝彤一脸挑衅的样子,一边端着枪瞄准了顾萧危,一边咧着嘴甜甜一笑,在嘴里模仿着枪声,俏皮的发出一声:“砰。” 可顾萧危抬了抬眼皮,浑身根本纹丝不动,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一脸的冷笑:“呵,你可以试试看。” 旁边的冬元有些急了,“可不要胡闹……”他上下打量着祝彤,心想这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竟然敢挑衅将军? 可看着顾萧危不甚在意的样子,和祝彤身上的印记,冬元还是忍着改口道:“姑娘,麻烦你演示一遍吧。” 得,估计也只有这样做,他们才能明白大致的意思吧…… 祝彤瘪了瘪嘴巴,在心里嘀咕着。她也不傻好吗,在这里真的跟这大将军起了冲突,吃亏的还不是她自己。 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掉……何必呢。 况且……她还想着,怎么才能把这个大将军给骗上床呢。 自己刨坑自己跳 “这个其实不是什么暗器。”祝彤摆弄着手里的AWM,“它是武器,就跟你们使用的……弓箭类似,但是杀伤力和攻击的精准度,以及射程远度,都不是弓箭能比的。” 说着,祝彤一脸的傲娇样,在古人面前秀现代装备,就算是一比一定制的仿品,也秀得冠冕堂皇底气十足啊。 “AWM,超精准狙击/枪,射程大概在1500米到1700米左右。”祝彤拿着AWM,有模有样的大致讲解着,“在游戏中不管你是不是戴着三级头防护,只要我瞄准了你,砰!一枪爆头击毙。” 祝彤绘声绘色的讲解,也不管顾萧危和冬元能不能听懂,虽然她这个不是真枪,可也就只是在杀伤力上弱了许多而已。 而且游戏中,AWM只有二十发子/弹,她身上可是配了好几包数不清的钢珠啊…… “这都说的什么玩意儿?”冬元一脸的懵逼,根本一个字都没听懂,望着祝彤眨巴了半天的眼睛,“将军,您可明白了?” 顾萧危眉头紧皱着沉默不语,一直紧紧的盯着祝彤看。 如果这女人用弓箭来做比喻的话……顾萧危在心里思考了半天,依旧有些似懂非懂。 “你说的精准度,是靠上面那个吗?”顾萧危果然还是有些厉害的,指着AWM上安装的十五倍镜,一脸严肃的询问着祝彤。 要说不震惊那是假的,对于一个倒退回去上千年的燕云国古代人来说,这点领悟能力绝对已经异于常人了。 “对,简单来说,只要是我能观察到的地方,我就可以指哪儿打哪儿,百发百中。” “就你?这么厉害?”一旁的冬元显然是一脸的不相信,满是不屑又嘲讽的样子,“吹牛呢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不信?”祝彤丝毫不怯懦的回击,脸上扬起的笑一如既往地明朗自信。 只是她对眼前这个兵鲁子没什么兴趣,反而眼珠子一转,一脸媚笑的样子望向了顾萧危,下巴一挑,极为狂妄。 “大家都叫你将军,那用弓箭应该也很厉害咯?”祝彤直勾勾的和顾萧危四目相对,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勇气,大言不惭的直接下了战书,“敢不敢比试一下啊?” 顾萧危剑眉星目的冷冷一笑,“你想挑战我?” 话音一落,元冬几乎浑身打了个冷颤。 这女人恐怕真是活腻了?还是打小脑子就有毛病? 这三番四次、不知尊卑毫无礼数的挑衅将军也就算了,竟然还主动凑上前来送死? 难道就因为和将军有了肌肤之亲,就敢如此肆意妄为吗?简直是不想活了…… 可祝彤哪里管这些,她还就不信了,当今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还赢不过你这个古代人? 梗着脖子,一脸的不信邪,“对,我们就比精准度,怎么样?” 其实祝彤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平日里在游戏中可以所向披靡,可那都是操作键盘和鼠标。 到了现实中,别说甩狙了,就是平日里练习最多的压枪,她也够呛得很。毕竟是职业玩儿游戏的,又不是职业玩儿枪的…… 可就静静的站在一处打靶,祝彤还是有信心可以做到很好的。 顾萧危眯了眯他深邃的眸子,似笑非笑的开口道:“可以,不过跟我打赌,代价你付的起吗?” 被顾萧危盯得有些头皮发麻,有那么一瞬间,祝彤心里有些犯怂,可自己说出去的话,哪有这么快就自己打自己脸的? 祝彤心里一横,不在考虑了,“输了我认,随你处置,赢了嘛……”说着,祝彤勾唇一笑,很是妩媚动人,“你这个人就归我所有了,怎么样?” 这话一出口,旁边的冬元简直倒吸一口凉气,只听说过匪贼强娶民女、豪夺钱财的,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女子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强要男人了? 可看顾萧危的样子,却是一点儿恼怒都没有,反而嘴角微微勾着笑意。 “口气倒不小。”顾萧危虽然也没想到,祝彤竟然会提这样的要求,可鉴于她一直都古怪的举动,顾萧危也并不觉得稀奇了,“可我并不觉得你会赢,而且……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你。” “这还要想?”祝彤一脸震惊的凑近顾萧危,胳膊肘撑在书案上,异常可爱的用双手捧着自己脸蛋,极度撩拨的样子看着顾萧危道:“当然是饭在锅里人在床上,你随便啊……” “噗……”一旁的冬元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萧危却冷冷的眉头一皱,似笑非笑的咬牙切齿道:“你倒是提醒我,应该怎么处置你了。” “嗯?”祝彤歪着头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顾萧危,红着一双耳朵,对着旁边的冬元大喊道。 “去!做好准备。”顾萧危对着冬元发号施令,脸色看上去冷到像是要吃人,“顺便告诉风梦,让她备好金线,比试结束后,我要亲手缝上这女人的嘴!” 顾萧危气得几乎浑身发抖,他就没见过像祝彤这样不知羞耻的女人,张口闭口的全是不堪入耳的下流话。 “你放心……”顾萧危捏着拳头,重新对上祝彤诧异的双眼,几乎一字一句道:“我会尽量缝得好看一些的。” 祝彤一脸尴尬的看着冬元憋笑离开,心里不知道默默腹诽了多少遍,这个不解风情的顾大将军。 她不过是在直播间里撩汉子习惯了,想着这下可以靠实力,反向推倒一个大将军,一时嘴瓢,又情不自禁撩了他几句而已。 可等着冬元按照吩咐准备完毕后,祝彤却直接傻眼了。 这比精准度而已,不是打打靶什么的,就可以了吗?这……这要怎么比啊? 祝彤愣愣的看了看顾萧危,咬牙切齿的磨着牙,他奶奶的……怎么感觉自己有些上当受骗了呢? 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的节奏吗? 正殿的后院儿里,远远的就看着冬元和风梦指引着一众下人,各个手里提着一筐东西,整齐划一的在院子里站定了。 祝彤一脸懵逼又紧张的看了看顾萧危,却见他神情自若,嘴角仿佛还带着邪笑,心里就猛地不太淡定起来。 赶忙端起手里的AWM,借着十五倍镜窥探起情况来。 “将军,都准备好了。”冬元一脸兴奋的跑了回来,手里还多了一把威风凛凛的弯弓,“这是您的弓箭。” 冬元好像很是期待的样子,看着顾萧危的眼睛里几乎都在放光,一种由衷的膜拜感呼之欲出。 相反看祝彤的时候呢?冬元几乎全程都在憋笑,仿佛都已经能预料到,她会输得有多惨似的。 “鸽子?还是活的?”祝彤一脸震惊的放下AWM,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不是说了,打靶比精准度而已吗?” “呵!”顾萧危冷冷一笑,轻蔑的瞄了一眼祝彤,“我看上去像是那种打靶的人吗?要比试射靶?那你应该去街上找三岁孩童。” 话音一落,旁边的冬元立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而顾萧危一边轻轻的捏动着箭羽,一边挑眉戏谑的看着祝彤,好像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紧张和窘迫。 “看在你不过女流之辈,本将军可以不太跟你计较……”顾萧危满脸痞气的样子,大喇喇坐在祝彤身前,抽出一支箭在手里把玩着,“这样吧,只要你乖乖认输磕头谢罪,让本将军在你脸上画个大乌龟,出去游街一圈儿,或许我可以大人大量、既往不咎?” “你!”祝彤气得咬牙,这个腹黑的兵痞子,简直一点儿绅士风度都没有,“比就比!谁怂谁是小狗!” 顾萧危失声笑了,他低垂着头摇了摇,实在是被祝彤给逗乐了。 这女人不仅胆大妄为,还就是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架势,着实有趣得很…… “这些鸽子本是府里专门驯养的信鸽。”顾萧危擦拭着手里的弯弓,一副爱不释手小心呵护的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宫中开始盛行赌箭,我们就将信筒全都换成了半块馒头。” 说着,顾萧危突然凑近走去了祝彤身边,四目相对的俯身看着她,摊手道:“你打出去那东西呢?给我看看。” 祝彤情不自禁的心里咯噔一下,被顾萧危猛地凑这么近说话,竟不争气的心跳漏了一拍。 赶紧慌乱的摸了一颗钢珠出来,轻轻的放到了顾萧危掌心上。 指尖轻触他掌心的瞬间,像是被迅速点燃了似的,有些灼热起来。 “嗯……”顾萧危微眯着眼睛打量,他实在有些弄不懂,这个毫无棱角也没锋利刃口的圆球,是怎么会有杀伤力的,“只要在馒头中找到你这颗东西,不管我的箭有没有同时射中,就都算你的,怎么样?” 说完,顾萧危轻轻一抛,痞里痞气的冲着祝彤邪邪一笑,将那颗钢珠又重新扔回到了祝彤手里。 “等等。”祝彤整个人都彻底不好了,一脸呆愣的震惊模样,“不打鸽子?打它们脚边绑着的……馒头?” 祝彤只觉得心里一万匹神兽在奔腾啊,这简直是自己刨坑,然后自己跳进去,最后把自己给活埋了嘛…… “想什么呢?”顾萧危没忍住,莞尔一笑,“我还没准备让鸽子彻底灭绝。” 关公面前耍大刀 看着顾萧危几近迷惑人心的笑,祝彤简直有那么一秒钟的失神,可听他欠揍又自负的话,祝彤又瞬间被激到咬牙切齿。 “准备好了吗?”顾萧危一脸冷笑的盯着祝彤,大喇喇的伸着腿坐着,简直就是一个兵痞子样,“第一只鸽子,让你。” 说完,顾萧危抬手示意冬元,只见他举起手里一面红色的小旗帜,远远的对着院子里晃了晃。 风梦站在院子里,立刻就吩咐下人抓出了一只鸽子来,猛地朝空中抛了出去。 祝彤全神贯注的用倍镜观察着,从来没有过的紧张和认真,她提前重新装好了消/音器,找了舒适又适当的位置做好射击准备。 只是这现实中的移动狙击,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困难的,祝彤此刻好怀念她的电脑和键盘啊…… “不要慌不要乱。”祝彤小声的自言自语嘀咕着,眼睛紧紧注视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之前狙那刺客不就做得很好吗?我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就好像是自我催眠式的鼓励,祝彤紧紧盯着瞄准器,一个劲儿的神神叨叨着,惹得顾萧危全程嘴角勾笑。 随着鸽子扑腾着飞出,祝彤整个人都仿佛屏住了呼吸,紧张到手心冒汗。 “砰”的一声,装了消/音器的AWM,声音虽然不比之前,被冬元打响的那一枪响亮,可近距离下依旧声音明显。 祝彤大松一口气的同时,鸽子腿边的馒头也掉落了下来。 院子里的下人快速跑去捡起馒头,刚一扒拉开,就看见祝彤的那枚圆珠,紧紧的嵌在里面。 顾萧危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还真的打中了,倒是颇有些意外的样子,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 “游戏越来越有趣了……”顾萧危看着风梦在祝彤的牌子上记下一笔,轻声提醒着冬元道:“继续。” 只是这一轮,院子里会同时腾飞起两只鸽子来。 祝彤望着顾萧危嘴角含笑。你弓箭再快,也要腾出手来换箭吧?我这把AWM虽然只能打七发,但怎么也比你弓箭强,这两只鸽子肯定也是我的了。 想到这里,祝彤不禁一阵偷笑,还不等她准备好,院子里便猛地飞起来两只鸽子。 “咻”的一声,还不等祝彤慢吞吞的瞄准,她就在自己的十五倍镜里,眼睁睁看着长箭刺破夜空,直接一箭双雕! “我去!”祝彤惊叫着放下了狙击,一脸震惊到嘴巴微张,“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箭双雕吗?” 祝彤愣愣的回头,却发现顾萧危依旧坐在那张宽大的椅子上,一脸的慵懒惬意,竟然连站都没站起来一下。 “一比二了,厚脸皮。”顾萧危挑了挑眉一脸的戏谑,仿佛已经等不及,想看祝彤求饶的样子了。 “咳咳!”祝彤赶忙稳了稳心神,故作镇定的逞强道:“少得意!我不过是放你一次水而已。” 顾萧危冷冷一笑,没跟祝彤继续纠结,给了冬元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 很快,三只鸽子同时升空,这次祝彤集中了所有的精神和注意力,没有多做犹豫,连开三枪。 “砰!砰!砰!” 三声后,院子里应声而落两截馒头,和……一只被爆头的鸽子。 而顾萧危只射出一箭,依旧一箭双雕,快狠准的击穿鸽子脚上的馒头,可换箭之时听到了祝彤的第三声枪响时,便主动放弃了。 他也终于知道了,祝彤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为什么有底气和自己比试了。 “呵!”顾萧危实在是没忍住,竟然笑出了声,“你居然敢伤我将军府的信鸽?想好要怎么赔了吗?” 院子里,由于顾萧危之前的承诺,所以他们同时射中的鸽子,便记在了祝彤名下。 “失,失误。”祝彤整个人窘迫到不行,整张脸都仿佛烧起来似的,火烧火燎的发烫着。 什么叫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说的就是她祝彤了…… 这个顶着一身光环退役的第一女狙击手,在直播界也是刚刚混的风生水起,续写自己传奇神话,枪枪爆头的祝彤。 阴差阳错穿回古代,却一枪爆了鸽子头! 这算是丢脸丢回古代了吗? “比试前你也没说要赔啊……”祝彤反正在顾萧危面前已经没脸没皮了,她也不怕死皮赖脸到底了,“反正我现在三比二反超了。” 看着祝彤一脸得意忘形,对着自己搞怪吐舌头的样子,顾萧危没有多说什么,脸上只是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他突然之间觉得,仿佛比起赌箭这个游戏而言,他开始更加感兴趣祝彤这个人了。 “接下来是四只鸽子了。”顾萧危冷冷的一笑,“美姬,你要是认个错,我或许不会让你输得太难看。” “认错?”祝彤此刻信心大增,简直没有把顾萧危的警告当回事,“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话音一落,祝彤就看着顾萧危拿过了自己的弯弓,手里竟同时抽出了两支长箭来。 “不是吧?”祝彤震惊的盯着顾萧危,嘴巴微张着几乎合不上,“你要同时射两支?耍帅呢吧……” 还不等祝彤在心里腹诽完,冬元便再次举起了手里的旗帜,院子里猛地腾飞起四只鸽子。 顾萧危坐在他铺满动物皮毛的椅子上,竟然连站都没站起来,便迅猛的拉弓两箭齐发。 祝彤也不甘示弱,瞄准着腾飞的鸽子,手心都已经出汗了。 “砰!”的一声后,祝彤就满脸震惊的,不得不放弃了。 空中展翅翱翔的四只鸽子,被顾萧危两箭齐发,百步穿杨一次搞定。 “这假的吧……”祝彤情不自禁的惊叹出声,“这样也能行?” 祝彤简直被顾萧危惊人的臂力,和箭法所折服。尤其是他那张该死的侧脸,在拉弓射箭的一瞬间,简直令祝彤心脏骤停。 “好箭法!”旁边的冬元立马拍手叫好起来,脸上全是膜拜又兴奋的样子,“好久没看到将军用双箭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厉害啊!” 冬元及时拍了一手好马屁,乐呵呵的笑弯了眼睛。 “不好意思……”顾萧危一脸痞气的回头,看着祝彤故意揶揄道:“你只打中一只,所以现在四比五了。” 自己就是个花式挖坑,然后作死活埋自己的人。祝彤心里恨得牙痒痒,早知道这个大将军这么厉害,就不跟人瞎比试了。 “接下来是五只鸽子了。”顾萧危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却实则是在步步击垮祝彤的内心,“我将军府驯养出来的信鸽,身价怎么也得一百两一只吧?” “嘿嘿,将军的信鸽,当然将军说了算。”旁边的冬元立马领会了顾萧危的意思,赶忙一唱一和的回应着,“就是在贵一些,也没有人多嘴。” 这两人分明是故意的,一个半提醒半威胁的警告自己,一个边拍马屁,边堵自己话茬。 做什么将军?怎么不干脆去说相声呢? “可以继续了吗?”祝彤憋着嘴翻了翻白眼儿。她在心里默默记着,自己只是比顾萧危少一分而已,只要接下来自己能抢到三只,那也就堪堪打平而已,自己也还有机会。 祝彤不肯轻易认输,尤其是面对顾萧危这个兵痞子。 她破天荒的燃起了求胜欲…… “时间差不多了……”顾萧危不动声色的开口,轮廓分明的侧脸依旧冷冷冰冰,可他仿佛意有所指的话,只有旁边的冬元听明白了。 只见冬元恭敬的抱拳颔首,立刻领命道:“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说完,便匆忙的低头转身走了出去。 冬元叫来等在一旁的亲信随从,一脸严肃的小声交代着什么,随从应该也是军营里的人,一身戎装精神抖擞的连忙点头,很快就领命风风火火的跑走了。 “陪你玩最后一局吧。”顾萧危拿出了三只长箭来,一脸的冷傲从容,“输了,可不许耍赖。” 看着他邪气冷然的样子,祝彤毫不客气的翻了翻白眼儿,可实则心里慌得很。 什么叫陪我玩儿啊?这大将军是怕输得太难看吧…… “来啊,开局吧!”祝彤挑眉,一脸的信心十足,“速战速决。” 顾萧危冷冷一笑,命令着冬元开局,五只鸽子瞬间腾飞而起,顾萧危用内力一拍桌面,三只长箭瞬间同时腾空,只见他将手里的弯弓一横,三只长箭落弦的同时迅猛拉弓,瞬间一起射了出去。 祝彤只听耳边“嗖”的一声,还不等她瞄准扣动扳机,五只鸽子全被顾萧危一次射中。 她真的听到了,长箭划破夜空的呼啸声,更是从自己的十五倍镜里,清晰明了的看见了,空中的鸽子身形一抖,便快速的收翼,华翔着降落了下来。 而那异常醒目的弓箭,径直刺穿在鸽子脚边的馒头上,一丝伤痕也没有给鸽子造成。 “四比十。”说着,顾萧危嘴角一勾,一边将弓箭丢给冬元,一边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美姬……游戏结束了。” 祝彤整个人都愣在了窗户边,她张着嘴巴根本反应不过来。 自己就这样,被这个兵痞子在最后一局,给剃了光头? 还大言不惭的想中三只呢,结果呢?一根毛都没碰到! “忘了告诉你了……”一边的冬元全程憋笑着凑近,有些神神秘秘的样子去到祝彤身边,“赌箭这个游戏根本没人带将军玩儿,因为只要有他参与,根本就没人赢得了。” 祝彤只觉得脑子里被炸开了,看着冬元一脸偷笑着,抱着顾萧危的弓箭转身离开,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声音。 她自己把自己给耍了,也被这个兵痞子给耍了。 敢情之前自己能打中这么多,还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抢到打中几只,全是这个大将军在放水?在试探自己的实力吗? 什么叫关公面前耍大刀?大概就是现在这么个情况了吧? 报答你救命之恩 皇宫中。承德殿内。 德妃靠在榻上闭目假寐,虽然刚刚进入深秋,可她那浑身发冷的毛病,早就已经让她开始畏寒,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狐裘毯。 “什么时辰了?”德妃闭着眼睛懒懒开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宫内宫外可有何动静吗?” “快亥时末了。”身边的老嬷嬷替德妃捏着腿,看了看殿外寂静一片,又才压着嗓子开口道:“娘娘,现在还早着呢,也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出事儿,要不……您先休息了吧?奴婢替您守着。” 老嬷嬷显然是担心德妃的身子,她向来体弱多病,又加上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老嬷嬷实在不愿看到她,又被寒气侵体给折磨,弄得浑身疼痛下不了床。 “我怎么睡得着?”德妃微微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开来,睁开一双疲惫的丹凤眼,看上去心事很重,“今晚铁定会出大事。王上身体是越发的不好了,祭天之行一拖再拖,无非就是等着顾萧危回来,现在的王上心思很重,谁都不轻易相信。” 德妃看着不远处的烛火,脸色阴晴不定,身边的老嬷嬷也是一脸的愁容。 “可六阿哥总归是皇子,娘娘还是放宽心些……”老嬷嬷犹豫着劝慰,手里捏着德妃的腿,却也依旧一刻不敢松懈,“就算将来没有继位,以后也是正儿八经的亲王,一生富贵荣华的。” “可我要的是他一生平安顺遂!”德妃突然就有些激动起来,可依旧压着嗓子不敢大声,“要是太子顺利继位那还好,如若不然,便一定会是九阿哥!到时候……” 说到这里,德妃激动的捏着拳头,欲言又止的盯着老嬷嬷,而老嬷嬷又何尝不知道德妃的担忧,连忙一脸惊恐的按住了德妃的手。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老嬷嬷既担忧又紧张的看着德妃,“可是娘娘,我们斗不过娴皇贵妃啊……” “我又何尝不知道,所以我才将婉珍塞到了将军府里。”德妃一脸的失落,甚是无奈,“一来,想着可以探听到一些内情,二来,以后要真是走投无路时,想着顾大将军还能念着婉珍的情,尽力保住我的泓儿才好。” “娘娘,不会真到那一天的。”老嬷嬷尽可能的宽慰着,可她心里也知道,要是年幼的九阿哥将来继位,被娴皇贵妃把持了朝政,铁定是容不下她们六阿哥的。 “只是委屈了婉珍,要去迎合一个杀人如麻的兵鲁子。”德妃揉了揉太阳穴,满脸的疲惫。 “人人都传,婉珍小主想要进宫为妃,说她想攀高枝儿,着实也是委屈了……”老嬷嬷轻言细语的安慰着,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的继续按着,“可婉珍小主心里是有数的,她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娘娘,放宽心吧……” “我如何宽心?”德妃不停地用手揉着太阳穴,脸上的表情愈发变得烦躁起来,“王上身边的公公今儿同我说,晚宴前王上秘密召见了顾萧危,屏退了身边所有人,只和顾萧危两人在殿内,不知道商量了什么。” 老嬷嬷一听德妃的话,心里也是跟着一紧,这王上身体每况愈下,可唯独只信任这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难不成是秘密立储?可这不应该啊…… “娘娘别急,说不定婉珍小主那边,很快就会传消息来的。”老嬷嬷若有所思的劝说了一番,见德妃没再开口了,也识趣的闭了嘴继续替她揉腿。 而此时深夜的皇宫上空,时不时的便会有猎隼盘旋飞过。 顾萧危大喇喇的坐在书案前,看着各式各样被暗哨截下来,筛选过后送到自己面前来的书信。 他倒是一言不发,满脸生人勿近的架势,可旁边打赌输了的祝彤,却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看到风梦和冬元准备过来的笔墨纸砚,以及金线和明晃晃的银针,祝彤一脸尴尬的愣在当场,心里几乎是崩溃的。 这,这不是要动真格的吧? 祝彤刚在心里一阵嘀咕,一回头就看见顾萧危满脸憋笑的看着自己。这兵痞子真是有够腹黑的啊…… “趁着我还没有缝上你的嘴。”顾萧危冷冷的突然开口,一脸探究打趣的神情盯着祝彤,“我给你一个机会如何?” “什,什么机会?” 祝彤迟疑的反问,明显觉得这腹黑的兵痞子嘴里,应该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果不其然,顾萧危咧嘴一笑,冷冷的开口道:“那刺客的样貌你可还记得?”顿了顿后,不给祝彤反应,顾萧危再次开口道:“记得清楚了,就让风梦画出肖像来,我可以考虑下手轻点儿,缝得好看一点儿,如若不然……” 说着,顾萧危一脸威胁的样子,拿起一根明晃晃的银针来,在祝彤眼前比划。 这腹黑的大将军,简直是容嬷嬷的化身嘛…… “我,我尽量吧。”祝彤瘪了瘪嘴巴,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可奈何自己又没其他办法,“我倒是一直瞄准着她的一举一动,我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祝彤朝风梦走了过去,开始一点一点的回忆,和描述那名女刺客的外貌长相。 顾萧危抽出一封,被截下来的书信展开,上面字迹娟秀,所用信纸还是宫中御用的,上面只两句。 将军归来,一切如常。美姬在侧,不得近身。 而书信的最后,落了一个等字。 顾萧危微眯双眼,一脸严肃冰冷的样子思考着,他根本不用猜就能知道,这封书信就是乌婉珍往宫里传递的,可最后这个等字,很明显是让对方静候的意思。 看来不用多久,只要他这边正殿里稍有动静,乌婉珍就会再次给宫中传话。 “将军。”冬元站在一边,自然也是看到了,连忙低声询问道:“要不要毁掉?” 说完,冬元打开了一旁的香炉,作势要焚烧掉顾萧危排查出来的书信,可他燃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书信后,顾萧危却将乌婉珍这封书信,重新塞回了信筒里。 “不用。”顾萧危一边系好信筒的绳子,一边淡淡的开口道:“我就是要宫里的人全都知道……接下来,我们继续将计就计便是。” 听了顾萧危的话,冬元没再多说什么,将顾萧危过目排查之后,允许放行的书信整理好,一股脑儿的又全都交给门外的随从。 这些书信在经过顾萧危的过目以后,才能顺顺利利的,由暗哨撤下猎隼后,重新由信鸽飞去指定的地方。 很快,风梦心灵手巧的描绘出了一副画像,几乎可以说画得惟妙惟俏。 这么快这么短的时间里,在祝彤的描述下,风梦几乎神速的画了一个,足有八分相似的人像出来。 惊得祝彤又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认知。这古代人还真是个个藏龙卧虎,厉害得很啊…… “嗯,不错。”顾萧危赞许似的打量着画像,脑子里也快速的回忆了一遍,“是有这样一个女子,混在十二美姬中。” 顾萧危看着画像,顿时回忆起了宫中的晚宴上,自己也曾见到过,这样一张充满了异域风情的脸。 “多带些人马,动静弄得越乱越大越好。”顾萧危将画像递给冬元,还刻意强调着,把动静弄大弄乱,“就说……顾将军遇袭,身中剧毒,需要全城搜捕刺客。” 见冬元领命准备离开,顾萧危却突然看到,桌上那两颗从现场送过来的两枚圆珠,这是祝彤打中刺客的武器。 “等等!”顾萧危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叫住了冬元,“我记得当时你那武器响了三次,一次打中的是水壶,另外两次是打中的刺客,可为何现场只找到两颗?” 顾萧危捏着圆珠,一脸不解的回头,询问着祝彤。 祝彤眨巴着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想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开口道:“好像,好像最后一枪打进后脑里了,估计,估计是卡在里面了。” 话音一落,顾萧危眼珠快速一转,立马就对冬元开口道:“刺客头上有两处这样的伤口,应该逃不远,所有医馆药铺都不能放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属下遵命!”冬元赶紧抱拳回应,立马就转身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将军府。 这样怪异的伤处,只要刺客敢去城中的医馆或药铺,那定然是会留下线索的。 “那……”祝彤见势不对,立马就想着赶紧撤退,“那应该也没我什么事了,我也走了……” 见祝彤蹑手蹑脚的往门边挪去,顾萧危挑起嘴角一脸的冷笑,“美姬,你不想以身相许了吗?” 听到顾萧危的话,祝彤明显的浑身一愣,旁边的风梦虽然也有些震惊,但却看到顾萧危难得好心情的模样,便一脸的憋笑着。 不等祝彤那张没把门的嘴开口,顾萧危便再次开口道:“可我还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说完,顾萧危就轻轻点头示意风梦,让她抱着一个盒子朝祝彤走了过去。 “这些就当做是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顾萧危一边说着,风梦一边打开了盒子,“等天亮了,我就派人送你离开,今夜这场大戏,有劳祝姑娘了。” 满满当当金灿灿的黄金啊,简直闪瞎了祝彤的眼睛,她哪里还有心思去听,顾萧危此刻都说了些什么,几乎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下发达了呀,黄金,满满一大盒的黄金啊……燕云国的黄金,这要是能带回现代去,我怕是好几辈子都不用愁了吧…… 语不惊人死不休 原本已经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就连酒馆都已经各自打烊了,冬元奉了顾萧危的命令,带了无数的人马上街,个个拿着兵刃穿着盔甲,满脸的气势汹汹。 几乎挨家挨户的严密搜查,顿时在整个城中闹翻了天。 一时间,城中所有的人几乎都知道了,顾萧危凯旋而归,却突然遇袭身中剧毒,命在旦夕。 各种猜测各种流言也相继涌出,有说是顾萧危功高震主自找的,有说是敌国细作潜入的,有说是顾萧危挡了朝中某些势力道路的。 可传的沸沸扬扬、最有鼻子有眼的故事,还得是顾萧危中了美人计的。 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听说了,得知王上钦赐美姬一事,得知顾萧危和美姬同乘马车回府一事……这东拼西凑、添油加醋的编纂到一起后,便成了顾萧危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戏码了。 可谁也没猜到,顾萧危此刻正完好无损的,坐在自己的将军府正殿里。 随着城中已然闹开,宫中也自然是不能放过。 风梦领了顾萧危的命令,拿着他大将军的令牌直接去了宫里请太医,有风梦和冬元造势,这宫里宫外算是彻底的被闹翻天了。 “呵,这些人不去说书真是屈才了。”顾萧危大喇喇的靠坐着,一边翻看着及时截下来的书信,一边面露冷笑,“外面什么动静?” 顾萧危撩起眼皮,看向门口一脸鬼鬼祟祟的祝彤,此刻风梦和冬元都被自己给遣出去办事了,殿内便只剩下了祝彤一人。 “外面跪了一地的女人,好像,还有人在抹眼泪呢。”祝彤趴在门边,透过门缝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啧啧啧……这艳福,怪不得古代男人都死得早,尤其是皇帝。” 祝彤有些咋舌,这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整个后院儿的美人就不计其数,更何况是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的皇帝了。 想到这里,祝彤没头没脑的随口问了一句:“做皇帝的,当真后宫里有三千多个嫔妃吗?”她一脸震惊的样子回头,刚好对上顾萧危的眼睛,“也不怕肾亏得慌?干得过来吗?” “放肆!”顾萧危拧着眉毛,虽然听上去是在训斥,但表情上却依旧冷冷冰冰的,很是慵懒,“你嫌弃自己命太长,可不要在我这将军府里大放厥词!” 如此大不敬掉脑袋的话,顾萧危若不是已经知道了,祝彤这个人来路神秘,并非是他们燕云国的人,恐怕又会被惊到目瞪口呆了。 “不过,你那么多良妻美妾的,干嘛不让她们进来?非要让我在这里守着。” 祝彤十分不解,一边询问着一边走去了顾萧危身边。正好,又见他拆开了一封书信,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一句话。 消息属实,府内已乱。回。 “这是乌氏往宫里传递的消息。”顾萧危淡淡的开口,又将书信卷好,原封不动的塞回了信筒里,“我这两个侧室,一个所属宫里德妃一派,一个是王上体恤郡主国公府一派的没落,总归来说,都是强行塞到我这将军府里的。” 顾萧危一边说着,一边将整理出来可以放行的书信,交给了一旁浑身扮作医者打扮的随从。 言下之意,便是他谁也不信。 所以才会在此刻明令禁止,除了风梦和她带进来的府内医者,其余所有人都不得进入正殿内。 而祝彤刚好的误打误撞,却又刚好的不为任何人效力。 “这封信送出后,乌氏那边可能会有回信。”顾萧危将乌婉珍的信也递给了随从,低声嘱咐道:“让暗哨注意些便是,截下了快马给我。” 随从一脸认真的听着,并未多话,赶忙就将书信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医药箱子里。 倒是一旁的祝彤,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有些诧异和震惊的样子,看着顾萧危问道。 “侧室?”祝彤虽然书没认真读过几本,但是剧却看得多了,“那你的老婆呢?就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呢?你倒是让她进来呀,感觉整个府里你都瞒得严丝合缝的,有必要吗?” 被顾萧危抱进府里时,祝彤是见到过他口中所说的乌氏的,刚开始还以为,她就是正房大娘子呢,却没想到是个侧室,还偷偷的给宫里传话府中情况。 “呵!你不就是不想惹麻烦上身嘛……”顾萧危冷冷一笑一语道破,并未想着要继续解释什么,倒是身边医者打扮的随从,一脸诧异的接了一句。 “姑娘不知道吗?我们将军还没有娶正房大娘子呢。” “什么?没有正房!”祝彤显然有些震惊了,可看着顾萧危和他身边的随从,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也立刻明白了,“看来你这将军府当真是个是非之地,各路暗流涌动啊。” 祝彤是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她怎么好死不死就偏偏进了这龙潭虎穴了? 回头望了一眼,自己那一小箱子还没捂热的黄金,这别是有命拿没命花啊…… “可你把我拘在这里,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呀……”说着,祝彤又去门边看了看,“要不……我还是离开了吧。” “这就怕了?”顾萧危半眯半睁着眼睛,一脸冰冷又邪气的样子,“今晚这场大戏,你可是功不可没,我费尽心思没让你这张脸曝光,怎么?现在倒是想上赶着出去,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然后知道我其实是在故弄玄虚?” 祝彤被顾萧危一席话给怼到无语,现在这般情景,她又一身醒目的怪异打扮,不要说离开将军府了,就是刚迈出这扇大门,都会引来侧目。 而且据顾萧危所说的,府内眼线众多、派系众多,搞不好自己便会招来杀身之祸啊。 “你要是累了,寝殿内可让你休息。”顾萧危见祝彤愣在原地,以为是自己的话把她给吓到了,一边缓了缓语气,一边欲言又止的继续道:“反正今晚的事,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会传扬出去,有损你名节的。” 说到这里,顾萧危不自然的咳了两声,耳廓竟渐渐发红了起来,“除非……你自己不知羞,胡言乱语的说出去。” 话音一落,祝彤这才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一脸偷笑的勾起了嘴角。 原来这兵痞子还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啊,都说古代女子名节最为重要,今晚发生的一切,如若是传扬了半点儿出去,她这辈子恐怕就完了。 可祝彤并非属于这里,她压根儿丝毫不介意,反而被顾萧危这么一说,倒起了歪心思。 这没有正室大娘子的将军,应该就跟现代没有老婆的单身男人差不多吧? 那……自己撩上一二,应该也不过分吧? “可我的名节早就丢在将军身上了啊……”祝彤一脸无辜的样子,睁着一双硕大的眼睛,无比可怜兮兮的看着顾萧危,“你看看这些,难道是我自己弄的不成?” 说着,祝彤一把扯下身上的斗篷,脖子上青红交加的草莓痕迹,简直刺目极了。 还不等顾萧危拧着眉毛开口,祝彤便毫不知羞的凑了过去,露着被顾萧危撕烂领口后,光秃秃刺目的肩头,一脸蛊惑般的继续开口道:“将军难道是个不想负责的,忘恩负义之人吗?” 啧啧啧……这文绉绉的话,敢情自己也可以时不时蹦出来几句啊。 祝彤一脸得意又打趣的望着顾萧危,一边在心里默默嘀咕,一边又情不自禁的犯了撩汉子的臭毛病。 谁叫她知道了顾萧危还没有正室呢,逮住这个机会,难道不狠狠的撩拨一把吗? “你这女人真是不知羞臊!”顾萧危气得咬紧了牙关,简直无法想象,这个女人所在的地方,是不是都如她这般肆意妄为,“难道你还想着以身相许不成?今晚这些事情都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只是你刚好撞进来而已。” 祝彤这才算是听明白了,顾萧危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强调着,今晚的一切都是演给有心人看的戏码,倒显得她自己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还死缠烂打了。 可祝彤哪里是好惹的,尤其是在她决心撩拨一个汉子时。 “逢场作戏?”祝彤眼珠子一转,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难道将军在我身上情动时,那□□的一处,也是逢场作戏?” 话音一落,顾萧危愤愤的捏紧了拳头,双眼更是怒不可遏的闭了闭。 如此不要脸皮的话,顾萧危还真是生平第一次听见,还是听一个女子嘴里说出来。 他真是快被祝彤给闹到一个头两个大了,他总不能连这男人正常的反应,也要细细解释给她听吧?她不嫌害臊,顾萧危自己还开不了口呢。 还好,风梦很快便带着宫里的太医回了将军府,一行人行色匆匆满脸焦急,让候在正殿外的一干人等更是心神不定了。 白芷裹着厚厚的斗篷,素面朝天的在正殿外来回踱步,脸上全是焦急又紧张的神情。 一旁的乌婉珍也并不怎么淡定,眼瞅着她们都进不去正殿,只能眼巴巴的干着急,顿时心里也七上八下起来,难得的没有和白芷吵闹。 “姑娘,郡主娘娘那边回话来了。”白芷身边的贴身嬷嬷虽轻声细语的,但也并没有介意乌婉珍在场,“说是宫里王上也已经知道此事了,派了最得力的太医过来,让姑娘务必稳住心神才好。” “这事儿看来严重了。”白芷眉头紧皱着,乍一听说顾萧危中毒,白芷就连忙请了两道旨,一道去求郡主母亲去宫里探听内情,一道便是求了王上派太医前来医治,“如今母亲大人都这般说了,那将军怕是……” 旁边的乌婉珍一言不发,可听到白芷这边传来的消息后,更是紧张的捏紧了裙摆,手心里已然全是细汗。 将军在这个时候中毒,怕是有人蓄意要断了王上的左膀右臂啊……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变天了? 不要命的回马枪 深夜的皇宫里,为了顾萧危的突发事情,也被闹了个人仰马翻。 王上乍一听说顾萧危出事,差点儿险些晕过去,本就身体愈发不好了,现下更是倒在了龙榻上,一脸的虚弱不堪。 旁边围了一圈的太医,个个神情严峻的商讨着用药。 “启禀娘娘。”为首的大太医回了身,一脸恭敬的抱拳躬了躬身子,“王上并无大碍,只需按方静心调理,不可再过忧思啊……” “有劳大太医了。”娴皇贵妃扶着额头,也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本宫定让王上好好静养,只是不知这祭天之行……” 娴皇贵妃欲言又止的询问着,一众太医也顿时反应过来,可正当支支吾吾的犹豫不决时,王上靠在龙榻上弱弱的开了口:“无妨,寡人自己的身体心中有数,祭天之行不可再推迟了。” 众人听到王上决心已定,便也不敢再多说了,倒是娴皇贵妃一脸的担忧,“王上还是要以龙体为重啊,而且顾将军那边要是有个万一……” “无妨。”王上很是疲惫虚弱的摆了摆手,“爱妃不必如此担心,顾萧危手下得力干将众多,实在不行,孟冬元也可护驾随行。” 听到王上如此一说,娴皇贵妃也没在继续劝说了,面儿上虽一脸的平静,可心里却实实在在的吃了一颗定心丸。 看来此次祭天之行,王上是势在必行了。 只要顾萧危倒下了,所有的事情就都好办了,随你几个孟冬元,都不可能阻碍这次计划。 眼见一众太医纷纷退下,寝殿内就又恢复了寂静,王上服了药睡下,娴皇贵妃靠在软榻边上守着。 “咳。”栀子轻手轻脚的快速进了寝殿,隔着一层薄纱满脸急切的打量着里面,喉咙里压着嗓音轻咳了一声。 娴皇贵妃一听动静,便轻手轻脚的挪了出去。 “娘娘……”栀子见娴皇贵妃蹑手蹑脚的起身,为了不惊动王上,两主仆几乎连走路都没有声儿,“事情成了!” 刚刚走出寝殿内,栀子便难掩兴奋的样子,压着嗓子附在了娴皇贵妃的耳边。 “当真?”娴皇贵妃一脸的震惊,但却依旧冷静的应对着,“小寻从宫外传话进来了?” “还没。”栀子连忙拿了厚实的斗篷,一边替娴皇贵妃披上,一边继续压着嗓子开口道:“派出去的探子来报,将军府里已经乱套了,现在那顾萧危的手下,正凶神恶煞的带着人四处搜查抓人呢。” 娴皇贵妃拢了拢斗篷,看上去有些出神,过了半晌才好像回过神来,有些自言自语似的嘀咕道:“这么说……真成了!” 话音一落,娴皇贵妃的脸上竟浮起一起冷笑来,在昏暗的烛火映照下,显得令人毛骨悚然。 “去!传令下去!”娴皇贵妃一脸阴险的笑着,眼睛望向王上寝殿内的方向,一脸阴鸷冰冷的开口道:“让他们准备吧,一切按计划行事。” “是。”栀子深吸一口气后,立马领命离开。 终于还是等到这一天了,这次祭天之行,就让王上一路好走吧…… 此时已然深夜,刚敲了四更的梆子,祝彤趴在顾萧危的书案上,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而那些被风梦从宫里请来的太医们,全都被顾萧危给拘在了旁边的侧殿内,祝彤现在都还记得,当他们一行人看见,正好端端坐着的顾萧危时,那脸上色彩斑斓的表情。 这古代勾心斗角的伎俩,真是不适合自己啊…… “如各位太医们所见,我此刻好的很,并未中什么剧毒。”顾萧危在侧殿里,一脸孤傲且冰冷的大致解释着,“今儿请各位深夜到我这将军府里来,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只一件……” 说着,顾萧危冲旁边的风梦使了使眼色,风梦顿时颔首领会,将早就备好的吃食茶水,一股脑儿的全拿了出来。 这哪里像是要太医们问诊的样子,简直堪比茶话会嘛……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啊,这顾将军闹的是哪一出啊?” “这这这……各位大人可有知道内情的?” 众太医们顿时慌了神,一时之间全都窃窃私语起来,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和顾萧危正面询问的。 “太医们别慌。”顾萧危淡淡的开口,实在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又让大家感觉到害怕了,口气已经放得在平缓不过了,“只要过了今晚,明早王上祭天之行顺利出城,我便会让风梦,将大家平平安安的送回宫中。” 话音一落,太医们再次议论了起来,全都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 “将军,不知将军把我们召来,究竟所为何事啊?”其中一位年迈的太医,颤颤巍巍的拘了一礼,可依旧忐忑不安的不敢和顾萧危对视,“还,还劳烦将军明示才好。”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太医们无一不是竖起了耳朵,满是揪心的等待着顾萧危的回答。 开天辟地以来,这都从来没有,把宫里太医们拘起来的道理啊…… “我说了,只要过了今晚。”顾萧危郑重其事的再次开口,少有的耐着性子继续解释道:“你们要做的,就是在我这府里好吃好喝的待上一晚,让所有人都真的以为,我顾萧危已经中毒快不行了。” 这样一说,太医们便纷纷明白了,虽然不知道这大将军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但却也只能面面相觑一番后照做了。 “盯紧一些。”顾萧危浑身气场冷冽,一边往殿外走,一边在风梦身边低声叮嘱着,“要是有人敢往外传消息,务必立刻给我摁住了。” 说完,顾萧危便转身离开了侧殿,刚迈进自己的书房里,一眼便见到祝彤趴在自己书案上,睡得正香呢。 可往里走了没几步,顾萧危便猛地顿住了脚,察觉到屋内明显的危险气息。 果不其然。 房梁上突然从天而降一个黑影,身手迅捷轻盈的直击顾萧危要害而去。 顾萧危脚下快速一侧,整个人冷静果断的闪身避过,同时手里猛地一抓,便准确无误的擒住了黑衣人攻击出来的双手,手里还捏着寒光直冒的两把匕首。 只见顾萧危双臂猛地发力,抓住黑衣人就往地上狠狠砸去。 可黑衣人手腕儿上,灵敏的绕了一圈刀花儿,这才让顾萧危避免受伤,而猛地松了双臂上好几分力道。 黑衣人被砸到地面后,一个快速的翻滚,这才堪堪躲过了被顾萧危重击的可能。 两个人剑拔弩张的对立而站,黑衣人虽然蒙着面,但顾萧危经过刚刚的接触,已经发现对方是个女子。 只是她身手轻巧灵敏,不仅可以轻轻松松潜进自己将军府而不被发觉,更是在和自己过招中,也可以保持轻盈无声,这倒是让顾萧危颇有些刮目相看了。 “既然受伤了,那还是尽早医治的好。”顾萧危双眼微眯起来,看到有血迹顺着黑衣人的脖子流淌而下,“免得还没要了我的命,自己就已经先去见了阎王。” 顾萧危冷冷冰冰的说着,脸上全是不屑一顾的冷笑,浑身气场简直比阎王还让人胆儿颤。 简直不用顾萧危去猜,他也能知道黑衣人就是之前潜伏在美姬中的刺客。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在被祝彤这个厚脸皮歪打正着的给打伤以后,这刺客还能如此不要命的杀了一手回马枪。 “我的任务……”刺客明显带着邻国口音,一字一句说的刻意又怪异,“本就是这样。” 本就是这样? 话音一落,顾萧危还没明白刺客的意思,就见她摇摇欲坠的站在原地,一边闭了闭眼睛,好似在平稳自己的心神,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瓷瓶。 刚一打开,便冒出了阵阵浓烈的花香气息。 顾萧危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把瓷瓶里的不明液体洒了自己一身。 一系列动作完毕后,刺客径直的摔了瓷瓶,发出“砰”的一声。 “我死。你死。”刺客说着腔调怪异的话,猛地便向顾萧危扑了过去,手里的匕首也一刻不停的寻找机会,想要直击顾萧危要害之处。 可顾萧危只能一路避让,显得束手束脚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这刺客竟然会用如此激进和自杀的方式,只为了来搏自己的一条命。 浑身涂了剧毒的刺客,知道自己本就受伤的身体撑不了多时,所以此刻已然不管不顾起来,什么招式什么章法,统统都丢到了脑后,只一心想要拉着顾萧危一起去死。 就在顾萧危一路避让,眼神时刻搜索着身边,有没有什么衬手的物件儿,可以用来隔开这些毒物,又能将刺客给拿下时。 “砰”的一声闷响,刚刚还一副,恨不得拖自己一起去见阎王的刺客,浑身猛地一愣,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就倒下了。 “我去!你吓唬谁呢!”祝彤出现在刺客身后,手里还举着AWM。 见刺客倒地不动弹了,祝彤这才提着AWM一脸坏笑的样子,一边逼近,一边用枪口怼在了顾萧危胸口上。 祝彤一脸女流/氓的模样,将顾萧危给怼在了椅子上坐下,一条腿霸道的一迈,直接踩在了顾萧危坐着的椅子上。 “怎么说大将军?”祝彤几近撩拨几近蛊惑的样子,一边用枪指着顾萧危,一边凑近到他耳边软软的吹气,“我好像又救了你一命呢。” 到嘴的鸭子飞了 见祝彤这样子,顾萧危又一次的愣住了,虽然心里早就知道,她并非寻常女子一般唯唯诺诺,可这永远出其不意、让人目瞪口呆的做派,实在让顾萧危一时半会儿难以适应。 “呵!”顾萧危一个没绷住不禁失笑,看着俯身而来凑近自己的祝彤,干脆也不避让了,就这样大喇喇的靠坐着,四目相对的盯着她问道:“你想说什么?还是你想……邀功请赏?” “当然是想邀功啦!”祝彤眼睛里几乎都在放光,看着顾萧危完美如雕刻般的脸颊,心里简直像有小猫在挠痒痒一样,真是恨不得直接推倒上手了,“就是不知道大将军是不是什么都能赏?” 祝彤一脸蛊惑的样子,一边时不时的咬着嘴唇,一边又露着香肩,手里举着的AWM,也像极了某种暗示一般,抵在顾萧危的胸膛上,不停地轻轻来回画圈。 我的妈呀!这撩一个古代铁血硬汉,不仅自己紧张到不行,心脏一阵怦怦乱跳,竟然还学会搔首弄姿了? 祝彤在心里一阵暗自嘀咕,她实在是无法抵御这顾萧危的魅力,也许……这就是真的心动了吧? 反正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古代,又没人认识自己,回不回得去还另说,脸皮什么的,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也就无关紧要了吧。 “你想要什么?”顾萧危微眯着双眼,虽然看上去依旧冷冷冰冰的,可是嘴角轻轻上扬的弧度,却明摆着他心情很好,“除了以身相许,我都可以满足你。” 顾萧危实在怕了祝彤的以身相许,便立马眼珠子一转,赶紧断了她的念想。 却见眼前古灵精怪的祝彤咧嘴一笑,笑得甜如蜜糖般可爱,顾萧危竟然有了那么一两秒的失神。 “那我想要……”祝彤笑得极为讨喜可爱,越说越更是凑近了顾萧危,两人之间距离近到,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你这个人和你这颗心,可以吗?” 一边说着,祝彤更是一边伸手,覆在了顾萧危的心脏上。 那里面正掷地有声的跳动着,祝彤手掌轻触上去的那一刻,好像明显的感觉到,顾萧危的心跳,出现了几乎错觉一般,快速到令人无法捕捉的紊乱。 “这要怎么给?你倒是教教我。”顾萧危一把就钳住了祝彤的下巴,迫使着将她给推开了一臂远的距离,“难不成你真正想要的,是想将马车里,本将军那样对你的事情给继续下去?” 顾萧危嘴角虽扬着几近完美的弧度,可嘴里说的话,却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而且他捏着祝彤下巴的力道,仿佛恨不得将她给活活捏碎。 他几乎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的脑子给剖开,想要看看里面究竟都装了些什么。 顾萧危又不傻,他当然知道祝彤这个不知羞耻二字的女人,又在胡言乱语的调戏自己了。 她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明的暗的在往那方面指引吗?难道还真要自己将心脏挖给她不成! “这可是你说的!要什么都满足我!”祝彤被顾萧危捏着下巴推开,疼到她涨红了整张脸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将军难道想耍赖不成!” 眼见自己被推开,还被如此粗鲁的对待,祝彤竟然急了,当即从嘴里蹦出来一连串,平日里就算考试时,也根本想都想不到的话来。 见顾萧危吃瘪一般的愣了愣神,祝彤更是情急之下毫不知羞的,一下子坐到了顾萧危的腿上。 “放肆!”顾萧危立马被祝彤给吓了一跳,后背整个都瞬间绷紧起来,立坐在椅子上将身体挺得僵直,“还不下去!你一女子怎的如此不知羞臊!” 见顾萧危准备伸手,一副要将自己给提起来,然后像扔垃圾一样给扔出去的架势,祝彤当机立断,立马将手里的AWM一横,直接怼在了顾萧危的胳膊上,将他整个人给用力的向椅背上压下去,束缚在了椅子上。 “你!”顾萧危气到胸口猛烈的起伏着,盯着祝彤的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的震惊,却又被自己良好的绅士风度禁锢着,不能直接对女子动粗。 祝彤却一脸得意的挑了挑眉,以为就这样,便让顾萧危束手无策了? “怎么样?大将军……”祝彤一脸得意忘形的样子,坐在顾萧危的腿上却一刻都不老实,“你究竟说话算不算数?” “算。”顾萧危斜眼儿瞟了一下,拦在自己身前的AWM,一脸懒得跟祝彤计较的模样,“大丈夫一言九鼎!可你要金银珠宝,或者良田商铺都均无不可,你说你要我这个人和心?这要我怎么给?我可不像你……没脸没皮天下无敌。” “呵呵……”祝彤咧嘴一笑,丝毫不觉得顾萧危是在骂自己,“大将军说算就好,你把眼睛闭上,我自有办法得到我要的赏赐,你敢吗?” 祝彤半讨好半激将的说着,一脸的鬼马模样,可顾萧危实在不敢相信她,天知道这个女人又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 尤其是她现在坐在自己腿上,还一刻不安分的动来动去,顾萧危有些烦躁的拧眉,“赶紧下去再说!” 说着便作势要推开祝彤,和挡在自己身前的AWM,可是祝彤眼见自己阴谋即将得逞了,哪里愿意就这样功亏一篑,立马更是拼命的阻止了起来:“你让我拿到赏赐!我立马就乖乖下去!” 见祝彤一边拼了力气的阻止,一边扬着她精致的脸蛋儿,冲自己撒娇似的讨好笑着,顾萧危拧不过,鬼使神差的竟听从了。 “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一些!”顾萧危狠狠的剜了一眼祝彤,好似认命一般重新靠在了椅背上,刚闭上眼睛就咬着后槽牙,愤愤不平的开口道:“快点儿!” 祝彤顿时狂咽了一口口水,看着顾萧危闭上眼睛的脸颊,心脏几乎狂跳不止,嘴角更是勾起了藏也藏不住的偷笑。 古代铁血硬汉啊……终于撩到手了…… 不动声色的俯身而去,祝彤坐在顾萧危腿上,浑身紧张到有些紧绷,生平第一次想要得到偷偷的一个吻,竟会紧张到手心出汗。 祝彤越凑越近了,几乎感受到了顾萧危的气息,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体温。 鼻尖刚刚轻触到顾萧危的鼻尖,祝彤满心欢喜的闭了眼睛…… “咳咳!” 一个不适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顾萧危猛地就睁开了眼睛,看到近在咫尺,正欲对自己不轨的祝彤,瞬间就惊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砰”的一声闷响,祝彤四仰八叉的摔到了地上,疼得她瞬间龇牙咧嘴。 “是奴婢该死,打扰将军了。”风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边,一脸急切又抱歉的样子,一张脸涨得通红,见自己打扰了顾萧危的兴致,立马低垂着头跪在了门边。 “无,无妨。”顾萧危有些尴尬,极力的平稳着心绪,缓了半晌,才回头看着风梦的方向,故作冷静的开口道:“你起来吧,发生何事了?” 说着,地上被摔了个四脚朝天的祝彤,也慢吞吞的自己爬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一个劲儿念叨着什么。 “将军,乌氏那边派了人来。”风梦叩谢了顾萧危后,才一脸严肃的站起来回话,好像自己刚才无意间撞见的一幕,已经被她彻底忘了一般,“是宫里德妃身边的苏嬷嬷。” 说完,风梦便站在原地,好像在等着顾萧危的指示。 顾萧危沉着一张脸,眼珠子不停地转悠着,来来回回若有所思的踱步,“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吗?” “不清楚。”风梦脸上的表情也很是严肃,“奴婢瞧苏嬷嬷神色匆匆,戴着巨大的斗篷而来,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风梦回忆着,看见苏嬷嬷从侧门进府的情景,又紧接着继续开口道:“奴婢本想跟过去的,却发现乌氏打发了下人,在院子外守着。” “静观其变吧……”顾萧危皱着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撇了一眼祝彤,不动声色的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好生守着那群太医,毕竟都是宫里出来的人……” 风梦立马明白顾萧危的意思,恭敬的行了一礼,正准备退下的时候,这才盯着倒在地上,一身夜行衣打扮的人,开口询问道:“将军这是……” “刺客。”顾萧危被祝彤闹腾得厉害,险些忘记了这档子事儿,说着便狠狠剜了一眼祝彤,转而继续对风梦吩咐道:“让人来秘密收拾了,不过要小心,她浑身都涂满了剧毒。” 看着风梦立马领命离开,正殿的大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乌婉珍的声音。 “将军!乌氏求见将军!”乌婉珍几乎声泪俱下的跪在殿外,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喊着,一边往地上磕头,额间已然有些红肿了。 “你闹什么?”白芷拉着一张脸训斥,满是怒火滔天的样子,“太医都说了,将军现在需要静心驱毒,不能让旁人打扰,你诚心不让将军好过是不是?” 白芷十分见不得,这乌婉珍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样子,简直就是触人霉头嘛,当即也就不管不顾的大声闹了起来。 可殿内的顾萧危明明听得一清二楚,却一脸没事人的样子,连眉头都仿佛懒得皱一下。 “将军!妾身带来了百灵丹!” 乌婉珍破天荒的没有理睬白芷,反而跪在殿外举起了手里的一个锦盒。 只听她话音一落,殿内的顾萧危明显浑身一愣,就连原本离开的风梦,也重新折回出现在门边,脸上也全是震惊的样子。 “你给我老实待在这里……”顾萧危看了祝彤一眼,便起身朝风梦走了过去。 祝彤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也丝毫漠不关心,她只知道,这明明已经到嘴边的大肥鸭子,就这样飞走了…… 她心里恨啊…… 穿越的生存之道 正殿大门外,乌婉珍哭哭啼啼的,带着一众仆人跪了一地,旁边的白芷气鼓鼓的吵闹着,简直闹得不可开交。 风梦在顾萧危的授意下,独自一人走了出去,刚开了大门的一条缝隙,就赶紧跻身而出,一秒都不敢多耽误,随手就利索的关上了身后的大门。 “风梦!风梦!”乌婉珍迅速抬头,满脸泪痕的着急模样,跪行着扑到了风梦的脚边,“将军怎么样了?让我见见将军!让我见见将军可好?” “小娘赶紧起身吧,奴婢实在受不起。”风梦不忍,弯腰一把将乌婉珍给扶了起来,“不是奴婢不让各位小娘见将军,实在是将军不让啊……” “可,可我们也担心啊!”白芷也连忙凑了上来,着急忙慌的一边据理力争,一边将乌婉珍给挤到了一边,“这将军都已经昏迷了,你让我们进去见见、照顾照顾,心里也多少有些个安慰呀……” “是啊……我们都在门外守一晚上了。” “就算我们不能替将军医治,端茶倒水、擦汗拧毛巾的,也可以帮上一帮啊……” “这将军府硕大,可全都仰仗将军一人,这要是真有个万一……” 见了风梦出来说话,院子里跪了一地的美姬通房、奴婢下人,全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各个不是矫揉造作扭扭捏捏,就是哭哭啼啼成不了体统。 这不,还不等风梦开口训斥,白芷便第一个坐不住了。 “我呸!”白芷气得脸颊通红,愤愤不平的瞪着眼睛转身,三两步就猛地迈了过去,扬起胳膊就给刚才出言不逊的美姬,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贱蹄子说话了!来人,给我拖远些打!竟敢咒将军?真是反了天了。” 话音一落,三个身强力壮的布衣家丁,架着那名美姬便麻溜的拖走了。 风梦没有多言,这是白芷教训人的权利,说穿了,如果不是将军给自己放权,自己也只是个普通的奴婢,哪里有资格站在这里多说什么。 “太医正在极力医治,还请二位小娘多担待。”风梦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了。 “风梦,你就让我进去看一眼吧。”说着,白芷便想要硬闯,这大小姐脾气一上来,也是有些不管不顾了,“就我一个人进去便是,看看将军我就出来!” 说着,白芷就打算硬闯正殿大门,可她这个弱不禁风的大小姐,哪里是风梦这个有些功夫底子的女史对手。 还没怎么动手推她呢,白芷便有些站立不稳了,“你,你不过一个女史,竟然敢跟我动手?” 眼见硬闯不过,白芷便趾高气昂的端出她高贵的身份来,可旁边的乌婉珍也不是吃素的,早听出来这白芷只顾自己,她也就没有理由不为自己争取一下了。 “动你怎么了?还真当自己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了?”乌婉珍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狠狠的剜了一眼白芷,“要进去也是我有这个资格,你?呵……凭什么?” “你!”白芷气鼓鼓的指着乌婉珍,一时有些语塞,“哼,我就不信了,这么宝贝的东西,能真的在你手上?” 白芷一脸戏谑的讽刺着,这倒是让所有人,都把目光转移到了乌婉珍的手上。 “风梦,这是万灵丹不假!”乌婉珍一脸慎重的将锦盒递到风梦面前,“你让我进去照顾将军,这万灵丹拿给太医一看便知。” 一听乌婉珍说得斩钉截铁,白芷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关键时刻,自己怎么就没想到也向王上求些什么良药呢。 可此刻什么药,也不敌这乌氏一族守护了好几辈的万灵丹管用吧。 “乌小娘,实在不是奴婢不通融……”风梦颔首,恭敬的看着乌婉珍,并没有去接锦盒,“这将军的命令谁敢违背啊?将军昏迷前特意交代,严闭正殿,除医者外任何人不允面见。” 说完,冬元临走时,留下守护正殿的一群将领,各个面露凶狠之色的亮了亮长剑。 顿时吓得院子里的一众妇人,心惊胆战不敢再随意开口。 “那,那你拿进去吧。”乌婉珍见风梦迟迟不接锦盒,心里一横,还是分得清此刻的轻重,“只要将军没事就好,只要将军没事就好……” 风梦接过锦盒,若有所思的瞟了一眼乌婉珍,见她神情凝重的反复念叨,好像有些意有所指神情恍惚。 只要顾萧危没事,那他就一定会记着乌氏,念及乌氏的旧情……乌婉珍有些紧张的绕着手指,不动声色的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风梦刚想转身进去正殿,又停下来安慰了乌婉珍一句:“多谢乌氏的慷慨相助,这药服与不服?或者怎么服用的?有任何情况,奴婢都会出来及时告知的。” 说完,风梦便恭敬的对着乌婉珍行了礼,转身拿着锦盒进去了正殿。 是的,谢整个乌氏一族就对了,只要,只要将军没事,只要将军没事…… 乌婉珍情绪波动有些大,看着紧闭的正殿大门,嘴唇有些微微颤抖,眼眶都不自觉的红了。 “将军。您都听到了?”风梦刚迈进正殿,顾萧危就站在大门后,全程听完了之前门外的所有动静,“这药?” 顾萧危垂眼看了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良久之后才淡淡的回应了一句:“拿去请太医看看。” 风梦明白顾萧危的顾虑,没有多说什么,捧着锦盒便转头去了侧殿,而顾萧危眉头紧皱着回了书房。 刚踏进书房里,一眼便看到祝彤趴在窗户上,正从缝隙里望着正殿外的情况,这女人倒精神好得很。 “诶,你那侧室厉害啊……”祝彤见顾萧危拧着眉毛进来,也不管他是不是心烦意乱到想打人,腆着一张笑嘻嘻的脸蛋儿,就凑了过去,“那一耳光,简直呼得嘹亮清脆啊,她叫什么呀?” 祝彤心里其实是在认人,穿越到这个鬼地方,既然已经成为了事实,那她可得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尤其是这种刁蛮任性,仗着有些身份背景,便可在古代横着走的人。 她可不想成为那些穿越剧里的傻白甜,腆着一张脸,凑上去任人宰割摆布。 这该抱的大腿得抱紧了,这该门儿清的身份地位得摸清了,这才是穿越到古代的生存之道啊…… “你倒是闲情逸致得很。”顾萧危白了一眼祝彤,一边坐在椅子上闭眼揉着太阳穴,一边不急不慢的继续道:“我另一个侧室,白国公府郡主娘娘的女儿,白芷。” “我滴个乖乖……”祝彤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顾萧危,“国公府?郡主娘娘?怪不得这么厉害了。” 这他喵的难怪横着走,不仅随意掌掴人,还想要硬闯正殿,也真是有够大胆的。 等等,祝彤心里一紧,好像突然察觉到,自己疏漏了什么,“那个被她打的女人是什么身份?” “美姬?女婢?”顾萧危有些头疼,他实在想不通乌氏一族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拿出万灵丹来,便也没有心思去在意祝彤,也更加想不起来,之前那个被白芷掌掴的人是谁,“记不清了,总归身份比不过她便是。” 一听顾萧危满不在意的话,祝彤心里明显咯噔了一下。 这大将军还真是“日理万机”啊,府内美姬多到都已经记不住样子了?那自己要是遇上这个刁蛮的白芷,岂不是也只有被呼来喝去的份儿? 祝彤心里不禁暗暗脑补着,要是自己一个忍不住,跟她打一架会是什么后果? 会不会就直接被关进大牢?然后折磨得不成人形?或者干脆被就地问斩? 刚还在脑补发呆,风梦捧着乌婉珍献上来的锦盒,走进了书房内。 “将军,千真万确是万灵丹。”风梦脸上表情很严肃,一边说着一边将锦盒放在了顾萧危面前,“接下来……将军准备怎么办?” 见顾萧危满脸的凝重,一直望着那精致的锦盒出神,风梦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这万灵丹能解千百种剧毒、奇毒,一直以来都是乌氏一族的宝贝,奴婢听说,延续至今,整个乌氏上下也已经仅此一粒了?”风梦小声的说着,虽然不敢确定,但也继续开口道:“这个时候献出来,倒是有些坏事了……” “坏事?”祝彤一听风梦的话,还不等顾萧危开口呢,便一脸惊讶的打断了,“这仅此一粒的灵药都给了你们,能坏什么事啊?” “正因为它是灵药,正因为它仅此一粒。”顾萧危抬眼紧紧的盯着祝彤,脸上表情冷峻又认真,“我吃了它,毒便迎刃而解,那今晚的一切就将变得毫无意义,可如果我不吃,那外界会如何猜测?” 一席话说得祝彤恍然大悟,她微张着嘴巴,一边缓缓点头,一边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着。 “那就说,太医决定拿它用药了呗。”祝彤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下巴朝着锦盒伸了伸,“只是将军所中之毒太深太重太久,用药不能一次全下,只能缓缓的分好几次慢慢医治,反正你不就是要拖时间嘛,这样一来,你想拖多久都行啊。” 话音一落,顾萧危仿佛默认了一般,快速的思考了一会儿后,便冲着一旁回过神来,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的风梦点了点头:“就按她说的办,这药先收起来吧。” “是,奴婢也觉得这个法子甚好。”风梦勾着嘴角笑了笑,又一脸赞许的样子看了看祝彤,“只是将军,这乌小娘拿出仅剩一粒的万灵丹来救你,怕是……怕是会惹祸上身啊。” “怎么?你也觉得这万灵丹是乌婉珍拿出来的?”顾萧危勾了勾嘴角,看上去兵痞子的味道十足,却极为迷惑人心,“你忘了,德妃身边的苏嬷嬷来时,你不是说过她手里拿着东西吗?” “将军是说……德妃娘娘?”风梦一晚上显然是忙晕了,自己禀报过的话都差点忘了,“可是德妃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萧危没有搭话了,若有所思的轻触着锦盒,这个问题也正是他想要知道的。 是你霸王硬上弓 整个脑袋早已经放空,祝彤趴在顾萧危的书案上昏昏欲睡,看着风梦整晚忙前忙后,隐约听见,她好像在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顾萧危躲进寝殿内干嘛去了,祝彤浑身无力的趴着,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不想起身。 可每每要闭上眼睛睡着的时候,祝彤又会莫名其妙的被惊醒。 “果然心里不踏实,再困也睡不着啊……”祝彤趴在书案上有些欲哭无泪,环顾了一周这硕大的书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穿越了,“只是一场梦就好了……我醒!” 祝彤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着,最后还一脸认真的样子,紧闭了一下眼睛,又赶忙的睁开,简直就是个自娱自乐的高手啊。 可是眼前依旧是神秘莫测的燕云国,自己依旧被困在顾萧危的第一将军府里。 祝彤瘪了瘪嘴巴,百无聊赖的从随身裤兜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哎,没有信号没有网络,连日期都显示不出来!” 有些烦躁的瞪着一双大眼睛,祝彤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来回的锁屏又解屏,可是手机屏幕上除了显示着此刻凌晨四点四十二,就只剩下一堆无用的APP,和电量百分之四十的提示了。 索性睡不着,祝彤干脆拿着手机玩儿起了自拍。 “你这……又是何物?”顾萧危一脸茫然的出现在祝彤身后,一抬眼便看见了,祝彤举在手里的手机,以及,出现在屏幕里的自己,“铜镜?何以会如此清晰?” “我的妈妈呀,我好像恋爱了……” 祝彤看着突然出现在镜头里的顾萧危,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里全是惊艳的神色,敢情这兵痞子是偷偷去换衣服啦。 看着顾萧危换了一身玄色长袍,以金线刺绣的团云做点缀,外披着一层飘逸的黑纱,他整个乌黑的长发全束在了脑后,以金色的发冠固定着。 整个人看上去更显高大挺拔了,尤其是那张轮廓分明、又冷冷冰冰生人勿近的脸颊,简直是让人产生各种幻想和诱惑啊…… 顾萧危这身材这身高,简直堪比任何一个国际秀场上的男模了。 “你过来,凑近点儿!”祝彤双眼放光的冲顾萧危招手,示意他往镜头前走近一些,“我给你看个更好玩儿的。” 说着,顾萧危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毫无顾忌的走了过去,一脸疑惑又好奇的样子打量着镜头里的自己,刚在祝彤身后站定,便听见“咔嚓”一声,屏幕里的自己便被定住了。 “这,这是?”顾萧危显然被吓了一跳,满是震惊的样子,看了看祝彤手里,被莫名其妙定住的画面,又看了看一脸偷笑的祝彤,“这又是何物?” “别紧张嘛,就是跟你拍了张照而已。”祝彤扬起脸颊来一脸的笑意,骗了这个古代男人一张合影,心里美滋滋的,“喏,这东西在我们那儿叫做手机,不仅可用作通讯设备,更是可以拍照摄影……” 祝彤将手机递给顾萧危,耐着性子尽可能的解释着,可看顾萧危的表情,情理之中的一个字都没听懂。 “哎,这么跟你说吧,你看……”说着,祝彤翻开了自己的手机相册,一张一张的翻给顾萧危看,“就是可以保留下你觉得美好的画面,以后随时随地都可以再次查看。” 顾萧危有些似懂非懂的看了一眼祝彤,这简直令他很是震惊啊,这女人究竟来自何方?为什么拿出来的一件件东西,全都如此怪异又奇特呢? 刚若有所思的在心里嘀咕,顾萧危一低头,再次看向手机屏幕时,险些震惊到吓出心脏病来。 “这也是你认为的美好画面?”顾萧危浑身一愣,下一秒便慌忙的别过脸去移开了视线,“真是浪荡……不守妇道。” “不不不守妇道?” 祝彤有些懵逼啊,眨巴着眼睛见顾萧危红着一张脸走开,牙根儿咬得紧紧的样子,这才连忙困惑的收回手机来。 原来自己没注意,一不小心把平时不要脸的臭美自拍,给翻出来了。 照片里祝彤穿得很少,吊带大V领露着深沟,超短热裤露着细腰和大长腿,甚至还对着镜头噘着嘴唇,可这夏天的照片都是穿这样子的啊…… “这大夏天的照片了,怎么就上纲上线不守妇道了?”祝彤瞄了一眼顾萧危,发现他竟然连耳廓都红了,万万没想到,这铁血硬汉也有如此纯情的一面啊,“在我们那儿,大家夏天都这么穿的……将军要不信,我可以给你看看更多的照片啊……” 说着,祝彤举着手机就凑了过去,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憋笑着。 “得了吧,你还是离我远一些的好。”顾萧危赶忙避之不及的样子,戳着祝彤脑门儿,就将她给推到了一边,“满脑子污糟事儿,我还不知道你憋着什么坏吗?” 听了顾萧危略带调侃的话,祝彤明显的愣了愣神,这家伙竟然一语中的,他怎么知道自己又要没脸没皮的凑上去,给他看一堆自己大尺度的羞羞照片啊? 见自己想使坏被拆穿,祝彤无奈的耸了耸肩,只能无趣的锁好手机屏幕作罢了。 “将军。”风梦突然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捧着叠好的衣物,“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准备好了。” 顾萧危抬眼打量了一番,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风梦见状,这才赶忙将手里的衣物递到了祝彤手上。 “拿去换上。”顾萧危冷冷淡淡的盯着祝彤,见她一脸的茫然,这才又继续开口道:“早上会有将士来将军府换班值守,你便混在他们当中离开吧。” “离开?”祝彤一下子没回过神来,有些震惊的脱口而出,她看了看手里的将士衣物,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可我又该去哪儿呢?” 听着祝彤小声的嘀咕,顾萧危冷冷的咧嘴一笑,满是嫌弃的样子开口道:“你该不会真想死皮赖脸的留在我将军府吧?” 话音一落,旁边向来训练有素的风梦,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自家冷酷无情的霸道将军,被女人缠到焦头烂额束手无策的样子,还真真是第一次看到呢。 “什么叫我死皮赖脸啊?”祝彤刚才还有些失落,现下却盯着顾萧危,一脸夸张的样子意有所指道:“明明是将军你霸王硬上弓!” “你!”顾萧危简直被祝彤气到无语,修养再好也憋到脸上微微发红,“我硬上你什么了?胡言乱语!成何体统!” 顾萧危愤愤不平的撇过脸去,祝彤却腆着脸越凑越近,顺带着还扬起她满脖子的吻痕,一副害怕大家看不见的样子。 “风梦,照看好她。”顾萧危不在搭理祝彤,一边吩咐着,一边起身取下了自己的佩剑,“如果她不走,就给我捆了扔大街上去!” 说完,顾萧危狠狠的剜了一眼祝彤,趁着天还没亮,正是所有人熟睡的时候,身手矫健的快速摸黑离开了将军府。 要不是祝彤亲眼所见,她真的不敢相信,原来古时候真的有轻功这么一说,真的有飞檐走壁让人无从察觉的功力。 “他就这样报答我这个救命恩人?”祝彤望着顾萧危快速消失的身影,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着。 “将军为姑娘思虑得周全,如果不是还有要事在身,奴婢想……将军会愿意让姑娘留在将军府的。” 风梦望着祝彤,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这个女人虽来历不明,却让顾萧危无条件信任,而风梦跟在顾萧危身边多年,当然看得出,他对眼前这个女人的不一样。 “啊?”祝彤有些出神,没太明白风梦的话,可随即又想了想,留在这里?难不成还真要做什么通房美姬?祝彤赶忙一阵后怕的摇了摇头,“那什么,我就是跟他闹着玩儿呢,呵呵……” 见祝彤尴尬的笑了笑,拿着手里的衣物连忙躲开,风梦也就没在多说什么,淡淡一笑,识趣的离开了书房。 等到天光大亮,太阳徐徐升起的时候,王上在后宫众嫔妃和文武百官的跪拜下,登上了前去祭天的龙辇,浩浩荡荡的銮驾从宫里出行,孟冬元顶替了顾萧危的位置,一身戎装骑着骏马,紧紧的跟随在王上左右。 所有人看着王上离宫,娴皇贵妃率先站起了身,理了理发髻,看着王上离开的方向,脸上一片阴冷的笑意。 “走吧,时辰尚早,本宫正好补个回笼觉……”娴皇贵妃看上去心情大好,丝毫不顾众人的目光,转身便往回走,可刚走了没几步,一眼便看见了太子的车驾,“太子这是要上哪儿啊?” “今儿个一早来禀明了王上的。”栀子卑躬屈膝的扶着娴皇贵妃,小心的抬眼看了看,立马继续回禀道:“说是不小心又染了风寒,太医建议去行宫的温泉好生疗养。” “哼!病歪歪的药罐子。”娴皇贵妃冷冷一笑,一步也没再过多的停留,“就他这副身子,王上还想将大好江山都给了他,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 “那是,太子哪里比得上咱们九阿哥。”栀子连忙在一旁应和着拍马屁,虽然音量不比像娴皇贵妃那般说得大声,不顾忌周遭,但却也是极其明目张胆的,“九阿哥虽然还小,但聪明伶俐,又身体康健,将来一定都会如娘娘所想那般的……” 听着栀子意有所指的话,娴皇贵妃何尝听不明白,顿时便心情大好,深深的看了一眼栀子,嘴角微扬着开口道:“呵,你呀……就会哄我开心。” 有光就无处躲藏 这王上出行祭天,沿路上都早早的安排好了清道的骑兵和步甲队,可老百姓们好不容易能凑一凑热闹,一睹当今天子的圣颜,一大早的便全都拥挤上了街道,简直人满为患挤得水泄不通。 好在没有人敢在这个当口闹事,全都规规矩矩的站在道路两旁,各个伸长了脖子,等着一观王上声势浩大的仪仗队。 祝彤穿着一身将领的铠甲,头发也整个高高束在脑后,除了身板看上去娇小一些,身高上矮了一些外,也倒挺英姿飒爽颇有大将风范的。 熬了一夜没睡,祝彤此刻是饥肠辘辘又浑身疲惫,本想找家客栈,好好的吃上一顿,在美美的睡上一觉,醒来之后再慢慢琢磨,怎么回去现代的方法。 可这王上出行祭天,沿路的商户全都大门紧闭着,说是要等到王上的仪仗队过去以后,才能正常开门营业。 赶上这如此盛大的场面,祝彤却因为肚子饿了,丝毫没有半点儿观望的心情,反而一路钻进了人迹罕至的幽静小道里。 “上大人,探子来报。”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很明显是故意压低了音量的,“那边已经全都打点好了,就等着我们先一步入寺即可。” 祝彤根本一点儿没听进去,只是看到了那里冒着腾腾热气,一股股食物的香气扑鼻,便一边吞着口水,一边快速的走了过去,仿佛那里是一间茶室。 “嗯,大家吃完便赶紧上路吧。”上若坐在当中,头上戴着斗笠,还盖着一层黑纱,“务必要赶在王上的銮驾入寺前埋伏好,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上若被簇拥在当中,小声的叮嘱着,手里端着热腾腾的茶盏,却愣在当场,没有喝也没有放下,好似在出神,捏着茶盏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暗暗使劲。 “大人,上大人?”站在一旁的女人见上若神色复杂异常,便连忙叫喊了两声,这才勉强让她回过神来,“您怎么了?” 上若正准备开口回应说些什么,一抬眼便看见撞进茶室里的祝彤,眼神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到嘴边的话也立马咽了回去。 旁边禀报的女人见上若不说话,抬起头来又立马低头喝茶,这才回身看了出去。 见一身戎装,却又不是宫里禁卫军装扮的祝彤,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更不知道对于她们刚才的谈话听去了多少,女人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 这应该是顾萧危手下的将士吧?女人在心里猜测着,不动声色的和身旁的人交换着眼神,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祝彤身上。 可祝彤丝毫没察觉有什么异样,穿着一身戎装,径直找了空位坐下,便连忙叫来了店小二,等着食物上桌的间隙,祝彤抬眼便和女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这乌泱泱一群女人,还全都穿着同样的黑色长袍,就连头上的发髻都束得一模一样。 唯独坐在正中,戴着斗笠的女人,祝彤看不清她的样貌。 只是这样的装扮,好似有几分眼熟?可在哪里见过呢?祝彤皱眉想了想,却始终记不起来了。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上若放下手里的热茶,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 随行的一众女人也全都准备离开,时不时的还拿眼睛偷瞄着祝彤,可上若刚刚站起来,一阵目眩耳鸣感便袭击了全身,让她紧紧抓着桌角,愣在了当场。 只见她双眼瞳孔瞬间放大,整个黑色的瞳孔开始诡异的快速放大又缩小。 “光。难道是光降吗?”上若站在原地,捏着桌角的手指关节都用力到泛白,这突然之间出现的预见,让她看着祝彤喃喃自语起来,“她身上竟然有光,难道是她……” 隔着斗笠上垂下来的黑纱,上若僵直着身体瞪着祝彤,那快速一缩一放的瞳孔里,闪过了好几幅画面。 她看到眼前正吃着包子的祝彤,浑身上下冒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灵光。 又看到无月的漆黑深夜里,有殷红的鲜血四处飞溅。 “红流,光降。”上若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狰狞,好在她戴着斗笠又有黑纱遮面,这才不至于引起周围人的恐慌,“那意外和变数究竟是什么?” 上若此时猛地回过神来,恐慌不已的双眼中,掉下一滴眼泪来。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祝彤,心里俨然震惊又紧张到不行,以至于浑身都有些忍不住的发抖起来。 猛地一瞬间,她回想到了临行前大巫师对自己说过的话…… “上若,此次任务你可预见了什么?” 深夜的密室里,上若被大巫师独自叫去了谈话,这是她最信任的弟子,也是最有灵力,将来会继任大巫师位置的人。 “回禀师傅,弟子见到了红流和……”上若毕恭毕敬的回应着,却又突然之间欲言又止起来,抬起头来看了看大巫师,这才又一脸困惑的继续道:“和光降。” “那你可明白了这其中的意义?” “弟子愚钝。”上若赶紧俯身,有些面红耳赤,对着端坐于高位的大巫师磕了头,“还请师傅指点。” “小心。有光的地方就无处躲藏,而光降之时,也就意味着变数和意外。小心。” 上若心里警铃大作,一想到师傅临行前嘱咐的话,便心里一阵七上八下的,尤其是那郑重其事的两句小心,更让上若坚信了,此行任务必定会发生大事。 不动声色的赶紧离开了茶室,上若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祝彤,当下心里便有了计策。 “露霜,拿符纸给我。”上若镇定的吩咐着,眼珠子转动得极快,刚接过递上来的黑色符纸,上若便二话不说的咬破手指取血,行云流水的在符纸上画了起来。 拿着刚画好的黑符纸,上若嘴里这才振振有词的念叨了起来。 折叠起来放在掌心里,上若一边念着咒语,一边双手合十顺时针一拧,瞬间便将黑符纸变成了一堆灰烬。 “拿去。”上若将掌心的灰烬交给露霜,“小心一点,弄在她身上即可,记得,隐蔽一些。” 露霜点头后折返回茶室里,一手捏着黑符纸灰烬,一边盯着祝彤的背影,心里哆哆嗦嗦的有些忐忑。 她并不知道这张血祭黑符纸的作用,只能是一味的听从和照办,可看着祝彤浑身铠甲的装扮,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犯怵的。 谁知一个不留神,露霜就被忙忙碌碌的店小二给绊了一跤,竟然歪打正着的扑向了祝彤。 “额,不,不好意思。”露霜捏着灰烬的手掌拍在了祝彤的后肩上,脸上有些尴尬又有些紧张,“还,还请军爷莫要怪罪。” 祝彤正吃着热腾腾可口的包子,一脸懵逼的被人撞了一下,嘴里一边咽下食物,一边回头不甚在意的样子:“没事没事。” 露霜见自己有惊无险的完成了任务,便连忙站起身来,一步一回头的,看了看祝彤后肩上的灰烬,忐忑不安的离开了茶室。 既然无法感知到意外和变数究竟是什么,结局又究竟会如何,那不如就抓住此人放在身边,静观其变也可以防万一。 