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她又往家里领姑娘了》作者：胭脂雨 文案 上辈子，陆云瑶身份尊贵，身家丰厚，却只知一味忍让，终究落得个家破人亡，孤独惨死。 重生回来，她只想握紧所有的宠爱，嫁最纨绔的浪子，做最渣的贵妇！ “夫人，你能不能看我一眼，咱说好的不再往家里纳妾了呢？”陆云瑶将第十八个姑娘领进将军府的时候，那位曾经华京城最纨绔的浪荡子小将军追在她身后，可怜巴巴的哀求。 【重生】【复仇】【宠妻】【团宠】【嫡女】【甜宠】【双洁】【腹黑】【扮猪吃虎】 第一章 贵女遭诬陷成为下堂妇 正德九年秋，西京的天气才刚刚转凉，正午时分的太阳尚且火辣辣的，也只有早晚时候有了几分凉意。 西京北郊，一处贵人的别院里，主人家所居住的正房，却早早的便已烧起了地龙。 “陆云瑶，你贵为嫡女又如何？现如今还不是我云芝的手下败将！” “陆云瑶，你身为我吴家宗妇居然做下这般寡廉鲜耻之事！我吴光则今日便要休了你这贱人！” “不不不，大人饶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夫人她逼迫小人的！” “云瑶，你身为我陆家嫡女，怎可做出如此有辱我陆家门风之事！光则啊，而今之计，唯有将云芝以正妻身份嫁于你，由我做主，除了当初云瑶的嫁妆外，再为云芝重新置办一份嫁妆……” 陆云瑶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面前原本应是她现如今这世上最亲近的三人仔细瞧。 瞧他们虚伪的嘴脸，自导自演的闹剧，也瞧着这所谓的君子端方的夫君，乖巧温柔的庶妹，与素有刚正不阿之名的父亲…… “小姐，华京里来信了。”一名年约三十的仆妇自前院匆匆走进屋子里，在外间换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又仔细清理了一番，换了鞋子，待熏了满身热气，才掀开棉帘，走进了内间。 内间床榻之上，自多年前旧梦中幽幽转醒的，正是这处别院的女主人，当年华京双姝之一，已逝长公主唯一的外孙女陆云瑶。 只是此时的陆云瑶，昔年的美貌因为连年的病痛，和来自至亲至爱之人接连的打击，没了当年的明媚，反而透着沉沉暮气，宛若老妪。 “也唯有阿元你，才会到现在还愿意唤我一声小姐。”听得仆妇的声音，床榻之上的陆云瑶微微勾了勾唇角，忍着病痛，朝着仆妇招了招手。 被唤做阿元的仆妇闻言，心里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却又生生忍住了，将手中的信件递上，担忧的低声轻唤。“小姐……” 陆云瑶并未直接打开来信，而是单手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信封，尤其在印章处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出声。“是那里的？” “……是。”阿元回答的有些艰难。 陆云瑶牵了牵唇角，似乎想再勾起一个笑来，但想起方才的梦境，又有些意兴阑珊。“说的何事？你念便是。” “是……是那位前些日子……给那人……生了个儿子……”阿元语焉不详，陆云瑶却懂了。这是她那位好庶妹，终于生了啊。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极好！”闻言，陆云瑶不仅不气，反而纵声大笑！笑着笑着，便开始疯狂咳嗽…… “小姐，小姐您别生气！万万注意身子，您身份贵重，为那等人生气，气坏了不值得！”阿元急忙上前去扶陆云瑶，唯恐自家小姐怒急伤身。她家小姐的身子，已再经不起任何风雨。 陆云瑶单手抬起轻轻摇了摇，十分熟练的从身旁取出一个干净的帕子，拭去她嘴角咳出的鲜血。“无碍，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好气的？我等这一刻，等了整整七年！七年！哈哈哈哈哈……” “小姐……”不明真相的阿元忧心忡忡，唯恐自家小姐气的神志不清了。 毕竟，陆云瑶的庶妹陆云芝嫁的可不是别人，正是陆云瑶曾经的夫婿，陆云瑶父亲的得意弟子吴光则！ 第二章 庶妹上位生嫡子，惹笑贵女前妻 姐妹二人前后嫁给同一个人，嫁的还不是皇家，不过是一个家道中落，在岳家提拔之下才一步步走上去的穷书生，这事儿在当初可是轰动一时。 更不要说五年前自家小姐被那等恶人栽赃，无情休弃，只能退走西京，蜗居在这别院里，几度生命垂危，现如今也不过全凭一股气儿吊着。 而那当年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现如今却无耻的霸占了自家小姐的嫁妆和夫君不说，现如今就连唯一的短板，嫡子也有了！ 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 然而阿元不知道，陆云瑶这次是真不生气。不仅不气，她还发自内心的畅快大笑。 想到早在十年前，自己因为这一对狗男女的事发而导致流产，大夫说她这辈子再难有做母亲的机会之时，雷厉风行的外祖母不顾她的反对所做之事，陆云瑶就是一阵畅快。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吴光则……你靠着女人的裙带关系往上爬了一辈子，自傲了一辈子……倘若你知晓你后院那些被你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子女们的真实来历，你可还笑的出来？！” 真当她陆云瑶就那般圣母好心，用自己的嫁妆私产给他吴光则养后院还要养庶出子女，等她把自己熬得油尽灯枯，还要将自己的全部家产奉上？ 可笑！ “小姐……”看着状若癫狂，甚至就连自己身体都不顾了的陆云瑶，阿元惶惶不知所措。 “阿元，你可知，十年前，我外祖母赐给吴光则的那杯茶里，放的什么？”渐渐收住了笑，平复了她已经太久太久不曾有波动的情绪，陆云瑶才慢悠悠的开口。 “阿元不知。” “那里面，下了让他吴光则这辈子都只能断子绝孙的药。”说这句话的时候，陆云瑶的语气很轻，很温柔，脸上甚至是还带着浅浅的笑。“你说，他那一后院的孩子，都是怎么来的？” 阿元眼中满是惊骇，但很快，惊骇化为镇定，心中却也忍不住跟着解气，该！ 想到自家小姐这一辈子所受的苦，阿元甚至还觉得远远不够，即便那吴光则后院绿云压顶又如何？难道就能还她家小姐一个健康的身体么？就能还她家小小少爷一条命么？就能…… “阿元。”瞧见阿元的模样，陆云瑶抬手，苍白病弱的手，落在阿元的手上。“你放心，虽然你家小姐我窝囊了一辈子，也辜负外祖母和母亲兄长的期望了一辈子，但那些背叛过咱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 “木七。”陆云瑶第一次当着阿元的面，将外祖母临终前交给她的暗卫叫了出来。 “在！”原本已经被阿元屏退服侍的人，只剩她们主仆的室内，突然出现了一名男子的身影。 男子身形挺拔修长，恭敬单膝跪地的姿态，丝毫不掩男子的优秀。 只是对方的容貌却隐藏在面具之下，只留一双坚毅清冽的眼睛，认真凝视着面前的女子，并不因对方的病弱而有半分不敬。 “孩子百日宴当日，我要整个华京城都知道这孩子的生父是谁。”说这句话的时候，陆云瑶脸上的表情带着点儿古怪。 似怜悯，又似遗憾。 第三章 送庶妹贺仪，看大仇得报 她本不急的，谁要她那庶妹偏偏要这般急切的将喜帖送上门来？ 既是如此，身为长姐，她自当礼节周全，回报一二。 “是！”男子领命而去，不曾多问半句。 “小姐……”阿元忧心忡忡。 她虽不知长公主离世前的最后安排，却也知长公主最后将她手上的暗卫全都交到了自家小姐手里。 可是这些年，即便是她，也从未见过那些人的身影，想也知道自家小姐一定有了安排。 可…… 她不在乎那些人的去向，也不在乎自家小姐想做什么。从她六岁被小姐和夫人捡回去的那天起，她整条命便只属于小姐一人。 她现在只担心，了却所有心愿的小姐，再没了撑着活下去的信念…… 陆云瑶摆摆手，示意阿元不必再说。 若非为了等这一刻，她早就该去了。 她本就是一个早就该死之人…… 早在母亲之前，早在阿兄之前，早在外祖母之前…… 最该早早去了的人，便是她。可偏偏，他们都去了，只留她一个人禹禹独行，日日夜夜不敢闭眼，即便睡觉也不敢睡得沉了，唯恐自己就这样把命睡没了，自此这世间便再也无人记得他们，无人为他们的死掀翻这世道！ 她，是真的累了，很累很累…… 正德九年的冬天，来的比往年更早一些，凌冽的寒风，从江北一直刮到了华京。 当朝太傅陆世明勾结女婿吴光则及其母，暗害当朝长公主母女，证据确凿。 同时，十年前曾任户部尚书的陆世明，勾结负责粮草采购的女婿吴光则，将运往塞外江北的粮草换做陈粮，御寒衣物以次充好，贪污军需。 最终害的十年前那场江北之战中，朝廷三十万牧野军竟因粮草不足，御寒衣物短缺，死伤大半，甚至最终导致前太子战死沙场之事，一夜爆发！ 这事儿，不仅与陆世明和吴光则有关，甚至明里暗里牵扯到当今圣上！毕竟，谁不知道当今上位之前，正是主管此事？ 而若非那场江北之战，牧野军死伤惨重，当朝太子更是惨死在那场战役之中，当今未必有机会登上皇位！ 不管当今是心虚也好，畏惧也好，为了遮掩自己在这其中的角色，也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他不得不亲自下令，严查不怠。 甚至为了避嫌，此事被移交给刑诏司司长，当年那场江北之战唯一活下来的小将军，曾经华京臭名昭著，整个贵女圈子里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的浪荡公子哥儿木易南手中。 而很快，这翁婿二人更多不可见人的内幕被一一挖掘出来…… 陆世明与吴光则等一干人等被斩首示众那日，无人知晓，西京北郊，一处毫不起眼的庄子里，一个花儿一样的女子，生命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小姐！”阿元跪在床前，看着床榻上因为大仇得报而回光返照的陆云瑶，终于忍不住情绪崩溃，嚎啕大哭。 “阿元，哭什么？”陆云瑶却笑得很开心，“我就要去陪外祖母她们了，你应该为我感到开心才是，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太久了……” 第四章 转醒年少时，风雪前少女力挽狂澜 陆云瑶万万没想到，原以为心愿已了，嘱咐了阿元带着自己的遗骸远走他乡之后，本应就此死去的她，再次睁开眼，眼前不是阴曹地府，不是幽幽坟场，而是再度回到了她十四岁那年。 直直望着头顶熟悉的云锦纱帐，嗅着那一室暗香，听得门外轻轻的“嘎吱”一声，她便知是阿元进来了。 果然，下一刻，一声陌生又熟悉的，属于少女阿元的声音轻唤，“小姐？” 陆云瑶转头，阿元端着一碗乌黑药汤，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瞧着一夜之隔却重回双十年华的阿元，和对方手上那碗在她上辈子生命的最后十年，她再熟悉不过的药汤，一时之间，陆云瑶竟有种时空错乱的恍惚…… “小姐，您醒了？奴婢把药给您端来了，趁热把药喝了吧……”阿元瞧见床榻上正醒着发呆的陆云瑶，匆匆将手上的药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上前扶陆云瑶起身。 “小姐，不是奴婢说您，您身子娇贵，最是受不得凉……以后万万不可再趁着奴婢不在，贪看梅花在窗前久坐……” 前日夜里，华京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 纷纷扬扬的大雪，一夜之间银装素裹了整个华京城，也让陆云瑶院子里的几株梅树竞相绽放。 