上若深深的看了一眼祝彤,立马避开众人的目光,一手掐起了怪异的手势,一边暗自念起了咒语。 只见弄在祝彤后肩上的灰烬,竟在突然之间骤变成了一只小虫子,顺着祝彤身上的铠甲,爬进了后颈里。 上若手里的手势接连变化,嘴里念着的咒语也更是越来越快,茶室里祝彤刚吃完一笼小笼包子,正低头喝着热腾腾的早茶,只觉得后颈上一疼,正准备抬手去摸时,便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倒在了桌子上。 “去,赶紧带走!”上若施了法,此刻正有些喘不过气的样子,忙不迭的吩咐着身边人做事,便站在原地闭目养神了起来。 露霜赶紧带着另外两名小巫女,神情紧张的再次快步走回茶室里,两名小巫女一左一右的将祝彤给架起来带走,露霜在店小二诧异的目光下,往他怀里扔了一粒碎银。 见到将昏迷不醒的祝彤带出来,上若就吩咐了所有人上马,一群人带着祝彤浩浩荡荡的快速离开了。 …… 郊外密林深处。 男人骑着一匹白马,头上戴着一顶硕大的斗笠,几乎遮挡住了整张脸颊,唯一露出来的下巴轮廓分明,看上去浑身矜贵又气场冷冽。 马蹄疾驰而过,身后尘土飞扬,男子只身一人仿佛急匆匆的在赶路,突然丛林里的一物撞进了男人眼里:“吁……” 男人灵巧的快速下马,径直走到了路边的丛林里,一边捡起被扔在地上的AWM,一边摘下了斗笠。 “这不是祝彤的武器吗?”顾萧危蹲在地上,反复的确认和查看之后,确定这是祝彤的东西,“可为何会被丢在此处?” 左右巡视了一圈后,顾萧危并没有发现祝彤的身影,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奈何自己有要事在身,不能过多逗留,顾萧危索性拿了祝彤的AWM,重新翻身上马,继续往前赶路了。 可刚走没多远,顾萧危又发现了被扔向丛林里的,祝彤的另一把武器,HK416。 不知招谁惹谁了 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动来动去,祝彤却始终睁不开眼睛,耳朵里也一直嗡嗡作响,仿佛丧失了听觉一般。 可是思维明明很清晰,却像是被鬼压床一般,不仅醒不过来,还浑身无法动弹。 直到祝彤感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倾斜,猛地一下栽倒时,脑袋重重的磕上地面,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后,耳朵里的嗡嗡声才被震荡到逐渐消散。 “他醒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带着半分震惊半分疑惑,“去看看。” 说完,祝彤倒在冰凉的地上,明显察觉到了有脚步在朝自己靠近。 “没有,这上大人下的蛊,哪里会有这么快就醒的……”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祝彤面前响了起来,听上去还带着一丝笑意,“小冰,你说这些兵鲁子不应该是五大三粗的吗?怎么这小军爷如此的细皮嫩肉啊?” 听着眼前女人的话,祝彤可真是心里有苦说不出啊,只能是愤愤不平的暗自在心里咒骂。 可没成想,这蹲在祝彤面前的女人,竟然还对自己脸蛋儿下手了。 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在脸颊上传来,祝彤明显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脸颊,好像还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 这咸猪手啊……看来从古至今都不是男人的专利了。 祝彤只觉得自己后背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自己就这样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一陌生到不知样貌如何的女人,给任意调戏了? 关键是她以为自己是男人,这接下来要是自己在醒不过来,还不一定会发生些什么事呢。 “谁说的?”不远处叫小冰的女人一脸的不屑,一边朝着祝彤走去,一边打量着她居高临下的继续开口道:“你看看那顾萧危,不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吗。” “嗯……他也是那顾将军的人吧?”女人总算是从祝彤脸上收回了她的咸猪手,话音里听上去,突然就多了那么一点儿惆怅的意味来,“你说,顾将军能挺过这一关吗?” “谁知道啊。”小冰的声音听上去也有些低落,“这可不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能管得过来的……” 蹲在祝彤面前的女人,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却一回身就被小冰给打断了:“好了好了,别再议论了,小心给上大人听见。” 话音一落,祝彤便感觉到面前的女人离开了,这才缓缓的出了一口大气。 只是从她们的谈话中听来,原来顾萧危这兵痞子,还有这么多颜粉迷妹啊……啧啧啧,顾大将军还真是处处留情啊。 “吱呀”一声,是木质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继而便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听上去好像进来了许多人。 “大人。”原先就在屋里的两个女人,此时毕恭毕敬的对着上若行了一礼。 “露霜,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上若刚在位置上坐下,一边的小冰便连忙倒上了热茶。 “按照大人吩咐的,全都安排好了。”露霜站在最前面,小心翼翼的回禀着:“重要的几间厢房、仆役、后厨,全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的人。” “是生面孔吗?”上若浅浅的抿了一口热茶,连眼睛都没抬一下,继续询问道:“大家都是宫里的,可别疏忽了,被认出来。” “是。”露霜认真的回应着,抬眼瞄了一下旁边的小冰和陌允,继续道:“全都是专门挑选的新人,进宫都不足一月的,巫阁内的老人,都没有遣派出去,等着大人下一步的指令。” 上若默认一般的轻轻点头,一边放下手里的热茶,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叠厚厚的黑符纸。 “拿去。”上若将黑符纸交给露霜,扯着她的手腕儿,刻意严肃的叮嘱道:“这可是大巫师亲手画的死符,你们素来喜欢私藏,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自食恶果引火烧身。” 这分明意有所指的话,露霜当然听得明白,下意识的便瞟了瞟旁边的小冰和陌允。 “拿去王上的寝殿内搁置吧。”上若松了露霜的手腕儿,又重新靠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热茶,“床榻、被褥,尤其是头枕之下,全都不要放过。” 话音一落,不仅露霜浑身愣了愣神,就连旁边的小冰和陌允,也都是一脸紧张兮兮的神色。 “是,奴婢知道了。”露霜郑重的接过符纸,立马就带着小冰和陌允转身离开了。 而全程倒在一边的祝彤,将她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只是醒不过来而已。 谋反?行刺?逼宫?这不都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桥段吗?这古代还真是战火不断,随时都有可能人头落地的时代啊…… 就好比她自己吧,明明就只是一个,不知道倒了什么血霉,莫名其妙穿越而来的局外人,好好的正吃着早饭呢,也能被稀里糊涂的给绑走。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招谁惹谁了。 夜幕降临之时,王上浩浩荡荡的仪仗队总算是到达了霖云寺,寺中众人齐聚大门外,齐刷刷的恭恭敬敬跪了一地。 这霖云寺本就是皇家的地方,常年香火鼎盛,又无其他闲杂人,所以王上每年的祭天之行都选择在这里。 只是这次寺中众人和往常一样跪迎,可王上却迟迟没有下龙辇的迹象,一群人大气不敢出一口的跪着,心里却是纳闷得厉害。 “王上突感不适,就不下轿辇了。”一个太监打扮的公公上前,捏着嗓子传达了王上的话,“各位师太请起身吧,还有劳主持带路,咱家好命人将龙辇抬进为王上准备的内殿里。” “是是是。”为首的主持连忙点头着起身,一脸的假笑和讨好,眼神却时不时的偷瞄着,她身旁站着的另外一名师太,好像在观察着神色,“还请公公随我来吧。” 众人实在不知王上是怎么了,可没有人敢多嘴询问,倒是之前一直站在主持身边的师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得极快,一副心机颇深的模样。 “公公,还请公公留步。”见王上命人直接连人带轿的抬进内殿里,师太满脸堆笑的叫住公公,“这王上圣体违和,不知小寺上下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师太慈徳,不过王上的龙体自有御医照料的。”公公对着师太作了一揖,脸上神色有些凝重,“师太还是准备好明日的祭天之礼吧,如有什么问题,尽可去向大巫师请教,王上这边,还得静心修养啊……” 话音一落,孟冬元就带着一群手持兵刃的将士走了进来,各个面色凝重杀气腾腾的样子,直接将王上的寝殿内院儿给围了起来。 “额,是,贫尼知道了。”眼见这阵势和动静,师太心口也是猛然跳得厉害了起来,说话也变得有些哆嗦了,“只是,这王上龙体不适,明日的祭天之礼还是照常进行吗?” 公公正准备转身离开的,却不想又被师太给叫住了,脸上虽有些诧异,但也还不至于烦躁,“这王上可没下令取消啊,师太……您还有什么事儿吗?” “哦,没了没了。”赶紧对着公公拘了一礼,师太这才左右打量着内院儿的守卫,不急不忙的离开了。 只是这破天荒的头一次,连人带轿辇一起抬进内殿,难道这王上的龙体当真已经虚弱到如此地步了吗? 而这名问题颇多的师太,一出王上的寝殿,便赶忙溜进了上若的房间,并且一五一十的,将所有摸清楚的情况禀告了出来。 “大人,王上这身体状况,可当真是犹如天助啊。”师太打扮的女人,话里明显充满了阴狠。 “别掉以轻心。”上若皱着眉头,有些若有所思,手里更是紧紧的拽着拳头,“去让后厨的人和仆役做准备。” 不知道为什么,上若自从和师傅大巫师谈话以后,又看到了预见里的红流和光降,心里总是忐忑不安,久久平静不下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墙角的祝彤,嘴里喃喃自语的不停念叨着:“光降,究竟和何物?变数和意外又究竟是什么?” “大人,上大人?”露霜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出来上若在出神,“可以用膳了。” 猛地被叫回了神,上若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焦虑得眉头紧锁,一脸的担忧,只见她缓缓的起身,走到露霜的身边时,才低声交代了一句:“看好他。” 这句他,自然是指的祝彤。露霜心领神会,默默地撇了一眼墙角的祝彤,没有吭声的点了点头。 祝彤倒在冰凉的地板上,浑身早已经冷到骨子里了,可她眼珠子动得再快,也怎么都醒不过来。 这可是要急死人啊,祝彤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自己躲过了深宫内院的阴谋,躲过了深宅大院的算计,却不偏不倚的撞进了谋朝篡位、刺杀王上的谋逆事件当中。 这,这是要让自己在古代脑袋搬家的节奏啊…… 突然祝彤放在怀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应该是快没电的提示,这突然之间的动静,倒是把露霜给狠狠吓了一大跳。 她蹑手蹑脚的朝着祝彤走过去,一脸的诧异和紧张,眼神更是一刻不停的,在祝彤浑身上下来回打量。 祝彤的手指猛然一抽,她终于浑身有些知觉了,眼珠子更是急切的来回滚动着,感觉到自己被人给扶了起来,还闻到了阵阵檀香的气息。 “将,将军。”露霜刚刚将祝彤给扶起来,一抬眼便近在咫尺的,对上了祝彤突然睁开的双眼,“您,您醒了?” 转角并非遇到爱 猛地对上祝彤的眼睛,露霜心里是既害怕又紧张的,下意识的便愣在了当场。 或许是她听惯了,关于顾萧危常年带兵征战沙场,又杀人不眨眼的讹传,所以也就本能的认为,但凡是他手下带出来的将领,各个都是凶神恶煞,早就视人命如草芥的莽夫了。 露霜心里一阵七上八下的打鼓,这么近距离的四目相对下,紧张到不敢随意动弹,仿佛生害怕眼前的祝彤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被绑,一个心狠手辣直接捅自己一刀。 哪只祝彤向来古灵精怪得很,又加上听了好半天她们的阴谋诡计和计划,早就得知了这一群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当下便机警的有了鬼主意:“我,我浑身没办法动弹,还请姑娘能给一口水喝。” 仔细的打量着露霜的神色,祝彤心里也不敢笃定,也害怕她这一回身,就立马去叫了别人来。 谁知回过神的露霜双眼闪烁了一下,虽没有回应,但却是按照祝彤所说,赶紧跑去倒水了。 就是现在了。 祝彤一溜烟儿的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异常麻利的抓过了一把木质矮凳,简直丝毫不带犹豫和思考,径直朝着露霜的后脑上,使足了全力的砸下去。 这一刻她可不怕会不会出人命,她只怕平日那些电视剧里演的都是骗人的,让她一矮凳下去,根本就砸不晕人,那可就事情大条了。 “砰”的一声,祝彤心里一紧,手臂都震得有些发麻了。 露霜还没来得及提起茶壶倒水,整个人连一声闷哼都没能发出,就直接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你可不能怪我啊……”祝彤压着嗓子冲昏迷的露霜嘀咕着,左右看了半天,才发现这里是一间禅房。 祝彤赶紧蹑手蹑脚的靠去门边,打开一条缝隙看了出去,只见天色已然黑了下来,天上竟连月亮也没有。 院落里四下无人寂静一片,祝彤连忙就着灯笼里微暗的亮光,快速的闪了出去,简直是急不可耐的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祝彤一来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了,二来自己是怎么进到这间寺庙的,也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印象了,此刻哪里还能分得清方向,只好一脸焦头烂额的乱走乱闯。 好在她穿着顾萧危准备的铠甲,在这驻扎了无数禁军将领的寺庙中,也不显得有多扎眼突兀了。 只是这刚稀里糊涂的走出去,迎面就撞上了几个,一看就刚吃完饭,边走还边在剔牙的男人。 “哎,这寺庙准备的饭菜也真是够素的……”为首的男人一边剔着牙,一边大大咧咧的样子走着,看上去极为不满,“妈的,一点儿油水都没有。” “可不是嘛。”另外一个跟在身边的男人赶忙附和着,“也就是对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这样,那王上的御膳可都是带了御厨来做的。” 两个男人一脸不满的样子砸吧着嘴,很是意犹未尽,而另一个跟在后面的,看上去年纪小很多的男人,则凑了脑袋过来,一脸的八卦样:“我可听说啊……孟将军他们守在御前的人,可比我们吃得好多了。” “那是。”为首的男人剔完牙,龇牙咧嘴的回头拍了拍小年轻的脑袋,“人可是顾萧危顾将军麾下的,这是你我几个奴才能比的吗?” 听着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话,祝彤赶忙的低下头快步急行,心里更是一直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可这不说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呢?对面几个侍卫打扮的男人刚说完话,一抬眼便看见了,他们刚才嘴里还羡慕不已的,顾将军麾下的人。 “诶,将军怎么到此处来了?”三个男人齐刷刷的对着祝彤颔首拱了拱手,算是恭敬的打过招呼了,为首的男人更是收起了脸上之前的嬉皮笑脸,变得一脸正经,“可是御前有什么吩咐吗?” 这下子可把祝彤给难道了,她半偏半遮着脸,心里简直紧张到要死,她哪里知道这是哪里啊,不过是埋头乱走一通。 三名侍卫见祝彤不搭理,也不拿正眼看人,正有些莫名其妙的面面相觑呢。 祝彤心里一横,不想这样僵着反而坏事,反正听他们刚才的谈话,想来应该是没有自己这身装扮官职大的,便挺直了腰板却依旧侧着脸,故意压低了嗓音开口道:“不关你们的事,都下去吧。” 说完,祝彤便脚底抹油的继续开溜,剩下那三个侍卫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摸不着头脑。 “诶……”男人见祝彤走开,立马撞了撞为首男人的肩膀,脸上也是疑惑不解的模样,“不是听说这顾将军挑选将士,向来都是异常严格又要求众多的吗?” “是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可刚刚……”男人明显还是一脸的不相信,此刻听了为首男人的回答,更是多出了一分震惊,伸手便指向了祝彤的背影,“你看看他的身量,这像是武艺高强或者能力出众的样子吗?” “你别说,还真是哈……”为首的男人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皱着眉头紧紧的打量着祝彤,“而且,而且我怎么觉着,他尤为面生啊……你们见过吗?” 祝彤在前面走得飞快,心脏一直扑通扑通的乱跳,紧张到仿佛快从口中跳出来似的,吓得她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可是一转角,迎面就碰上了一群尼姑。 而和祝彤几乎同时脚下一愣的,在尼姑群中便有两位。 惨了惨了……这下怎么办?怎么办? 祝彤瞪着一双硕大的眼睛,全是惊恐又紧张的神情,而那两位分明认出祝彤,由巫女假扮的尼姑,也是浑身一愣,两人相视一眼后,便不动声色的朝着祝彤走了过去。 一道寒光乍现,祝彤清晰明了的看见了,那两名从走过来的假尼姑手里,竟然从袖子里拿出了匕首。 “额……这位将军……”一直停留在身后不远的侍卫,一边上前一边叫喊着祝彤,可还没等他说完话呢,祝彤就像见鬼了似的,拔腿就跑,“这,这跑什么呀……” 见有侍卫站在走道拐角一边,两位假尼姑这才眉头紧皱着,慌忙的收起了匕首。 可祝彤刚刚跑走没几秒钟时间,除了两位假扮的尼姑外,那三名侍卫和其余尼姑们,全都突然之间头晕目眩起来,没坚持一会儿,就全都晕倒在地了。 “看来是药/效起作用了。”其中一名假尼姑蹲在地上,伸手探了探晕倒之人的脉搏。 “你快去禀告上大人,抓来的军爷逃跑了。”另一名假尼姑满脸着急的样子,一边紧紧盯着祝彤逃跑的方向,一边继续交代着:“我去追他,让上大人想办法支援我。” 说完,两人便立刻分头行动,快速的跑开了。 祝彤有些慌不择路了,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眼看前面就没路了,她只好又要使用看家本领了——翻墙! 可谁知祝彤刚刚找到一处,比较好上手攀登的墙角,整个人刚爬了两下,便双脚莫名其妙的失控跌落了下来。 “啊!”祝彤一脸懵逼的跌落,一个没站稳,整个人便跌坐在了地上。 她竟然发现自己的双腿无法动弹了!甚至在这突然之间,连一点知觉也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祝彤着急忙慌的扭捏着自己双腿,时不时的还看向远处,害怕有人会追来,“我的腿怎么没知觉了?” “哼,看你往哪儿跑?”假尼姑果然紧追不放,可她一看祝彤此刻的反应,便心下明了了。 假尼姑脸上堆着冷笑,一边放慢了靠近的脚步,一边得意洋洋的开口道:“军爷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吧,放心,上大人还没有下令要了你的命,所以……你暂时还不用死。” 原来上若早就得知了祝彤逃跑,害怕因为她而误了大事,上若几乎来不及责备露霜,直接在禅房内就开始施法了。 只见她拿出了两张黑符纸,手指沾了茶水后轻洒于符纸上,随即背面相合放于掌心上,一手掐着手决,一边念起了咒语。 不一会儿,符纸竟然在上若的掌心里膨胀起来,最后更是诡异的直立了起来。 上若赶紧拿出了一根黑色的丝线,直接就在符纸的底部,捆了一个结。 “大人擎住他了?”露霜一脸震惊又兴奋的样子,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上若施法。 要知道,上若可是大巫师最得意的弟子,而且是唯一的一个,这让露霜很是羡慕和崇拜,这上若大人都如此厉害了,那大巫师的法力,岂不是更加令人震惊了。 可刚刚施完法的上若,正有些身体发虚,听了露霜的询问,便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淡淡的“嗯”的一声。 “那奴婢去将他带回来。”露霜赶紧想着将功补过,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上若给叫住了。 “你别管了,已经有人去了。”上若冷冷的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往窗外看了一眼,“时辰到了,我们还有大事要办。” 欺负背后没人吗 夜黑如墨,天上连月亮都没有,更不见一颗繁星,让本就危机四伏的霖云寺,此刻显得更加诡异又气氛压抑。 只是这地处偏僻荒凉的寺庙,按理来说,一到晚上应该能听见各种虫鸣蛙叫才对,可为什么安静得如此异常呢? 祝彤跌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混乱,耳边也全是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跳声,看着眼前步步逼近的假尼姑,早已经急得六神无主了。 突然之间好几个黑影一跃而起,动作轻盈又迅捷的跳上了房顶。 祝彤跌在地上,将霖云寺的房檐上空看了个全,在看清楚这些黑衣人,各个手里都提着长剑时,祝彤简直惊得目瞪口呆。 而他们各个身手矫健,脚步轻盈到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来。 眼见着黑衣人利用轻功游走在屋顶,并且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围拢过去,祝彤就是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这些人肯定是跟假尼姑一伙的,全是来准备行刺王上的。 “砰”! 一声猝不及防的响动,吓得祝彤瞬间回了神,跌坐在地上也没忍住的浑身一哆嗦。 而正准备将祝彤给带走的假尼姑,直接发出了一声惨叫,“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 假尼姑捂着自己的右眼,直接鬼哭狼嚎的倒在地上打滚,手指间迅速渗透出来的鲜血,看得祝彤是触目惊心,半天说不出话来。 而这突然的响动声,更是惊到了屋顶上的黑衣人,全都像是被突然点了穴道般,浑身僵硬的杵在了房顶上,看上去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的模样,既滑稽又窘迫。 可震惊之后,祝彤明显听出了,这并不是什么其他声音,正是枪响啊…… 就在祝彤还愣神的空档里,一身玄色衣衫的顾萧危,简直犹如天神降临一般,直接在祝彤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从天而降。 更夸张的是,他手里还提着自己的AWM。 “我的妈呀,这也太帅了吧……”祝彤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起来,仿佛此刻的心跳频率,比之前面对假尼姑,以为自己快完蛋时,跳得还要快了。 而顾萧危一脸的冷峻,迅速的靠近大臂一览,便将祝彤给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一股冷冽的寒风袭来,带着顾萧危身上独有的香气,祝彤双腿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抱着再次迅速的腾空而起。 “待在这里。”顾萧危将祝彤放到了他之前藏身的一颗大树上,说完便将AWM塞回给祝彤,自己提了长剑,飞身便朝屋顶上的黑衣人奔去了。 祝彤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便见着顾萧危那边已经兵戎相向了,而之前还诡异宁静的霖云寺,此刻瞬间变得火光冲天,喊打喊杀的声音此起彼伏。 原来是露霜在听从了上若的安排后,带着潜进来的众人,分别从寺庙里面,打开了各个角落的大门、暗门。 一时间,提着刀剑举着火把的黑衣人,全都涌进了霖云寺里,而露霜她们也快速的脱去了伪装,露出了她们本来的巫女服制。 那些闯入霖云寺的黑衣人,几乎是见人就杀,遇人便砍,不管你是寺里的还是宫里的,只要不是他们一伙的,全都要被屠杀。 好端端的佛寺清净之地,就这么被糟蹋成了一片血海,惨叫声、打杀声不绝于耳。 祝彤抱着AWM,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她一个现代人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不得不感慨,还是二十一世纪的和平岁月好啊…… 突然一阵兵器快速碰撞的声音,将祝彤瑟瑟发抖的心神给扯了回来,一抬眼,就看到顾萧危正在房顶上和两个黑衣人缠斗。 一阵阵兵刃的寒光闪过,屋顶上顾萧危身手不凡,每一招都仿佛快如闪电,且招招致命直击要害,两个黑衣人缩手缩脚,明显毫无优势可言。 可不知道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冷箭,吓得祝彤这个旁观者,都几乎心脏骤停了半秒。 好在顾萧危迅速避过,手中长剑一挑,避让的同时,直接刺中了对方一人的喉头。 “干得漂亮!”待在树上的祝彤也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感叹来,简直想要给顾萧危拍手叫好。 尤其是在看到他身法俊俏,剑花飞舞的凌厉时,祝彤简直震惊到嘴巴都快合不拢了,“这几乎都赶上电视里的特效了……” 一边无比膜拜的感叹,一边也总算是明白,这顾萧危为什么这么多迷妹颜粉了。 这是真心的帅啊…… 可顾萧危刚放倒了一名黑衣人,暗处便又射出来一支冷箭,直嗖嗖的冲着顾萧危胸口而去。 “这是欺负顾将军背后没人吗?”祝彤愤愤不平的啐了一口,连忙便端起AWM,用十五倍镜往发箭的方向望了过去,“哼!原来躲在这儿啊……” 祝彤咧嘴一笑,瞄准了那个躲在寺庙里,一处二楼窗口上的黑衣人。 “砰”的一声,祝彤竟然学着顾萧危之前救自己的那一枪,直接将钢珠打进了黑衣人的眼睛里。 随着祝彤这边再次响起的一声响动,那些不明所以的黑衣人,全都再次浑身僵了僵,因为他们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啊。 而顾萧危抓住时机,一个漂亮的闪身,直接跃到了黑衣人身后,手中剑花儿干净利落的一舞,黑衣人便直接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屋顶上,喉头一道细长的血痕破开,瞬间血流如注的同时,就朝地面下滚落而去了。 霖云寺里的打杀声一直持续着,兵刃碰撞的声音也丝毫没有停歇,几个跃上房顶的黑衣人见势不对,立马朝着目标院落跳了下去。 而那十几个由孟冬元带领着,守在王上寝殿外的将领,原本全都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倒在地上,可在发觉有人直接跃墙闯入的时候,全都瞬间醒了过来。 “兄弟们!保护王上!”孟冬元率先从地上跳了起来,一边大喝一声,一边抽出了随身的佩剑。 紧随其后醒过来的将士们,各个立马拔剑而出,脸上一丝一毫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果然是顾萧危麾下的大将。”黑衣人看不见样貌,蒙头遮脸的只露出来一双丹凤眼。 原来孟冬元早有防备,今晚送进来的吃食,他们全都一口没动,不仅他们这些守在外面的将士如此,就连寝殿内,他也是提前招呼过的。 可孟冬元并没有想要跟眼前黑衣人攀谈的样子,二话不说便提着长剑开打了。 “在那里在那里!快!”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高亢的响起,露霜带着几个黑衣人,竟然找到了祝彤的位置,“快!弓箭手,给我射下来!” “靠!”祝彤猛地惊了一跳,抱着AWM本能的就想赶紧逃跑,却险些忘了,自己双脚根本不能动弹,上身一扭,脚下却不动,差点儿就直接从树上跌了下去。 索性跑不掉,祝彤心里一横,果断瞄准了一名弓箭手,“砰”的一声,便直接一枪爆头。 当然,她又是瞄准的眼睛。 这下着实把露霜等人给吓坏了,所有人愣在当场,满脸的惊愕,“这是何物?暗器吗?” 听了露霜的询问,在场的黑衣人也全都一脸的茫然,没有一个人能给出答案来,全都眼睁睁的看着,那名被祝彤打中的人,倒在地上阵阵惨叫,捂着眼睛的指缝中流出鲜血来。 “砰”! 又是一声枪响,祝彤这次瞄准了露霜,直接一枪打在了露霜的太阳穴上,从十五倍镜里,祝彤明显看到了有鲜血飞溅而出。 “啊!”露霜应声倒地,疼得她几乎晕厥过去,这猝不及防的两下袭击,让所有人都震住了,露霜抬手看到一手的血,顿时大叫了起来:“啊……快!快把他给射下来!快呀!” 露霜捂着脑袋叫喊,越是用力大喊大叫,刚刚被打中的地方,就越是疼痛难忍。 只是她这一下令,旁边的黑衣人才猛地反应过来,几个人齐刷刷的寻了处掩体,偷偷摸摸的开始对着祝彤的方向数箭齐发。 “我去!给我玩儿阴的啊!”祝彤只觉得耳边嗖嗖嗖的飞过无数支冷箭,心里紧张到不行,正准备再次狙一枪出去的,祝彤却猛地发觉后心上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啊……” 祝彤以为自己中箭了,一个重心不稳便从树上摔了下去。 瞬间奉命捉拿祝彤的人鱼贯而出,而且各个凶神恶煞的手里都提着家伙,祝彤整个人从茂密的树上摔下来,带着飘下来许许多多的树叶。 正痛得她龇牙咧嘴,觉得自己肯定浑身都骨折时,那些要抓她的人,全都迅速的朝这边围拢了过来,“快!快!大人吩咐了,一定要抓住他!” 这下子完蛋了……老娘爬都爬不起来了,看来是跑不掉了…… 祝彤艰难的抬了抬眼皮,心里正默默嘀咕着,却不想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自己头顶上方响了起来:“还不起来?又躺着等我抱你吗?” 祝彤一仰头,便看见了站在围墙顶上的顾萧危,简直是帅的一塌糊涂啊…… “我起不来,这么高摔下来,你试试?”祝彤连动都动不了,浑身就像被拆开了一样,疼到发麻,“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全身粉碎性骨折了……” 顾萧危瘪了瘪嘴巴,显然是没有听懂她的后半句,“所以谁叫你惹事生非了?” 说完,顾萧危挑眉看了看围墙里,那些跑出来想要抓祝彤的人,已经越来越近了。 “什么叫我惹事生非啊?嘶……”祝彤说着一激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伤到哪儿了,只觉得后心上又是钻心的一疼,“我还不是为了帮你!” 顾萧危当然知道,可眼下如此情急的时刻,他反而变得不急不慢起来,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顾萧危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明知故问的模样,看着已经跑到围墙边的黑衣人,不急不慢的开口道:“你就要被抓住了。” “那你快救我啊!”祝彤简直快被他给气死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谁知顾萧危竟然伸手理了理耳朵,一脸故意使坏的样子,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你这求人的态度不怎么好啊……” 祝彤:…… 这兵痞子绝逼是故意的! 上来,自己抱紧 “你!你根本就是恩将仇报!你个没良心的大猪蹄子!” 祝彤简直被气到欲哭无泪啊,浑身一动便哪儿哪儿都疼,可是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的,本来想逞强着坐起身来,却手肘刚刚一动,便疼得她龇牙咧嘴的直冒冷汗。 “呵……”顾萧危莞尔一笑,虽然只听懂了一半,但也不妨碍他,正确的理解了祝彤实际上的口无遮拦,和半点不肯服输,低头认错的态度。 这男人虽帅到让人移不开眼,却也腹黑到让祝彤咬牙切齿啊。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祝彤缓了好一阵儿,这才勉强着撑起身体来,可是她双腿依旧无法动弹,“我还是你的第十二个美姬!王上钦赐的那种!” 咒骂不成改威胁了? 可顾萧危还是没有救她的打算。 明显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越来越逼近祝彤了,她几乎不敢想象,究竟来了多少人要抓她,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儿。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祝彤这下是真的急了,因为远处被打开的一扇暗门里,已经隐约的看见了越凑越近的火光。 “快点儿!别让他给跑了!” 凶狠的男人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祝彤几乎快被这种紧张的感觉给吓哭了。 “大将军我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话!再也不胡说八道调戏你了!” “以后我给你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暖床搓背、生儿育女、cosplay!” “顾萧危你快点儿!我双腿真动不了!” 本来还一脸无所谓,打算看好戏的顾萧危,这才猛地脸色一变,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眼见黑衣人和巫女都冲了出来,各个凶神恶煞的朝祝彤奔过去,她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给我抓住他!”露霜脸色已经一片惨白了,用手绢死死捂着自己太阳穴,鲜血也依旧浸湿了一大片。 看上去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的样子,连说话的声音,也不如之前那般高亢嘹亮了。 “顾萧危!” 情急之下,祝彤几乎带着哭腔大喊了一声,而话音还未落下,顾萧危便已经提着长剑飞身而下,直接挡在了祝彤身前。 只见他背对着祝彤,长剑向着冲过来的黑衣人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瞬间击出,让跑在最前面的几个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顾顾顾顾萧危?”等所有人看清了他的样子,无一不是吓得浑身一阵哆嗦的,“他他他他不是……不是已经……” 结结巴巴的话都还没说完,举着火把的黑衣人吓得转身就逃,所有刚刚还凶神恶煞,准备想把祝彤千刀万剐一般的人,此刻全都往后退缩起来。 见已经有人落荒而逃了,大家也都纷纷做鸟兽散,惊慌失措的逃命去了。 “顾萧危没死!” “顾萧危来了!” 顿时间,整个火光冲天喊打喊杀的霖云寺里,此起彼伏的响起了报信的声音,那些个四散逃跑的黑衣人,全都麻溜的滚回去报信了。 顾萧危根本没打算跟这群废物浪费时间,他的任务很紧、很重,也很唯一。 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寝殿内的人。 可是……因为祝彤,他分心了。 顾萧危快速的回身,直接一把就将祝彤给抱在了怀里,“伤到哪里了?为何腿不能动?” 一边询问着,顾萧危一边四下打量着周围,仿佛想要找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然后把祝彤给安置过去。 “不知道,就是动不了。”祝彤望着顾萧危的侧脸,早就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了。 谁知,顾萧危猛地脚下一顿,居高临下的望着祝彤道:“你戏弄我?”说完便作势要将祝彤给扔出去。 “诶!没有没有!”祝彤察觉到这兵痞子的举动,赶忙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真没有!在你救我到树上以前,我的腿就莫名其妙动不了了,不然我早跑掉了……” 看祝彤有些懊恼的样子噘着嘴,顾萧危情不自禁的用眼睛扫了一圈她的双腿,这才勉为其难的相信了她。 两人刚要走,顾萧危的身后竟然刮起了一阵冷风,一张黑色的符纸随风飘扬,忽上忽下,飘飘荡荡的竟直接朝着顾萧危的后背而去。 露霜一脸阴冷的站在顾萧危和祝彤身后,她一手捂着自己的太阳穴,一手暗暗的在身边掐着手决。 捂在太阳穴的手帕上,已经全被血给湿透了,整张脸颊上毫无血色,让此刻站在黑夜里的露霜,看上去仿佛死人一般骇人。 随着她死死盯着符纸,和嘴里喃喃自语念着的口诀,那张黑符纸距离顾萧危的后背,已经越来越近了。 突然之间,顾萧危抱着祝彤迅猛地回身,手里的长剑更是在刹那间被他给扔出。 长剑冒着冰冷的寒光,直直的刺中了符纸,最后顶着那张黑色的符纸,朝着露霜的心口处快速飞刺而去。 “唔!”一声闷哼,露霜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一双瞳孔瞪得无比巨大,仿佛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自食其果。 而那张由她操控的黑符纸,在贴上她自己的心口后,瞬间变幻成了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开始密密麻麻的无孔不入,还不等露霜倒在地上,便已经爬了全身。 祝彤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恶心,赶紧抱着顾萧危的脖子,将头埋进了他的心口里。 “自作自受。”顾萧危皱着眉头念叨了一句,低头看了看怀里娇小的祝彤,见她吓得不敢去看,这才快速的走过去,扒了剑就走。 “我替你寻一处安全的地方。”顾萧危一手抱着祝彤,一手提着长剑,丝毫不费力气的样子,带着她重新走回了霖云寺里,“乖乖在这里等我。” 说着,顾萧危就将祝彤给放了下来,原来这里是柴房,房间里连一只蜡烛都没有点。 “有什么事你就用它……”黑暗中,顾萧危拍了拍祝彤手里的AWM,声音变得很轻很柔,“我会听得见。” 黑暗中,祝彤看不太清顾萧危的表情,但是却能感觉到,他距离自己很近,近到可以轻易的感受到他的呼吸。 他是在担心我吗?祝彤心里有些甜滋滋的,可是顾萧危这话的意思,也代表着,他要离开了,要把自己独自留在这里。 “别!别走!”感受到了顾萧危准备离开的举动,祝彤心里一慌,竟直接伸手圈住了顾萧危的脖子,“别丢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我害怕……” 因为房间里很暗,又没有光,祝彤只能胡乱的扯住了顾萧危,并不知道顾萧危此刻半蹲在自己面前,整个人已经被自己给圈进了怀里。 而祝彤第一次示弱的话,几乎是对准了顾萧危的耳畔,像极了轻轻的吹出一口气。 顾萧危只觉得猛地后背一麻,耳廓瞬间变得火烧火燎起来,连带着脸颊都开始有些微微发烫。 “祝彤,你你听话……”顾萧危有些结巴了,赶紧扯开了祝彤的双手,“我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 “那你带着我!”祝彤连忙又胡乱扯住了顾萧危的手,尽管看不太清眼前人的样子,祝彤也拼命了仰着脸颊,满是祈求,“我保证不给你添乱,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见顾萧危好似犹豫了,踌躇着有些拿不定主意,祝彤赶忙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要保护王上的安全,与其让我留在这里,随时可能会遇到危险而让你分心,倒不如带上我,这样也不至于让你两头都顾不上。” 顾萧危转身看了看屋外,却莫名发现王上寝殿的院落里,火势竟然渐渐大了起来。 不再过多犹豫了,顾萧危立刻转身,背对着祝彤蹲了下来,“上来,自己抱紧了!” 一听顾萧危的决定,祝彤立马脸上就笑开了花,赶忙就扑腾到了顾萧危背上,丝毫不掩饰内心的兴奋,抱着顾萧危的脖子,就凑上去往脸颊上亲了一口:“将军真好!” “呵!”顾萧危被祝彤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但却不知怎的,竟然觉得这样的恭维很是受用,“你可知这一去,你会遇到什么?” 顾萧危走得极快,大长腿坚定有力,仿佛背着祝彤,也依旧无法阻挡他身轻如燕、身手敏捷。 “知道。”祝彤一边回答,一边摸出随身携带的钢珠补齐弹/药,“浴血奋战,不死不休。” “咔哒”一声,祝彤已经快速的补装好了AWM的弹/夹,小模样看上去仿佛丝毫不带慌的。 “既然知道,那你不怕吗?” 顾萧危一手提着长剑,一手挽在祝彤一条腿的后膝盖处,眼见前方奔过来一群黑衣人,顾萧危当机立断的便一剑砍了过去。 紧随其后的黑衣人,举着长剑就刺了过来,却被趴在顾萧危身后的祝彤,举起AWM,朝着黑衣人的喉结处,便狠狠的用力怼了过去。 “有你在,我不怕!”祝彤话音一落,顾萧危则抬脚,将黑衣人给直接踹飞了出去,“我怕的是坐以待毙,与其这样,倒不如主动出击!” “砰”的一声,另一边还没跑近的黑衣人,直接被祝彤给一枪爆头,惊恐的惨叫着倒在地上。 “看,我们两不仅男才女貌,行动上也配合得天衣无缝,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又来了,这满嘴瞎瘠薄撩汉子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啊…… 只是这次,顾萧危淡淡一笑,既没有回应,也没有反对。 你能要点儿脸吗 不管怎么样,顾萧危都没能想到,自己背着祝彤,竟然能和她配合得这么有默契。 两个人一路往王上寝殿的院落方向厮杀而去,本就让人闻风丧胆的顾萧危,背上的祝彤不仅没有成为他的累赘,反而让他如虎添翼般,变得更加勇猛无敌。 这可是实打实的后脑勺上长了眼睛啊,不管那些黑衣人从哪个方向扑腾过来,要么是被顾萧危凌厉的长剑直接一招毙命,要么就是还没接近到身侧呢,便被祝彤给一枪爆了头。 “还好我随身放了好几包钢珠……”见眼前暂无危机,祝彤赶紧从裤兜里摸出来钢珠,迅速的补齐弹/夹,“哎,就是可惜了你给我的那些黄金……” “黄金?”顾萧危背着祝彤,虽然一边回应着,眼神却也时刻紧盯着各处,“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了顾萧危的询问,祝彤这才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将自己离开将军府后的遭遇,全都给顾萧危讲了一遍。 那是说得可怜兮兮,楚楚动人啊,就差没有在顾萧危的后脖子上抹眼泪了。 “看来她们是觉得你身上的武器碍事,可又不知道究竟是何物,所以就随手扔掉了。”顾萧危嘴角挂着笑,对着迎面冲过来的黑衣人,不紧不慢的用脚尖一挑,地上躺着的一把尖刀,不偏不倚的就朝着黑衣人喉头处飞刺而去。 “可那些黄金嘛,估计已经进了她们的腰包了。” 顾萧危背着祝彤,一路所向披靡的往里闯,全程大气都不带喘一口的,可祝彤虽然胆大包天,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样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景象。 她总算是明白,什么叫时势造英雄了。而寺庙里原有的香火气,早已经被刺鼻的血腥气给混合,变得几乎令人窒息作呕。 祝彤趴在顾萧危背上,皱着眉头隐忍着,可下一秒便不自觉的,将鼻子凑到了顾萧危的颈窝里,还一副恬不知耻的样子,咧嘴笑道:“嗯……好香啊!真好闻!” “你!”顾萧危猛地脚步一僵,浑身瞬间就绷紧了,耳廓更是红到像染了血一般,“拜托你要点儿脸好不好?我可不想被人传成是断袖……” 听着顾萧危恶狠狠的话,几乎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调,全都是咬着后槽牙蹦出来的,祝彤这才仔细回味了一番,在猛地明白过来什么叫断袖后,竟咧嘴笑得更开心了:“小爷我不介意啊……哈哈哈哈……” 祝彤一边故意压低了嗓音大笑,一边更是将顾萧危给抱得更紧了,最后甚至一个没忍住,朝着顾萧危红到几乎滴血的耳朵上,吧唧的啄了一口。 如果不是此刻从斜旁里的角落上,冲出来一名黑衣人,顾萧危说不定会直接将祝彤给扔在地上。 而前面便是王上的院落了,还没进到院落里,顾萧危远远的便听见了剧烈的打斗声。 刚想冲进去,一支冷箭“嗖”的一声飞过,几乎紧挨着顾萧危高挺的鼻梁擦过去,惊得身后的祝彤都浑身一紧。 顾萧危闪身堪堪避过,紧接着便一刻也不敢停留的,双脚用力一蹬,利用轻功直接跃上了一旁的大树上。 就在他刚刚起跳的位置上,另外一支冷箭紧接着便再次射了过来。 还好顾萧危身手敏捷躲避及时,不然,这一箭恐怕会直戳心脏。 “待在这里。”顾萧危一脸冷峻的将祝彤放下来,撇了一眼院落里,孟冬元正带着一众将士奋起抵抗,顾萧危不想在过多耽搁了,不等祝彤开口,便抢先一步安慰道:“放心,我去去就来。你别轻举妄动。” 说完,祝彤便眼睁睁看着,顾萧危利用他超凡的轻功,身影简直犹如鬼魅一般,快速的消失在眼前。 不到几秒钟的时间而已,顾萧危那一身玄色衣衫的身影,便和此刻毫无月色的深夜,混为一体了。 而脚下不远处的院落里,孟冬元带着一众将士奋力厮杀,可能够闯进内院儿的黑衣人,看上去也并不是吃素的,他们各个手握长剑,早已经杀红了眼。 祝彤很想帮忙,可顾萧危离开时叮嘱过,不让她暴露自己的位置,祝彤便只能抱着AWM不停地咬起手指来。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萧危离开了的缘故,祝彤竟然浑身都止不住的发抖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后怕,还是突然之间缺乏了安全感。 而另一边,在角落里的一个小院子,却显得有些奇怪。 院子里不像其他地方一样火光冲天的,只是院子里星星点点,好像点了许多的蜡烛在地上,从高处看去,竟然是一个五角星形状。 祝彤对这突然撞进眼里的一幕好奇极了,赶忙就站起身来,朝着那不起眼的院落里望了过去。 “这什么呀?”祝彤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一边赶紧用十五倍镜看了过去,“我去!这,这是在干嘛?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跳舞?” 祝彤简直震惊怀了,这得有多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做到这边在杀人放火,她却在那边一人独舞啊? 有些震惊的放下AWM,祝彤满脑子震惊的眨了眨眼睛,不对!这怕是在做什么仪式吧? 祝彤猛地想到,院落里那独舞的女人,身上穿着的服制,好像是和抓自己的那些巫女差不多的。 “还真是!”祝彤再次举起AWM来确定,只是十五倍镜里的女人,她也认不出来,究竟是不是她们口中所叫的上大人,上若,祝彤有些不敢确定。 只见女人双手捏着铃铛,一边站在点满蜡烛的五角星里翩翩起舞,一边仿佛还振振有词的念叨着什么。 一会儿双手合十的仰天祈祷,一会儿又神神叨叨的摇着铜铃,还时不时的往空中抛撒纸钱。 而祝彤全程都像是在看戏一般,简直快入了迷。 突然,女人整个人莫名其妙的就悬浮了起来,只见她双臂张开,高昂着头颅盯着夜空,嘴里仿佛声嘶力竭的大喊着什么。 下一秒里,女人身上的黑色长袍被无端破开,头上原本系着的发髻,也莫名其妙的炸开。 露出来的是一件猩红如血的长衫,直直的垂挂在女人身上,连脚尖也被整个遮盖,乌黑如墨的长发在顷刻之间垂落。 而与此同时,女人身形忽然一闪,竟在眨眼的功夫下,诡异的变幻了方位,而且整个人不仅双手垂落下来,就连之前高昂着的脑袋,此刻也像极了毫无生命体征一般,耷拉了下来。 “我靠!这是鬼吗?”祝彤实在被吓到了,举着AWM一路偷看着,直接爬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只见女人低垂着脑袋,长发飘飘荡荡的挂在脑边,简直十足的女鬼冤魂模样,脚下悬浮于五角星左下角的蜡烛上,看得祝彤后背一阵阵发凉。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不知道什么时候顾萧危回来了,这突然之间一出声,险些把祝彤吓得从树上摔下去。 “你……”祝彤吓得浑身一哆嗦,正想回头埋怨几句的,却一眼便看到顾萧危身上、下巴上,竟然全是鲜血,顿时就慌了神:“你受伤了?” “没有。不是我的血。”顾萧危望着祝彤紧张自己的样子,嘴角淡淡的勾起一笑。 原来,顾萧危从之前冷不丁射过来的两支冷箭里,察觉到了对方是个潜伏在远处的弓箭高手。 这敌在暗我在明的局面,实在不是一个有利的趋势,都说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顾萧危便想着亲手先解决了这样的暗哨。 只是他刚刚利用轻功,朝着对方发箭点迅速飞身而去时,黑暗中,对方竟然有所察觉,不仅同样利用轻功想要脱身,更是在空中双箭齐发,给顾萧危来了个猝不及防。 好在顾萧危手里握着长剑,漂亮的剑花儿一挡,便打落了一支弓箭,可另外一支却直直的朝顾萧危胸口刺了过去。 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顾萧危从空中坠落,直接跌进了一片茂密的丛林里。 时间就这样静止了好久好久,久到顾萧危都以为,对方是不是没有中计上当时,一阵蹑手蹑脚,小心翼翼探进丛林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萧危站在一颗大树上,黑暗中勾唇一笑。 真是恭候多时啊…… 弓箭手很是警惕,迈进丛林的声音几乎轻到微乎其微,可奈何顾萧危算准了一切,并且听力超群,就等着此刻瓮中捉鳖了。 可是这弓箭手在顾萧危面前,明显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这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的。 这顾萧危在他头顶上方站了半天,他都愣是一点儿察觉也没有,只顾着埋头往地上看,最后忍无可忍,顾萧危便直接出了声:“诶,我在这儿呢。” 话音一落,弓箭手被吓得浑身一抖,刚举着弓箭转身,便被跳下来的顾萧危,用膝盖狠狠地撞翻在地。 “噗”的一声,顾萧危双膝跪压在弓箭手胸口上,用他射出来的那支弓箭,直接击穿了弓箭手的脑门儿。 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一声哀嚎都没来得及…… 顾萧危伸手擦了擦溅起来的血渍,一脸的鄙夷和嫌弃,“笨死了,早知如此,我才懒得亲自陪你玩儿。” 事情有些不对劲 被吓了一跳的祝彤,正准备把自己看到的诡异事件,告知给顾萧危时,却猛然间看到,孟冬元他们拼命守护的院落房间里,竟然冒起了火光。 “火,着火了……”祝彤吞吞吐吐的开了口,眼神惊恐的往顾萧危身后指了指,“那是不是王上所在的寝殿?” 顾萧危震惊的回头,刚才还好好的寝殿,怎么平白无故的就起了火呢? 而且从这火光看上去,像是从里面烧起来的。 来不及多想,顾萧危连忙一把揽过祝彤,紧紧的抱在怀里,一边就朝着院子里冲了进去。 “将军!” “将军!” 院子里刀光剑影的顿时停了下来,孟冬元和一众奋力抵抗的将士,纷纷异口同声的叫着顾萧危。 而那些蒙头遮脸的黑衣人,在看到顾萧危完好无损的出现,不仅手里捏着长剑,浑身更是杀气腾腾的样子,也全都心惊胆战的停了手,开始犹犹豫豫的面面相觑起来。 “顾萧危!你还真是命大!”为首的黑衣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隔着面纱说话,“不过今天,任务我必须完成,就算是你,也休想阻碍我!” 听着黑衣人的叫嚣,顾萧危却丝毫没有回应的打算,就好像此刻被指着鼻子挑衅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自己一样。 他自顾自地寻了处,被激烈打斗后,从中断开的大石墩,一手随意的用衣衫袖口擦了擦,一手就将祝彤给稳稳的放了上去。 只见顾萧危并未回身,只是微微侧了侧脸颊,浑身气场冷冽的命令道:“冬元……杀!” 话音一落,孟冬元和一众将士立刻大喊一声:“杀……”便全都再次提剑,冲进了火光之中,和无数名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你要干什么?”祝彤连忙一把扯住了顾萧危,见他这样子,好像是准备要破门而入,直接冲进大火里去救人。 “事情有些不对劲。”顾萧危满脸冷峻,一边盯着从里面起火的寝殿,一边若有所思的样子,“必须马上撤离!” “可是你这样冲进去会受伤的!”祝彤死死的拉住顾萧危,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着,她想找水源,找可以尽量遮蔽大火和烟雾的东西。 可突然,祝彤愣住了。 “等等,你听……”祝彤有些莫名其妙的样子,弄得顾萧危也是一脸的狐疑,“殿内没有人吗?有人的话,为何不呼救?也不逃跑?” 这倒是一下子提醒了顾萧危,他猛地站住了脚,重新打量起了眼前的寝殿。 而寝殿内,倪尔趴在角落的一处缝隙边,正提心吊胆的偷窥着院子里,孟冬元带着将士和黑衣人厮杀呢。 身后不远处,一个看上去年纪跟倪尔不相上下的男人,穿着一身杏黄四龙纹长袍,手里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直冒烟儿的汤药,一脸愁容的模样出着神,仿佛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喝。 刚刚转了转眼珠子,准备起身,就听见倪尔头也不回的声音,在屋内响了起来:“不许倒掉,太子殿下还是趁热喝了吧,这药越冷越苦呢。” “你这背后长了眼睛不成!”太子没好气的嘟嚷了一句,脸色看上去很是不好,但被倪尔这样一说,便也没敢真的倒掉了,因为他自己的身子,确实已经到了完全靠汤药维持的地步了。 这么些年下来,太子什么药没吃过、没试过,可他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体弱多病,不管尝试了各种办法,也全都无济于事。 五岁那年突然就险些夭折,王上便听了大巫师的建议,开始在燕云国内大肆挑选挡煞小女巫,随后便将倪尔给带了过来。 “殿下向来怕苦不肯吃药。”倪尔一边从外面的打斗中回过神,一边赶紧对着太子,便重重的磕了头,“要是殿下不肯吃药,奴婢就只好长跪不起,以此谢罪了……” “又来这一套!”太子甚是无语的样子,盯着倪尔果然长跪不起的身影,愤愤不平的咬牙切齿。 见太子踌躇半天不在说话了,倪尔这才偷偷偏起脑袋来,拿眼镜去偷瞄太子殿下。 可她刚刚还一脸偷笑着,见太子殿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喝了汤药,下一秒却整个人都吓到愣住了。 “噗通”一声,倪尔本来想站起身来,赶紧拉着太子殿下逃跑的,可是却吓到双腿发软,直接哆哆嗦嗦的跌坐在了地上。 “啊……苦死我算了……”太子刚刚憋着气闭着眼,将一碗汤药给喝尽,完全没有发现倪尔的不对劲,“快!拿梅子给我!” “殿殿殿下……”倪尔吓得浑身发颤,说话都开始磕磕巴巴起来,“跑,快快快跑……” 见倪尔跌坐在地上,双眼瞪大的盯着自己头顶上方,太子殿下一脸的茫然不解,耐着嘴里的苦意,一边抬头一边说到:“你这是怎么了?就跟见鬼……” 话都没还没说完,太子殿下也整个愣住了。 不等他反应,倪尔率先冲了过来,一把将榻上的太子给扯了起来,两人慌里慌张的便想往屋外逃。 可当他们跑到门边,却发现木质的大门怎么也打不开了。 “出事了!开门!快帮我们开门!”倪尔惊慌失措的拍打着木门,太子殿下则是拼命的扯着门栓摇晃,“出事了!孟将军!顾将军!出事了!你们能听见吗?” 外面没有一个人回应,可是刀剑碰撞的声音依旧,大火噼里啪啦炸/响的声音也依旧。 可不过只是稍稍用力的动了动,太子殿下便开始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整个人虚弱到,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咳咳咳!咳咳咳咳……窗……”太子一边撕心裂肺的咳嗽着,一边艰难的伸手,轻轻扯了扯倪尔的衣袖,“窗户,看……咳咳咳咳……窗……” 倪尔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赶忙的跑去窗户边,可犹豫太子殿下身体向来不好,他们便是从来都没有开窗的习惯的。 就更不要说,还是在这样的深秋之际了。 “不,不行啊……”倪尔推了推下面的窗户,见关得死死的,便踩了矮凳麻溜的爬上了书案,又踮着脚尖,去推高处的窗户,“不行,还是不行!” 倪尔一脸焦急的回头,看了看已经咳嗽得支撑不住的太子殿下,心里简直急得团团转。 正想要回身再去试试时,却还没伸出手,便被吓得差点儿从高处摔下来。 因为此时整个殿内的屋顶上,浓稠如墨汁一般的黑雾,几乎已经整个蔓延开来,正在迅速的往下,企图吞噬整个内殿的架势。 “这,这些是什么?”太子被倪尔扶着坐下,一边艰难的喘着粗气,一边很是疑惑的开口询问。 可倪尔也说不太上来,只知道应该是一种高深的巫术,“奴婢,奴婢术法低微,实在是不太明白……” 想到这里,倪尔作势捏起了手决,既然后路被堵死,救兵也搬不到,那便只能靠自己试一试了。 看着倪尔从怀里拿出一张黑色的符纸,鬼画符一般的快速沾水,在符纸上画了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和字。 倪尔一边紧张兮兮的拿着符纸,一边腾出手来,打了一个响指。 可倪尔指尖上只是淡淡的冒了冒黑烟,半点儿火苗都没出现。 “哎呀……”倪尔烦躁的甩了甩手,干脆将符纸伸到了蜡烛的火光上,可也不知道为何,符纸一遇蜡烛的火光,便瞬间整个都彻底燃了起来,火势之大之凶猛,吓得倪尔惊慌失措的赶紧丢掉,险些烧到了自己的手指。 “呜呜呜呜……我的妈呀……”倪尔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一脸的委屈又着急,“我怎么什么都做不好啊……” 倒是旁边的太子殿下,本来还紧绷的情绪,却瞬间被倪尔给弄得哭笑不得起来,“罢了罢了,你那点法力,还是省省吧……咳咳咳咳……” 看着屋子里越来越多的地方被黑雾给吞噬,又听到太子殿下咳嗽不停地声音,倪尔哪里肯轻易放弃,“不!我再试试,再试试……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的!” 说完,倪尔又掐着手决开始画符了,她开始一次一次的试,一次一次的耗费法力,耗损心脉。 突然一口鲜血从喉头涌出,不小心滴了几滴到符纸上,倪尔咬着牙,擦了擦额头上流下来的冷汗,终于在指尖点燃了火光。 “我成功了!”倪尔嘴角带着血迹,一脸虚弱的喊了一声,看着手指上点亮的火光,就好像看到了希望。 而此刻整个内殿里,几乎快没有倪尔和太子的立足之处了,黑雾像极了吃人的怪物一般,已经爬满了整个内殿的墙,还有地面。 倪尔赶紧将符纸凑过去,却还没来得及点燃,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个浑身猩红,披头散发如恶鬼一般的人影。 “哼!雕虫小技!”猝不及防的声音一落下,倪尔只觉得脸颊上一疼,整个人便被掀翻在地,“没想到竟是太子殿下,这倒是省了立诏书一事的麻烦了……” 看着眼前悬浮于空中,并且突然出现在内殿的人影,太子殿下只觉得双腿发软,直接吓得跌坐在了床榻上。 “大大大巫师……你……”太子吓得浑身哆嗦,他常年病病歪歪的样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你你你想要干什么?” 有本事就一起死 倪尔被一股莫名的大力给掀翻,只觉得头晕脑胀,耳边一阵阵嗡嗡作响的声音,等她捂着脑袋回头时,这才发现大巫师整个悬浮在空中,浑身上下都呈半透明的状态。 这,这难道就是移魂术吗? 倪尔才疏学浅,从小就是个学习巫术的废材,很多入门级的术法都学不会,就更不要提这些,她见都没见过,从来都只是听说而已的高深术法了。 还不等她琢磨过来,大巫师就已经再次靠近了太子殿下,“是你,竟然是你!”大巫师围绕着太子,悬浮着的身影忽明忽暗,仿佛在思考什么,犹豫着什么。 “如此说来,王上让你来替他祭天,是不是已经秘密的立你为储了?” 大巫师忽然声音拔高,仿佛十分急切的样子,一张犹如鬼魅的脸颊,猛地凑近到太子眼前,吓得太子浑身猛地一哆嗦。 “咳咳咳咳……我……”太子情急之下,被吓得再次咳嗽起来,整个右臂撑着床榻,才不至于完全倒下。 咳了好久,太子仿佛都尝到了自己嘴里的血腥味,才勉强停了下来,一边艰难的喘着气,一边冷冷冰冰的瞪着大巫师,气息微弱却刚硬的开口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哦?”大巫师也没料到,太子这个病秧子,也能有如此硬气的一面,“那可由不得你了!” “不要!” 倪尔大喊着扑过去,可还是没有来得及,大巫师话音一落,本就距离太子的脸颊极近,吹出一口气的功夫,谁又能挡得住呢?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而大巫师这口气,跟莫名蔓延在内殿的黑雾一模一样,浓稠翻滚着,直冲进太子的额间。 就好像在太子的额间上,突然打开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洞口,黑雾持续不停的在其中来回翻滚。 “啊……”太子浑身紧绷着大叫一声,一双眼睛瞪得巨大无比,双手更是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太阳穴的青筋整个暴起,仿佛正在承受着无法想象的痛苦。 倪尔想要扑过去,就算无法救下太子殿下,也想要尽可能的打断大巫师。 可大巫师根本不给倪尔靠近的机会,只是侧脸狠狠地瞪了倪尔一眼,便将她给再次击飞出去,整个人重重的撞击在墙上。 “不诚实的人,总归是要受到些惩罚的……”大巫师淡淡的回头看着太子,嘴角上扬着诡异的弧度。 说完,便双手掐着手决,闭着眼睛悬浮在了太子面前,仿佛像是……在感应什么? “啊!”太子猛地再次发出了惨叫,浑身无法动弹之余,却瑟瑟发抖着,瞪着的双眼里,迅速爬满了血丝。 “殿下,殿下……”倪尔倒在不远处的地上,浑身痛到爬不起来,可就算如此,她也一边喃喃的叫喊着太子,一边艰难的在地上爬行。 眼睁睁的看着,太子殿下那额间上,犹如被开了道深渊一般的黑洞里,此刻飘飘忽忽的不停冒出来白烟,倪尔瞬间变得泪如雨下。 “不要……大巫师,你放过太子殿下吧……”倪尔一边哭,一边在地上爬行,“殿下真的不知道啊,大巫师,求求你,饶了殿下吧……” 倪尔虽然不知道,大巫师是不是用了移魂术,才会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殿内。 但是倪尔再笨再法力不济,她也知道,太子此刻额间飘出来的白烟,正是他的寿命元气。 而大巫师此刻正在拼命感应太子的记忆,可不管大巫师有没有感应到,王上秘密立太子为储的记忆,此番,她都对太子下了死手…… 另一边殿外却依旧打得火热,顾萧危在经过祝彤的提醒后,重新开始审视眼前的大火。 突然,他快速冲到门边,可并未立马往里闯,而是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往眼看大火四起的木门上,轻轻的贴了上去。 “果然如此。”顾萧危眉头微微一皱,一边赶紧撤了手,一边大退一步,“这是巫术制造的幻境!” 顾萧危大声的说着,匆忙的看了一眼祝彤后,便立马抬脚往大门上踹去。 “砰”的一声,大门竟然纹丝不动。 这下,顾萧危才算是彻底的慌了。 比起真刀实枪的兵戎相向来,顾萧危仿佛更烦这种神神叨叨的巫术。 见顾萧危竟然一脚都没踢开这破门,祝彤也突然没有了办法,毕竟这乱七八糟的巫术,对于她这样一个活在破除封建迷信,弘扬科学价值观的现代人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就在祝彤以为,顾萧危也没了办法,众人一筹莫展时,顾萧危竟然走去一边,直接拿了火把过来,二话不说便点燃了寝殿一角。 “你,你要干什么?”祝彤惊得有些目瞪口呆,“你不是说这是王上的寝殿吗?你应该保护王上啊,怎么,怎么反而……” 眼见顾萧危举着火把,快速的将寝殿四角全部点燃,祝彤简直吓得嘴都合不拢了。 看着在夜风中迅速窜起来的火苗,和阵阵浓烈翻滚的烟雾,祝彤不可思议的看着顾萧危。 “以为我会花时间去寻这幻术的源头?还是以为我和常人一样不敢靠近?”顾萧危盯着大火四起的寝殿,表情冷静得可怕,“我偏偏不按常理出牌,有本事……大家就一起死。” 听着顾萧危的话,祝彤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她好像有些懂了,又有些不懂。 看着被火光照亮的夜空,和顾萧危孤注一掷,用所有人性命做赌注的举动,祝彤心里紧了紧。 燃烧起来的浓烟很快钻进了寝殿内,倒在地上的倪尔第一个看见,几乎无孔不入的滚滚烟雾,整个寝殿内的温度,也开始迅速的攀升。 “火,起火了……”倪尔惊慌失措的想要大喊,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快速的朝着大巫师扑了过去,想要阻止她继续消耗太子的寿命,却不想整个人直接扑空,从她半透明悬浮着的身影中,直接穿了过去。 不过索性的是,大巫师被倪尔和浓烟给惊到睁开了眼,并没有感应到,她想要感应的记忆。 “这,哪里来的大火?”大巫师震惊不已的四下打量着,滚滚的浓烟已经开始令人产生不适,“顾萧危?他就不怕把太子给一起烧死吗?” 趁着大巫师停止了对太子的施法,倪尔这才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 可谁知太子浑身僵硬的倒在床榻上,除了还有一丝丝薄弱的呼吸外,几乎没有了生气。 “殿下,太子殿下……”倪尔跪在床榻下,轻轻的晃动着太子的胳膊,却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见到太子这番模样,倪尔当即便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倪尔也顾不得浓烟呛鼻火势变大了,只是一味的跪在太子床榻边哭,直到顾萧危一脚踢开大门,将太子给扛出殿外。 “呜呜呜呜……殿下,殿下……”倪尔红肿着一双眼睛,跌跌撞撞的跟着顾萧危跑了出来,立马就又跪在地上,对着太子哭起来,“将军,求求您救救殿下吧,将军……” 根本不知道大巫师什么时候离开的,倪尔只一心想着,要是太子死了,那便全都是她的错,她这个挡煞小女巫的身份也就没用了,自然也就不活了。 “你先别哭了,殿下还没死呢。”顾萧危仔细的探了探太子的脉搏,话虽是这样安慰的,但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的样子,却被旁边的祝彤给一眼看穿了。 祝彤按耐着内心的好奇,并没有立马开口询问顾萧危,为何这王上的寝殿内,实则却是太子殿下一事。 只是看眼前的太子,面泛死灰,青筋暴起,实在是有些不妥啊…… 顾萧危抬头看了看天,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过,突然他望向倪尔,一脸冷峻的严肃道:“你去去看看她的腿,看能不能解?”说着,便朝祝彤一指。 “恩公?”倪尔揉了揉已经哭红的眼睛,仿佛有些不敢确定,“还真是恩公,没想到您竟然是顾将军麾下的啊……” 倪尔有些惊喜的样子,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连忙蹲在了祝彤身前,仔细的查看起来。 “额,你还是叫我名字吧……”祝彤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多时,倪尔从腰间取了一个小瓷瓶,倒了两滴灰色的水渍在指尖,接着往祝彤脚踝上分别一抹,祝彤就瞬间恢复了知觉。 “真是神了!”祝彤感觉到自己双腿重新恢复了知觉,脸上立马振奋了起来,“顾萧危,我腿好了!” 祝彤赶紧起身蹦了蹦,这恢复知觉能跑能跳的感觉,简直是不要太好了。 “祝将军应该是被下了蛊,这脚只是一种束缚,好解,就是这源头……”倪尔有些犯难的样子,盯着祝彤上下打量,良久才吞吞吐吐道:“我还没有找到。” “不急,我们先走!”顾萧危背着昏迷不醒的太子,手里拿着长剑一脸的凝重。 还不等众人反应,便大喝一声:“冬元!撤!” 听到命令的孟冬元,虽然表情上一愣,显得有些意外,但行动上却是一点也没含糊。 一边不再恋战的边战边退,一边大声的重复着,顾萧危刚刚下达的命令。 十几名将士全都朝着顾萧危的方向围拢过去,直接用彼此的身体,给顾萧危筑起了一条安全离开的道路。 顾萧危一手托着背上的太子,一手提着长剑将祝彤护在怀里,咬着牙根,一脸冷傲的迈着大步。 倪尔紧紧的跟在他们身后,目光一刻不移的注视着昏迷不醒的太子。 原本以为穿越到这等乱世,祝彤会一命呜呼,脑袋搬家的。可谁曾想到,在此刻战火纷飞血流成河的时候,竟会有人护她周全,替她圈出了一片祥和的空间。 尽管这片空间仅限于顾萧危的臂弯之内,但却也足以让祝彤就算闭上眼睛,也不会觉得心慌了。 不过是各为其主 孟冬元带着一众将士围拢过来,全都边战边退,刚走近顾萧危身边,便有些疑惑的开口询问道:“将军,为何撤退呀?不将他们这群逆贼拿下吗?” 身边全是刀剑碰撞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粗狂呼吸,以及厮杀的声音。 祝彤心跳得很快,却在听到孟冬元的问话后,也依旧抬起脸来,望向了紧咬牙关的顾萧危。 “你没发现事情不对劲吗?”顾萧危眉头紧皱着,脸上全是凝重的模样,“都什么时辰了?我们的援军呢?” 顾萧危话音一落,孟冬元这才像是反应过来,浑身猛地一震,简直惊住了好几秒。 想来是打杀得太厉害,孟冬元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层。 一众将士围着顾萧危进行突围,他们个个训练有素、默契十足,很快便护着顾萧危一路杀出了重围。 只是那些一心想要造反的黑衣人,依旧在后面穷追不舍,眼看着寺外的茂密丛林里,早就备好了快马,顾萧危二话不说便将祝彤给率先抱上了马背。 “诶,我不会骑马!”祝彤伸手想要抓住顾萧危的手腕儿,却奈何抓了个空,顿时惊慌失措的冲顾萧危大喊起来。 可顾萧危没有搭理,径直牵了马递给倪尔,“你带着……” “将军小心!” 顾萧危话都还没说完,便听见孟冬元突然大喝一声,紧接着便是“噗”的一声闷响。 是兵刃刺进肉里的闷响。 “冬元!”顾萧危猛地的回身,一眼便见到孟冬元的腹部上插着一把匕首,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染了银色的铠甲一大片。 “我早该想到的……”顾萧危愤恨的抬起头,一双眼睛里全是嗜血的杀意,“让我猜猜,应该不止你一个吧……叛徒。” 顾萧危提着长剑,将孟冬元扶到了一边坐下,浑身气场瞬间冷到令人头皮炸/裂,一回身盯向那名企图袭击自己的叛徒时,他的身后竟然默默地站出来了另外两名将士。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呵!”顾萧危冷冷一笑,直接吓得那三名叛徒齐刷刷的往后退了一步,“很好,你们三个都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有着过命的交情,顾某自认带你们不薄,如今看来,倒成了一场笑话!” “妈的!”孟冬元一手捂着被重创的腹部,一边艰难的直接吐了脏话,眼神更是死死的瞪着,那名那刀偷袭的将士,“郭准!你个挨千刀的蠢货!你竟然敢背叛将军,你怕是忘了,自己刚刚拿刀的那只胳膊,都他妈是将军救下的!” 孟冬元说到激动时,伤口便更加出血严重起来,一阵一阵要命的疼痛感,扯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还有你!”孟冬元疼得一脸惨白,伸出染满了鲜血的手来,指着郭准身后另外一名叛徒,“孔邵力,有一次出征,你险些中了敌方的埋伏被生擒,你是不是忘了将军为了救你,受了多……” “够了!” 顾萧危冷冷的打断了孟冬元,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已,何必跟他们浪费口舌。” “将军可别怪我们,我们也是迫不得已……”郭准一脸怯怯的样子,心里七上八下的紧张到不行,“大家各为其主而已,将军不是也没告诉我们,这寝殿内的人不是王上,而是太子殿下吗?看来将军心里认定的兄弟,也不过只有孟冬元一个而已。” “你!”孟冬元一听郭准的话,气得简直想冲过去揍他一顿,这一动气,伤口上的血又往外涌得更加凶猛了。 “不必多说了。”顾萧危冷冷的擦了擦剑,寒光晃过他冰冷锋利的双眼时,吓得郭准等人浑身一愣,“你们背叛我可以,但是最不该的,是伤了我的兄弟,所有人都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是护内的。” 顾萧危一边说着,一边却去到了倪尔和祝彤面前,让所有人都没太明白,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可是顾萧危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径直对着倪尔开口问道:“你带着殿下可以吗?” 说着,顾萧危便将昏迷不醒的太子,扶到了倪尔的马背上,见她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这才又看向了旁边的祝彤。 还不等顾萧危说话,祝彤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儿,一脸震惊又急切的样子,仿佛已经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 “我不走!”祝彤拽着顾萧危不撒手,脸上全是倔强又担心的样子,“除非你跟我一起,我们一起走!” 顾萧危的喉结动了动,久久的一直盯着祝彤,可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回答,反而用力挣脱了祝彤的拉扯,直接狠狠地一拍马,大喊一声:“驾!” “顾萧危!” 马蹄声和祝彤的呐喊声几乎同时响起,顾萧危深深的看了一眼祝彤,眼里荡起从来没有过的柔情。 可再次回身时,顾萧危已然变成了,那个从地狱而来,手里提着镰刀的恶魔。 “来吧,杀了我,你们便可以名利双收,也只有杀了我,你们的任务才可以继续进行。” 顾萧危一边提着长剑朝郭准等人走了过去,他走得很慢,话也说得很慢,仿佛就像是地狱里前来索命的使者,正在一字一句的宣判着,对方所犯下的种种罪行。 一边受了伤的孟冬元,此刻也撑起了身子,一手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一手提着长剑,准备跟顾萧危并肩而战。 其余原本属于顾萧危麾下的将士,也纷纷站了起来,和郭准等人划分了界限。 原本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这样四分五裂、对峙而立。 “啊!不,不行!”在马背上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祝彤,此刻手脚慌乱的跌在马背上,“我,我就只在公园里,骑过,骑过那种有人牵的马,啊……我不会自己骑啊……” 祝彤一边尖叫着,一边趴在马背上,整个人浑身发抖着,胡乱的抓扯着马鬃毛。 跑在一边的倪尔很是困惑,可是身后,顾萧危所在的远处,已经响起了兵刃相撞的声音,想来已经是开打了。 “将军!将军!捏好缰绳,缰绳!”倪尔大喊着,晃了晃缰绳,提醒祝彤赶紧握好,“双脚用力蹬紧了,夹紧马腹,放松下来不要紧张,跟随马儿的韵律。” 见倪尔带着昏迷不醒的太子,一个人边骑马,还要边腾出手来教自己,祝彤也很想按照她的话去做,可是却害怕自己会摔下去。 “不,不行!”祝彤一手抓了抓缰绳,还没坐起身来,便又吓得赶紧松手趴了下去,“我害怕!它,它跑得太快了!” “将军放心!这可是顾将军有名的坐骑,名唤追影。”倪尔尽量的安抚着祝彤,想让她不用这样担惊受怕,“将军大可放心坐稳了,追影是不会伤到你的。” 听到倪尔的话,祝彤鼓起勇气来,紧闭着眼睛,胡乱的用双手抓住了缰绳。 可她依旧没有坐直身体来,全程紧张兮兮的趴在马背上,不止双手死死的抓着缰绳,双脚蹬紧了马镫,双腿更是用力到僵硬一般,将马腹夹得紧紧的。 就这样一路穿过密林,由倪尔带路停在了一处山洞外。 “将军?祝将军?”倪尔率先下了马,拍了拍祝彤的胳膊,“来帮我把太子殿下扶进去。” 祝彤睁开眼睛,浑身一松便从马背上跌了下来,她抬头看了看四周,除了身后的一片密林外,眼前全是陡峭的石壁。 “这是哪里啊?”祝彤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配合着倪尔,将太子从马背上抬下来,一边往不远处的山洞里走。 “我也不太确定。”倪尔抬头看了看天,连一颗星星也没有,“但是,我得先给殿下治疗伤势才行。” 两个人费力的抬着太子,却站在洞口处不敢往里走了。 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祝彤和倪尔心里都猛地犯怵,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僵在原地。 突然倪尔眼珠子一转,便赶紧示意祝彤,将太子暂时放在了地上。 只见倪尔快速的掐起了手决,低声默念了一句:“拜托拜托,一定要点亮才行啊……” 响指一打,倪尔指尖不负众望的燃起了火光,回头望着祝彤相视一笑,倪尔便快速的一弹指,将火光抛进了山洞里。 “走吧。”见洞里没有什么危险,倪尔这才和祝彤一起,重新抬着太子,缓缓的挪动了进去。 两个人分工合作,有条不紊的,很快便在洞中生起了火,倪尔坐在太子身边,赶忙俯身凑了过去,将额头轻轻的贴在了太子的额头上,然后闭了眼睛。 这一幕祝彤有些眼熟,好像之前见倪尔时,她也这样对那个叫怀雨的小女巫做过。 好像是……感应生命迹象? 祝彤不是太懂,轻微的皱了皱眉,便转身朝那片密林的地方看了过去。 也不知道顾萧危怎么样了? 猝不及防的背叛,应该糟糕透了吧? 而顾萧危最后看自己的眼神,一直在祝彤脑海里挥散不去,久久无法忘怀。 轰隆隆的一声闷雷响起,一道惊悚刺眼的闪电,直接从夜空中劈下来,吓得站在洞口的祝彤,浑身猛地一抖。 “我要回去!”祝彤猛地转身,一脸坚定的样子望着倪尔,仿佛下定了决心,再次坚定不移的开口道:“我得回去帮他!” 洞外阵阵闷雷响起,这天……怕是要下一场暴雨了。 这么邪门儿的吗 眼见祝彤走去了洞口外牵马,倪尔想要开口劝说几句,却始终又开不了口,几次张嘴都欲言又止的样子,始终没有发出声音来。 祝彤心里何尝不是一样纠结呢,她担心顾萧危,可又害怕自己驾驭不了追影,搞不好反而是去添乱的。 可刚刚扯过挂在追影身上的缰绳,祝彤一抬眼,就看到有人影从密林里窜了出来。 “有人!”祝彤惊恐的喊了一声,连忙便端着AWM,用十五倍镜望了过去,洞里的倪尔也是一脸的警惕,“是顾萧危和孟冬元!” 祝彤一脸喜出望外的样子,放下AWM就朝着顾萧危奔了过去。 倪尔提着的一颗心脏,也缓缓的放了下来。 “你总算是出现了!”祝彤又急又气的锤了一下顾萧危胸口,连忙就帮着他一起,架起了孟冬元另一只胳膊,“你再不出现,我就要闯回去找你了!” “一路上清理了你们的马蹄印,还有我和冬元留下的脚印……”顾萧危一边说着,一边扛着受伤的孟冬元快步疾走,“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抱歉。” 祝彤没有在说话,只觉得突然一下,鼻子有些发酸,眼眶有些发胀,她吸了吸鼻子,吃力的扛着孟冬元,跟着顾萧危的步伐埋头走着。 天上的闷雷滚了好一阵了,此刻终于暴雨倾盆了。 倪尔也迎了出来,站在洞口扶住了受伤的孟冬元,虽没淋上多久,但祝彤和顾萧危还有孟冬元三人,浑身上下也是湿漉漉的一片了。 “顾将军,怎么就您和孟将军呢?”倪尔有些诧异的问着,“您麾下另外的那些将士呢?” “各自分派了任务,就分开行事了。”顾萧危一边回答着,一边顶着湿漉漉的脑袋,连忙拔出了身上的一把匕首,直接将刀刃整个放进了火堆里。 倪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大步凑到了孟冬元身边,轻微的拘了一礼,“快,让我看看。”说着,便再次将额头贴上了孟冬元的额头。 过了良久,倪尔才皱着眉头,仿佛喃喃自语的样子开口道:“伤口很深,需要赶紧止血。” 话音一落,倪尔作势便要捏着手决,用巫术替孟冬元止血,可是还没来得及,就被孟冬元给制止了。 “有劳女巫了。”孟冬元嘴唇惨白一片,说话的声音也虚弱到不行,“臣不敢,不敢耗费太子殿下的女巫施法,女巫还是照顾好太子要紧。” 倪尔怔怔的盯着孟冬元,她心里也知道,自己的巫术几斤几两重。 先不说之前在霖云寺的寝殿里时,自己已经心脉受损呕了心血出来,现下如果还要施法替孟冬元止血的话,那太子就…… “可是,可是你……”倪尔有些不忍,但却也是无可奈何,如果她的巫术只够救一人的话,那也只能是太子殿下。 “放心,臣还死不了……”孟冬元挣扎着起身,朝顾萧危那边走了过去,祝彤和倪尔赶紧上前扶着他。 “差不多了,先把这个吃了。”顾萧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颗小小的红色药丸给孟冬元,“你是自己来?还是要我帮你?” 听了顾萧危的询问,孟冬元虚弱的咧嘴一笑,“哪儿能啊,将军烙的疤可是全军营公认的丑啊……” 说着,孟冬元自顾自的脱了铠甲,撩起里衣的衣角咬在嘴里,那腹部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依旧在往外不停渗血。 拿过顾萧危一早就扔进火堆里的匕首,此刻整个刀刃都已经被烧到发红了。 祝彤和倪尔刚反应过来,孟冬元准备如何给自己止血的时候,便听见他咬着衣角一阵吃痛的闷哼,和烧红的铁块瞬间烙上肌肤的滋滋声。 祝彤和倪尔都吓得瞬间将头偏向一边,不敢正眼去看。 可坐在孟冬元旁边的顾萧危,却早就一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样子了,一个劲儿的捣腾着火堆,把火烧得比之前更旺了。 “太子怎么样了?”顾萧危抬起头来,望了望靠近火堆不远处,依旧昏迷不醒的太子,又回头看了看倪尔。 “太子,太子他中了大巫师的蛊,我,我……”倪尔说着便眼眶红了,揪着自己衣袍的手指,也越来越用力,最后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我救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救……” 说完,倪尔就好像奔溃了一般,直接趴在地上呜呜的大声哭了起来。 