只是没有想到，陆云瑶夜间在阿元的伺候下歇下后，会自己偷偷爬起来，开了窗子，还趴在窗前瞧窗外的傲雪寒梅。 结果这一瞧不打紧，第二天一早，陆云瑶便着了风寒。 陆云瑶抿抿嘴，她不记得自己昨晚是不是真的因为贪看梅花，才着了风寒。 但她却印象深刻的记得，就是在自己十四岁这年，因为这场连绵的大雪，华京城郊外倒塌了不少老百姓的茅屋，以至于这年冬天，华京城冻死了不少百姓…… 而原本应该在此时站出来主持赈灾事宜的太子，却因为数月前押运军需前往江北慰问边关将士，尚未返京。 反而是四皇子，也就是后来的正德帝，因为在此次天灾中赈灾有功，得到一片称颂之声，自此在民间和朝堂之上开始真正有了一席之地。 而这次赈灾之事，也为太子和当朝皇帝之间埋下了隐患，拉开了太子与四皇子之间皇储之争的序幕。 上辈子的她养在深闺，根本无从得知外界这些纷纷扰扰，还是后来那十年里，尤其是在外祖母离世之后她费尽心思挖掘那翁婿二人的过往之事，才翻出来的旧事。 “阿元，外头的雪可是停了？”想到这里，陆云瑶抬头往窗子的方向瞧。 只可惜，即便屋子里地龙烧的暖烘烘的，阿元也将窗子关的严严实实，只将里间与外间之间的帘子挂起了一半，又开了半扇外间的窗子，免得屋子里的人闷得慌。 但陆云瑶想要瞧一瞧室外的景色，那是半点儿瞧不见的。 “是呢，今儿一大早，这天就放晴了，前院里小丫头们一大早便起来为您采集梅花蕊里的雪，说是要留着等您明年夏日里取了煮茶，这会儿正商量着能不能跟您请示一下，一会儿在院子角落里堆个雪人……” 说到这里，阿元又是好笑。 第五章 饶是历经风雨，她依然怕吃药 陆云瑶笑着点点头，允了小丫头们的请求，“让她们少玩一会儿，别着了凉。” 上辈子，她不知她那好父亲与所谓一片痴心的好夫君的真面目。 在下嫁吴光则的时候，因怕对方自卑家贫，养不起这许多小丫头，又觉得她过于铺张牌面，失了吴光则的面子，陆云瑶便将她们大多都归还了卖身契，送出了府。 即便留下来的几个，后来也被她陆续安排出去嫁人。 只是听闻，这几个丫头最终的结局都不太好。女子这一生，从父，从夫，从子，即便是在民风尚且开放的南国，也终究有着太多的不如意。 “哎，小姐放心，奴婢已经嘱咐小厨房那边煮了姜茶，那群小丫头们一会儿就能喝上……”一边说着，阿元将手中的药碗往自家小姐面前又递了递。 甭管陆云瑶铺垫再多，在阿元心中，自家小姐就是在试图逃避这碗药汤。 别看着她家小姐云淡风轻的，她还能不知道自家小姐？最是怕苦不过的一个人儿，小小的时候，为了不吃药，能一个人蹭蹭蹭窜到树上去，把个底下的丫鬟婆子都吓得不行。 自那以后，小姐院子里的大树一株不剩，全换成了低矮的梅树。即便是从长公主府回了陆家，这一院子的梅树也系数带了回来。 陆云瑶哭笑不得，瞧了一眼阿元手中黑漆漆还散发着极为浓重的苦涩味道的汤药，嫌恶的皱眉。即便是两辈子了，她依然讨厌这东西！ 不，应该说，因为过去十年里，吃了太多的苦，喝了太多的药，乃至于令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散发着苦涩的药味儿，才更令陆云瑶生理性的厌恶这些汤药。 重生回来，才刚刚睁开眼睛，面对的就又是这熟悉的药碗，简直是老天爷对她最大的恶意。 “阿元，我觉得我已经好了，不需要再喝这些东西。” “小姐，”瞧着陆云瑶一副恨不得将这碗药推出十万八千里外的模样，阿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小姐，您要是觉得这药苦，万望您下次再做什么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着点儿自己的身子，若是您健健康康的，奴婢也省了给您煎药的功夫……” 陆云瑶瘪瘪嘴，觉得她家阿元不爱她了，怎么能这样凶她呢？明明贪看寒梅受冻的人是上辈子的那个十四岁的陆云瑶，又不是她。 她可是才刚刚从与病榻的缠绵之中解脱出来，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呢！ 只可惜，十四岁的陆云瑶，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娇娇，尤其是在喝药这件事儿上，在比她年长六岁的阿元面前，没有半点儿威信可言。“来，小姐，您是自己喝，还是奴婢喂您喝？” 陆云瑶瞅了一眼阿元正慢悠悠搅动着药汤的汤匙，想象了一下阿元一勺一勺喂她喝药的后果，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小姐，您可是又觉得冷了？”原本正“威吓”陆云瑶的阿元，瞧见此，急急忙忙将手中的药汤搁下一边，上前去探陆云瑶的额头，直到确定自家小姐额头只是温热，半点儿没有再烧起来的意思，小姐的眼神也亮晶晶的，一看就精神很足，不见病态，才松了一口气。 瞧着这样熟悉的阿元，陆云瑶心中暖呼呼的。 她的阿元总是这样，也许嘴笨，不会甜言蜜语，不懂阿谀奉承，有时候还喜欢对她管东管西的，但其实心中最关系最在乎的便是她。 第六章 这辈子，她绝不接受其他人坐上皇位 上辈子，陆云瑶之所以留下那样的遗言，不是担心自己死无全尸，更不在乎她死了之后那位正德帝会对她已经被陆世明拖累诛九族的亲族怎样。 左右除了皇家，但凡近亲，全都死绝了。 她也不过是……怕阿元在她死后追随她而去罢了。 “阿元，我不冷，但是我想外祖母了。”陆云瑶左思右想，到底舍不得阿元担心，却也心知现在情况紧急，不由得计上心来。 “阿元，我现在乖乖喝了药，下午我们去找外祖母好不好？”她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可以求助的人，也唯有外祖母了。 “小姐，现在外面大雪初停，正是冷得厉害的时候，您现在还病着……” 陆云瑶心中仔细回想着，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场大雪只在今日至明日有短暂的停歇，而后便是接连半个月纷纷扬扬的暴雪…… 也是因为积雪甚久，才会导致那样一场大灾难。 而此时的太子，其实已经距离华京城不远，正在京郊寒山寺为已逝元后点长明灯，同时进行一场小型法会。这是每年的这个时候太子都会去做的事。只是因为行程低调，少有人知。 自寒山寺到华京城，不过半日路程，却因为被一名女子绊住了脚步，而最终错失了及时赶回华京城内的机会。也是因此，不仅与那女子有了日后牵扯不断的孽缘，还直接导致太子错失主持赈灾之事的时机。 想到那名祸害不浅的女子，陆云瑶眼底一片冰冷。 她不知道那女子的来历，也不想知道。 但她知道，这辈子，她决不允许那女子的存在，祸害了她原本堪称完美的太子表舅，甚至是最终害得太子表舅不仅与皇位失之交臂，甚至最终只能惨死边关。 那不该是她太子表舅该有的结局！这辈子，陆云瑶绝不能接受除太子表舅之外的任何人坐上那个位置！ 阿元絮絮叨叨的，转头就瞧见自家小姐又不知道走神到了什么地方去，不由哭笑不得。“小姐？” 陆云瑶回神，将眼中情绪收敛，低低应了声，回想到自己现如今的处境，又有些忧愁。 她现在不过是一个闺中少女，平日里除了贵女们之间的往来，和华京城贵夫人们主持的宴会，少有出门的机会。 像今日这样的天儿，想要出门，确实是为难阿元了。 见不得陆云瑶情绪低落，阿元咬了咬牙。“小姐，您先把药喝了，奴婢这就去求夫人，将您想念长公主的事情告知夫人……” 她是万万不愿让自家小姐出门的，即便是雪停了也不成。虽然说这样有点儿不孝长辈，但自家小姐自小身体不怎么好，这又刚得了风寒，万一再出去受了寒，小姑娘家家的，将来是要受大罪的。 陆云瑶不知阿元的心思，但听见她可以帮自己给外祖母递消息，眼神微微一亮，随即懊恼起来。 是她魔怔了。 她已不是上辈子被人暗中监视的吴夫人，更不是后来行动不便的陆姑娘。甚至外祖母，现如今身子也硬朗的很，去岁还曾亲自到边关上阵杀敌，英姿不减。 不过是因着外祖父身体不好，外祖母近些年才开始深居简出。 且，虽然这般大雪天里让外祖母前来看她一个小辈，实在是有些不像样子，但…… 第七章 她曾临摹他的字迹多年 陆云瑶心中很快有了一个堪称完美的主意。 若外祖母以忧心她生病，派人前往寒山寺为她祈福为名，光明正大“巧遇太子”并提前将太子带回华京，正是最好不过之事！ 这般想着，陆云瑶也不再犹豫，从床上坐起，接过阿元手中的药碗，一口气“吨吨吨”的将那碗药喝尽，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阿元，备笔墨，我要亲自给外祖母送一封书信。” 瞧着自家往日里喝一碗药要跟她游击战小半个时辰的小姐，这般爽快的就将今晨的汤药喝了，甚至是连蜜饯都不曾讨要，阿元不知为何，不仅不曾欣慰，反而莫名有些心酸的想要落泪。 摇摇头，将这股子来的莫名又浓烈的情绪丢开，阿元急忙跟上陆云瑶，到外间的书案前为自家小姐磨墨。 上辈子闺阁之时，陆云瑶习得一手娟秀的簪花小楷，虽不敢说有大家之风，但在当时的华京闺秀中，却也着实是独占鳌头。 然而上辈子痛失孩子之后，陆云瑶心性大变，自此再不曾写过簪花小楷，在身子还算好的那几年，反而开始大量抄写佛经，为自己那尚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祈福超度。 据为她提供经书的方丈所言，这位向寺中供奉经书的公子，也是当朝一位极为值得尊重的小将军，虽然声名不显，但却实实在在的是南朝子民心中的守护神。 而他所供奉的这些经书，也不是为了他自己，为的也是与他一同守卫边关，却战死沙场的将士们。 受外祖母的影响，陆云瑶虽然是文臣家的子女，更是被长公主以世家贵女的标准养大，她却对武将有着天生的好感。 这些将士们，本也是陆云瑶极为敬重之人，听得此事后，她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小将军心生好感，也希望自己未曾来得及出世的孩子，若有来生，投胎转世后，能够沾上几分这位小将军的英勇神武。 所以自那以后，她便刻意寻了这位小将军的经书来抄，方丈见此，倒也为她多提供了几分便利。 而她的字，也开始朝着她临摹的那些佛经上的字体接近，变得更坚毅，更洒脱，也更充满着绝不服输的韧劲儿。 这会儿，再次提笔，陆云瑶甚至有短暂的不适应，才一点点再次熟悉起簪花小楷的写法。但饶是如此，行字之间，也难免带出几分上辈子的习惯来。 待陆云瑶将手中的信封好交给阿元，又由阿元亲手交给外院信得过的护卫传递往长公主府，陆云瑶才短暂的松了一口气。 来得及的，一定来得及的！ 只要她将接下来会有的大雪灾和太子现在在寒山寺为先皇后祈福的消息告诉外祖母，以外祖母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和在太子表舅心中的绝对地位，即便那女人有天大的能耐，也万不可能绊住了太子表舅！ 许是上天也听见了陆云瑶的祈祷，亦或者当真是祖孙连心，就在陆云瑶的信刚刚送往长公主府上的时候，便被恰好听闻前日夜里陆云瑶着了风寒，不放心的想要前去瞧瞧的长公主遇了个正着。 听闻自家宝贝外孙女传信来说想念自己的紧，原本就按捺不住的长公主风风火火的当即就要起身去陆府，谁也拦不住，徒留一旁年纪大了，身子还不如自己主子好的嬷嬷不由连声叹气。 她家长公主，可还记得自己都已经是快要做曾外祖母的人了？ 第八章 祖孙相见，娇娇痛哭 陆云瑶并未等太久，她心心念念的外祖母，便到了陆家。甚至连女婿陆世明和自己的女儿的面都没见，直接就去了陆云瑶的院子。 “外祖母！”瞧见即便已经满头银发，依然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从醒来到现在一直保持着冷静自持的陆云瑶，却忍不住直接泪崩。 “哎哟，我的乖孙孙~”被陆云瑶这一哭，素有铁血娘子之称的长公主，当即就急慌慌的上前将陆云瑶抱在怀里，心疼的不行。 “别哭别哭，啊，外祖母在呢！告诉外祖母，是谁欺负了我家这么乖这么可爱的小孙孙？外祖母砍了他去！” 原本满腔委屈，哭到不能自已的陆云瑶，被自家外祖母这样霸道凶狠的话，惹得一下子破涕而笑。 “外祖母~” 长公主年轻的时候，也曾是手持长枪，战场杀敌，驻守北疆十数年的女将军，让邻国闻风丧胆的女魔头。 若非当年为了当时尚且年幼的当今上位，为了他们南国长治久安，她未必会愿意乖乖回京嫁人，更别说还为人生下女儿了。 她长公主金戈铁马，铁血了一辈子，就连自己唯一的女儿在她面前都有些畏惧。 唯独陆云瑶这个小外孙女，那可以说是疼到了心尖尖儿上，一丝一毫的委屈都舍不得她受，更是从来都拒绝不了陆云瑶的撒娇攻势。 当年生她的时候母亲年龄已经不小了，她出生的时候又恰逢父亲和后院那位之间的事情暴露，惊怒的母亲早产生下的她。 虽然说健健康康的长大了，但身体底子比起人家正常出生的小姑娘家家的到底有所不如，这也是长公主一直担心的地方。 当时如果不是顾及到一些因素，不好闹得太难看，她早就让女儿和离，带着三个小外孙归家了。她长公主又不是养不起！ 谁稀得他这陆家的小破宅子似的！ 也是因此，陆云瑶虽然说起来是陆家嫡长女，其实基本上是在长公主长大的。这也就是随着她逐渐年纪大了，眼看到了说亲的年纪，陆世明才将人接了回来。 上辈子的时候，陆云瑶并不知道陆世明将她接回陆家的真实原因，只以为对方是身为一个极为失职的父亲，终于想起来补偿她这个女儿。 甚至，就连她现在居住的小院“停云小筑”，也是陆世明亲手写的，代表着“一片拳拳慈父之心，希望能够留住我们家的云瑶”。 但，后来的后来，经历过上辈子的事情，陆云瑶才知道，自己和吴光则之间的所谓缘分天定，甚至是郎情妾意，都不过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算计。 所为的，便是她这个当朝长公主最为疼爱的，也是唯一一个外孙女的身份，以及背后代表的庞大的，她其实一无所知的势力。 这辈子，陆云瑶可半点儿没有要便宜这一对猪狗不如的翁婿的意思。 在长公主的怀里哭了个痛快，逐渐恢复情绪，陆云瑶对着阿元招了招手。“阿元，你去外面替我守着，任何人不许靠近，我与外祖母有私密话要说。” “是，小姐。”阿元对着长公主恭敬地行礼后才退下。 阿元笑吟吟的自房间内退出去，等房门关上的时候，她便又恢复了那个大小姐院子里唯一的大丫鬟，绷着一张俏脸，散发着极为强势说一不二的气场。 “将咱们院子里的人都召集过来，早上的时候不是说想要堆雪人么？我帮你们跟小姐说过了，小姐心善，允许你们直接在前院门口堆雪人……” 第九章 她有盛宠而娇的资本 “外祖母，您……您坐好，我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待阿元出去，陆云瑶也将自己的情绪收了收。 “嗯？阿瑶有什么事情要跟外祖母说？”长公主应了一句，却并未放在心上。 陆云瑶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小女孩子家家， 能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在陆家受了委屈，或者生病了想亲人罢了。 虽然还不知道自家娇娇是要跟自己说什么，长公主却也不在意。 仔细打量了一番，见陆云瑶瞧起来精神不错，至少不像是风寒加重的模样，微微松了一口气。“你娘呢？还在佛堂？” 她了解自己的女儿，自打十四年前之事，陆云瑶的母亲赵淑兰便对陆世明死了心。加上早产的陆云瑶一出生就被长公主抱走，两个儿子也不用她多操心，便将全副心思放在了礼佛上。 每年年节前的这个时候，都会在自家佛堂举行法事，为戍守边关的将士们祈福，也为战死边关的将士们做超度法事。 陆云瑶点头。前世她曾经埋怨过母亲对自己的不关心，但后来知道了许多秘辛之后，她才懂母亲的苦。 “陆世明来看过了么？”提到这个女婿，长公主显然有太多的不满。 陆云瑶摇头。“父亲公务繁忙。” “繁忙？”长公主嗤笑，感觉自己听了个大笑话。 虽然当年阿兰能够看上陆世明，说明对方确实有几分才气。可要说这人这些年里果真有多大成就，也不过是和阿兰生了三个好孩子而已。 瞧出陆云瑶的情绪低落，长公主以为这孩子定是又因为陆世明的偏心心里难受，一边温柔的轻拍着陆云瑶，一边直接一挥手。“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想太多，也不用为那些个不相干的人生气。想要什么，外祖母给你买！” “不不不，外祖母，不是不是！”陆云瑶连连摆手，唯恐长公主误会了自己今日的目的。“外祖母，我真的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事关太子表舅的安危！” “太子怎么了？”事关一国储君，即便长公主赵云瑛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太子表舅现如今人还在寒山寺祈福，外祖母，您说若是这大雪再下起来，太子表舅该如何是好？岂不是要耽误了归京的日期？会不会受到陛下的责罚？” 闻言，长公主诧异，“阿瑶怎知太子在寒山寺？” 对上外祖母的疑问，陆云瑶面露难色。她疏忽了，这事儿她解释不清。 瞧见乖孙儿的为难，长公主虽然依然有疑问，但到底没有再追问。 她自己养大的孙儿她有数，这孩子即便有秘密，也绝不会做对不起赵家江山之事，这便够了。 “算了，既然阿瑶不愿说，外祖母不问便是。”温柔的在陆云瑶发顶揉了揉，长公主素来是雷厉风行之人，既然觉得阿瑶的担忧不无道理，而且一国储君的行踪，连阿瑶一个深闺小姐都知道了，想必也不是多隐秘。 她还是早早将人叫回来的好！ 