顾萧危明显也愣住了,嘴里喃喃细语的来回念叨着:“大巫师,大巫师……” “你先别哭……”顾萧危赶忙将倪尔扶了起来,一脸严肃的继续问道:“你先告诉我,太子究竟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成这样?” 经过顾萧危这一提醒,倪尔才像是回过点神来似的,将之前在霖云寺寝殿内发生的事,全都讲了出来。 旁边的祝彤,简直就像是听了一场玄幻故事一样,听得津津有味,险些入迷。 “等等。”祝彤听完了倪尔的描述,这才猛地想起来,她在树上时好像看见过同样装扮的女人,“你说的这个人影,是不是一个浑身红衣,披头散发像鬼一样的女人。” “是的。”倪尔赶紧点头回应着祝彤,“我很清楚的看见,她就是大巫师。” “这么邪门儿的吗?”祝彤不禁吓得有些浑身发冷起来,不自觉的便打了个冷颤,随后就将自己在树上窥探到的诡异画面,全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这下子,所有人都震惊了,难道说大巫师真的会移魂术? “如果真的是移魂术,要怎么解?”顾萧危一脸凝重的盯着倪尔,可倪尔只是一味的摇头。 “对了!”祝彤再一次的突然打断,说出了一个更加糟糕的消息,“我被那个叫上若的女巫绑起来时,听见她们说往寝殿内放置了什么死符?还说是大巫师亲手画的。” “什么?死符?”倪尔当即震惊的脱口而出,下一秒脸上便再次爬满了泪痕,“我就知道,大巫师能轻易移魂,用幻境打开太子殿下的寿命元气,一定就是借助了某种符咒的威力,可没想到……竟然是死符。” 一瞬间气氛低迷得有些可怕,倪尔不停的抽泣着,顾萧危则紧握着拳头,一言不发的坐着。 过了良久,燃烧的火堆噼里啪啦的炸了一通后,顾萧危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太子还能撑多久?” “不,不确定……”倪尔抬起哭红的眼睛,柔柔弱弱的回答道:“我用巫术只能控制一二,随时都可能会,会……” 还没说完,倪尔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顾萧危冷冷的看了一眼洞外,倾盆的大雨让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那就请你尽量让太子撑到雨停的时候吧。” 说完,顾萧危提着长剑便起了身,祝彤赶忙跟着站起来,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儿,“你要干嘛?” “去抓大巫师。”顾萧危回应得气定神闲,就好像是在跟人闲聊一样,“现在恐怕只有他有办法了。” “可是你要怎么抓她?”祝彤顿时就急了,这大巫师听上去就不像是正常人类的感觉,顾萧危单枪匹马的去抓,不是去送死吗? “走一步看一步。”顾萧危说着便作势要离开,可祝彤却死死抓着他不松手。 可就在这时,倪尔哭红了一双眼睛,朝着顾萧危大喊道:“顾将军不用去了,死符,死符是无解的……” 话音一落,顾萧危便站在原地不动了,祝彤一脸震惊的望了望倪尔,又回头看了看顾萧危的侧脸。 只见他闭着眼睛,牙根儿咬得紧紧的,祝彤几乎不用碰他,也能知道,顾萧危此刻浑身肯定气到发抖了。 突然后心上又猛地一疼,祝彤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就要晕过去似的,鼻梁猛地就撞上了顾萧危的肩头。 “你怎么了?”顾萧危发觉到祝彤的不对劲,一脸紧张的打量着她,“可是哪里不舒服?” 祝彤只觉得头晕眼花得厉害,连忙的甩了甩头,却一下扯到后心上,立马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嘶……我也不知道,就是很晕,很疼……” 正说着,祝彤便浑身都瘫软了下来,直接倒在了顾萧危怀里。 不过一会儿功夫,祝彤的嘴唇都变成了紫色,就好像是中毒了一样。 “祝彤!你到底怎么了?”顾萧危顿时慌了,抱着祝彤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你哪儿疼?你告诉我。” “后,后心。”祝彤奋力的睁开眼,眼前的顾萧危都出现了重影,晃晃悠悠的有好几张脸,“我是不是要死了?” 听着祝彤的话,顾萧危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直接扶起祝彤坐好,一把就扯开了她的后领。 沿着后颈脊柱一直往下到后心处,祝彤的整个脊柱都呈现出暗黑色。 而后心的位置上,更是有拳头大小的一处黑色伤口,可祝彤身上的铠甲并无残破,顾萧危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这伤究竟是怎么造成的。 “祝彤,你能听见我说话对吗?”顾萧危一把将祝彤给抱了起来,一边说一边往火堆的地方走了过去。 “嗯。”祝彤缓缓的点头应了应,随后嘴角上扬,暖暖的一笑道:“是不是生死关头,要给我表白了?我们那儿的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 “我要帮你检查伤口……”顾萧危没功夫跟祝彤贫嘴,找了干净靠墙的地方,将祝彤放了下来,“所以……可能需要脱掉你的铠甲和衣物。” “呵,我就知道……”祝彤虚弱的笑了笑,纵使身上疼得她直冒冷汗,可心里其实美滋滋的,“那你这次可跑不掉了,有这么多人帮我作证,你可得对我负责了。” “你要我怎么负责?”顾萧危脱了自己身上的外袍,找了两根树枝撑起来,勉强隔开了大家和祝彤之间的视线。 “反正,地位不能比那个白氏低了……”祝彤有些睁不开眼睛了,完全凭感觉似的,张着嘴喃喃的胡说八道,“我,我怕被欺负。” “好。我答应你。”顾萧危卸下了祝彤身上的铠甲,随后直接撕开了那件迷彩T恤,“那就做我的将军夫人如何?” 时常都会这样的 看着祝彤后心上的伤口,顾萧危满脸的疑惑不解。 这不像是刀剑造成的,也更不像是中了弓箭的缘故,整个脊柱发黑,却不见伤口,一路延伸到后心的地方。 也唯独只有后心的地方,有着一处细小不易察觉的破口,不仅往外渗透着黑色的血迹,就连皮肤周遭,也全都发黑,扩散了几乎一个拳头大小的范围。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顾萧危拧着眉毛轻声询问着,可祝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晕了过去,“女巫,快过来看看!” 顾萧危轻轻一碰祝彤的胳膊,她整个人就毫无意识的靠进了顾萧危怀里,惹得顾萧危心里一紧,赶忙叫了倪尔过来。 只是倪尔绕过顾萧危特意支起来的长袍,定睛望祝彤身上看去时,还是意外的吓了一跳:“啊?恩公,竟,竟然是女子?” 顾萧危没打算跟倪尔解释,只是一味的搂着祝彤,既害怕触碰到她后心的伤口,又一脸的情急模样,“帮忙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伤?要如何解?” 听着顾萧危的声音,倪尔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忙蹲到了祝彤身边,一边检查着伤势,一边伸手摸了摸祝彤的心口处。 “这是虫蛊。”倪尔确定了祝彤的伤,眉头也有些皱在了一起,“蛊虽好解,但是此虫却噬心。” 说着,倪尔伸手指了指祝彤心脏的位置,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照眼下的情况看来,毒虫怕是已经进入心脏位置了。” “那要怎么解?”顾萧危心里猛地一紧,就好像突然被人捏住了喉头,“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这句话问得,仿佛是顾萧危说话有史以来,第一次的没有底气。 “之前发现恩公,祝姑娘中蛊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倪尔不自然的改了口,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思考着,“目前有两个办法。” 想了半天,倪尔总算是抛给了顾萧危一丝希望。 “将军可以用内力,一掌将蛊虫给击退出来。” “不行!”倪尔话音一落,顾萧危便一口立马否决了,“她如何承受得起我一掌?而且,还是在心脏上。” “那便只能用第二个方法了。”倪尔皱着眉头,望了望昏迷的祝彤,又看向一脸冷峻的顾萧危,“找到虫蛊的源头,我或许可以施法,试试李代桃僵。” “那还等什么?”顾萧危看了一眼嘴唇乌紫色的祝彤,情不自禁的便更加抱紧了怀抱,“尽管往我身上引便是。” “不可啊将军!”不远处,隔着顾萧危长袍,并不见祝彤伤势的孟冬元,却也是全程关心着的,“还请将军以大局为重,如果非得一命换一命的方式,才能救祝姑娘的话,那就用属下这条命吧,属下甘愿赴死!” “孟冬元,此事无需争执!”顾萧危冷冷的否决了孟冬元,话音刚落,便听见孟冬元仿佛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声音,“怎么?你现在连我的命令也不听了吗?” “将军……”孟冬元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无奈,他知道,一道是顾萧危决定的事,是没人能轻易改变的。 而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倪尔,此时正在认认真真的埋头寻找着,那个让祝彤中蛊的源头。 她翻遍了祝彤此刻身上的衣物,一边红着脸蛋儿好奇得不得了,一边也不忘仔细的查看着,祝彤的双手、双脚,甚至是她常用的武器AWM。 “怎么会没有呢?”倪尔眉头紧皱着,眼神更是上上下下,一刻不停的在祝彤身上打量着。 “你在找什么?”顾萧危抱着祝彤,明显能感觉到祝彤浑身瑟瑟发抖得厉害,心里也跟着忐忑不已。 “将军,祝姑娘应该不是你带去的霖云寺吧?”倪尔有些不解的样子,盯着顾萧危,她很清楚霖云寺会发生什么,自然顾萧危更是清楚,所以肯定不会带着红颜知己去冒险的,“那她为何会在霖云寺?将军知道吗?” 被倪尔这样一问,顾萧危倒是想起来了,之前祝彤有跟自己抱怨过…… “对了!”顾萧危眼前一亮,想起了之前祝彤的话,“她说她正在吃东西,却被一个叫露霜的巫女给撞了一下,之后在醒来时,人就在霖云寺里了。” “露霜?”倪尔喃喃细语的念叨着,一转身便去到了,祝彤被脱下来扔在一边的铠甲旁,“上若大人的人……” 一阵仔仔细细的翻腾寻找,倪尔终于在祝彤的铠甲上,从众多泥渍污秽里,找到了后肩上的那处符纸灰烬。 “找到了!”倪尔拿着祝彤的铠甲走回去,一边向顾萧危要了匕首,一边战战兢兢的小心开口道:“可能,可能还需要一点,一点将军的……血。” 话音一落,不远处的孟冬元又警惕的动了动,可是他不敢说话阻止,只能是无奈的晃动着铠甲,以发泄他心里的郁闷和憋屈。 “不用担心!”倪尔赶紧开口,声音不自然的提高了不少,好似在刻意的提醒顾萧危,也是在跟孟冬元解释,“如果我施法成功的话,那蛊虫会从祝姑娘身体里出来,到时候将军只要手快,在它企图进入你伤口上时,提前灭了它便可。” 听到倪尔这话,不远处的孟冬元这才安静了下来,总算是将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 可顾萧危望着怀里的祝彤,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的“嗯”了一声,便腾出一只胳膊来,慵懒的耷拉在倪尔面前,“你取血吧。” 说完,倪尔望着顾萧危的胳膊咽了咽口水,捏着匕首也忍不住有些发抖起来。 她不敢再抬头去看顾萧危,一路颤颤巍巍的,却始终不敢下刀,心里怕得厉害。 “啊!”正走神时,顾萧危的举动吓得倪尔失声尖叫了一声,他竟然主动将胳膊撞上了刀口,瞬间便割开一条裂口。 倪尔吓得瞬间扔了匕首,却也在慌乱之下,赶紧将祝彤的铠甲拿起来,让顾萧危滴落下来的血迹,顺利的落在了染有符纸灰烬的地方。 倪尔快速的将铠甲上,染血的灰烬刮了下来,又从怀里拿出了两张黑色的符纸,一张将染血的灰烬包裹起来,一张则是贴在了祝彤的心口上。 “将军小心。”倪尔小声的提醒了一句,这才将祝彤从顾萧危怀里给扶起来,小心翼翼的让她靠在一边的石壁上。“我要开始施法了,将军注意。” 顾萧危点了点头,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祝彤后心上,此时此刻,他几乎想要将那名叫上若的女巫,给大卸八块的冲动。 倪尔在顾萧危和祝彤身边盘腿而坐,手里掐着怪异的手决,其实她自己的心里也慌到不行,害怕关键时刻,巫术又好死不死的给自己掉链子。 随着她口诀一出,手里掐着手决,朝地上那枚包裹着灰烬的符纸指去时,倪尔的巫术再次不负众望的失灵了。 双手指尖冒起一阵黑烟,便立马歇了菜,倪尔尴尬的抬头,偷偷的瞄了一眼顾萧危。 就好像一个犯了大错的罪人,吓得额头上瞬间爬满了细汗。 “不要着急。”顾萧危难得的温柔细语,“毕竟你的能力,还要留着照顾太子殿下。” 这话一出,倪尔是更加的着急了,连忙跪在顾萧危身前,不停地磕头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奴婢不是有意保留法力的,只是……奴婢法力低微,时常都会这样的。” 听了倪尔的解释,顾萧危又见她实在不像是撒谎的模样,可这番说辞,又偏偏令他很是费解。 这太子身边的贴身女巫,怎么会是个巫术时有时无的低等女巫呢? 不等顾萧危琢磨过来,倪尔便赶紧又一次的施了法,这祝彤可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她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噗”的一声,倪尔指尖又是冒起一阵黑烟来,急得她险些要哭了。 “你是要做什么?点燃这团符纸吗?”顾萧危皱着眉,一脸不解的盯着倪尔,见她憋红着一张脸,冲自己点了点头,这才朝她身后一指,道:“那边就有现成的火啊……” 倪尔浑身一愣,差点没有被自己给蠢死。 或许是因为面对顾萧危,倪尔心里太过于紧张害怕的缘故吧…… 见倪尔傻愣愣的回身,涨红着一张脸往火堆处走去,顾萧危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看躺在火堆另一边,早已经昏迷不醒的太子殿下。 也不知道这宫里是怎么挑人的?这种呆头呆脑的女巫,又是怎么去到太子身边?还做了贴身的人伺候呢? 顾萧危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一回头便看见倪尔拿了一根燃烧的柴火过来,可她浑身僵硬着,一脸害怕的样子站在原地。 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红着脸低着头说道:“我,我要掐手决,念,念咒语……” “所以呢?”顾萧危很是不解的望着倪尔,要知道,他的一只胳膊可还没有止血啊。 “所以,所以想请将军帮我。”倪尔几乎脸要埋进胸口里了,说话时也更是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简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等我念完口诀的时候,请将军帮我点火,燃烧这团符纸便可。” “呵!”顾萧危简直是被倪尔给气笑了,他不可思议的望着倪尔,满是忍不住笑意的样子,再次开口道:“难道不是应该等你,双手掐着手决,朝这团符纸指去的时候在点火吗?” 撒泼打滚求抱抱 一边说着,顾萧危甚至一边学着倪尔之前的样子,故意捏着怪异的手势,朝着面前的那团符纸指了指。 弄得倪尔简直一脸的哭笑不得,一张脸蛋儿红到几乎快滴出血来。 而旁边全程听着他们动静的孟冬元,终于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来:“噗……哈哈哈……哎哟哟……” 想来是笑得太夸张,扯到自己腹部的伤口了,孟冬元边笑边捂着肚子,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只是很明显,顾萧危可没这么好的心情,一边甚是无语的摇了摇头,一边接过了倪尔手里的柴火,“来吧,别在耽搁了。” 说着,倪尔重新战战兢兢的盘腿坐下,由顾萧危配合着,一起点燃了那团符纸。 火光猛地一下子窜了起来,明显还听见了,从符纸里冒出来的,一阵阵古怪的滋滋声。 “唔!”原本靠在石壁边,已经陷入昏迷的祝彤,却突然之间吃痛的哼了一声。 顾萧危紧张的看了过去,见她眉头紧皱着,甚至死死的咬着嘴唇,仿佛一脸很是痛苦的样子。 而她后心上的破口处,更是突然加剧的流出一股股黑血来。 此时倪尔快速的变幻了手决,嘴里念叨的咒语也开始加快了速度,眼睛更是一刻不移的,死死盯着祝彤后心上。 突然,祝彤无意识的呕出一口黑血来,与此同时,她后心的伤口里,竟猛地钻出来一只怪异的虫子。 刚刚跳动到地上,准备嗅着顾萧危的血迹而去时,就被顾萧危一脚,给狠狠的踩死了。 “祝彤,祝彤?”顾萧危连忙一把搂住倒下来的祝彤,眼睛里全是担心不已的样子。 倪尔快速的收拾了符纸,这才将额头贴上了祝彤的额头,感应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道:“没事,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驱毒的草药,取回来给祝姑娘敷上就可以了。” “我去吧。”顾萧危看了一眼洞外的大雨,轻轻的放下祝彤,伸手替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你照看好太子殿下。” 说完,顾萧危提着长剑起身,和孟冬元交换了眼神后,这才冲出了山洞。 而此时,太子的寿命依旧在不停流逝,倪尔根本没办法彻底控制,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太子一会儿浑身发冷不停哆嗦,一会儿又浑身发热大汗淋漓。 只是他的额间,从头至尾都是一片灰黑色,让本就因为常年缠绵病榻,而面容憔悴如枯槁的太子,在此刻看上去更加的像死人了。 倪尔忍不住的偷偷抹眼泪,从怀里取了黑色的符纸来,小心的塞进太子手心里握好。 “你这是做什么?”孟冬元不解的询问着,支起身子来望着倪尔,却见她哭得眼睛都肿了。 “我控制不住太子的寿命流逝……”倪尔擦着眼泪,说话也变得鼻音浓重起来,看上去就像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伤心极了,“就,就只能用我自己的寿命,先抵挡一阵儿了。” “哦……什么?”孟冬元先还没反应过来,彻底听明白后,立马就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浑身不安分的一动弹,险些又扯到伤口,“你,你的意思是……等等等等……” 孟冬元脑子不太够用,一时之间被倪尔这个呆头呆脑的女巫,给弄得有些稀里糊涂的。 看来智商这个东西,还真的是会相互影响相互传染的啊…… “你让我缕缕啊……”孟冬元勉强的撑起身体来,看着倪尔坐在火堆边,梨花带雨的不停抹眼泪,“太子一直在流逝寿命,但是你控制不住,所以用你自己的寿命去做抵消?你的寿命流逝完毕,你死了,但是太子能活下来,是这样吗?” 倪尔哭红着一双眼睛,一边听着孟冬元的话抹眼泪,一边却在最后摇了摇头。 “不是。”倪尔吸了吸鼻子,抬起红肿的眼睛望着孟冬元,“我死了之后,太子殿下还是会继续流逝他自己的寿命的……呜呜呜呜……” “啊?”孟冬元简直震惊了,不由自主的大声一喊,立马就扯到了自己的伤口,“嘶……那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你不就白死了吗?” 此时顾萧危冒雨回了山洞,手里还捏着一把湿漉漉的草药。 “什么白死了?”顾萧危拍了拍身上、头上的雨水,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倪尔,就将几株草药扔给孟冬元,“自己捣碎了敷在伤口上。” 孟冬元接过顾萧危扔过来的草药,脸上立马乐开了花,“原来将军心里还是有我的啊……看来没有只顾美人儿,不管下属嘛。” 听了孟冬元的调侃,顾萧危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去了祝彤身边,手脚麻利的将草药弄碎,然后敷在了祝彤的后心上。 “唔!疼……”祝彤被一股钻心刺骨的痛感给惊醒,挣扎着便反手去抓,却被顾萧危给紧紧的压在了腿上。 “别动,忍着点。”顾萧危眉头微皱着,不敢太用劲儿,怕伤到祝彤,却又害怕她胡乱动弹,一来不配合上药,二来……胡乱碰到一些她不该碰到的地方。 因为顾萧危让祝彤趴在自己腿上,本来只是为了方便上药而已,却不想,她会被痛醒过来。 “可是我很疼。”祝彤咬着牙,额头上已经疼出了冷汗,“那不然,你帮我吹一下嘛……” 话音一落,顾萧危盯着祝彤光洁的后背,正在抹药的手指便猛地一顿,“好,我尽量,轻点儿。” 听了顾萧危支支吾吾的声音,趴在他腿上的祝彤偷偷莞尔一笑。 “将军。”倪尔红肿着一双眼睛,站在顾萧危支起的长袍外,隔着袍子询问道:“我们是天一亮便启程回宫吗?” “不。”顾萧危眼珠子转了转,“雨停就走。这里并不安全。” 大家都以为会天亮在出发,并没想到顾萧危会这样安排,只有倪尔,一个人恭恭敬敬的拘了一礼,便自言自语的去了太子身边。 “希望能尽快赶回宫吧……” 祝彤趴在顾萧危腿上,没有听得太清倪尔自言自语的话,刚想动动胳膊,换个姿势,却被顾萧危给一把慌忙按住了。 “你们赶紧休息,养好精神。”顾萧危提高了嗓音说着,手里按着祝彤的力道,却一点也没减少,“雨停之后,我在叫你们。” “诶,你干嘛呀?”祝彤十分不解的挣扎着,脑袋一偏,就刚好冲着顾萧危质问起来,“为什么不让我动?” 顾萧危低头看着祝彤,喉结情不自禁的翻滚着,整个耳朵更是火烧火燎的变得通红。 “你觉得呢?”说完,顾萧危刻意的往后靠了靠身体,让祝彤趴在自己腿上,却侧过来的脸,更加清楚的意识到,她正面对着的是哪个位置,“想怎么动?” 这明显意有所指的话,让祝彤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她咬了咬嘴唇一脸的憋笑,顺着顾萧危的胸膛,便撑着身体一路蹭了上去,最后竟然凑近了顾萧危的耳边,一边吐气一边轻轻的开口道:“我想你上来自己动。” 顾萧危被祝彤这么一撩,只觉得心脏仿佛都漏跳了一拍似的,本就面红耳赤的样子,此刻更是浑身都发烫起来。 还真是低估了祝彤不要脸的实力啊…… 正觉得有些头疼时,顾萧危明显感觉到了,祝彤趴在自己身上打了个冷颤。 “冷吗?”顾萧危下意识的摸了摸祝彤的脸颊,“那我去把火堆烧旺一些。” 说着,顾萧危便作势要走,祝彤却撒娇似的抱着他,怎么也不肯撒手,“我不,你抱紧我一些就不冷了。”说完还不忘往顾萧危怀里蹭了蹭。 见祝彤这个样子,顾萧危也只好任由她闹了,咧嘴无声的笑了笑,满脸宠溺的模样。 这根本就是趁机撒泼打滚,求抱抱嘛…… “对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祝彤趴在顾萧危胸口,一抬脸便能看见顾萧危轮廓分明的脸颊。 “你问。” “为什么王上的寝殿里,却是太子殿下啊?那王上呢?”祝彤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好奇的样子。 “这件事,说来话长……”顾萧危仿佛思考了一下,眼珠子一转,便盯着祝彤继续开口道:“想听全部?” 看着祝彤连忙点头,顾萧危这才抬起一只胳膊来枕在脑后,一手依旧抱着祝彤,慢慢悠悠的开口道:“这得从那晚的接风宴开始说起……” 原来在准备给顾萧危举行接风宴的前一晚,王上一个人正在殿内批阅奏折,突然窗外刮起了一阵大风,将原本整齐堆放的奏折给吹落到了地上。 侍奉在侧的公公,便慌忙去捡,可刚一转身,殿内的蜡烛便在瞬间全都熄灭了。 就在所有人乱作一团,王上也感觉到事情不妙的时候,突然,他好像看到窗外有一张人脸。 “是谁?是谁在那儿?” 王上坐在龙椅上突然发问,虽听不出声音里的情绪,究竟是紧张、恐惧,还是发怒、质疑。 但殿内的公公们,却是全都实实在在的吓了一大跳,全都战战兢兢的,赶紧重新点燃烛火。 可就在公公们点燃烛火的时候,王上耳朵里更是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小心……小心……” 这声音听上去虚无缥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响起,却又像是贴着王上的耳朵响起。 就在殿内的烛火全都重新点亮后,王上面前正在批阅的奏折上,竟然摆放着一张纸条。 纸条很小,字迹工整,上面的墨迹却还没有干透。 “纸条上写了什么?”祝彤听得入迷,眨巴着眼睛赶紧询问着顾萧危。 顾萧危看着洞外不停落下来的大雨,有些出神的开口道:“纸条上写着,祭天之行恐有埋伏。” 才不要说第二次 “所以那人是谁?”祝彤听得入了迷,趴在顾萧危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胸口画着圈圈,“难道是大巫师吗?” “显然不是。”顾萧危也有些出神,一只手轻轻的顺着祝彤的头发,“而且据王上查证,不是巫阁的人。” 说到这里,顾萧危也觉得很蹊跷奇怪,眉头也不自觉的皱在了一起。 “按照如今的神力来说,能够做到在宫里来去自如,甚至是诡异的出现在王上眼皮子底下,除了大巫师外,实在是想不到还有旁人了……” “可,大巫师她明明……”祝彤也觉得奇怪,因为这样一来,根本解释不通了,“那后来呢?王上便找你商量对策吗?” 听到祝彤继续的追问,顾萧危这才暂时打消了,对那个神秘人身份的思考,一边点了点头,一边开口道:“对,既然祭天之行不能取消,那便只能引蛇出洞了。” “所以你们让太子替代王上?”祝彤趴在顾萧危身上,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这样一来不仅能够适当的规避风险,而且由太子来进行祭天仪式,也能堵住悠悠众口,毕竟是将来要继承王位的人。” “可你们是怎么做到,隐瞒了这么多人的呢?” 祝彤虽然想明白了一些,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王上出行这么大的阵势,他们是怎么避开这么多耳目,成功偷龙转凤的。 “宫墙的拱门。” “啊?”祝彤不可思议的望着顾萧危,见他一脸认真的挂着浅笑,脑子里反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利用拱门造成的视线盲区换人,那……王上人呢?” “在行宫。”顾萧危伸手理了理祝彤脸颊边的碎发,“太子也经常会去疗养身体的温泉行宫。” 这样一来,祝彤算是彻底明白了,心里正有些感慨时,却听见顾萧危语气低落的补了一句:“只是千算万算,我没算到自己手里会出现叛徒……” 听着顾萧危话里的颓然,祝彤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安慰,事发突然,让人始料未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祝彤一脸真诚的看着顾萧危,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耀,“将军位高权重,显然是大家平日里望尘莫及的存在,难免会有人心生妒忌,一旦有了可以将你取而代之,甚至是超越的时候,试问谁又能不心动呢?” “所以呀,自古以来英雄都是孤寂的……”祝彤装模作样的一边说一边晃着脑袋。 只是还不等顾萧危和祝彤两人,窃窃私语的多说几句,另一边的倪尔就小声的抽泣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祝彤闻声抬起头,可是隔着顾萧危支起来的长袍,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见空旷的山洞里,一阵一阵的回荡着,小声吸鼻子的声音。 顾萧危扶起祝彤,让她自己一个人靠在石壁上,迈着大长腿便朝着倪尔有了过去。 外面孟冬元靠在石壁上,坐近在火堆边,早已经疲惫不堪的睡着了。 只是倪尔跌坐在太子身边,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偷偷抹着眼泪。 “怎么了?”顾萧危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连说话的声音也放得很低,“是太子有何不妥吗?” 倪尔愣了愣神后抬起头来,看上去脸色很不好,苍白一片,有气无力的模样。 “将军。”倪尔恭敬的颔首,“不知将军能否赶在明日太阳落山之前,将殿下带离困境?” 带离困境? 顾萧危听着倪尔的话茬,明显的听出了不对劲,“我以为你会问我,是否能将太子带回宫中呢?” 一边说着,顾萧危一边打量着倪尔,可她虽满脸苍白,却是异常倔强的样子,昂着脖子盯着顾萧危,仿佛等待着他肯定的回答。 “不出意外,自然可以。”顾萧危微微皱了皱眉,也一瞬不瞬的盯住了倪尔的眼睛。 谁知顾萧危的话音一落,倪尔便一脸虚弱的样子,直接对着他重重的磕了个头,“那请将军信奴婢一次,不要回宫,直接带殿下去御医江隐家中。” “江隐?江太医?”顾萧危明显被倪尔这一席话给弄糊涂了,“既然是找御医,那为何不能回宫中?而且,江太医并非御医中最德高望重之人。” 这时,祝彤也按耐不住好奇,竟自顾自的穿好了衣服和铠甲,拿着顾萧危脱下来,替自己遮挡的外袍走了过来,“穿上吧,淋了雨,别感冒了才好。” 祝彤对着顾萧危扬起一笑,两人默契十足的样子,并没过多扭捏。 反而是跪在地上的倪尔,一直不肯起身抬头,声音弱弱的开口解释道:“奴婢,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这话一出,顾萧危和祝彤两人都懵住了。 “但是,但是奴婢看到了!”倪尔赶忙出声解释,着急忙慌战战兢兢的,却也依旧没敢起身抬头,“预见,奴婢刚刚预见了,江太医家里,有一个眉中带痣的女子,她可以救殿下。” 眉中带痣的女子。 顾萧危和祝彤相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可跪在地上的倪尔,却实实在在对太子是一片忠心。 见顾萧危迟迟没有表态,倪尔更是着急忙慌的不停磕起头来,“请将军相信奴婢!请将军相信奴婢!请将军……” 听着倪尔“咚咚咚”不停的磕头声,顾萧危显然惊了一下,赶忙就一把将倪尔给扶了起来:“我信你便是。” 顾萧危刚将倪尔扶起来,就看见她额头上已经一片红肿了。 可下一秒,倪尔整个人眼前一黑,双脚一软,直直的就栽倒在了顾萧危怀里。 “倪尔!”祝彤眼尖的发现她不对劲,赶忙便大步迈了过去,“倪尔,你怎么了?你……” 祝彤上下打量着倪尔,以为她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一直强忍着没说,却四下打量一番后,并没有见到什么伤口。 “恩,恩人,看来奴婢此生,没,没办法报答您了……”倪尔倒在顾萧危怀里,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说话也变得气息不稳起来,却对着祝彤一脸抱歉的笑了笑。 “你是哪里受伤了吗?”顾萧危不方便直接查看,便只能直接了当的开口询问。 可是倪尔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味的摇头,一味的流着眼泪。 “她用自己的寿命,来换取太子的时间。”孟冬元本就睡得警惕,被惊醒过来之后,这才猛地想起,之前他跟倪尔的对话,“真的是个忠心护主的傻女巫。” “用自己的寿命?”祝彤有些没明白,一脸狐疑的样子,回头看了看孟冬元,又看了看倪尔。 可顾萧危一抬头便看见了,昏迷不醒的太子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张黑色的符纸。 想来,就是这张符纸的缘故了。 “你把自己熬了个油尽灯枯,太子也醒不过来!”顾萧危赶忙起身,一把就拿走了太子手里的黑符纸。 那原本漆黑一片的符纸,此刻竟然有一半,都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透明色。 “将军!”倪尔挣扎着想要夺回符纸,却奈何浑身无力,只能一下子扑腾在地上,“奴婢本就是殿下的挡煞女巫啊,殿下有事,奴婢不能袖手旁观啊……” 顾萧危狠狠的将符纸捏成一团,他看了看洞外已然变小的雨势,“冬元,准备撤离吧。” 说完,孟冬元立马领命,捂着受伤的小腹处,转身去灭掉火堆,清理掉他们在此处停留的痕迹。 而顾萧危翻身坐去了太子的身后,一边将昏迷不醒的太子扶起来,一边将掌心停在了太子的后心处。 不一会儿功夫,祝彤便看见太子浑身散发出一层薄薄的气体来,就好像被大雾笼罩一般。 “将军你……”孟冬元手脚利索的整理完毕,刚一走过来就整个愣住了,“你是在用内力替太子续命吗?这,这又能撑几个时辰啊!你……” 见孟冬元一脸担忧,支支吾吾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祝彤这个门外汉,也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顾萧危这样做,无异于是给漏了气的皮球充气而已。 果然,顾萧危收手以后,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无妨。”顾萧危摆了摆手,气喘得厉害,勉强的扬起一笑,道:“至少能撑几个时辰了。” 等到一行人准备离开,祝彤才一脸担忧的扯了扯顾萧危的衣袖,小声的询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不过是耗损一些内力罢了,没事的。”顾萧危伸手揉了揉祝彤的脑袋,脸色依旧没怎么恢复,见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顾萧危只好打趣的继续开口道:“放心,我会留一条性命,兑现给你的承诺的。” “嗯?”祝彤没有听明白,一脸茫然的盯着顾萧危看,可他仿佛没有在打算开口的样子了,“什么承诺啊?你承诺过我什么吗?” 顾萧危望着祝彤追问自己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之前她早一步就晕过去了呀。 这倒是有趣了,顾萧危咧嘴一笑,敢情这女人根本就没听到啊……那我才不要说第二次呢…… 究竟谁更加重要 一行人沿着山崖边往上,全都伤的伤昏迷的昏迷,而且顾萧危渡了许多内力给太子,看上去也是有些虚弱。 倒是解了虫蛊的祝彤,看上去仿佛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的样子。 “你没事吧?”祝彤骑在马背上,感觉到身前的倪尔打了个冷颤,“很冷吗?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说着,祝彤更加抱紧了倪尔,很是担忧的样子,顾萧危牵着马绳走在一边,也时不时的看看倪尔,又观察着后面马背上的太子。 本来让受伤的孟冬元,和太子一起的,可他碍于身份,是说什么也不肯上马,便跟着顾萧危一起,一人牵着一匹马慢慢的走着。 “谢谢祝姑娘了。”倪尔虚弱的含笑回应着,刚说完,又对着顾萧危恭敬的颔首,道:“还有劳大将军,替奴婢这卑微之躯牵马……” 顾萧危倒是没有回应什么,马背上的祝彤却无声的扬起一笑,心里美滋滋的。 “诶……我们将军那是心疼祝姑娘。”孟冬元突然的插嘴一语中的,嬉皮笑脸的跟在后面。 “难道你们将军不曾对旁的女子这样过?” 祝彤有些故意,偷瞄了一眼顾萧危,想要探探孟冬元的口风,谁知这孟冬元也是个直肠子。 “当然没有啦!”孟冬元见祝彤怀疑自己所说的真实性,立马瞪大了一双眼睛,急忙的开口替顾萧危证明道:“先不说将军常年都在军营里,根本见不到女子,就单说府里的,我也不曾见将军对谁这么温柔过。” “咳咳!”顾萧危不自然的干咳了两声,立马回头拿眼睛瞪了瞪孟冬元。 祝彤开心的咧嘴一笑,看着顾萧危红透的耳朵,心里像打翻了蜜罐儿一般甜。 正想着调侃一下,撩拨一下顾萧危的,可祝彤还没开口呢,就看见顾萧危脸色微变。 “嘘……”顾萧危皱着眉头,慌忙的一边停止了前行,一边冷峻的俯下身去,侧耳贴在了地面上,良久才神色严峻的开口道:“来人了。” “冬元,你带着她们先撤。”顾萧危根本不给孟冬元开口的机会,立马就斩钉截铁的下达了命令。 只见顾萧危深深的看了祝彤一眼,提着长剑便朝着孟冬元走了过去。 “可是,将军……”孟冬元一脸的欲言又止,看着顾萧危提剑走去了所有人身后,孟冬元还是情急的想要跟上去,“我可以留下来帮你啊!我不走!我怎么可以留将军你一个人来断后!” 眼见孟冬元又犯了轴劲儿,可这个时候,顾萧危哪里有时间来跟他慢慢劝说,直接便按住了他的肩膀,郑重其事的反问道:“究竟是我重要还是太子重要?” 话音一落,孟冬元瞬间愣住了。 他望着顾萧危的眼睛,整个人张着嘴巴,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好太子,直接带他去找江隐。”顾萧危终于还是缓了缓语气,重重的拍了拍孟冬元的肩膀,“还有……保护好她们。” 说完,顾萧危回头看了一眼祝彤,两个人什么也没说,顾萧危就提剑朝相反的地方离开了。 “走吧!”孟冬元扯了扯马绳,率先领着队伍走去了最前面,祝彤回头的瞬间,仿佛看见了孟冬元眼里噙满了热泪。 孟冬元带着队伍走得很快,既然顾萧危选择了一个人去断后,那他就必须完成留下来的任务。 “倪尔,你好些了吗?”祝彤一路上都在频频的回头,眼看已经走出了好远的距离了,祝彤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你能去和太子骑一匹马吗?” 听了祝彤的话,不仅倪尔一脸疑惑的回了头,前面领路的孟冬元,更是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一脸震惊的样子瞪着祝彤看。 “祝姑娘是想回去帮大将军吗?”倪尔小心的揣测着,可很明显,连孟冬元也是这样猜想的。 祝彤见此也不好隐瞒了,干脆直接开口了:“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可是将军吩咐了,让我一定要保护好你们。”孟冬元见祝彤十分坚定,当即就有些慌了神。 “不如这样。”祝彤一边回头观望,一边转动着眼珠子,“孟将军你带着倪尔和太子先走,我去帮顾萧危就好。” “你放心,我会躲起来帮他,一定找个安全的地方。” 祝彤见孟冬元有些迟疑,赶紧一边补了一句,一边又扬了扬手里的AWM。 这AWM的威力孟冬元是见识过的,在祝彤手里也自然能发挥出最强的威力,可……孟冬元不敢违抗顾萧危的命令,也更不敢真的让顾萧危一个人去冒险。 见孟冬元犹犹豫豫的,祝彤眉头一皱,立马就翻身下了马,她是决意要回去的。 “等等!”只听倪尔突然开了口,并且慌忙的一把抓住了祝彤的胳膊,“我跟祝姑娘一起,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的。” 说着,倪尔朝祝彤摊开了另一只手的手掌,表情神秘兮兮的盯着祝彤。 只见她掌心里握着几团符纸,皱皱巴巴的,祝彤实在不明白,这能有什么用? “殿下常年靠汤药调理身体,自然是没办法和常人一般,到处游山玩水或者是练习骑射……”倪尔喘了口气,脸色看上去依旧苍白无力,“这是我们在行宫时,殿下一时兴起跟宫人做赌时,我给做的符纸。” “有什么用呢?”祝彤随手捏起一粒符纸,左看右看还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见祝彤和孟冬元都没明白,倪尔捏起一粒符纸,随手往远处的地上一扔,立马就凭空变幻出了一只斗鸡。 “我去!”祝彤跟孟冬元都是一脸的震惊,“这,这要是只老虎还差不多,还能一口咬死一两个,这鸡嘛,就……” 听了祝彤的话,倪尔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立马浅浅一笑道:“当然可以。” 随后倪尔袖口一挥,那只雄赳赳气昂昂的斗鸡,立马又变成了一只豺狼。 这下子倒是让孟冬元和祝彤,全都眼前一亮。 “只是它们经不住什么时间。”倪尔一边说,一边也从马背上下来,“我现在身体很虚弱,它们不一定能坚持很久,而且……尤为怕水。” “毕竟是符纸做的。”孟冬元紧接着回应了一句,眉头却也自始至终都是皱在一起的。 “那这样吧。”祝彤当即想了想,立刻就做出了决定,“孟将军你带着太子赶紧去找江隐,毕竟他现在耽搁不得,我们把追影也一并留给你。” 说完,祝彤忙不迭的拉住倪尔就想离开,对比起顾萧危的军令,孟冬元更是没办法拒绝祝彤的安排。 还不等孟冬元说话,倪尔便朝着孟冬元跪下了,“劳烦孟将军了,殿下……就交给你了。”说完,倪尔重重的磕了头,又对着马背上的太子磕了头后,才连忙起身跟着祝彤一起离开。 看着两个娇小的身影快速折返回去,孟冬元的瞳孔像是地震一般颤动不已。 “你怕吗?”祝彤拉着倪尔,两人头也不回的,朝顾萧危的方向快速跑去,“这一去,说不定就是有去无回了。” 倪尔扬起脸颊来淡淡一笑,“奴婢的命本就是祝姑娘救的,哪有放任救命恩人一个人回去冒险的道理?” 祝彤心里一顿,莫名的感觉到很是震撼,她无心之举而已,阴差阳错的救了她,却不想她当真如此豁得出去。 “终究还是连累你了。”祝彤一边说,一边摸到了她绑在大腿上的P92。 这是当初她定制装备时,卖家特意赠送的附属品,祝彤几乎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 虽然从来没有使用过,但它怎么也是扩充了弹/匣,可以有二十发伤害的装备啊。 “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倪尔淡淡的笑着,一边摇头一边继续开口道:“奴婢誓死也是要报答恩人的。” “这个你拿着。”祝彤取下P92,一把就塞到了倪尔手里,“必要的时候,它可以保护你,甚至你也可以用它来打中敌人。” 倪尔顿时愣住了,一脸的不解,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反反复复的查看着手里的P92。 “这,这是何物?”倪尔实在不懂,就好像祝彤也实在不懂她们的巫术一样,“奴婢,奴婢不会用,再说了,奴婢不能拿恩人的东西。” 倪尔作势要还给祝彤,可是一抬头间,却发现祝彤正在打量着一颗大树。 祝彤根本没有回答倪尔的问题,径直望着眼前的大树,开口询问:“你可会爬树?” 因为祝彤已经听到了前方不远处,已经传出了激烈的打斗声。 “我,我会啊……可是……”倪尔慌乱的站在原地,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还不等倪尔说完呢,祝彤便着急忙慌的将她扯过来,两个人推推搡搡的,一前一后的爬上了大树。 祝彤刚找好位置站定,便连忙端起了AWM,气定神闲的瞄准,随后“砰”的一声,打中了顾萧危身边的一名黑衣人。 “哈哈……顾大将军,惊喜吗?我回来帮你了!” 还好你没事就好 皇宫里。 所有的宫殿里几乎都忙了个人仰马翻,久违平静的深宫,此刻因为王上遇刺的事情而闹得不可开交。 各个宫殿的娘娘们,都因为传回来的一段段消息,不管是否属实,都开始变得六神无主、哭哭啼啼起来。 唯独,娴皇贵妃。 “来,给本宫抱抱。”娴皇贵妃心情大好的样子,一边放下手里正在喂鱼的饲料,一边接过了身边麽麽怀里的猫咪,“哎哟小可爱,你也想吃吗?瞧你胖的呢……” 娴皇贵妃一边逗着猫,一边喜笑颜开的样子,全然一副不知王上遇刺的模样,“去,把给它晾晒好的小鱼干拿来。” 身边的麽麽见她如此高兴,也跟着嘴角都咧到了耳根,慌忙的点头应声而去,可刚走出去,栀子就一脸着急忙慌的样子跑了进来:“不好了!娘娘!出事了!” “自然是得出事的。”娴皇贵妃一边顺着猫咪的白毛,一边头也不抬的微笑着回应。 可栀子一脸的着急,一边喘着气,一边慌忙将守在旁边的奴婢都撤了下去,“娘娘……”栀子连忙凑近到耳边,一脸慌乱的压低了音量:“顾萧危没死。” “呵,你开什么玩笑?”娴皇贵妃头都没抬,显然是一脸的不相信,继续顺着猫咪的背毛。 “娘娘!娘娘!”栀子急了,声音都提高了许多,“真的,我们的探子来报,那厮已经杀到霖云寺了。” “什么!”娴皇贵妃这下子才算相信了,惊叫着便站了起来,身上的猫咪也被直接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惨叫,“你可听仔细了?” 见娴皇贵妃动了怒,栀子也吓得不轻,当即面色惨白起来,“探子说,顾萧危是突然出现的,还带了他的部下包围在寺庙外。” 栀子一边小心翼翼的说着,一边盯着娴皇贵妃的脸色,见她咬着牙根儿拽着拳头,一言不发的来回踱步,这才又吞吞吐吐的继续道:“娘娘,咱们中计了,顾萧危根本没有半点儿中毒的迹象。” “究竟怎么回事!”一声怒斥,娴皇贵妃顺势掀翻了一旁桌上的茶点。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栀子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虽然哆哆嗦嗦的不敢抬头,但栀子的耳朵却全程听着娴皇贵妃的脚步。 为什么这个顾萧危半路杀了出来?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娴皇贵妃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所有的好心情都瞬间变成了提心吊胆,而跪在脚边的栀子更是浑身哆嗦得厉害。 “娘娘……”栀子试探性的唤了一句,见娴皇贵妃没有迁怒自己的征兆,这才一脸关切的跪行过去,扯住了她的外袍:“娘娘,娘娘不要着急,好在他有几名部下,不是被咱拿捏住了吗?那些个亲眷还在娘娘手里呢……” 听着栀子的话,娴皇贵妃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愣愣的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对,对,我们还是有胜算的。被自己的部下背后捅刀子,说不定他顾萧危就命丧当场了呢?” “是是是,娘娘莫急,咱们可是谋划了许久的,再说了,不是还有大巫师帮衬着娘娘吗?” 虽说有栀子在一旁宽慰,可娴皇贵妃心里终究还是像扎了根刺似的,提心吊胆又疑惑重重。 见娴皇贵妃稳住了情绪,栀子这才壮着胆子继续开口道:“奴婢知道娘娘疑惑,所以就多问了探子几句,可是来报的探子却让奴婢回来问一问娘娘……” “什么意思?”娴皇贵妃冷冷的盯着栀子,心里七上八下的跳得厉害,她一把抓住了栀子的手腕儿,掌心里已然全是冷汗,“他们发现什么了是不是?” “奴婢也很疑惑,明明应该毒发身亡的人,可为何会……“栀子小声的嘟嚷着,见娴皇贵妃脸色不好,这才赶忙继续道:“探子让我问娘娘,可否知道……百灵丹?” “百灵丹?百灵丹?”娴皇贵妃自言自语的反复琢磨着,还没等一旁的栀子反应过来,她便再次凶神恶煞的站了起来,“贱人!原来是你!好啊,本宫正好有气没处发呢!” 话音一落,娴皇贵妃便恶狠狠的朝自己宫门口走去,跪在地上的栀子顿时察觉到杀意,几乎连滚带爬的,一边跟了上去一边叫喊着:“娘娘!娘娘……” 另一边独自留下来断后的顾萧危,此刻正跟黑衣人对峙着。 那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就像是从空中猛地劈下来一道惊雷,瞬间让顾萧危身边的黑衣人个个目瞪口呆,丧失了所有发起攻击的动作。 唯独只有顾萧危,他提着长剑浑身蓄满了力量,就好像视死如归的战士,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就绝不会轻易倒下一样。 而他嘴角上扬的弧度里,是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折返回来,在自己身后一起并肩作战。 “将军。”围住顾萧危的黑衣人,突然有人开了口:“您不觉得自个儿站错队了吗?” 顾萧危撩了撩眼皮,深邃的瞳孔看向了发话的蒙面黑衣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你不觉得这话说得有些早了吗?” 见顾萧危依旧一副气焰嚣张的模样,黑衣人也不在浪费时间了,当即将手里的长剑一横,目露凶光的朝顾萧危飞奔过去,一时之间,陡峭的山崖上全是刀剑相向的声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祝彤根本就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顾萧危灵敏的身手和招招致命的攻击力,简直就跟电视里的特效一模一样。 “祝姑娘,他们打起来了……”倪尔见祝彤一直迟迟不开枪,心里着急得直犯嘀咕。 可祝彤举着AWM一直在瞄准,“我知道,可我没办法瞄准,我怕伤到顾萧危。”看着瞄准镜里,顾萧危几乎出神入化的身手,祝彤几乎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这样。”祝彤灵机一动,赶紧对着倪尔继续开口道:“你把符咒扔过去,将他们尽可能隔开一些,这样我好瞄准。” 听了祝彤的话倪尔连连点头,两个人开始分工明确的各自帮忙起来。 此时顾萧危被前后夹击,他一面快速后退几步,突然的凌空一跃,脚尖看似轻盈的,轻轻点了点前方黑衣人的下颚处,同时整个人在空中后腰一弯,长剑直直的刺进了身后黑衣人的咽喉处。 等到顾萧危漂亮的在空中一个翻转落地时,两名黑衣人便已经一前一后倒地不起了。 倪尔将所有的符咒里都包裹好了一颗树上的果实,随着众黑衣人愣神的功夫,全都朝着顾萧危身边扔了出去,她快速的掐起手诀来,嘴里振振有词的念叨起来。 那些符咒落地便成了凶狠的豺狼,个个龇牙咧嘴、浑身炸毛的瞪着黑衣人们。 “这,这什么情况?”黑衣人们纷纷震惊的面面相觑,本来面对顾萧危一个,就已经够让他们头疼的了,现下这般情况,全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而顾萧危也是被突如其来的情况给震惊了,可看着一只只凭空出现的豺狼,全都跟自己一个阵营的模样,心里多少还是猜到了几分。 “大家不要乱,这些不过只是幻术!”之前说话的黑衣人再次开口了,他捏着长剑死死的盯着顾萧危, “刚下过大雨,这些玩意儿坚持不住多久的!拿下顾萧危的人头,上面有重赏!” “砰!”的一声,伴随着黑衣人的一声惨叫,祝彤气急败坏的开了枪,“靠!当着我的面儿,要我男人的头?你怕是活腻了!” 可说话的黑衣人虽不敌顾萧危这样厉害,但还是险险的避过了祝彤的子/弹,虽然没有被一枪给打瞎眼睛,可他捂住的耳朵却鲜血直流。 那些由符咒变成的豺狼,也在祝彤的枪声下发起了攻击,只是它们真的如黑衣人所说那般,坚持不住太长时间,但是被猛地咬上一口,也是实实在在的。 这对顾萧危来说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了。 他提着长剑准备擒贼先擒王,长剑蓄满了剑气,凌空跃起的同时长剑一挥,像极了从天而降的一道闪电,被祝彤打了一枪的黑衣人,知道自己躲不过顾萧危这一击,竟然不逃了。 黑衣人随手抓起了一旁掉落的弓箭,和顾萧危致命的一击几乎同时发出。 只是顾萧危的攻击目标是他,而他的攻击目标……是祝彤。 “嗖”的一声,弓箭离弦,顾萧危万万没有想到,他想要一命换一命的对象竟然是祝彤。 长剑离手,顾萧危惊恐的迅速回身,而十五倍镜里,祝彤也已经清晰的看见了,正在飞驰而来的危险。 “唔!”几乎同时响起的一声闷哼,祝彤睁眼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顾萧危,他紧紧的抱着自己,两个人站在树的边缘摇摇欲坠,而顾萧危的后背上插着那支弓箭。 两人身后的不远处,是黑衣人首领被顾萧危长剑刺穿喉咙的画面。 “顾萧危……”祝彤摸到了他身后流下来的鲜血,浑身颤抖着小声叫喊了一声:“顾萧危……” 可谁知他低沉暗哑的回应了一句:“还好,你没事就好。”话音一落,顾萧危整个人便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像一座大山似的压在了祝彤身上。 “顾萧危!” “将军!祝姑娘!” 倪尔的惊叫和祝彤几乎同时响起,顶不住顾萧危的重压,祝彤抱着他双双落下了大树,而大树的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借题发挥的好戏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简直让人来不及反应。 抱着顾萧危,感觉到他浑身瘫软下来、变得毫无生气的那一刻,祝彤几乎也同时丧失了所有的斗志,就这样紧紧的抱着他,闭上眼睛,任由两人一起掉下悬崖。 倪尔惊叫着扑腾过去,却也抓了个空,“顾将军!将军……”眼睁睁看着两人落下悬崖,倪尔只觉得脑子里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还不等她哆哆嗦嗦的回身,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从倪尔的身后响了起来:“倪尔,太子殿下呢?” “上,上若大人……”倪尔浑身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一回头便对上了上若的眼睛,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倪尔赶忙的趴在地上,龟缩着俯首称臣。 见倪尔吓得浑身颤抖、连头都不敢抬,上若这才居高临下的俯下身去,一手挑起了倪尔的下巴,“告诉我,你们把太子带去了何处?” 声音几近蛊惑,就好像施了某种法咒一般,诱惑着倪尔不自觉的说出真相。 可就在倪尔双眼变得迷离,嘴唇微微张开,即将不由自主的开口时,她却猛地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不!我不能说!” “好!我看你的嘴有多硬!”上若显得怒不可竭,后槽牙咬得紧紧的,她凶狠的甩开倪尔下巴,一边回身一边大声的吩咐道:“来人!把她给我带回去!就算是具尸体,我也有办法找到答案!” “是!” 随着几名女巫的回应、和逐渐靠近,倪尔趴在地上浑身都颤抖不已,她当然知道上若的手段,那将会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而倪尔更怕的,是面对大巫师。 如果说在落在上若手里,那是无休止的折磨和痛苦;那落到大巫师手里,便会是真正的人间炼狱了。 倪尔双拳紧握,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生平第一次面露凶狠和决绝,苍白无力的嘴唇,也是第一次勇敢的发出了叫嚣和反驳的声音:“你们休想!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话音一落,倪尔迅速的起身一跃而下。 在祝彤和顾萧危落下悬崖的地方,她紧随其后,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会诅咒你们的!以巫师的名义,生生世世……” 伴随着倪尔决绝惨烈的声音,整个山崖上都久久回荡着,她最后留下的诅咒之声。 所有的女巫都怔住了,这个向来法力不济唯唯诺诺的倪尔,没想到临死前竟然会是如此的决绝和惨烈。 而她诅咒的内容究竟是什么,没有人听见。 上若站在悬崖边看了许久,脸色看上去极度不好,她回头瞥见顾萧危的长剑,正直直的刺穿在黑衣人的喉咙上,便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带回去。”就独自率先离开了。 皇宫里,此刻更是已经乱做了一团。 各种消息层出不穷,弄得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所有的王公大臣们,还没有商量出来个对策,便又有新的快马急报送了进来。 一时间大臣们也是吵得不可开交,可吵来吵去,无非也是国难当头需要太子回来主持大局,和觉得太子体弱多病难当大任,这两种说法而已。 可这个问题还没吵出个结果呢,得到的新急报,又说霖云寺祈福祭天的不是王上而是太子,而王上究竟去了何处,竟然没有人知道。 “荒谬!”内阁的老臣气得砸了茶盏,简直险些气出一口老血来,“简直荒谬至极!王上呢?王上究竟去了何处?” 内阁里一片高声议论,所有人都像是一个头两个大似的,不是吹胡子瞪眼睛,就是唉声叹气满脸无奈。 这边内阁里吵得不可开交,另一边的德妃宫里更是上演着一出好戏。 娴皇贵妃声势浩大的,带着自己宫里的太监宫女,甚至是麽麽,几乎全都上阵一般的闯到了德妃宫里,此刻正在因为德妃目无尊卑、以下犯上而动用私刑。 院子里德妃被麽麽压着肩膀跪在地上,她身后横七竖八躺着、趴着一众奴才和宫女,他们全都是德妃身边的人,全都被娴皇贵妃赏了板子和掌嘴。 而德妃的寝殿内,此刻还有娴皇贵妃的人在里面,不知道在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简直像极了抄家一般。 “怎么?你还敢拿眼睛瞪着本宫!”娴皇贵妃高高在上的坐着,话音一落,压着德妃的麽麽就扬手给了德妃一巴掌。 “皇贵妃娘娘,臣妾究竟所犯何事?要劳您大驾,亲自掌刑。”德妃常年身子就弱,此刻被娴皇贵妃这么一折腾,整个人看上去都有气无力的,仿佛随时都可能会一命归西的样子。 可德妃眼神里的倔强倨傲,在盯着娴皇贵妃时,却是一丝不少的。 “装糊涂?哼!”娴皇贵妃坐在椅子上,抱着暖暖的手炉一阵冷笑,“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找到了。” 突然德妃的寝殿内传来了栀子的喊声,紧接着便见她快速的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香炉。 “娘娘……”栀子狗腿的跑到娴皇贵妃身边,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子,一边冷笑着白了眼德妃,一边打开了香炉,“娘娘您看。” 香炉中被栀子拿出了一截书信,已经被火烧去了一大半,最后只能依稀看到三个字:已乱。回。 见娴皇贵妃皱着眉,栀子这才附身过去,贴着她耳朵窃窃私语道:“如娘娘所料,没有搜到百灵丹,这些个灰烬,说不定就是德妃暗通款曲的证据。” 德妃跪在冰凉的地上,见这主仆二人窃窃私语,心脏都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儿,不由自主的便狠狠咳嗽起来。 “说说吧,德妃……”娴皇贵妃两指夹着没有烧尽的书信,一脸的趾高气昂,“你在跟何人通信?那百灵丹又去了何处啊?” 娴皇贵妃这是明摆着的明知故问。可德妃没有明白,她这样做的用意。 “咳咳咳咳……”德妃嘴角流着鲜血,一边咳嗽一边摇摇欲坠,刚缓了些,竟然对着娴皇贵妃一阵冷笑,“你不就是来找百灵丹,然后借题发挥嘛,怎么?你这么介意百灵丹的去处干嘛?还是说,你怕我用它来救了谁?乱了你的计划啊?” “你!”见德妃满脸得意的冷笑和挑衅,娴皇贵妃气得一时间竟然语塞。 一旁的栀子见状,立马一边顺着娴皇贵妃后背,一边给压住德妃的麽麽使眼色:“如此疯癫无礼,竟敢以下犯上!” 又是两个狠狠的大耳光,德妃头上的发髻都被打乱了,可她却瘫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冷笑。 “本宫告诉你德妃,这百灵丹可是你进宫的条件,没有了这百灵丹,你以为你能进宫为妃、享受这万千荣华吗?” 娴皇贵妃怒不可竭的瞪着德妃,指着她鼻子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你根本就不配!不仅是你,你们整个乌氏一族都不配!王上无非是怜悯你诞下了皇子,才给了你一个妃位,让这么多人伺候你,可你倒好,把敬献给王上的百灵丹私相授受给了旁人!” “百灵丹是敬献给王上的,可我乌氏一族向来守护此丹药,也是有权利来选择如何使用它的。就是王上也许诺过,这是我乌氏一族的信仰,当由我来继续守护和决定它的用途!” 德妃不甘示弱的回瞪着娴皇贵妃,尽管浑身都在颤抖不已,她也丝毫不畏惧。 “你少拿王上来压本宫。”娴皇贵妃重新理了理锋利的护甲,一脸的不慌不忙,“自从没了王后,王上就命本宫掌管后宫的一切人、事、物。” 说着,娴皇贵妃还不忘伸着她纤细的手指,在德妃身上和半截书信,以及她的整个寝殿内,意味深长的指了指。 这不是摆明了吗?所有的一切都归她管,她如今想怎么颠倒黑白、为所欲为都可以。 “还不老实交代吗?”娴皇贵妃猛地拍了一下身边的扶手,顿时变得凶神恶煞起来,“难道要本宫把你乌氏一族全都抓起来,挨个审问吗?” “你这个毒妇!”德妃浑身一愣,恶狠狠的便脱口而出,可刚想挣扎着起身,就被旁边的麽麽给眼疾手快的按住了,“你不要动我家人!有本事就冲我来!” “你给我跪好!跪好!” 身边的麽麽一边奋力的按住德妃,一边恶狠狠的用手掐她胳膊,简直就像对待犯人一般,甚至对她拳打脚踢起来。 可娴皇贵妃却站了起来,摇曳身姿的一步一步走到德妃面前,刚半蹲下来,便一把狠狠掐住了她的下巴,“本宫告诉你,起初原本只想着,你要敢坏我好事,我便要了你的贱命……” “反正臣妾的身子已经这样了……咳咳咳咳……”德妃不仅浑身灰头土脸,还嘴角挂着血迹,早就是一幅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了。 “好,真是有骨气……”娴皇贵妃被她这样半死不活,却又冥顽不灵、死鸭子嘴硬的样子给气到咬牙切齿,当即便更加用力的掐住了她的下巴,“可是本宫现在改变主意了……” 娴皇贵妃一脸的阴毒,嘴角勾起的弧度全是张狂的冷笑,让德妃眼睛里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我回来了可你呢 说着,娴皇贵妃停了停,一脸阴冷至极的笑了笑,她伸手用她锋利的护甲,撩开了德妃散落下来挡在脸侧的碎发,一道猩红的血痕便刻在了德妃的脸上。 “本宫想了想,可不能太便宜你……”娴皇贵妃捏着德妃,声音虽然很轻很低,但足以字字诛心,“既然百灵丹都已经不在了,那你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本宫不仅要你死,还要你儿子跟你一起死!” 这每一个字,娴皇贵妃都说得咬牙切齿,她凑近了德妃的耳边,故意猖狂的说给她听,就是要看她痛苦看她伤心欲绝。 果然,娴皇贵妃说完,便猛地推开她,转身便准备离开,德妃却像极了一条狗似的,拼了命的冲过来,整个人趴在地面趴在她脚边,死死的扯住娴皇贵妃脚腕儿,“不!娘娘!娘娘!臣妾求求您,饶了泓儿,饶了泓儿吧……” 娴皇贵妃头也不回,阴冷的一笑道:“放心,本宫不会让你黄泉路上孤独的。”说完,娴皇贵妃就一脚狠狠踢开了德妃,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大声吩咐道:“把她拖进去,做得干净点儿!” 身后是一阵阵哭嚎,和领命的人开始各自动作的声音,栀子见如此大张旗鼓,心里害怕出事留下纰漏,赶忙上前想要劝说娴皇贵妃。 “娘娘,娘娘您消消气……”栀子有些忐忑,一边顺着娴皇贵妃的后背,一边小心的查看着她的脸色,欲言又止的不知该不该阻止。 突然,一个太监打扮的男人闯了进来,一眼便找到娴皇贵妃,几个大步走过来,鬼鬼祟祟的凑到她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只见娴皇贵妃脸色微变,仿佛有些震惊,又有些不可思议,“当真?你确定没弄错?” 男人并未说话,而是冲着娴皇贵妃重重的点了点头,见她没有了新的指示,男人就识趣的赶紧退下溜走了。 反倒是娴皇贵妃,一脸入神的样子在思考着什么。 “娘娘!”紧接着闯进来的宫女,更是一脸的着急,见娴皇贵妃好像在出神想什么,也顿时吓得不敢做声。 “怎么了?不是让你去带六阿哥过来吗?”娴皇贵妃正在思考被打了岔,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吓得宫女立刻就跪在了地上。 “六六六阿哥不在。”宫女吓得不轻,说话都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旁边的栀子见状,心里也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她当然知道娴皇贵妃让人带六阿哥过来,是准备要做什么,“你好好说话,六阿哥去哪儿了?” “奴婢奉命去请六阿哥,可是宫人告诉奴婢,六阿哥被德妃娘娘身边的老麽麽提前带走了。” 宫女趴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一边连忙回话,一边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倒是娴皇贵妃回过神来,一脸的恍然大悟,“苏麽麽,哼,本宫怎么把她老人家给忘了,怪不得,这贱人原来早就做好准备了啊。”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娴皇贵妃双拳紧握,明显一幅气急败坏的样子,“走了有多久?” 宫女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只能问什么便答什么,“宫人们也不清楚,说是走得匆忙,只见到他们出宫去了,估摸着……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说完,见娴皇贵妃没有了动静,只是皱着眉头来回踱步,栀子便连忙让宫女退下了,可德妃的寝殿内却传出了嘶哑的嚎叫声。 “娘娘,娘娘……”栀子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德妃寝殿里的动静着实不小,她只好赶紧硬着头皮上前去提醒:“娘娘,德妃那边……” 被栀子扯回神,娴皇贵妃猛地便回身去看着德妃的寝殿,眼神既凶狠又阴毒,“去,先留她一命,我另有用处。” 话音一落,栀子简直如获大赦一般,快速的便跑回了德妃寝殿内。 只是娴皇贵妃转身离开时,那脸上的阴笑,就像是某种阴谋得逞一般,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 好像有风阵阵吹过,更有阵阵暖意逐渐布满全身,耳边逐渐听到淅淅沥沥的流水声,好像还有人在说话。 祝彤倒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长发肆意的散落在一边,透过树荫照射下来的一缕阳光,刚好洒在了她的身上、脸上。 四周雾气弥漫鲜花盛开,时不时还有鸟儿飞过,活脱脱的仙境一般。 流水的声音还在继续,祝彤撑起身子一脸的迷茫,“我这是在哪儿?”四下看了看,祝彤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铠甲还在,AWM还在。 “顾萧危!”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般,祝彤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四处寻找着,一边不停叫喊着:“顾萧危!你在哪儿?” 可是这里除了鸟儿偶尔的叫喊几声外,就仿佛再没别的活物,能回应自己了。 水声? 祝彤听着不停滴滴答答的水声,也觉得一阵口干舌燥起来,轻手轻脚的便寻着流水声走了过去,拨开一片茂密的丛林,上面还长着不知名的鲜花,祝彤看到了一片清凉见底的湖水。 而在湖畔边站着的人,正是顾萧危。 “顾……”祝彤正想开口,一下秒却自己捂住了嘴巴,一双眼睛瞪得无比巨大。 因为顾萧危站在湖畔边,正赤着上身用湖水擦拭着身体。 “我的妈呀……”祝彤悄悄的松开自己嘴巴,声音压得很轻很轻,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这肌肉、这线条、完了完了,我恋爱了……” 本来有些口干舌燥的,祝彤这下子偷窥到顾萧危,直接变成了狂咽口水,这偷偷摸摸的腐样,简直令人头疼。 “哇,想想被他抱着的感觉……”祝彤自言自语的愣在了原地,一幅双眼放光,手捂心口的样子,“天呐,我好想再来一次,马车上他压着我的感觉……我他喵的快湿了……” “彤彤……彤彤……” 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就好像凑近在耳边一般,紧接着就是一阵轻微的摇晃感传来,祝彤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顾萧危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她惊慌失措的想要冲出去,想要抓住他,可是一双手却被外力束缚着。 “彤彤……”又是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祝彤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眼前出现的竟然是自己妈妈,“彤彤你终于醒了,真是吓死妈妈了你,等等啊,等等,妈妈去叫医生过来。” 一连串的声音在祝彤耳边响起,她还没能彻底清醒,思维也完全没有转动起来,只是呆呆愣愣的坐在病床上,任由妈妈抱抱了自己,然后木讷的看着妈妈跑出去叫医生。 医生? 祝彤眉头微微一皱,这才四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充满消毒水的单人病房,白色的窗帘白色的病床,自己手背上还打着点滴。 “我,我回来了?”祝彤有些不敢相信,她反复伸手捏了捏自己脸颊,发现真的是会痛的,“所以,所以我真的穿回来了!” 看着身边放置的鲜花水果,感受着一旁加湿器突突的冒出水雾,祝彤差点儿就高兴得下床蹦迪了。 可是她刚刚大幅度的一动,便被浑身传来的疼痛感,给刺激到龇牙咧嘴的,“对了,顾萧危呢?” 祝彤猛地想起自己和顾萧危坠崖的一刻,顿时也顾不得全身的疼痛了,挣扎着就想下病床,一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一条腿上还打着石膏。 可她顾不得那么多,撑着床沿就准备下地,还不等她站起来,病房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哎呀,别动别动!”妈妈率先冲了过来,一把就抱住了祝彤,“我的小祖宗啊,你现在还不能下床啊……” 顿时围过来的医生护士,立刻手忙脚乱的将祝彤给重新扶回了病床上,可她依旧挣扎着,抓扯着妈妈的手臂,一幅急红眼的样子,“顾萧危呢?顾萧危怎么样了?” “你先躺好,不要着急。”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赶忙将祝彤给按住,一边快速的替她做着检查,一边尽可能的安抚着她,“你这样怎么下床走动,待会儿家属去领一个轮椅过来。” 一瞬间整个屋子里都变得闹哄哄的,可是祝彤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被按着躺在病床上,就好像一幅行尸走肉般,红着眼眶脑子里全是顾萧危的画面。 好不容易等到医生检查完离开了,祝彤抓着妈妈的手,还没开口就哭了,“妈,顾萧危呢?你知道顾萧危吗?你有见到他吗?” “哎哟,这是怎么了?”妈妈立刻就慌了,满脸的心疼,“什么顾萧危啊?彤彤不哭好不好,你是哪里疼吗?告诉妈妈,妈妈再去叫医生过来……” 说完妈妈就准备去叫医生,可是祝彤却死死抓着她不放手,“我心里疼,妈,我心好疼……” “哎哟我的宝贝女儿啊……”妈妈心疼的抱住了祝彤,一个没忍住也红了眼眶,“你说说你究竟是怎么了?刚才做梦就在喊快死了,你可真是要吓死妈妈啊……” 做梦?难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吗? 那顾萧危呢?他也是自己的梦,是根本不存在的吗? 留长头发的男人 病房里充斥着浓郁的骨头汤香气,是祝彤爸爸特意熬好了带来的,一打开食盒,依旧热气腾腾的。 “小心烫。”祝爸爸赶紧盛了一碗递给祝彤,却发现她坐在床上出神,“彤彤,彤彤……” 祝彤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几乎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她不敢相信,顾萧危只是自己梦境中虚拟出来的人物,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之前是不是真的穿越了。 “爸,我是怎么到医院的?”祝彤想了半天还是想不明白,红肿着一双眼睛,接过了骨头汤,“你们又怎么在这里啊?” 见祝彤情绪不大对劲,祝爸爸和祝妈妈两人甚是忧心的对视了一眼,“之前不是发生地震了吗?我跟你妈妈打了好几通电话给你,你这边都一直不通的,我们担心你出事就赶过来了……” “是呀……”祝妈妈也一脸的担忧,伸手替祝彤拨了拨耳边掉下来的碎发,“后来我们刚到,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我跟你爸爸就直接赶到医院来的。” “医院的电话?”祝彤根本无心喝汤,满脑子都乱做了一团。 “嗯,用你手机打过来的。”祝妈妈随口便答了上来,可是这听起来很平常的一句话,却像是触发了祝彤的某根神经一般。 只见她慌忙的放下汤碗,一幅着急忙慌的样子四处翻找起来。 手机,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祝彤一边在心里反复嘀咕,一边四处翻找,“手机,我的手机呢?”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跟顾萧危有拍过一张自拍合照。 这时祝爸爸赶紧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祝彤的手机递给她,“本来都关机了,还是护士站的小姑娘替你充好电,才联系我们的。” 可祝彤哪里听得进去,连忙打开手机,径直点开了手机相册。 “这,这什么意思啊?”祝彤顿时就愣住了,相册里是多出来一张照片,可是这张照片却显示不出来,无论祝彤用什么方式打开,屏幕上都显示此文件已损坏。 正头疼呢,病房外却突然变得闹哄哄的,甚至还伴随着一些打砸声。 “这是怎么了?”祝爸爸率先被外面的声音给吸引,几个大步就走到了门边,刚一打开,外面的吵杂声便听得更加清楚了。 “喂!你干嘛呀?我是医生医生!” “你别冲动啊!有话好好说!” “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冷静点儿!” 医生、护士,甚至是围观者的声音,全都从门外传了进来,时不时还有东西被摔碎的声音,祝彤不用亲眼看见都能知道,此刻的医院走道上,早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哟,这是怎么了?闹事儿啊……” “不知道啊,刚刚都还好好的,都进重症监护室了,还这么能折腾啊。” “听说刚醒过来,怕是伤着脑子了吧,死活不让医生靠近做检查。” 外面各种各样的议论,全都一股脑儿的钻进病房里,紧接着又是一阵打砸的声音响起,围观人群里更是响起一阵惊呼,和人被摔到地上的闷响声。 “哎呀,打起来了!”祝爸爸站在门边凑热闹,简直看得目不转睛,他这样一说,祝妈妈也赶紧探头探脑的跟了过去。 “哎哟嘿!这什么人呐?怎么连医生都打啊?不会真是个神经病吧!” “我去!这是练过的吧?能把人给摔这么远的吗?” “诶诶诶!他不是要跳楼吧!我的天呐!” 门外简直越来越热闹了,可是祝彤听着却有种不好的预感,眉头刚刚一皱,一直站在门边的爸妈却开口了。 “到底怎么了?保安都上来了。”祝妈妈也好奇的伸个脑袋出去看,只见走道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人,也没看出究竟怎么回事。 旁边一直看热闹的祝爸爸,这才伸手指了指,“那个站窗台上、留长头发的男人,闹事儿呢……” “砰”的一声,祝彤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吓得祝爸爸和祝妈妈赶紧飞奔回病房里,“彤彤!彤彤!你干嘛呢?这么大个人了,怎么……” “你说什么?爸爸……”祝彤哪里有功夫管自己,连忙扯着爸爸手臂询问,一幅快哭出来的样子,“那个留长头发的男人在哪儿?” 话音一落,祝爸爸和祝妈妈都是浑身一愣,简直没有明白,这好端端的怎么问起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还不等祝爸爸开口说话呢,祝彤就带着哭腔又开口了:“爸爸,带我看看好不好?我要去看看……” “好好好。”见女儿一幅撕心裂肺的样子,祝爸爸简直心疼到不行,一把就将她给抱起来给放到了轮椅里。 “别跳别跳!我们不过去就是,我们不过去!” “哎哟我的天,怕是个神经病吧!” 刚被爸爸推着出了病房,祝彤就看见了走道里围满了人,有的医护人员甚至受了伤,祝彤着急的伸长了脖子,一眼便见到了那个站在窗台上,留长发的顾萧危。 “干脆报警算了,这神经病攻击性这么厉害!” 一旁看热闹的病人,正在一脸正义的给医生出谋划策,祝彤坐在轮椅上,一边朝顾萧危的方向移动而去,一边满脸笑意的大声回应了一句:“你有见过这么帅的神经病吗?” 话音一落,所有的人都将视线转移到了祝彤身上,自然是什么眼神都有,而祝彤却不管不顾的,继续往顾萧危身边移动。 “闺女儿,你……”祝爸爸害怕顾萧危会伤害到祝彤,远远的就不打算在过去了,一边停止了轮椅的推动,一边低声提醒着祝彤。 可是祝彤却丝毫不在意,一边自己转动着轮椅继续前行,一边头也不回的说了句:“没事爸爸,我们认识。” 见祝彤都过去了,祝爸爸和祝妈妈也因为担心女儿,赶紧的也跟了过去,倒是站在窗台上的顾萧危,在见到祝彤后,一颗胆战心惊的心脏,这才逐渐缓和了一些。 “你先下来好不好?”祝彤坐在轮椅上,一边仰着头冲顾萧危微笑,一边对他伸出了手,“你这样会吓到大家的。” 话音一落,祝彤的眼角就流下一滴泪来,可她心里是欢喜的。 真好,我还能见到你。 真好,这一切不是梦。 顾萧危四下环顾了一周,这才缓缓的对着祝彤伸出了手。这也是有史以来,顾萧危第一次害怕到连手都在发抖。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不知道哪个医护人员高声的喊了喊,走道里的围观群众这才有了疏散的迹象,紧接着便是有医护人员走了过来。 可刚刚有了一丝松懈的顾萧危,立马就又紧张了起来,“没事!没事的!”祝彤赶紧捏了捏顾萧危的胳膊,一边也不忘回头,示意医生们不要靠近。 “顾萧危,没事的,你相信我。”祝彤赶紧回头解释,嘴角却掩饰不住笑意,心想,这下你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穿越了吧?顾大将军,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这是何处?他们又是何人?”顾萧危一边紧盯着医护人员,一边低声询问着祝彤,尽管他此刻身上穿着病号服,却也丝毫遮掩不住他身上那股霸气劲儿。 “这里是我原本存在的地方……”祝彤本来想尽可能的解释一下,却一低头,就看见顾萧危敞开的心口处,白色绷带上渗透出了血迹。 “算了,以后再跟你解释吧,他们是医生,也就是……医者、太医?反正是那一类的吧,他们不会伤害你,只是替你疗伤、处理伤势。” 见顾萧危半信半疑有些犹豫的样子,祝彤正纠结着,还要怎么跟他解释时,顾萧危却抢先开口了:“好,你说的,我便信。” 这倒是让祝彤浑身一愣,可她刚想转身,让医生过来做检查时,顾萧危却紧紧抓着她手掌不松。 “可……这里是重症监护室,家属还是去外面等着吧。” 医生怯生生的上前,很明显是之前挨过了顾萧危的拳头,可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不过了,就是要请祝彤离开,还没等祝彤想好怎么开口呢,坐在一旁的顾萧危却发话了:“他是在说要你离开的意思吗?” 顾萧危俯身在祝彤耳边,两人像极了在说悄悄话,一幅亲密无间的样子,这可全都被自己爸爸妈妈看在眼里的啊。 正有些左右为难的祝彤,尴尬的一边冲自己爸爸妈妈笑了笑,一边又对着顾萧危点了点头,“你听医生的就好,我到外面……” “不用了!”还不等祝彤把话说完,顾萧危就霸道的打断,一幅正襟危坐高高在上的样子,命令道:“尔等尽管医治便是,如若不然,就都退下吧。” 一屋子的医护人员和祝彤爸妈全都懵住了,所有人面面相觑的看了半天,最后一名小护士扯了扯医生的白大褂,用蚊子一般、却大家都还是能够听见的声音建议道:“要不,还是去请精神科的张教授过来一趟吧。” 而祝彤一手被顾萧危牢牢牵着,一手死死的捂住脸颊,她是又好气又好笑啊…… 会不会不合礼数 好一番折腾之后,祝彤原本的单人间病房里,立马就多出来了一张病床。 而顾萧危全程一幅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模样,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住了进来。 倒是让祝爸爸和祝妈妈,全程一脸的懵逼和尴尬。“这小子谁呀?什么情况啊这是……”祝妈妈忍不了,连忙就将祝彤给拖到一边严加审问起来。 倒是顾萧危嘛,全程一幅好奇宝宝的样子,半倚半靠的在病床上,一双眼珠滴溜溜的四处乱看。 “他,他叫顾萧危,是……”祝彤也很无奈啊,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总不能直接说,这家伙是从燕云国穿越过来的吧!那估计接下来该看精神科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是什么呀?”祝妈妈尽可能的压着嗓子,可她见祝彤的样子,就觉得有问题,心里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来,“彤彤,你可得跟妈妈说实话啊……” “哎呀,就,就朋友……” “朋友?”祝妈妈显然不相信,挑眉看了看顾萧危,“不会是男朋友吧?” 还不等祝彤想好,究竟要怎么解释的时候,坐在一边的祝爸爸,却看着顾萧危直接开口了:“小伙子,你叫顾萧危对吧?是……做什么职业的呀?” “哎呀爸爸!”祝彤瞬间急了,立马冲过去挡在了顾萧危面前,“你们这是做什么呀?” 祝爸爸先是一愣,但依旧满脸的笑意,“这不是正常聊聊天嘛,看把你给紧张得。” 这祝彤怎么可能不紧张呢,要是这顾萧危没头没脑的又说一些奇怪话,那她可真是没办法解释了呀。 祝彤正想着怎么应对呢,身后的顾萧危便扯了扯她的衣袖,“令尊这是……”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祝彤慌忙的一把给捂了嘴巴。 “呵呵呵呵……他,他是在部队里,对,部队里工作的。” 部队、军队、军营,这也都是一个性质的吧,这也不算是撒谎了吧?祝彤一边尴尬的笑着,一边急中生智的脱口而出,“爸妈,你们也知道,这军队里很多都是需要保密的,你们就别多问了。” 听祝彤这么一说,祝爸爸和祝妈妈还真是愣住了,两个人着急忙慌的对视一眼,“看来是机密部门啊,不过军人挺好的,是吧……” “那他有军衔吗?还有这头发,部队里能留这么长的头发?” 显然祝妈妈不太好糊弄,一个劲儿的刨根问底,倒是祝爸爸和蔼可亲一些,“嗨,这还年轻嘛,什么军衔不军衔的,不过彤彤,你可不能骗爸爸妈妈啊……” “我真的没有骗你们,他真的是在部队里工作的。”祝彤这倒是没有撒谎,只是对于顾萧危的头发嘛,“这,这是特殊工作需要。” “那不知道小顾家里是做什么呀?父母可都还好?” 祝爸爸话音一落,这下可把祝彤难到了,她可不知道顾萧危的父母情况啊,而且那硕大的将军府里,也没见着他的什么长辈啊。 “回令尊,家父和家慈已经仙逝。”不等祝彤开口,顾萧危竟然一脸恭敬的样子,自己回答了祝爸爸的问题。 只是这话音一落嘛,又是引得祝爸爸和祝妈妈两人一阵目瞪口呆。而祝彤却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回头去直勾勾的盯着顾萧危看。 这大将军竟然也会有如此恭敬,如此谦和的时候? “呵呵呵呵,看来这小顾挺有文化的啊,应该很喜欢文言文之类的吧……” 祝爸爸尴尬的笑了笑,尽量的缓和着气氛,可祝妈妈却有些双眼放光了,“那小顾家在哪里啊?有兄弟姐妹吗?” “回令堂,严羽家住京城,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 这一问一答,弄得祝爸爸祝妈妈一愣一愣的,倒是祝彤有些意外的回头询问道:“严羽?” “怎么?你不知道?”顾萧危大剌剌的倚着身子,一边冲祝彤微微一笑,一边双手抱拳颔首道:“本将军名顾萧危字严羽,以后还请祝姑娘多多指教。” 有那么一两秒吧,整个病房里安静得仿佛有天使飞过…… “额,那个小顾啊,你等等啊,等等……” 祝爸爸和祝妈妈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赶紧一边客套的说话,一边直接将祝彤给拖出了病房。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祝妈妈率先按耐不住了,也不压着嗓子了,直接就愤愤的样子喊了出来,“你赶紧跟我们老实交代!” 还不等祝彤开口呢,一个小护士走过来,直接给了祝彤几乎致命的一击,“这是刚才那名病患的衣物,你们忘记收走了。” 看着递过来的铠甲,上面还带着血迹,祝彤几乎想找个地缝将自己藏起来了。 “这究竟怎么回事啊?”祝妈妈显然是急了,“你别想蒙混过去啊,我可是已经问过医生了,他受的是箭伤,而且还带毒素,要不是医生全力救治,他早就死了!而且这年头了,哪儿还会用到什么弓箭啊?” 祝彤抱着顾萧危的铠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可是祝妈妈明显有些生气了,“还有你自己看看,这穿的什么?难道他也在跟你一起玩儿cosplay?” “哎,好了好了,咱闺女儿也才刚醒过来嘛……”一旁的祝爸爸赶紧打圆场,“女儿啊,我跟你妈妈也是担心你,你说说你一个人在外地,搞那个直播,我们也是怕你遇到坏人。” “令尊大人……”顾萧危突然拉开了大门,一脸恭敬又诚恳的样子,他看了看震惊不已的祝彤,好像思考了一会儿,这才又继续对祝爸爸开了口。 “我顾萧危一生坦荡,虽不说是绝对的君子,但也深知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的道理,现如今唐突的来到此地,虽并非我所愿,但也很荣幸能见到二老,还请令尊大人不要责怪,也不要在怪罪祝姑娘了,全是因我而受牵连,实在愧疚……” 看顾萧危这个样子,祝彤是觉得又震惊又暖烘烘的,嘴角掩饰不住的就上扬起来,没想到这个样子的顾萧危,更加的有魅力了。 倒是祝爸爸和祝妈妈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半天,祝爸爸才勉强反应过来,“额,那个小顾啊,我们也是担心彤彤,毕竟她这孩子还小,又单纯……” 没想到顾萧危及其礼貌的一笑,脸上满是真诚,“祝彤于我而言……是奇迹,是我想拿生命去守护和珍惜的……”说到这里,顾萧危停下来尴尬的笑了笑,整个耳廓都变得异常发红,“是在下冒昧了,还请令尊大人见谅。” “额……那个,我们去买点儿水果啥的。”祝爸爸先是愣了愣,立马就一脸笑意的拉着祝妈妈往医院外走,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来,对着顾萧危满意的点头挥手,“进去吧,你们进去吧,别着凉了……” “你刚刚跟我爸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前脚爸妈刚走,祝彤便一脸花痴的样子贴了上去,整个人都快黏到顾萧危身上了,谁知顾萧危也挺紧张的样子,狠狠的出了一口大气。 “我说的话挺多的,你是问那一句呢?”说完,顾萧危就又恢复了他兵痞子的模样,对着祝彤邪邪一笑,转身进了病房里。 “诶……”祝彤整个人重心失控,险些摔倒,撅着嘴一脸不满的跟在后面,“就你刚刚说的那些啊,什么我是你的奇迹,你想珍惜我守护我之类的。” 见祝彤追在自己身后进了病房,嘴里也不停的一直念叨着,也不等病房门缓缓关上了,顾萧危突然猛地转身,一伸手就将祝彤给拉进了怀里。 “我以为我死了,来到一个从未踏足的地方,还好,老天待我不薄,让我在此处还能见到你。” 顾萧危紧紧的抱着祝彤,很用力很深情,每一句从她耳畔响起的话,全都像是烙印一般,深深的刻进了祝彤心里。 “你真的不明白,我刚刚所说何意?”顾萧危缓缓的松开祝彤,一眼便对上她发光闪亮的眼眸。 祝彤嘴角微扬,一幅古灵精怪的样子,心中明明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装傻充愣的,对着顾萧危开口道:“嗯,我脑子不好使,不太明白。” “那这样……会不会不合礼数?” “哪样啊?” 祝彤话音一落,顾萧危便迅猛的吻了上去,两个人抱在一起,吻得深邃且用力。祝彤简直一幅阴谋得逞的样子,在心里乐开了花。 这个吻她可是盼星星盼月亮,不知道早已经垂涎多久了啊。 原本两个人吻得缠绵悱恻、忘乎所以,从病房门口一路跌跌撞撞的吻进了屋内,突然一阵失重感和冰凉的触感袭来,让顾萧危瞬间清醒了几分。 刚一睁眼,就看到自己正被祝彤给压在病床上,而他身上的病号服,也已经惨遭毒手,纽扣已经全部被解开了。 “等等祝彤,等等……”顾萧危有些慌乱起来,一边按住她撩拨动乱的小手,一边急忙道:“你,你也太不矜持了些,怎么能在这里就,就如此放肆。” 顾萧危有些尴尬有些慌乱,说起话来也变得气喘吁吁的,可这样的声线,却在祝彤听起来,觉得尤为蛊惑。 “将军,我可早就想和你做那不合礼数之事了……”祝彤异常可爱的趴在顾萧危心口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上去及其可口,“而且在我们这儿啊,没那么多礼数的。” 说完,祝彤又不安分起来,吓得顾萧危赶紧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这怎么还管用啊?”祝彤浑身瞬间僵住了,一脸的不可思议,眼睁睁的就看着顾萧危跳下床,赶紧整理好了自己的病号服。 “幸好有用才对。”顾萧危埋怨似的回怼了一句,这才又赶紧看了看病房外,“待会儿令尊大人就回来了,你个不知羞臊的丫头。” 一边说,顾萧危还不忘一边伸手,轻轻的掐了掐祝彤脸蛋儿,简直一阵后怕。 可没想到顾萧危他终究还是低估了祝彤不要脸的实力,紧接着一句话,几乎让顾萧危整张脸红透到了耳根。 “可是你这样硬着怎么搞啊?” …… 顾萧危简直后悔没有一起点了她的哑穴。 这要如何回得去 看着窗外陌生的一切,无论是高楼林立的建筑,还是错综复杂的道路,顾萧危心里都是既震惊又茫然的。 虽然在祝彤的一番解释后,顾萧危依然有些云里雾里,不太明白究竟什么是穿越,但他也清楚的明白了,自己来到了一个相当遥远、且完全不同于燕云国的地方。 往窗外探了探头,顾萧危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真是……”自言自语的赶紧退了回来,仿佛还有些后怕。 顾萧危下意识的瞟了一眼祝彤,见她低着头捣鼓着那个叫做手机的东西,好像并没有在意自己时,这才缓了口气,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想着自己之前刚醒来,那一通大闹,甚至准备跃窗而出的时候,顾萧危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还好没有跳出去……” “啊?”祝彤没怎么听清,一边滑动着手机屏幕,一边抬起头来看了看顾萧危:“你说什么?” “没事。”顾萧危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就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话音一落,祝彤滑动着手机屏幕的动作便猛地僵住了,屏幕上显示着,她正在浏览男装。 “怎么了?”顾萧危见祝彤整个人都愣住了,以为自己又哪里出了差错,连忙低头四下查看起来,“我又不小心碰到什么了吗?” 原来,之前祝彤教顾萧危使用卫生间,连洗手池上哪边是热水、哪边是凉水,都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顾萧危也全都认真的记了下来。 却唯独在最后,他好奇的拧开了,一个跟洗手池上长得差不多的龙头。 还不等祝彤出声阻止,顾萧危就被从天而降的冷水,给猝不及防的喷了一身,惹得他浑身一哆嗦。 看着瞬间被淋湿的顾萧危,祝彤忍不住笑喷,一边笑一边转动着轮椅,赶紧找了毛巾过来,“这是洗澡时用的,额……沐浴,沐浴时用的……” 祝彤一边笑着一边递给顾萧危毛巾,甚至还不忘给他解释了一边,这淋浴喷头的用处。 可看着有些憋屈、冷着一张脸的顾萧危,祝彤却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眼神更是黏在了顾萧危身上。 水珠顺着他下巴,经过性感的喉结,最后流进心口里,而被打湿的病号服,更是紧紧的贴在皮肤上,隐隐约约的展露着,顾萧危那壮硕的肌肉线条。 “你,你要不脱了吧……”祝彤就差没有流出口水来了,一脸花痴的样子看着顾萧危,原本想着怂恿他一下,让自己饱饱眼福,却没想到顾萧危当真照做了。 看他的样子,估计是有些烦躁,早就有些嫌弃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了。 “那就有劳你,赶紧替我更衣吧。”顾萧危烦躁的拧着眉毛,一边自顾自的说着话,一边低头解开了身上的纽扣。 “嗯……”祝彤咬着嘴唇回应着,嘴角忍不住的向上扬起,“我去帮你重新拿干净的衣服……”话虽如此,但是祝彤仍旧一动不动的待在原地,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萧危看。 这身材,祝彤不眼馋才怪,甚至在接过顾萧危递过来的湿衣服后,心跳直接变得有些紊乱起来。 与现在那种长期进出健身房,和靠着蛋白质粉训练出来的肌肉不同,顾萧危浑身的肌肉线条极好,一看就是那种练家子才会有的,极具爆发力和韧性的肌肉。 在加上他魁梧高大的身型,这简直是每个女人做梦都想调戏的对象啊…… “等等。”祝彤猛地抓住了顾萧危的手腕儿,刚刚还在犯花痴的脸上,突然就变得凝重了起来,“你,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啊?” 抛开顾萧危身上还缠绕着绷带和纱布的地方不说,祝彤竟然在他伸过来的胳膊上,被一道道密密麻麻的伤痕,给直接刺痛了眼睛。 她扯住顾萧危的胳膊,随着手臂向上望去,这才发现他浑身上下几乎都布满了伤痕,有的甚至是两指宽的疤痕。 “战场上刀剑无眼,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顾萧危被祝彤看得有些不自在,可也没有阻止她,只是淡淡的开口回应着。 这些伤,有的连他自己都已经忘了,是在何时何地,与谁作战时而留下的了,而且顾萧危自己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只是祝彤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心里说不震惊不触动,那是不可能的,她突然想到孟冬元受伤时,自己在山洞里用烧红的匕首,来烙烫伤口止血的情景,祝彤猛地就觉得心口里一阵发疼。 “算了。”顾萧危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一边任由祝彤抓着,一边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揉了揉祝彤的脑袋,“看来本将军是等不到你来替我更衣了……” “啊?为什么呀?” 说着,顾萧危就推着祝彤的轮椅往卫生间外走,“干净的衣服在哪儿?”一边询问,一边将满脸疑惑的祝彤给抱到了病床上。 随着祝彤往旁边的柜子里一指,顾萧危这才起身找到了干净的病号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笑着开口道:“因为我急啊。”说完,就钻进了卫生间里。 …… “祝彤,祝彤……”顾萧危见自己并没有哪里出错,可祝彤却捏着手机一脸的出神,“你怎么了?” “哦,没,没事。”祝彤不自然的捏了捏后颈,眼神闪避着不敢和顾萧危对视,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顾萧危的问题。 “我明白……”顾萧危见祝彤神色有些异常,便开口安慰道:“我也不愿你陪我身陷险境,更不愿令尊令堂为你而忧心,可祝彤你明白的,我必须回去……” 说着,顾萧危一脸忧心的样子,一边抓着祝彤的手,一边蹲在了她的病床边,“你只需带我回去,或者告诉我如何回到燕云国,我答应你,待我功成身退之时,我一定回来找你……” 不等顾萧危把话说完,祝彤就反手抓住了顾萧危,可她却连头都不敢抬,连看一眼顾萧危的勇气都没有。 “顾萧危,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祝彤的声音很小很没底气,她几乎是咬着嘴唇说出来的,因为她知道,燕云国对眼前这个男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她没办法做到去欺骗他。 而这几个字,却异常清晰又沉重的,整个撞进了顾萧危的耳朵里。 他愣了有好几秒,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反映了好久,才勉强的问出了一句:“你这句话究竟是何意?” 祝彤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后,才抬起头来看着顾萧危,“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去到的燕云国,又怎么回到的这里,所以,所以我……” 看着一脸震惊又意外的顾萧危,祝彤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停顿了好一会儿后,又才继续开大口道:“就像……燕云国之前的闾周朝,你没办法去到那个时候一样,我也没办法去到燕云国。” “可是,可是我们明明……”顾萧危有些懂了,心里也变得更加惊慌了。 如果真的用闾周朝来做比喻,那可是在燕云国几百年以前的王朝啊,这要如何回得去呢? 可越是这样,越是清楚的明白到这一点,顾萧危心里就越是变得恐慌起来,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从来不曾想到过,自己可能回不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祝彤知道他身上背负着的使命,一边轻声细语的安慰着,一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去到的燕云国,又是怎么回到的这里,但我知道,一定是某种力量,或者某种东西促成的。” 顾萧危听着祝彤的话,仿佛看到了某种希望,两个人都冷静了下来,开始一起回忆,一起思考。 而祝彤将自己当时突然去到燕云国的情况,全都一五一十的讲给了顾萧危,两个人都变得神情凝重。 “难道是因为……倪尔?”沉默了片刻,祝彤率先打破了局面,“她不是巫女吗?会不会某种法术?比如……时空转换之类的?” 话音刚落,顾萧危就摇着头否决了,“她的法力你也见识过,时有时无而已,不可能……” 也对。祝彤困惑的挠了挠头,一边皱着眉,一边自言自语般的嘀咕道:“可我突然去到燕云国时,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她,她差点儿就被人给掐死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 想着想着,祝彤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她跟倪尔决定一起折返,回去帮助顾萧危时,两人一起爬上树的情景,“终究,还是被我给连累了吗?” 祝彤心里有些难过了,她虽然不知道,在自己跟顾萧危坠崖后,倪尔为了保护太子的行踪,也选择了跳崖,祝彤也多多少少能猜到结局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倪尔并没有死,她被人给救了…… 耳边一直有噼里啪啦的敲击声,一会儿很重很响,一会儿又很轻很快,时不时还会伴随着几句听不懂的大喊大叫,有的好像是在庆贺什么,可更多的时候,好像是在咒骂。 倪尔一直能听到动静,也能感觉到自己整个人晃晃悠悠的,好似躺在一团巨大的云朵里一般,可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说话方式有些熟 一直晃来荡去的感觉,让本就脑袋晕晕乎乎的倪尔,此刻更加的睁不开眼睛了,眼珠一个劲儿的在眼皮底下转悠。 脸上仿佛被某些尖锐之物划伤过,四处都留有着些许细小的伤口,在此刻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蛋儿上,显得尤为醒目刺眼。 不过好在伤口上有被涂抹了药水的痕迹,哪怕是特别细小的划痕。 手指猛地一动,倪尔这才艰难的睁了睁眼,但是她依旧迷糊不已,眼睛根本不能聚焦,大脑也是一片混沌,连自己究竟是死是活,也分辨不清。 而之前一直存在的摇晃感,在倪尔逐渐醒来时,慢慢的变轻直至几乎消失。 张了张嘴,倪尔的嘴唇早已干涸到起皮,愣是让自己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来,她这才缓缓的看了看四周,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脸上本就虚弱的表情,更是慢慢变得震惊起来。 我一定是死了吧?倪尔紧张的重新闭上了眼睛,本就微弱飘渺的呼吸,更是不自觉的加重起来,心里一个劲儿的嘀咕着,所以……这里是阎王老爷所在的地府吗? “砰”的一声轻响,吓得倪尔躺在原处浑身一抖,本就因为害怕而闭上的眼睛,此刻更是不敢睁眼了。 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好像是有人在走动的声音。 倪尔紧张的闭着眼睛,但是全程竖着耳朵在听,心里七上八下的乱跳着,因为她很害怕,又更加口渴。 这里四周的一切,都太过诡异了,那明晃晃亮着的东西,分明如油灯一般亮着,却又根本不是。 而自己此刻身下的床榻和头枕,也完全是倪尔从未见过的。 如果不是自己已经死了,又怎会躺在这如云朵一般的榻里? 倪尔从未想过,自己一介巫女,虽从未手染鲜血和人命,但也从未妄想过,能在死后享受到这般舒服的境地。 不远处的响动声依旧在继续,这次好像是什么坚硬之物碰在一起的声音,叮铃哐啷的一阵作响后,哗啦啦的流水声便猛地响了起来。 水? 倪尔慌忙的睁开眼睛,整个口腔已经干涸到,几乎连口水唾沫都没有了。刚刚轻手轻脚的起身,倪尔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好不容易撑起身体来,踩着光脚下了地,倪尔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穿着一件异常宽大的白袍,而她自己的衣物不仅全都不翼而飞,整个身子还光溜溜的在袍子里晃荡。 “你总算是醒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他背对着倪尔并没回头,只是抬眼看见了前面玻璃上映出来的倒影,“我还想着你要是再不醒,就得请医生过来了。” 男人话还没说完,倪尔就像是入了魔似的,满眼里都只有那哗啦啦流动着的水流,一路跌跌撞撞的朝男人奔过去,不管不顾的就趴在池子边,用手捧水喝。 “要是再不醒,我就得请医生过来了。”男人被倪尔撞开,有些诧异的愣了愣神,“你慢点儿,这儿有杯子。” 男人顺手从桌面上拿了一只玻璃杯,一边说着一边递到了倪尔面前,可刚刚还一幅不管不顾,快渴死了一个劲儿狂喝水的倪尔,却在听清男人的话后,整个人都瞬间僵住了。 倪尔愣愣的抬头,仿佛有些不敢相信,可眼前出现的男人,却跟太子殿下几乎一模一样。 “殿下!”倪尔一双眼睛瞪得无比巨大,下巴上还挂着水渍,她伸了伸湿漉漉的一双手,想去抓住男人的胳膊,却又在即将触碰到时缩了回去,“奴婢,奴婢冒失了……” 倪尔虚弱苍白的脸上却全是欣喜若狂,她缩回自己的双手,赶忙的藏到了身后,小心翼翼的将水渍擦拭在自己身上的白袍上。 她小心得像个犯错的孩子,而刚刚惊喜不已的苍白脸蛋儿上,此刻平添出来的一分血色,却是倪尔忍不住发红的眼眶。 可站在身前的男人整个都懵了,一脸的尴尬和不解。他伸手蹭了蹭自己鼻尖儿,见倪尔没有准备再继续喝水的样子,这才一边放下了手中的玻璃杯,一边将水龙头给关上了。 “那个……”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挠着后脑勺走去一边,打开了双开门的冰箱,“对了,你既然醒了,那要不要我帮你通知家人?或者,朋友?” 倪尔本就有些失神,一没忍住,就又落下眼泪来,她赶紧伸手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开口道:“殿下,您说什么?” 可还不等男人去疑惑殿下这两个字的称呼时,就听见倪尔惊慌失措的叫喊起来,“啊!我的眼睛!好疼啊!辣,辣死了……” “你……”男人赶紧放下手里的食物,一边大步迈过去扶住了倪尔的肩头,一边将她拽去了洗手池边,“你别动,你脸上的伤口抹了药,怎么能往眼睛里揉呢?” “那,那可如何是好啊?”倪尔站在男人身前,闭着眼睛带着哭腔,简直像极了一个哭闹的小屁孩。 男人听了倪尔的话,眉头微微一皱,又瘪了瘪嘴巴,却没时间去细想,“你别动,我拿水帮你冲一冲。”说着,就将倪尔按在水池边,用凉水一下一下的帮她冲着眼睛。 “你放松一些。”男人用手接着水,一下一下的很是小心,“眼睛不要闭得太紧,可能有些刺痛,你先忍忍。” 倪尔很是听话配合,一点儿也不敢挣扎,她弯着腰趴在水池边,让原本就瘦小根本撑不起浴袍的身子,几乎快露出整个心口了。 男人站在她身边,一边慢慢的用手接水,一边视线也慢慢下移,嘴角更是明目张胆的,无声偷笑了一下:“那个,你头在低点儿,水弄得到处都是。” “是,殿下。”倪尔乖巧的听令,丝毫没有半点儿的怀疑,“这样可以吗?” “呵呵,咳咳……”男人恶作剧的偷笑出声,立马又干咳两声掩盖了过去,“嗯嗯,在低点儿在低点儿……” 虽然之前帮这女人换衣服时,就已经见识过了她这干瘪的身材,可没想到脑子还这么简单,没有丝毫戒心和防备。 男人站在一边恶作剧的坏笑着,刚刚还在心里嘀咕倪尔的智商,一晃神却发现,她真的还在按照自己说的去做。 这眼看就要春光乍泄了,男人顿时眼珠子都大了。 突如其来的一阵晃动,让本就闭着眼睛不明所以的倪尔,整个人瞬间就乱了重心,一边惊叫着一边险些跌倒:“啊!” 男人倒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晃动,赶紧大臂一伸,稳稳的将倪尔给整个抱住了。 “你,你还是自己洗吧。”男人耳廓有些微红,极不自然的避开视线,离开时还不忘替她紧了紧浴袍的领口处。 等到倪尔自己冲完眼睛,她脸颊边的碎发,以及身前的浴袍,整个都已经全湿透了,可她好像丝毫不在意这些,一回身就看见男人坐在不远处,正在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面条。 而他面前,还放着一碗热腾腾的,没有动过的另外一碗。 “过来吃吧。”男人眼睛都没抬,一边低头手指快速的捣鼓着什么,一边冲着倪尔继续开口道:“吃完了我送你回家。” “回家?”倪尔像是听到什么指令,被触发了某处开关似的,连忙瞪着眼睛快速的去到了男人身边,“殿下,您是说回宫吗?我们现在还不能回去吧?还有,您,您身体无恙了吗?” 说着倪尔就想靠近过去,想要查探一下男人的身体状况,可没想到男人回过头来,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很是茫然的盯着她。 “等等等等……”男人愣神了好久,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倪尔的额头,“你是不是伤到脑子了?我是不是要带你去看精神科啊?” 这下倪尔有些听不懂了,可却又莫名的感觉,这种说话的方式有些熟悉。 “还有,我差点给忘了。”男人像看稀有动物似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倪尔,“你身上会发光,一层淡淡的金光,甚至还有修复治愈的能力,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什么?”这下子倪尔更是听不懂了,“什么金光?殿下,殿下您……” 倪尔越想越有些慌张,尤其是男人看她的眼神,这让倪尔很是不安,她生怕太子殿下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可她刚刚抓住男人的胳膊,就又被男人的话给问到了:“殿下?从刚开始就一直这样叫我,为什么?你认识我?可我不叫什么殿下,我叫阙放,宫阙的阙,放任的放。” 话音一落,倪尔和阙放两人都愣在了原地,一个是在等待对方的反应,一个是半天回不过神。 “突突突突……”一阵扫射的声音响起,阙放桌上的手机屏幕就变成了灰色。 “我去!”阙放像是突然被解开了穴道一般,一边抓过手机查看,一边大声的埋怨道:“我躲在这里都有人能找过来?又没了呀……” 说着说着阙放就把屏幕锁上了,一肚子窝火的样子,将手机重重的仍到了一边。 他抬眼看了看倪尔,有些不想搭理的样子。好像自从救了这个女人以后,他玩儿游戏好像就再没吃鸡过,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 可倪尔哪里管这些,一双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男人看,她好像对于阙放刚才的那一番话,有些似懂非懂起来。 “诶……”阙放正准备低头吃面,却被倪尔突然伸过手来,一把捧住了自己的脸颊,“你要干嘛?” 完全不给阙放反应的机会,倪尔死死的禁锢住他脸颊,快速的将自己额头贴在了阙放的额头上…… 反正你也跑不掉 浑身仿佛激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阙放整个人都愣住了,一双眼睛瞪着近在咫尺的倪尔,整个人呆若木鸡一般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都好像停止了。 他听着倪尔嘴里好像在念叨着什么,虽然听不太清,但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自己不仅突然出现了头晕脑胀眼睛发花的情况,浑身更是好像不听使唤了起来。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而已,还不等阙放反应过来,倪尔就突然的松开了双手,一口鲜血涌出来的同时,整个人便再次晕了过去。 “喂!”阙放一脸惊恐的接住了倪尔,险些就整个人砸在了地板上,“你怎么了?醒醒啊……喂!” 阙放抱着浑身已经瘫软的倪尔,简直吓得魂都飞了,看着地上她突然吐出来的血迹,心里七上八下的一阵打鼓。 赶紧一把将倪尔抱起来,阙放一边将她重新放回到床上,一边手忙脚乱的在床头置物架上,快速的翻找着什么。 “对,就是这个!”阙放从一堆衣物里找到了一枚染血的香囊,转身便盯着昏迷不醒的倪尔,手里拿着香囊,仿佛不知道应该放哪里才好。 “哎,随便了……”阙放将香囊放到了倪尔枕边,一幅神经兮兮的样子,像是在等待什么。 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阙放眼巴巴的注视着香囊和倪尔,却任何情况都没有发生,“诶,不对啊……怎么没反应呢?难道是位置不对?” 一个劲儿的自言自语着,阙放又将香囊塞进了倪尔手里,可是等了半天,依旧没有任何情况发生。 看着倪尔脸色惨白如纸一般,阙放心里是说不出的紧张,狠狠的挠了挠后脑勺,气急败坏的转身去找手机了。 翻了一通通讯录,发现没有可以帮忙的人。打开微信,阙放脑子里就已经有了人选,只是当他快速的翻找到对方头像时,却迟疑着究竟要不要点开。 好不容易纠结清楚了,点开发送了一句:在干嘛?却发现自己竟然被对方删了好友! “靠!这么现实的吗?”阙放忍不住的骂了一句,可眼下的情况,除了这个名叫A到你叫爸爸的人,或许能帮上一点忙外,阙放还真是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硬着头皮添加好友,阙放此刻尴尬到,恨不得将自己的脸揉变形。 ? 很快,对方不仅通过了阙放的好友请求,更是快速的发过来一个问好,紧接着便是一条语音消息。 【干嘛?不是说不要联系了吗?该不会……想我了吧?】 女人俏皮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声音很大,仿佛是喊出来,旁边还有一阵阵节奏分明的音乐声,一听就知道,她此刻人在酒吧里。 “那个……咨询你个事儿。”阙放将手机拿近嘴边说话,仿佛考虑着要怎么开口,斟酌着语气和用词,“就是,有人晕倒了该怎么办?就比如说,急救措施啊什么的。” 阙放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脸焦虑的样子等待着,手指还一个劲儿的轻轻敲击着手机背部,看上去既紧张又忐忑。 一声微信收到消息的提示音,阙放便赶忙低头查看,女人又发来一条语音消息。 【晕倒了上医院啊,问我干嘛?】 还没等阙放听完,紧接着对方就又发来了一条语音消息。【你该不会真想我了吧?要不要……我直接去你家啊?】 阙放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脸上有些似笑非笑的模样,“别别别,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话音刚落,阙放就再次收到了对方的消息,只不过这次是张图片,还不等阙放点开放大,女人就紧接着跟了一条语音。 【我今天穿的可是你最喜欢的那套……】 这次女人仿佛是紧挨着手机说的话,让她的声音听上去极度蛊惑撩人,阙放立马不自然的干咳了两声,又随手点开了刚才那张图片,脸上立马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坏笑。 图片里是女人没有露脸的自拍,不过那心口处的一道深邃沟壑,以及她那若隐若现的红色蕾丝,仿佛已经呼之欲出,在对着阙放热情的招手。 可是阙放浪荡的笑归笑,重新拿起手机讲话时,却自动跳过了这段诱惑,“我这不是出海去了吗,没办法立马到医院,认识的人里,又只有你是学医的,所以……” 【你出海去了?我之前要你带我一起你都不肯。】 阙放正想着要怎么回复呢,对方就直接打了视频通话过来,阙放随意的对着镜头理了理头发,想也没想就接通了。 女人果然在酒吧里,好像玩儿得挺嗨呢,脸颊红彤彤的,看上去应该喝了不少酒,她对着镜头甜甜的一笑,就一边走一边大声的开口道:“等会儿啊,我去找个安静的地方。” “果然是在游艇上啊……”女人出了酒吧,坐在外面的露天休息区里,一边看着镜头跟阙放说话,一边点燃了一根香烟,“给我看看吧,什么情况?” 阙放正准备从沙发上起身,下一刻却愣住了,“那个……必须要看吗?” 女人快速的吐出一口烟雾,显得有些惊讶:“当然了大哥,我起码得知道病患的状况,以及病因吧。” 听了女人的话,阙放不自然的挠了挠的额头,虽然看上去很是犹豫,但他还是起身了。 “咚咚咚……”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刚刚站起身的阙放,就这样在自己手机屏幕里,看见了倪尔踩着光脚,从自己身后的卧室里跑出来,然后朝着门外逃去。 她竟然醒了?可……为什么要跑? “阙放!你个渣男!”手机里的女人显然也看见了这一幕,顿时就炸了毛,“你不是说你从不带女生出海的吗?原来你不仅是个极品海王,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极品渣男啊!” 阙放满脑子里都是对倪尔的疑惑,这女人不仅混身上下都是谜,行为还诡异又奇特,而且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跑?自己可是千辛万苦,将她从海里捞起来的救命恩人啊,难不成她以为自己会害她? 电话里女人气到不行,可没想阙放一开口,更是一记重击,“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啊,我本来就是只走肾不走心的人……” “你……” 看上去阙放根本没听女人的咆哮,可是他又全都听进了耳朵里,还不等女人说完话,阙放就异常现实的打断了:“那个,请你睡觉是不行了,回头请你吃饭吧,我就先挂了。” 说完,阙放就毫不客气的率先挂断通话,根本不给对方更多的时间。 他扔下手机就准备追出去,可刚刚挪了挪脚,却猛地站住了。 阙放眼珠子一转,便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幅好整以暇的姿态,痞里痞气的靠在墙边,正对着游艇甲板的大门,等着倪尔乖乖的自己回来。 果然,不一会儿功夫,倪尔低着头咬着嘴唇回来了。 还不等阙放脸上的坏笑彻底展开,倪尔就站在他面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诶,你你你怎么了?”这下把阙放吓得不轻,说话都变结巴了,“你别哭啊,搞得我好像怎么你了似的。” 阙放整整比倪尔高出了一个多头,让本就瘦小的倪尔,身高只能到他胸口而已。见倪尔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身上不仅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光着脚丫,阙放心里就被软到不行。 “别哭了,好不好?”阙放蹲在倪尔面前,轻轻的拍着她小脑袋安慰,“待会儿又该把药糊到眼睛里了。” 一边温柔细语的安慰着,一边慌忙扯住了,倪尔想要胡乱擦眼泪的胳膊。这时他才看到,倪尔手里紧紧拽着那枚染血的香囊。 “呜呜呜呜……这到底是哪儿啊?你不是太子殿下!你不是!呜呜呜呜……我想回宫,我想殿下,呜……” 倪尔一边张着嘴巴嚎啕大哭,一边发泄着心里的恐惧和紧张,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太陌生太夸张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阙放简直被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了,“你肯定是伤到脑子了,我们一靠岸就带你去医院检查,别哭了啊,乖……” 说着,阙放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估计等他们靠岸时,应该是已经深夜两点多了。 “可是!”倪尔知道阙放在好心安慰自己,可她总感觉,自己怎么跟这个长得和殿下一模一样的男人,有些无法交流呢,索性一急,便带着哭腔脱口冒了一句:“可是我害怕!” 倪尔像是发脾气一般的吼了出来,刚刚说完,就又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我……”阙放简直被她弄到哭笑不得,蹲在身边就轻轻捏住了倪尔的脸颊,“你怕啥?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是你救的我?”倪尔终于停止了她声嘶力竭般的大哭,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阙放看。 她记得在将军替祝姑娘挡箭,两人一起坠崖后,自己也不愿被俘而选择了跳崖。按道理来说自己应该是死掉了呀? 可为何会再次睁眼?还来到了这样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不然呢?”阙放见她脸上虽然还挂着泪,但总算是冷静了一些,这才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倪尔,继续道:“我难得出海散散心,就见你飘在海上,身上还带着伤,我不救你的话,你这会儿还能站我面前哭吗?” “估计都泡胀了吧。咦……”阙放一边说,一边重新靠回到墙边,仿佛自动脑补了一下被泡胀的画面,满脸露出嫌弃的模样来。 “咕……咕咕……” 倪尔肚子饿了的声音,简直可以和她的哭声相媲美了,全都是那么不顾形象的放肆、大声。 见她毫无顾忌,呆头呆脑的站在原地咽口水,一手紧紧拽着自己的香囊,一手揪着浴袍的一角,脸上依旧挂着眼泪的模样,阙放就觉得既好笑又好玩。 “别折腾了,反正靠岸前你也跑不掉。”阙放说着,满脸笑意的转身去了厨房,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盘精致的甜点。 “面已经凉了,吃这个吧。”阙放牵着倪尔的手腕儿,让她在餐桌前坐了下来,又从卧室里拿了拖鞋出来,蹲在倪尔身前亲自替她穿上。 倪尔盯着眼前从来没见过的漂亮食物,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 而接下来倪尔的话,简直比阙放目光忍不住上移,看见她那双光滑细腿时,还要来得惊悚。 “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替恩公当牛做马可好?” 比不得也惹不起 谁都不知道祝彤脑子里在想什么,从小独立惯了的她,哪里受得了父母一直在耳边唠叨,尤其身边还跟着一个穿越而来的顾萧危。 鬼鬼祟祟的咨询完医生,祝彤便立刻在心里作出了决定。 她轻手轻脚的推开病房大门,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病床上,等自己回来的顾萧危,还不等他开口,就立刻紧张兮兮的伸手,在嘴上比划出噤声的动作。 原来在她病床的另一边,祝妈妈正睡在从医院领来的折叠床上,美其名曰照顾住院的女儿,可实际上,是监视祝彤和顾萧危两人,害怕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其实祝妈妈的担心是对的,只不过那个生扑对方,会兽性大发的人,只能是自己女儿祝彤。 她可是馋顾萧危的身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祝彤径直在病号服外披上了妈妈的外衣,又蹑手蹑脚的走去一边,将柜子里自己在燕云国时,穿过的铠甲,和顾萧危染血的长袍,一股脑儿的全抱了出来。 顾萧危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能是全程紧盯着,时不时的还不忘观察一下祝彤妈妈,有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深夜里的医院安静得异常诡异,祝彤几乎每挪一步,每一次动作,都全是屏住呼吸在完成的,看上去简直像极了慢放N倍之后的默剧。 随着祝彤紧闭嘴唇,冲顾萧危一招手后,他也轻手轻脚的下了病床,此刻也总算是明白,祝彤究竟想要干什么了。 顾萧危一边偷瞄着睡着的祝妈妈,一边和祝彤一起,缓慢如乌龟一般的朝病房门口挪去。 “等等。”两个人刚刚一前一后的出了病房,顾萧危便扯住了祝彤的胳膊,“这样不告而别实属不妥,要不我们……” “没关系的,走吧……”尽管出了病房,祝彤还是压着嗓子在说话,可见顾萧危愣着没动,又才继续开口道:“不是说以后全听我的吗?将军是想出尔反尔不成?” 听着祝彤半威胁半俏皮的话,顾萧危脸上淡淡的扬起一笑,“好,听你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大不了以后再向令堂大人请罪便是。” 顾萧危被祝彤牵着,两人一路径直离开了医院,在等车的时候,顾萧危情理之中的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看着时不时经过的车辆,看着街道上明亮的路灯,看着一栋栋高耸入云般的楼房,顾萧危简直大脑无法运转了,“看来到了这个地方,在下也只能是对你唯命是从、鞍前马后了。” “唯命是从可以,鞍前马后还是有些距离……”祝彤锁上手机放进兜里,立马整个人便黏在了顾萧危身上,伸手紧紧的搂住他脖子。 看着顾萧危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还紧张兮兮的观察着四周环境时,祝彤便咧嘴一笑,满是蛊惑般的对着他耳边吹气道:“我更喜欢跟你零距离接触,就是你在上面我在下面那种啊。” 说完,祝彤竟然还胆大包天的,拼命踮起脚尖来,往顾萧危的耳朵上轻咬了一口。 原本还没反应过来,祝彤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时,被她这样猛地一撩拨,顾萧危立刻满脸震惊又尴尬的侧开脸颊,整个耳廓都变得火烧火燎起来。 “大街上,休要拉拉扯扯。”顾萧危红着脸,顾左右而言他,伸手想要掰开身前的祝彤,却发现她开始越抱越紧,“成何体统?难道在你们这儿,什么规矩都没有吗?” “有啊!”祝彤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谎话连篇的本事张嘴就来:“我们这儿的规矩虽没有你们燕云国的复杂,但是男人要要求自己心爱的女人做什么时,那也是有规矩的。” 看祝彤抱着自己不撒手,脸上还一本正经的说着话,顾萧危也只能是无奈的暂时相信了,“什么,什么规矩?” “恩,要么会事先准备好礼物啊,要么会往她微信上转几个1314、和520啊……” 祝彤一边转动着眼珠说话,一边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她明知道此刻的顾萧危身无分文,对现在的状况还不是完全明白,却故意这样说。 果然,顾萧危仔细的在听,可他这两样都暂时办不到,脸上多多少少的有些尴尬。谁知祝彤突然笑嘻嘻的话锋一转:“最后还有一个,那就是……亲亲她,叫她小宝贝呀!” 说完,祝彤立马撅起了嘴巴,再一次的拼命踮起脚尖来,想要凑近顾萧危的嘴巴。 “荒谬!”顾萧危赶忙一手挡在了祝彤嘴唇上,脸上尽是嫌弃的梗着脖子,“普天之下怎可能会有如此荒谬的规矩?这样一来,岂非尽成了交易?” 在顾萧危的认知里,不仅仅只是存在着,他早已习惯的男尊女卑、体统规矩,更有刚刚祝彤飞快说出而不自知的一句:要求自己心爱的女人。 既然是自己心悦之人,那岂有用金钱或者物质来衡量和交易的道理?这不是跟那些花楼里的人没什么区别了吗? 祝彤被他给一掌堵住了嘴巴,只能是眨巴着一双硕大的桃花眼,一个劲儿的盯着顾萧危看,嘴里哼哼唧唧不罢休的同时,更是双手搂住对方脖子,原地一蹦,双腿在顾萧危腰上一夹,整个人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挂在了他身前。 这活脱脱一只树懒嘛…… “唔!”顾萧危脸色微变,被祝彤猝不及防的举动,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吓得刚刚还一脸不依不饶的祝彤,顿时慌了神。 “我,我不是故意的……”祝彤一边搂着顾萧危的脖子说话,一边小心翼翼的从他身上,一条腿一条腿的滑了下来,“我怎么给忘了你身上有伤呢,快让我看看,有没有裂开出血之类的。” 祝彤脚尖刚沾地,就迫不及待的去解顾萧危身上的纽扣,一脸揪心的样子,她好不容易问清楚了医生,得到了顾萧危可以出院的许可,现在可不想还没避开自己父母,就又重新回去治疗啊。 见祝彤如此紧张的样子,顾萧危心里软了一大半:“没事,死不了。” 还好还好,正如顾萧危说的一样,伤口没有什么大碍,没有撕裂出血的征兆。 刚刚松了一口气,祝彤叫的车子也准时到达了,顾萧危就这样从头到尾的盯着祝彤,默不作声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开启了来到新世界里,随时随地学习的状态。 司机径直将两人送去了一家酒店门口,祝彤一边带着顾萧危下车,一边拨通了一个叫林乐的手机号码。 只是电话刚一接通,祝彤就险些没有被对方的惊叫,给震破耳膜。 简单的几句沟通之后,祝彤便挂断了,拉着四处打望、对哪里都好奇得不得了的顾萧危,朝着酒店大门里走去。 “这,这是何处?”顾萧危有些紧张的东张西望,随处可见的金碧辉煌感,简直让他以为自己误闯了类似皇宫禁地一般的地方。 “酒店,我一发小家开的。”祝彤牵着顾萧危心情好到起飞,还不忘回头笑着解释了一句:“就是你们那儿的客栈,这些天我们先住这里。” 两人刚走进酒店大堂,祝彤便远远的看见了,那个有些面熟,一边在打电话,一边朝自己走来的酒店经理。 “胡经理,好久不见啊……”祝彤熟络的打着招呼,看来跑这里来住宿,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被称为胡经理的男人很是有职业素养,对着祝彤恭敬的颔首示意,脸上也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祝小姐您好,小老板已经吩咐了,这是你的房卡,有任何需要您都可以随时找我。” “谢啦。”祝彤接过卡片,礼貌的跟胡经理道谢,“这么晚还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胡经理领着祝彤和顾萧危去到电梯口,看着她们进了电梯,才恭恭敬敬的回应道:“不麻烦,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祝小姐晚安。” 看着胡经理站在电梯外鞠躬,祝彤赶紧按下了关门键,只是电梯门刚刚关上,祝彤便拿着房卡回身,对顾萧危进行着穿越之后的常识教学。 “孺子可教啊……”祝彤颇为满意顾萧危的领悟能力,不过只是在离开医院时,自己简单的告知了他,如何使用电梯,他便已经完全掌握了。 很快电梯就上升到了顶层,林乐那个大少爷,在自己家的酒店产业里,常常都会在各地里,给自己备上一间专属房间,其实也就是总统套房。 也正因为这样,祝彤才可以不用登记身份信息,堂而皇之的随意进出。 两人进了房间,顾萧危便再一次的愣住了,他四下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受到的震惊实属不小,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此地比他将军府还要豪华。 可走近了仔细一看,尤其是一些小物件儿,便让顾萧危有些大失所望了,“竟是如此廉价之物,可惜,可惜……” 祝彤一头倒在柔软的躺椅上,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顾萧危,见他异常好奇的样子,一样样物件儿看过去,可嘴里却一直反复贬低着。 正有些纳闷儿时,顾萧危拿着一只茶杯左右端详起来,“不过都是些俗物,简直难登大雅之堂。” “你说啥?”祝彤可算是明白了,惊叫着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俗物?这套茶具可是爱马仕的啊……” 祝彤一脸震惊的看着顾萧危,这爷也太狂了一些吧,敢情是觉得这里还不够高端大气、上档次? “爱马仕是什么?”顾萧危一脸的不屑,挑了挑眉毛,淡淡的继续开口道:“在下将军府里,不仅有王上御赐的夜光杯,还有数不清的白玉茶盏,青玉碗筷,难道不比此物好?” 说着,顾萧危满脸傲气的样子,用两根手指敲了敲,不远处摆放着水果的木盒子,“哎,差强人意……这果匣子,要是搁将军府里,那必定得是金丝楠木所造,上面所用的黄色装饰,就算不是金、金器,也必定得是银……” 祝彤看着那一套,被顾萧危说的一文不值的定制款爱马仕茶具,简直被刺激到哭笑不得、直翻白眼儿。 我的爷,您那些东西搁现在,也不是谁都用得起的啊…… 更何况……那可全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啊。 就当尝个新鲜吧 眼睁睁的看着,顾萧危在套房里走来走去的评头论足,祝彤是一脸的无奈啊……这古代怎么和现代相比较啊?跟他说什么爱马仕什么劳力士的,他也根本不懂啊…… 祝彤倒在躺椅上,简直一脸的哭笑不得啊…… 等等! 祝彤好像想到了什么,猛地又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今晚只有一个房间,那是不是代表着,我可以把他…… 想着想着祝彤便无声的笑开了,脸上尽是邪恶到不行的坏笑,就差没有口水流出来了。估计林乐也没多想,就跟往常祝彤来蹭住宿时一样,直接就把总统套给她了。 “嘻嘻嘻嘻……”祝彤倒在沙发上笑出了声,估计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此刻捂着脸颊傻笑的自己,思想到底有多邪恶和不堪。 “你怎么了?”顾萧危在套房里绕了一大圈出来,一眼就诧异的看到祝彤,“你是在笑?还是哪里不舒服啊?” 见祝彤捂着脸倒在躺椅上,整个身子还不停的扭来扭去,顾萧危便以为她是不是受伤的地方哪里很痛,可刚刚大步迈过去,蹲在祝彤身边时,便被她一把搂住了脖子,“将军,你府里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可到了这里,想不想试试燕云国没有的东西呢?” 看着祝彤一脸神秘又蛊惑的样子,顾萧危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你所说的是何物?” “等着。”说完,祝彤便一溜烟儿的跑开了,这要拿出点儿什么,是燕云国没有的东西,还不是信手拈来的吗…… 不一会儿,祝彤就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过来,“将将将将!”祝彤一边兴高采烈的显摆,一边拉着顾萧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些是何物?”顾萧危大致的看了一圈儿,还真是自己在燕云国时从没见过的东西。 “这个是红酒,这个是伏特加,这个是马爹利……”祝彤一瓶一瓶的拿给顾萧危看,心里的小算盘简直打得啪啪作响啊。 这一瓶一瓶的看过去,顾萧危还是有些疑惑啊,“这是……酒?”虽然不太敢确定,但顾萧危也只能如此猜测了,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一般的水怎么可能会有颜色。 “对对对。”祝彤立马一脸讨喜的点头,望着顾萧危的眼睛里都变得亮闪闪的,“将军可愿意尝尝?” 抱着马爹利,祝彤双眼放光的看着顾萧危,简直是一脸的期待啊……可顾萧危好似有些犹豫。 他常年征战沙场,而且军营里是明令禁止饮酒的,所以他身上的酒力很浅。 见顾萧危有些犹豫,祝彤根本不给他多思考的时间,赶忙又立马开口道:“这可都是我们这儿比较名贵的酒了,将军就当尝个新鲜吧。” 说着,祝彤便连气都不带喘的,就立马开了那瓶一直抱在怀里的马爹利,拿过托盘里的水晶杯就开始倒。 这刚刚倒了一杯底的量,祝彤眼珠子一转,见顾萧危反正已经默认要喝了,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刚刚顿了顿倒酒的姿势,立马又接着倒了起来。 “这……”顾萧危有些不解,“不说只是尝尝吗?这些会不会太多了点?” 也就一会儿功夫而已,顾萧危就眼睁睁的看着祝彤,将所有拿出来的酒,全都打开来倒了满满的好几大杯。 看着眼前倒了满满几大杯、颜色各异的酒,顾萧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看了看旁边的祝彤,她却好像没有什么异样。 “这种酒就是这么喝的,我们这儿可都是这样喝的。”祝彤说得一本正经,脸不红心不跳的,“一点儿一点儿的喝,都喝不出个所以然的。” 见顾萧危半信半疑的样子,祝彤一咬牙,挑了杯她能胜任的红酒,仰头就往自己嘴里灌。 我的妈呀!我这为了把他骗上床,可真够下血本的啊…… 祝彤闭着眼睛、屏住呼吸,直接一口气干了一杯红酒,最后甚至还装出一副,非常好喝的样子来。 “啧啧啧……不错。”祝彤咂巴着嘴,一脸享受的样子,见顾萧危仿佛疑虑消除了大半,这才又开口,打算激他一激,“怎么样将军?要不要尝尝啊?该不会……喝酒你还不如我吧?” “也就只有你了……”顾萧危轻蔑的白了一眼祝彤,心想她个女子都能喝下的酒,自然也不是特别醉人的吧,“在燕云国,哪个大家闺秀正经人家的姑娘,会像你这般饮酒?” 说着便伸手拿了一杯,和祝彤刚才喝下时一模一样的红酒,“闻着仿佛有股淡淡的水果香?”顾萧危凑近闻了闻,话音一落,便也学着祝彤的模样,仰头送进了嘴里。 可不过刚刚喝了一小口而已,顾萧危便面目狰狞的慌忙放下了酒杯,“唔!好生酸涩!这……” “哎呀,都说了不能小口小口喝嘛……”祝彤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还不等顾萧危把话说完,便赶忙伸手捉住他手腕儿,一幅灌酒的架势,硬是让顾萧危喝光了一整杯。 见他好不容易扭曲着五官,将所有红酒咽下去,祝彤这才忍住笑意,瞪着一双大眼睛问道:“将军,觉得怎么样?”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顾萧危才算是勉强缓过来似的,他本来想张口就说,这估计是他此生喝过最难喝的酒时,却在抿了抿嘴唇后,表情逐渐的产生了些许变化。 “这酒刚入口时酸涩异常,极难下咽……”顾萧危皱着的眉头逐渐松开,竟然开始很认真的评价起来,“不过唇齿留香的甘甜后味却甚是美妙,要是再配上一盘牛肉,应当算得上是珍品了。” “行啊大将军,没想到你还挺懂吃啊……” 这倒是让祝彤有些意外,还以为他又会像之前一样,将这快接近五位数的红酒,给贬得一文不值呢。 “等一下啊……”祝彤眼珠子飞快的一转,立马就又一溜烟儿跑开了,等她再次风风火火的出现时,手里竟然又端着一盘顾萧危没见过的东西,“来,光喝酒没吃的怎么行。” 这倒是深得顾萧危的心了,一大杯红酒下肚,他正想着有没有什么食物,能够换换口味呢:“这是何物?要如何食用?” 顾萧危从盘子里拿起一颗,包裹着金纸的圆形食物,正仔细的打量着,就看到祝彤撕开了金纸,将黑糊糊的一团递过来,塞到了自己嘴巴里,“这叫巧克力,很好吃的。” 随着祝彤的话音一落,顾萧危只觉得嘴里一阵浓郁的甜腻感荡漾而开,顿时让他心情大好,“不错,甚是好吃。” 两人相视一笑,祝彤又赶忙剥开一颗,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天呐……总算是回魂了,看来酒精这玩意儿果然不适合我……祝彤一口气连着吃了好几颗巧克力,这才算是勉强的压下了之前的酒味儿。 可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啊…… 看着桌上另外几杯洋酒,祝彤赶紧拍拍手,全都推到了顾萧危面前,“将军,这下再尝尝这款酒吧?” “你不跟我一起喝了吗?”顾萧危此刻心情大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头的缘故,可就这么随口问的一句,差点儿没把祝彤给吓死。 见顾萧危又凑近闻了闻,祝彤赶忙撒娇道:“臣妾做不到啊……人家是女孩子,酒量怎可和将军相比?” 想要撒娇卖萌糊弄过关,祝彤这番话刚刚一落,立马又怕功亏一篑般,朝顾萧危的马屁上狠狠一拍:“瞧将军这体魄、这胸襟,就是把这些全都喝了,想来也不会有半分醉意呢。” 这跟古代人在一起待得久了,说起这样文绉绉的话来,也开始变得得心应手了。 祝彤撑着脸颊,一脸崇拜的样子望着顾萧危犯花痴,可心里暗自嘀咕个没完,这一杯一杯的洋酒下肚,的确不会有半分醉意,那可是会直接喝趴下的节奏啊…… “呵,什么臣妾?胡言乱语的……”话音一落,顾萧危随意拿了一杯洋酒,像之前喝红酒时那样,一仰头就往嘴里灌,看得旁边的祝彤眼睛都瞪大了。 看着顾萧危愣是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洋酒,祝彤简直被吓得目瞪口呆,看着喝空的水晶杯,又看了看五官拧在一起,正咧着嘴滋溜溜倒吸凉气的顾萧危,祝彤有那么一瞬间失神。 不是吧,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是因为不胜酒力,险些就着了刺客的道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能喝了? “啊……”顾萧危缓了好久也没缓过来,五官依旧拧在一起,嘴里发出了长长的尾音,也不管祝彤在干嘛,伸手就剥了一颗巧克力仍嘴里,着急忙慌的咀嚼起来,“这,这酒好烈……” 顾萧危连着吃了好几颗巧克力,都还是觉得咽喉处一直到食道里,都依旧火烧火燎的难受,一边嚼着巧克力,一边摆手埋怨道:“这还不如布衣百姓喝的那高粱酒呢!太辣了……” 说完,顾萧危不由自主的甩了甩头,脸颊也比之前看上去红润了许多。 祝彤心下一笑,大功告成啊…… “不好喝咱就不喝了……”祝彤赶紧撤了酒,她想要的可不是顾萧危喝到直接呼呼大睡啊,“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我先去洗漱,待会儿来帮你伤口换药。” 眼看着顾萧危有些酒精上头了,祝彤一边偷笑着,一边将他扶到了躺椅上,临走时还不忘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乖乖在这里等我哦……” 想必等自己洗完澡出来,这大将军正好酒精上头、人正微醺呢,那后面的事情不就自然而然的……哈哈哈哈…… 只能二者择其一 放好了洗澡水,滴好了精油,祝彤心情好到简直可以起飞,一边嘴里哼着小调,一边点燃了香薰蜡烛。 她准备美美的、香喷喷的,以近乎完美的模样,出现在顾萧危面前,这可是她期盼了好久好久的事情啊…… 而顾萧危呢,在那张柔软的躺椅上闭着眼睛养神,起初还只是有些热乎乎的感觉而已,现在倒好,躺了一会儿后,整个脑袋都变得异常沉重,甚至晕晕乎乎起来。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顾萧危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开始有些后悔喝下那第二杯烈酒,原本以为这里的酒做成了五颜六色,那酒劲儿也应该各有不同。 只是没想到顾萧危只猜对了一半,因为并不是颜色越淡的酒,酒劲儿就越淡。 突然一阵嗡嗡作响的声音响起,顾萧危拧着眉毛睁开了眼睛,可是这不睁眼还好,一睁眼便觉得脑子里更加发晕发胀起来。 他捏着鼻梁坐起身来,缓了好一会儿,又甩了甩头,这才勉强保持住了清醒。 可那个嗡嗡作响的声音还在继续,顾萧危撑着身子在沙发上、桌子上翻找了一会儿,也并没有找到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响,索性又剥开一粒巧克力放进嘴里,彻底放弃了寻找。 顾萧危可不想在祝彤面前失态,一边慢慢的品尝着嘴里的甜腻,一边学着祝彤之前教过的那样,打开了墙上的电视机。 第一次自己操控,并且全都做对的心情,让顾萧危此刻特别想显摆、炫耀:“祝彤,我可以自己打开这个‘黑镜子’了!” 也不管祝彤听不听得见,反正顾萧危此刻很是开心,可他没注意到的是,自己的呼吸里都已经全被酒气给弥漫了。 “哦!”换着电视频道,顾萧危突然看到了,让他觉得无比熟悉的古装剧,“这是……燕云国吗?” 顾萧危眼睛瞪得巨大,直接整个人都扑到了电视机前,一把紧紧的抱着电视,看上去仿佛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他伸手在电视机上摸了又摸,看上去有些着急的样子,一边摸一边自言自语道:“这难道是回去的方法吗?究竟在哪里?究竟要怎么做才可以回……”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电视里画面一转,顾萧危便愣住了。 只见电视上出现了皇宫的标志性红墙,一个雍容华贵、被众人前呼后拥着,抬在轿撵上的女人出现了,而旁边一个内监打扮的男人,跪地高喊了一声:熹贵妃吉祥。 “原来不是啊……”顾萧危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在看清里面人物的打扮时,就已经知道不是燕云国了,更何况,王上身边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一位贵妃呢。 可是顾萧危跌坐在地毯上,望着电视机有些出神了,以至于祝彤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的,他都没有注意到。 那晚被大火照亮的寺庙,被手下兄弟的背叛,以及狼狈的突围……全都在顾萧危的脑海里再次上演了一遍,那些烧杀追逐的声音,到现在都还回荡在耳边。 顾萧危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他咬着牙根儿闭上了眼睛,竟然又回忆起了祭天出行前,王上秘密召见自己时,最后托付的话:“务必!保护我儿的周全,寡人……可只相信你了!” 那晚的月色很美,众人都在宫中,因为他的凯旋而兴致高昂,可顾萧危应下的,却是比以前任何一次出征任务,都还要沉重的皇命。 他记得,那晚的王上,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异常憔悴且悲凉。 “将军……”祝彤直接挡在了顾萧危身前,硬是将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夜深了,该替你换药休息了。” 顾萧危本就因为酒后有些混身发红、发热,此刻在看到祝彤以后,更是脸红到了耳根,他呆呆的盯着祝彤看了很久,才猛地反应过来,慌忙的偏过头去:“你,你简直胡闹,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祝彤低头看了看身上裹着的浴巾,真是非常满意此刻顾萧危的表现,并且又一次的开启了不要脸模式,用她还挂着些许水珠的手臂,径直搂上了顾萧危的脖子,“在我们这儿,女人沐浴后这样穿的,都算保守了呢……” 感觉到祝彤的靠近,也不知道是她身上的热气带了过来,还是自己体温陡然升高的缘故,顾萧危只觉得一阵燥热,身体上的每一根神经都仿佛变得僵硬、紧绷起来。 见顾萧危下意识的偏过头,一边不敢正视自己,一边梗着脖子躲避,祝彤偷偷一笑,更是收紧了搂住他脖子的手臂。 轻轻的一口气喷洒在顾萧危耳边,祝彤明显感觉到了,他整个后背都变得僵直起来,“将军,我身上的香气你可还喜欢?”祝彤几乎整个人都贴在顾萧危身上了,她就不信了,自己都这样了,这顾大将军还能忍得住? 正要贴着他脸颊偷亲一口的,祝彤却被顾萧危给一把拽了起来:“别,别受凉了……”吞吞吐吐的说完,立刻就慌忙的松了手,就好像祝彤光滑的胳膊会烫手一样。 看着顾萧危拼命按耐的样子,祝彤就觉得自己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了,她淡淡的扬起一笑,不急不慢、似勾似拽的扯住了顾萧危衣领:“将军,去卧室,让我替你换药吧。” 就好像莫名其妙丢了魂,顾萧危就这样被祝彤引着进了卧室,而身体里的燥热感,仿佛随时随地都会爆发,都会变得无法自制。 向来敏锐的顾萧危,此刻又怎么会不明白,之前祝彤非要自己喝酒的原因呢? 第一次跟她见面时,就因为酒精的关系,让自己在她身上不受控制的动了情。这一次……怕是又着了她的道了。 果然,酒这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东西。 卧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祝彤提前点满了香薰蜡烛,微弱的火光映照着她光滑细腻的肌肤,尤其是那张过份精致,又红扑扑的脸蛋儿,简直让顾萧危看到入了迷。 将他按在床沿边坐下来,祝彤便蹲在了顾萧危大剌剌的坐姿前,开始一颗一颗的去解开纽扣。 病号服被轻而易举的解开,露出了缠着绷带,和满身的疤痕,即便已经是第二次见了,祝彤也还是在心里揪了一下。 刚伸手想去解开绷带时,祝彤的手却被顾萧危给一把抓住了,“你可当真想好了?” 祝彤抬头便撞上了顾萧危的眼睛,两个人近在咫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而祝彤自然也明白,顾萧危此刻问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嗯。”祝彤望着他的眼睛,从未有过的认真和肯定。 “不用三书六礼?不用拜过天地和高堂?也不介意和否有洞房花烛?”顾萧危大剌剌的坐在床边,扯着祝彤的手腕儿,将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了一分。 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比祝彤还要严肃、认真。 再怎么说,顾萧危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啊,他有自己要坚守的东西和使命,可这些都在面对祝彤的时候,开始变得毫无招架之力。 而现在,顾萧危开始有些期待,祝彤敢再点头嗯一声。 同时,也害怕她再点头嗯一声。 看着有些冷峻严肃的顾萧危,祝彤用另外一只没被抓住的手,轻轻的抚上了他的脸颊:“我们这里没有这么麻烦的,我们这里不拜天地,而且我的父母你也已经见过啦,我可以什么都不介意的,我只介意……是不是你。” 听了祝彤的话,估计只有鬼才知道,顾萧危究竟是怎么忍住,没有直接将她给就地正法的,他有多想不管不顾的要了祝彤,可理智告诉他,至少现在还不行。 因为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失去一切的决定。 顾萧危用他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挑起了祝彤的下巴,紧接着覆盖而去的,便是他独有的、混杂着酒精气息的亲吻。 可仅仅只是浅尝即止。 “祝彤……”顾萧危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极了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绵长悠扬,“我是手上染血的糙汉,更是不解风情、随时都有可能战死沙场的兵鲁子,如今边疆故土尚未收复,身上又背负了未完成的皇命,不仅有丢官罢爵的可能,更是有防不胜防的性命之忧……” 说着,顾萧危停了停,望着祝彤的眼睛里尽是真诚,也尽是担忧和柔情。 可祝彤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幻想了好多种把这大将军给骗上床的画面,却偏偏没有幻想过,真的发生时,会是这样的情况。 “左右都是个死,又何必拖着你一起呢?”这些话,顾萧危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也不会再对旁人提起,宫里的明争暗斗权利倾轧,他不用挑明告知,想必祝彤也能明白。 “可……” “我们并非同路人!”不等祝彤说完,顾萧危便直接打断了她:“你明白吗祝彤?你的故土,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你当真可以全都不要,跟我一起去燕云国吗?” 话音一落,祝彤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随即变得一片空白,没有办法思考。 “如果只能二者择其一,你会作何抉择?” 见祝彤整个愣住不再说话,顾萧危心里就像压了千斤的巨石一般,沉到他嗓子发酸发胀,他也害怕祝彤给他回答。 拾起铺在床上的一张绒毯,顾萧危心疼的披在了祝彤身上,两个人相视无言了好久,彼此都心事重重。 祝彤根本没有想过这些,她觉得预支享乐,就跟使用信用卡差不多,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她忘了,顾萧危是古代人,是活在那个墨守成规、遵守道义和坚守承诺的古代人。 她并没有因为顾萧危的拒绝而生气,反而开始认真的思考起了,这个异常困难的问题。 “那你喜欢我吗?”祝彤伸手抱住了顾萧危的腰,一脸撒娇的样子望着他,“那你喜欢我吗?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的。” 祝彤连着问了两遍,一遍比一遍语气更重、更为强调,顾萧危喉结翻动,一脸深情的和她对视着,突然便捧着祝彤的脸颊,用力且深沉的吻了下去。 “叮咚,叮咚。” 一阵门铃声突兀的响起,紧接着便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祝彤!祝彤!你在干嘛呢?我进来咯!” …… 我去! 果然是个傻子啊 双手抱在身前,阙放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靠在墙边,拧着眉毛盯着眼前的倪尔,就像在看一个发疯的傻子似的。 见阙放一直盯着自己看,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说要以身相许的承诺,倪尔就又有些小紧张起来,放下手里的好吃奶冻,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他。 这不言不语,睁着一双水汪汪眼睛的样子,阙放这个浪荡子哪里能顶得住。 “不是!你……”阙放被看得心里软乎乎的,想要发脾气的责怪声音,也全都变成了无奈,“真伤到脑子了吧?” 说着,阙放便俯身而下,一手覆在了倪尔的额头上,这是倪尔第一次,在除开太子殿下以外,被第二个男人,如此近距离的触碰。 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瞪大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的确很烫……”感受了一会儿倪尔的额温,阙放心里变得更软了,“你有些发烧了,赶紧吃点东西去休息吧。” 阙放不想跟她继续纠结,什么以身相许乱七八糟的话题了,他也不会去跟倪尔计较,因为在他心里已经把倪尔定义成,伤了脑子的傻瓜了。 他要是去跟一个傻子计较这些,那不也成智障了吗? “哎,可惜了……”阙放叹了口气站直身体,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转身去倒水,“挺好看一姑娘,怎么就傻了呢。” “恩公?”倪尔根本没听到阙放的自言自语,依旧纠结着要以身相许的事情,忐忑不安的扣着自己手指,“你不答应……是介意我女巫的身份吗?” “啊?女巫?”阙放真的是惊呆了,险些没有将热水倒洒出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呵,戏还挺多……” 想着想着阙放一边无奈的摇头,一边心情不错的扬起了嘴角。没想到这傻子混身带戏啊,受伤前难不成是个小演员? “我知道,只要是寻常人家,就都会介意的……”倪尔低垂着头,一边说一边咬着嘴唇,看上去仿佛快哭了,“我们天生就易招邪物,双手也并非干净,容易招致无妄之灾、灭门之祸……可,可我只想报答恩公而已。” 阙放端着一杯温水回来,看着这样伤心,这样入戏,这样发神经的倪尔,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啊…… 心里面一万匹草泥马奔过之后,阙放硬着头皮将水杯递了过去:“没事儿,我是无神论者……快吃吧,你有些发烧,要记得多喝温水,明白吗?” 特意加重了最后询问的语气,阙放怕她根本已经傻到听不懂人话了,他虽然放弃和倪尔之间对话的挣扎,但并不代表他会当真。 一个傻子说的话而已,谁会认真去听去计较呢? 况且,什么以身相许?他阙放可是广撒网的海王,从来都是只走肾不走心的人,一旦发现对方有爱上自己的趋势,便会果断结束关系的人。 以身相许?呵,别闹。 阙放敲了敲水杯,便起身离开了餐桌边,抬手看了看时间,算着靠岸的距离,阙放就朝着驾驶舱跑去了。 倪尔猛地抬起头,他虽然听不太明白,什么是无神论者?但是恩公说……没事儿? “所以……恩公你是答应了是吗?”倪尔喜出望外的样子,偏着头望向阙放刚才离开的地方,心里开心到不行,向来如她一般做女巫的,要么最后老死宫中,要么得了恩典被放出宫,最后在深山里孤独终老。像自己这般好运、不被嫌弃的,还真是没几个。 “啊?”阙放检查了一下巡航线,刚从驾驶舱里出来,没听得太清楚,“你叫我名字吧,恩公恩公的喊,听着怪别扭的。” 阙放走出驾驶舱后,便一头倒在了沙发上,看着刚刚还一副伤心到要哭出来的倪尔,此刻开心得像个小孩儿似的,咧着嘴一个劲儿甜甜的傻笑,虽然有点疑惑,但也没怎么在意,毕竟是个傻子嘛。 “是,阙公子。” 开心的吃了一口奶冻,再抬头时倪尔唇边沾满了白色的奶油和冻渣,“嗯……真好吃,以前在宫里都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食物……”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倪尔开心到在吧凳上荡着双脚,一脸的满足。 可本来还在纠结称呼的阙放,从手机上移开眼神,看到倪尔的样子后,也只好将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改了个彻底:“算了,跟你计较我也是醉了,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你随意,你喜欢就好,好吧。” “吃个奶冻都能乐成这样?”阙放看着倪尔将一盘奶冻吃光,可是总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你薄荷叶都吃了?” 看着阙放有些震惊的样子,倪尔瞪着眼睛愣了愣:“盘子里的食物难道有什么是不能吃的吗?” “呵呵……”阙放无奈的干笑了两声,“没有,没有。” 这小傻子,傻得还挺可爱……阙放拿着空盘子一阵嘀咕,突然眼珠子一转,试探性的开口问道:“还想吃吗?” 话音一落,倪尔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还……可以吗?”咬着嘴唇不太敢确定的样子,倪尔害怕阙放会不会嫌弃她吃太多。 谁知阙放咧嘴一笑,对着倪尔招了招手,引着她就去到了冰箱前:“打开吧。” 可倪尔愣在原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阙放,又看了看眼前的庞然大物,好半天才一脸懵逼的反问道:“公子,这是何物?要如何开启呢?” 阙放就好像猜到了她会这样说,淡淡的一笑,拽着倪尔的手就握住了冰箱的门把,稍稍一用力就拉开了冰箱门。 一股冷气瞬间扑面而来,倪尔震惊的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冰箱里,玲琅满目的一切,全都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东西。 “想吃什么?”阙放松开倪尔的手,一脸笑意的靠在冰箱边,“随便拿吧,意面、牛排、披萨……都可以,我都可以帮你做。” “哇……”倪尔张着嘴巴,整颗脑袋都快凑进冰箱里了,“这些,都是食物?” 倪尔根本不懂阙放说的那一堆,意面啊牛排啊究竟是什么东西,她完全是将鼻子凑进冰箱里了,闻到食物的味道了,才脱口询问而出的。 见倪尔夸张的忍不住咽口水,阙放就觉得异常好笑:“对啊,你想吃哪个?” 这么多倪尔根本没见过的食物,让她选,她怎么可能选得出来,只能是止不住的狂咽口水,不等倪尔选择了,阙放直接拿了一盒披萨出来:“尝尝这个吧?”说着便关上了冰箱。 “这是何物?”倪尔小心翼翼的问着,拿在手里捣鼓了好久,才明白怎么打开纸盒,“哇,好香啊……公子,这个叫什么?” “这个叫披萨。”阙放淡淡的回应着,并不太想过多的解释给倪尔听,顿了顿后才有些试探性的继续道:“你拿一块尝尝吧,看好不好吃?” 阙放靠着冰箱,一脸探究的模样,可谁知倪尔竟然真的这样照做了,她小心翼翼的从盒子里拿起一块,手里的披萨根本还只是个半成品,又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倪尔却也丝毫没有迟疑的,送进了嘴里。 站在旁边的阙放整个人都不好了…… “嗯……”倪尔大大的咬了一口披萨,一边仔细的咀嚼着品尝着,眉头皱了皱,眼珠也不停的转来转去,可她整个样子看上去是开心的,“冰冰凉凉的,口感绵密又丰富,就是有些地方特别硬……” 丝毫迟疑和怀疑的样子都没有,倪尔一边吃着根本没熟的披萨,一边冲着阙放傻笑,刚说完就又咬了一大口。 果然是个傻子。 阙放眼睁睁看着,其实心里一点都不好受,丝毫恶作剧成功后的快乐都没有,反而开始心疼起了倪尔。 “别吃了!”见她竟然吃完了一块,还要伸手继续拿第二块,阙放慌忙的一把打落了披萨,连带着倪尔捧在手里的盒子,整个都打翻在了地上。 还不等阙放想着要怎么解释解释时,倪尔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是奴婢不好!是奴婢的错!公子不要生气,奴婢以后再也不贪吃食了……” “你这是干嘛?”阙放吓了一大跳,赶紧就将倪尔给拉了起来,看着她一副惊弓之鸟、怯生生的模样,阙放心里就狠狠的揪了一下,“我,我不是怪你,是,是我突然想起,这个披萨买太久了,有可能已经坏了,对,坏了,怕你吃了会闹肚子……” 支支吾吾的撒了谎,阙放心里有些愧疚的,都不太敢去看倪尔的眼睛,只好自顾自的将打翻的披萨慌忙收拾了。 倪尔其实也被吓得不轻,愣愣的站在原地,手脚都变得不知道该放哪里,听到阙放的解释后,才小心翼翼的舒了口气。 本来这些脏手的事情,倪尔想去替阙放做的,可她很多东西都不懂,便被阙放命令着坐在了沙发上。 为了表达歉意,阙放下厨给倪尔煎了份牛排,而坐在沙发上,一边闻着食物香气,一边望着阙放的倪尔,心里不仅期待万分的咽着口水,更是在脸上荡起了,连自己也没察觉的幸福笑容。 看样子酒量不错 见祝彤只是围着一条浴巾,顾萧危很识趣的自己出了房间,麻溜的穿好衣服,并且顺手帮她关了房门。 可能够换上的衣服,除了从医院里穿走的病号服外,就只剩下她们从燕云国穿回来的铠甲和长袍了,暂时没办法,祝彤只好又重新将病号服给翻了出来。 什么东西夹在自己的铠甲里,被祝彤翻找的时候给掉了出来,捡起来才发现,竟然是那半截玉簪子,“这玩意儿还在啊?我还以为早弄丢了呢。” 好在地上全铺满了柔软的地毯,玉簪没有被摔坏,祝彤一边换衣服,一边又随手将它塞进了铠甲里。 “啊!”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惨叫,一听就知道是林乐的声音,吓得祝彤混身一惊,紧接着他更是夸张的鬼哭狼嚎起来:“疼疼疼!啊……你轻点儿!你他妈到底谁啊?啊……” 我的天,这是怎么了?祝彤急忙系好纽扣,立刻就拉开门冲了出去。她倒是不担心顾萧危会真的伤了林乐,她是担心暴露些什么而解释不清。 比如说,点穴啥的。 “啊!”林乐被顾萧危反拧着两只手臂,整个人像只小鸡崽子似的,被死死压制在身前动弹不得,一见祝彤便赶紧叫喊起来:“祝彤救我!救我!” 祝彤满脸紧张兮兮的样子,赶紧大步上前,将顾萧危给拉到了一边的角落上:“你没点他穴道啥的吧?” “没有。”顾萧危见祝彤压着嗓子说话,便也有样学样,俯身到祝彤耳边说起了悄悄话:“离开医院时你提醒过,不能点人穴道,不可以飞檐走壁,我都记得。” 顾萧危靠得很近,温热的呼吸和他磁性的声音,弄得祝彤耳边一直蔓延到后背,都变得酥酥麻麻的,立马就变得一脸小女人的模样,笑着夸赞了一句:“真乖。” “诶诶诶!嘛呢?”被顾萧危狠狠教训了一下的林乐,一脸不乐意的坐在地上,满脸怨恨且粗暴的打断了祝彤,“你是不是需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人谁啊?” 林乐白白净净的一张脸被涨得通红,气急败坏的席地而坐,一边大声的嚷嚷,一边不停的揉着自己胳膊,想来这大少爷是被顾萧危给惹急了。 祝彤憋着笑,看了眼又气又急的林乐,又看了看身边的顾萧危,“他叫顾萧危,是我……男朋友。” 话音刚落,顾萧危和林乐两人都好像有些没反应过来。 “顾萧危……男朋友,男朋……啥?” “他就是林乐,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祝彤一边在给顾萧危介绍,林乐就在一边又嚷嚷了起来,这次简直比刚刚还要激动。 “你什么时候找了个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消失这些天,电话电话打不通,微信微信也不回,难道就是跑去谈恋爱了吗?我还以为你真的被地震给埋了,至今都还派人在那附近搜救,你却告诉我你去撩汉子了……” 说着说着林乐的眼眶还红了,这可把祝彤和顾萧危都吓了一跳。 “你说我容易吗我,我停了手上所有的事情在找你,每天要帮你应付网上的舆论,还要安慰阿姨和祝叔叔,可谁来安慰安慰我啊?每次搜救队找到人的时候我都不敢去看,我TM就怕是你,你知道我今晚接到你电话时是什么心情吗?” 林乐一边说一边像个小孩儿似的哭了,他坐在地上委屈的擦了把眼泪,这才气冲冲的站了起来。 “好了好了……”祝彤赶忙上前安慰,虽然觉得林乐有些夸张好笑,但心里其实是感动的,“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有特殊原因呢嘛。” “你知道个屁!” 林乐劈头盖脸的就给祝彤怼了回来:“我看你就知道这个男人帅不帅,肌肉够不够劲儿……”一边说,林乐还一边对着顾萧危指指点点起来。 见祝彤张了张嘴,林乐立马又愤愤不平起来:“你别想狡辩!不就看人家长得帅身材好吗?来来来,你老实交代吧,是不是馋别人身子啊?还有,刚才你嘛呢?他为什么挡着我不让我进卧室?” 这噼里啪啦的一阵数落,简直丝毫不给祝彤插话的机会啊,顾萧危一个没憋住,无声的笑了笑,他算是知道什么叫做一物降一物了。 祝彤被林乐怼了半天,一脸的无奈和甘拜下风啊,挠了挠头,才低声凑到顾萧危耳边问道:“你挡他了?” “嗯。”顾萧危想也没想的点点头,用很轻但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继续道:“你没穿衣服啊,我怎么可能放行。” “什么?”果不其然,林乐立马炸了毛,一边扶着额头翻白眼儿,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咕着:“让我缓缓让我缓缓。” 看着林乐一脸焦虑的样子,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祝彤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才发现已经很晚了,“行了……我让你带的东西呢?” “电脑、ipad、镜头、话筒,都带了,哦,还带了两个补光灯……”林乐指了指放在沙发上的一大堆东西,“明天我在叫人来帮你调试设备,还有装声卡什么的。” 见祝彤埋头在沙发上检查、捣鼓着,林乐看了看顾萧危,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跟叔叔他们联系过了没?我最近太忙了,没顾得上,他们很担心你……” “已经见过了……”祝彤漫不经心的回应着,扯了扯身上的病号服,“喏,在医院的时候,就是他们过来照顾的。” 说完,林乐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他看了看祝彤身上的病号服,又看了看顾萧危身上的病号服:“这么说,叔叔他们也见过他了?” “嗯。”祝彤抱着一大堆东西,经过林乐身边时,一脸得意炫耀的样子,还故意补了一句:“不仅见了,还特、别、满、意。” “不是,你进医院了我怎么不知道啊?”林乐一直追问个不停,巴巴儿的跟在祝彤身后,“我派人打听过,没有你的就医记录啊。” 祝彤给电脑接上电源,等着打开的空当,盯着林乐想了好久:“应该是没有找到我们的身份信息吧,听说医院联系我爸妈,都是把我手机充了电才联系上的。” 这下林乐没有再继续追问了,一脸懵懵的样子,坐到了顾萧危对面,他冷静下来想了半天,呆愣愣的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给,别介意啊,我也不是阻止她交男朋友,只是事发突然,又加上她消失了好多天,这才有些着急上火。” 林乐主动递上了可乐,显然对于两人之前的误会,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顾萧危面无表情的接了下来,没有搭理他,只是一个劲儿的研究着手里的可乐。 这东西是什么?为何拿在手里如此凉爽? “噗”的一声,林乐打开了自己的可乐,仰头就猛灌了一口,他着急忙慌的跑来,又说了半天的话,简直嗓子都快冒烟儿了。 刚喝了一大口,林乐却看见顾萧危只是拿着,并没有要喝的意思,正觉得有些习惯时,瞥见了桌上被打开喝过的洋酒和红酒。 “不喜欢可乐喜欢酒啊?”林乐一边说一边拿过桌上的洋酒看了看,“看样子酒量不错啊,能喝这么多?