长公主忧心外孙女的病情，派人去寒山寺为外孙女烧香，偶遇私下前去祭拜已逝元后的太子，太子忧心陆云瑶病情，匆匆结束祈福回京的行为，便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即便是满心算计的左悦儿与四皇子赵牧康，也半点儿未发现问题。 而被长公主勒令揪回华京城的太子，外界传闻也不过是说太子对表外甥女的陆云瑶疼爱至极，急匆匆而归，甚至不曾像往年一般，在寒山寺住足十天。 对于外界这样有关她“恃宠而娇”的传闻，陆云瑶冷静的听完，只是浅浅的笑了笑。 上辈子，对于这样的传闻，她是有些逃避的。 这辈子，陆云瑶却觉得，挺好。做一个盛宠满华京的娇蛮贵女又有什么不好？她有这个资本！ 第十章 有些人真是愧对父亲这个称呼 长公主来去如风，等陆世明那边知道动静赶来的时候，长公主早就已经离开了停云小筑，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没见，又匆匆走了。 “云瑶，长公主来此可有何事？” 对上陆世明假惺惺的关怀，阿元心中有万分的不满。 自家小姐着了风寒，就连长公主都惊动了，可陆世明这个亲生父亲却根本连问都不曾问过一句！ 虽说夫人自打钱杏儿那个妾室进府之后，便常年居住在小佛堂。 甚至，因为正在替长公主夫妇为战死沙场的将士们祈福，不能中断，夫人没法亲自前来，但也连夜为小姐请来了御医，安排好了院子里的一切。 可他们这位老爷，大约当真是满心满眼都没有自家小姐，即便这会儿听闻长公主的消息，才屈尊纡贵的来了小姐的院子里，但也根本不曾问过小姐的病情一句。 有些人，真是愧对他身为父亲的身份！ 若是以前的陆云瑶，大约会温柔体贴自己父亲辛苦，不仅不会埋怨，还要与对方父慈子孝一番。 但重生回来，早已看透了陆世明这个男人的本性，又打定了主意这辈子没打算当那劳什子贤良淑德的贵女，陆云瑶却懒得再陪对方演戏。“父亲不用担心，外祖母不过是听闻孩儿得了风寒，前来探病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陆云瑶依旧病歪歪的躺在床上，半点儿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不说，还刻意咳嗽了几分，配着她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确实风寒颇重。 她可是和外祖母约好了，以她病重为由，派人去寒山寺祈福的。这会儿在陆世明面前，自然万万不能露馅。 陆云瑶咳嗽，陆世明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似是唯恐被陆云瑶传染了。 陆云瑶目光闪了闪，有些失落的垂眸。“父亲不必担心孩儿传染给您，御医说了，孩儿不过是着了凉，只要好好吃药，过几日便好了。” 瞧见女儿病恹恹的模样，后知后觉自己这样似乎极为不妥的陆世明有些讪讪。“是为父的不是，竟不知云瑶病重，可曾请了太医不成？” 陆云瑶清清冷冷的目光，落在眼前的中年男人身上。 不得不说，当年能够欺骗得赵淑兰不顾长公主夫妇的阻拦执意下嫁。 甚至是在对方违背当初的承诺，在赵淑兰怀着陆云瑶的时候，便将钱杏儿这个商家女纳进门，之后十几年更是偏宠妾室，也依然让母亲不曾与他和离，陆世明还是有一定的资本的。 当年陆世明一朝高中状元，踏马游街，被长公主的女儿昭兰郡主一见钟情，甚至为了对方的前途，不曾招赘而是下嫁，在华京城可是轰动一时。 陆世明现如今年过四十，却并不像许多官员一样中年臃肿，一身儒雅气息，反而给他增添了许多成熟男人的魅力。 尤其陆世明年轻的时候本就极为英俊，虽然不过是穷乡僻壤的小门小户出身，却风度翩翩。这十几年顺风顺水的官场生涯，更是使其增添了不少官威及气度。 也难怪能将某些贵妇迷得神魂颠倒。 陆云瑶心中膈应，面上却露出一个虚弱苍白的笑。“不敢劳父亲费心，母亲前夜已请了宫中御医。” 第十一章 云瑶你说话怎的如此刻薄 连御医都惊动了，陆世明还一无所知，真不知该说对方是心大到对自己对陆家的掌控程度还不在意的地步，还是根本不在乎她这个唯一嫡女的死活？ 明明，这人之所以在她十岁那年巴巴的将她接回陆家，可正是打着用她这个嫡女联姻的目的。 哦，是了，是她忘了。 现如今已是盛安三十四年，这个时候，那位吴夫人已经跟他有首尾三年。 既然已经决定牺牲她这个嫡女，为他的便宜徒弟做嫁衣，而并非将她嫁入世家大族做宗妇，那自然是不在意她这样一颗废棋的。 不过好在陆云瑶也不在意，笑了笑，目光在陆世明有些尴尬的脸上顿了顿。“父亲不必在意，云瑶知晓女儿自小不在您身边，您尚且不适应云瑶的存在，习惯了只有云芝妹妹一个女儿。” “你在说什么胡话！”被陆云瑶这样明晃晃的戳肺管子，饶是陆世明心中确实根本不在意陆云瑶这个身份比他这个当父亲的贵重多了的嫡女，也不由心虚，气急败坏。 陆云瑶似是被陆世明这样的厉声斥责吓到了，瞬间脸色苍白，“父亲……” “老爷，小姐身子娇弱，太医叮嘱万万不可再受了任何刺激。奴婢不敢祈求老爷垂怜关爱，只求您看在小姐好歹是您亲生女儿的份儿上，切莫斥责小姐……” 阿元适时跪下，声声泣泪的哀求。 陆世明气急败坏，“云瑶，你怎么对为父说话呢！” 陆世明本是心思深沉之人，平日里将自己的急功近利掩藏的很好。但眼下被这主仆二人生生架在火上烤，外间原是长公主留下的会一些拳脚的两名婢女听闻动静，直接闯了进来。 被两个婢女虎视眈眈的盯着，生怕他伤了自己的女儿，如果说陆世明心里不憋屈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辈子，再也不打算做那劳什子贴心小棉袄，反而铁了心要当冰碴子的陆云瑶，可不会好心的给陆世明台阶。 她甚至在陆世明灰头土脸的离开之后，还有心情哈哈哈大笑。 “小姐……”担忧的看着一觉醒来，性情大变的自家小姐，阿元忧心忡忡。 