祝彤可不怎么会喝酒,要不……我俩再喝点儿?” 屋子里祝彤整理好需要直播的装备,顺手就打开了自己的微博,这不看还好,一看微博才知道,自己消失的这些天,粉丝都在猜测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更有很多黑粉喷子们,跑到自己微博来幸灾乐祸。 看到这里,祝彤又用游客的身份,跑去自己直播间看了看,没有开播的黑屏下,也有粉丝在给自己祝福和刷礼物。 再去找了找最近的新闻,祝彤这才知道,这次的地震很严重,那个展览馆不仅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地方,并且被爆出了一连串的偷工减料,可以说在地震中直接导致了伤亡惨重。 “怪不得大家都急疯了……”祝彤一边浏览着新闻,一边用自己手机登陆了微博,找了一张手机里的存照,并配文写道:不好意思让各位担心了,我还活着! 最后加了几个表情,祝彤就发表更新了微博。可当她走出卧室时,整个人都惊呆了,顾萧危竟然在跟林乐喝酒,不,应该说是在拼酒! 两个人面前放着的,全是用来喝纯净水的水晶杯,只是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倒好的红酒。 我的天呐,这两个人是想要喝死谁吗? “祝彤,快!快过来!”林乐本来就喝酒上脸,此刻整张脸已经通红一片了,而且他回头喊祝彤的时候,很明显已经有些发晕了,“你男朋友简直太幽默了,哈哈哈哈……他竟然说他是将军!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反看顾萧危,脸颊有些微红,眼睛有些充血外,好像倒没有要醉酒失控的迹象。 “你们,你们干嘛呢?”祝彤有些疑惑的走了过去,看着桌上已经喝空的两个瓶子,“为什么喝这么多啊?” “你男朋友咯……”林乐明显有些醉了,说话都变得有些不利索起来,“我去拿红酒杯,准备跟他喝点儿、聊聊,一出来,他就给我一个下马威,还跟我说……请。你说我能不喝吗?我作为你娘家人儿,可不能给你丢面儿吧……” 看着林乐晕晕乎乎的样子,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的模仿着,祝彤都能瞬间脑补出,当时顾萧危的样子来。 “好了好了,你够意思行了吧?”祝彤赶紧把酒给撤了,一边笑一边过去将林乐给扶到了躺椅上,“休息会儿吧,别闹腾了……” 见林乐倒在躺椅上,一只胳膊抬起来盖着眼睛,真的是在休息,祝彤就找了绒毯替他盖上。刚刚站直身体,还没来得及回身,就被顾萧危给一把扯过去,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男朋友三个字是何意?”顾萧危紧紧的搂着祝彤,在她耳后说话的嘴唇几乎要咬上耳廓了。 祝彤先是混身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古时候可没有谈恋爱这么一说啊,这倒是要怎么解释呢:“就是……对心爱之人,在成婚之前的称呼。” 顾萧危甚是满意的咧嘴一笑,当即故意追问了一句:“那若是成婚以后呢,又当如何称呼?” “老公啊……” “嗯……”顾萧危心满意足的笑了,轻轻的咬了一口祝彤的耳垂,低声喃喃的补了一句:“我女朋友真乖!” 只是一巴掌而已 凌晨三点多,阙放带着倪尔终于是靠了岸,比他之前预计的时间晚了十多分钟。 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番,阙放就率先从游艇上走了下来,他自顾自的走在前面,一回头,倪尔满是震惊的站在原地,一双乌黑的眼睛瞪得老大,忽闪忽闪的四处打量。 “走了。”阙放回身去扯住了倪尔的胳膊,“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刚扯着倪尔走了几步,阙放又突然回头,没抱太大希望的样子问了一句:“或许……你还记得什么联系方式吗?我可以……” “啊?”倪尔呆愣愣的回过神,完全没有听进去阙放的话,反而一脸害怕的问了一句:“公子,这,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阙放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没用。 没过多久,阙放一眼就看到了让助理来接自己的车子,只是胖子熄了火,此刻正坐在车里的驾驶室上睡觉呢。 “咚咚咚。”阙放面色不虞的敲了敲车窗,示意胖子赶紧开门。 被惊醒的胖子揉了揉眼,赶忙解开了车子的门锁,“老板,这么快啊……怎么今天就……”话还没说完,胖子就傻了。 他盯着混身穿着古怪打扮的倪尔,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这也是阙放带着上了车,不然这大晚上,他肯定会以为自己撞鬼了。 这打扮在晚上看着也忒吓人了些…… “走吧,先送我去医院。”阙放将倪尔抚上后排,自己就钻进了前排的副驾驶上,一边说一边系上了安全带。 “哦,好……”胖子完全没反应过来,回了身也继续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倪尔,半天才震惊的问道:“医院?大晚上的去医院干嘛?” 虽然这样问着,但是胖子还是听话的发动了车子。 阙放满是无奈的揉着眉心,没有说话的指了指后排上的倪尔。 胖子不太明白啊,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后视镜,倪尔正满脸好奇的在车里四处乱摸,一副傻兮兮的样子,就好像从来没见过似的。 “老、老板你大晚上的,别吓我啊……”胖子现在才完全的醒盹了,脸上有些笑不出来,“你走的时候也是我送的你,我,我没见你带妞儿啊,这,这哪儿冒出来的?” “妞儿?”阙放盯着胖子,脸上表情甚是无语,话音一落就对着后排上正在研究电动窗户的倪尔打了个响指。 “嘿,见过吗?”阙放知道胖子看着后视镜,故意这么问的倪尔。 倪尔兴奋的眨巴着眼睛回头,脸上尽是纯到傻气的天真,“没呢,奴婢第一次见,公子可否告知一二。” “听见了吧?”阙放并没回答倪尔,反而是回头问了胖子,最后还用手指、指着自己太阳穴附近绕了绕。 胖子瞬间明白了阙放的意思,眼睛瞪得更大了,“不是吧?傻的?”胖子瞟了一眼反光镜,提前打了个左转向灯,“那,那怎么上了你游艇的啊?你不是从来不带人出海的吗?” “捡的,你信吗?”阙放冷冷一笑,一边拿出手机来一边继续道:“从海里捞起来的。” 这下子胖子懂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揉了揉眼睛,想着想着却自个儿笑了:“老板就是老板,海里都能捡到美女,怕是跟你有缘吧……” 话音刚落,倪尔不知道自己碰了什么,突然有个东西就亮了,吓得她立马惊叫一声,缩到了角落里。 “怎么了?”阙放迅速的回头查看,原来是椅背上的电视打开了,阙放伸手关上,这才安抚道:“没事的,别怕……” 见阙放又要转过身去,倪尔怯生生的嘟嚷了一句:“公子可以陪着奴婢吗?不要扔我一个人在后面……”倪尔声音越说越小,听上去简直委屈极了,甚至还带上了哭腔。 阙放心口顿时抽了一下,再回头看着倪尔时,见她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心中便再是烦躁也狠不下心来了。 “停车吧。”阙放盯着倪尔,淡然的吩咐了胖子一句:“我去后排。” 胖子险些没把刹车踩穿,一个急刹车靠在了路边,满是震惊的样子盯着阙放,愣是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睡人无数的浪荡老板,转性了? 阙放不理会胖子的眼神,径直下车去了后排,刚刚坐进去,倪尔就靠了过来,可她很是克制、谨守礼节,丝毫不敢有半点儿逾矩,只是很小心的靠近了阙放一些。 看到了倪尔的小动作,阙放并没有觉得很反感,反而心里变得柔柔的,“开车吧,去医院。” 车子继续行驶,阙放慵懒的靠在后排里,一边闭着眼睛揉太阳穴,一边有些昏昏欲睡了,可身边的倪尔一直都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 知道有阙放在身边,倪尔没有之前那样一惊一乍的害怕了,她睁着眼睛看窗外,只觉得异常神奇,从来没见过这么快的速度,更没见过高如太阳一般的烛火,和一栋栋五颜六色的巨大建筑。 跟他们一样快速移动的大盒子,不仅也是五颜六色的,还长得各种各样、不太一样。 倪尔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是她心里隐隐知道,这个地方是比皇宫里还要棒的地方。 “公子,这是……”倪尔不清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兴奋着回头去问,却看见阙放好像睡着了,立马就赶紧闭了嘴巴,等她再次看向窗外时,早已经是另外的风景。 倪尔轻手轻脚的乖巧回身,安安静静的坐在阙放身边坐好,她怕自己的莽撞,打扰到阙放的休息。 可阙放落在腿边的手机却突然亮起了屏幕,倪尔知道这个东西,她虽然搞不明白是什么,但她知道,这东西一亮就会发出声音来。 几乎是屏幕亮起的同时,倪尔一巴掌盖了上去。 屏幕黑了,该死的声音也没有响起。 倪尔大舒一口气,还好还好,这玩意儿没有吵醒阙放。 “你干什么?”阙放还是醒了,睁开眼睛就看见倪尔手撑在自己手机上,脸色看上去之前又莫名的惨白了一些,“你哪里不舒服吗?” 阙放下意识的问了问,倪尔没想到自己还是吵醒了他,皱了皱眉刚想道歉的,却一张嘴就呕出一口鲜血来。 “喂,你怎么了?”阙放看着顿时瘫软下来的倪尔,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胖子!胖子!先靠边停车!快!” 驾驶室的胖子也看到了,慌忙的一脚油门下去,将车子快速的停去了前面不远的路口边。 “老板,纸巾。”胖子在前面看得不太真切,只知道倪尔是吐了,扯了纸巾回头看清楚后,这才一脸的震惊:“妈呀!晕车还带吐血的吗?” 阙放抱着倪尔有些手足无措,没时间搭理胖子这个奇葩,他赶紧摸到自己的手机,想要立刻拨打120,可是手机却像关机了似的,怎么也没有反应了。 着急忙慌的打开车内灯后,阙放整个人愣住了。 手机屏幕裂了。 原本之前还好端端的手机,现在屏幕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像蛛丝一般散开。 “公子……”倪尔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自己都这样了,也还不忘道歉:“奴婢本来、本来不想这个东西打扰到您休息的,可是抱歉啊……我好像把它弄坏了。” 阙放赶紧拿纸巾替倪尔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回想到自己刚刚睁眼看见的一幕,难道这屏幕的裂痕…… 不可能吧? “你说这是你弄的?”阙放不可思议的指了指屏幕上的裂痕,脸上全是不相信的样子。 可是倪尔虚弱的点了点头,再次开口道:“我现在暂时还控制不好灵力的分寸,是奴婢的错,公子要打要罚,奴婢,奴婢都认。” 旁边的胖子憋了一脸笑,差点儿就要喷出来时,赶紧转身回了头。 我去,这简直没眼看啊……演电视剧呢? 胖子憋笑差点憋出内伤来,尤其是看着阙放的样子,仿佛还挺配合这个傻子的。 阙放被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愣了好久还是不敢相信,轻轻的将倪尔放到了自己腿上躺下,这才吩咐了胖子赶紧开车,速度去医院。 换了自己女巫服饰的倪尔躺在阙放腿上,她很虚弱,在看着阙放闭眼之前,紧紧的握住了身上的香囊。 这是从小就佩戴在身上的,说是她母亲唯一留下的东西。 胖子几乎将油门踩到了底,一路狂奔着到了医院,阙放抱着倪尔冲了进去,值班的医生护士立刻就迎了上来,众人手忙脚乱的将倪尔给推进了抢救室。 “那个,我们不是她亲人,也不是朋友。”胖子在一边跟护士做记录,“对,我们老板出海的救下的,估计是不是泡了水?脑子受伤了?有点傻……” 护士飞快的在电脑上记录着,另一边又赶紧跟抢救室的医生说了一句,患者有落过水的情况。 “老板,走吧。”交待清楚的胖子返回阙放身边,说着就往医院外走,可回头却看见阙放有些迟疑,“怎么了?” “你说清楚了,有没有让医院报警,看能不能联系上她的家属或朋友?” 胖子点了点头,站在医院门口打了一个哈欠:“说了,医院说等她醒来看看情况再说。”说完,胖子就扯着阙放离开了。 一边走还一边嘀嘀咕咕道:“这大半夜的,老板你可得给我加工资啊……” “对了,老板,你这突然回来不要忘了啊,我明天要休假一天的,提前就跟你说过的,你也批了的啊……” “我去,这都快五点了啊!我这回去还睡不睡啊……” 胖子一路上都嘀咕个没完,一直到上车了都还在碎碎念:“明天我女朋友的妈妈过来这边检查身体,他们没有车也不怎么认识路,我得去车站接人去。” 阙放一直没有说话,心里挥之不去的,全是倪尔之前缩在后排时的样子。 公子可以陪着奴婢吗?不要扔我一个人在后面…… 阙放咬了咬牙,在车子发动前打开了车门:“你先走吧,车子给你用,不用等我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医院里走去了。 是时候该官宣了 由于前一晚折腾到凌晨以后,祝彤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两点,刚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就见到套房外的顾萧危和林乐两人。 “你们起来啦……”祝彤挠了挠头,好像还没睡够,“你吃过午饭了吗?” 祝彤望着顾萧危,怕他自己搞不定还饿着肚子,可顾萧危淡淡一笑,揉了揉祝彤的脑袋,“林兄叫的客房服务,味道不错。” “哦,那就好。”祝彤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拧开矿泉水就喝了起来。 倒是林乐,赶忙鬼鬼祟祟的将祝彤给扯进了套房里,“你跟我说实话,那顾萧危究竟什么情况?”酒醒之后的林乐脑子很清楚,顿了顿又继续开口道:“我总觉得他怪怪的,好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祝彤一边咕噜咕噜的喝水,一边在心里想着对策。 她倒是想跟林乐说实话的,可这也太天方夜谭了,要人怎么相信啊?搞不好林乐还会抓她去医院检查神经科呢。 “哎呀,他就,就那样……”祝彤含含糊糊的打马虎眼儿,“你别跟他计较不就好了吗?” “就哪样儿啊?”林乐顿时急了,指着祝彤鼻子就严厉的开口道:“你不说实话别怪我动手段去查啊,到时候查出些什么你不能接受的,可别怨我啊……” 祝彤翻了翻白眼儿,小声嘀咕道:“你查呗,你要能查到才有鬼呢。” “还是受保护加密的不成?”林乐显得有些气冲冲的,见祝彤咬死不松口,也难得跟她废话了,刚开门想出去,顾萧危却站在门边。 “林兄如此气急败坏,是觉得在下有一日会负了祝彤吗?”顾萧危很是认真,他想了想后又猜测道:“还是说,林兄认为在下没有能力给祝彤幸福?” 这问得,倒是让林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说是吧,会不会显得自己管太宽?搞得好像自己对祝彤有啥非分之想似的。 说不是吧,作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朋友,他应该又有这个权利知道对方的身份信息吧。 顾萧危见林乐愣在原地不说话,他估摸着从身上掏出一块玉佩来,“此物乃王上御赐之物,想必是能值很多钱的……”顾萧危思考着这样会不会有些庸俗,但他现在的确身无长物,只能暂时出此下策,“林兄不妨收下,就当作是见面……” “别!”祝彤眼疾手快的给夺了下来,一副惊恐的样子将玉佩紧紧捏在手里,“别给他!他有的是钱,不,不需要的……” 祝彤吞吞吐吐的说着话,一双眼睛来回的看了看顾萧危和林乐,最后一脸宝贝的样子观察着手里的玉佩。 这下可把林乐给气笑了,“祝彤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现在跟我提钱?合适吗?”林乐冷笑着盯着顾萧危,缓了缓又继续道:“而且……谁稀罕你这块什么,什么御赐之物啊!莫名其妙!” “是在下唐突了。”顾萧危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他看了一眼祝彤,心里便是再多烦躁和傲气,也瞬间都烟消云散了,他嘴角一勾淡淡道:“只不过是想作为见面礼而已。” 还不等林乐开口呢,祝彤便抢先打破了:“不可以!”干脆利落的拒绝,紧接着祝彤凑近了顾萧危耳边,悄悄跟他说道:“这可不能乱送人啊……” 顾萧危不太明白,不过只是一块上好的美玉而已,要论成色的话,他将军府里还有更好的。 “不是,等等……”林乐扶了扶额头,实在气到有些呼吸不顺了,“我像是缺一块儿玉的人吗?” “那可不好说。”祝彤回了头,一脸鄙夷的样子看着林乐,一边晃了晃手里的玉佩,一边得意洋洋的开口道:“我男朋友可有钱了,身上随随便便一样东西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看着林乐一脸冷笑的样子,祝彤不依不饶的继续道:“古董……你有吗?”说着,又晃了晃手里的玉佩,“随便一件都是。” 林乐气到额角冒起青筋,一把夺过祝彤手里的玉佩,骂骂咧咧的就朝外走,“我就不信了,炫富是吧?我现在就去找人看看。” 一声巨响,林乐摔门而去。 后来祝彤好好的跟顾萧危科普了一下,他身上从燕云国带过来的东西,究竟有多值钱。 祝彤教会了顾萧危使用平板电脑,他便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各种百度。 而祝彤调试好了设备,打开了直播,从昨晚的那条微博以后,祝彤不仅喜提热搜,直播间黑屏都收了好几万礼物。 【我的天!!终于现身了!!!我TM的老泪纵横啊……】 【还能看到你真好!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看到微博热搜过来的,我们都以为你……】 【好多天不见你怎么憔悴了不少啊???还有,后面乱入的是谁啊???】 【你个杀千刀的终于开播了,你不在我都不知道看谁了……】 【后面那位男士,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谁啊???】 【我有很多问好,谁可以告诉我后面那个是谁????】 【啊啊啊啊啊啊~什么情况?谁啊???长得好帅啊!!!也是主播吗??我要粉他!!】 【怕是女装大佬???这头发真的假的啊???】 刚刚开播而已,祝彤直播间的人气就冲到了五百万,满屏密密麻麻的弹幕,看得她眼花缭乱,刚开始都还在关心她的粉丝,此刻全被顾萧危给吸引了注意力。 祝彤重新调整了一下镜头,刚好将顾萧危给隔出了直播画面。 【别呀!!怎么的??我们看小哥哥看得好好的,你移什么摄像头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不给看小哥哥的吗?那我们取关算了。】 【取关吧取关吧!!!这哪来的女神经啊???不看不看!!哈哈哈哈……】 【不管你怎么移动,反正我录屏了也截图了。嗯~贴吧见!】 【咦?小哥哥呢?谁看你啊……走开走开……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可真是我亲粉丝啊……”祝彤看了看弹幕,一边打趣的笑着,一边点开了游戏,好几天没玩儿了,她还是得保持手感才行。 “嗯,说来话长,反正我没事。” “他头发是的啊,不是什么女装大佬。” “哎呀他马甲很厚,你们扒不到什么的,乖,听话……放弃吧。” 祝彤挑选着弹幕选择性的回应着,反正游戏还在下载,她也没有什么其它事情可做,看到弹幕里全都在问顾萧危是谁,祝彤思考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他是我男朋友。” 直播间里的弹幕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变得疯狂的刷了起来。 【我的天!!!你是上热搜有瘾是吧????】 【这么劲爆的吗?直接官宣了???啊啊啊啊啊啊……】 【你发誓!!你指着天对着地发誓,要是骗我们你永远不能吃鸡!!!我就勉强相信你……】 【搏版面也不用这么拼吧???】 【让小哥哥露个脸吧~让我们认认,防止以后认错,哈哈哈哈哈……】 【官宣????所以这次是认真的了?】 【你知道你自己表白过多少男人吗?????啊啊啊啊啊啊……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祝彤一脸惊慌的回头看了看顾萧危,还好他一直低着头在玩平板电脑,没有看到这些污言秽语,“你们说话可注意点儿啊……我怎么就水什么杨什么了……” 说着祝彤还指了指镜头,一脸半威胁半打趣的样子。她可从来没有这样官宣过任何一个男人,第一次动了真,可不能被这群嘴碎的粉丝给搅黄了。 祝彤自己在电脑前玩儿得起劲,和粉丝们有一句没一句的东拉西扯,顾萧危却早已经灵活的运用了平板电脑,甚至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燕云国。 既然祝彤曾说过,燕云国是距离现在快上千年以前,那后人肯定会留下记载。 燕云七十二年,王突染疾病却坚持祭天之行…… 顾萧危皱着眉头一字一句的仔细查看,燕云七十二年?不正是此时。 可紧接着出现的文字,让顾萧危目瞪口呆。 太子趁机篡位起兵造反,借着当朝猛将之手血洗寺庙,王在战乱中被护送离开,太子眼见造反失败自刎了断,宫变于冬至结束。而第一场大雪落下时,所有参与造反的将领被满门抄斩…… 顾萧危忍不住的有些发抖起来,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盯着屏幕好久都反应不过来,“明明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顾萧危小声的自言自语着,脸色突然变得异常难看。如果后人的记录是太子造反,那记录中造反时的猛将……最后被满门抄斩的……难道是他自己? “砰”的一声,平板电脑落在了地上,祝彤应声回头脸上还带着笑,“怎么了?你不会是偷看到什么了吧?” 祝彤摘下耳机起身,走近顾萧危后才发现他脸色不太对劲,整个人就好像魔怔了一般,嘴里自言自语的念叨着什么。 捡起地上的平板一看,祝彤就好像被人给一枪爆了头,脑子里“嗡”的一声,也吓得脸色惨白。 而另一边的电脑上,祝彤直播间的榜二大金主,却一直在重复发着一条弹幕。 倪尔你认识吗? 倪尔你认识吗? 倪尔你认识吗? 一模一样另一半 所以,当阙放看到私下里出现在眼前的祝彤时,整个人的所有认知全都瞬间崩塌了。 “所以她们……”阙放坐在沙发上,指了指身边的倪尔和顾萧危,满脸的难以置信,“真的来自燕云国?” 祝彤看着他点了点头,大有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我也刚从那里回来。” 话音刚落,阙放险些没有一口咖啡喷出来。 在了解完倪尔是怎么被阙放救起,两人又发生了些什么以后,祝彤就没有打算隐瞒他了,况且……他真的和燕云国的太子长得一模一样。 “你确定你没有玩儿我吧?”阙放还是有些不相信,因为这太玄幻了,“穿越?我不信!除非你发誓,你要是骗我的话永远不能吃鸡。” 看来还真是祝彤的粉丝啊,不愧是榜二的金主爸爸,让祝彤发的誓都是一样的套路。 “我发誓。”祝彤淡淡的笑了笑,举起了三根手指,“如果我骗你,永不吃鸡。” 这下阙放彻底混乱了,愣愣的端起咖啡,一口不停的全喝了。可身边的倪尔和顾萧危两人,全然一副这就是事实的模样,专心致志的研究着,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咖啡。 “将军,您可见过?”倪尔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咖啡发愣。 顾萧危倒是看上去冷静得多,学着祝彤的样子,端起来小心的喝了一口,“从未见过。”说着顾萧危抿了抿唇,表情看上去甚是满意的样子,继续道:“有些苦又有些甜,不过味道尚可。” 听着顾萧危的话,倪尔赶忙就低头喝了一口,连杯子都没有端起来,直接将头埋了下去,“嗯……好甜呀!我喜欢这个!” 再抬头时,倪尔唇边连着鼻尖上,全是奶油泡沫。 阙放看着心烦意乱的,连忙抽出纸巾来替倪尔擦了干净,“所以现在准备怎么办?”阙放看了看祝彤,又看了看两人身边的顾萧危和倪尔。 “我要回去。”不等祝彤开口,顾萧危却淡淡的先说话了,他看上去心事很重,眉头一直轻微的皱着,“必须回去,还得快。” “可这要怎么回?”阙放有些激动,声音都不自觉的提高了许多,见有人往他们这边看时,这才慌忙的压低了音量,“你们不是说没找到穿越的方法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的确,他们好无头绪。 见旁边的倪尔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大口大口的一直喝着咖啡,很快就见了底,阙放这才猛地想起了什么:“诶,你不是女巫吗?你难道不会什么穿越时空的法术吗?” 倪尔被阙放问得有些糊涂,一脸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顾萧危和祝彤,“奴婢,奴婢那点儿……不灵的。”有些含糊其辞,倪尔说完就眼巴巴的望着,祝彤面前那杯只喝了一口的咖啡。 “什么不灵啊?你不是一巴掌就毁了我的手机吗?”阙放晃了晃他手里新买的手机,见祝彤要将自己的咖啡给倪尔,慌忙的一把拦住了,“别别别,你想喝我帮你点就是。” 阙放叫来了服务员,专挑了一些口味甜甜的,外表又好看的咖啡和甜点。 虽然听阙放的话,大家都看着倪尔,但是顾萧危和祝彤也是领教过的,倪尔的法力不光只是不灵而已,根本就是时有时无的。 可没想到服务员离开后,阙放紧接着的话,让所有人都产生了好奇,“而且你身上的光不是还有治愈的能力吗?不试试怎么知道不灵呢?” “怎么回事?”顾萧危率先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知道的巫师里,可从没听过有谁身上会发光的。 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看,倪尔显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她低着头摸出了自己身上的香囊,“是,是这个。” 顾萧危拿到手里看了看,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只是看上去有些陈旧,还沾染上了血迹。 “我看看。”祝彤从顾萧危手里拿了过来,反复的研究着,“这是香囊吗?可是怎么一点儿也不香呢?” “是,奴婢,奴婢也不太清楚……”倪尔瘪了瘪嘴,回忆道:“此物是奴婢母亲留下的,嘱咐奴婢一定要随身携带、好生爱护……” 祝彤翻来覆去的看着香囊,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她摸到香囊里好似有硬硬的东西,“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身上会平白无故发光,是因为这个香囊?” “嗯……”倪尔重重的点了点头,“以前奴婢替太子挡煞时险些丧了命,宫里的太医和大巫师都说奴婢没救了,可一夜之后奴婢却醒了。” 阙放在旁边听得入了迷,这简直太刺激太诡异了,他怎么敢相信,自己正和两个燕云国的人在对话?到底是他疯了,还是在做梦? 倪尔本想继续,服务生却端着一大盘食物走了过来,倪尔瞬间被美食吸引,哪里还顾得上香不香囊的…… “哇!好漂亮啊……”倪尔开心的笑着,转头望着阙放问道:“这些都是公子给奴婢点的吗?” 阙放宠溺的一笑,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倪尔受宠若惊的拍了拍自己脸颊,开始考虑要先从哪一个下嘴。 “你的意思是……”顾萧危若有所思的皱着眉,紧紧的盯着那枚香囊,“这个香囊不止一次救过你的性命?或许它……是不是……” “嗯,或许它拥有巫师之力……”倪尔不等顾萧危说完,一边吃着甜品一边肯定了顾萧危的猜测,“而且,肯定比奴婢要厉害。” 话音一落,祝彤和顾萧危对视一眼,仿佛心里的答案在呼之欲出,“倪尔,如果我建议你将它毁掉,你会同意吗?” 倪尔猛地从甜品中抬起头,一脸吃惊的看着祝彤,半晌都没有说话。 “别呀,这……”阙放赶紧在旁边打圆场,“这不是人家母亲唯一留下的东西吗?这样做,不好吧……” “可这里面应该不止是香料。”祝彤一脸的肯定,要不是事情紧急,她也是于心不忍的,看着倪尔的样子,祝彤缓了缓口气:“我知道这无凭无据的,让你很为难,可是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们也要试试啊,除非……你不想回去了。” 祝彤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合适,也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厚道,可她没有办法,她没有办法看着顾萧危整日心神不宁,也没办法真正做到,对史记上记录的一切视而不见。 除非她从来不曾参与过。 “不!奴婢当然想回去!”倪尔也知道史记上的记录,更何况太子殿下现在还生死不明,“所以将它打开,看看里面装着什么便好?对吗?” 倪尔一把抢回了香囊,再三犹豫着询问了一句。看着祝彤点了点头,倪尔这才一咬牙,拿起了桌上的餐刀。 “等等!”阙放慌忙一把按住了倪尔的手,没等她一刀割下去,警告一般的开口道:“你可想清楚了,这一刀下去,要是以后它不能保护你了,怎么办?” 谁知倪尔扬起脸来爽朗的一笑,道:“奴婢不是有公子你吗?” “啊,啊?”阙放一个没反应过来,倪尔已经割开了香囊的一角。 “什么情况啊?你们……”祝彤明显闻到了爱情的味道,一脸八卦的笑着看向阙放,旁边的顾萧危也是淡淡一笑,并未多话。 这要阙放怎么解释啊,他挠了挠头,索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低头吃了一口奶油泡芙。 “只需要看看里面是何物对吧?”倪尔再次询问了祝彤和顾萧危,见他们点点头后,才没有继续扩大香囊的破口。 倪尔拿了干净的盘子过来,小心翼翼的将破开的香囊倾斜,顿时一些香料颗粒滚了出来,一根青色的硬物,“咚”的一声撞击在了盘子上。 “这是……”祝彤拨开面上的香料,倪尔也觉得有些奇怪,刚将香囊放到一边,就听祝彤惊呼道:“玉簪!这半截玉簪我,我有另一半!”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震惊了,可祝彤记得很清楚,这半截玉簪不管是材质,还是上面的纹路、暗花,全都跟自己那根半截玉簪一模一样。 一瞬间,祝彤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好像还是不太懂。 “你说的另一半在哪儿?”顾萧危十分不解,心里一团乱麻,一个女巫拥有的东西,为何祝彤会有,“你确定你没记错吗?” 祝彤拿着倪尔这半根玉簪反复的打量,她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久,才最终肯定道:“没错,倪尔这半截玉簪是首,而我那个半截玉簪是尾,它们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一根。” “难道所有的秘密都在这根玉簪上?”阙放一脸的疑惑,这简直是越来越玄幻了。 祝彤回想到自己当初穿越到燕云国时,正好是救了倪尔,这次她们穿越回现代,也是因为倪尔选择了跳崖…… “如果我猜得没错,是这玉簪一直在保护你……”祝彤看着玉簪若有所思,“之所以我会去到燕云国,是因为你当时命在旦夕,而我刚好拿着另外一截。至于我们会一起来到现代,也是因为你选择了跳崖,玉簪将我们送到了这里。” “所以这是个传送门?”阙放一脸震惊的拿过了半截玉簪,简直好奇得不得了,“只要倪尔有难,就可以两个时空来回切换?是这个意思吗?” 祝彤想了想,一边点头一边开口道:“应该是这样。如果另外半截玉簪不是在我手上,在另外任何时空、任何人的手上,那打开的时空之门也就会不同。” 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恍然大悟,唯独顾萧危还是皱着眉头,“那你所谓的时空之门,要如何开启呢?” 没有人回应,没有人知道。 倪尔愣愣的拿回那半截玉簪,心里还是稀里糊涂的,突然她混身一愣,瞳孔开始迅速的扩大变小,整个人变得脸色惨白,看上去很是痛苦的样子。 “你,你怎么了?”阙放被这样的倪尔吓了一跳,看着她诡异变换的瞳孔,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刚想要触碰倪尔时,却被顾萧危给拦住了。 “别碰她。”顾萧危压着嗓子,挡下了阙放的手,“此乃女巫的预见之力,稍后便好了。” 果然,倪尔猛地大吸一口气后,整个人便瘫软在沙发上,她揪着心口眼泪瞬间决堤,伤心欲绝的抬起头来看着顾萧危道:“将军,我看到了殿下,太子殿下……” 人算不如天算啊 一行人往祝彤所在的酒店赶,车里气氛沉闷到窒息,没有人说话,全都心事重重的一脸凝重。 “不是……”阙放开着车,时不时看一眼副驾驶上的倪尔,“你们别这样啊,不是还没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说着,倪尔紧了紧捏着打包袋的手,里面全是阙放给她买的甜品,和那些五颜六色好喝的咖啡。 可是她看到太子是事实,看到太子的四龙纹太子服,被刀剑戳破撑着在风中游行,上面还带着血迹。 只是倪尔不知道这个预见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而且,倪尔不是说了吗?”祝彤也赶紧打圆场,不想气氛变得这样低落,“她能感觉到太子,至少代表太子殿下现在还活着啊。” 前面开车的阙放也跟着点头,虽然他是这群人当中最状况之外的一个。 “奴婢能感觉到……”倪尔紧紧的捏着打包袋,看上去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哭过以后的眼眶鼻尖,都还是红彤彤的,“殿下他,他很痛苦,是那种求生不能求死无门的痛苦。” 说着说着倪尔又落泪了,她算是从小跟在太子身边长大的,既是挡煞女巫,也是殿下的玩伴,虽不敢存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但终归心里是又敬又爱的。 阙放赶紧拿了纸巾递给倪尔,他也算是见识了,这女人说哭就哭的绝技,就好像天生的演技派一样,令人头大又无奈。 顾萧危和祝彤也是亲眼见到的,太子被大巫师泄了阳寿,虽然有些不明白,也无法感同身受他的痛苦,但光是想想这种邪门歪道的术法,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了。 “倪尔,你可记得预见中画面的天气如何?”顾萧危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追问着,因为他记得自己搜索到的后人记录,如果没错的话,太子的死因该是在接近冬至之时。 倪尔迷茫的抬起头,好似在回忆,可她紧接着皱了皱眉,一边摇头一边开口道:“奴婢不太确定。” 顾萧危在心里叹了口气,并未再多说什么,反正他得尽快赶回去,如果真的是冬至,那燕云国的第一场大雪时,他的将军府……会连累多少人? 可王上为何会这样做?他分明是知道真相的。 顾萧危越想越觉得有些心慌,他甚至期盼着后人的记录也许是错误的。 祝彤带着一行人返回酒店,她开始翻找自己的那半截玉簪,索性她跟顾萧危的随身物品,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保管得很好,并没有遗失的情况,祝彤很快就找到了那半截玉簪。 “果然是一首一尾啊。”阙放震惊的打量着,不止是他,其余人也都很是震惊。 而且当两截玉簪同时出现时,她们全都看到了玉簪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来。 “此物你是如何得到的?”顾萧危疑惑的看了看祝彤,因为这分明是燕云国的东西,分明是女巫所拥有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了祝彤手里。 “这个说来有些久远了。”祝彤捏着玉簪打量,眉头轻皱着继续道:“它好像是我们家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但是我母亲也说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而且她对这玉簪也并不上心……” 祝彤把玩着从中断开的两截玉簪,比划着结合在一起,果然无比吻合。 “我母亲大概觉得它就是一根年代久远的半截簪子吧……”祝彤一松手,合在一起的玉簪又断成了两截,“我看她经常随手乱放,就在一次穿汉服直播时,拿来临时用了用,然后就一直放在我的化妆包里了。” “传家宝?”阙放惊得张大了嘴巴,“难道你祖上有人是女巫?” 这话一出,祝彤也不知道啊,这么久远的事情,她母亲可能都不知道。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顾萧危转头问着倪尔,“既然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那还留下过什么话吗?” 倪尔知道顾萧危的意思,她缓缓的摇了摇,“奴婢并不清楚,也从未见过自己母亲……” “奴婢只是听说,母亲是个很厉害的巫师,因为触犯了禁令……”倪尔眼神闪烁着,顿了顿又才继续道:“抚养奴婢长大的姐姐说,母亲预见了自己的死亡,只有她的死亡才能换来我的生,母亲唯一的嘱托,便是奴婢的平安,和……不要我在踏上女巫之路。” “触犯了禁令?”祝彤和阙放都很好奇,两人来回的看看倪尔,又看了看顾萧危。 “女巫的禁令。”顾萧危淡淡的开口,看上去有些不忍,“在燕云国,女巫是神圣的,是不能谈婚论嫁的,否则……处以火刑。” “火,火……”阙放吞吞吐吐了半天,还没说完就好像明白了,但仍旧一脸的震惊:“是被活活烧死的意思吗?” 良久无言的沉默,顾萧危和倪尔脸上一片默认的模样。 祝彤眨了眨眼睛,赶紧转移了话题:“那你为何还是做了女巫呢?” “那年我正好十岁,宫里太子殿下垂危,王上下令搜索十岁以内的女童……”倪尔很快调节了心情,扬起脸来淡淡的笑着,仿佛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话音落下,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唯独顾萧危不太自然的摸了摸鼻子,祝彤看了看他略带心虚的样子,又看了看倪尔脸上憋着笑,顿时明白了过来。 “大将军还真是挺忙啊……”祝彤阴阳怪气的翻着白眼儿,“连十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顾萧危没有狡辩,满脸的尴尬,倪尔也早已经没有了责怪怨恨的意思,反而笑了起来,“将军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更何况,我身上本来就流着女巫的血,躲是躲不掉的。” 说完,倪尔开始打量起了玉簪,她伸手将两截玉簪拿起来,跟祝彤一样,尝试着将它们合并在一起。 刚好吻合的时候,玉簪上泛起的光晕突然加强,刺眼的金光迸发,瞬间绕着倪尔的双手布满了全身。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睛,等到再次睁眼看向倪尔时,她整个人都被金光包裹着,一双瞳孔里甚至出现了金色的电流。 “倪尔,我的孩子……”倪尔灵魂出窍一般的无法动弹,耳边却听到一个虚无缥缈又极为温柔的声音,“你最终还是解开了身上的封印,继承我所有的法力后,或许会给你带来极大的灾难,孩子……你要做好应对之策,一定一定,要平安啊!这是母亲唯一的心愿……” 声音越来越虚无直到彻底消失,倪尔身上的金光瞬间消失时,她整个人完全失去了所有的知觉,阙放眼疾手快的冲过去,堪堪抱住了她。 而被倪尔握在手里的玉簪,竟然合二为一,变成了完整的一根。 就好像从来没有断开过,连一丝裂痕都找不到。 “这,这是……”祝彤率先察觉到了不对劲,整个人都愣住了,“燕云国吗?” 话音一落,原本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倪尔身上的阙放和顾萧危,两人也同时愣住了,一阵寒风吹过,竹林里瞬间沙沙作响。 顾萧危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颇有熟悉感的草屋,朴素泥泞的小道,他勾了勾嘴角笑道:“我们回来了。” 这下阙放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惊恐的看了看四周,顿时后背爬满了鸡皮疙瘩,“你,你是说,我也跟着你们,穿,穿越了?” 阙放抱着倪尔,心里有些发抖,说话都不自觉的结巴起来,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响:完了完了,这下完犊子了。 祝彤摸出手机来,熟悉的没有了日期,熟悉的没有了网络,熟悉的没有了信号。 刚在心里吐了口气,祝彤猛地抬头,顿时紧张的开口道:“完了,我没武器没弹/药,这回来得太猝不及防了,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啊。” 祝彤可是经历过燕云国的打打杀杀啊,她还险些丧命在这里,不仅明枪暗箭的,还有花里胡哨的巫术,这简直防不胜防啊。 “啥?啥玩意儿?”阙放还是战战兢兢的样子,“你不会告诉我,你之前穿越过来时,身上有带槍吧?” 祝彤看阙放紧张到不行,嘴角一勾,故意吓唬他:“带了一把AWM和满配的HK416,你要知道,这里是随时都有可能会脑袋搬家的古代,我们又不能跟他似的会飞檐走壁、武艺超群,总得拿个玩意儿傍身啊。” 看着阙放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的抱紧了昏迷的倪尔,然后惊恐的四处乱看。 “好了,别吓他。”顾萧危看了看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朝着前面的小路指了指,“你们带着倪尔顺着这条路走,我先去前面探探路,马上回来。” 说完,顾萧危双脚一蹬,整个人轻盈的腾空而起,借助着茂密的竹林,身影很快越飞越高,直到彻底消失。 “走吧。”祝彤再见到顾萧危的轻功,还是有些舍不得移开视线,简直是太帅了,“你一个人抱着倪尔可以吗?” 说完,祝彤却迟迟听不到阙放的声音,一低头,这才看到他整个人目瞪口呆的仰着头,一脸震惊的望着顾萧危刚刚离开的地方。 祝彤憋了一脸笑,俯身去帮着阙放将倪尔扶起来,为了防止玉簪遗失,祝彤顺手刺进了倪尔头上的发髻里。 “这TM真是穿越了啊……”阙放忍不住的爆了粗口,“还真有轻功这么一说!诶,祝彤,我们能学会吗?这学会了不是无敌了吗?飞机都不用坐了吧?顾萧危收徒吗?你帮我问问?他是大将军的话是不是很厉害啊?有那个什么武功秘籍之类的吗?哇……我要拜他为师,我可从小就有一个英雄梦啊,我要闯荡江湖,做一名武林人士……” …… 祝彤白眼儿快翻天上了,刚刚不是还紧张得一批吗? 你可预见过什么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最里面靠墙的桌子上点燃着许多蜡烛,蜡烛重重叠叠、有高有低的错落摆放着,远远看去就像一座燃烧的祭台。 厚厚的蜡油流得到处都是,显然这里从很久以前开始,便一直是按照这样的方式,持续不停的燃放着蜡烛的。 大巫师站在祭台前,双手合十捧着一支用人骨做成的法器,她紧闭着双眼看不出情绪,左侧脖子上的经络肉眼可见的呈墨色,蛛网一般四散蔓延,是她之前使用巫术的后遗症。 突然大巫师手里的人骨法器猛烈的抖动起来,骨头与骨头之间碰撞出叮叮咚咚的闷响,听上去简直令人不寒而栗,而大巫师眉头紧紧一皱,嘴里开始喃喃自语的念叨起了咒语。 随着一连串的咒语响起,祭台上蜡烛的火光开始无风晃动,案板上放着的山羊头骨、羊角,也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 整个原本就昏暗诡异的房间里,顿时叮叮咚咚的在晃动的火光中,变得让人不敢靠近。 “皇贵妃娘娘!”外面的大门被突然打开,娴皇贵妃戴着斗笠出现在门口,上若赶忙回身的同时,跪在了她身前,“师父正在做法,还,还请皇贵妃娘娘稍,稍后。” 娴皇贵妃冷着一张脸,看上去来者不善的样子,她抬眼瞄了一眼房门紧闭的内室,这才没有多说什么,摘下斗笠进了屋,身后只是跟着栀子一人。 上若很是害怕娴皇贵妃,不仅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的。娴皇贵妃往椅子上一靠,耐着性子等在内室外,可她没有吩咐上若起身,上若便只能一直跪在原地。 突然,内室里的声响和烛光同时在瞬间消失。 “咚”的一声闷响传来,跪在地上的上若混身一愣,险些没忍住自己站起身来。 “上若……”内室里大巫师的声音响起,听上去状况不太好的样子。 还不等上若战战兢兢的祈求皇贵妃,娴皇贵妃便懒懒的先开口了:“去吧,大巫师叫你呢……” 上若得到准许,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冲进了内室,大巫师倒在地上,看上去很是虚弱。 娴皇贵妃远远的坐在外面,将内室里看了个一清二楚,她触摸着自己手上锋利的护甲,阴阳怪气的开口道:“大巫师,你可是本宫一路提拔、一直委以重任的燕云国国巫师啊,你要是倒下了也该提前说一声,本宫好另选有用之人,省得你坏了本宫的好事!” 说着说着娴皇贵妃便动了怒,她只要一想到自己被王上和顾萧危联合起来摆了一道,心里就暗自窝火无处发泄,原本以为靠着大巫师至少可以除掉太子,让继承王位一事暂时搁置,可偏偏太子也没有死,至今还下落不明。 不过好在王上还没来得及清查叛乱的党羽,就在听闻太子的消息后陷入了昏迷,娴皇贵妃才得以暗自松了口气。 大巫师被上若扶了起来,可她也没有起身休息,而是虚弱的跪在地上,“娘娘请息怒……” “息怒?”娴皇贵妃嗤笑着,她甚至恨不得进去赏大巫师两个耳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本宫现在可是在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想到办法了?” “微臣无能……”大巫师虚弱的磕了磕头,身后是上若逐一重新点燃的烛火,“微臣动用了禁术,身体还未复原,虽没能找到太子的藏身之处,但已获得太子的阳寿命脉……” “那你还不动手?”娴皇贵妃不等大巫师说完,便着急的站起身来。 “娘娘……”大巫师再次叩了头,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请多给微臣一些时日,只有微臣身体康复才能够继续替娘娘效命。” “不能施法?”娴皇贵妃显然不好糊弄,虽然她也能看到大巫师脖子上突然出现的经络,但她哪里管这些,“那你刚刚又是在干嘛?” 大巫师心里一紧,她当然不能说实话,“微臣,微臣正是在感受太子的阳寿命脉,可,可没办法动用巫术。” 娴皇贵妃重重的叹了口气,显然有些相信了,她面色不虞的瞪着大巫师,一字一句的威胁道:“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你要还是个废物,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完,娴皇贵妃戴上斗笠摔门而去,栀子一路紧紧跟在她身后,她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这个时候她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 突然娴皇贵妃停了下来,眼中一片杀意的回头,“去,暗地里派人重金寻找巫师,我不能把赌注全放在她一个人身上。” 栀子连忙点头,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巫阁,心里明镜儿似的,一旦大巫师没了用处,那下场无非只有一个。 突然栀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跟上了娴皇贵妃的步子,悄声在她耳边嘀咕道:“娘娘,您为何执意要那太子的性命?现在王上这般情况,何不……” 话还没说完,娴皇贵妃便猛地停下脚步,侧目瞪着栀子,吓得栀子险些直接跪在地上求饶。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娴皇贵妃收起了充满杀意的眼神,四下打量了一遍,这才边走边继续说道:“名不正言不顺,我的九阿哥如何与太子相争?” 想了想后,娴皇贵妃脸上露出一阵阴冷的笑意,“如若此次谋反就是太子所为呢?王上伤心欲绝一病不起,太子谋反失败自刎谢罪,这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栀子瞬间反应过来了,如今朝政尽在娴皇贵妃的掌控之中,等到那时候,要立谁为新王,还不是娴皇贵妃一人说了算吗。 “是是是。”栀子狗腿的拍着马屁,“奴婢这猪脑子可计划不了这些,只配给娘娘提提鞋了。” 见这主仆二人走远了,上若才重新返回了巫阁里,她沏了杯热茶端进去,“师父,娴皇贵妃已经走远了。” 大巫师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她看着满屋子燃烧的蜡烛,微微有些出神。 “上若……”大巫师喃喃的开口,眼睛却一直盯着烛火,“你跟着我有多少年了?” 上若不知道大巫师要说什么,一边捡起掉落的山羊头骨,一边愣愣的开口道:“徒儿从小便跟在师父身边,已经有满满十八年了。” 听了上若的话,大巫师反复的自言自语念叨着:“十八年、十八年……”她回过神来,从怀里拿了一本册子出来,“我把这个交给你,以后……巫阁就靠你了。” “这是……禁术?”上若震惊的接过册子,立马跪在了地上,“师父,您这是做什么呀?徒儿哪有这个资格?况且,况且禁术是不能碰的啊!” “休要如此迂腐……”大巫师皱了皱眉,艰难的抬手顺了顺心口,再次开口道:“上若,你记住了,只有自身强大了,才是王道,明白吗?” 上若惊恐的抬起头来,她望着大巫师许久,又看了看她脖子左侧的黑色经络,顿时仿佛明白了什么,“是,徒儿知道了。” 可她的心里却并不好受。 “可为师要警告你一点。”大巫师俯身一脸严肃的盯着上若,“这些禁术你要学,而且必须学会,但是在你无法保证能够驾驭时,宁可说自己不会,也不要冒险使用,明白吗?” 听着大巫师严厉的口气,上若惊得整个瞳孔都在颤抖,她抖着嘴唇回应道:“是,徒儿定当谨记……难道师父你……” 不等上若说完,大巫师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她淡淡的摇摇头,重新靠回了椅背上,随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 “移魂术并非禁术中最难驾驭的。”大巫师轻描淡写的说着,好似眼前又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只是我没想到,顾萧危那厮,竟然宁肯同归于尽也要逼我中断术法,这才遭到了反噬。” “可师父刚刚不是说,自己会好起来的吗?”上若跪在地上有些心慌。 果然,大巫师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娴皇贵妃此次前来,必然已经有了怀疑,一个没用的巫师会是怎样的下场?你我都很清楚。” 听了大巫师的话,上若自然心里很清楚,她赶忙跪着上前抓住了大巫师的手,“师父,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徒儿一定会想办法的。” “很好。”大巫师一把反手抓住了上若,表情阴冷的再次开口道:“这些天你可预见过什么?” 话音一落,上若有些疑惑的呆住了,她拼命的回想了一下,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去帮我找个人。”大巫师在上若耳边轻声的念叨着,“一个大概十五六岁,头上戴着玉龙纹发簪的女巫。” 说完,大巫师松开上若,缓缓的靠回椅背上闭了眼睛。 她回想着自己的预见里突然出现的身影,混身流光溢彩巫力精纯浓厚,这样的力量完全不可能来自一个只有十多岁的孩子,而且…… 大巫师重新睁开眼睛,整个内室之中只剩下她自己了,她盯着微微晃动的烛火,喃喃自语道:“她究竟是谁?身上为何会承载了你的法力?” “咳咳!咳咳咳……”大巫师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一低头,一大口鲜血涌出,她必须要尽快找到这个孩子,用她的命来续自己的命,不然…… 大巫师缓缓转头,一脸阴冷的看向了上若离开的方向。 燕云国任务开启 之前还好奇到不行,兴奋到彻夜难眠的阙放,在条件有限的燕云国、随意的一处破庙里过了一夜后,现在立马就变得浑身都不对劲了。 “啊……”阙放一偏头就吃痛的喊了一声,下意识的就伸手捏住了自己后颈,“我已经开始怀念我家柔软的大床和枕头了,祝彤,你浑身不疼吗?” 祝彤蹲在倪尔身边,听到阙放的话,这才收回了放在倪尔额头上的手,“我有顾萧危这个人肉靠垫啊……” 阙放揉着脖子,瘪着嘴巴,翻着白眼儿,心里骂骂咧咧的,打算装作没听见,并且立马转移了话题:“看来下次穿越我得准备个行李箱了。” “呵。”祝彤没忍住喷笑出声,“你还想着下次呢?看来还真是没经历过什么是惊心动魄、九死一生啊。” 祝彤摇头晃脑的咋吧着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在阙放面前装老练,可她之前经历过的巫术、叛乱、刺杀……阙放还真是只有在电视里才看到过。 “我一个现代人,难不成还会怕这些无知的古代人?”阙放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单纯样子,“就像你之前一样啊,我都不用怪物大狙,随随便便一梭子就够了……” 阙放顿了顿,好像真的在思考下次穿越要带的行李,“保命的武器有了,还得带些日常生活用品,像漱口水和帐篷睡袋之类的。” 一边说,阙放一边认真的点着头,他坐到倪尔身边将她的头扶起来,轻轻的放在了自己腿上,随后便摸出了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阙放咧嘴一笑继续道:“还得多带一些充电宝。” 一阵进入游戏的提示音响起,祝彤连忙跟着回了头,“又没网络又没信号的,带充电宝我还不如多带点儿钢珠。” 说完,祝彤见阙放没有搭话了,反而手机游戏的音效却一直持续着,“你竟然有游戏可以玩儿?”祝彤一脸的不可思议,连忙就凑到了阙放身边。 屏幕里阙放的手机跟祝彤显示的差不多,没有日期,没有信号,没有网络,可屏幕里正在运行的游戏却是祝彤没见过的,“这是什么游戏?单机的吗?” “我就是做游戏研发的,这款是我们工作室刚研发出来的……”阙放点击着屏幕,熟练的挑选着武器,“现在还有很多问题需要更改和调试,这只是一个刚成型的试玩版。” “可以啊……”祝彤顿时来了兴趣,因为这款游戏是她喜欢且拿手的竞技一类,“这AWM都不用抢空投了?直接装备就可以使用了?” 阙放在自己的游戏人物上装备了AWM,然后又挑选了一套服装,“这是试玩嘛,所以什么都有。”说着,阙放将手机递给了祝彤:“你试试,给我提提修改意见?” 祝彤有些期待的接过手机,脑子里突然就想起来了,之前在自己直播间里时,阙放这个大土豪榜二,曾经就好像跟自己提起过游戏试玩测评的事情,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耽搁了。 “你以前想找我测评的游戏,就是这款吗?”祝彤摸索着游戏的界面使用,然后点击了准备。 “嗐,你还记着呢。”阙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当时是准备过一款,后来被我整个打包给卖了,就……” 阙放没有说完,他毕竟也是个商人嘛,祝彤明白的点点头,没有多问。 游戏开始了,一段动画大致介绍着游戏人物的背景故事,这款游戏跟祝彤平时玩的竞技类射击游戏不太一样,它是带着背景故事、有些类似闯关的模式。 祝彤正认真的看着动画,阙放也凑近了接着开口道:“这不是一样的吗?终于还是让大神亲自测评一下了。” “我不知道你这个最终连网后会是什么样?”祝彤不错眼的盯着屏幕,“全是单纯性的闯关模式吗?” “不不不。”阙放凑到祝彤身边,伸手指了指屏幕上显示出来的一个地标,“连网后这个地标不止一个,会出来很多个不同的、各个地方的地标,玩家可以任选还未开始游戏的地标进入游戏,最终胜利的玩家或者队伍,会刷新这个地标的标志。当然排位赛的话机制又会有另外的变动。” 祝彤听得很认真,一边点头一边感叹着动画的惊艳感,“所以这个地标是仿造的现实吗?” 这次阙放没有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游戏里动画一结束,屏幕上就出现了一段话:X玩家你好,F国任务即将开启,你可以在60秒里任意点击开始游戏。 “嘀、嘀、嘀……” 60秒的时间开始了倒计时,祝彤回头看着阙放有些诧异,“60秒,是会根据点击开始游戏的时间点不同,出现的地点不同吗?类似于跳机选点?” 见祝彤的样子,阙放心里有些打鼓起来,果不其然,祝彤立刻开启了吐槽模式:“可你这也标记不了落点啊,而且屏幕就一直这样?”说着,祝彤晃了晃手里黑压压,只有几行动画字体的手机屏幕,继续道:“你确定玩家会在这个屏幕前盯满60秒?不到10秒就退了好吧。” 阙放尴尬的瘪了瘪嘴,但却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祝彤在心里狠狠的叹了一口气,缓了缓语气,这才继续道:“我觉得屏幕下方或许可以滚动游戏地标,反正除了队友外,大家都看不到彼此的选点,全凭盲猜落脚点,游戏岂不是更刺激?” 祝彤在心里幻想着,或许一落地就会引发恶战的画面,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着,顿了顿又才继续开口道:“我也只是建议啊,你听着靠谱的就记下来,不靠谱的就算了。” “靠谱靠谱。”阙放嘿嘿一笑,赶紧用心记着祝彤的话。 顾萧危从破庙外回来,带进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竟然重新换回了一身矜贵的绸缎长袍,肩上背着一个包袱,手里一边握着一把长剑,一边提着两只肥硕的野兔。 “你!”祝彤扔下手机就赶忙迎了上去,“你去哪儿了?不是说只是去弄些吃的吗?” 顾萧危俯视着祝彤一脸震惊的样子,围着自己惊讶的四下打转儿,不由得勾唇温柔一笑,“别紧张,我只是回了趟将军府。” “回将军府?”祝彤彻底震惊了,她可是跟顾萧危一起在现代时看过史记的,“你一个人,你怎么……真的没事吗?” 见祝彤真的有些着急了,顾萧危这才赶紧伸手将她给搂进了怀里,捏着长剑的手轻抚着祝彤的脑袋,“没事,没人知道我回去过,放心吧。” 一边的阙放也来不及管手机,扔在昏迷不醒的倪尔身边,也站起来凑了过去,可他脸上却丝毫没有祝彤那样的担心,反而是一副小迷弟的模样。 阙放从头到尾打量着顾萧危的打扮,眼睛里尽是崇拜的闪着小星星,“这大将军就是不一样哈,穿得是真好看,对了,你们的铠甲是不是真的很重啊?” 眼见这阙放又想抓着顾萧危问个不停了,顾萧危笑了笑没接话,顺手就将手里的两只野兔丢给了阙放。 “饿了吗?”顾萧危没有搭理阙放,反而伸手刮了刮祝彤的鼻子,“等会儿就……” 还不等顾萧危把话说完呢,旁边的阙放却惊叫了起来:“我去!”阙放仿佛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哆嗦着将两只野兔掉在了地上。 顾萧危和祝彤回头,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阙放,又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野兔,两人憋了一脸的笑。 “这,这怎么一点儿伤一点儿血都没有呢……”阙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再次壮着胆子俯身去捡野兔,“我还以为是,是活的呢。” “放着吧,我来弄。”顾萧危好脾气的阻止了阙放,“你把火烧得旺一些。” 听着顾萧危的话,阙放简直如蒙大赦一般连连点头,这面对死掉的兔子不知道该如何下手,面对烧火这种简单的事情,阙放还是会做的。 “对了。”顾萧危提着两只兔子走去了门外,回身来对着祝彤指了指那个他带回来的包袱,“里面各自替你们准备了衣物,待会儿先换上吧。” 顾萧危走去破庙外处理野兔,阙放专心的坐在火堆边添柴加火,祝彤拿着包袱放到干净的草垛上打开。 而阙放还处于游戏中的手机,就这样放在倪尔的身边。 时不时的响起几声枪响。 倪尔的手指猛然一动,眼珠开始在眼皮底下来回滚动起来,不一会儿她勉强的睁开了眼睛,有些虚弱的适应着光线。 好不容易看清了不远处的阙放,倪尔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倪尔挣扎着想要将自己身体撑起来,却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手机。 一瞬间屏幕亮起,倪尔触摸到的游戏人物,在她艰难的挪开手指时,连带着滑动了一下屏幕。 “跑什么?你能跑得过我的枪吗?” 一个趾高气昂的女人声音在破庙里响起,仿佛就站在每个人的身边,可祝彤和阙放都知道,这分明是游戏里人物的声音啊。 祝彤和阙放两人疑惑的回头,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个游戏中的二次元人物,竟然和现实中的人一样,乍然出现在了破庙里,正举着手里的AWM进行着瞄准。 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着突然出现在破庙中的游戏人物,阙放和祝彤两人都整个愣住了,阙放腾出手来小心翼翼的上前想要触摸,可是手臂伸过去却径直穿透了游戏人物。 就是像投影一般虚拟存在的镜像。 顾萧危也从破庙外发现了异样,提着处理好的兔子走了进来,直接一脸诧异的绕开游戏人物,将兔子架在了火堆上。 “将,将军……”倪尔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勉强的开口时,只觉得嘴里一路撕裂般疼到了心口里,“可,可有水?” 随着顾萧危几个大步朝着倪尔迈过去,祝彤和阙放两人这才猛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朝着倪尔身边走了过去。 “你怎么样了?” 祝彤和阙放几乎异口同声的询问着,只是阙放显得有些心疼,一边问着倪尔的状况,一边伸手摸了摸倪尔的额头。 倪尔抱着顾萧危递给她的水壶,闭着眼睛一个劲儿的喝着,根本没有功夫回答任何问题,直到喝光了整整一壶水后,倪尔这才停了下来,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这才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缓缓开口道:“呼……总算舒服多了。” “你……” 阙放最先发现了倪尔的不对劲,盯着她睁开的眼睛,愣愣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站在旁边的祝彤和顾萧危这时也发现了,倪尔的瞳孔里竟然出现了金色的裂痕,看上去既诡异又瘆人。 “怎么了?”倪尔来回看着面前的三个人,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奴婢,奴婢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说着,倪尔便伸手想要下意识的去摸自己脸颊,可身前的阙放却一把抓住了她,“你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吗?比如……眼睛?” “眼睛?”倪尔被问得有些糊涂了,“奴婢没感觉不舒服啊,就是刚刚有些口渴得厉害,现在,现在好多了。” 听倪尔这样说,众人才稍稍放下心来,可看着倪尔这双眼睛,又总是忍不住替她担忧。 见到大家脸上的样子,倪尔自然也猜到了几分,一边轻轻触碰着自己眼睛,一边小声的开口问道:“奴婢的眼睛……怎么了吗?” “就……就……”阙放被倪尔直勾勾的看着,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哎呀,你确定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对不对?” 听着阙放的询问,倪尔那带着金色裂痕的眼珠子慢悠悠的转动了一下,随即开口道:“没有不舒服啊,反而觉得浑身舒畅,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呢。” 阙放默默的点了点头,伸手就准备去拿自己的手机,却被祝彤给抢先阻止了,“你手机先别动……”祝彤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破庙里的游戏人物,又紧接着开口对阙放问道:“你是想让倪尔看看自己的眼睛吗?” 见阙放点了头,祝彤赶紧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镜头里倪尔也有些诧异,她看着自己眼睛险些惊呼出声。 可倪尔愣愣的看了半天后,才有些震惊又惊喜的开口道:“这,这好像是巫痕?” “巫痕?”阙放一脸的迷茫,可他身边的祝彤和顾萧危也是一脸的不明白,“究竟什么意思啊?什么是巫痕啊?” 话音一落,倪尔满脸惊喜的从镜头前抬起头来:“就是代表女巫法力得到大幅度提升的意思……” 说完,倪尔再次开心的低下头去,一个劲儿的对着镜头里打量自己的眼睛,阙放这才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祝彤站在倪尔身边,心里也是暗自松了口气,倒是顾萧危,看不出多大的情绪,只是眉头一直紧皱着,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奴婢曾经听巫阁的巫师们说过,女巫每次的法力提升都是循序渐进的……”倪尔爱不释手的轻触着自己眼睛,“几乎不可能会出现短时间内、瞬间突飞猛进的地步,除非两种可能……” 倪尔顿了顿,抬起眼睛来看着众人继续道:“一是继承。二是偷练禁术。” “所以……”祝彤眉头紧蹙,仿佛心里有团迷雾在逐渐散开,“你的意思是,你继承了这支玉簪的法力?” 倪尔轻轻的摇了摇头,眉头微微一皱,将自己握住两截玉簪时,脑海里听到的话,和看到景象,全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这是倪尔母亲的法器,玉簪不仅原本就拥有着精纯的法力,里面竟然还封存着倪尔母亲一生的修为。 只是倪尔不明白自己母亲这样做的道理。 “原来是这样……”祝彤心里的迷雾散开了一半,可她依旧有些糊涂,“可你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还将好好的玉簪一分为二?一半在你的香囊里,另一半呢?当初又给了谁?” 对于这些,倪尔也是想不明白,只能愣愣的摇着头。 突然,顾萧危一直没有说话的,却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倪尔,你可听说过自己的父亲?”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紧紧的注视着倪尔,可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似的,浑身猛地一愣,半天答不上来。 倪尔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对于父亲这个称呼来说,她都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个概念,也没有听任何人跟自己提起过。 这突然之间被问起,倪尔才反应过来,她应该还有一个父亲。 见倪尔完全一脸的迷茫,顾萧危一脸凝重的吐了口气:“不管怎样,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说完,顾萧危转身走去了火堆旁,两只肥硕的野兔被架在火上,正烤得滋滋冒油。 “你是觉得有哪里不妥吗?”祝彤有些糊涂,更不像顾萧危那样心里担忧着很多事,“现在的倪尔可不是曾经那个半吊子女巫了,现在应该很厉害了对不对?” 祝彤一边轻松的说着,一边对着倪尔挤眉弄眼的,看上去心情大好的样子。 可谁知倪尔一脸紧张的样子,认同了顾萧危的话:“将军顾虑的没错,奴婢乍然继承了如此高深精湛的法力,想必是会被同样法力高深的巫师给预见的……” 倪尔没有把话挑明,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祝彤。 祝彤也立马明白了过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惊叫道:“你是说那个大巫师?” 倪尔默默的点了点头,她重新看了看镜头里自己的眼睛,语气凝重的开口道:“奴婢曾听说,继承的巫痕分为三个等级,最普通常见的是银色,之后是绿色,最为稀有高深且最为精纯的,便是金色。”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顾萧危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倪尔突然之间继承了如此高深精湛的法力,并且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将所有人带回了燕云国,那个统治巫阁的大巫师,很有可能会预见到。 这么说来,想要找到倪尔,估计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等等……”阙放有些没搞清楚状况,“你们的意思是,我们或许会遇到什么麻烦?” 倪尔没有说话,一脸默认的样子,顾萧危皱着眉头继续烤肉,心里其实已经开始了计划。 只有祝彤,现在还尚且有些心情跟阙放开玩笑了:“要只是简单的麻烦就好了,你呀,就等着刷新认知,照顾好自己这颗脑袋吧……” “照顾脑袋?”阙放被祝彤说得稀里糊涂的,“什么意思啊?” “小心脑袋搬家的意思。”祝彤皮笑肉不笑的回应着,俯身下去一边扶起倪尔,一边拿起了阙放和自己的手机。 祝彤将自己的手机收好,又将倪尔扶着去到了火堆边,这才开始得空来研究,这个被倪尔划出屏幕外,突然空降破庙里的游戏人物。 只见凭空出现的人物,跟屏幕里一样,没有人操控它时,就一直站在原地,重复着制定好的一系列动作。 祝彤面对面的跟游戏人物站着,它突然举起AWM做瞄准的动作,吓了祝彤一大跳,一边赶紧侧身站远了些,一边尝试着操控手机屏幕。 “对了……”祝彤滑动着手机上方向键盘的感应键,破庙中的游戏人物也跟着动了起来,“你现在的法力能跟那大巫师比比吗?” 祝彤头也没抬的问着倪尔,余光见她低头想了想,随后摇头回答道:“奴婢不知道。” 其实这个问题顾萧危也想问的,但他心里却早就估计到了倪尔的答案。 毕竟大巫师是整个燕云国目前最厉害的女巫。 可一边的阙放完全没心思管这些,整个人看着祝彤操控游戏人物,简直惊呆了,连忙就凑了过去。 “这……”阙放凑到祝彤身边,一边看着她操控手机,一边看着破庙中的游戏人物,做出同样的动作,“你试试射击呢?看看会怎么样?” 见阙放和祝彤一直在捣鼓手机,和破庙里这个看上去有些奇怪的人物,顾萧危和倪尔两人面面相觑一番,满脑子的问号。 “砰”的一声,这是熟悉的AWM射击声,祝彤操控着游戏人物,让它对着破庙外开了一枪,手机屏幕里并没有击中任何东西,可破庙外的路面上,却扬起一阵灰尘。 “不是吧?这也行?”阙放率先惊叫着跑了出去,祝彤也整个愣在了当场。 因为她们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刚才那随意的一枪,竟然是可以对现实世界里造成伤害的。 阙放冲到破庙外,一眼就看到了地面上的一处细小凹陷,刚刚扬起尘土的地方也正是这里。 “祝彤,你刚刚确定打的这里吗?” 阙放站在破庙外冲着祝彤大喊,可祝彤纠结的看了看手机屏幕,又看了看远处破庙外的阙放,她实在有些分不清啊,“我也不知道啊,这根本没办法确定目标啊……” 手机游戏里的场景怎么可能和现实看到的一样,祝彤刚刚真的只是随意的点击了射击键而已。 阙放自然也明白祝彤说的话,他纠结的挠了挠后脑勺,突然抬起头来对着祝彤喊到:“你朝我开/枪试试?” 我只信事在人为 破庙里两只野兔被顾萧危烤得飘香四溢,祝彤和阙放这两个现代人从来没有吃到过,像这种什么调料也没放,还能如此好吃的烤肉,两人坐在火堆边吃得毫无形象可言。 一边的倪尔就斯文多了,手里拿着热腾腾的烤兔肉细嚼慢咽的咀嚼着。 顾萧危没吃几口,转身打量着阙放之前脱下来,撑在树枝上的衣服,若有所思的开口问道:“这个破洞处,真是靠那东西造成的?” 顾萧危和倪尔倒是知道AWM的,但是仅仅只限于在祝彤手上使用时,这突然之间冒出个似人非人的东西,而且还能操控AWM,顾萧危和倪尔就有些不明白了。 想到之前阙放脱下衣服,让祝彤操控着游戏人物来试着对他衣服上开/枪时,祝彤其实也没多大把握的。 毕竟这手机游戏里的画面,跟现实中看到画面是完全不同的,祝彤只能是凭感觉操控手机,然后根据面前的游戏人物来判断方向而已。 “是的……”祝彤扯下一口兔腿肉,一边咀嚼一边继续开口道:“我们刚刚就是在试验,虽然我们也不太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但我觉得,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祝彤吃得嘴角边都是油渍,她跟阙放两人也早已经换上了顾萧危带回来的衣服,阙放还好,除了一头短发有些引人注目外,其余的都还算合身。 可祝彤身上的古代男装,就显得格外宽松巨大,而且……看上去有些陈旧。 “怎么说?”顾萧危回到祝彤身边,替她挽了挽宽松的袖口。 “我先问你……”祝彤眨了眨眼睛,又啃了一口烤肉进嘴,“这次回来,你是不是至少有两件事要办?” 顾萧危沉默不语,默认着让祝彤继续。 “一是要确定太子殿下的状况?二是要保全将军府?对不对?”祝彤顿了顿,咽下嘴里的兔肉,继续道:“如果可以的话,你甚至想改变局面的发展,不让史记成真?” 还不等顾萧危回答,一旁的阙放就满是疑惑的开了口:“可,可历史能改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历史上对于燕云国的记录很少,甚至连女巫这两个词都从来没有出现过,而且我们当时看到的片段记录,是来自于野史,我觉得不排除有后人杜撰、传说的可能。” 祝彤若有其事的说着话,身边的顾萧危却一直一言不发,他何止只想做这两件事,他更想溜进宫里去看看,如果网络上所言是真的,那顾萧危更想问问王上,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我们尽人事就好……”祝彤没有把话说完,低头咬了一口烤肉,缓缓的继续道:“有倪尔法力的加持,让这个游戏人物成真、造成伤害,我想我们不管做什么,都是有一定胜算的,说不定一切就还有转机呢?” 很显然,不管顾萧危打算怎么做,祝彤的意思都很明确,那就是同生共死。 “我不信什么听天命。”顾萧危眼神温柔的盯着祝彤,伸手替她擦了擦嘴角,“我只相信事在人为,而且……你不用替我去冒险。” “你们也是。” 顾萧危看了看祝彤,又回头看了看阙放和倪尔,表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他其实压根儿就没打算带上其他任何人。 这是他的使命,是他要扛起的责任。 与任何人无关,包括、也尤其是祝彤。 顾萧危身负王命,责任重大且危险,他肩上还压着整个无辜的将军府众人性命,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轻易抛下。 可祝彤不一样。 是顾萧危生平第一次,真真正正放进了心坎儿里的人,他不想也不能让祝彤去替自己冒险。 顾萧危怕自己还不起。 只是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开口,祝彤就完全坐不住了,整个人直接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其实祝彤早该想到的,这才是顾萧危,这才是他一贯的作风。 “现在事情不太明朗,我得想办法去一趟宫里。”顾萧危好脾气的将祝彤拉到身边坐下,“带着你们,太扎眼了。” 祝彤一瞬不瞬的盯着顾萧危,分明听出了他在搪塞自己,“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让我们参与?” 这下顾萧危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祝彤,旁边的倪尔却也着急的开口了:“将军何苦一个人去冒险,奴婢这条贱命不值钱的,带着奴婢,或许可助你一臂之力呀,况且……奴婢不能不顾太子殿下。” 顾萧危当然知道倪尔的顾虑,他抬眼看了看倪尔,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将倪尔带走,如果让祝彤她们跟倪尔待在一起,而自己又抽身离开,恐怕会被大巫师找到,引来杀身之祸。 可只是将倪尔带走,让祝彤和阙放留在这里,顾萧危又实在是不放心。 一个刚刚穿越过来、什么都不懂、还完全不如祝彤的阙放,顾萧危怎么放心。 “你别想着带走倪尔。”祝彤一眼看穿了顾萧危的心思,拉下脸来义正严辞的警告着,“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遇到危险,已经来了燕云国,我没得选择也避无可避,我只相信你,只有你能护我周全。” 祝彤很聪明,她知道顾萧危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可这样一来,顾萧危不愿祝彤去冒险,也只能将她带在身边了。 因为顾萧危也领教过,祝彤曾经就敢单枪匹马的杀回来,就只是为了救自己而已。 小把戏和小伎俩 虽说倪尔提议的炼制傀儡巫蛊术,并不会对人身体造成伤害,但是看着祝彤义不容辞挺身而出的模样,顾萧危还是忍不住提心吊胆。 炙热的火堆旁,祝彤俯身准备脱了自己的鞋袜,好方便倪尔用巫术取血。 “等等。”顾萧危一把抓住了祝彤的手腕儿,看上去总是一副不太放心的模样,“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我答应你绝不冒险行动便是,我们先去找太子殿下,确定他的情况如何,我们在做打算怎么样?” 顾萧危耐着性子劝解祝彤,他实在不敢让祝彤承受一丁点儿的风险,更何况是他还不太擅长的巫术。 只要一想起之前祝彤中过的蛊,几乎险些要了她的性命,顾萧危就觉得担惊受怕。 “你别这么担心嘛……”祝彤有些不依,嘟囔着嘴有些撒娇的样子,“倪尔都说了,不会有问题的,我们应该相信她啊。” 还不等顾萧危开口,一旁的倪尔却掩嘴笑了笑:“祝姑娘,将军并非不相信奴婢,他只是觉得您曾经受过巫蛊,将军于心不忍,是心疼您……” 倪尔的话音一落,顾萧危有些尴尬的咽了咽口水,耳廓竟然都红了。 其实倪尔也只是说对了一半,顾萧危在心里盘算着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等他们找到太子后,顾萧危也就能和孟冬元见面了,这样一来,不仅有了冬元这个心腹将领的协助,更加可以暗中召集自己曾经的旧部了。 那炼制傀儡一事自然也就不用了。 “那要不用我的吧……”阙放站在一边举手提议,“我虽然枪/法比不上祝彤,但游戏里装备齐全,我可以随便挑选使用啊,近身一阵突突也能轻松搞定吧。” “自然也是可以的。”倪尔回身看着阙放,继续开口道:“只是祝姑娘现在没有武器傍身我才如此提议而已,你把那个给祝姑娘用,我替你炼制傀儡也可以。” 倪尔一边指了指阙放手上的手机,一边天真无邪的样子,对着阙放笑了笑。 阙放自然也是相信倪尔的,立马就乖乖的将手机递给了祝彤,“其实我有个问题,既然你可以变幻傀儡,那何不再多变几个顾萧危出来呢?他一个人就这么厉害,要是变他十几二十个的,不是天下无敌了吗?” “噗!”倪尔和祝彤两人都没忍住,瞬间喷笑出声,一旁的顾萧危也是一副满脸憋笑,又异常嫌弃的样子。 “怎么?我说错了吗?”阙放不死心,满脸疑惑不解的认为,自己这个提议无比完美。 “公子说的是一种高深禁术,奴婢可不会。”倪尔忍了忍笑意,继续解释道:“这炼制傀儡只是一个小把戏而已,只要是女巫就都可以破解的,而且用自己真身来炼制傀儡的话,那究竟谁操控谁呢?一个搞不好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阙放有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反正倪尔说不行的话,那就应该是真的不行吧。 “那好吧,你就用我的血来炼制傀儡吧。”阙放大大方方的往火堆边一坐,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脱掉自己的鞋袜。 可他刚刚俯身下去,面前的火堆却突然之间整个熄灭了。 一瞬间,整个破庙里的人都察觉到了诡异的感觉。 顾萧危眉头一皱,当即拔出了长剑,整个人挡在祝彤身前,死死的盯着远处破庙的大门。 破庙里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顾萧危更是全神贯注的感应着四周的动静。 “走……”倪尔突然抖着嗓子说了一句,她站在破庙的最里面,充满金色巫痕的瞳孔不停地来回收缩、忽大忽小,她紧紧的捏着阙放胳膊,顿了顿后,依旧浑身颤抖着继续开口道:“赶紧走,有人来了!很多人!” 没人知道倪尔预见了什么,挡在最前面的顾萧危头也没回,牵起身后的祝彤便快速的往破庙外走。 阙放看着模样有些狰狞吓人的倪尔,心里紧张到不行,可顾萧危已经带着祝彤往外走了,他也不能待在原地不动啊。 “你,你能看见路吗?”阙放紧张到有些结巴了,可倪尔那双布满巫痕的眼睛,却一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管不了那么多了,阙放直接一把打横抱起了倪尔,紧跟着顾萧危的步伐夺门而出。 一路上顾萧危都带着大家穿梭在竹林里,脚下根本就没有一块是像样的平坦道路。 刚刚能听到几声鸟叫时,倪尔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她还是止不住的有些发抖,甚至还没注意到,自己此刻一直被阙放给抱在怀里,“将军,她们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听到了倪尔逐渐平静下来的声音,顾萧危这才放慢了脚步,重新将长剑收了起来。 “倪尔,你预见了什么?”祝彤赶紧回头询问,脚下也依旧跟着顾萧危的步伐,“有看清对方的样貌吗?” 倪尔咬着嘴唇迟迟不回答,眼眶甚至变得有些发红起来,过了良久,才艰难的憋出一句:“奴婢想跟你们分开行事,奴婢,奴婢得先回宫才行……” “什么?”祝彤频频回头,看着阙放脸上也同样全是震惊,“为什么呀?你究竟看到什么了?” 听了祝彤的询问,倪尔却不肯正面回答,咬着嘴唇看了一眼阙放,红着脸开口道:“祝姑娘,将军,可否拜托你们照顾好阙公子?” “我可不帮你照顾。”顾萧危头也没回的接了倪尔的话,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既然害怕连累我们,想回宫去送死,又管他死活干嘛?” 顾萧危的话虽难听,但祝彤和阙放都明白了。 倪尔被顾萧危戳穿,咬着嘴唇没有回答,可她一时情急,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明知道回宫去只有死路一条,可倪尔这个从小在宫里长大的女巫,不说回宫这个烂借口,又能说什么呢。 “你到底看到什么了?”阙放有些生气,质问倪尔的声音也不自觉变大声了很多,“为什么冲着你来?” “应该是她突然继承了高深的法力,已经惊动了巫阁的巫师。” 顾萧危替倪尔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所预料的不错,看来巫阁的人预见了倪尔继承巫术的事情,并且已经快掌握到倪尔的位置了。 见顾萧危说完,倪尔并没有否认的意思,阙放更是有些气恼了,“倪尔,你……” 阙放还没说完话,气呼呼的一低头,顿时便没了丝毫的脾气,倪尔委屈巴巴的噘着嘴,一双眼睛已经变得泪汪汪的了。 “奴婢不想连累你们。”倪尔带着哭腔小声的说着,“她们的目标是奴婢,奴婢尽力去预见了,奴婢对她们来说还算有利用价值,她们暂时,暂时不会对我……” 不等倪尔说完,顾萧危就停下了脚步,他转身回去看着倪尔,缓缓了语气和神色,极为认真的开口道:“倪尔,尽管你与我在这燕云国时身份有别、地位悬殊,但我们却一起经历过与燕云国完全不同的国度,在下自认为我们可以算得上是生死之交,有着过命的交情……” “倪尔!” 阙放一个不留神,倪尔竟然挣扎着跌到了地上,她惊恐不已的跪在顾萧危面前,满是惶恐,“奴婢,奴婢不敢,奴婢如此卑微之……” 不给倪尔说完的机会,顾萧危赶忙上前,和阙放一起,将倪尔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用彤彤和阙公子那里的话来说,男女应当是平等的,你不是卑贱的奴婢,你只是倪尔,我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将军,我只是顾萧危……”顾萧危盯着倪尔的眼睛,知道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况且,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可能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所以倪尔,不要妄自菲薄,更加不要觉得你会是我们的拖累。” “对呀,你这么厉害的。”阙放很是心疼,一边附和着顾萧危,一边蹲下来替倪尔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你以后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可真的要生气了,还有,别动不动就下跪,也不嫌膝盖疼吗?” 祝彤看阙放心疼得脸都红成一片了,憋了一脸的笑赶紧凑了上去,“是呀,以后也别在自称奴婢了,你看看把你的阙公子给心疼得……啧啧啧……” 话音一落,阙放尴尬的干咳了两声,整张脸比之前还要红了。 可倪尔左右看看,却张着嘴大哭了起来:“呜呜呜呜……奴婢上辈子肯定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吧,这辈子才能遇到像你们这般对奴婢好的人,呜呜呜呜……” “诶,不是!”阙放这下更加六神无主了,捧着倪尔的脸颊,赶紧替她擦着眼泪,“你别哭啊,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啊……” 竹林里时不时的传来几声鸟叫,偶尔吹过的寒风,仿佛时刻提醒着所有人,很快就会有一场暴雪降临了。 听着倪尔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顾萧危这个兵鲁子也是没有丝毫办法,只得转过脸去不看倪尔和阙放两人。 谁知祝彤正准备开口劝说一二时,阙放竟然捧着倪尔的脸颊,直接用自己的嘴堵上了倪尔的嘴巴。 “我去……阙公子可真行啊……”祝彤震惊的自言自语嘀咕着,实在没想到阙放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其实祝彤更不知的是,对于阙放这个花丛浪子来说,他对倪尔其实已经相当克制了。 这些都不过只是他惯用的小伎俩而已。 “还看?”顾萧危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近了祝彤,直接一手扯走了祝彤,一手挡住了她的眼睛。 被拉着回过神的祝彤,跟着顾萧危走去了远处,一脸不依不饶的扯着顾萧危长袍,撒娇道:“我不管,我也要,我也要嘛……” 浪荡子实名羡慕 趁着傍晚出入城时最为杂乱的时候,顾萧危带着祝彤面不改色的混了过去,而倪尔作为女巫,侍卫一般都是不会阻拦的,倒是跟着的阙放,一头栗色的短发,当场就引来了众人的侧目和议论。 “站住!”城门的侍卫在倪尔和阙放身后叫住了两人。 走在前面的顾萧危和祝彤,也紧跟着浑身一愣,不等祝彤回头,顾萧危就赶紧捏了捏她的手掌,小声的嘱咐道:“别回头,先去前面等我。” 祝彤听话的照做,紧张兮兮的点着头,赶紧率先进了城门。 “你是做什么的?”侍卫冰冷的声音响起,打量着怪异的阙放,一步一步的逼近。 阙放有些紧张,盯着前面已经回身折返过来的顾萧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军爷,这位可是关外的玄术大师……”倪尔给了顾萧危一个眼神,立刻就抢先回了头,一本正经的继续忽悠道:“巫阁内有大事需要请教,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倪尔一边说,一边暗自对着侍卫亮了亮巫阁的腰牌。 顾萧危本来打算想办法解决的,即使是亮明自己的身份,也不会让倪尔和阙放出事。 可在收到倪尔的眼神,和听到她说的话后,顾萧危这才放下心来,没有继续靠近,但也没有立马离开。 侍卫看了一眼倪尔巫阁的腰牌,便立刻放了行,一脸觉得晦气的样子,边转身离开边嘀嘀咕咕的开口道:“走吧走吧,最近宫里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闹得人仰马翻的,刚刚出去一波女巫,浩浩荡荡的,现在又来一个玄术大师……” 听见侍卫放了行,阙放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跟着倪尔头也不回的快速离开了。 顾萧危替阙放买了顶斗笠戴上,这才不至于一路上都引来老百姓的侧目,他们七绕八拐的进了一家客栈,暂时包下了两间客房。 “先休息一下吧。”顾萧危让所有人聚在同一间客房里,一边将窗户开了一条缝隙,一边坐在了窗边,“等到天色暗下来再说。” “怎么了?”祝彤有些不明白,本能的走了过去,伸手就想要将窗户彻底推开,却立马被顾萧危给制止了。 “你看那儿……”顾萧危伸手指了指窗缝外,祝彤顺着看了出去,一眼就见到远处的角落里蹲着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那男人看上去既不像乞丐又不像在等人,但就是蹲在远处,一双眼睛来来回回的四处乱看,像是在……蹲哨。 “可这里不是将军府啊?”祝彤明白过来,低声询问着顾萧危,“他们在蹲谁?” “孟冬元。”顾萧危淡淡的开口道,双眼微眯着盯了盯远处的暗哨,继续道:“之前我回将军府时就发现了,呵!那里的暗哨比这里多出好几倍……一群废物!” 顾萧危一脸的冷笑,他不屑于出手教训这种小喽啰,如果不是害怕打草惊蛇,又有任务在身,顾萧危估计会直接进宫质问王上。 虽然现在的事情发展很是蹊跷,但他顾萧危从不受平白无故的冤枉气,哪怕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将军为何来找孟冬元?”倪尔觉得有些奇怪,便也走到了窗户前,“奴婢以为将军会直接去找御医江隐呢?” 顾萧危回头拿了茶壶倒水,脸上波澜不惊的解释道:“要去,但不是现在。”说着,顾萧危轻抿了一口热茶,语气淡淡的继续道:“这些人之所以守在我和孟冬元家附近,想必就是在找太子的下落,我们现在贸然前去御医江隐家中,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看了窗外一眼,顾萧危端着热茶放在嘴边,并没有喝,一脸思考的样子,“一切等入夜后再说,大家可以先休息会儿。” “对了……”祝彤突然回身,像是想起了什么,“将军府里什么情况?你那些美姬啥的,没出什么事吧?” “美姬?”阙放显然抓到了祝彤话里的重点,一脸茫然的询问道:“是什么意思啊?” 顾萧危尴尬的抿了一口热茶,看着祝彤故意使坏般的模样,心里颇有些无奈,“府中有风梦打理,一切无恙。” 其实这也是顾萧危想要单独行动的理由,如若府中当真会因为自己而被连累,他顾萧危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尤其是白芷和乌婉珍,这两人虽然都是自己的侧室,但顾萧危对她们却一直以来都是相敬如宾、有名无实的养在将军府里的。 现在不管最后结果会如何,顾萧危都已经有了散掉所有侧室和美姬的打算。 虽然有些棘手,但顾萧危也必须要做,而且是亲手去做。 “美姬是什么意思?问你呢……”祝彤打断了顾萧危的思绪,阴阳怪气的憋着嘴巴。 一旁的倪尔忍不住憋笑,可心里却有些不解,“祝姑娘这是心里不乐意了吗?难道在你们那儿,男子不可以有妻有妾有通房吗?” “噗!”阙放一口热茶喷了出来,他算是明白这个美姬是啥了,赶紧擦了擦被烫到的嘴唇,含糊道:“当然不可以,我们那儿可是明令禁止这种行为的,只能是一夫一妻制!” 话音一落,倪尔竟然觉得很是惊讶,因为她完全理解不了一夫一妻会是什么样子,就像祝彤和阙放理解不了一夫多妻的局面一样。 可是话虽如此说,阙放毕竟还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彻头彻尾的浪荡子,“不过……我实话实话啊,咳咳,我很羡慕,实名羡慕啊……” “滚蛋!”祝彤当即翻了白眼儿,一脚狠狠地踹了一下阙放,“你这样说对得起倪尔吗?” “为何这样说?”不等阙放开口辩解,倪尔就很是疑惑的继续开口道:“男子有妻有妾是很寻常的事啊,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也尊崇了地位,从老祖宗开始不就都是如此的吗?” “这个问题我跟你们说不清楚!”祝彤不跟倪尔计较,因为她知道没用,只能是一个人坐到了窗户边生闷气。 可是倪尔不明白,阙放和顾萧危却是明白的呀,眼见气氛不对,阙放立刻拉着倪尔打算开溜,“那个,你饿了吗?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着便拖着倪尔往外走,顾萧危自然心领神会,立马凑到了祝彤身边。 “我心里是早有打算的……”顾萧危从祝彤身后抱住了她,语气轻柔带着宠溺,“可你都不问问我,是如何打算的吗?” “我怎么知道。”祝彤有些气呼呼的回应着,但她此刻还愿意搭理顾萧危,就证明其实她还没有特别生气。 只是祝彤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而已,她实在没办法接受顾萧危妻妾成群,而自己还需要做出一副贤惠大度的模样来。 她只要一想到,顾萧危可能会和电视里演的“渣男”一样,今天宿在这个侧室那里,明天又宿在那个美姬那里,祝彤就恨不得将他给栓起来,然后下毒弄死所有的莺莺燕燕。 “所以你是不想知道咯?”顾萧危见祝彤还是有些生气,只好故意逗了逗她,“那看来我得重新考虑,到底要不要散掉侧室和所有美姬了……” 说着,顾萧危还摆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来,可是他刚刚放开了祝彤,祝彤就震惊的回了身,“你说什么?你要散掉所有侧室和美姬?” 顾萧危看着祝彤勾唇一笑,眼中满是柔情,他伸手将祝彤重新拥入怀里,一边揉了揉她的脑袋,一边语重心长的开口道:“为了你,也是为了她们好……” 祝彤有些震惊,迟迟的说不出话来,但是脑子里却冒出了诸多疑问。 这美姬或许还好,那两个侧室,不仅身份贵重,还是王上御赐,这……也可以散掉吗? 顾萧危好像知道祝彤的顾虑,一边松开她,一边继续解释道:“如果这件事情能够顺利结束,我会向王上请旨,从此我便不再过问朝政,也不再有第一将军府,至于白芷和乌婉珍两位侧室,虽与我而言是有名无实的关系,但我也会尊重她们的意愿,是去是留都全凭她们自己,替她们辟出专门的宅院,养其终老,保全一生富贵……” 望着眼前的顾萧危,祝彤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她想不到任何的词语,可以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但心底里是既震惊又甜蜜的。 祝彤没想到顾萧危会想得如此长远,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所以……这样的安排可好?”顾萧危见祝彤望着自己不说话,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你……要是觉得不妥,那我……” 不等顾萧危说完,祝彤踮起脚尖来吻住了他,也许此刻祝彤能想到的表达方式,只有这样才最能代表她的心吧。 突然街上变得闹哄哄的,杂乱的马蹄声,纷乱的脚步声,以及越来越热闹的议论声,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还不等顾萧危和祝彤两人分开,房间的大门就被阙放从外面打开了,他满脸慌张的样子开口道:“出事了!” 这一招实在高明 “驾!驾……”纷乱的马蹄声此起彼伏,大街上显然已经乱做一片了,“让开!让开!” 随着阙放满脸紧张的返回来,身后跟着的倪尔也一脸惊慌时,顾萧危和祝彤还来不及多问,就赫然听见大街上的官兵通报:“太子密谋造反,已自刎谢罪!驾……” 话音一落,顾萧危顿时震惊了,他一把推开了客栈的窗户,街上已然人头攒动聚满了老百姓,而那些骑在马背上个个面孔生疏、作官兵打扮的骑兵,正在沿街通报太子的罪证。 “太子密谋造反!已自刎谢罪!”领头的骑兵不断大声叫喊着,一边在前方开道,一边疏散着人群,“让开!全都让开!太子密谋造反,已自刎谢罪……” “我的苍天呐!这是要变天了吗?” “可不是嘛,我好像听说太子为了笼络人心,这些年一直故意装病的……” “诶诶诶,你听谁说的啊?消息可靠吗?” “我家姑爷是宫里当差的,消息怎么会错?听说他好像拉拢了顾将军,不然出这么大的事,为何第一将军府里半点儿动静也没有啊……” “这王上对顾大将军可不薄啊……不是心腹之将吗?” “嘁!谁知道啊……不然怎么说人心隔肚皮呢?” “那这下,将军府不是完了吗?” 听着街上七嘴八舌的议论,祝彤担忧的看向了顾萧危,见他眉头紧皱着一言不发,顿时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手臂一扬就将顾萧危和众人推离了窗户边,然后二话不说端起一旁的一盆冷水,就朝着楼下乱嚼舌根的妇人倒了下去。 “哎呀!这谁呀?”被当头泼了一身冷水的几名妇人,同时气急败坏的仰头破口大骂:“你长不长眼睛啊?没教养的瘪犊子!” “你们吵到老子休息了!”祝彤丝毫不怯,故意压低了嗓音学着男人说话,“再不滚蛋,是想等着滚水烫猪头吗?” 眼见几名妇人被气到说不出话来,一旁刚刚还满脸冷峻的顾萧危,此刻倒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你们看!”倪尔突然一脸惊恐的指了指窗外,脸色瞬间变得一阵惨白,“就是这个画面,我之前预见的……太子殿下的四龙纹服。” 所有人齐刷刷的再次看了出去,只见街上的骑兵中不仅有在前方开道、通报的,中间还夹杂着手拿告示,随处可见肆意张贴的,而断后的一众骑兵,更是用长矛刺穿着太子的四龙纹服,撑在空中游街示众。 四龙纹长袍上到处都是血迹,甚至还有破口,仿佛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殊死搏斗。 这长袍在街市中一现,顿时又引来一阵议论,大家猜测什么的都有,可偏偏就是没有任何的质疑,这无异于做实了太子的罪证。 “这一招实在是太高明了……”顾萧危冷冷的看着一切,不知道心里在计划什么,良久才缓缓开口问道:“倪尔,你确定太子现在无碍对吗?” “嗯。”倪尔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奴婢能感受到大巫师也在追踪太子的阳寿命脉,可有另外一股力量一直在与之对抗,所以大巫师应该还没找到殿下才对。” “可这又是怎么回事啊?”阙放指了指街上出现的太子四龙纹服,满脸的疑惑和不解。 “所以我才说对方这一招很高明……”顾萧危淡淡的回应着,并且随手关上了窗户,“他们想逼我们现身。” 话音一落大家就立刻明白了,祝彤只觉得有些后知后觉的背脊发凉:“这也太缺德了吧?不仅颠倒是非还会制造和利用舆论,那这个时候就算是太子好起来,有一百张嘴也洗不白了呀?” “搞不好还会直接被宰。”阙放也跟着嘀咕了一句,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呵!”顾萧危冷笑一声,抬头看了看阙放,有些意味深长的开口道:“何止直接被宰,现在几乎一边倒的被定了罪,不止是太子,就算是我,只要被任何一名官兵认出来,那都是可以先斩后奏并且邀功请赏的。” “所以这王上在搞什么呀?”祝彤气急败坏的跳脚,根本没有抓到顾萧危话里的重点,“真的是老糊涂了吗?” 可阙放却听明白了,一脸紧张的样子凑到了顾萧危身边,再次确认一般的开口询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被认出来就会被……” 阙放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脖子上来回比划着割开的动作,吓得脸色都有些泛白了,却见顾萧危对自己淡淡一笑,一脸默认的态度。 “那我不是死定了?”阙放当即炸了,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真的跟那太子长得一模一样吗?我要不要把脸毁了啊?” 阙放来回问着祝彤和倪尔,一边揉着自己的脸颊,一边着急忙慌的样子想着对策。 所有人都愣了许久,倪尔这才劝慰着开口道:“公子别急,想来应该不至于,毕竟太子殿下的容貌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你看我们进城时,不是就连守卫也没认出来吗?” 听着这话,阙放才算稍稍放下点心来,不住的一边点头,一边喃喃自语的自我安慰道:“对对对,应该不至于的,不至于……” 可这还没缓过神呢,顾萧危就指了指窗外,继续给阙放泼了一壶绝望的冷水:“可我刚刚看到他们在贴告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的画像应该是张悬赏拘捕令吧……” “什么?画像?”阙放这颗心啊,险些从嘴里蹦出来,他看着颇有些不当回事的顾萧危,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你,你还笑得出来?” 只是这次顾萧危没有搭理阙放了,他径直起身,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刚刚打开房门,就被祝彤给一把拉住了:“你干嘛去?” “怎么了?”顾萧危一脸茫然的被扯回屋内,看着祝彤紧张兮兮的立马关紧了大门,“我去弄张告示回来看看,你们紧张什么?就算被认出来了,谁又能奈我何?” “别别别!”祝彤赶紧阻止了顾萧危,一脸的惊魂未定,“你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就要告示是吗?我去帮你弄。” 说着,祝彤就要转身出门,倪尔害怕顾萧危担心祝彤,便抢着要替他们下楼去撕告示。 最终还是顾萧危让祝彤去了,“你一身女巫的打扮也挺刺眼的,还是让祝彤去吧。” 反正在客栈外不远的地方就贴着好几张,想来也没多大关系,祝彤找了一处围观路人较少的地方,二话不说撕了告示就走,可还不等她重新涌入人群,就被一个穿着布衣、头上裹着布巾的男人给抓住了手腕儿。 楼上隔着窗户眺望的顾萧危差点儿破窗而出,却在看到祝彤背过身去时,在身后朝他们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这谁啊?”阙放看顾萧危瞬间冷静了下来,这才赶忙询问,心里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的。 顾萧危愣愣的看着祝彤背影,一刻也不敢放松的回答道:“应该是孟冬元。” 果然,祝彤简单的和那人说了几句话后,就返回了客栈里,一回到房间里就告诉了大家,她遇到的就是孟冬元,而且……太子的状况不太好。 “那他怎么没跟你一起上来?”阙放不明白的看着祝彤,又看了看旁边的顾萧危。 “他怕有人跟踪。”顾萧危喝了一口热茶,他太了解孟冬元了,“不然也不会乔装打扮了。” 说完,祝彤附和着点了点头,“他很小心,但是孟冬元说,御医江隐的家至今还算是安全的,他在附近绕几圈,确定安全了就会上来跟我们汇合。” “那,太子殿下他……”倪尔听到祝彤带回来的消息,一脸的绝望和担忧,她欲言又止的望着祝彤,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好在祝彤理解,伸手拍了拍倪尔的肩膀,“我也只是匆忙的了解到一点情况,别担心,等孟冬元来了,我们在仔细问问。” 而祝彤带回来的告示上,果然和顾萧危预料的一样,他这个燕云国的大功臣,摇身一变成了乱臣贼子,而目前生死不明的太子殿下,竟直接成了死人,还是个被扣上弑父、篡位帽子的罪人。 看到告示上的画像,阙放整个人都不好了,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房门被从外面叩响了,顾萧危率先起身走了过去,一边伸手摸着长剑,一边压着嗓子询问道:“谁?” 没听清外面的人说了什么,顾萧危立马松开了摸着长剑的手,顿时打开了房门,孟冬元赶紧跻身进来,还没看清屋内的人,便立刻转身朝着顾萧危单膝跪了下来。 “将军!”孟冬元双手抱拳单膝跪地,一声将军之后竟然变得有些哽咽起来,“属下,属下幸不辱命……” 顾萧危赶紧将孟冬元扶了起来,眼眶也忍不住微微有些泛红,“不必多礼了,你我之间无须这般。” 说完,顾萧危将孟冬元扶到桌边坐下,这时他才发现屋子里的阙放,吓得险些跌坐到地上,一双眼睛来来回回的打量着阙放,但又不敢过问。 “他不是太子殿下。”顾萧危知道孟冬元的意思,赶紧解释着:“只是长得相似而已。” 孟冬元紧张兮兮的坐好,看着阙放依旧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何止是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顿了顿,孟冬元像是想到了什么,一瞬不瞬的盯着阙放开口道:“或许这就是天意啊,说不定日后,这位兄台能帮上大忙。” 只能尽力到这里 在孟冬元的口中了解到太子目前的情况,倪尔担心不已。 她当初的预见里,只是看到了御医江隐家中有个眉中带痣的女人,可以给太子殿下带来庇护。 可能够庇护多久?是否真的能医治好太子日渐消逝的阳寿?倪尔却并不知道。 “所以殿下他……”倪尔几乎浑身都有些发抖起来,她紧紧的攥了攥手,还是忍不下内心的恐慌,“真的,真的无力回天了吗?” 孟冬元也很无奈,有些心烦的揉了揉脸,开口道:“江太医的夫人说,她虽然曾经也是女巫,但法力早已不比从前了,所以现在殿下的身体,全凭江太医用名贵中药、和他夫人的法力一起来撑着,勉强吊着最后一口气……” “你说什么?”顾萧危显得有些意外,立刻抬眼看着孟冬元,再次询问道:“你说江隐的夫人曾经是女巫?” 这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之前还在现代时,倪尔不是说过,她们做女巫的是不能谈婚论嫁的吗?倪尔的母亲更是因为有了她,触犯了女巫禁令,被活生生的处以了火刑,那江隐的夫人为何可以?还一直相安无事到了今日? “嗯,起初她也是不愿承认,还有些不愿帮忙的……”孟冬元自然明白顾萧危想问什么,忙开口继续道:“也多亏我当时身上有伤,带着太子连夜赶到江太医家中时,还没多说几句就晕倒了,江太医医者仁心,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孟冬元回忆着,他记得他扣响江太医家门时,天色还没亮,整个人浑身无力的倚在大门上,看什么东西都是天旋地转的无法聚焦。 孟冬元几乎已经无意识了,只会机械重复的敲门,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着:“救,救殿下,救殿下……” 随着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孟冬元应声一头栽倒下去,被来人慌忙的给接住了,嘴里依旧不停地重复着:“救殿下,快救殿下……” 江隐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孟冬元,又看了看门口马背上的男人,当即吓得瞳孔都颤抖了一下。 此时的孟冬元根本已经毫无意识了,江隐赶紧吩咐下人,手脚麻利且轻手轻脚的将孟冬元给抬进了屋里。 眼见暂时支走了所有的下人,江隐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府里探出头去,见外面四周没有半个人影,江隐这才叫着自己夫人出来帮忙,亲自将马背上不省人事的太子给背回了府里。 随后江隐更是谨慎妥帖的样子,亲自返回大门处,仔仔细细的将门口孟冬元不小心留下的血迹清理干净。 不愧是在宫里讨生活的太医,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惯了,心思也比寻常人更加细致、谨慎。 见孟冬元身负重伤,太子更是昏迷不醒的情况下,却没有直接回宫,身边更是没有跟着一个内官或侍女,江隐就立马察觉出了不对劲。 身边的夫人却在看到太子的面色后,顿时愣在了原处。 江隐仔细交代了府内的下人,便立刻开始检查孟冬元的伤势,发现他不仅有自己处理过的痕迹,而且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就立刻走去了太子身边。 可刚刚探上太子的脉搏,江隐便眉头紧蹙道:“这……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官人!”栗晴见江隐如此震惊的神色,赶忙上前阻拦道:“莫要多管闲事的好,这殿下看起来伤得如此之重,又本是身子薄弱之人,你向来都没替殿下医治过,我看……还是赶紧送回宫中吧?” 江隐还沉浸在太子怪异的脉搏中,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对于自己夫人的建议,他虽然没有听得太仔细,但最后那句却还是听见的,连忙摆了摆手,警惕道:“不可,此事颇为蹊跷,无论如何,还是等孟将军醒来问一问再说吧。” 栗晴还想再多说什么,江隐却转身去了一旁的药柜子前,开始斟酌着先给孟冬元用药。 栗晴站在一边,脸上有些焦急,她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太子殿下,又看了看执意不愿将人送走的江隐,心里快速的想着应对之策。 因为太子的状况,栗晴一眼就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加上江隐刚刚的那番话,栗晴也不傻,自然也是心领神会,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而有这种本事伤害太子殿下的人,栗晴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栗晴不愿意自己平静了这么多年的安宁被搅乱,更不愿意让江隐陷入危险的境地,她咬了咬牙,自知如果没有一个能够说服江隐这个医痴的完美理由,他是断然不肯眼睁睁将人送走的。 “你确定好了?”栗晴望着忙上忙下的江隐,心里暗自斟酌着要如何应对,“当真要蹚这趟浑水吗?” 听着栗晴有些怒意的话,江隐猛地愣了一下,他自然知道栗晴的意思,太子受伤是何等大事?这要是有个万一、好歹来,他江隐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夫人,为夫知道你的意思……”虽然这样说着,江隐却还是停不下来,径直捏了一颗药丸喂进孟冬元嘴里,随即又走去了太子身边,“我想着先让孟将军醒来,一切等问清楚之后,我们再来商议,如何?” 栗晴见江隐说完后,立马又伸手去探太子的脉象,顿时就觉得与其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不如抓紧时间赶紧善后。 栗晴可不想因为太子被追踪到痕迹后,而牵连上江隐,最后牵扯出自己。 “那我先回房休息了。”栗晴快速的做出决断,转身就往外走,关门前为了不让江隐担心,栗晴还不忘回头嘱咐了一句:“那你自己要注意休息,有什么事让下人叫我便是。” 其实栗晴是害怕江隐突然闯回内室里来。 江隐完全沉浸在太子奇怪的脉象之中,这可是他行医多年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脉象,江隐困惑的皱着眉头,根本没太仔细听栗晴的话。 “夫人,你向来精通疑难杂症,你来……”江隐边说边回头,却发现栗晴早已经离开了,他愣了愣神,这才恍惚间记起刚刚栗晴在门边说了什么。 无法,江隐只好一脸不解的起身,开始翻找医术。 回到内室的栗晴,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再也控制不住,她支走了所有的下人后,这才紧张到连指尖都变得发凉发抖起来。 栗晴总觉得孟冬元带着太子突然找上门,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难道是……自己的身份已经曝光了? 可是她一直以来这么些年都隐藏得很好,甚至连江隐也没有瞧出半分,孟冬元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来不及多想,栗晴攥紧了拳头,开始马不停蹄地准备善后。 将太子正在不停流逝的阳寿印记给遮挡起来,这样才能不被其他女巫追踪到。 栗晴鬼鬼祟祟的翻出了已经多年不曾使用,早已积满灰尘的一个包袱,取出一叠符纸,和一个刻满了稀奇古怪红色符号、文字的碗状器皿。 符纸厚厚的一叠,栗晴握在手中贴紧了自己的额头,她闭上眼睛开始念咒,速度快到根本听不清任何一个字。 不一会儿,厚厚的一叠符纸从距离栗晴双手最远处的一端开始燃烧。 看不见明火,只见燃烧的纹路,而且几乎每一张符纸燃烧的速度、纹路,都是诡异的一模一样。 栗晴念咒的速度有多快,符纸燃烧的速度就有多快,可符纸被燃烧过的地方不仅没有变成灰烬落下,反而依旧屹立不倒的样子。 直到符纸燃烧的纹路陷入栗晴的双手里,她也没有要睁眼松手的意思。 栗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念完咒语后,才缓缓睁眼,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燃烧完毕的符纸,轻轻放进了那个奇怪的碗状器皿里。 可就在这时,栗晴咬了一口指尖血滴进器皿里后,那些原本还屹立□□的符纸,竟然瞬间变成了灰烬。 栗晴刚刚还有一些紧张忐忑的心中,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这么些年没再用过巫术,栗晴原本害怕会不会已经不灵了,没想到,还好,她还可以将太子的阳寿印记给遮挡起来,不被其他女巫在追踪痕迹时给轻易找到。 虽然这样做对太子的性命来说丝毫没有用处,但栗晴只能尽力到这里了。 栗晴拿着装满符纸灰烬的器皿,轻手轻脚的推开了一扇窗户,见四下无人时,这才将器皿伸到了窗外。 几句诡异的咒语念起时,栗晴手里的器皿竟然开始猛烈的发抖起来,那些刻在表面的红色符号和字体,开始往外渗透出红色的液体。 就好像鲜血一样,看得人头皮发麻。 而器皿之中的灰烬,诡异的无风翻滚、旋转着,栗晴念完咒语的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来,朝着器皿上狠狠一拍,顿时,灰烬腾空而起,迅速的飘向高空之中,和蒙蒙亮的天色混为一体。 做完这一切,栗晴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她靠在窗边大口大口的喘气,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看了看自己忍不住发抖的双手,想着自己这么多年没碰过巫术了,现在重新拾起来,的确是有些勉强的。 不过好在没有出现差错,不至于让她遭到反噬。 而孟冬元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栗晴没有休息的一直守在旁边,见孟冬元一睁眼,没有率先叫喊江隐,而是冷着脸下了逐客令。 “孟将军,我不管你为何会带着太子来到此处,也不管宫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带着太子殿下赶紧离开吧,我家官人没法儿医治,更担待不起!” 还要再回将军府 孟冬元刚醒过来,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四下看看周围,猛然间看到面前女人眉中的黑痣时,这才条件反射一般的明白过来。 “殿下呢?”孟冬元作势要起身,刚刚硬撑着想要坐起身来,便被腹部的一阵剧痛给弄得龇牙咧嘴得重新倒下,“此处可是御医江隐江太医家?” 栗晴远远的坐在桌边,冷着一张脸,有些爱搭不理的模样,半晌才没好气的回应道:“我刚才说的话孟将军是没听见吗?” 话音一落,孟冬元显然是有些意外的,尽管并不清楚栗晴的身份,但无论怎么样,孟冬元也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如此对待过。 “你既然醒了,就赶紧带着太子离开吧。”见孟冬元一脸的震惊,栗晴丝毫不留情面的继续赶人,说罢,便起身准备离开。 栗晴完全不跟孟冬元废话,她好不容易找到由头把江隐支开,让他临时出门去采购药材,所以她时间不多,必须得赶在江隐回来之前,把人彻底打发了。 “等等!”孟冬元见栗晴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相反默认着下了逐客令,赶紧就立马叫住了她:“在下并非是来找江太医的,而是找你……” 孟冬元捂着受伤的腹部缓缓起身,见栗晴猛地愣在了原地,立马就知道,倪尔所说的那个眉中带痣的女人,自己没有找错,“殿下的问题,只有你能医治,对吧?” 栗晴背对着孟冬元整个僵住,她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看上去太明显的暴露出紧张感。 僵持许久后,栗晴才勉强压制住颤抖的声音,冷冷的开口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孟将军请赶紧带着殿下离开吧。” 孟冬元愣了愣神,他确定自己应该没有找错人才对,可他有些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为什么不仅不承认,还一个劲儿的要赶自己走? 难道真的不是她吗? “那请问府上还有眉中带痣的女子吗?”孟冬元在栗晴出门前赶紧开口询问,见她停下来愣了愣后,忍不住嘀咕道:“倪尔说的女子,难道另有其人?” “你说什么?”栗晴突然猛地回头,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再一次惊慌的开口询问道:“你刚刚说谁?” 孟冬元被突然失态的栗晴吓到,一时间脑子里混乱一片,根本不知道她问的什么意思,支支吾吾的开口道:“眉,眉中带痣的,女,女子?” “不是这个!”栗晴猛地上前抓住了孟冬元胳膊,指尖一片冰凉,“你刚刚说,是谁让你带太子来找我的?” 孟冬元听栗晴直接承认了,脸上顿时一片喜色,不管三七二十,扯着栗晴就嚷嚷着,要她赶紧去救殿下的性命。 “我救不了!”栗晴一句话直接断了孟冬元所有的念想,“殿下可是被大巫师所伤?” 孟冬元见栗晴完全明白,赶紧重重的点了点头,可还不等他开口,栗晴就一脸冰冷的继续道:“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一普通妇人,能与大巫师相抗衡?孟将军还是带着殿下赶紧离开吧。” “可是,可是倪尔说的,让我带着殿下来找你啊……”孟冬元赶紧一步上前挡了栗晴的去路,“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栗晴抬眼怔怔地看着孟冬元许久,眼眶竟然逐渐变得通红起来,“你说的倪尔,可是一个十六岁、眼睛乌黑发亮、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梨涡、身上随时佩戴着一枚绣有如意图样香囊的女孩儿?” 孟冬元眨了眨眼睛,虽然栗晴口中提到的那枚香囊他从来没注意到过,但其他地方,几乎形容的都是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偏差,孟冬元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栗晴得到孟冬元的答复后,直接捂住脸哭了起来。 这下子更是把孟冬元给震惊坏了,呆头呆脑的站在原地,一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 本来还有好多的话想问,好多的疑惑没有解开,可栗晴实在绷不住了,她哭得压抑又伤心,一个字也开不了口。 而孟冬元察觉到了栗晴肯定认识倪尔,心里也是充满了诸多困惑,不等两人开口,江隐急急忙忙的赶回来了。 “所以,因为倪尔的关系,江夫人才答应救治殿下的?”顾萧危坐在孟冬元身边,若有所思的一边询问,一边打量着倪尔。 见孟冬元沉默着点了点头,倪尔却一脸茫然的样子,开口道:“可是奴婢,奴婢从小在宫里长大,应该没有见过这位江夫人才对啊……” 话音落下,所有人再次看向了孟冬元。 “江夫人从前名叫南枝。”孟冬元静静地看着倪尔,等待着她既震惊又喜悦的反应。 果不其然,倪尔猛地一愣,立马脱口而出,喊道:“南枝姐姐?真的是南枝姐姐吗?”顿了顿,倪尔那双充满巫痕的眼睛快速一转,又继续疑惑的询问道:“可奴婢记忆中,南枝姐姐好像不长这样啊……就算经过了这么多年,每个人都会变样吧,南枝姐姐的眉中也没有黑痣啊……” 原来江隐的夫人栗晴,曾经在做女巫的时候名叫南枝,不仅如此,她也是那个从小将倪尔抚养长大的姐姐。 “那不是痣……”孟冬元仿佛知道倪尔会如此询问一样,冷静的继续道:“江夫人曾经一直在各处寻找过你,可是一直都没有任何音讯,当年宫中为了太子挑选女巫一事而闹得沸沸扬扬,她害怕你被抓走,甚至潜进过宫中的巫阁……” 所有人面面相觑的交换着眼神,祝彤疑惑不解的开口问道:“那为什么没有找到呢?倪尔就是被抓进宫里的呀?” 听着祝彤的询问,孟冬元也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盯着倪尔,想要从倪尔口中得知答案。 倪尔低着头想了半天,最终反应了过来,“奴婢当时的确是作为太子殿下的挡煞女巫进的宫,领了巫阁的腰牌后,大巫师嫌弃奴婢法力低微、笨拙,就将奴婢连夜带去了太子殿下的寝殿里,吩咐奴婢要贴身守候在殿下身旁,没有传召不得离开半步。” “所以你没有在巫阁里待过一天?”顾萧危第一个明白过来,就他知道的情况而言,所有女巫都是应该待在巫阁里的,她们每天需要静心修炼法力,不得传召或祭祀庆典时,是不准许随便走动的。 倪尔听着顾萧危的话,赶忙点了点头,还不等她开口,孟冬元也有些意外的样子,开口问道:“不是说你们每天都要练习什么术法之类的吗?你也从不参加吗?” “是的。”倪尔略显委屈的样子回答着,“大巫师说奴婢根本没有做巫师的慧根,不用白白浪费这个精力。” “怪不得……”孟冬元低声的喃喃自语着,“怪不得江夫人冒险潜进巫阁里,也没有找到你的蛛丝马迹,还……险些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倪尔一听孟冬元的话,当场就急了,“怎么回事?” “江夫人潜进巫阁,被大巫师察觉到了。”孟冬元淡淡的开口,继续解释道:“好不容易脱了身,却也受了重伤,而她眉中留下的并非是黑痣,是大巫师出手留下的印记,为了能够彻底的脱身干净,江夫人狠心毁了自己的容貌,她说这个叫做……” “断煞。” “对,断煞。” 倪尔及时的补充,让孟冬元记起了这个词,赶紧一口就肯定了下来。 只是倪尔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难过,“断煞虽然看似简单,只要挖出被标记的地方血肉,便可破解,但往往是几乎要搭上半条性命的。 不等所有人震惊,孟冬元轻轻的点了头,立马再次开口补充道:“好在江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被当时离宫回家的御医江隐救下。” 所有人听了孟冬元这边的消息,一时半会没有人说话,顾萧危端着热茶坐在一边,眉头紧锁着好像在思考什么。 良久才缓缓的开口道:“你府中妻儿可安排妥当了?” “将军放心。”孟冬元一听顾萧危这话,心里便知道,他一定是已经有了计划,“属下没敢耽搁,早已让府中众人散去,妻儿也送往了安全的地方。” “那便好……”顾萧危嘀咕着点点头,放下手里的热茶杯,抬眼看着孟冬元勾唇一笑道:“我进宫一趟,你可知王上的近况?” “属下陪你一起去!”孟冬元一听顾萧危要进宫,赶忙起身要跟着一起,满脸紧张不安的神色。 谁知顾萧危一把压住了孟冬元的肩膀,直接将他重新给压下去坐在凳子上,“听我命令,你留在这里,替我暂时照看好她们。” “将军!” “顾萧危!” 孟冬元和祝彤两人同时急了,异口同声的叫喊着顾萧危,要知道,他现在可是朝廷悬赏捉拿的对象啊,这样单枪匹马的去闯宫?不是自己去送死吗? “放心,我会回来的。”顾萧危看着祝彤,从来没有过的笃定和自信。 而孟冬元了解顾萧危的身手,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认为顾萧危敢承诺,那就一定能做得到。 “将军放心去,属下定会照看好她们!等你回来!”孟冬元一脸的认真,就在顾萧危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再次开口提醒了一句,“属下听江隐提起过,他虽然没办法直接接触王上,但王上好像病得很重,现在已经整个挪去未清殿休养了。” “哦?”顾萧危有些意外,他愣愣的想了半天,嘴角微微上扬起来,“看来我还得先回一趟将军府了。” 已经算最好的了 早已经进入了寒冬,虽然迟迟还没有降雪,但天色却是一天比一天晚得早了。 第一将军府外每天都有轮流值守的暗哨,尤其是今天闹了一出太子谋反的戏码,和满大街张贴的告示公文后,将军府外的暗哨更是显得明目张胆了许多。 因为老百姓们都胆小害怕,甚至认为这将军府就是个不详的地方,所以人人都不敢从这里经过。 天刚刚擦黑的时候,一大队官兵举着火把停到了第一将军府门前,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明显来者不善。 为首领兵的男人跳下马背,根本不等他开口,其余的官兵就一拥而上,直接将顾萧危的将军府给围了起来。 紧闭的大门被敲开,开门的是风梦,她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快,挡在门口不让官兵们进去,“你们想干嘛?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围堵在门口的官兵们面面相觑,虽然没有敢硬闯,但也没有要散开的意思。 “风梦姑娘,打扰了。”为首领兵的男子上前,一把拨开人群,满脸公事公办的样子,继续道:“上头的吩咐,风梦姑娘得罪了。” 风梦一眼就认出了男人,他曾经也是顾萧危的部下,后来得到顾萧危的举荐,调离升迁,成为了一方总将领。 “是你?”风梦有些震惊,她震惊于眼前男人的……不念旧情,冷笑着彻底打开了大门,“呵,姚将军别来无恙啊,这多年不见,一见面就是带人来抄家的吗!” 风梦丝毫不怵,直直的瞪着眼前一身戎装的姚简,今天街市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风梦不是不知道,虽然她一个字都不信,但老百姓相信,而且她没有任何的办法。 本来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风梦甚至想着要和将军府共存亡的,却迟迟不见有官兵要来抄家,或者是查封将军府的动静。 没想到,这都入夜了,却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这么多人。 眼见双方僵持不下,姚简正欲开口时,府外却响起了另一个声音:“白国公府郡主娘娘到!” 话音一落,一脸焦头烂额等在院内的白芷,这才像是等到救星一般,喜出望外的朝门口跑去。 大门处堆积的众人也瞬间应声让开,姚简恭恭敬敬的站到一边,等着郡主娘娘先行进府。 “母亲!”白芷当天下午便叫人给郡主递了信,这等到入夜了,终于见到了自己母亲,瞬间就红了眼眶。 “你出来作甚?”郡主一把抓住白芷的手,一脸心疼的模样,低声嘱咐着,“赶紧进去,母亲随后就来。”说着便给白芷身边的女史使了个眼色,让人一路给劝了回去。 “风梦姑娘。”郡主娘娘看了一眼横在大门中的风梦,脸上并看不出什么情绪,“听说你沏了一手的好茶,今儿就替我沏上一壶吧……” 郡主看了风梦一眼,说完便朝府里走,可风梦愣在原处,依旧有些不想对姚简放行的样子。 “风梦。”郡主侧头,再次冷冷的叫了她一句,风梦这才不得不听从,转身跟着郡主往府内走去。 原来从下午郡主收到白芷的信件后,郡主就第一时间想要进宫去,可宫里却以王上病重为由,根本不见她,郡主求情无路遇上了姚简将军。 “你们几个,规矩点儿!明白吗?”姚简低声吩咐了身边几名亲信官兵,见他们心里明镜儿似的点点头,这才放心的挥了挥手,道:“去吧。” 为了服众,为了不给自己留下把柄,为了做给外面的人看,姚简等到自己的亲信都进了将军府后,这才扯着嗓子,高声严肃的喊了一句:“给我搜仔细了!任何一个地方也别放过!” 听着姚简的声音,风梦当场就急了,可郡主像是没事人一样,直接抓着白芷的手就径直朝她的寝殿方向走去了。 风梦愤愤的转身,却见左右不过六七名官兵进了将军府而已,要知道这如果真是抄家、查封之类的话,就这六七个官兵,估计会被这硕大的将军府给累死。 而且,他们根本没有打算进内院儿,只是走马观花一般的,快速查看了将军府的整个前厅部分。 “姚将军,你……”风梦顿时明白过来了,一脸歉意的样子走去了姚简身边,“请受风梦一拜。” 百感交集的风梦,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刚作势要跪下,就被姚简给一把抓住了,“你拜我也无用!本将军公事公办而已,你要再敢造次,休怪本将军无理了!” 说罢,姚简冲着风梦使了使眼色,一把就将悬赏捉拿顾萧危的告示公文拍在了风梦手上。 风梦当即心领神会,捏着公文侧身去了一边。 姚简的人很快就从府里跑了出来,个个脸上都是一片义正言辞的模样,纷纷禀告姚简,府内并无异样,也不见顾萧危的踪影。 “上头吩咐了,顾萧危现在是朝廷钦犯,念在他曾经的功绩,和府内众人特殊的身份,第一将军府从今天开始由本将军带兵把守,府内众人不得随意进出!违者格杀勿论!一经发现罪犯顾某,就地格杀!” 姚简盯着风梦大声的宣布着,虽然此刻已经是入夜了,但如此声势浩大的阵仗,还是引起了不少围观。 风梦虽然心里气愤不已,但奈何她也没有丝毫办法,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所有人没被下狱、严刑拷打、逼问,甚至没有被抄家、流放,这一切恐怕都是郡主和姚简联合争取来的。 风梦还在发愣,姚简直接大手一挥,冷声命令道:“准备封府!” 话音一落,街市上围观的群众顿时议论纷纷,可说得最多的,都是认为可惜的、替顾萧危不值的…… 而宫里的未清殿中,顾萧危已经顺利的趁着黑夜摸了进去,殿中烛火昏暗,只有一名内官守在王上的床榻前。 顾萧危脚步轻盈,丝毫没有一丁点儿声音,一步一步的靠近了王上的床榻。 他看不清内官的样貌,只能轻手轻脚的靠近后,连忙从身后一手捂了内官的嘴巴,一手将匕首抵在内官的咽喉上,“闭嘴别闹!我便饶你一命,明白吗?” 内官吓得不敢动弹,一双腿忍不住的瑟瑟发抖起来,听到顾萧危的声音连忙点了点头。 顾萧危双眼微眯着,试探性的缓缓松开了捂住对方嘴巴的手掌,可匕首依旧死死抵在他喉头上。 很好,内官虽胆小到不行,但好在他异常配合。 顾萧危收回了匕首,向床榻上的王上看了过去,可还不等他开口询问,内官就噗通一声跪在顾萧危脚边,“将军,将军您可算来了……” “什么意思?”顾萧危有些疑惑,连忙将跪在地上的内官拉了起来,这才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对方的脸,“房公公?究竟发生了何事?” 房公公是王上身边从小一直跟着的贴身公公,是心腹也是最了解王上的人。 “王上他,他这个样子,已经很久了……”房公公已经和王上一样,上了年纪有些年迈,这乍然见到了只身前来的顾萧危,竟然忍不住老泪纵横起来,“将军可是闯宫进来的?” 顾萧危没有隐瞒,直接点了点头,房公公重重的叹了口气,看上去也是有些不忍,“真是难为将军了,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房公公,王上究竟得了什么病?”顾萧危走去了床榻前,仔细看了看王上的脸色,“会有醒过来的时候吗?” “自从听闻太子失踪后,王上就一病不起了……”房公公摸了摸眼泪,看上去很是心酸,“可起初还好,太医说王上只是中了风,细心调理还是能够恢复的,可……” 房公公顿了顿,脸上颇有些自责的样子,继续道:“可那日奴才见王上的药迟迟没有端来,便去小厨房里查看,左右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回来就见王上倒在了地面上,从此就,就……” 说着说着,房公公又抹起了眼泪来,可顾萧危却觉得很是蹊跷,“偌大的殿中只有你一人照看王上吗?为何煎药这种小事,都需要房公公你去过问?” “是,是娴皇贵妃……”房公公摸了摸脸,很是拘谨的站在顾萧危面前,“皇贵妃听从太医的话,说是完全为了王上的龙体着想,让王上彻底的静养,所以撤走了所有的侍卫,也不让各宫的妃嫔前来打扰……” 娴皇贵妃?顾萧危没有说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这之后太医怎么说?”顾萧危望着房公公,“王上究竟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 房公公听顾萧危询问,却迟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纠结了半天,索性又跪下了,“太医只说是因为病情恶化了,可这么些时日了,王上也丝毫不见好转,都是奴才不好,是奴才没有照顾好王上,是奴才的错……” 见房公公自责到不行,顾萧危连忙大步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好了,我们时间紧迫,你赶紧去太医院,把江隐江太医请来……” 房公公有些不解的望着顾萧危,这江隐江太医可从来没有替王上诊过脉啊,王上的龙体向来都太医院的院首王默王太医医治的啊。 “来不及跟你多解释,快去!”顾萧危拍了拍房公公的肩膀,见他愣愣的准备出门,又赶紧交代了一句,“不要让旁人知道,就说是你自己不舒服,要请江太医来看看。” 这下房公公算是明白了,赶紧点了点头,立马就转身离开了。 顾萧危看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王上,直觉告诉他,这病很是蹊跷…… 额外定下的客房 等在客栈里的一群人简直如坐针毡,祝彤不停的在窗边来回踱步着,时不时的朝外面打量几眼,自从顾萧危离开后,她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一直微微的皱在一起。 倪尔闭着眼睛盘腿坐在床榻上,她担心太子的情况,一直在试图感受着太子的状况,可即便是已经回到了燕云国,而且已经距离不远的情况下,倪尔的感知力也一直被迫断断续续。 看来,栗晴每天都有施法,并且异常牢固的遮挡着太子不停流逝的阳寿印记。 倪尔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旁边一言不发的阙放紧紧注视着她,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突然街市上一阵骚乱,马蹄声不绝于耳的响起,祝彤立刻紧张兮兮的跑去窗边查看,见着一大队官兵举着火把经过,看上去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 正觉得心里莫名其妙一阵打鼓时,原本下楼去吩咐店小二准备晚饭的孟冬元,整个人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好像是往将军府去的……” “什么?”祝彤顿时心脏都揪了一下,“是顾萧危被发现了吗?还是已经……” 祝彤顿了顿,简直不敢继续往下想,不等孟冬元开口,作势就要往外走。 “等等!”孟冬元立马挡了祝彤的去路,“你想做什么?将军说了让我们在这里等他!” “都这样了,你还坐得住?”祝彤急得脸都红了,话还没说完,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可是孟冬元依旧挡在门边,说什么也不让祝彤离开这个大门,倪尔和阙放脸上也满是担忧,好在阙放还保持着些许理智,凑到窗边看了一眼,立马开口询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一般这种情况下,顾萧危如果被抓,会怎么样?” “不可能!”孟冬元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将军的身手我比任何人都了解,除非……他是自愿被捕。” “那如果是有人用府里其她人性命威胁顾萧危呢?” 祝彤冷冷的开了口,话音一落,孟冬元立马就愣住了,他怔怔的看着祝彤,心里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见孟冬元这幅样子,祝彤险些绷不住快哭了,她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更不敢告诉孟冬元,她跟顾萧危在现代时,从野史上都发现了什么。 “这,这不能吧……”孟冬元有些自欺欺人的嘀咕着,眼珠子快速的转动着,“将军府中一个是德妃娘娘的娘家人,一个是白国公府郡主娘娘的女儿,这……” “现在连太子都敢动的人,还会管这些吗?”祝彤一语中的,推开还在发愣的孟冬元,夺门而出。 倪尔也赶紧跟着祝彤跑了出去,阙放抓过自己的斗笠戴上,也赶紧跟了上去。 客栈大门口,孟冬元和阙放再次堵住了祝彤和倪尔,不等她们开口,孟冬元率先发了话:“听我的,你们回去等消息,我去打听打听,大家先别急好不好?” “对呀……”阙放适时的在旁边帮腔,虽然他也很担心顾萧危,但理智告诉他,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更加冷静才对,“还是听孟冬元的,你们回去等消息,万一顾萧危没事儿,你们这边先乱了,不是给他添麻烦吗?” 话音落下,祝彤和倪尔这才有些进退两难起来,孟冬元当即拦下一名路人,见他从将军府的方向过来,赶紧就询问起情况来。 也好在是几个人出门了,阙放突然一仰头,就好像眼花了一样,发现一个人影快速的钻进了二楼上的一扇窗户里,他愣愣的看了许久,半天后才一脸不确定的样子开口道:“那间开着窗户没光的房间,是我们定下的对吧?” 阙放记得,顾萧危当初特意定了两间房的,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跟倪尔单独一间,顾萧危和祝彤单独一间,却没想到最后顾萧危让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同一间里。 听着阙放突然莫名其妙的问题,祝彤有些不解的回了头,看了一眼他询问的房间,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对啊,和有灯光的那间不正好是隔壁吗?怎么了?” 此时孟冬元也询问完了路人,一边点头感谢,一边赶紧回了祝彤身边。 “走吧,先回客栈……”孟冬元低声的说着,脸上明显很是轻松的样子,“没出什么事,先回客栈再说吧。” 孟冬元对着祝彤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就率先往客栈里走去,一行人返回客栈时,全都各藏心事。 阙放走在最后,依旧皱着眉头看了看隔壁那间客房,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刚刚跟着进了客栈,一行人径直上了二楼,可走了一半,倪尔却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阙放低头询问着,却见倪尔盯着不远处的一间客房出神。 客房里没有灯光,是顾萧危之前就额外定下的那间。 祝彤见倪尔表情有些奇怪,也原路折返回来,“怎么了?”一边低声询问,一边也同样看向了那间客房,“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们刚刚在外面时,我好像看到……”阙放被倪尔的样子弄得心里发毛,本来有些不确定的事情,也忍不住开了口:“看到,好像有人进了这间客房……” 不等所有人明白阙放的意思,倪尔突然惊恐的大叫一声:“小心!” 几乎与此同时,一支冷箭从客房里射了出来,迅速而又准确的朝倪尔身上飞刺而去,冷箭的箭头上还戳穿着一张黑色的符纸。 这明显就是冲着倪尔来的。 可是倪尔身前正好挡着突然折返回来的祝彤。 来不及多想,倪尔赶紧一把将祝彤抱进怀里,整个人一边掐着怪异的手决,一边抱着祝彤向后倒去。 这里正好是二楼与一楼之间的楼梯上,倪尔带着祝彤两人一起跌下楼去,重重的砸在一楼地面上。 而那支猝不及防又带着符纸的冷箭,还好被倪尔默念着口诀和用术法抵挡住了一下,不然恐怕会直接命中祝彤的后心。 “倪尔!”阙放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根本来不及想到任何办法,吓得几乎双腿都有些发软。 从二楼的楼梯上望下去,几乎不等倪尔和祝彤从地上爬起来,客栈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凭空多出来了好几名女巫,她们都穿着和倪尔一模一样的衣服。 走在最前面的孟冬元却率先和客房里冲出来的女巫动了手。 “快走!”孟冬元朝着已经六神无主的阙放喊了一句,立刻抽出腰间的一把长匕首,丝毫不带犹豫的划过一名女巫的咽喉,“先带她们离开这里!” 阙放眼见一名女巫倒下,猩红的鲜血瞬间从脖子上涌出,顺着地板快速的蔓延开,顿时吓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才刚刚穿越到古代不久啊,就这么血腥这么刺激的吗…… 阙放愣在原地好几秒,目瞪口呆的盯着,倒在血泊中一脸死不瞑目的女巫,只觉得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起来,险些一个没忍住,当场吐出来。 而孟冬元手起刀落、招招致命,他丝毫没有因为来者是一群女巫,而手下留情。 反而一招比一招狠辣,不给对方任何的可乘之机。 之前还一片祥和的客栈里,此刻包括店小二和掌柜躲起来了以外,所有的客人早都惊恐的跑掉了。 倪尔和祝彤被一群女巫给围了,二楼上的孟冬元也开了打,只有阙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站在楼梯上,一脸干着急的模样。 “你们想做什么?”倪尔看着眼前她叫不出名字的一众女巫,眼神里很是警惕,“要是你们的目标是我,先放了我的朋友!” 听着倪尔的话,祝彤赶紧扯了扯她的胳膊,不等祝彤开口,对面的女巫却抢先说了话:“我们奉命来带你回去见大巫师,劝你不要反抗的好。” 说着,那人掏出来一张符纸,作势要上前贴在倪尔身上。 祝彤当即抓过一旁桌上正烧的咕噜作响的热锅子,连汤带菜的朝那人整个泼了过去。 趁着一片混乱时,祝彤抓过倪尔的手,就朝客栈外跑了,一边跑还一边责怪的开口道:“你傻不傻,你觉得她们抓了你,就真的会放过我们吗?” 眼见祝彤和倪尔慌不择路的跑出了客栈,阙放也跟着追了出去,孟冬元深知这些女巫的手段,所以既不敢触碰她们,也不敢抱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只有一招毙命才不至于让自己变得被动,或者是被袭击。 得知祝彤和倪尔跑了出去,阙放也跟着追了出去,孟冬元直接从二楼的窗户上一跃而下,抓住一名追赶着祝彤和倪尔的女巫,直接从身后抹了她脖子。 倪尔被祝彤扯着没命的乱跑,已经彻底黑下来的街市上,几乎没有什么路人了。 两人的心脏都已经快蹦出嗓子眼儿了,却丝毫不敢停下来、慢下来。 突然一支冷箭嗖的飞过,几乎贴着倪尔的脸颊经过,不等她惊叫出声,冷箭已经刺进了跑在前面的祝彤肩膀上。 一阵剧痛从右肩上传来,祝彤像是被人从身后狠狠地推了一下似的,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就失去重心,捂着右肩朝一边倒去。 “祝姑娘!”倪尔惊恐的伸手抱住她,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面上。 倪尔瞬间红了眼眶,抱着祝彤满脸的自责,可随着远处阙放大喊一声:“倪尔!小心!”一抬头,倪尔就看见一个人影朝自己快速的飞身而来。 那人双目瞳孔布满裂痕,一片猩红之色,手里更是捏着一张符纸,直直冲着倪尔眉心而去。 看来还得加把火 夜里的深宫之中各宫各院都寂静一片,一来是因为王上病重,二来也是因为早已经入夜了,深冬之中的夜晚尤为寒冷刺骨,漫漫长夜就算无心睡眠,也是早早的准备就寝了。 唯独娴皇贵妃的宫殿之中,烛火明亮不说,还透出阵阵丝竹管弦的乐声来。 娴皇贵妃半倚半躺的喝着热酒,身上盖着厚厚的皮毛毯,一双眼睛半睁半阖的样子,有些微醺的欣赏着宫中乐师新谱写的曲子解闷儿。 栀子一脸警惕的样子从殿外钻进来,生怕将殿外的寒气带进来,惹得娴皇贵妃不高兴,赶紧放下厚重的门帘后,又将大门关紧,这才凑到烧得猩红的暖炉前,暖了暖身。 “娘娘……”栀子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伏在娴皇贵妃耳边轻声细语的试探着道:“未清殿的小路子来报,说是房公公请了太医院的江太医……” 娴皇贵妃立马一脸警惕的瞪大了眼睛,回头微微皱了皱眉,问道:“做什么?已经去请了吗?” “娘娘放心……”栀子当然明白娴皇贵妃在紧张什么,立马宽慰着继续道:“没什么大事,是房公公自己不当心歪着脚了,小路子是一直暗中盯着的,见真切了,才赶紧来禀报的。” “算他识相。”娴皇贵妃轻轻的松了口气,再次回头去盯着眼前的乐师们弹奏了,语气变得慵懒的拖着长音:“告诉他,只要他听话,本宫是不会亏待他的……” 说罢,栀子刚要退出去的,却再次被娴皇贵妃给叫住了:“等等!”栀子顿住脚步,重新凑上前去,娴皇贵妃微微侧头低声道:“事情可有什么动静了吗?” 栀子有些怯怯的抬了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家主子的脸色,战战兢兢的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话音一落,栀子就立马瞧见娴皇贵妃不动声色的捏起了拳头,吓得她站在原地双腿忍不住的有些发软。 今天这个计策一出,栀子虽然有些不理解,但还是听说了宫外街市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更不要说还如此声势浩大的封了第一将军府了。 “还真是忍得住啊……”娴皇贵妃面色不虞的盯着不远处出神,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嘴角竟勾起一抹阴冷来,“看来还得加把火才行。” “娘娘。”栀子十分不解,皱着眉犹豫着还是开口了:“您这么做,究竟是……” 听了栀子的询问,娴皇贵妃一脸阴冷的回了头,“现在大家都怎么说、怎么传的啊?”不等栀子开口,娴皇贵妃就一脸心情大好的样子,继续道:“是不是都认定了太子谋反、顾大将军是帮凶呢?” 栀子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娘娘这是要坐实了他们的罪证?” “呵!”娴皇贵妃嗤笑一声,仰头喝了杯中的热酒,“已经坐实了,任凭他们有一百张嘴,也没人相信了,我现在等的,就是他们忍不住了狗急跳墙的现身……” “可他们要是一直不现身呢?”栀子拿过温在一旁的酒壶,恭恭敬敬的替主子续上热酒。 “不现身?”娴皇贵妃挑了挑眉,微醺的她,看上去平添了一丝邪魅,“那这谋逆弑父、犯上作乱的罪名就会一直带下去,对本宫来说,岂不是更加方便了?呵呵呵呵……” 栀子这才恍然大悟的明白过来,自己主子虽然看似走了一步险棋,但这步棋却完全堵死了太子的所有后路。 只要太子和顾萧危敢现身,那便是人人得而诛之,可以就地格杀的。 即便是碍于太子的身份,将他押回宫中,其实也就等同于送到了娴皇贵妃的手中而已,下场可想而知。 只是顾萧危恐怕就没那么好命了,反而是就地格杀或许来得体面一些,要是把他随便扔去任何一处的关外,他估计都得死无全尸、异常凄惨。 毕竟想要顾萧危命的人,可真是太多了。 而且整个将军府也算是完了,按照娴皇贵妃的性子,到时候绝不会留下任何一个祸端。 看着娴皇贵妃醉意朦胧的笑,栀子不由得浑身爬起了鸡皮疙瘩。 “对了……”娴皇贵妃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之前让你派人去打听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说到这里,栀子险些给忘了,连忙放下手中的酒壶,凑近到了娴皇贵妃的耳边:“奴婢听说近日里巫阁内也在寻人……” 栀子顿了顿,对上娴皇贵妃有些诧异的眼神,继续凑近了耳边开口道:“听说在找一位女巫,十五六岁的模样,佩戴着玉龙纹发簪。” “玉龙纹发簪?”娴皇贵妃吃惊的询问出声,见栀子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才有些费解的思考起来。 而栀子却再次伏在娴皇贵妃耳边,补充了一句:“奴婢还听说,这名小女巫的巫术十分了得,与其让大巫师找到为她所用,不如……” “别!”娴皇贵妃不等栀子把话说完,她好忙扬手阻止了,也自然明白栀子接下来要说什么,可直觉告诉她,这名女巫肯定不一般,顿了顿后连忙回头吩咐道:“盯紧一些便是,莫要轻举妄动,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来报我!” 听着娴皇贵妃的话,栀子明显愣了愣神,虽然不太明白这样做的用意,但见娴皇贵妃摆了摆手,栀子也不敢在继续多问,惴惴不安的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的未清殿中,房公公为了不引起怀疑、顺利的请来江隐江太医,他实心眼儿的当真崴了自己的脚。 等到暗中窥探的小路子离开,房公公这才将江隐请到了殿中。 只是乍然见到殿中的顾萧危后,江隐虽然浑身愣了愣神,也瞬间明白了过来。 “顾大将军。”江隐按耐着内心的紧张和恐惧,对着顾萧危颔首行了一礼,“一直久仰大名,没想到见面时,会是这般景象。” 话音一落,顾萧危自然明白,想来是从孟冬元口中早已经听过了事情的原委。 “江太医无需多礼,是在下叨扰了才对。”顾萧危虚扶了一下江隐,两人对视一眼,所有暗语都各自心中明白了,顾萧危侧身让开王上的床榻边,直接开门见山的继续道:“有劳江太医看看,王上究竟得了什么病?” 江隐也不跟顾萧危客套了,大家既然都心中明镜儿似的各自有数,那便直奔主题,速战速决的好。 “王上确有中风的迹象……”江隐探了探王上的脉象,眉头越皱越紧起来,良久才猛然间抬头,看着房公公问道:“王上近来都吃了什么?” “都,都是以清淡为主……”房公公突然被问,有些紧张的结结巴巴起来,转身从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了好几张王太医开出的药膳单来,“都,都在这儿了,奴才都是按照这上面来准备的。” 江隐赶紧接了过去,借着昏暗的烛光,仔仔细细的研究了起来。 看了半天,江隐才喃喃自语一般的开口道:“没什么问题呀……可怎么会,怎么会一直昏迷不醒呢?” “是因为巫术吗?”顾萧危坐在一边,表情冷峻的询问了一句。 这倒是像猛地提醒了江隐一样,他赶紧回头,开始仔细的检查起了王上床榻的周围,以及王上的身体。 一边检查一边开口道:“虽然我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但也听过不少,王上病倒前可有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吗?” 这话显然是冲着房公公说的,江隐翻遍了床榻,又仔细检查了王上的身体,暗暗对着顾萧危摇了摇头。 不是大巫师搞的鬼?难道自己猜错了? 顾萧危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还不等他和江隐想明白,房公公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如果将军和太医是在怀疑大巫师的话,那奴才倒认为应该不是她。” “为何?”顾萧危显然没有料到,房公公会这样说。 江隐则是再次坐到了王上身边,重新开始把脉,又拿过烛火来,仔细的照看着王上的面色。 “大巫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闭关了,对外只说是为了静修。”房公公回忆着,一点一点的继续道:“可奴才听打扫巫阁附近的小太监们说,大巫师好像是受了重伤,几乎到了不能擅自动用巫术的地步。” 顾萧危听了房公公的话,脸上表情倒没之前凝重了,因为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了。 “可要说王上彻底病倒前,真的有见过谁的话……”房公公努力的回忆着,半天才看着顾萧危的眼睛,开口道:“那便是娴皇贵妃了。” 此时江隐像是发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王上的眉心,赶忙一脸惊恐的将烛火再次凑近了许多。 “怎么了?”顾萧危明显发觉了江隐的情绪变化,赶紧也凑了过去,“是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只见江隐手指触摸的地方,也就是王上的眉心正中位置,竟然有些隐隐的泛起青色。 江隐轻轻的用手指按压了一下,明显有些发肿的痕迹。 “这是由内向外散发出来的内伤。”江隐指着眉心处开口,转身从药箱里取出了一根最细的银针。 轻轻在王上的眉心处一扎,很快便有鲜血冒了出来。 “这……”江隐看着银针上沾染的血迹,顿时大感不妙,“这不仅有内伤充血的征兆,更是中了剧毒啊!” “什么?” 房公公和顾萧危异口同声的惊呼起来,愣神几秒后,房公公赶忙跪在了顾萧危身前:“奴才不知!奴才真的不知啊……将军!奴才真的没有给王上下毒啊!” 眼见房公公吓得都快哭了,顾萧危连忙将人扶了起来,“连江太医都查看了如此之久才发现,本将军自然知道不是你做的……起来吧。” 顾萧危扶起房公公后,立马回身问着江隐,继续道:“此毒为何物?你可有办法医治?” 江隐擦去了银针上的血迹,俯身下去仔细的观察着王上的整颗脑袋,竟然不动声色的,从王上天灵盖正中央处,摸索到了一根,没有彻底刺进去的银针。 突然消失的两人 这根银针估摸着有一指多长,从王上头顶处取出时,几乎通体都变成了黑色,只有江隐勉强捏住的一小截末端,还是银针原本的颜色。 “好歹毒的心思啊……”江隐看着手里的发黑的银针,情不自禁的震惊道:“这简直是钝刀子割肉,一点一点的折磨着王上啊!既不让人痛快的死去,又如同死去一般,不仅要每日承受着剧毒的逐渐蔓延,而带来的身体疼痛,还说不出动不了……这,这也太歹毒了些!” 听着江隐的话,顾萧危也觉得不可思议,旁边的房公公却率先忍不住的哭了,哭得很是压抑很是心疼,他自责到不行,觉得王上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全都是因为他自己的照顾不周。 如果他心眼儿多一些,凡事再小心一些,时刻都紧紧守在王上身边……或许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江隐也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放下手里那根令自己后背发凉的银针,赶紧从随身带来的药箱里取出了一小瓶药膏,“将军,麻烦你将王上的头抬起来一些。” 说着,在顾萧危的帮助下,江隐单膝跪在了王上的床榻前,凑近了王上的头顶处,仔细的将药膏涂抹到了王上头顶的伤口上。 “王上能醒过来吗?”顾萧危小心的将王上扶着重新躺好,一脸的担忧,“这个毒你可会解?” 江隐皱着眉一脸很是棘手的模样,他看了王上半天,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唉,我刚才用的药膏已经算是相对比较刺激神经的,可……王上竟然丝毫反应都没有,可见中毒颇深啊……” 原来江隐刚才用的药并非是什么解毒的药膏,他只想试探性的知道,王上身体里的毒,已经蔓延腐蚀到什么地步了。 可就算是指尖上的轻微反应都没有。 看着江隐颇为无奈的摇着头,顾萧危猛地想起来,自己冒险回了一趟将军府,所带来的东西或许正好有用。 “江太医,你看此物是否能用?”顾萧危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了上去。 江隐有些诧异的接过,却发现里面躺着一颗药丸,“这是?” “百灵丹。”顾萧危淡淡的回答着,见江隐顿时一脸的震惊,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对,就是乌家相传的百灵丹。” 江隐赶紧拿过药丸来仔细观察,满脸满眼都是惊喜,原本还没想到,如此珍贵的药物为何会在顾萧危身上时,江隐正想询问,却眼珠子一转,便明白了过来。 第一将军府里的侧室,不正是乌氏的族人吗。 “真是天意啊……”江隐看了一眼顾萧危,珍之重之的赶紧收好了百灵丹,一脸兴奋的样子,继续道:“王上有救了!” “当真?”顾萧危顿时放心了不少,只要王上还有救,那他就有翻盘的机会,“那王上何时会醒来?” “这个可不好说。”江隐收拾着药箱,一本正经的回了头,“王上中毒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再加上之前的确有中风的情况,就算是用上了百灵丹这样的神药,也不是瞬间就能好转的……” 说着,江隐偏头看了看床榻上,又赶紧吩咐着一边的房公公:“这些时日我会每天过来,借着给你脚伤换药的理由,把给王上所用的药包给你,你偷偷的让王上服下便是。” 江隐急着回去调配药方制作药材,方便房公公按所需剂量,按时让王上服下。 走到门边时,这才回身看了一眼房公公,房公公见他好似有话要跟顾萧危说,立马识趣的行礼退下了。 “将军,太子的状况可不容乐观啊……”江隐凑近了顾萧危身边,声音压得很低,“您可要尽早做好打算才是。” 顾萧危不动声色的点头,眉头始终皱在一起,仿佛斟酌了很久,才兀自开口道:“江太医不妨告诉在下一句实话,太子……还剩多少时日?” 江隐浑身一愣,实在没料到顾萧危尽然如此直接了当,更不知道孟冬元都跟他是怎么说的。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栗晴所估计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顾萧危。 江隐往顾萧危面前竖起了一根食指,低声道:“恐不足一月。” 顾萧危心里咯噔一下,险些没有绷住,他回头看了看床榻上的王,仿佛有些自言自语的模样,“不管如何,一切都有劳江太医了。” 夜已经深了,顾萧危更加方便隐藏身影,神不知鬼不觉的便离开了宫中。 当他返回灯火通明的客栈里时,却只看到一片狼藉,明显有过打斗痕迹的现场,和孟冬元以及阙放两个人。 “祝彤和倪尔呢?”顾萧危瞬间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来来回回的打量着孟冬元和阙放。 两个人面色凝重的一言不发,阙放动了动嘴唇,还不等他发出声音来,孟冬元率先跪下了。 “请将军责罚!”孟冬元抱拳跪在顾萧危身前,人高马大的糙汉子,此刻眼眶都憋红了,“是卑职的疏忽!一切都是卑职的错!没有照看好她们。” 顾萧危一眼瞥见了孟冬元身上有血,心脏便跳得更快了。 “你先起来说话!”顾萧危不自觉的有些发怒了,声音听上去甚至有些发抖,他攥了攥拳头,拼命克制着内心的慌乱,“究竟发生了何事?” 孟冬元低垂着脑袋不敢起身,一旁的阙放满脸纠结和担忧,这才将顾萧危离开后,他们遇到女巫袭击一事给说了出来。 阙放说得很快,大致讲了讲经过,却讲到祝彤中箭的地方时,不太敢说下去了。 “继续。”顾萧危坐在一边,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盯着阙放的眼神,变得令人不敢喘气,“她是受伤了吗?” “额……是。”阙放认命一般的承认了,话音一落,眼见顾萧危咬紧了牙根儿,阙放立马快速开口补充道:“但不是致命的地方,在右肩上,看上去不算太深……” “然后呢?” 听着顾萧危冷冷的打断,阙放顿了顿,回头去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孟冬元,眼睛一闭,脱口道:“不见了,祝彤和倪尔两人都不见了。” 原来当时快速朝着倪尔眉心袭击而去的女巫,在她拿着符纸即将触碰上倪尔的一刹那间,倪尔抱着受伤的祝彤,两人瞬间变成了泡沫一般,被女巫拿着符纸,一掌从中穿过。 随后两人犹如一阵烟雾般,快速的和空气融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不止是袭击她们的女巫愣了,追在身后的阙放和孟冬元也愣了,好在当时的街市上并没什么路人,不然祝彤和倪尔凭空消失这件事,肯定会被传的神乎其神。 其实说到这里,顾萧危的第一反应是和阙放一样的,他觉得是不是倪尔带着祝彤又穿越了? 顾萧危抬眸看了看阙放,还不等他开口,阙放就看懂了他的表情,“你也觉得她们是穿越了对不对?” 阙放显得有些放心下来的样子,他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有些激动的走来走去,好一会儿才赶紧去将孟冬元给扶起来。 “我就说嘛,她们俩肯定是穿越回现代了……”阙放将孟冬元从地上扯起来,赶紧又对着他嘀咕了一句:“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这一整晚阙放口水都快解释干了,孟冬元都不相信他的话,更加无法理解他的话。 甚至还一度认为,阙放是不是中了女巫的什么蛊,开始变得疯言疯语起来,险些要将他带到江隐家中,让栗晴好好看看。 可现在看到顾萧危的表情,才觉得阙放并非胡言乱语,“将军,他的话当真?” 虽然顾萧危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孟冬元解释,但还是沉默着点了头。 可顾萧危担心的显然比阙放要多,比如祝彤的伤势,比如她们是否真的穿越回了现代?比如她们何时又会再回来?以及……还能不能回来? 夜深人静的隧道里,暖黄的灯光井然有序的排列着,率先睁眼的是倪尔,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破口大骂,还伴随着刺耳的奇怪声音。 等到倪尔彻底恢复意识,看清眼前的一切后,是一辆白色的小货车尾灯,和驾驶室探出来的一颗,骂骂咧咧的男人脑袋。 “找死死远些!妈的……”男人愤怒的声音在隧道里响起,伴随着汽车嗡嗡的轰鸣,小货车飞快的从倪尔身边开走了。 猛地回过神来,倪尔这才回头,一眼就看见了身负重伤,倒在自己身边的祝彤,“祝姑娘!祝姑娘!你醒醒啊……” 倪尔坐在地上抱住了祝彤,手掌不小心触碰到了祝彤的右后肩,低头一看,满手的鲜血。 “祝姑娘!”倪尔吓得浑身都哆嗦了起来,眼泪瞬间决堤有些六神无主了,抬头看了看四周,还没来得及俯身去感应祝彤的命脉,就听见她的手机,突然的响了几声。 突然有了信号而已,祝彤手机上瞬间涌进来了许多消息,有短信有微信,更有许多的未接来电。 倪尔大致看了一眼祝彤的手机屏幕,不一会儿就跳出了一个电量不足的提示来。 无法估价的文物 祝彤醒来时发现自己又躺在医院里,床边趴着已经睡着的倪尔,刚刚动了动,右肩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祝姑娘您醒啦!”倪尔瞬间惊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看上去有些疲惫,没有第一时间去叫医生,倪尔赶紧起身,将自己额头贴在了祝彤额头上。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而已,倪尔感应到祝彤并无大碍后,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我,我们怎么……”祝彤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更不知道怎么又回了现代,思考着又赶紧询问道:“顾萧危呢?他们呢?” 不等倪尔开口解释,病房的大门被轻轻打开了,林乐接完电话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醒过来的祝彤,“我的祖宗!你可算醒了!” 林乐一边惊呼着走去病床边,一边伸手去摸了摸祝彤的额头。 可刚触碰上而已,倪尔就赶紧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将林乐的手给扯开了,涨红着一张脸,怯生生的开口道:“祝姑娘没事,你,你休要碰她!” 林乐愣了愣神,很是奇怪的看了一眼倪尔,就好像在看一个傻子,“我之前就想问了,你到底谁啊?” 祝彤刚醒过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可看着这两人之间的态度,也顿时觉得有些怪异。 “怎么了?”祝彤赶紧打断了林乐,看上去明显是护着倪尔的,“你可别欺负她啊,惹急了我跟你翻脸的……” “我欺负她?呵!”林乐这下更是愣住了,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自嘲一笑,继续道:“她防我就跟防贼一样,究竟谁欺负谁啊……” 这下祝彤更加莫名其妙了,转头看着身边的倪尔,见她低垂着头,红着一张脸,纠结了半天的样子,这才吞吞吐吐的开口道:“男女授受不亲,除了将军,别人……不可以!” 祝彤愣了愣神,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倪尔,又看了看五官都快皱在一起的林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想到这小倪尔,竟然如此双标啊…… 原来祝彤跟倪尔穿越回来落在隧道里后,倪尔正好不知所措时,祝彤的电话响了,林乐联系了好久突然又消失的祝彤,现在终于打通了电话,正准备劈头盖脸骂她一顿的,却听见倪尔焦急慌乱、明显带着哭腔的声音。 按照林乐教的办法,倪尔成功在祝彤手机没电关机前,给他发去了定位。 可当林乐几乎油门踩到底,风驰电掣的出现后,倪尔却死死抱着祝彤不肯松手,说什么也不交给林乐。 “你,你一来就动手动脚的……”倪尔瞬间反驳着,看上去很是难为情的样子,“你,你身为男子,怎么,怎么能,能这样。” “我!什么动手动脚!”林乐简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竟然被倪尔支支吾吾的话给呛到不可思议,“我不把她抱上车,怎么送医院啊?