若不是小姐这之前先见过了长公主，连长公主都不曾多说什么，阿元这会儿定要认为自家小姐昨日里撞邪了。 毕竟，虽然长公主与驸马曾经都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南国现如今的疆土，有三分之一都是当年长公主夫妇亲手打下来的，但是陆云瑶却是被以世家嫡女的教养长大的。 这般不符合世家贵女身份的行为，以往的陆云瑶绝不会去做。 陆云瑶摆摆手，示意阿元不用在意。“无碍，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重生回来，陆云瑶不是没有迟疑彷徨的。 她甚至想过，自己到底是该如何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比如努力为自己营造更好的名声，以获得舅公更多的宠爱和庇护。比如利用接下来的雪灾赈灾，为自己博得盛名，同时获得更多话语权…… 还有很多很多，大约会极为符合一个重生归来的世家贵女会做的计划。 但，最终，陆云瑶都放弃了。 上辈子她活的太累太累，也太压抑。这辈子，她打定主意换一种活法。 第十二章 母女各怀心思，庶女心生恶念 陆世明满含期待的来偶遇长公主，却怒气冲冲的从停云小筑离开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到了陆家西苑。 消息传来的时候，西苑的母女二人正在说起吴光则。 “云芝，不是娘瞧不起那吴光则，可他不过一个区区七品官，出身也不过是吴家分支，哪里配得上你？” 钱杏儿本是华京城一个商家女。家中虽然算不得家财万贯，但能够在这寸土寸金的华京城里养活三代人，自然也是有几分家底儿的。 只是待到了钱杏儿这一代，兄长无能，扛不起家业，她一个女儿家，父母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将她嫁一个能帮衬她哥哥的人家。 钱杏儿自小在市井长大，虽然不似京中贵女一般聪慧，却也是个有成算的，自不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哥哥，一辈子被人吸血。 一个偶然的机会，与陆世明相识，在钱杏儿的热烈奔放下，两人很快勾搭到了一起。虽然说只是做妾，谁让她可是长公主的女婿唯一的妾室？嫁妆自然十分丰厚。 虽然家里兄长一直觉得她八成是疯了，钱杏儿却野心勃勃。不仅她要借着长公主的余荫，她还要让自己的女儿乘着长公主的东风，嫁进高门大户！ 到那个时候，她父兄才是真正只能巴结她。赵淑兰的钱不会给她花一分又如何？ 她本就是看重的长公主在当朝的影响力。届时有长公主的权势，钱家父兄的钱袋子，未来女婿的身份地位，她钱杏儿才是稳稳当当的一个翻身仗！ 然而，任由钱杏儿在心中盘算的再好，低头不语，好似听进去了的陆云芝，却只是撇撇嘴，不以为意。 她娘到底有多自私，从小被她教养长大的陆云芝能不清楚？ 可她一点儿也不想如了她娘的愿。真当她不知道她娘最近在给她物色的那几个，不是主母被磋磨死的填房，就是家里庶出子女一大堆的？ 她才不嫁！ 光则哥哥虽然现在不过七品，但她知晓光则哥哥绝不是那些庸庸碌碌的勋贵子弟能比的。光则哥哥可是有雄才大略的人！只要再等几年，以光则哥哥的本事，升官还不是手到擒来？ 更不要说父亲对光则哥哥一向欣赏，光则哥哥说，只要他能够想办法入了长公主的眼，届时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当然，这一切里最重要的是，光则哥哥一颗心都在自己身上。 瞧瞧她娘就知道了，昭兰郡主身份尊贵，名为郡主，实则是皇家那一代唯一的女孩儿，受宠比公主也不遑多让又如何？ 父亲的宠爱都在她娘身上，她娘才能在这府上过得这么滋润，即便是昭兰郡主这个当家主母都要避其锋芒。 所以，陆云芝一点儿都不觉得当妾室有什么不好，甚至是打定了主意，要跟陆云瑶一较长短！ 嫡女怎么了，凭什么她一出生就能享受着这个国家最尊贵的皇帝陛下和长公主殿下的全部宠爱，甚至是太子殿下都时常带着她玩？ 凭什么即便陆云瑶十年不在陆府，陆府最好的小院依然只能为她空着，自己连进去玩耍的资格都没有？ 凭什么即便陆云瑶根本就没有见过光则哥哥，父亲依然想都不想的就将陆云瑶许配给光则哥哥，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自己？ 她不服！ 她一定要将那个女人狠狠地踩在脚底下，让她明白，自己才是光则哥哥最爱的女人，即便她陆云瑶再尊贵，也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 第十三章 太子回京，有人惊喜有人怒 陆云瑶并不知道，陆云芝早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对自己怀恨在心。 她虽然知道上辈子的时候，吴光则这个时候已经跟陆云芝勾搭上了，两人甚至多次背着陆家上下偷偷约会。 但在陆云瑶心中，更多的还是以为二人现在还处在吴光则花孔雀一般引诱陆云芝，两人关系暧昧的阶段。 毕竟，如果二人挑明了关系，但凡是稍微有点儿骨气的女子，谁又会愿意一开始就给人做妾？ 更不要说，还要帮自己的心上人出谋划策，追求正室。 脑子烧坏了吧！ 可……大概这世间总有一些人，是她即便重生一次，也无法理解的。 就在陆云芝和钱杏儿母女二人各怀心思的盘算的时候，这厢回了长公主府的长公主，已派心腹快马加鞭朝着京郊寒山寺而去。 听闻太子不仅没有滞留在寒山寺，还一回到华京就被长公主叫走，在长公主府待了半个时辰，二人相携进宫，到现在都没出来，愤怒的四皇子直接掀翻了书房。 “该死的，那个女人不是说万无一失么？！” 他原本已经计划好了，让左悦儿假扮只是因为父亲病重，到寒山寺为父亲祈福。与每年这个时间段都会暗中前往寒山寺祭奠先皇后的太子偶遇。 