倒是你,从头到脚都奇奇怪怪的,思想也这么肮脏!” 林乐气到不行,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倪尔,越看越气,越气越激动。 不论林乐怎么说,祝彤跟自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没有半点不纯洁的思想,倪尔都一脸的不相信。 反而觉得林乐的意思是,他跟祝彤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反正,反正祝姑娘已经有大将军了……”倪尔不依不饶的嘟囔着,一副帮顾萧危宣示主权的模样,“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第一次见林乐被气成这幅样子,简直是秀才遇到兵啊,祝彤躺在病床上笑得合不拢嘴,赶紧捏了捏倪尔的手掌,及时澄清道:“我跟林乐,怎么说呢?不是兄妹但胜似兄妹吧,这样说能明白吗?” “当真?”倪尔眨巴着眼睛,竟然有些窃喜的样子,见祝彤点了点头,倪尔显然是一副放下心来的感觉,她相信祝彤的话。 旁边头大的林乐不满的哼哼了一句,翻着白眼儿。 “倪尔……”祝彤再次握了握她的手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林乐,还是继续开口道:“顾萧危他们呢?” 话音一落,倪尔瞬间愣了愣,看着祝彤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好像……好像只有我俩到这里了。” “什么?”祝彤震惊着想要起身,顿时被肩上的疼痛给刺激到龇牙咧嘴的,她疼得直冒冷汗,只好又重新躺下了,“怎么会这样?” 倪尔也有些无奈,一边替祝彤重新整理了一下靠枕,好让她躺得舒服一些,一边沉默着摇了摇头。 倒是一边的林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脸激动的凑了过来,“对对对,你那个跟她一样奇怪的男朋友呢?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一趟……” 林乐一边指了指倪尔,一边满是兴奋的模样坐到了祝彤身边。 “你才奇怪呢!”祝彤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林乐,她倒是想给顾萧危打电话呢,但前提是,林乐来负责现代到古代燕云国的通讯畅通?“你找他干嘛?” 林乐此刻才没功夫跟祝彤磨嘴皮子,赶紧从包里拿出了一块玉佩。 这是顾萧危的,祝彤一眼就想起来了。 “这个,还真他喵的是古董!”林乐看上去很是激动,一脸小心翼翼的放到祝彤手里,“我找人看过了,至少上千年的文物啊,人一看这玉当场就傻了,直问我是怎么保存的?能保护得这么细致这么好,根本无法估价啊……” 祝彤顿时也傻了,她虽然知道这是古董,但却没想到这么值钱,无法估价?一听就觉得心慌慌的。 “你赶紧收起来,没事别拿出来显摆!”林乐一脸认真的嘱咐着,“我也跟我朋友说了,就当从来没见过这块玉,别哪天跑出来个什么专家啥的,嚷嚷着让上缴……” 祝彤没忍住笑了笑,随手就收了起来,倒是林乐一脸怀疑的样子,皱着眉头再次询问道:“老实说,你那男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不会是……盗墓之类的吧?” “滚蛋!”祝彤彻底笑了,伸腿就踹了林乐一脚,突然她猛地想到了什么,赶紧回过神来找自己的手机。 祝彤翻找到,之前替自己定制AWM的卖家,也不管现在几点了,直接拨通了语音电话过去,响了好久,才被人懒洋洋的接听起来。 林乐叫来了医生给祝彤检查伤口,自己便跑出去买宵夜去了,虽然跟倪尔不太对付,但念在她年龄还小,初心不坏的份儿上,林乐不跟她计较,替她也买了一份。 刚回到病房,得知祝彤没有什么大碍后,就收到了另一份艰巨的任务。 帮祝彤跑腿,购物。 “最大尺寸行李箱四个,户外露营必备装两套,牙膏、牙刷、漱口水……”林乐拿着清单嘀嘀咕咕的念叨着,可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充电宝?越多越好?还得买卫生……” 林乐有些暴躁了,可是一抬眼,却看到祝彤和倪尔两人,正在美滋滋的分享着夜宵,丝毫不觉得清单上这些东西有什么奇怪的。 “你买这些东西干嘛?”林乐十分不解,扬了扬手里的购物清单,继续道:“要和你那男朋友一起去盗墓吗?” “有完没完?你才是贼呢……”祝彤给倪尔夹了一块鲍鱼肉,一脸无所谓的随口敷衍道:“你帮我买回来就是,我有用的,那个充电宝装满一个行李箱吧,估计应该能够用……” 祝彤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一直在思考着,有没有什么还需要带到燕云国去的。 “对了!”祝彤喝了一口粥,险些被烫到,赶紧继续开口道:“我要太阳能,就你房车上用来发电的那些玩意儿,给我也弄一套,这不就不怕没电了吗……” 祝彤想着就觉得开心,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嘴角。 “所以你拿这些玩意儿来干嘛?”林乐还是一脸的不理解,“要去哪儿露营旅游吗?我把房车给你用不是更方便?” 这倒是提醒了祝彤,她眼珠子快速一转,本来正想开口询问一下倪尔,她们重返燕云国时,能不能顺便带走一辆房车的,却突然想到,带回去了也没油啊…… “算了算了。”祝彤思考着赶紧摇了摇头,“那个地方没有加油站。” 什么破地方没油没电的? 林乐内心慌得一匹,还是忍不住怀疑,祝彤是不是真的要跟去盗墓。 而且这几次见祝彤,她身边都充斥着奇奇怪怪的人,林乐忍不住偷偷打量倪尔,一身黑色的长袍,脑袋上梳着古代女人的发髻,戴着一支玉簪 虽然林乐也知道,祝彤偶尔也会cos,但是总觉得倪尔有些地方不太一样。 不仅是她,还有那个顾萧危。 两个人都同样的奇怪,一个自称在下,一个自称奴婢,还有,刚刚这个倪尔称呼顾萧危时,又是叫的将军? 林乐整个人都混乱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入戏太深吗? 突然,林乐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祝彤和倪尔一眼,边将购物清单收起来,边朝着病房外走去,“那你们早些休息,我明天再过来。” 说完,不等祝彤开口叫住他,林乐转身离开病房后,径直朝着医生办公室走去了。 强行冲破了封印 因为林乐记得,祝彤这次受伤很是怪异。 那支右后肩上的利器,林乐可只在电视剧里才见过,他现在都还记得,自己第一时间赶到隧道里,看到中箭的祝彤时,整个人震惊的呆愣了有多久。 结合这些时间里,祝彤总是神神秘秘的玩消失,身边不停的出现各种奇奇怪怪的人,林乐心里总觉得有些发毛。 找到祝彤的主治医生,林乐顺利的拿到了那支长箭。 “你这朋友做什么工作的啊?”医生显然认识林乐,说话间没有那么多顾虑,“明星?替身演员?” 医生穿着白大褂,双手悠闲的放在兜里,见林乐愣愣的看着长箭没有说话,几个大步凑了过去,声音低低的继续道:“可不管做什么的,这怕是故意想要她命啊……” 林乐眉头越皱越紧,手里的长箭很有分量,握在手里沉甸甸的,箭身和剪头看上去都有明显经常使用的痕迹,虽然斑驳的布满划痕,但肉眼可见的锋利,让林乐不敢随意触碰。 “嗐,哪有你想的这么严重……”林乐勉强的笑了笑,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毫无说服力,“这个我就先拿走了,我朋友那边你多费点心,别让她留疤啥的。” 林乐拍了拍医生的肩膀,见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答应着点了点头,林乐这才拿着长箭转身离开了。 等着林乐刚走没一会儿,祝彤就在病房里有些坐不住了,因为她担心顾萧危,又跟那个定制AWM的卖家联系好了,对方手里正巧还有现成的。 不用像以前、自己第一次购买的时候一样,还需要按照要求定制,然后等上一周的时间才能拿到。 现在卖家有现成的,祝彤想也不想就赶紧付了定金,并且想立刻就赶过去当场验货。 说不定,还能在对方的店铺里,挑选到其他称心如意的武器。 “倪尔,你吃饱了吗?”祝彤转动着眼珠,试探性的询问着:“要不……你陪我去个地方?” 倪尔抬起头,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祝姑娘想去哪儿?” “去拿我的武器。”祝彤挑了挑眉,说着便小心翼翼的准备下床,“我不想耽搁,得尽快回燕云国才行。” 话虽如此,倪尔也沉默着点了点头,可看着祝彤后肩上的伤口,倪尔还是一脸的担忧:“可是,可是您的伤……” “没事的。”祝彤下了病床,随意的抓过一张绒毯叠了叠,就当做披肩似的围在了身上,“我们快去快回就好,只要小心一点就是,这里又不会遇到会攻击我们的人。” 这倒是……倪尔愣神的想了想,赶紧跟着祝彤身边,两人一起鬼鬼祟祟的离开了病房。 夜深人静的街道上,连车辆都变得极其稀少,祝彤用手机叫了车,跟倪尔两人哆哆嗦嗦的等在了路边。 突然之间,浓重夜色的空气中,飘起了雪花。 祝彤和倪尔瞬间愣住了,两个人满是恐慌的模样对视一眼,心里对还在燕云国的顾萧危等人,担忧不已。 大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祝彤伸手接着雪花,冰凉刺骨的触感从掌心一路蔓延至心脏,“我们得赶紧回去,不能在等了……” “嗯……”倪尔愣愣的点头,显然也有些六神无主,“也不知道此地是否跟燕云国一样,如果是一样的,那将军他们……” 被祝彤和倪尔担心不已的顾萧危等人,此刻换了一间客栈,就住在江隐江太医家对面。 因为孟冬元每天来往江太医家,和顾萧危身边,突然传来消息,太子殿下病危。 顾萧危坐在窗户边,虽然早已经夜深,但他却丝毫没有睡意,自从祝彤和倪尔消失后,顾萧危就一直心神不宁的。 每天按时去宫里任职的江隐,按照他们之前商定好的,每日都会带着调配好的百灵丹药剂,拿去给未清殿里的房公公。 可已经连续好几天了,也没有传来王上苏醒的消息。 顾萧危正暗自叹气时,一抬头就看见江隐家中,原本早已经熄了烛火的院落里,突然变得亮堂起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但凡一丁点儿的动静,都仿佛会被显得特别大,顾萧危一眼就看到江隐家中突然变得乱哄哄起来,立马就皱起了眉头。 江隐急急忙忙的从内室出来,身上连外袍都没来得及披,身后追着出来的栗晴,一边往自己身上套外衫,一边拿着江隐的斗篷。 刚走了没几步,院子里便响起阵阵低吼声,听上去既瘆人又痛苦。 江隐和栗晴对视一眼,二话不说的快步走去了太子所在的寝殿。 江隐一直都很小心,特意支走了所有的下人,只让自己的小厮守在门外,看了一眼匆匆赶来的孟冬元,江隐这才推开了房门,带着栗晴和孟冬元一起走了进去。 “突然这是怎么了?”孟冬元被从睡梦中惊醒,一脸的懵逼,“之前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一行人刚刚进到太子的房间,不等人回答孟冬元的疑问,栗晴便毫无征兆的,率先吐出一口鲜血来。 “小晴!”江隐惊慌的大喊一声,迈着大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栗晴。 孟冬元瞬间醒盹,一脸震惊的看了看栗晴,又看了看远处床榻上,此刻一脸痛苦,仿佛中了邪一般,龇牙咧嘴面露凶狠之相,双手拼命的胡乱抓扯着自己领口,双脚奋力蹬踹挣扎的太子。 房间里烛火昏暗,远远看去时,太子整张脸不仅暗暗发黑,双目更是猩红一片。 而他此刻癫狂一般的疯状,就算是看惯了大场面的孟冬元,也忍不住心里一惊,后背爬满了冷汗。 “有人,有人强行冲破了我的封印……”栗晴安抚似的对江隐笑了笑,脸色很是苍白,“我没事的,快去看看殿下。” 江隐快速的点头,将栗晴扶到一边坐下休息,顺手点亮了房间里其他的烛火。 这不凑近了还好,一凑近了看见太子的模样,江隐和孟冬元都吓得不敢靠近,两个人面面相觑的对视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栗晴缓了缓劲儿,撑着身体凑了过去,“好厉害的巫术,快去把我的包袱拿来,太子熬不熬得过今晚,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江隐立刻转身去寻栗晴所说的包袱,孟冬元吓得有些发愣,“太子这是怎么了?是,是被下蛊了吗?怎么突然变成这幅样子?” 栗晴皱着眉头没有出声,她也觉得很奇怪,而且发生得太过突然,对方巫师强行冲破封印,而自己竟然一点征兆也没有察觉。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多年来不曾使用巫术,而导致法力不精了,那就是对方巫师的法力,直接高出了自己很多倍。 硬拼恐怕是拼不过的。 “对方应该是请到了很厉害的巫师……”栗晴思考着开口,看着太子不停的撕扯自己,眼光变得捉摸不透,“而且,她们想直接要了太子的命!” 话音一落,孟冬元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一个大步冲了过去,按压着内心的恐惧,死死的压住了太子撕扯自己的双手。 早已被胡乱扯开的外袍,露出了太子泛红的脖子,一条一条的血痕触目惊心,全是太子自己疯狂抓扯出来的痕迹。 “啊!啊啊……”太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会像野兽一般低吼,见孟冬元压住了自己双手,太子抬起头来瞪着他,双眼猩红像是要吃人。 等不及孟冬元来报,顾萧危带着阙放抹黑潜进了江隐府中。 长这么大第一次翻墙、溜进别人家的阙放,竟然找到了一丝丝当贼的错觉,心脏简直跳到了嗓子眼儿。 反观顾萧危,一副得心应手、自然而然的模样。 “来,给你。”江隐急急忙忙的拿来了栗晴的包袱,刚刚递给她,就一脸紧张的抓住了栗晴的手腕儿,“你要怎么做?会,会伤到你自己吗?” 话音刚落,紧闭的一扇窗户却轻响一声,紧接着就被人从外面给打开了。 顾萧危带着阙放翻窗而入,一眼便见到了床榻上正在发狂的太子殿下。 江隐和栗晴微微有些愣神,实在不知顾萧危是怎么进到府里来的,而守在外面的小厮,竟然丝毫觉察都没有。 来不及询问,床榻上的太子再次低吼了一声。 “官人放心,妾身自有分寸。”栗晴抓过包袱,快速的从里面拿出了符纸,和那个神秘的碗状器皿。 见栗晴正在准备,顾萧危走近看了看太子的状况,十分不解的回头:“太子何故会突然发狂?” 孟冬元一脸不解的摇了摇头,栗晴也正在一张一张的快速贴着符纸,江隐想了半天,这才喃喃开口道:“宫里除了大巫师以外,可能请到了更厉害的巫师……” “何以见得?”顾萧危心里猛然一跳,说话都变得有些发抖起来。 “我家夫人一直持续封印着太子的命脉痕迹,可……”说着,江隐侧头看了看地上那一滩栗晴吐出来的鲜血,眉心紧皱着继续开口道:“可今夜突然有巫师强行破了此封印。” 顾萧危不愿随意乱猜,眼珠子一转,便赶紧反问道:“那你今日去宫中时,可有听谁提起过?巫阁内请到另外的巫师,不会没有消息漏出。” 这下倒是提醒了江隐,他今日去宫里时,的确没有听到过这类消息。 而跟着顾萧危一起过来的阙放,则是全程傻眼的愣在一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床榻上的太子。 果真眼见为实啊,阙放第一次见到,几乎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人…… 要怪就怪你自己 密闭的暗室里,一排排烛火依旧明晃晃的点燃着,日积月累的蜡油流得到处都是,厚厚的蔓延着整张祭祀台。 而整个暗室里,除了烛火略带呛人的味道外,整个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台面上还是井然有序的摆放着羊头骨、羊角,只是原本令人胆儿颤的白骨,此刻布满了猩红的鲜血,看上去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带血的羊头骨和羊角旁边,放着一块巫阁的腰牌,上面被血迹充斥着,刻着两个大字:上若。 大巫师站在祭台前,手里捧着自己的人骨法器,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脸上、手上都溅满了血迹。 只是大巫师脖子上,之前因为反噬而发黑蔓延的经络,此刻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良久,大巫师重重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的开口道:“放心,你的死,为师绝不会辜负。”再睁眼时,大巫师的瞳孔里布满了裂痕,一丝一丝的尽是鲜红色。 而暗处没有被烛火照亮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女巫,额头上贴着一张黑色的符纸,眼睛瞪得无比巨大,可双眼诡异的只有眼白,死不瞑目地一直瞪着。 上若造型怪异的死在暗室里,可能到死也没有料到,自己死心塌地跟随了一生的师父,也是最后要了自己性命的人。 几乎连丝毫挣扎、丝毫反抗都没有,上若完完全全的信任,却换来大巫师猝不及防的致命一击。 原来几个时辰前,大巫师便早早的等在了暗室里,今天是娴皇贵妃给她三日时间的最后期限,大巫师能不能活着看见明早的太阳,就全都取决于上若能不能找到那个戴着玉龙纹发簪的女巫了。 可一切天不遂人愿,上若带着一众女巫出宫,去抓那名小女巫的计划失败了,而这个失败的消息,率先传回了大巫师的耳朵里。 大巫师冷冷的看了一眼祭台,不得不启用第二套计划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别怪为师狠心了……”大巫师脸色苍白一片,被反噬造成的经络发黑处,也已经快要缠绕脖子一周了,不要说娴皇贵妃只给了她三日时间,就是再多几天,自己也会死于反噬之力,“来人,让上若回来后立刻来见我。” 大巫师虽然憔悴不已,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但门口留守的小女巫也一刻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连连点头,然后按照吩咐迅速的退下了。 等到上若惊魂未定的回宫,一听大巫师找她的时候,还在心里打算着,待会儿一定要请教师父,那女巫是如何做到凭空消失的。 “师父。”上若马不停蹄的去了暗室,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的候着。 “进来吧……”门内响起大巫师略带虚弱的声音,上若这才上前一步拉开了房门,“让其她人都退下吧,我有话同你说。” 上若刚刚迈进大门,便连忙应声道:“是。”随后打发了门口的所有的女巫,独自关上暗室的房门,朝大巫师走了过去。 “事情失败了?”大巫师低垂着眼帘,看上去懒懒的样子,“告诉我,怎么回事?” 上若跪在大巫师身前,有些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她不知道消息怎么传得如此快,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弟子也实在困惑,本来眼看已经大功告成的,可,可是那女巫她……” 说着,上若有些激动的抬了抬头,一眼便瞧见了,大巫师正偏头看着祭台上,仿佛一脸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见上若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半,大巫师这才疑惑的回头,盯着上若的眼睛问道:“她怎么了?” “她不见了!”上若被大巫师冰冷的样子吓得,赶紧重新低下头去,而她分明看到了大巫师脖子上,已经快要布满的黑色经络,“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弟子眼前,就像……一阵烟似的。” “消失了?”大巫师也仿佛有些意外,喃喃自语的念叨起来,她暗自叹气,重新看向了一边祭台,“上若,禁术你都学得怎么样了?为师见你瞳孔巫痕已现,身体上可有何不适吗?” 仿佛有些受宠若惊一般,上若浑身愣了愣神,她没有想到自己任务失败,大巫师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惩罚,反而是关心自己的身体? “弟子已经按照师父的吩咐,学习了禁术的前三层……”上若低着头仔细认真的回答着,眼珠快速的转动了一圈,仔细体会着浑身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良久,才缓缓继续道:“弟子谨遵师命,没有自不量力的提前学习后三层,所以……弟子身体没有大碍。” 大巫师听到这里,缓缓的一边点头,一边疲惫的闭了闭眼睛,“嗯……很好,没有大碍便好……” 顿了顿,大巫师冲着上若俯身而去,凑近了上若面前时,才冷冷的说道:“上若,你抬起头来。” 上若毫不怀疑的听从,却刚一抬头时,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张黑色符纸。 符纸快准稳的贴到上若眉心,与此同时,大巫师快速的一手捏起了手决,一手扣在了上若的脑后。 大巫师嘴里怪异的念叨起咒语,将自己额头快速的贴在了上若额头上。 而上若在被贴上符纸的一瞬间,浑身便无法动弹了,只能是目瞪口呆的盯着大巫师,连眼珠都无法转动一下。 随着阵阵诡异低声的咒语响起,上若浑身都开始变得紧绷起来,暴露在外的手指和面部肌肤,都能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得凹陷。 而上若一双布满鲜红巫痕的眼睛里,更是快速的飘出了一股股殷红的气体来。 气体散发着些许微光,在昏暗的暗室里显得流光溢彩,诡异又绚烂。 随着阵阵殷红的气体一丝不落的钻进大巫师眼中,上若整个人开始迅速的变得干瘪起来。 脸上、脖子上、手上,所有暴露在外的肌肤,全都开始隐隐发黑,脸颊更是尤为明显的开始凹陷,就好像被抽干了浑身的皮下脂肪和鲜血。 上若一口鲜血喷出,溅了大巫师一脸一身,紧跟着鼻子和耳朵里也开始涌出鲜血来。 随着上若的双眼失去光芒,逐渐由猩红的巫痕变作正常的黑白,又从正常的黑白变作只剩眼白,大巫师这才像是得到满足一般,缓缓的松开了上若。 “嗯……”大巫师重重的吐气,缓缓直起身子靠在了椅背上,她表情舒坦的闭着眼睛,脖子上那些黑色的经络已经彻底消失。 反观上若,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面容凹陷眼眶巨大的瞪着,整个人一点儿声响都没能发出,就这样安静得犹如一具干尸般死去。 大巫师睁开自己第二次布满巫痕的眼睛,盯着死去的上若许久,“别怪为师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办事不力,为师可是替你周全了后路的……” 借着上若练习了禁术,法力上成就了质的飞跃,大巫师不仅成功替自己续了命、解了反噬,更是打开了自己法力的第三次提升。 要知道,大巫师曾经可是早已经练过禁术的女巫,现在又吸取了上若的所有法力,她的巫术可以说不降反升了许多。 叫人给娴皇贵妃递了口信儿,大巫师便开始施法,准备将一拖再拖的太子殿下,给彻底送上黄泉之路。 与此同时的江隐府中,栗晴将太子所躺的床榻上,一丝空隙也不留的,全都贴满了符纸。 “顾将军,你来得正好……”栗晴一边手忙脚乱的准备着,一边回身看着顾萧危继续道:“事出紧急,不知将军能否抓来一只猎物?” “要什么?”顾萧危不推辞,直接应了下来。 栗晴眼珠快速转动着,着急忙慌下也拿不准此时什么猎物容易弄到手,“最好是猛兽,自然越凶猛越好,无论生死,有血便行。” 顾萧危根本不过多考虑,径直翻窗离开,要不是一屋子的人眼睁睁看着,几乎都察觉不到顾萧危的动静。 这身手果然了得。 栗晴和江隐迅速回神,一个继续摆弄符纸,一个凑到孟冬元身边,帮他按压住太子的身体,阙放一个人愣愣的站在远处,脸上有些发懵,有些害怕,胆战心惊的不敢靠近。 他看着床榻上此刻被折磨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太子,心里一阵发毛。 可能是因为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缘故吧,阙放简直觉得就是自己在忍受酷刑一样,仿佛都能感同身受。 只是顾萧危走时分明是顺手关掉窗户的,可是突然之间,屋里却刮起了阵阵冷风。 阙放站在一边,只感觉到猛地一哆嗦,抬头就见到那些贴在床榻上的符纸,开始呼呼的飞扬起来。 “把殿下压住了。”栗晴看了一眼诡异起风的屋子,表情冷峻严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松开他!” 话音一落,床榻上的太子挣扎得更厉害了,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不停朝孟冬元和江隐两人嘶吼着。 栗晴赶紧拿起自己的碗状法器,在太子的床榻前,就地盘腿而坐,快速的一边念叨起咒语,一边抓了把符纸在法器里凭空点燃。 火焰猛地蹿起老高,将屋子里映照得亮堂堂的。 而那腾升在空气中,被风吹得来回晃动的火焰,却倒影在墙上时,变成了一条直立起上身、时不时吐着信子的巨蛇。 这是豺狼换太子 等顾萧危提着一头豺狼赶回来时,远远就看到了,江隐府中的上空聚集着一团浓重的黑云,仿佛再低一些,都有吞噬整座府邸的感觉。 栗晴依旧盘腿坐在太子床榻前,她面前摆放着的碗状法器,此刻不仅火苗烧得正旺,窜起来老高,法器更是平白无故的胡乱震动着。 火苗来回晃动、摇摆,顾萧危一进院子里,就透过窗户看见了诡异的巨蛇倒影。 “小晴,你……”江隐很是担心栗晴,一边按压着拼命挣扎发狂的太子,一边不停回头观察着栗晴,“你脸色很难看,可千万别逞强啊!” 看着栗晴逐渐变得越来越苍白的脸,嘴唇甚至都开始呈现出乌紫色,江隐急得是六神无主。 可栗晴双手时不时变幻着怪异的手决,还没有打算停下来的意思。 面前的火焰时而猛地蹿起,时而又仿佛快要熄灭,可那条由火光倒影出来的巨蛇,却一直摇头摆尾的吐着蛇信子,看上去张牙舞爪、且异常顽强的坚守着阵地。 偶尔的几次张开蛇嘴,露出锋利獠牙的发起攻击,栗晴面前的火光便会更加凶猛的摇晃起来。 直到顾萧危出现,栗晴这才猛地睁开了眼睛,“豺狼?”栗晴起身一把接过,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真是有劳将军了。” “无妨。”顾萧危左右看了看,太子的情况不容乐观,立马就对栗晴继续开口道:“江夫人准备怎么做?可有在下能帮上忙的?” 栗晴抬眼看了看顾萧危,微微颔首,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身份差异了,她担忧的看了一眼床榻上发狂的太子,缓缓开口道:“那待会儿,请将军把符纸塞进太子的嘴里。” 虽然众人听了栗晴的话很是震惊,可也没有半分怀疑。 栗晴将豺狼放到自己的法器前,取出一把符纸快速的围着它走动起来,一边围着豺狼怪异的转圈儿,一边在嘴里阵阵有词的念叨着咒语。 突然她面露凶狠的蹲了下去,一把将符纸塞进豺狼的嘴里。 栗晴手比剑指,快速的伸到燃烧着的火焰上绕了一圈,竟然快速的牵动起了一抹火焰。 火焰就好像听从栗晴的指挥一般,快速的跟着她手指指引的方向而去,最后狠狠地击中在豺狼的心口处。 已经死掉的豺狼竟然从嘴里涌出鲜血来,逐渐浸湿了嘴里无数张符纸。 “将军!”栗晴迅速回头给顾萧危递去了眼神,她戳在豺狼心口的手指依旧指引着火焰。 顾萧危先是一愣,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从豺狼的嘴里随意抓取了一把染血的符纸,便朝着床榻上的太子走去了。 所有人都注视着顾萧危的动作,因为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包括栗晴自己。 几乎同一时间里,顾萧危将染了豺狼鲜血的符纸塞进太子嘴里时,栗晴快速松手,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狠狠刺进了豺狼的心脏。 “唔!”太子猛地瞪大眼睛,发出一声凄惨的闷哼,他异常强烈的挣扎了一下,整个上身都险些弹了起来。 如果不是被孟冬元和江隐压着,此刻估计会直接扑到顾萧危身上。 “怎么了?”栗晴着急忙慌的凑去床榻边,一边观察着太子的脸色,一边继续问道:“快看看殿下还有无脉象?” 说完,江隐心里咯噔一下,见太子整个人突然就倒下来没了任何反应,这才松开一直按压着他的手,一边摸了摸脉象,一边又探了探鼻息。 “奇怪,这……”江隐皱着眉,吓得脸色都变白了,回头一脸惊慌的看着栗晴,道:“摸不到啊,我摸不到太子的脉象,可他又还有呼吸!” “那便是了。”栗晴反而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转身返回了自己的法器前,“希望这豺狼换太子的障眼法,能够奏效。” 说着,栗晴抬手抚了抚额头,她看上去相当虚弱,简直就像是正在大病之中,整个人站在原地,浑身有些止不住的发抖,并且摇摇欲坠。 屋子里一直持续的阴冷寒风终于停了下来,太子床榻上贴满着的符纸也总算消停了,没有在继续胡乱飞扬。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孟冬元和江隐两人甚至紧张到后背已经湿透,这猛然间放松下来,仿佛双手都还在颤抖。 “老子上战场都从来没这么紧张过。”孟冬元战战兢兢的抹了一把汗,彻底放松下来靠在了床榻边。 可一直远远站在角落的阙放,本就吓得六神无主了,此刻却突然整张脸都白了,他就像看到了鬼一样,一双眼睛惊恐的瞪着所有人身后的床榻上。 太子悄无声息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浑身隐隐发黑,头发凌乱的披散着,敞开的脖子和心口上,布满了一条条猩红的血痕。 他双眼空洞的耷拉着,紧闭的嘴缝里乱七八糟的露着一截一截染血的符纸,而太子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半点儿活人的样子。 阙放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哆哆嗦嗦的抬手指去,“那,那个……”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阙放,可话还没说完,太子就猝不及防的张开血盆大口冲向了栗晴。 一阵犹如野兽发怒的低吼响起。 紧接着便是啃食血肉的声音。 所有人顿时慌了,江隐惊叫着冲向太子,企图将他给拉开,而栗晴背对着他们,被太子一口咬住了脖子。 有鲜血浸透了栗晴的衣衫,发狂的太子动作迅速到犹如闪电,现场几乎没有人反应过来。 顾萧危当机立断一脚将太子踹开,自己和孟冬元一人一边,紧紧的束缚着他。 而江隐大步向前快速接住了倒下来的栗晴,“小晴,你怎么样?”江隐瞬间红了眼眶,抱着栗晴声音发抖,“让我看看伤势,放心,为夫一定会医治好你的。” 所有人都顺着江隐的话看去,只见栗晴被撩开的领口处,白皙的脖子上赫然醒目的血肉模糊,巨大的一个齿痕,伤口既深又狠,几乎快要活生生咬下一块儿肉来。 “没事的,别……别担心。”栗晴倒在江隐怀里,脸上一片惨白,脸颊不停地冒着冷汗,“只是皮外伤而已,不要紧的。” 江隐听了栗晴的话,却忍不住哭了,呜咽着很是伤心压抑,一边哭一边伸手压在了栗晴流血不止的伤口上。 “呼”的一声,房间里突然刮起的阴风,瞬间灭了栗晴法器里的火焰,而她的法器竟然也啪的一声,多出了好几条裂痕,几乎险些裂开。 栗晴闭了闭眼睛,看上去很是疲惫,良久后才缓缓开口道:“抱歉,妾身已经好久没有动用过巫术了,实在,实在救不了殿下……”说着,栗晴摸出来一粒药丸,轻轻的放到了江隐手中。 而被顾萧危和孟冬元压制住的太子,此刻异常痛苦的流着血泪,一双眼睛时而变成没有眼白的全黑,时而又恢复正常。 他突然摇晃着脑袋,一边流着血泪,一边看清了顾萧危,“顾将军,杀了我!赶紧杀了我!”太子看上去很是痛苦,只一句话而已,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和意识。 不等顾萧危和孟冬元想到办法,那些床榻上贴满的符纸,开始纷纷掉落到了地上。 “小晴?”江隐抱着栗晴小声的喊了一声,见她彻底晕了过去,这才赶忙抱着栗晴不管不顾的冲出了房间。 顾萧危震惊的抬头,连忙对着阙放招了招手,让他过来配合着孟冬元,压制住太子,自己也跟着江隐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江府中的烛火燃了一夜,那朵低沉沉的黑云,此刻依旧在江府上空徘徊。 顾萧危没有擅闯江隐和栗晴的寝殿,一脸焦急的等在门外,“江太医,需要帮忙吗?” 话音落下不久,江隐满手是血的拉开了房门,他赶紧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准备热水和拿药箱来,这才转脸看向了顾萧危。 “还好,只是伤口有些深,晕过去了……”江隐额头冒着冷汗,脸上还挂着泪痕,他缓了缓神,这才擦了擦手后,将栗晴给自己的那粒药丸,交到了顾萧危手中,“小晴说,她尽力了,险些中了对方巫师的暗算,对方巫师可是抱着连同栗晴一起除掉的打算来的。” 说着,江隐指了指那粒药丸,叹了口气,继续道:“这药或许能减轻一些太子殿下的痛苦,让他好走一些。” 顾萧危捏着那粒小小的药丸,只觉得仿佛有千斤重,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将军,请无论如何……一定要小心啊。”江隐恭敬的行了礼,立马就准备返回内室里,却被顾萧危给一把拦住了。 顾萧危握着药丸,在江隐面前站直了身体,双手抱拳一脸真诚的鞠了一躬:“有劳江太医了,替在下向夫人也一并道谢,我顾萧危今生都会铭记二位的大恩。” 等到顾萧危返回江府的院落中时,天空上之前还阴沉沉的黑云,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太子殿下在临死之前,终于因为那粒药丸得到了一丝松快,他静静地盯着阙放,一手死死的拽着他,说什么也不肯松手,嘴里喃喃自语的念叨着什么,直到天光大亮时,才彻底的闭上了眼睛…… 第一场大雪降临 天彻底亮起来时,阙放也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所有的一切早就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一个活在高科技下的现代人,在穿回燕云国后,竟然像个木偶像个傻子一样,变得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让阙放整个人都像被掏空了一样。 尤其是太子临死之前说的那句:“见到你时,我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原来太子虽然一直被巫术控制着,但在他的潜意识里却一直是清楚的。 从阙放跟着顾萧危出现时,太子便看见他了,而且直到咽气的最后一刻,太子都异常清楚的知道,眼前的阙放不是自己的幻觉,也不是所谓死前看到的灵魂。 他就是他,活生生的另外一个自己。 “殿下……”顾萧危若有所思的开口,嗓音却有些哽咽,缓了好久才按压下喉头的情绪,继续道:“殿下都跟你说什么了?” 阙放内心很复杂,也很震惊,他攥紧了手掌,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他说……他终于解脱了,问我……” 说着,阙放顿了顿,他眼神闪烁着躲避了顾萧危投来的视线。 阙放思考着,将已经到嘴边的话改了口:“他问我,我生活的地方有没有这些痛苦,是不是如书中所说的极乐净土。” “我以为殿下会把你看作他自己。”顾萧危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低头的一瞬间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不。”阙放立刻摇着头否认了,虽然他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这是事实,“他很清醒,而且好像知道我并不属于这里。” 听着阙放的话,顾萧危很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不清楚太子是怎么知道,但这个疑问也永远问不到了。 顾萧危看上去很是低落,这原本是他肩负重任不可违抗的皇命,可向来百战不殆的将军,这一次彻底的任务失败了。 眼见顾萧危要走,阙放这才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在身后叫住了他:“顾将军!太子说让我替他向你传句话,请你务必要答应。” 顾萧危脚步一顿,立刻愣在了原地。 下一秒里,顾萧危迅速的回身,双手抱拳,单膝跪在了阙放面前,一脸的沉重,“末将……领命。” 看着眼前的顾萧危,阙放心里简直五味杂陈,他再次攥紧了手掌,掌心里的硬物膈得他生疼,却始终没有放开。 阙放看上去很是纠结,低着头缓了好久,才勉强一般的开口道:“太子命你不许自责,这都是他的命数,他请你务必护好王上,以及……” 以及他的挡煞小女巫倪尔,太子甚至希望,顾萧危能够将倪尔带出深宫,希望单纯善良的倪尔,以后能够做个平凡幸福的人。 可阙放吞吞吐吐的没有说出口,他很是纠结,对关于倪尔的拜托,他向顾萧危开不了口。 或者说,阙放做不到将倪尔托付给其他男人,即便这个男人是顾萧危。 就在顾萧危抬起眼睛来看向阙放时,阙放再次心惊肉跳的改了口:“以、以防朝中动荡,死伤更多无辜的性命。” 阙放瞎叽霸的胡乱说了一通,低着头不敢去看顾萧危的眼睛,好在顾萧危看上去没有多心,阙放这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这样做的私心,连自己也没有真正的考虑清楚,自己究竟能不能承担得起。 阙放摊开自己一直攥紧的手掌,掌心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枚玉璧。 那是太子最后交到他手里的东西,更是代表太子身份的东西。 不给所有人缓冲的时间,街市上再次变得闹哄哄起来,江隐稳住了栗晴的伤势,见她安然的睡下了,正准备进宫,可是刚迈出府,就看见了浩浩荡荡的官兵。 而避开众人视线,依旧翻墙离开的顾萧危和阙放,也一路躲避着官兵和老百姓的视线,满脸疑惑的返回了客栈。 爱凑热闹的老百姓,开始纷纷猜测、议论纷纷,可随着告示的张贴,所有人都齐聚了过去。 “我就说吧,这第一将军府算是彻底完了!” “可府里住着的都是人物啊,这……保不住?” “这可是谋反!刺杀王上!没有株连你九族,已经是天家仁慈了!” “昨儿个的动静都算闹得沸沸扬扬了,我听说白国公府的郡主娘娘都亲自去将军府了……” “有什么用啊?这顾大将军还不是被捕了?” “我倒是听宫里的人说了,就算是这顾萧危抓不到,他府里的那些人也一个都逃不掉,不然为何着急忙慌的封府呢,就是人质!” 街市上老百姓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全都看到了张贴出来的告示,孟冬元依旧穿着一身布衣,他慌忙挤进人群中,只看了一眼告示的内容,顿时就吓得脸色一阵苍白。 孟冬元见告示旁有侍卫把守着,不敢轻易撕扯,只好混在人群中暗自捏紧了拳头,恨得咬牙切齿的原路返回了顾萧危身边。 “将军,大事不好了。”孟冬元快速返回客栈中,脸色很是难看,“告示上说,说……” 见孟冬元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口,顾萧危坐在窗户边,心里猛地一紧,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顾萧危愣愣的盯着窗外,半晌,才一边往窗外伸出了胳膊,一边缓缓开口道:“是不是要将我府中众人斩首示众?” 话音刚落下,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了顾萧危掌心,很快便化作了雪水。 孟冬元有些震惊的抬头,依旧有些支支吾吾的,“告告示上说,说将军已经被捕,对谋反刺杀一事供认不讳,已已签字画押,而念及曾功绩、不忍波及,遂彻查将军府及众人,府中亲眷判以斩首,手下涉事将领发发配边疆……” “什么时候?”一边的阙放倒是比顾萧危还震惊,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而孟冬元涨红着一张脸,愤愤不平的捏着拳头,他看了看一脸平静的顾萧危,缓缓回答道:“就今日,午时。” 眼看外面的大雪纷纷扬扬,整个第一将军府里却彻底的乱了。 娴皇贵妃从大巫师那里得到太子确定死亡的消息后,便立刻在今早下达了围剿第一将军府的命令。 她借着自己父亲在朝中的权势、以及暂时监国的权利,不仅为自己的儿子九阿哥铺路,赢得了未来继承大统的优势,更是在今日猝不及防的直接撤换了姚简,决心要毁掉顾萧危的一切。 不管此刻顾萧危现不现身,一切都已成定局。 姚简接到命令,不得不从,就连官兵闯进将军府时,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握紧了自己的佩剑却依旧毫无办法。 “郡主娘娘那边有消息了吗?”姚简低声询问着身边自己的亲信,一早发现情况不对劲时,他便派人跑了一趟国公府。 亲信显然刚返回不久,说话气息都还不太稳,“郡主娘娘已经赶去宫中了,可属下听说,依旧无人召见。” 姚简眉头一皱,将军府内风梦已经提着长剑和官兵们打起来了,一时间兵刃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坏了!”姚简低声咒骂了一句,赶紧也准备往将军府里冲,却被门口带兵前来宣布判决的公公,给伸手拦住了去路。 “姚将军。”公公捏着尖细的嗓音,一脸假模假样、狗仗人势的瞥了一眼姚简,“将军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就不劳您费心了,姚将军还是请尽早回宫复命吧。” 就这么挡住姚简去路的一会儿功夫,风梦一人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她也不是顾萧危,学到的那么一些功夫傍身,也架不住长期在战场上厮杀惯了的男人。 见府中众人被一一五花大绑,风梦一个走神,被人在后心上狠狠的划了一刀,紧接着双膝后被人一踹,风梦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眼见风梦撑着长剑跪倒在地,身边的官兵依旧没有要停手的趋势,姚简直接冷哼一声,凶神恶煞的瞪了一眼拦住自己去路的公公,一把推开他,直接闯了进去。 “噔!”的一声,是兵刃猛烈相撞的声音,就在风梦耳后响起。 浑身皮开肉绽的风梦,撑着长剑跪在地上,虽狼狈到连发髻都早已经散乱,脸上也带着轻重不一的伤痕,可她眼睛里却全是倔强和愤恨。 姚简的及时出现,算是救下了风梦被就地格杀,可他能做的毕竟有限,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不是说要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吗?”姚简收起刚才□□挡下对方斩杀风梦的长剑,表情轻松,看不出喜怒,“怎的?现在要改为血屠将军府?直接在此动私刑了?” 听了姚简的话,又碍于他的官职,刚刚想要直接杀了风梦的将士,这才收回了手中的长剑。 虽然不敢直接跟姚简起正面冲突,可他也是奉旨而来,所以丝毫没有要给姚简面子的意思,反而直接一脚将风梦整个踹趴下,一边用脚狠狠的踩在风梦伤口上碾压,一边恶狠狠的开口道:“给我绑起来!绑严实一点儿!” “公公!”搜索完整个将军府的官兵,突然一脸凝重的跑去了门口公公的身前,脸色很是慌张,“没,没有找到侧室乌氏。” “什么?” 这下不仅是宫里的公公很是诧异了,就连姚简也是一头的雾水,他愣愣的回想了片刻,的确发现,在他查封将军府时,好像就没有发现过这个人。 好一招釜底抽薪 宫里,娴皇贵妃满脸的春风得意,她所有的计划全都一步一步的实现了,距离将自己儿子抚上王座,几乎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那些惹人厌烦的阻碍,她正在逐一清理,包括王上。 “哼,不肯给本宫王后的宝座又如何?”娴皇贵妃站在窗边赏雪,怀里抱着她精心喂养的猫,“本宫稀罕吗?嗯?呵呵呵呵……” 娴皇贵妃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一边心情大好的逗弄着猫,见猫咪懒洋洋的叫了一声,那婉转的声线就像是在回应她一般,顿时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那便让它一直空着好了……”娴皇贵妃顺了顺猫咪的背毛,看着今冬的第一场雪,觉得此番美景怎能辜负,良久,才一脸冰冷的喃喃自语道:“既然如此不舍和王后之间的情谊,那等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本宫便送你们一家团聚吧……” “娘娘。”栀子从外面探进来几步,神情轻松的样子,禀报道:“王公公那边派人过来了,说是有急事禀报……” “不是让他带人去宣读旨意吗?”娴皇贵妃懒懒的问了一句,可不等栀子开口,便扬了扬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算了,让他进来吧。” 栀子刚退了几步,却又想起来另外一桩事,愣在门口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询问道:“那,那郡主那边……” “就说我病了,没功夫见她,她爱等着便让她等着吧。” 听了娴皇贵妃的话,栀子没再多说什么,低着头退了出去,等在外面的一名小太监,带着一身寒气裹着雪,着急忙慌的跑了进去。 一听宫外传进来的将军府消息,娴皇贵妃当场就震惊了,瞬间将怀里的猫咪扔下,作势就要往外走。 “你去吧,告诉王间,旨意不变。”娴皇贵妃冷着脸吩咐,旁边的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的领命,赶紧一溜烟儿的退出去了。 娴皇贵妃攥了攥拳头,脸上一片阴冷,她发狠的自言自语着:“贱人!本宫竟然把你给忘了!” “来人!”娴皇贵妃扬起声音冲着屋外喊了一句,栀子立马警惕的跑了过来,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娴皇贵妃冷冷的开口道:“走,陪本宫去看看德妃娘娘。” 栀子不太明白发生了何事,愣在原地半天,直到娴皇贵妃伸手,她才慌忙的迎了上去。 而此时的承德殿中,德妃不仅身边伺候的人少得可怜,宫中更是连碳火都没有,整个宫殿冷清得,连真正的冷宫都不如。 德妃向来体弱,这一入冬,又下起了大雪,她浑身发疼的老毛病便更加厉害了。 苏嬷嬷刚刚离开,说是要去内务府讨说法、领碳火,这前脚刚走没一会儿,后脚娴皇贵妃便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承德殿。 “这不是看见德妃你人了,本宫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进到冷宫里了呢。”娴皇贵妃径直去了正殿里,看着躺在床榻上,浑身压着厚厚棉被也忍不住瑟瑟发抖的德妃,脸上扬起一阵冷笑。 “不知,不知皇贵妃娘娘驾到,嫔妾,嫔妾……”德妃浑身痛到起不来,勉强的撑起了身体,靠在床榻上,看上去很是害怕。 刚想着要下床来向娴皇贵妃行礼,却被对方开口阻止了,“行了,不用多礼了,本宫见了你就觉得晦气,还是开门见山吧。” 娴皇贵妃冷嘲热讽的瞪着德妃,下一秒便命人将她殿中的窗户、大门,全都彻彻底底的打开了。 “这有活人居住的寝殿,怎能一丝空气也不透呢?”娴皇贵妃一脸阴冷的笑着,“再说了,有病之人还需保持殿内空气流通才对,有病医治便是,又不是死人,你说是吧?德妃。” 随着刺骨的寒风涌进殿内,德妃肉眼可见的哆嗦起来,她本就畏寒,浑身早已经疼到不行,此刻被寒风这么一吹,连嘴唇都变成了乌紫色。 可德妃丝毫不敢触怒娴皇贵妃,只能是赶紧缩回了床榻上,将厚厚的棉被紧紧裹在身上,“不知皇贵妃娘娘驾到,所,所为何事?” “都说德妃精通琴棋书画,怎的?现在连戏子那套也精通了?”娴皇贵妃冷冷的盯着她,捧着手炉不紧不慢的继续道:“乌婉珍,去哪儿了?” 话音一落,德妃明显的愣住了,她低着头快速的转动着眼珠,过了好久才勉强开口含糊道:“婉珍不是在将军府吗?她能去哪儿呢?” “少跟本宫装蒜!”娴皇贵妃猛地拍了桌子,气急败坏的放下手炉,几个大步冲到了德妃面前,她捏起德妃的下巴,恶狠狠的询问道:“识相的,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本宫要你整个乌氏一族的命!你的九阿哥……可还好?” “娘娘!皇贵妃娘娘!”德妃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紧紧拽着娴皇贵妃的袖口,满是哀求,“不关乌氏一族的事,都是嫔妾的错,都是嫔妾一个人的主意!” “呵,你的主意?”娴皇贵妃笑了,听着德妃的话,像是要招认了一般,可德妃越是这样,娴皇贵妃心里就越是怀疑,“那你倒是说说,乌婉珍去哪儿了?” 松开德妃,娴皇贵妃便居高临下的俯身看着她,一边等着她接下来要作何解释,一边暗自揣测着,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嫔妾,嫔妾听说关外有奇药,可医治嫔妾的寒气体痛,所以让婉珍代劳,去关外……” “哦?”不等德妃说完,娴皇贵妃便一脸不信的挑了挑眉,“那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咯?” 德妃心虚不敢抬头,趴在床沿边止不住的浑身发抖。 德妃不敢实话实说,就算是她的计划已经成功,她也不敢冒险,更何况,她怎么敢当面说出,对娴皇贵妃大不敬的话来。 明知娴皇贵妃想弄死自己的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整个燕云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德妃又不傻,怎会主动撞上去。 只好是能拖一日便是一日了。 “看来德妃很是惜命啊……”娴皇贵妃根本不信她的说辞,朝自己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使眼色,两人便一左一右的上前,将德妃从床榻上架了起来。 “皇贵妃娘娘!娘娘!”德妃惊慌失措的叫喊起来,挣扎起来,可她脚不沾地被架着,根本无法挣脱,“求您饶了嫔妾!饶了嫔妾吧!” “德妃是病糊涂了,脑子不太清醒……”娴皇贵妃语气淡淡的,看都没看德妃一眼,继续道:“拉到雪地里跪着,让她好好想想,乌婉珍到底去哪儿了?” 太监们领命,架着德妃便去了承德殿的院子里,刺骨的寒冷顿时让德妃浑身更加疼痛起来,被太监们扔在雪地里,德妃连跪直身体都做不到,整个人直接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不住的发抖。 娴皇贵妃坐在殿里冷冷看着,见德妃不吵不闹,整个人一副任由摆布的样子,心里就更是疑惑起来。 想着德妃刚才的话,娴皇贵妃猛地惊了一跳,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脸的气急败坏,“六阿哥有多久没进宫了?” 话音一落,旁边的栀子也是猛地一愣,顿时惊慌失措的上前,小声的嘀咕道:“娘娘的意思是……要不要奴婢派人去查看一下?” “还等什么?”娴皇贵妃猛地回头,气得胸口猛烈地的上下起伏着,“赶紧派人去啊!” 栀子吓得赶紧夺门而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打着鼓,眼见被娴皇贵妃发现了端倪,德妃倒在大雪里,竟然笑了,“呵呵呵呵……” “你笑什么?”娴皇贵妃震惊的回头,看着地上一边发抖一边轻笑的德妃,简直恨不得上去直接掐死她,“看来你早就猜到会有今日了对吧?所以早就准备好,将你的六阿哥送走,藏起来了是吧?” 娴皇贵妃边说边走了出去,在身边太监的搀扶下,直接一脚踩在了德妃的手背上。 “好一招釜底抽薪啊……德妃。”娴皇贵妃狠狠的碾压着德妃的手背,疼得她死死咬住嘴唇,不停地落泪。 “娘娘!”领了碳火回来的苏嬷嬷,本就在内务府里吃了委屈,一进承德殿又看到德妃被欺辱,顿时也老泪纵横起来,“请皇贵妃娘娘留情!请皇贵妃娘娘饶了我家主子吧!” 苏嬷嬷扔了好不容易才领到的碳火,一边跪趴着向娴皇贵妃求情,一边伸手去想要替德妃受过,将自己的手掌垫在了德妃的手掌上。 可是一不小心,苏嬷嬷竟然险些将娴皇贵妃掀翻,还好她被自己身边的太监扶着。 “混账东西!”娴皇贵妃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抬脚上前,便狠狠的踹在了苏嬷嬷身上,“竟然敢顶撞本宫?来人!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应声而来的是殿门外的侍卫,他们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德妃,见发号命令的是娴皇贵妃,便也不敢多问,低着头就过来抓扯苏嬷嬷。 “不要!不关苏嬷嬷的事,不关她的事!”德妃激动的推开侍卫,转而又跪着扯住了娴皇贵妃的衣角,“求娘娘开恩!饶了苏嬷嬷,娘娘想知道什么?嫔妾都告诉你,嫔妾求您了!嫔妾求您了!” 德妃不住的给娴皇贵妃磕头,被侍卫拿住的苏嬷嬷哭得说不出话来,雪地里原本白茫茫的一片,此刻被德妃磕破了额头的地方,染上了一团猩红的血色。 “那你告诉本宫……”娴皇贵妃伸手,挑起了德妃的下巴,“你让乌婉珍带着六阿哥躲去哪儿了?” 德妃猛地一愣,额头上破掉的地方,鲜血淋漓的顺流而下,她盯着眼前的娴皇贵妃,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一边是自己儿子,一边是从小将自己带大的苏嬷嬷。 “拖下去。”娴皇贵妃不给德妃过多的时间考虑,慵懒的朝着侍卫扬了扬手。 德妃这才惊慌失措的回过神来,赶紧再次拽住了娴皇贵妃的衣角,良久,支支吾吾的开口道:“一路……” “噗”的一声,苏嬷嬷竟然率先抢了侍卫的佩剑,干净利落的刺进了自己的腹部。 她怎么忍心,因为自己这幅卑贱之躯,而让德妃说出六阿哥的去向呢。 这是最后的命令 相比街市上闹出的动静,宫里只不过是死了一个年老的嬷嬷,而且还是跟在一个不受宠嫔妃身边的嬷嬷,所以整个宫里不但没有人在意,甚至还成为了其她人茶余饭后的闲谈而已。 倒是街市上,斩首场附近聚集满了老百姓,大家纷纷伸长了脖子往里观望,大队大队的官兵驻守着,个个手里都握着兵器,满脸的凶神恶煞。 碍于将军府里的人都身份特殊,不似寻常百姓家,奉命执行斩首的将领,将斩首场上的纱帘拉了起来。 这样一来,老百姓们虽看得并不直观、真切了,但却丝毫不影响他们凑热闹、聊是非的心,个个扒着纱帘的缝隙往里窥探。 第一将军府里的人尽数被捕,从侧室白芷到通房美姬,甚至到后厨打杂的下人,除了消失踪影的另外一位侧室乌婉珍外,第一将军府里无一幸免,此刻全被五花大绑的推进了斩首场。 一时间哭喊声不绝于耳,个个都在叫喊着冤屈。 “这顾大将军也算是威风凛凛的人物了,身上战功赫赫啊,不怕自己功高震主就算了,竟然还勾结太子谋反?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嘁!究竟谁是主谋还不一定呢!” “这位兄台,听你这意思,难不成知道点儿什么内幕?” 围在斩首场外看热闹的老百姓很多,全都各自有各自的说法,可谓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到不行。 “我可不知道什么内幕啊,你别害我!我只是觉得奇怪,这太子好端端的,费这事儿干嘛?他已经是太子了,这王位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对啊……别说,这位兄台分析得很有道理啊……” “听你这意思,难不成……是这大将军想要自己当王?” 话音一落,周围好几圈人都一阵惊呼,这边儿正在讨论着是不是顾萧危想要自己上位,那边儿就更是说的玄乎了,甚至说顾萧危得到了神兵天降相助。 可不管老百姓们怎么议论,也丝毫不会阻碍午时一到,对于将军府众人的斩首示众。 “王上至今未醒!凭什么定将军的罪!”风梦满脸倔强,即使浑身伤痕累累被五花大绑着,她也一副不屈不挠的模样,瞪着台上的监斩官质问:“明明是王上一早得知祭天之行会有埋伏,所以偷龙转凤让太子替行,吩咐将军贴身保护、从而揪出幕后主使……” 风梦说得义愤填膺,嘴角还噙着血迹,相比其她只会哭哭啼啼的府内众人,风梦看上去完全没有害怕,她只是替将军鸣不平。 而随着风梦大声的质问,不仅台上的监斩官浑身一愣,围在外面的老百姓更是瞬间炸了锅。 这可是众说纷纭之中,万万没有人想到的一种啊。 “奴婢卑贱之躯死不足惜,但是将军的清白不容你们玷污!”风梦跪在冰凉刺骨的雪地上,咬着早已经破掉的嘴唇,眼睛里全是滔天的恨意,“全天下都在说太子谋反自刎谢罪,可他已经是太子殿下了为何要多此一举?而且……” 趁着监斩官愣神的间隙,趁着百姓们议论纷纷的声音,风梦顿了顿,仰起脸来更加大声的质问道:“你们有谁见过太子殿下的尸身?你们又有谁?亲眼见到了将军的谋反?这都是阴谋!是真正幕后主使者的阴谋!” “来、来人!”监斩官猛地警醒过来,被风梦一席大逆不道的话惊得冒出冷汗,“赶紧把她的嘴给我堵上!快点儿!” 可话已经出口,在场的百姓也全都听到了,一时间人云亦云说什么的都有了。 “这侍女说的如果是真的,那这幕后主使能是谁啊?这么大权柄?连太子都能轻易撼动?” “我的天!这侍女怕不是疯了吧?这种直指天家的话都敢乱说?这第一将军府里的人果然个个不凡啊……” “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怕什么?说不准啊她的话才是真的!看着吧,这第一将军府一倒,燕云国恐怕就要彻底的变天咯。” “别的不敢说,就我了解到的,这顾大将军啊深受王上宠信,他要是想谋反,还会等到今天?而且还失败了?被捕了?呵……这不是笑死人吗?” “诶,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这谁抓得到顾萧危啊?这昨天还热热闹闹的封府呢,今天就直接来这一出?而且从头到尾也不见这伏法的顾将军露面啊。” 听着老百姓高声的议论,风梦想要开口却没了任何办法,只能靠着鼻子不停地发出抗议。 旁边一直在哭的白芷,整个眼睛红肿得巨大,向来备受宠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哪里吃过这种罪,当即也边哭边撒起泼来:“没有王上的圣旨,你们凭什么判将军的罪?你们空口白牙污蔑将军,你们有证据吗你们!呜呜呜呜呜……” “太子自刎谢罪已是不争的事实!”监斩官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他也是听到老百姓的议论,这才忍不住开的口,虽然自知疑点颇多,但他何德何能赶去质疑,“至于犯人顾某,他不仅亲自画押、将罪行供认不讳,更是有他的随身佩剑做证据,抵赖不了的!” “我呸!”白芷一边哭一边没忍住的啐了一口,模样看上去颇为好笑,“你们尽会胡说,既然亲自画押那将军人呢?一把佩剑就想定将军的罪?我还说是你们偷的呢!” 现场老百姓顿时一阵大笑,气得监斩官咬牙跺脚的,险些没有一口气上不来,“堵上!堵上!把她的嘴也给我堵上!” 而人群之中,顾萧危和孟冬元不声不响的冷眼旁观着,两个人头上都戴着同样的斗笠。 本来就人高马大健硕的两人,这样乍然的出现在斩首场上,必定会引来瞩目,尤其是顾萧危,他浑身不同常人的气场太过震人,又比围观的群众高出了一大截儿,简直鹤立鸡群一般。 显然这次斩首示众不同于以往,镇守的官兵不仅个个严阵以待,更是增加了一大批穿着铠甲的将士。 此用意不言而喻。 就在有将士朝顾萧危看去时,刚刚有些怀疑打量起来的时候,另一边又挤进来几个戴着同样斗笠的人。 将士立刻将眼光收回,仔细的打量着眼前不远处戴斗笠的男人,见他兴致盎然的正跟身边人大聊特聊,身上穿着布衣,不过一副老百姓的模样,这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可是谁都没想到,这一计全是顾萧危安排阙放来放置的□□而已。 顾萧危没有多想,只是一个念头而已:他要闯斩首场。 无论如何,他要救下将军府里被自己连累的所有无辜人,尽管顾萧危猜测到,这或许是正在等他的陷进。 顾萧危本来没有打算让阙放参与进来,可是阙放反复要求,不得已便只好交给了他最轻松、最不易被察觉的任务。 此时在阙放用金钱的诱惑下,斩首场围观群众不仅越来越多,而且还随处可见戴着同样斗笠的人,又加上大雪纷飞,镇守的将士也就全都不往心里去了。 “记得我吩咐你的话。”顾萧危低声快速的说了一句,便和孟冬元分开行事了。 而孟冬元沉默着,虽然并不想答应,心里沉甸甸的不是滋味儿,但又不得不答应。 他想着顾萧危在决定闯斩首场时,自己也决心要跟随时,顾萧危交代他的话:“冬元,不管发生任何事,我希望你能谨记一点……” 孟冬元抬头警惕的看着顾萧危,仿佛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那就是这次行动,无论如何你都要保住自己,明白吗?”顾萧危不等孟冬元开口,直接开门见山的嘱咐着:“到时候由我断后,你只管带着众人出逃,阙放会备好马车在城门口接应,不要回头,这是最后的命令。” 孟冬元捏着拳头双眼泛红,看着顾萧危绕去了斩首场的正前方,他赶紧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一手偷偷的摸进了袖口里,紧紧的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随着午时一到,监斩官宣布斩首的同时,顾萧危直接在人群中凌空跃起,一手扔掉了头上的斗笠,一手精准无比的弹出好几枚暗器,瞬间让斩首场上遮挡起来的纱帘尽数落地。 “来人!有人劫法场!快抓住他!” 随着监斩官的一声惊呼响起,整个斩首场彻底乱了套,老百姓慌乱的纷纷抱头鼠窜,现场的将士、官兵则对着顾萧危一拥而上。 “看!是顾萧危!” “他怎么在这里?不是伏法了吗?” “我说了吧,谁能抓住他啊……可见他那侍女说的话怕才是真的!” “哎哟我的妈呀!这下可真是热闹了!” “难不成是王上故意设计?想要这顾萧危的命?” 老百姓们躲的躲,看热闹的看热闹,一时间造成的混乱场面恰好对顾萧危十分有利。 连刀剑都没用,顾萧危单枪匹马的闯斩首场,手里所用的暗器,也只不过全是石子,只是用他的内力击打出来,效果几乎比肩祝彤的AWM。 还不等镇守的将士和官兵冲到顾萧危身前,几名距离他最近的人,便纷纷被石子击中膝盖,疼得扑倒在地。 而站在斩首场上的监斩官,在看到来劫法场的人真是顾萧危后,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跟老百姓们一样,满脸的疑惑和震惊。 可是不等他开口说话,孟冬元便从后方摸了进去,寒气逼人的匕首直接抵在了监斩官的喉头上,“不想死的话,就给我闭嘴!” 五分钟已经够了 本来就是劫法场,各种各样意外的发生,应该都不能算作是意外。 可孟冬元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救走了风梦和白芷一干人等。 所用武器:一把匕首而已。 孟冬元起初还神经紧绷的抵上了监斩官的脖子,后来发现在顾萧危露面后,法场外不仅凭空冒出来一队穿戴铠甲的陌生人马,连同法场内的所有侍卫,全都只顾着想要顾萧危的命。 就好像这一场斩首示众,全都是哄骗顾萧危现身的把戏。 他们想要的,从头到尾只是顾萧危的项上人头。 这样请君入瓮的意外,顾萧危和孟冬元早就想到过,可是就算明知如此,顾萧危也非得现身不可。 “孟将军,你还是把我打晕吧。”监斩官不敢轻举妄动,而且超级识时务,“这样就算上面追问,我也好交差一些。” 孟冬元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愧是混官场的,在看到顾萧危现身,和现场这个架势,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只是他小小的监斩官而已,实在没什么巨大的能量,能够急中生智自保,已经是不错的了。 孟冬元也不跟他废话,眼见顾萧危已经动了手,在正前方吸引了所有的攻击力,抬手的一瞬间,便快速的说了一句:“得罪了。” 快速的割断所有人身上的绳子,将军府中人数众多,孟冬元不可能全部带走,当下便让所有人各自逃命。 反正法场外已经乱成一片了,混进人群中只管跑,根本没有侍卫会去挨个抓捕。 一瞬间所有人都往不同的方向逃命去了,只有风梦,浑身伤痕累累的,还企图拔剑去帮顾萧危。 “你回来!”孟冬元赶紧扯住了风梦,另一只手则抓扯着白芷,“将军命令我们撤退!你要违抗吗?” 孟冬元大声的吼着,几乎撕心裂肺,风梦跟孟冬元一样,对顾萧危是唯命是从的,当即怔愣在原地,一言不发的只是红了眼眶。 “走!”孟冬元大喝一声,拉扯着两个女人就准备去和阙放汇合。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顾萧危。 两匹快马,其中有一匹正是顾萧危的,孟冬元让白芷单独骑上去,自己则是带着风梦上了另外一匹。 “驾!” 随着孟冬元狠狠地一夹马腹,操控着两匹快马奔离法场,风梦泪流满面的回了头:“将军!” 身后全是兵刃相互碰撞,以及重物击打在肉身上的声音,人群中夹杂着尖叫,夹杂着摔砸。 孟冬元不敢回头,双目一片赤红的紧盯着前方,大雪飘散在他头上、脸上,很快都变得湿漉漉一片。 顾萧危原本不想伤人,赤手空拳几乎以一敌百,可他看着那一队穿戴铠甲的陌生人马,心里只响起了两个字:死侍。 他们一共十二个人,原本全是犯了死罪的士兵或者将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全被关去了巫阁。 顾萧危曾经听过,巫阁里的人在他们身上扎满了绑有符咒的银针,不仅每天都会举行怪异的法事,还会定期给他们放血。 最后银针入体,巫蛊入髓,这些人就彻底的变成了怪物。 一个个被巫术驱使,只会不停发起攻击的怪物。 这一群死侍见着顾萧危就好像野兽见到了猎物,一个个龇牙咧嘴的就从四面八方朝他飞奔而去,并且他们每一个人的双手上,都捏着带毒的短刀。 顾萧危快速的、从距离自己最近的侍卫手中夺过一把长剑,剑身一横,立马轻拍在侍卫身前,将他整个人打出去好几米远。 “躲开!”顾萧危没有伤侍卫分毫,可他根本来不及解释,“不要碰到他们!” 话音刚落,顾萧危还没来得及阻止,混乱的法场上就有老百姓被推搡着倒地,没头苍蝇一般惊恐的乱跑,在慌乱中撞了一下死侍,就直接被一刀当场捅穿了腹部。 这下子彻底乱套了。 不仅老百姓开始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着四散逃命,就连在场的其他侍卫都吓了一跳。 因为那十二个死侍,一看就不太对劲,全都是一副像死了很久的人。 “不要碰他们!他们是死侍!”顾萧危见有侍卫想上前,连忙大声的喝止着。 可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宫中的秘事。 侍卫上前一拍刚才那名死侍的肩膀,话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两把短刀瞬间绞下了脑袋。 鲜血瞬间喷了那死侍一脸,可他却像半点知觉都没有一般,继续直愣愣的朝着顾萧危走去。 所有的侍卫都愣住了,面对突然之间的变故,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究竟是继续玩儿命的去抢顾萧危人头回宫讨赏呢?还是保住自己小命,从此庸庸碌碌呢? “我建议你们先保护老百姓离开!” 顾萧危像是会读心术一般,见所有侍卫开始犹豫的瞬间,立马就猜测到了所有人的思想。 而紧接着他长剑一扫,一道凌厉的剑气不偏不倚的直冲一名死侍咽喉。 绝对致命的一击。 可那名死侍竟然连脚下飞奔的动作都没停一下,依旧直愣愣的朝顾萧危扑过去。 咽喉上的剑痕随着动作裂开,死侍的整颗脑袋猛地一歪,几乎从脖子上搬家,诡异的掉在一边肩膀上,随着他依旧不停奔跑的动作,连接着皮肉甩来甩去。 这诡异的一幕终于惊醒了所有在场的侍卫,大家吓得脸色惨白,纷纷临阵倒戈,胆小的直接逃命去了,胆大一些的全都收起了兵器,开始按照顾萧危说的去做。 眼看这些死侍根本不能用寻常的方法解决,顾萧危也顿时犯了难。 一个死侍挥舞着短刀奔近了顾萧危,长剑脱手而出的同时,顾萧危身影一闪,在长剑迅速刺穿死侍心脏位置后,顾萧危也同时出现在死侍身后,一把握住了剑。 只是任凭他身影如鬼魅,身手在灵活矫健,死侍也还是没有要倒下的征兆。 不过顾萧危倒是发现了一点,这些死侍目标明确,只要没有受到干扰,是不会主动攻击其他人的。 突然,顾萧危发现远处有一个死侍不动了。 紧接着,又有一名死侍僵在了原地。 “将军!”孟冬元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瞬间扯回了顾萧危的注意力,“小心身后!” 顾萧危当即脚尖一点,整个人瞬间回身的同时,快速的向后倒去,他一边将身体悬空于地面的向后移动,一边脚尖猛抬,直接踹在了一名死侍的咽喉上。 “你怎么跑回来了?”顾萧危一脸严肃的看向孟冬元,声音里分明有了火气,“孟冬元,你让阙放一人带她们走,你可有想过后果!” “你骂吧。”孟冬元红着一双眼睛拔了剑,脸上尽是视死如归,“要是我们能活着离开,我孟冬元愿意以死谢罪,但是要让我丢下你,我做不到!” 说着,孟冬元就作势要上前砍死侍,顾萧危惊得立马扯住了他的衣领:“谁要你以死谢罪?给我好好活着!” 顾萧危狠狠地抱了一把孟冬元,随后立马分开,一边挡在他身前,一边直接抬手,一剑劈掉了一名死侍的脑袋:“这些都是死侍,你别动他们。” 话音还未落下,孟冬元就看见脑袋已经分家的死侍,整个身体依旧直立着,双手抓着的短刀也依旧不停挥舞着。 而那颗滚落一边的脑袋,眼睛依旧狰狞的瞪着顾萧危,表情跟之前脑袋还在脖子上时,没有半分变化。 “这……”孟冬元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甚至有些无法运转大脑,“他们不会死吗?是这个意思吗?” 顾萧危正想着要怎么解释,突然他又看到一名死侍,跑着跑着就不动了。 随后一个诡异的东西从死侍背后飞了起来,仔细听还伴随着“嗡嗡”的声响。 “那是什么?”孟冬元也注意到了那个怪异的东西,“一种鸟类吗?” 很显然,顾萧危也不知道,而面对死侍,顾萧危也没能想到一种有效对抗的方法。 他将孟冬元护在自己身后,尽可能的躲避着死侍,可他们虽然进攻速度不快,但总是没完没了。 突然顾萧危再次看到了那个在空中飞来飞去的东西,只是这次那东西下面挂着一张符纸。 顾萧危看不清那符纸上写的什么,或者画的什么,就见它往一个死侍身边飞去,那符纸一碰便黏在了死侍身上,立刻死侍就乖乖的原地罚站了。 “呵,原来不是什么鸟类。”顾萧危突然咧嘴一笑,眼睛跟着那飞来飞去的东西不停追踪着,“是我的神兵天将回来了。” 顾萧危眼睛一刻不停的跟着那东西,终于在一扇二楼的窗户边,他看到了那个令自己朝思暮想的祝彤。 祝彤当然也发现了顾萧危的目光,大大方方的站起来冲他挥了挥手,随后隔空送了一个飞吻。 这一次,祝彤没有在一张一张的去贴符纸了,她把所有倪尔画好的符纸夹在了无人机上,直接操控着去了顾萧危眼前。 “贴他们身上。”祝彤大声的朝顾萧危喊话,一边还不停的指着那些死侍,“只能管五分钟,快点儿!” 五分钟吗? 已经足够做好多事了。 顾萧危和孟冬元向来默契十足,两人只需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的意思。 眼看顾萧危伸手取符纸,孟冬元便不动声色的准备撤退、断后,顾萧危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瞬间凌空跃起高高的悬挂于空中,同时手中符纸快速击出,百发百中所剩的每一个死侍脸上。 危机在瞬间里暂时解除,顾萧危直接飞身去了祝彤二楼的窗户边,只用一脚轻点着房檐。 不等屋内的人开口说话,顾萧危便一手捏住了祝彤的下巴,只稍稍用力往身边一带,顾萧危就迫不及待的吻了上去。 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行人匆忙的换了地方,可是他们并没有出城,因为倪尔不愿意走。 她想去见太子殿下最后一面。 最后顾萧危决定兵分两路,让孟冬元速速出城去和阙放汇合,安顿好风梦和白芷,自己则带着祝彤和倪尔,再去一趟江府。 看着孟冬元快马飞奔的出城,顾萧危这才注意到了祝彤和倪尔两人身边的四个大箱子。 “这是何物?”顾萧危有些茫然,忍不住就仔细打量起来:“从那边带过来的?” 祝彤当然知道顾萧危口中的那边,指的是哪里,于是立马笑着点了点头:“我们厉害吧?这次带了好多宝贝过来。” “厉害。”顾萧危一把将祝彤给扯进怀里,满脸满眼的都是柔情,“你不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宝贝吗?” 顾萧危抱得很紧,明显对于她和倪尔之前莫名其妙消失一事还心有余悸,一副失而复得既珍惜又心疼的样子,不停的亲吻着祝彤发际、额头。 旁边站着的倪尔哪里见过顾萧危这幅模样,顿时愣愣的低着头,害羞得涨红了一张小脸。 虽然觉得自己此刻有些碍眼,但倪尔猝不及防,也根本无处可躲啊。 倪尔不敢发出声音,更不敢偷看,全当自己已经透明,可她心里开心,她是希望顾萧危和祝彤幸福的。 尽管彼此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次你有吓到是不是?”祝彤倒是一点也不害臊,抱着顾萧危的脖子不停撒娇,“你还是很紧张我的是不是?怕我回不来了是不是?” 看到顾萧危眼里的光,祝彤哪里还有什么顾忌,双手捧着顾萧危的脸,死死的盯着他双眼看,仿佛生怕自己会漏掉什么重要的信息。 “嗯。” 顾萧危笑着点头,直接大方的承认了,心里升起一种,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的甜腻感来。 两个人又腻歪了好久,倪尔几乎都想给自己贴一张隐身的符纸了。 等到街上官兵的巡查换岗交替时间,顾萧危这才带着祝彤和倪尔前往了江隐府中。 只是顾萧危依旧翻墙而入,然后在江府一名熟识的仆从震惊之色中,大摇大摆的去给祝彤和倪尔开了门。 仆从也不敢声张,只好立马按照平日里江隐吩咐的,支开了一些下等的仆人,然后一路飞奔进内室,禀告给了栗晴。 由于江隐不在,栗晴必须起身待客,可她身体太虚弱了,几乎下不了床。 “夫人,您就别硬撑了。”栗晴身边的奴婢很是心疼,看上去年纪很小,话一出口就红了眼眶,“奴婢请将军去前厅休息吃茶,想来将军也是明白夫人的。” 栗晴的确伤得很重,之前硬撑着,一直说自己没事,可她心里明白,自己并不是单纯因为法力不济,而斗法失败。 “算了。”栗晴挣扎无果,倚在了床榻上,她连说句话都显得很费劲,“将军前来定是有要紧之事,你去请他们进内室里来吧,顺便备好茶水点心。” “夫人,这……” 身边的小奴婢看上去还没倪尔年纪大,红着一双眼睛迟疑着。 “去吧,无妨。”栗晴冲她摆了摆手,随后又交待了身边的仆从一句:“你去给老爷送个信儿,让他知道一声,宫里交差后好马上回来。” 仆从领命后立马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栗晴身边的小奴婢,红着一双眼睛,将顾萧危等人请进了内室里。 “江夫人您这是……”顾萧危一踏进内室,顿时惊了一跳,“是在下的不是……敢问江夫人,现下可有顾某能帮上忙的?” 要不是突然返回江府,顾萧危恐怕在路上遇见此刻的栗晴,自己都会认不出来。 她整个人面容憔悴蜡黄,原本娇嫩的皮肤上甚至出现了褶皱,就好比一个迟暮的老人一般,可她头发却又违和的一片乌黑顺滑。 顾萧危走近了一些才看到,不仅如此,栗晴的嘴唇和指甲上,全都变成了诡异的乌紫色。 栗晴勉强的笑了笑,一抬手,身边的小奴婢就赶紧跑了过去,快速的往床榻上放了一个凭几。 “将军无需自责,劳您费心了。”栗晴用手绢掩了掩嘴,仿佛都涌到嗓子眼儿的咳嗽,硬是被她给咽下了,“妾身这是受了反噬之力,将军磊落浩然一身,哪会这些阴狠的巫术。” 原来栗晴斗法失败,不过是休养几日便可大好的,可谁知大巫师仗着自身突然精进的修为,设下圈套诱使栗晴放松了警惕。 那太子殿下含了豺狼鲜血和符纸的一口撕咬,几乎是将栗晴所有施下的术法,整个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大巫师不仅要除掉太子殿下,更是想将栗晴也一并除掉。 有奴婢进来奉茶、上点心,敞开的内室大门外洒进来一束阳光,难得的大雪之后晴空万里。 栗晴却突然被某种东西晃了眼睛,她怔愣片刻后,整个人都变得激动又紧张起来,她甚至挣扎着颤颤巍巍的下了床。 “你是谁?”栗晴被小奴婢搀扶着,浑身都止不住的打颤,仿佛一阵风都可以将她给掀翻在地,“你为什么会戴着这个发簪?” 看着栗晴突然失控的样子,顾萧危和祝彤都连忙站了起来,她抓着倪尔激动的质问,一双眼睛很快就通红一片了。 倪尔有些发懵,不知所措的看看顾萧危,又看着眼前的栗晴:“奴婢,奴婢本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挡煞女巫,奴婢,奴婢叫倪尔,此物,此物是……” “倪尔?你真的是倪尔?”栗晴瞬间哭了,不等倪尔说完就一把抱住了她,“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栗晴哭得泣不成声,整个人都已经站不住了,仿佛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顾萧危赶忙和那小奴婢一起,将栗晴给重新扶回了床榻上,这才想起,他们之前在孟冬元那里听过,栗晴其实是女巫南枝的事情。 而倪尔也是这才想起来,可她看着栗晴的样子,实在有些不敢去认:“夫人,您真的是南枝姐姐吗?” 靠在床榻上的栗晴哭得泪流满面,缓了好久才冲着倪尔点了点头,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能见到倪尔。 倪尔震惊的站在栗晴床前,她印象中的南枝姐姐是特别漂亮水灵的,一双大眼睛里永远闪烁着光亮,如此玲珑剔透的一个人,怎么会是现在这幅模样。 “南枝姐姐……”倪尔小声的叫了叫她,虽然有些百感交集,但倪尔还是伸手,小心翼翼的牵了牵栗晴的手指,就像小时候那样,倪尔总是喜欢牵着南枝的两根手指。 这下子栗晴哭得更大声了,倪尔也终是忍不住抱住了她。 “不就是反噬之力吗?”倪尔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趴在栗晴背上负气一般开口道:“我可以帮你解的,我现在可厉害了。” “你……”栗晴有些震惊的扶起倪尔,却在看清了倪尔眼中的巫痕后,彻底的明白了,“看到这支发簪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的,是天意啊,都是天意啊。” 栗晴苦笑着,伸手摸了摸倪尔的脸 颊,“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有没有很辛苦?” 倪尔望着栗晴露出脸上的酒窝,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顾萧危带着祝彤转身离开了内室,留出时间和空间来,让倪尔替栗晴疗伤,不一会儿,内室里的所有奴婢都跟着出来了,并且带上了房门。 “你和倪尔暂时留在江府吧。”顾萧危若有所思的开口:“我得再去一趟宫里。” 祝彤一听他这话就没由来的一阵紧张,整个人都从顾萧危怀里弹了起来:“你要干嘛?不怕把我弄丢了?” 看祝彤紧张兮兮又不忍责怪的样子,顾萧危心里顿时柔成一片,挑起她下巴就轻轻的吻了一下:“怕,所以你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 “你先说你要去干嘛?”祝彤很开心顾萧危能这么主动和自己亲昵,搂着他的脖子就不撒手,“我再想想要怎么罚你。” 顾萧危咧嘴一笑,伸手就点了点祝彤的鼻子。 “我得进宫去偷一样东西。”顾萧危神神秘秘的凑近了祝彤耳边,“如果我能成功的话,你想怎么罚……都可以。” 密密麻麻如同电流一般的触感,从祝彤耳垂上传来,瞬间就布满了全身,顾萧危几乎是故意的咬了一口祝彤的耳朵,弄得她浑身都爬满了鸡皮疙瘩。 可祝彤根本来不及对顾萧危的话心猿意 马。 “所以很危险是不是?”祝彤脸颊有些发红,因为刚才的触感,也因为心里的担忧,“比上次偷偷进宫还要危险很多是不是?你要偷什么?或许我们可以让倪尔帮忙啊。” “别担心,带着倪尔恐怕反而误事。”顾萧危满是宠溺的看着祝彤,说的话很是轻松,“现在的倪尔出现在大巫师周围的话,太容易被发现了,我既然要偷她的‘命根子’,又怎么能太快被发现呢。” 祝彤整个人都愣住了。 顾萧危说他要去偷大巫师的东西? 那个反人类反科学、丧心病狂的大巫师? “你,你说清楚。”祝彤吓得不轻,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简直想离大巫师这个怪物越远越好,可顾萧危竟然还主动往她跟前凑,“这东西真重要到你值得去冒险吗?” “不然你以为,大巫师凭什么听娴皇贵妃的话?” 没有慧根的废巫 江隐火急火燎的赶回府中时,一眼就见到了病情直线好转的栗晴,当即又惊又喜的红了眼眶。 想着当时为救太子殿下而受伤的栗晴,江隐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甚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无能的丈夫,更是个没用的庸医。 “我找到倪尔了。”栗晴安抚性的拍了拍江隐后背,迫不及待的便介绍起了倪尔。 江隐脸上一愣,立马就作势要拜谢倪尔的救妻之恩,吓得倪尔赶紧一把扶住了他:“江太医这般客气,奴婢受不起的,更何况她也是奴婢的南枝姐姐啊。” 栗晴虽然算不上已经大好,可反噬之力已解,之后便是自行调养就可以了,这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这下子可把江隐给高兴坏了,不由分说就对着顾萧危一顿感谢,更是让小厮赶紧去酒楼里,打包了最丰盛最可口的菜肴回来。 一行人在江隐府中听着倪尔和栗晴叙旧,倪尔大致讲了讲自己的遭遇,而栗晴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潜进巫阁里都没有找到她半点儿踪迹。 “可这玉簪是怎么回事?”栗晴望着倪尔头上戴着的龙纹玉簪,表情有些疑惑:“我遗失的后半截,你是如何得到的?还……重新合二为一了?” 这下倪尔和祝彤却震惊了,两个人面面相觑的眨了眨眼睛,过了半晌,祝彤才有些尴尬的开口道:“这后半截玉簪是我祖上传下来的……” 这,这不会是和自己祖辈上的人碰面了吧? 祝彤脸上好不尴尬,简直越想越奇怪,都有些不敢直视栗晴的眼睛了,旁边知道来龙去脉的倪尔和顾萧危,也瞬间反应了过来,两人一脸的憋笑。 “就,阴差阳错吧,后半截玉簪在祝姑娘手里,她甚至还救过我。”倪尔见栗晴有些糊涂,赶紧简单的解释了一句,“现在想来,从最开始时,仿佛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好的。” 祝彤和倪尔对视一眼,自然记得自己第一次救倪尔的情景,全都是因为这玉簪。 听了倪尔的解释,又看到了她眼中的巫痕,栗晴这才全都明白了:“怪不得当年师父要把玉簪一分为二,一份藏进你随身的香囊之中,一份让我带在身边,原来这根玉簪不仅存留了师父毕生所有的巫术,更是封印你身上巫术的法器。” “所以我并不是没有慧根的低等废巫是吗?” 倪尔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满脸的期待和惊讶,她从小被扔在太子殿下身边的暗格里长大,宫里所有人虽然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她,可倪尔知道,大家都在背地里骂她小废物,一个流着女巫鲜血,却没半点儿女巫慧根的低等废巫。 “傻孩子……”栗晴看着倪尔温柔的笑了笑,“你的母亲可是燕云国最有名、最厉害的巫师,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巫阁,你怎么可能是个没有慧根的废巫呢?” 栗晴看着眼前的倪尔,模模糊糊的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师父倪婉心,思绪顿时飘回了十几年前…… “当年你母亲深得先王重用,巫阁也不是现在这般剑走偏锋、阴冷邪佞的模样。”栗晴陷入了回忆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以前的巫阁受先王上重用,我们所做的每一场法事,也全都是祈福安康,或者救苦救灾的。” “直到先王驾崩……”栗晴说着便紧紧的捏起了拳头,看上去眼睛里全是滔天的恨意。 “我听说先前的巫阁之主,还曾逆天劫命,让原本已经驾崩的先王、死而复生了一个时辰?” 顾萧危喝了一口热茶,表情虽然冷峻,但也忍不住去看栗晴,因为当时随祖母进宫时,顾萧危也还只是个孩子,而那一晚宫中发生的秘事,却一直停留在了脑海之中。 不仅栗晴,所有人都是一愣,可想着顾萧危的身份,也全都立马释然了。 栗晴缓缓点了点头,“先王的寿命本就一直是师父用巫术延续着的,可直到油尽灯枯时,先王也没有写完立储的遗诏,漏了风声的下场便是引来了宫变,师父拼着散尽所有法力的危险,给先王逆天劫命,让其死而复生写完遗诏,可师父却因此而动了胎气……” 栗晴眼眶有些发红了,而在场的所有人也都知道,一个女巫有了身孕,会是怎样的下场,更何况这个女巫还是曾经巫阁的大巫师。 “师父一直隐瞒得很好,就连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栗晴抬手擦了擦眼睛,“趁着宫中大乱,巫阁中觊觎大巫师位置的人也趁机开始造反,为首的便是如今大权在握的大巫师佟静。” 当年的佟静和栗晴一样,不仅是倪婉心的左膀右臂,更是她最得意的关门弟子。 可在倪婉心一次次的预见之力后,佟静的野心以及她个人的阴狠,也逐渐被倪婉心看了个一清二楚。 倪婉心早就预见了佟静的造反,预见了她趁机夺得禁术、并且修炼禁术,可身怀六甲的倪婉心,根本改变不了自己惨死的结局,她甚至逼迫自己去预见了多种不同的结局。 而最好的一种,便是提前散尽自身所有的力量,封印后代身上的慧根,这样一来,至少倪婉心能保住自己的孩子。 倪婉心动了胎气,早已见红,她已经没有时间逃了,也根本逃不掉。 趁着佟静带人去夺禁术,倪婉心将栗晴叫到了身边,“你答应过我的事还记得吗?现在是时候了。” “师父!”栗晴跪在倪婉心面前,看着她因为动了胎气而虚弱到满头大汗的样子,话都还没来得及出口,便已经先哭了:“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真的没有了吗?” 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床榻上早已经是鲜红一片了,倪婉心疼得脸色惨白,也根本没时间废话,一口咬破了自己手指,快速的在自己腹部画了一道血符。 鲜红的血符刺目的染在白衫上,那原本平坦的腹部,瞬间像是被灌了气一般,快速的隆了起来。 这才是倪婉心身怀六甲的真实身材,旁边的栗晴看得简直目瞪口呆。 “开始吧,快!”倪婉心几乎是咬着牙说着话,她一手扶着自己隆起的肚皮,一手将早就备好的手帕咬在了嘴里。 栗晴浑身一哆嗦,吓得一边哭一边起身,往各处窗户上、门上,贴上了符纸。 随着倪婉心一手掐着手决,冲栗晴闭了闭眼睛,栗晴这才盘腿坐到了距离她不远的地面上。 栗晴掐着手决的掌心里攥着符纸,低沉快速的口诀在房间里响起时,倪婉心只觉得腹中一阵剧痛传来,疼得她就算咬紧了手帕,也挣扎着弓起了身体,从鼻腔和咽喉里发出了哀嚎和痛呼。 一阵一阵的抽痛攀升而起,倪婉心浑身都被汗给浸湿,整个房间内更是弥漫起了浓重的血腥味。 而栗晴听着倪婉心的惨哼,心尖儿都在跟着发颤,可她口中的声音不敢停下,更不敢睁眼去看。 倪婉心咬着手帕泪流满面,浑身的经络都开始诡异的暴起,床榻上更是被鲜血染尽,可纵使是这样惨烈的情况下,倪婉心也不忘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掐着手决,顺着往下去推动自己的肚子。 就在倪婉心疼得几乎要晕过去时,她们终于听见了孩子的啼哭声。 “师父!”栗晴当即停了口诀,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是个女孩儿!师父!你看……” “我知道。”倪婉心像是被抽掉了浑身的筋骨一般,有气无力的瞟了一眼栗晴,“快去把柜子里的香囊拿出来。” 栗晴大致用热水给孩子擦了擦,立刻就手忙脚乱的将她给整个裹了起来。 趁着栗晴转身去找香囊,倪婉心深深的看了她背影一眼,随后便从枕下摸出一根龙纹玉簪。 倪婉心捧着玉簪,爱不释手的看了好久,神情很是眷恋痴迷,突然她拿出两张黑符,一头一尾的贴在了玉簪上,而最锋利的那头,倪婉心将它连带着黑符一起刺进了自己心脏。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幽香,像极了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某种植物,它们不如鲜花般美艳迷人,但可以是最致命的毒药,也可以是救人一命的良药。 它们带着天生的阴冷潮湿气息,却在微风中可以荡起醉人心脾的暗暗香气。 栗晴起初还没有太在意,毕竟房间内血腥的味道太过浓烈了,以至于她彻底惊醒过来时,倪婉心所有的巫术法力,都已经快流逝干净了。 “师父!”栗晴握着一枚香囊跪在地上,捂着脸颊痛哭流涕,“弟子无能,来不及孝敬师父!” 栗晴哭得很是伤心,不停地对着倪婉心磕头,直到把额头都磕出了血迹。 倪婉心躺在床榻上,整个人像是死了一般,可她嘴唇有气无力的动着,口诀还没结束。 只见倪婉心的双眼里,不停有金色的气体飘出,全都顺着一个方向,钻进了那支刺进心脏的玉簪里。 随着那股香气越来越浓,倪婉心的眼睛里也逐渐失去了光彩,直到一双眼睛变得雾蒙蒙的发灰,直到从心口处蔓延开了发黑的经络。 “南枝……”倪婉心虚弱的叫着栗晴,终于停止了念叨口诀,“把孩子抱过来,我想看看她。” 倪婉心睁着一双毫无聚焦的眼睛,怔怔的望着,看得栗晴简直心如刀绞,赶忙连滚带爬的去将女婴抱到了倪婉心面前。 撑着最后一口气,倪婉心揭下了玉簪上另一头的黑符,黑符在她的指尖迅速燃烧,与此同时,另一头原本刺进了心脏的黑符,也跟着燃烧了起来。 倪婉心几乎已经被疼痛感弄到麻木了,只轻轻的闷哼一声,皱了皱眉头。 黑符燃尽后的灰烬,被倪婉心抹进了女婴的嘴里,小婴儿顿时手舞足蹈的哭闹了起来。 “帮我拔下玉簪一分为二吧……”倪婉心疲倦的闭了闭眼睛,嘴唇几乎和瞳孔一样,一片灰败之色,“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栗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怀里抱着的婴儿也不停的大哭,她看了一眼玉簪,怎么都下不去手。 直到倪婉心握住了栗晴的手,慢慢悠悠的便玉簪上移去,“你是我最得意的徒弟,拜托了……” 栗晴简直一阵爆哭,她和婴儿的哭声夹杂在一起,听得人肝肠寸断,刚刚握住那支玉簪,栗晴就在自己和婴儿的哭嚎声中,听到了倪婉心最后的话:“南枝,记着我说过的话……以后就叫她倪尔吧。” 邪门儿的暖金阁 尽管江隐准备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顾萧危等人也是没啥胃口了,尤其是栗晴和倪尔两人,全都哭得梨花带雨的,令人心中不忍、愁容满面。 “所以,是大巫师夺了我母亲的位置?”倪尔红肿着一双眼睛,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处以火刑,也是她下的命令吗?” 栗晴一边点头一边叹气,“佟静夺位是势在必得,下令将师父处以火刑,其实是为了逼她说出你的下落,佟静要的不仅仅只是师父的命和大巫师那个位置,她最想要的是师父一身精纯的法力。” “她趁乱抢秘籍抢大巫师之位,更想趁着倪婉心动了胎气、元气大伤之时下手,夺了她一身的法力。”顾萧危点头应和着,抬手端起酒杯和江隐碰了碰,“所以当她见到散尽法力的倪婉心时,自然是恼羞成怒,以为她将毕生的所有法力都传给了你这个后代,当然要逼她开口,并且不遗余力搜寻你的下落。” “对,正是如此。”栗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又伸手替倪尔擦了擦,“好在师父早有预见,封印之力已下,佟静这才多年来都一直遍寻无果,就算你后来阴差阳错的还是进了宫,佟静这个草包也还是没有发现。” 栗晴忍不住嗤笑了一下,心底里很是瞧不上如今这个大巫师,就算自己如今恐怕不是她的对手,但也不妨碍栗晴看不起她。 曾经的巫阁有多受老百姓爱戴,现在的巫阁就有多不受人待见,简直是把丧尽天良的事情都给做绝了。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王上宠信皇贵妃,使得自己大权旁落、命在旦夕,而这皇贵妃不仅联合自己父亲把持朝政,更是笼络巫阁替自己卖命,这一桩桩一件件,栗晴都觉得是王上活该。 可她心里虽如此想着,但却也从未宣之于口过。 “如今宫里可有什么情况?”顾萧危端着酒杯,问得很是模糊,双眼更是警惕的盯着江隐。 见他抬眉愣了愣神,挥手遣散了所有仆从后,江隐甚至还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房门,“一切按照你吩咐的在办,房公公演技一流,没人发现端倪,就是……” 江隐像是想起什么,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要不要说。 “江太医但说无妨。”顾萧危仰头就酒一饮而尽,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就是那日我见娴皇贵妃带人去了德妃处,后来德妃身边的老嬷嬷就被抬去了乱葬岗……”江隐不确定顾萧危知不知道此事,毕竟和他内院儿之事有关,江隐不太好置喙,犹犹豫豫的还是开口道:“我听宫里的人说,好像是六阿哥不见了,听说是被你那侧室乌婉珍给带走的,至今两人都下落不明。” “乌婉珍?”顾萧危显然一脸不知情的样子,表情也变得更加疑惑和严肃了,“这乌氏一族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顾萧危捏着酒杯眉头紧皱,他拼命回忆着之前法场上的情况,孟冬元救人离开时,身边好像真的不见乌婉珍。 如今这么说来,乌婉珍难道是提前得知了某种消息,知道将军府要落难? 可德妃为什么让她带走六阿哥,而自己却不走呢? 顾萧危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再睁眼时又变得一片平静清明了。 “夜深了……”顾萧危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窗外,声音变得有些沮丧:“不知江太医把太子殿下安置在了各处?倪尔想去看看。” “在城外的一间寺庙里。”江隐看着顾萧危,又看了看倪尔,“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是委屈了殿下,连王室陵墓都没办法享有……”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全都感觉到一阵唏嘘,太子殿下向来纯良大度,颇有继承王位的气度和风范,可惜从小体弱多病就不说了,现在更是英年早逝,却连正真配享身份的王陵都没办法享有。 “我要进宫一趟。”顾萧危说着便站了起来,他一边整理着衣襟,一边回头看着倪尔和栗晴,“听说你们作为女巫时,会将代表你们‘命门’的东西交出来,由巫阁统一保管?一来是为了制约你们,二来这也代表着一种投诚?” “是有这么个说法。”倪尔也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她想了想后,继续开口道:“可我没有这个东西,估计是因为,我是从外面被抓进宫的原因吧,而且,巫阁内并不是所有女巫都有‘命门’的……” 这下顾萧危有些紧张了,难道是他想错了? “没错。”栗晴好像看穿了顾萧危的心思,赶忙补充道:“弱肉强食而已,低等级的女巫根本不存在‘命门’一说,将军想问的,恐怕是佟静的‘命门’吧?” “对。”顾萧危直接承认了栗晴的话,“你可知道她的‘命门’是何物?又被放置在什么地方吗?” 栗晴眉头紧锁着来回踱步,尽力的回想着,当年巫阁里混乱的情况,“妾身记得佟静的‘命门’好像是一根项链……只是当年巫阁内乱,佟静有没有趁机盗走,就不得而知了。” “可她如今是掌管巫阁的大巫师。” 顾萧危一语中的,立马让栗晴反应了过来,猛地抬头开口道:“那肯定在娴皇贵妃手里……”栗晴快速的转动着眼珠,立马又继续补充道:“以前师父的‘命门’被先王存放在暖金阁中,那里曾有高僧把守,佟静的会不会……” 暖金阁? 顾萧危自然是知道这个地方的,只是没想到这个看似寻常,堆放经文书籍的老旧阁楼里,竟然会是放置大巫师‘命门’的地方。 既然知道了大巫师的‘命门’是一根项链,那顾萧危怎么也要去闯一闯这暖金阁。 “你等我回来。”顾萧危握了握祝彤的手,就在她满是担忧的神情中,不忍的避开了眼神,随后对着江隐夫妇抱拳道:“江太医、江夫人,麻烦你们了,替在下照看好她。”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栗晴却突然站了出来,脸上愤愤不平的盯着某处出神,“也是时候跟她算算账了……” 大家心领神会,栗晴要算账的人是谁,可还不等顾萧危拒绝,江隐就最先急了,连忙拉扯着栗晴,叫她不要添乱,更不要意气用事。 “江夫人的心情在下可以理解,可眼下夫人身体并未痊愈,还是不要操劳勉强的好。”顾萧危也及时劝解了几句,最后看了一眼祝彤后,这才马不停蹄的离开了江府。 进出皇宫,对于顾萧危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他身形如鬼魅一般无法捕捉,动作更是轻不可闻,而且他深知宫中每一个值守点,甚至是交替时间。 暖金阁外枯叶杂草丛生,远远看去简直就是一座废弃的破旧阁楼,连那大门上的牌匾,也落败得根本不像宫中之物。 只是阁楼内烛光摇曳,让顾萧危有些看不清虚实。 脚尖轻触阁楼瓦片,一丝一毫的声响都没发出,顾萧危快速的翻身而下,直接跃进了阁楼最高的第三层围栏里。 小心翼翼的翻窗而入,顾萧危快速的翻滚一周后,靠在了一面摆满经文书籍的书墙上。 抬眼望了望高耸直立的书墙,顾萧危耳听八方仔细辨认着周围环境,除了偶有微风吹过,荡起烛火微扬,顾萧危并未听见半点儿人声。 快速的扫过书墙,顾萧危放低了身段儿大步无声的走了起来。 放眼望去,这一层几乎全是书籍和经文,顾萧危随手拿起一本看了看,立马就又放回了原处,他想找找看,这个地方会不会藏有暗门之类的密闭空间。 这时顾萧危被放在四个角落的物品给吸引了注意力。 一堆造型怪异的金条。 一颗完全枯死的树木。 一缸清澈见底的清水。 一盏长明不灭的油灯。 而居中在整个阁楼里,一圈一圈围绕起来的书墙,则全是用泥土筑起来的。 顾萧危抬头望向了天花板,果然,阁楼的顶墙上,写满了密密麻麻泛着红光的经文。 想来,这应该是用朱砂手抄上去的吧。 顾萧危来不及多想,也不愿破坏这里的阵法,他只想快点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刚想下到二楼,顾萧危便身影一闪,整个人都跃到了房梁之上。 “来者是客,深宫之内,何须躲躲藏藏。” 明白是自己暴露了,顾萧危也不躲了,大大方方的下到了二楼来。 只见一个满脸皱纹,眉毛胡须都已经尽数变白的和尚,正盘腿坐在二楼正中间,一边理着佛珠,一边喃喃自语的念着经文。 “在下顾萧危,深夜冒死闯宫,只想到此讨要一样东西。” 顾萧危站在和尚面前,恭恭敬敬的抱了一拳,直接开门见山的讲明了来意。 只见那和尚不动声色的继续理着佛珠,连眼睛也没有睁开半分,“将军有理了,不知可有王上旨意?” “王上龙体欠安,并未下旨。”顾萧危不愿欺瞒,坦坦荡荡直言快语。 却不想这和尚也是个爽快的,直接一丝面子也不给顾萧危,闭着眼睛慢悠悠道:“那老衲帮不了将军,将军从哪儿来便从哪儿去吧。”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顾萧危双眼微眯着打量和尚,心里几乎已经是肯定了答案。 “不错,不错。”和尚理着佛珠缓缓点头,“巫师的‘命门’确实由老衲看守着,要是将军能拿到王上手谕,老衲自当双手奉上。” “你既然知道,那又岂会不知,这巫师为祸多少天下苍生,做了多少阴狠毒辣之事?”顾萧危显得有些愤慨,面对和尚冥顽不灵的态度,火气是蹭蹭的往上冒。 可这和尚永远都是一副不紧不慢,好像行尸走肉般的模样,“老衲一生只奉命看守暖金阁,天下苍生与我有何干?” “你!”顾萧危有些气结,更没时间跟他在这里费口舌,“那要是今晚我必须拿到呢?” 和尚终于睁开了眼睛,瞳孔里竟然有着和倪尔一模一样的金色裂痕。 只听他语调平稳,一如既往慢悠悠的开口道:“老衲不想伤你,将军还是另寻他法吧……” 固执迂腐的和尚 天刚蒙蒙亮时,顾萧危轻手轻脚的返回了江府,一如既往的翻墙而入。 门口正在打瞌睡的小厮被吓了一跳,揉着眼睛就赶忙要去通知江隐,却被顾萧危给一把拦住了,“没事别惊动他们了,告诉我祝彤在哪间厢房便是。” 小厮赶忙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顾萧危身上有伤。 “天呐!将军你……”小厮吓得顿时没有了睡意,“谁能伤得了将军啊?奴才,奴才还是去请老爷起来给您看看吧。” “一点皮外伤而已,不打紧。”顾萧危没让小厮去打扰江隐,“赶紧带路。” 小厮将信将疑的在前头引路,见顾萧危的确没有一丝一毫受伤的病态,这才犹犹豫豫的放心了些。 将顾萧危领到厢房门口,小厮便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祝彤的房间里还燃着烛火,顾萧危轻手轻脚的推开门,一眼就看到祝彤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显然是一整晚都在等自己回来,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顾萧危双眼微眯,目光渐渐变暗,看着此刻的祝彤心里软成一片,他大臂一揽,就将祝彤给抱到了床榻上,自己也跟着躺了下去。 直到日上三竿,祝彤仿佛听到了院落里偶尔响起的人声,和时不时经过的轻盈脚步声,这才猛地惊醒了过来。 一睁眼便是顾萧危的脸,祝彤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她盯着顾萧危沉沉的睡脸,嘴角一点一点的扬了起来,在没有什么是比一觉醒来就能看到他更加幸福的事了,祝彤忍不住越蹭越近,顾萧危也已经有了苏醒的征兆。 不等祝彤偷偷亲一口顾萧危的鼻尖,顾萧危顺势一捞,祝彤整个人就不受控的翻到了顾萧危身上。 “将军,早啊……”祝彤倒是一点也不害羞,捧着顾萧危的脸颊就亲了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顾萧危搂着祝彤没有睁眼,只是爱不释手的紧紧抱着,“忘了,好像天刚亮不久吧……” 看顾萧危很是疲倦的样子,祝彤有些心疼的瘪了瘪嘴巴,忍不住就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你在多睡会儿吧,我不闹你。” 说着,祝彤撑起身体准备离开,不想打扰到顾萧危休息,却不想被他一扯,整个人再次扑到了顾萧危怀里。 “那你陪着我。”顾萧危好似撒娇一般,更加抱紧了祝彤,“不准离开。” 祝彤被顾萧危抱着,明显感觉到了他鼻息变得粗重起来,这刚醒过来的自然反应,祝彤作为新时代的合格撩汉小能手,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将军,你这样顶着我,真的能休息好吗?” 话音一落,祝彤就一脸憋笑的看向了顾萧危,不等祝彤再开口,顾萧危直接翻身而上,将祝彤按在了床榻上。 刚有些上头的感觉,全在祝彤看到顾萧危身上受伤的痕迹后,瞬间荡然无存,她直接推开顾萧危坐了起来,满脸震惊又严肃的抓着他四下查看。 “你怎么了?”祝彤看着顾萧危身上的伤口,立马急得眼睛都红了,“你受伤了怎么不说啊?我去找江隐来看看。” 说着祝彤就要去叫人,顾萧危赶忙一把扯住了她,“不用了,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不信你看。” 顾萧危撩起袖口,将手臂上被划开一道血口的地方,伸过来给祝彤看。 只见伤口虽然像血一般猩红,并且细细长长的一道,可是祝彤伸手摸了摸,不仅没有半点血迹,更没摸到伤口独有的裂痕或凹陷。 祝彤将顾萧危的手臂抬起,借着阳光仔细一看,发现血痕下的皮肤是完好的,看来并不是刀口或剑伤造成的。 可顾萧危身上的衣服,每一道破口处,不仅都染着血迹,还大喇喇的破开,简直像极了剑伤。 “这是怎么回事?”祝彤一脸茫然的盯着顾萧危看,见他脸色也如常,只是有些疲倦劳累而已,心里才勉强放松了一些,“你昨晚遇到什么了?‘命门’拿到了吗?”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江隐的声音:“将军你们醒了是吗?我让奴婢进去伺候你们梳洗如何?” 顾萧危捏了捏祝彤的脸蛋儿,稍一用力,就捏着她的脸颊凑过去快速的啄了一口,“先洗漱吧,待会儿告诉你。” 奴婢们鱼贯而入,祝彤第一次在燕云国感受到了什么是被伺候三个字。 一路上去前厅用餐时,祝彤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顾萧危看她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儿,心里就顿时觉得好笑。 “这才哪儿跟哪儿,要是在将军府,伺候你的人可比这多好几倍。”顾萧危走在祝彤身后,等着她满脸震惊又期盼的回头。 “将军说的好几倍,是什么身份?”祝彤显然想起了自己进将军府的身份,挑了挑眉,顿时变得阴阳怪气起来,“我这种通房美姬,也可以有人伺候的吗?” 听着祝彤刻意强调通房美姬四个字,和她此刻故作生气的样子,顾萧危直接拦腰搂住了她:“如若是本将军宠爱的,那自然有人伺候。” “那你可能这辈子都只会宠爱我一个了。”祝彤简直不害臊,极其大胆的屈膝蹭了蹭顾萧危的小捷豹,“因为我会的花样超级多啊……” 看着祝彤推开自己跑掉,顾萧危只好硬生生的压下心头火苗,看着祝彤的眼神简直恨不得立刻将她给一口吞掉。 两人慢慢吞吞的出现在前厅时,倪尔和栗晴还有江隐都已经到了,全都等着顾萧危和祝彤一到,就可以开始用饭了。 江隐特地向宫中告了假,备好了马车,准备早饭后就带着大家去一趟郊外的寺庙,反正栗晴也很久没有出门了,这次就当是出门散散心也好。 席间栗晴问起了顾萧危的伤势,想必是清晨那位小厮告知的,顾萧危虽然换了衣服,但还是大大方方的撩起衣袖给大家看,随后又淡淡的开口道:“看上去像是剑痕,可对方却并未用剑。” “将军的意思是……”栗晴想了半天,有些震惊的抬了头,“难道您也不知道对方所用的兵器吗?” 这话不仅吓到了江隐,更是也吓到了倪尔。 想来这燕云国内,竟然还有如此高手?连顾萧危亲自交手后,都不知对方用了何种兵器? “这,真的假的?”江隐显然有些不敢相信,“燕云国内,还能有比您更厉害的人?” 没想到顾萧危淡淡一笑,异常轻松的回应道:“人外人有嘛,正常……”顾萧危顿了顿后,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只是,那和尚颇为邪门儿,眼睛里不仅有和倪尔一样的金色裂痕,身手也是邪门儿的很,好在他伤不了我,可我也动不了他。” 原来顾萧危在暖金阁里跟和尚交了手,也正是因为和尚那句:“我不想伤了你。”而彻底引起了顾萧危的好奇心。 顾萧危第一次发现,他潜进暖金阁里时没有发现人声,并不是真的就没有人,而是眼前这个和尚呼吸轻到仿佛没有呼吸。 而和尚也一直盯着顾萧危在打量,在他眼里,一个如此年轻气盛的人,竟然成功潜进了自己的暖金阁,究竟是自己的疏忽?还是此人当真身手了得? “大师如此坚持己见,实在让人佩服。”顾萧危冲着和尚抱了抱拳,随手便挑了一副画卷,“那在下斗胆,想请大师赐教一二。” 如果想要拿大巫师的‘命门’,就只有打赢这个和尚的话,顾萧危愿意试一试。 和尚看着顾萧危卷起了画卷,握在手里充当长剑,立马就对着他恭敬的颔首,低沉着嗓音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将军请吧。” 话音刚落,整个暖金阁中的烛火开始无风飘摇起来,和尚原本端坐于正前方蒲团之上的身影,也开始诡异的变得时有时无起来。 身后一阵阴寒的冷风袭来,顾萧危想也没想,直接用手中的画卷格挡,并且同时凌空跃起,朝身后舞出一道凌厉的剑气。 只听“当”的一声,顾萧危剑气击中对方的同时,自己的画卷上也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细长破口。 “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 低沉诡异的经文开始在顾萧危耳边响起,带着阵阵回音,直击人心底,听得他立马就皱起了眉头。 紧接着和尚的身影开始从四面八方快速袭来,每一次都神出鬼没,每一次都会在顾萧危击中他的同时,也在顾萧危身上留下痕迹。 “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 和尚念的经文开始变快,一声一声简直犹如魔音灌耳,顾萧危只觉得一阵头疼欲裂,当即盘腿坐在了地上,运起了内力。 这时顾萧危才发现,这个邪门儿的暖金阁里,自己的内力竟然只能最多发挥出五成来。 和尚依旧在念经文,而他时隐时现的身影也正是幻化而出的影像,攻击还在继续,甚至在顾萧危运用起内力时,和尚的攻击变得更快了。 一瞬间好几个和尚的身影出现顾萧危四面八方,全都从不同角度向他袭击而去。 顾萧危全神贯注的运用起内力,渐渐地身体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透明银光来,随后手指一动,闭着眼睛的顾萧危就好像能够看见一般,用手指荡起层层剑气,气势磅礴的朝着和尚劈头盖脸一顿乱砍。 而和尚坐在另一边的蒲团之上,身型虽时现时隐,但是顾萧危打出的剑气,却也是实实在在往他身上留下了伤痕的。 “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和尚的经文越念越快,两个人抖得也越来越激烈,纷纷都在彼此身上留下了伤痕。 突然,和尚手中的佛珠断裂,洒落一地,顾萧危猛地睁眼,吐出一口鲜血,这场较量才算是暂时停了下来。 “阿弥陀佛……”暖金阁内恢复了之前的正常,和尚冲着顾萧危鞠了一躬,“将军好气魄,即便在这暖金阁的阵法之中,将军都能和老衲战个平手,还在最后收手不肯伤了老衲,这份儿情,这等内力,老衲记下了,可将军想要的东西,还请恕老衲固执迂腐,不能奉上。” 带了最爱吃的糖 两辆马车顺利出城,几个超大的行李箱被祝彤留在了江府,为了以防万一,祝彤整理出来一个登山包,里面不仅备好了一些常用的户外设备,更是带上了充电宝、手机,以及平板电脑。 祝彤将登山包扔进马车里,自己又拎了一把全新的AWM和满配的HK416出来,装备好绝对够量的钢珠,祝彤这才一头钻进了马车里。 为了不引起城门守卫的疑心,栗晴和江隐带着倪尔,祝彤一人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反正没有人认识她们,只要她们能顺利出城,顾萧危也就没人拦得住。 应该说,没人能发现他。 这不刚出城不久,马车都没有停一下,顾萧危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阵烟似的钻进了祝彤的马车里。 祝彤不知道在出神想什么,被顾萧危突然出现,给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去寺庙里等我们呢。” “为什么?”顾萧危径直去到祝彤身边,不由分说的搂住了她,脑袋一歪,便靠在祝彤肩上,“有马车不坐,浪费这体力干嘛?我傻啊……” 顾萧危靠在祝彤肩上,这才浑身放松下来,甚至闭上了眼睛。 “你是不是很累啊?”祝彤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脸担心的低头去看顾萧危,“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可不许瞒着我!” 顾萧危没有睁眼,只是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险些让祝彤整个人都跳起来,好在顾萧危及时扯住了她,“一点点内伤而已,调养几日就无碍了,不用大惊小怪的。”说着,便掐了掐祝彤的下巴。 倒也真的不是有意想要隐瞒,这点内伤对顾萧危来说,不过就是休息几日的问题,要不是那邪门儿的暖金阁里布下的邪门儿阵法,让自己的内力只能发挥出五成来,说不定那大巫师的‘命门’顾萧危此刻已经拿到手了。 看来是要好好研究一下,这暖金阁和那位高僧了…… “你确定吗?”祝彤扭过身子来紧紧的盯着顾萧危打量,“你说的什么内力啊武功啊,我都不懂,在我们那儿也没有像你这样厉害的人,所以你不能瞒着我,更不能骗我,知道吗?” “放心吧,你的大将军神勇无敌,不会有事儿的。”顾萧危嬉皮笑脸的躺在了祝彤腿上,双眼微微泛起了光亮,“你知道我此刻想起什么了吗?” 祝彤低头轻抚着顾萧危的脸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顾萧危扯着衣襟,探下了身子。 一阵耳边的低语响起,是顾萧危那蛊惑人心一般的嗓音:“想到我第一次扛你回将军府时,你在马车里的样子……” 祝彤脸皮颇厚,想要看她脸红几乎是不可能了,可她刚刚扬起一笑,又准备对着顾萧危开黄腔时,猛地察觉到身上微微一痛,顿时就浑身都动不了了。 “又来?”祝彤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熟悉的僵硬感,可真是有些久违了啊,“将军的嗜好怎么如此特别?我如木偶一般不会动弹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反过来试试?包君满意,如何?” 祝彤即便是浑身被点了穴不能动,可只要她还能说话,就绝对停不下来撩拨顾萧危,一边说还一边冲着顾萧危抛媚眼,甚至舔了舔嘴唇。 “也就只有你了,敢如此放肆。”顾萧危捏着祝彤下巴,指腹轻轻的描摹着祝彤唇线,“想反过来玩儿?那也得你定得住我才行。” 点穴吗? 这辈子是不可能会了。 祝彤眼珠子转得飞快,立马就一口轻轻的咬住了顾萧危手指,“想要定住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将军敢挑战吗?” 顾萧危整个人都愣住了,看着祝彤故意的咬住自己手指,甚至吸了一口,顾萧危竟然情不自禁的红了耳廓。 “激将法吗?”顾萧危忍不住凑近,轻咬了一口祝彤的唇瓣,“没关系,我配合你便是,谁叫我独宠你呢。” 说完,顾萧危剑指一点,祝彤身上的穴道便立马解开了。 看着顾萧危好整以暇的靠坐在马车内,脸上尽是一副,我看你要怎么玩儿的架势。 祝彤勾唇一笑,一边解了自己身上的腰带,一边凑到顾萧危耳边笑着开口道:“将军其实也很期待吧?那今天就让我这个美姬好好伺候你,你只管休息调养便是。”说着,祝彤也卸掉了顾萧危的腰带。 直到顾萧危的双手双脚被绑,他才一脸诧异的望向了祝彤,耳根子几乎都红了,“这就是你要玩儿的花样?” “对啊。”祝彤用力一推,拼命的将顾萧危给按在了马车里的坐垫上,“将军想言而无信吗?说好的配合我?独宠我呢?” 就在顾萧危走神的瞬间,祝彤立马掀了他挡在腿上的外袍…… 马车一路颠簸,从出城后不久就一直在山路上行驶着,祝彤感觉自己双手发软、下巴发酸的持续卖力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得到了解脱。 “看得出来,将军很满意呢。”祝彤坐到一边,拿手绢擦着自己黏糊糊的双手,“只是将军满意了,可有赏赐啊?” 祝彤笑嘻嘻的望着顾萧危,闻着马车内还未散去的气息,也并不觉得脸红,反而有些沾沾自喜的小得意。 顾萧危闭着眼睛喘气,他怎么也没想到,祝彤竟然会这样玩儿,尤其是她那张嘴…… 光是回味着再想想,顾萧危都有一种自己可以在大战三百回合的感觉。 “咳咳……”顾萧危赶紧清理了思绪,干咳两声后立马坐起了身体,“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还想要什么赏赐?” 话音一落,顾萧危总觉得不太对劲,但也来不及纠正了,脑子里竟然出现了一种,自己反被上的错觉? 见祝彤果然一脸乐开花的模样,顾萧危也懒得和她计较了,毕竟伺候得不错,自己的确很喜欢。 顾萧危俯下身,伸手就摘了脚上的束缚,随后手腕儿在腰带里一转,绑在双手上的腰带也立马脱落了。 “你……”祝彤僵了僵脸上的笑,顿时才反应过来,“你故意的!我就说你怎么那么听话?哼,被伺候得很爽吧?” 这点小伎俩,祝彤本来也没打算能真的束缚住顾萧危,可他这样的故意配合,简直让祝彤有些气急败坏。 这兵痞子果然坏得很。 顾萧危一脸默认的样子,笑着将祝彤扯进怀里,一边替她系腰带,一边小声道:“下次换我来伺候你。” “那……”祝彤立马又笑得很开心起来,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我还是想讨个赏赐。” “你说便是。”顾萧危没有抬头,专心致志的研究着祝彤的腰带,他第一次帮女人系腰带,还有些搞不懂要怎么弄,“只要我能办到的,就都答应你。” 祝彤几乎想也没想,抱着顾萧危就亲了一口,“你刚才很爽的样子,从今以后只有我能看。” 太阳落山时,一行人到达了寺庙,从马车里下来后,倪尔就有些不对劲,情绪一直很低落,眼眶也总是红红的。 反观顾萧危和祝彤,这两人倒是仿佛有些颠倒了一般,祝彤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安慰着倪尔,仿佛她跟顾萧危在马车里什么也没发生过。 而顾萧危虽然看似镇定自若的,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眼光却不由自主的一直黏在祝彤身上,两只耳朵根里也一直隐隐的泛着红。 江隐和顾萧危一起找到了住持,几句寒暄之后,便将大家带去了禅房,栗晴和倪尔还有祝彤三人一间,顾萧危和江隐两人一间。 一行人简单的用过晚膳后,就由一名小和尚带路,将他们带去了安置太子殿下的院落。 “施主来得正巧。”小和尚一边带路,一边跟江隐和顾萧危说道:“近日来连下了几场大雪,山路难行,这才一直搁置着没有下葬,施主若是看过以后觉得有不妥之处,我寺也是可以举行火葬的。” “不可!” 小和尚的话刚讲完,倪尔就一脸惊慌的否决了,发现自己的失态后,瞬间就涨红了脸颊,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江隐看着倪尔这幅样子,赶忙对着小和尚笑呵呵的打起圆场:“家妹胆子本来就小,见不得火葬,还是按照之前商定好的来办吧。” 小和尚眼睛黑亮,也没有多疑,看着江隐点了点头,就继续在前面带路去了。 太子殿下这般万金之体,尊贵荣华的一生,却没想到死后竟然只能躺在一间寺庙里。 江隐能想到的体面,已经尽力的完成了,可是因为害怕引起怀疑,太子所用的棺木,只能是比一般寻常百姓家所用的好上一点点,太子所穿的寿衣,也只能是普通的布衣。 没有什么规格可言,更不要提皇家的威严,这里能单独腾出来黑压压的一间屋子,仅供太子殿下一人的尸身存放,已经是江隐冒了很大风险,才勉强说通住持而得来的。 一进门,小和尚便退了出去,不仅顾萧危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倪尔更是直接哭了起来。 江隐带着栗晴给太子上了香,随后便一言不发的跪在旁边燃烧纸钱。 顾萧危正儿八经的以皇家礼仪跪拜了太子殿下,在抬头时,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这是他一生最失败的一次任务,不仅没有保护好太子殿下,还让他尝到了那些所谓生死之交的背叛。 倪尔站在太子的棺木旁止不住流泪,最终她像往常一般,双手捧起了太子的脸颊,然后俯身而去,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太子的额头上。 “殿下……”倪尔喃喃自语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在太子紧闭的眼睛上,“奴婢来送您了,您再也不用喝那些苦涩的汤药了,奴婢还给您带了,您最爱吃的糖……” 倪尔有些说不下去了,她贴着太子的额头,却再也感受不到太子的命脉了。 一颗捏在手心里好久的糖,被倪尔塞进了太子的手中。 没有人看到倪尔什么时候晕倒的,就在祝彤赶忙上前,想要扶住倪尔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瞬间窜了过去。 阙放戴着斗笠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直到倪尔晕倒,这才慌忙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真假混合版遗言 收到顾萧危的书信,孟冬元在安顿好风梦和白芷后,立马就带着阙放返回,两人直接快马加鞭的赶往了城外的寺庙汇合。 深夜里孟冬元听了顾萧危去闯暖金阁一事,心里简直吓得七上八下,久久都不能平静,甚至觉得顾萧危简直是疯狂至极的。 潜进皇宫就不说了,还想去偷大巫师的‘命门’? 这好在那和尚没有声张,孟冬元简直想想都觉得一阵后怕,他根本不敢想象,要是顾萧危真的出事,那他该怎么办? “这么说来,除非王上苏醒,不然我们拿不到大巫师的‘命门’咯?”孟冬元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一脸的气急败坏,“那和尚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一时间仿佛陷入了某种僵局,不等所有人想到更好的办法,孟冬元再次拍了拍桌子,咬牙切齿的蹦出一句:“妈的,老子看干脆把娴皇贵妃给杀了算了,还有她那父亲,一屋子的歹毒玩意儿!” 这是要擒贼先擒王啊。 可娴皇贵妃毕竟是王上的宠妃,掌后宫大权,她的生死也只有王上才能定夺。 而且娴皇贵妃的父亲更是朝中重臣,顾萧危要杀他一人容易,可他的党羽又该如何处置?又要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王上一日不醒,顾萧危就拿不到任何的旨意,不管是想要大巫师的‘命门’,还是想直接要了谁的命,他顾萧危都没有这个权限。 可孟冬元说的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这话你怕是憋很久了吧?”顾萧危看着孟冬元笑了笑,好似玩笑一般,继续开口道:“那就按你说的办,等安葬好太子殿下,我便进宫先摘了娴皇贵妃的脑袋,再去找她父亲。” 所有人看了一眼顾萧危,见他说的轻松自在,甚至一脸的笑意,也就没有人当真了。 只是孟冬元盯着顾萧危看了很久,他知道,顾萧危怕是没有在开玩笑。 “或许,我能想到办法。”阙放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回身时,将话题再次扯回了正轨上,“我们可以仿制一份王上的密诏……但可能需要倪尔的帮忙。” “仿制?”顾萧危有些疑惑,虽然不太懂阙放想到了什么办法,“你说的是假传圣旨吗?” “额……”阙放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的转念想了想后,才点头道:“差不多吧,反正那大巫师这么可恶,又害死了太子,王上迟早也是要弄死她的,所以也不算假传吧?大不了就是提前透支一下嘛。” 阙放的话恐怕只有祝彤能全部听懂,其他人全都是半懂不懂的一脸茫然。 只是顾萧危在思考了一会儿后,抬起头来望着阙放,颇为信任的询问道:“所以……要怎么做?或者说,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很多王上亲笔书写的字迹。”阙放有些激动的盯着顾萧危,一边在脑子里快速的思考着,一边走到了他身边,“毕竟短时间内我们没办法模仿王上的笔迹,所以只好用最笨的方法来试,还有就是要一份密诏,我得知道这密诏长成什么样子。” 这下子顾萧危大致明白了,当即点了点头,就准备回一趟自己的将军府。 因为没有谁手上握着的密诏,可以比顾萧危还多了。 见顾萧危作势要走,祝彤这才慌忙拉住了他,“你还有伤,不是说需要调养吗?” “回一趟将军府而已,不会有危险的。”顾萧危轻轻拍了拍祝彤的手,大步往前一凑,立刻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有你额外的调养,我早就好了。” “对了。”顾萧危刚走到门边,突然回头来看着阙放,“你不是说风梦有话让你带给我吗?出来说吧。” 这突然之间的变化,让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阙放愣了愣,立刻就明白了,顾萧危是有话要单独和自己说,这才赶紧配合着点点头,跟着走出了禅房。 “我今天再见到太子殿下时,发现他的玉璧不见了踪影。”顾萧危关上门,没有跟阙放绕弯子,“我想着,应该是在你手里吧?” 阙放没想到顾萧危会突然问起这个,整个人都在瞬间里怔愣住了。 “那是代表太子身份的东西,不会有人敢轻易夺取,或者是占为己有……”顾萧危目光紧紧的盯着阙放,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在他们之间变了味道,“可你不一样,阙放,你能明白吗?” 阙放攥着拳头不吭声,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原本就不属于这里,难不成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就要搭进去自己一辈子吗? “我明白。”阙放重重的叹了口气,看上去很是纠结,“可我就是太明白了,所以才没办法啊,我不属于这里,你是知道的,即便是让我留在这里做太子、做王上?我也还是想要回到我原本的地方啊……” 顾萧危当然明白阙放的话,而且他心里的纠结,又何尝不是顾萧危的心结呢。 他跟祝彤也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虽然这里可以三妻四妾,做了太子或者王上之后,更是可以拥有整个后宫,我承认,这的确很有吸引力,可……”阙放一脸的为难,甚至一脸苦笑的咧了咧嘴角,“可我喜欢上倪尔了,我不愿意她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想带她走,带她去我的世界,一夫一妻的世界,没有巫术的世界。” 顾萧危怔怔的看了阙放好久,最终释然的低头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就转身离开了。 他想的,和顾萧危想的,如出一辙。 随着顾萧危离开寺庙,之前晕倒的倪尔终于醒了过来,一睁眼看着床边的阙放,脱口而出便喊了一声:“殿下?” 阙放意外的满脸一愣,随即又一脸心疼的,将茶碗递到了倪尔唇边。 “我是阙放。” 倪尔水汪汪的瞪着眼睛,任由阙放给自己喂水喝,看着看着眼泪便崩了,无声的顺流而下,流进嘴缝里,流进茶碗里。 阙放心里揪得难受,他第一次讨厌自己,为什么偏偏要和太子长得一模一样,可看到倪尔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儿,心里是又痛又纠结的。 “公子,殿下薨逝了……”倪尔呆呆的望着阙放,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个不停,看上去令人心疼又楚楚可怜。 阙放赶紧伸手将她拥进了怀里,一边温柔的拍着后背,一边轻言细语的安慰道:“殿下走的时候我在,他说他终于解脱了,走时并没有受到痛苦,你该为他高兴的。” 话音一落,倪尔直接抱着阙放失声痛哭,她当然知道太子遭受了多大的折磨,也知道太子有多想解脱,只是倪尔依旧接受不了,她从小陪在太子身边长大,就好像他们之间早已经不只是主仆的关系,而更像是朋友或者亲人。 太子一向对人友善,尤其对倪尔,更是包容有加,甚至处处透露着关心和宠爱。 这样一个像哥哥般存在的太子殿下,怎么能让倪尔接受现在这样的一切呢。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禅房,倪尔也依旧哭了好久,最后都抽抽巴巴的打起嗝来。 “殿下都不在了,奴婢以后……”倪尔委屈巴巴的噘着嘴,身体一抽一抽的扯着嗝,“以后该干嘛呢?” “你还有我啊……”阙放捧起倪尔哭花的脸蛋儿,看着她眼睛一片红肿,心里就有些酸酸的,“倪尔,你愿意跟我去另一个世界吗?” 阙放这个浪荡公子,竟然一个没忍住就直接问出了口,甚至还破天荒的心跳加速起来。 看来今天亲眼见着,倪尔和太子额头贴额头的亲密样子,自己被刺激得不轻啊…… 只是倪尔愣愣的盯着他,半天也依旧稀里糊涂的样子,“可以啊,为什么刻意这么问?反正奴婢也已经去过了呀。” 好吧,阙放的潜台词倪尔根本没有听懂。 不急,倪尔还小,阙放有的是时间慢慢开导她。 “没事,就……”阙放被倪尔泪眼婆娑的盯着,心里竟然有些紧张起来,眼珠子一转,谎话是张嘴就来:“就太子临死前交代的遗言。” 果然,倪尔瞬间就信了。 并且还一脸的诚惶诚恐。 “太子让我转告你,离开深宫,永远都不要再回去了,他希望你一直单纯善良下去,以后能够做个平凡幸福的人……”阙放终于将太子最后交代的话,毫无篡改的讲完了,心里也顿时轻松了不少。 “然后呢?” 眼见倪尔又一次的红了眼眶,阙放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真真假假的混合在一起,表了自己的心意,“然后我向他发誓,我发誓会给你一个全新的世界,我发誓会让你从此以后变得幸福、快乐,我发誓会照顾你一辈子、疼爱你一辈子。” 倪尔望着眼前满脸认真的阙放,一时之间有些傻眼了。 她就算是再笨再迟钝,也察觉出了阙放的认真和不对劲,只是她不敢质疑太子殿下。 愣神好久,倪尔才不敢相信的小声嘀咕了一句:“你骗人,殿下怎么会要公子发这种誓?” “我没有骗你,真的!”阙放见倪尔不相信,立马有些慌了,他从怀里摸出了太子的玉璧,一脸信誓旦旦的开口道:“你看,殿下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我了,自然是将你的终身幸福,也一并托付给我了,你可要听从安排,不得违抗太子旨令啊……” 倪尔看到那枚玉璧时,吓得差点儿当场给阙放跪下了,她呆呆的望着满嘴跑火车的阙放,这下……彻底相信了。 专业P图二十年 顾萧危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返回寺庙,急得所有人六神无主紧张到不行,孟冬元甚至都想摸回城里去探听情况了。 可当孟冬元问起,不过只是回趟将军府而已,为何去了这么久时?顾萧危也只是笑了笑,含糊的说了句:“道路难行,耽搁了。” 看上去顾萧危心情不错,像是回了一趟将军府,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只是孟冬元心里直打鼓,因为他太了解顾萧危的能力了,这点路程,即便是刚下过大雪道路难行,顾萧危一去一回间也绝对用不了这么久的时间。 而风雪之后,山里的很多道路都被掩埋,这几日倒是被清理得七七八八了,有小和尚来禀告江隐,说是住持吩咐,今日晚膳后便可安排下葬的事宜了。 被小和尚打了个岔,一行人匆匆谢过后,便聚在了一间禅房里,顾萧危带回来了很多王上的密诏,看得阙放简直眼花缭乱,而且有很多字体他根本不认识。 最后在顾萧危的帮助下,阙放勉强的找出了一些有用的字词来。 “你打算怎么弄啊?”祝彤看着阙放用手机开始拍照,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不解,“就算你可以P一张密诏出来,可我没带打印机过来啊。” 所有人都不知道祝彤和阙放在说什么,反正插不上嘴,索性就好奇的站在旁边观看。 “打印机的纸张也不一样啊。”阙放专心致志的拍照,让一封密旨单独占据了整个屏幕,“反而很容易穿帮的。” 说着,阙放开始逐一的,单独的拍了一些字词。 “哇,好厉害的武器啊……”倪尔目瞪口呆的趴在阙放身边,眼睁睁看着手机屏幕里出现了王上的字迹,“什么东西都能被困在这里面吗?” 倪尔没办法理解什么是手机,更没办法理解什么是拍摄,她虽然去过了一次现代,也只知道,这个叫做手机的武器,可以让操纵它的人感应到时间,甚至和不在眼前的人进行沟通交流。 反正是个很厉害的武器。 “嗯……差不多吧。”阙放对着倪尔笑了笑,低头打开了P图软件,“让祝彤教你怎么玩儿,顺便拍几张照片吧。” 倪尔满眼放光的望向了祝彤,仿佛很是期待的样子。 不仅是倪尔,旁边的江隐夫妇甚至是孟冬元,也全都是一脸的好奇。 顾萧危倒是一脸的平静,因为他早就被祝彤拉着一起自拍过,而且知道,在燕云国拍下的画面,回到现代后根本查看不了。 “手机拍下的根本留不住。”祝彤有些失落的耸了耸肩,见阙放回了头,这才又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带回现代后,根本查看不了,所以……” 祝彤话还没有说完,嘴角就先扬起来了,她笑着从包里拿出来了另外一样东西:“所以我教你们用它拍照吧!” “可以啊……”阙放两眼放光的看向祝彤,忍不住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拍立得都被你带燕云国来了,你是真的行啊。” 祝彤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这可是她当初特意找到,然后果断带走的。 “来来来,大家凑近一点,我们一起先拍张合照。”祝彤一边安装电池和相纸,一边指挥着让大家聚到了一起,“我数一二三就拍,大家看这里就好,不要眨眼睛哦。” 祝彤边说边指了指镜头的地方,一张简陋的木桌上,铺满了王上的亲笔密旨,阙放坐在正中,身边趴着倪尔,后面站着江隐夫妇,顾萧危和孟冬元则一站一坐的在另一边。 祝彤示意他们不要乱动,就这样保持着看向镜头就好。 “看镜头,记得微笑哦……”祝彤兴致高昂的半蹲半倚在木桌正前方,举着拍立得的手臂伸得老长、举过头顶,在拍立得上自带的小镜子反光中,看到所有人都可以成功入镜后,这才大声的喊道:“准备啦,一、二、三!” 随着拍立得独有的相纸开始从出口冒出来,所有人这才在一脸懵逼又紧张兮兮的神情中反应过来。 江隐和栗晴完全一脸的状况外,根本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而刚刚又发生了什么? 孟冬元虽然也不懂,但是他好奇心重啊,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跟着活蹦乱跳的倪尔一起,赶忙的凑去了祝彤身边。 “这是什么?”孟冬元率先忍不住询问起来,“黑漆漆的一片,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倪尔也睁着一双眼睛,不停地往祝彤手里看,满脸的不解。 这黑漆漆的,哪里有手机好玩儿? “等等,多等等。”祝彤拿着巴掌大的拍立得照片,不停地轻轻扇着风,过了几秒钟后,他们合照的影像便逐渐清晰了起来,“有了有了,出来了!” 话音一落,倪尔和孟冬元赶紧凑近了脑袋,一脸不可思议的把嘴巴越张越大。 祝彤笑着拍了拍两人,立马又将照片凑到了江隐夫妇眼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江隐看着照片吓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身边的栗晴也是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嘴巴,“这是我们的灵魂吗?是我们都……” “别紧张别紧张,没事的。”祝彤赶紧开口解释,最后将照片递给了顾萧危,“这个在我们那儿就是……一种留念,就好像是把回忆记录下来,可以随时查看,不会对人造成任何不适的。” 照片里,除了祝彤和阙放,几乎每个人的表情里都带着或多或少的迷茫和紧张,顾萧危勾唇笑了笑,这种留念的确很珍贵很有趣。 “可以教我玩儿吗?”倪尔率先来了兴趣,捧着拍立得就眼巴巴儿的望着祝彤,“我想留下太子殿下的样子,可以吗?” 祝彤和阙放都是明显的一愣,还不等祝彤开口,阙放就“啪”的一声放下了手机,一边拿过拍立得,一边攥着倪尔边走边说,“走吧,我带你去。” 身后顾萧危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并没多说什么。 只是祝彤走到阙放手机前一看,立马就明白了他要怎么做,“这家伙以前怕是天桥下□□的吧!” P图软件里,阙放把密旨上原本的内容抹去,只保留了最后王上盖戳的红色印章部分。 而那些单独拍下来的字词,阙放正在逐一修改大小,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重新贴了上去,并且还细心的调整着纸张上和字词上独有的金丝纹路,确保了堪称完美的一致性。 “你也会弄吗?”顾萧危见祝彤坐了下来,赶忙一脸认真的询问起来,“要不还是等阙放回来吧。” “嘁,小瞧我了吧?”祝彤不屑的翻了翻白眼儿,“在我们那儿,但凡是个女的,就没有不会P图的。” 说着,祝彤接着阙放之前没做完的步骤,开始小心翼翼的在手机上操作起来。 晚膳后太子在寺庙众和尚的念经声中下葬,倪尔这次没有哭到晕厥了,只是两只眼睛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 一行人返回禅房时,准备第二天一早便离开的,可倪尔却突然扯了扯顾萧危的外袍:“将军,奴婢跟您进宫。” 因为他们仿制的密旨在手机里,想要骗得暖金阁那和尚认可,就必须带着倪尔一起进宫。 太子下葬前,大家原本商量好了计划,可碍于倪尔此刻进宫恐会引起大巫师的注意,而栗晴又没办法达到可以操控虚拟物件,所以最终一直没有决定下来。 可倪尔突然这么说,就表示她有自己的想法了。 “要是遇上了,你有几分把握?”顾萧危开门见山直接询问,他可不想倪尔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情来,“我知道你想替太子和你母亲报仇,但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或许……”栗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开口道:“我可以去引开她,给你们争取一些时间。” 所有人都好像在思考栗晴的话,可顾萧危还是率先拒绝了,“不可,江夫人你的身体还没复原,不能冒这个险。” “那就让她来。” 倪尔面无表情的开了口,双手紧紧攥着拳头,不知道看向了哪里,仿佛思考了很久,才一脸决绝的抬起头来,看向了顾萧危:“将军不是说,那暖金阁里布有邪门儿的阵法吗?” 顾萧危顿时明白了倪尔的想法,这虽然很大胆,但却绝对有用。 “等等!”阙放有些听糊涂了,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照目前的情况看来,那暖金阁的阵法,不仅压制武艺高强之人的内力,更是专门用来克制巫术的,所以即便大巫师想拿回自己的‘命门’,可只要是在暖金阁内,她也没有丝毫办法?”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顾萧危淡淡的点了点头,“不然谁能掌控大巫师,让她为其卖命呢?” “那,那倪尔进了暖金阁,不也一样嘛!” 阙放顿时就急了,倪尔本来就心地善良又柔柔弱弱的,要是她在没了巫术的情况下,又遇上那个心狠手辣的大巫师,阙放简直不敢想象。 哪怕大巫师也会被暖金阁的阵法压制,可万一呢? 阙放不敢赌。 “谁说奴婢要进去了?”倪尔冷静的看了一眼阙放,“奴婢只负责在暖金阁外展开密旨,只要那位大师相信,剩下的就都交给将军了。” 顾萧危怔怔的看着倪尔,总觉得这个娇小玲珑、如孩子一般的小女巫,瞬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这得有多信任,才敢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中? 阙放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几乎颤颤巍巍的开口问道:“那要是和尚不信呢?” 听凭太子号令 一行人告别了江隐和栗晴,不愿他们在牵扯过深有所连累,栗晴万般不舍的叮嘱了倪尔好久,这才不得已和她道了别。 所有人连夜快马加鞭返回城内,阙放和孟冬元在前领路,身后跟着倪尔和祝彤,四人头上均戴着帷帽,看不见长相。 只是唯独不见顾萧危的身影。 等他们四人出现在城门口时,已是二更天,城门早已紧闭落了锁,整个城楼上除了火把在夜里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外,几乎安静得有些诡异。 连着下过几场大雪的深夜里,寒风冻得人瑟瑟发抖,一路驰骋而来的四人,却没有谁脸上有过退群之意。 阙放也一辈子都没有想到过,自己曾经为了泡妞而去的马术俱乐部,竟然在燕云国发挥了这么重要的作用,看来技多不压身这句话是真的。 “开门!”孟冬元底气十足的冲城楼上大喊,声音犹如寒夜里炸开的一道惊雷。 城楼上的守卫看上去比平日里多了一倍,哪怕已经关闭城门入了夜,守卫们一个个的都不敢轻易擅离职守,宁可站在寒风中打瞌睡,也不敢像平日那样偷奸耍滑的溜去睡觉。 而这是出事以来,孟冬元带着众人第一次正面叫门。 纵使他们一行只有四个人,孟冬元也丝毫不惧、气势十足。 城楼上立马有守卫探出了头,甚至还有人举出了火把,仿佛企图看清来人的样貌,半晌,才声音严肃且充满警惕的大喊了一句:“你们什么人?” 孟冬元从怀里掏出一枚军令,“我等护送太子殿下回宫!”说着,大大方方的拿着军令伸直了手臂。 不管这军令有没有随着顾萧危的失势而变成一块废铁,但至少能代表了孟冬元的身份。 而随着他字正腔圆,用浑厚的声线,尤其加重了太子殿下四个字的读音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城楼上侍卫们浑身的一愣。 那些靠在城楼边打瞌睡的侍卫,也全都是在瞬间里醒盹,彼此诧异又紧张的面面相觑着,立马就有一小队侍卫小跑着下了城楼。 阙放坐在马背上捏紧了缰绳,他清楚听到了城楼之上的议论纷纷。 议论着他这个弑父夺位,已经自刎谢罪的人。 厚重的城门从里面被推开了一条缝,一小队带着兵刃的侍卫跑了出来,领头的男人看了一眼撩开帷帽的孟冬元,表情严峻又复杂。 阙放知道此人在等什么,一手摸出玉璧,一手掀开了帷帽一角,“让开!” “太,太子恕罪!”侍卫被阙放吓得不轻,当即有些双腿发软,转身便一脸惊恐的拼命大喊道:“打开城门!快打开城门!太子殿下回来了!” 城门被轰隆隆的快速打开,阙放和孟冬元立马带着祝彤和倪尔冲了进去。 在顾萧危上次现身斩首场后,就算老百姓再看不懂这其中的猫腻和阴谋,但在宫中却是早已经传开了。 就算碍于娴皇贵妃一家子独大、横行霸道权势滔天,没有人敢当面说什么做什么,但并不代表大家都是傻子。 尤其是军营中,娴皇贵妃一家虽然握着兵符,架空了顾萧危的权势,但根本没有一人是服气的,就更别提想要发号施令了。 一时间原本已经人定的城内,随着阙放四人明目张胆的回归,瞬间变得闹哄哄起来。 从城楼上开始,几乎一路有侍卫奔走高喊:“太子殿下回来了!太子殿下回来了!” 原本寂静漆黑的夜里,几乎家家户户都迅速亮起了烛火,胆子小一些的开始探头探脑的,隔着大门隔着窗户往外张望,胆子大的甚至有直接走到街上来的。 而阙放四人进城后,一眼就看见了,等在不远处的一大队人马。 他们个个整装待发、手握兵刃,为首一名骑在马背上的男人,一身戎装提着长剑,气宇轩昂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正是顾萧危。 “恭迎太子殿下。”顾萧危翻身下马,有模有样的抱拳单膝跪下,“末将携禁军统领武卫将军姚简及部下,听凭太子号令!” 话音还未落,顾萧危身后的姚简以及一大队人马,纷纷跟着跪在了阙放面前,声势浩大、气势恢宏的跟着大喊:“听凭太子号令!” 阙放愣愣的咽了咽口水,听着这几乎地动山摇的声音,心脏都跟着发颤,他算是知道了,权利、地位,是真的太基霸爽歪歪了…… “你起来。”阙放简直不能适应,压着嗓子对顾萧危说起了悄悄话,还一脸尴尬到不行。 这踏马之前商量时,可没说有这一出啊。 原来顾萧危没有随行回城,是因为他计划好了要提前去找姚简,姚简同顾萧危本就交情颇深,心中对他和太子密谋造反一事本就心存疑虑,整个事件又疑点颇多,只待顾萧危深夜拜访现身时,几乎都不用过多解释,姚简就立马听从他的调遣了。 “咳咳!”孟冬元适时提醒,身后的祝彤和倪尔也全都是一脸的憋笑,好在有帷帽遮挡着,倒不至于被人一眼就发现。 阙放这才赶紧装模作样的抬了抬手,嗓音极度不自然的颤抖道:“起来吧,承蒙信任。” 顾萧危险些破功,这承蒙信任四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害得他握着长剑的手一抖,差点就没忍住笑起来。 刚站起来,就看见后面马背上的祝彤,肩膀一直在抖。 “殿下。”姚简恭恭敬敬的上前抱了抱拳,一脸正气凛然的样子抬头,“告示已经准备妥当,是否现在就开始张贴?” “嗯。”阙放点了点头,按照之前顾萧危交待的继续道:“他们虽然其罪当诛,但最后的发落还得是由父王来定夺,将人押解进宫吧。” “是!属下遵命!” 姚简领命退下,手下众人开始在大街小巷里纷纷张贴起了告示,原本就窃窃私语的老百姓们,开始忍不住好奇,纷纷往街上走。 见官兵们根本没有阻拦的意思,老百姓们这才开始大胆起来。 “啊?这是太子口谕啊!” “太子真的没死啊?这究竟什么情况啊?” “刚刚听城门守卫喊太子回来了,我还以为是我自己做梦听错了呢!” “这也太邪乎了吧,事情大反转啊!原来背后的始作俑者是娴皇贵妃和她老子一家啊……” 老百姓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个个都是精神抖擞,哪里像没睡醒的样子。 燕云国皇城之中,第一次在深夜里还如此热闹不休。 “我就说顾将军和太子这事儿,八成背后有鬼吧……你们还不信。” “这皇家也不好待啊,动不动就是阴谋诡计防不胜防啊,这太子也好在身边有顾将军这一猛将,不然岂不是被活活冤死?” “看吧,这皇宫里啊,还有得闹腾呢……” 突然,街市上传来了阵阵车轮声,并且还时不时的伴随着铁链声,老百姓纷纷寻声望去,立马就看到在一大队官兵的押解下,两辆囚车里分别站着一男一女,他们虽然戴着手铐脚镣,但是浑身打扮得极其华贵和富态。 “哟,这不是突然消失的蒋大人吗?旁边那位是……” “不会是一同消失的娴皇贵妃吧?” “从昨晚开始就闹得沸沸扬扬,说蒋大人同皇贵妃凭空失踪,官兵们全城搜找了这么久,没想到再次反转时是这样啊……” “这顾将军当真是有一套啊。” 怪不得老百姓纷纷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就是顾萧危在城外寺庙时,为了商议如何进宫,将此事告知阙放等人时,所有人都是狠狠吓了一跳的。 原来顾萧危从城外寺庙返回将军府拿王上密旨时,他是真的听进去了孟冬元一时冲动的建议。 擒贼先擒王。 只是顾萧危没有真的直接杀了他们,而是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绑走,然后关在了自己将军府的密室里。 顾萧危倒是干净利落的绑完人就走,城中却早已经乱成了一片。 娴皇贵妃和她父亲蒋大人,像被游街示众一般,堵了嘴巴任由老百姓参观。 这两人所做的坏事昭然若揭,简直死上一百次也不过分,想当初他们想要冤死太子和顾萧危时,还只是装模作样的弄了一件太子的外袍,和顾萧危的佩剑而已。 老百姓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是被糊弄住了,可眼下这般情况的大反转,简直就是恍然大悟、直呼痛快了。 看完告示的老百姓,纷纷有些义愤填膺,弄出这么大一摊子事儿来,还纵容死侍滥杀无辜,这大晚上的,可没有什么烂菜叶子臭鸡蛋来砸的,但所有人家里几乎都有夜香……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宫,顾萧危领路走在最前面,就好像是号令了千军万马的气势一般。 姚简带着一大队人马,直奔王上的寝殿,在房公公的仔细确认,得知真是太子和顾将军回宫后,高兴得当场老泪纵横起来。 按照顾萧危吩咐的,姚简用他给的符纸,封住了所有的门口以及窗口,院内院外都留人牢牢把守着,自己则守在了王上身边。 “阿弥陀佛……顾将军别来无恙啊。” 暖金阁外,顾萧危再次见到了那名老和尚:“大师,太子带了王上密旨前来。” 说罢,老和尚看了眼阙放,当即恭敬的跪下了,只见阙放有些颤抖着拿出手机,强忍着紧张解了锁,倪尔飞快的上前,捏着手决在屏幕上往外一拖,那道用P图软件做出来的密旨,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和尚眼前。 和尚震惊的抬眼看了看,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凭空出现,又悬在半空中的密旨。 阙放紧张到不行,一直紧紧的注意着老和尚的表情,就连一旁的顾萧危也好像被传染了一般,捏着长剑的手不停发力。 所有人都注视着和尚,几乎大气都不敢喘,唯独倪尔,一直感受着四面八方的空气。 干就完事儿了 “这算是正面硬刚吗?” 回城前祝彤还若有所思的问了问阙放,实在没想到大家最后会讨论出这样一种结果来。 好在娴皇贵妃和她的父亲已经被顾萧危控制了,不然又可能会陷入一种僵局。 “怕什么?干就完事儿了!”孟冬元一脸迫不及待的打岔,全然已经跃跃欲试,想要手撕大巫师的模样,“我们这么多人在,又是宫里,她难道还敢公然造反不成?” 祝彤没有说话,就好比现在一样,盯着那老和尚看密诏的样子,心里七上八下的直打鼓。 她倒不是怕大巫师,而是觉得自己一行人,已经来讨她的‘命门’了,这被逼急了的兔子还会咬人呢,更何况大巫师那个怪物? 祝彤忍不住四下张望起来,深夜里的风冷得让人绝望,可她竟丝毫不觉得寒冷,反而一直有些紧张的微微出汗。 握了握身上背着的AWM和HK416,祝彤这才仿佛觉得有些安全感了。 “阿弥陀佛……这的确是王上的亲笔。”老和尚终于愣愣的说话了,他一边站起身子来,一边看着阙放许久后,这才缓缓继续道:“请太子殿下随老衲前来吧……” 所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阙放也随即翻身下马,跟了上去。 老和尚虽然心里疑惑重重,但是眼见为实,又有太子殿下亲自到场,他实在不敢质疑。 早已经停了的大雪又开始肆无忌惮的落下,整个暖金阁外的空地上,仿佛骤然跌落到了冰窖里一般,冷得让人浑身在瞬间里变得僵硬。 老和尚在前面引路,阙放紧随其后,一道从地底下迅速冒起来的白雾,猝不及防的扑向了和尚后背,阙放被一股巨大的神秘力量弹开,整个人直愣愣的双脚离地、飞了起来。 不等阙放倒飞出去,老和尚一个迅猛的回身,直接拉住了阙放的手婉儿,“殿下不必惊慌。”说着,老和尚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好像手婉儿稍稍一运力道,就将阙放整个人调转了方向,轻飘飘的甩进了暖金阁里。 一时间院落里瞬间人仰马翻起来。 马儿的啼鸣声,人们的惊慌声,伴随着有人落马的闷响,和马匹受惊后四散奔跑的马蹄声,顿时间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自然是倪尔和顾萧危。 大雪落下的瞬间,整个空气就好像变得凝固了一般,除了那诡异的雪花外,一丝一毫的微风都感受不到了,整个空气就好像被突然抽干。 而那些雪花在碰到任何一样东西时,便会迅速扩散、凝结成冰,就好像可以瞬间冻住天地万物里的一切。 老和尚将阙放甩进暖金阁内,自己还没来得及进去,后背上迅速蔓延成冰的巫术,就将他冻在了暖金阁的门口。 “大师!”阙放吓得跌坐在地上,纵使暖金阁内温暖异常,他也忍不住的冒起了一身冷汗。 尤其是看到老和尚从后背蔓延起来的寒冰,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都冰封起来。 一阵低沉的经咒响起,整个暖金阁里都好像充满回声,就好像霎时间冒出来了无数个和尚,全都整齐划一的念起了同样的经咒。 老和尚浑身一震,寒冰应声而碎。 “老秃驴,我早该要了你的命!”大巫师从一片大雪中突然现身,手里掐着怪异的手决,直直朝老和尚袭去。 和尚仿佛有些猝不及防,刚一回身,就被大巫师一掌直接穿透了皮肉,整个人直直的朝暖金阁里飞去。 可是一抬眼,大巫师对上了和尚的一抹冷笑。 大巫师浑身一惊,可为时已晚,老和尚以自身为饵,故意接她一掌后,便死死的抓住了大巫师手婉儿,袈裟上的经文和封印,直接让大巫师没办法做到金蝉脱壳,连带着一起被拖进了暖金阁内。 这是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意外。 顾萧危脸色一变,几乎没有过多的犹豫,提着剑便跟着冲了进去。 “顾萧危!”祝彤惊叫着掀了头上的帷帽,作势就要跟着往暖金阁里去,可是暖金阁的大门已经关上了。 倪尔赶忙掏出符纸来贴在祝彤后肩上,“小心点,别碰到这些雪花。” 话音刚落,远处的黑暗中就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祝彤和倪尔顿时回头,敏感的察觉到了有危险逼近。 而暖金阁外,那些来不及避开雪花的侍卫、马匹,全都造型各异的被冰封在雪里。 “那是什么?”祝彤小声的询问倪尔,一时间觉得周围安静到有些令人头皮发麻。 倪尔攥紧了拳头,仔仔细细的眯着眼睛查看,还不等她开口说话,两人就都看见了奔跑过来的死侍。 只是这次不仅十二个。 祝彤瞬间头皮发麻的浑身一哆嗦,上次见到顾萧危被死侍纠缠时,倪尔就说过,这些死侍除非拔去他们身上裹了符纸的银针,不然绝对不死不休。 只是这要怎么拔银针? 祝彤简直气得想骂娘了,可她突然想到,这些死侍虽然不死不休,但用巫术操控他们的总得是人吧? 而且,上次敢把这些怪物带去斩首场,那就代表,操控他们的巫师也一定就在附近。 “操控死侍的巫师必须在不远处吧?” 倪尔听了祝彤的话,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回头见她已经开始徒手攀墙,倪尔立马上前搭了把手,用巫术抬着祝彤翻上了暖金阁二楼,“那死侍交给奴婢,巫师就拜托祝姑娘你解决了。” 说完,二楼的祝彤迅速开镜,倪尔也站在暖金阁外结起了手决,手中符纸紧握,嘴里也快速的念起了咒语。 死侍越来越近,个个龇牙咧嘴的面目狰狞,那些断掉的胳膊,甚至是脑袋,只需要用针线缝起来,就又是一具完整的行尸走肉。 哪怕有的胳膊两只都是左手、或者脑袋明显歪斜。 符纸从倪尔手中抛洒而出,漫天飞舞的同时,掀起来一阵微风,所有疾驰而来的死侍突然就慢了下来,符纸也在空中缓缓飘荡,仿佛忘记了落下来。 倪尔睁眼时,瞳孔里金色巫痕变得尤为闪亮,她脚下一动,便瞬间出现在了一名死侍面前。 而祝彤利用着倍镜寻找操控死侍的巫师下落,顺着刚才他们过来的方向,祝彤成功在一片树阴下,看到了两个身穿女巫服饰的人。 她们两人一前一后背靠背的站着,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铜铃,频率出奇一致的摇着,嘴里还一个劲儿的振振有词。 只见倪尔抬手在死侍面前,五指缓缓的用力一抓,一股淡淡的金色气晕从手中扩散开来,死侍浑身立马就像被抽掉了筋骨一般,瞬间坍塌在了地上。 这断线的木偶倒地,倪尔那握拳的五指之间,便凭空多出了六根裹着符纸的银针。 银针已经通体发黑,符纸却一直被红色的细线牢牢缠绕着。 倪尔身影快得出奇,不注意看,根本很难发现她的踪迹,就好像只是一抹淡淡的月色晃过。 等祝彤看清了位置,也确认无误后,她也立刻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砰!砰!”两声,祝彤快速的枪枪爆头,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只是这次的AWM所搭配的钢珠更厉害了,老板当初夸海口,随便带着去打猎打野味儿都行的话,果然是没有骗人的。 按照从顾萧危那里学到的惯例,祝彤还是瞄准了眼睛打,心想就算不能一枪毙命,那也得中断你继续施法。 可没想到她这两下打出去,倍镜里都直接看到了有血喷出的画面。 “我去!”祝彤吓了一跳,握着AWM的手都抖了一下。 两个女巫应声倒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反观倪尔,那些在她巫术中被困的死侍,一个个全都瞬间停止了动作,祝彤狠狠的松了口气,看着倪尔站在一群死侍面前,双臂展开后缓缓的举向空中,手掌上两道金色的光晕随之越来越浓。 随着倪尔在空中缓缓握拳,快速的武动双臂砸向地面时,所有静止下来的死侍,全都在瞬间坍塌倒地。 好像连带着整个地面都为之颤抖了一下。 而那些裹了符纸的银针,全都从死侍身体里崩了出来,尽数掉落在了地面上。 一股刺鼻的腐尸味儿飘荡起来,月光之下,倪尔身边尸横遍野。 倪尔自己都好像还没能适应自己如此强大的巫术,当即愣愣的回头去看祝彤,谁知祝彤震惊过后,立马对着倪尔竖起来了两只大拇指。 只是暖金阁里情况却并不太好。 大巫师被和尚拉进去后,虽说在阵法里巫术受到了压制,可跟阙放担忧的一样,并不是被压制得一点没有。 毕竟大巫师是经历了二次巫痕突破的女巫。 和尚盘腿坐在蒲团上,嘴里的经文早已不是那日对付顾萧危时所用的了,而且手势上也改为了双手合十。 听不懂的经咒快速到令人头疼欲裂,原本阙放倒没觉得有什么,他反正既没有内力也没有巫术,只需要按照和尚交代的,打开暗格后便可拿到装有‘命门’的锦盒。 可就在阙放准备用钥匙开锁的时候,大巫师从背后袭击了他,阙放当场晕倒在地,钥匙也落在了角落里。 大巫师纵使被阵法压制着,也瞬间变幻出了三个身影,“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你们做陪葬!” 老和尚从一开始便牟足了劲对付大巫师,顾萧危一进暖金阁就觉出了不对劲,虽然还是只能发挥出五分的内力,但这感觉明显诡异了许多。 顾萧危来不及出手阻止大巫师打断阙放,眼看着阙放晕倒,顾萧危还没上前,大巫师就已经幻化出身影朝自己袭来了。 两个幻化的身影,一个对付着老和尚,一个赤手空拳接着顾萧危的长剑,而大巫师的本体,则和老和尚一样,盘腿坐在一边喃喃自语着。 和尚的经咒越念越快,他的神识和大巫师的幻影也打得越来越激烈,顾萧危只觉得自己耳膜都快出血了,却不敢让老和尚停下来。 顾萧危快速的封了自己几处穴道,这才就地坐下,运起了内力,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而已,额头上就流下了汗珠。 祝彤和倪尔翻进了暖金阁,两个人蹑手蹑脚的一个拿着AWM,一个握着把军用匕首。 考虑到倪尔进来后可能会没有巫术,祝彤只有让她拿着匕首防身了。 “阙放!”祝彤率先发现了晕倒的阙放,她满脸惊慌的跑了过去,发现只是晕倒以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开箱,快!”顾萧危听到了祝彤的声音,眼睛都没睁开,便赶紧催促道:“快毁了她的‘命门’!” 刚说完,顾萧危就喷出一口鲜血来,祝彤吓得脸色都白了好几度,赶紧连滚带爬的去抓地上的钥匙,一抬头就看到老和尚的腹部也在往外淌血。 祝彤赶紧爬起来打开了锦盒,里面果然放着一串用骷髅头串起来的项链。 只是骷髅头很小,看上去……好像是婴儿的头颅。 “你找死!”大巫师立马放弃了和顾萧危内力的缠斗,转身就朝祝彤的方向飞身而去。 祝彤吓得抓住那串头骨项链就准备躲,却在大巫师正要一掌打在自己脑门上时,听见了一声凄惨的嚎叫:“啊……” 大巫师的声音里仿佛充斥了许许多多怨灵的惊声尖叫,一时间暖金阁里都无风起浪,吹得祝彤险些睁不开眼睛。 那张刚刚还近在咫尺的掌心,和大巫师飞身而来的身影,突然之间就在祝彤眼前定住了,还变得忽明忽暗起来,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一般。 “快点儿!”倪尔忍着和尚的经咒没有打坐,将祝彤留给她用来保命的军用匕首,和头上自己佩戴的玉簪一起,狠狠的刺进了大巫师后心里,“毁了那项链!” 最后这堪比致命的一击,终是由倪尔来完成的。 她报仇了。 替太子、替母亲。 也替那么多无辜枉死的人。 一行人走出暖金阁时,正巧天光大亮,天边有太阳缓缓升起,今天注定是个温暖和煦的冬日。 真正人财双丰收 一个月后王上苏醒,床榻边守着的,是被孟冬元寻回来的六阿哥。 “皇儿,你手里是何物?”王上突然苏醒,眼睛被窗外的光源刺得睁不开,看了好半天才看清面前坐着的人。 “父王?”六阿哥惊喜的叫喊了一声,眼睛里都是甜甜的笑意,“是玉璧,是太子殿下让儿臣暂为保管的,他说等父王醒来,自有处置。” “太,太子人呢?” 王上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得厉害,刚刚勉强撑了撑身体,就支持不住重新躺倒在了床榻上。 房公公也就离开这么一会儿功夫,再回来时,吓得手里为六阿哥准备的糕点都砸了一地。 从房公公嘴里,王上听了一下午的故事,也大致了解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最后看着顾萧危留下的书信,王上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 “哎呀,没电了!”祝彤正在教倪尔玩游戏,手机突然就黑屏自动关机了,“完了,最后一个充电宝了。” 祝彤从行李箱里找出了最后一个充电宝,因为时间太长,电量都已经不是满格了。 事情完毕后他们并没有立马离开燕云国,因为顾萧危和倪尔都需要疗伤,一行人索性去了顾萧危在郊外的一处宅子里,那里不仅山清水秀风景如画,更是有绝对天然的温泉汤浴。 这一个月以来,除了偶尔栗晴和江隐,还有孟冬元会过来逗留一两日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了。 顾萧危替自己平反后,孟冬元也功成身退辞去了官职,带着家眷寻了一处幽静秀美的地方,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 只是偶尔提起顾萧危要和祝彤一起离开这里,去到另一个世界时,孟冬元就会忍不住的喝醉,喝醉后就开始又哭又闹的抱着顾萧危,说什么舍不得他走啊,这么多的生死之交啊这些醉话。 虽然顾萧危每次都只是笑笑,每次都任由孟冬元胡闹,可他心里知道,孟冬元是真的舍不得自己的。 也只有借着喝醉了,才能没那么克制和压抑。 一群人聚了又聚,聚了又聚,终于是把拍立得的所有相纸都用光了。 而祝彤和倪尔商量后,决定不将这些照片带走了,她们不敢保证拍立得带回去就一定能留住,万一搞砸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他们打算将照片留下来,而顾萧危这所豪宅,也即将成为他们每次开启“任意门”的落脚点。 只要有倪尔在,他们可以随时回来又随时离开。 “哎呀,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倪尔等得有些心急了,皱着眉头一个劲儿的望向窗外,“都是你,好好的想吃什么烤全羊啊?将军一个人去还不行吗?还非得拉上我家公子。” 倪尔噘着嘴,满脸委屈巴巴的模样,她现在是每天都想缠着阙放,不是让他教自己识字,就是缠着问他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 比如说男女朋友是什么意思? 渣男、海王是什么意思? 成人礼又是什么意思? 当然,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都是祝彤不嫌事儿大教给倪尔的,每次倪尔一问阙放,阙放就恨得牙痒痒追着祝彤打闹。 可偏偏人家背后站着顾萧危,阙放实在也打不过啊,只是玩笑归玩笑,反正阙放心里是挺郁闷的,谁叫倪尔还小呢。 等吧,谁叫是自己连哄带骗教出来的小女朋友呢?就得等到果子成熟那一天吧。 “小尔朵你可以啊,长本事了啊……”祝彤笑着打趣倪尔,发现她最近说话是变得越来越大胆了,“你现在是在怪我,和我家将军吗?” “将军武艺高强,一只羊而已,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吗?何必非要带上我家公子……”倪尔涨红着脸叫屈,看了看祝彤的脸色,又才补了一句:“是你们说的什么……平等啊?不让我奴婢奴婢的自称嘛。” 祝彤“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轻轻捏了捏倪尔的脸颊,“对,我们是朋友,有着生死之交的朋友,所以我们之间是平等的关系。” 倪尔开心的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 突然,祝彤只觉得后心上一疼,整个人就瞬间动不了了,屋子里的烛火也在瞬间尽数灭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祝彤吓到心里猛的一跳,立马就询问起来。 可是眼前的倪尔满脸一愣后,也跟着慌张了起来,“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我也动不了了!” 看着倪尔不像是装的样子,祝彤顿时更紧张了,要说是顾萧危回来对自己的恶作剧,那不应该连倪尔也被点了穴吧? 正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慌不要乱时,祝彤感觉到自己头上被人罩上了一层红纱。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阙放出现在了倪尔身后,笑嘻嘻的往倪尔头上也罩了一层红纱。 “娶媳妇儿咯!” 阙放的声音响起,倪尔被他整个抱起来朝门外走去,后背上还贴着一张符纸,祝彤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头上的是红盖头啊。 这倪尔也真是,这么不设防的,把什么符纸都告诉给阙放知道。 “我想在燕云国娶你一次。”顾萧危的声音在祝彤身后响起,“没有十里红妆,没有凤冠霞帔,更没有了大将军的权势和地位,甚至给不了你气派的……” “我愿意。” 不等顾萧危说完,祝彤立马迫不及待的抢了话,她虽然此刻看不到顾萧危的表情,但是他应该跟自己一样,也是满含热泪有些感动的吧。 “呵,还是这么放肆。”顾萧危轻轻一笑,从身后直接搂住了祝彤,嘴唇磨蹭着红纱贴在了祝彤耳畔,“我也愿意许你一生一世,从此枕边永远是你。” 等祝彤被顾萧危抱着走出去,院子里竟然大家都到了,孟冬元甚至带来了她的夫人和孩子。 不能免俗的拜天地时,祝彤依旧放肆的打断了孟冬元:“等等!”祝彤顶着红盖头开口道:“不知将军给我的是什么名分啊?通房美姬我可跟你急啊……” 顿时全场哄堂大笑,顾萧危就知道,这个女人没脸没皮惯了,怎么可能这么乖巧听话的就娶到手呢。 “许你将军夫人的名分,可还满意?” “嗯……”祝彤略有所思的回应着,听起来算是满意了,在不满意也没有更好的了,“那请问将军,府中侧室们,你可安置妥当了?” “嗯,毕竟都是被我连累的好姑娘,没道理白白耽搁在我身上,所以已经求王上做主,替她们另选佳偶,风梦倒是已经有了自己钟意之人,不必在下费心了。” 顾萧危说着还打趣的冲祝彤鞠了一躬,随后歪着头从红纱下偷看了祝彤一眼,继续道:“如此这般,可还满意?” “那赶紧吧赶紧吧!”祝彤丝毫不知羞,大大咧咧的吩咐着孟冬元赶紧继续进行,声音一扬,继续喊道:“我还等着入洞房呢!” 这大将军可总算是被骗上’床了。 虽然已经上过好多次了,可这以后就名正言顺了呀,改明儿回现代了,在举办一场婚礼,这可不就完美了吗…… 祝彤美滋滋的在心里琢磨着,最后在回现代之前,成功装了四个行李箱的古董,真正的人财双丰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