在寒山寺上，又是祭奠先皇后的时候，偶遇一名与自己的母亲长相极为肖似的女子，不管太子是出于什么心理，都一定会跟左悦儿产生交集。 而只要两人认识，以左悦儿那个女人的心计，接下来她有的是办法和太子产生更多的交集。如果太子对左悦儿产生好感，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等两人关系亲近，他再令人散布一些似是而非的传闻…… 有时候，想要毁掉一个完美的对手，只要找到对方唯一的薄弱点，便可以一击即破。 “殿下息怒，毕竟只是个商女，即便对方长得再肖似已故的皇后娘娘，那也总得先见上面再说不是？”四皇子的谋士急忙上前安抚四皇子。 当初也是他在偶遇左悦儿之后，对方的长相引起了他的关注，后来才会将人引荐给四皇子。 所以这会儿左悦儿办事不力，他也脸上无光。 四皇子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我再给她一次机会！这一次，倘若她再把握不住……” 往日里温文尔雅的四皇子，这会儿脸上狰狞阴沉的神色，却仿佛恶鬼在世。早就领教过四皇子的阴狠手段的谋士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冷颤。“是，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会警告左小姐的！” 这厢，长公主带着太子赵牧野急匆匆进宫的时候，盛安帝也正在召集几位心腹大臣，商讨有关赈灾之事。 往年里，华京这个季节也正是雪多的季节，下个把场大雪并非什么罕见之事。 虽然说每年雪后，华京郊外总有一些农户家里的茅草屋倒塌，甚至是会出现一定的伤亡，其中老弱病残更是很多人熬不过这个季节。 但是随着南国国力日渐强大，盛安帝每年都会拨款进行赈灾，加上京中一部分人家也会布下施粥棚，老百姓们的日子总归是越过越好的。 只是今年的大雪尤其严重，不过一日光景，便有了往年三五日的降雪量。 再看看这黑云压城的天色，钦天监预测，明后两日依然会有大暴雪。 第十四章 太子赈灾，云瑶遇烂桃花 雪灾之事，几乎已经成为定局，盛安帝自然忧心不已。 但是太子的提前回归，总归是让同时担心着自己出门在外的孩子的盛安帝松了一口气的。 “阿姐，牧野，你们怎么会一起过来？”待盛安帝瞧见太子身边的人，不由惊诧了一下。 他可是知道自己阿姐，别看平日里威风凛凛，即便是上阵杀敌也不在话下，但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却是最不耐烦进宫的。 如果不是有他这个亲弟弟在华京皇宫里，再加上还有太子这个继承人要手把手的教导，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的亲近，好更平稳的将她和丈夫尚元正的军权移交给太子赵牧野和昭兰郡主的嫡长子陆云闻，怕是长公主现在还不定人在哪里了。 这会儿，她居然愿意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进宫，莫非阿姐是来关心自己的？ 盛安帝心中一喜！ “听闻今年这场大雪形势严峻，我和太子来找你商讨一下若是灾情加重，要如何赈灾……”瞧一眼明明比自己还小了六岁，这会儿却已经双鬓斑白的弟弟，长公主幽幽叹了口气。 这厢，得知外祖母与太子表舅一起进了宫，自认为自己已经功成身退的陆云瑶长舒一口气，暂时便将这事抛开了。 有阿元这个严格的管家婆在，陆云瑶只能捏着鼻子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养身体。 外面的风风雨雨，陆云瑶并没有多问，也不知道就在太子赈灾的时候，左悦儿在四皇子的安排下，作为华京城为赈灾捐赠物资的富商之一的身份，出现在了太子面前。 这会儿，陆云瑶正在烦恼着重生回来后的第一个大问题，吴光则。 瞧见吴光则捧着一束梅花，拦住了自己的去路，陆云瑶皱了皱眉。 不用问，她便知这人是要做什么。 上一世，这人便是捧着一束采摘自陆家后院，甚至还是陆云芝亲手选出来的腊梅，来找她深情款款的告白。 而傻乎乎的她，虽然十岁之前都跟在长公主身边养大，但也是恪守着贵女教养，从未与陌生男子有过任何私下亲昵接触的。 第一次收到陌生男子的告白，难免不知所措，还带着点儿小鹿乱撞的忐忑心情。 却不想，被陆云芝将她这点儿情绪利用的透透彻彻，哄骗着她说她定是与吴光则一见钟情，又大刺刺跑去找父亲，将自己与吴光则“私定终身”之事宣扬了出去。 等陆云瑶知道这一切的时候，这事儿不仅是陆府，甚至就连长公主都有所耳闻！而彼时，那传闻早已不堪成了另一番模样。 想到上一世，正是因为今日接下来的这一场戏，才导致她明明身份尊贵，却稀里糊涂的嫁了吴光则，还要惭愧自己不曾守好名声，以至于嫁进了吴家都抬不起头来，陆云瑶不禁冷笑。 喜欢传播小道消息是吧？这一世，她身为嫡姐，自是一定要满足庶妹“小小”的心愿，帮她名扬华京城！ “云瑶小姐。”捧着一束插在素白玉瓶中的红梅，吴光则温润谦和的脸上，这会儿却带着几分羞涩紧张。 “这是我方才亲手自后院梅园采的红梅，自打初见云瑶小姐那日，我心中便对云瑶小姐难以忘怀，却始终不敢亲近，只觉唯有这般傲雪寒梅与皎皎明月才与云瑶小姐最为相配……” 第十五章 前夫深情告白，庶妹暗中窥伺 听得吴光则状似乱七八糟实则满是油腻的告白，陆云瑶很意外的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多少生气愤怒的情绪，甚至还颇有几分看好戏的闲情逸致。 眼角余光扫过左前方回廊转角处，那一闪而逝的粉色衣角，陆云瑶微微挑眉。 这两人，可真真儿有意思。 直到对方那一番感人肺腑的深情剖析告白结束，陆云瑶才幽幽叹了口气。“吴师兄，昨夜我去过梅园。” 好似还嫌不够似的，陆云瑶又加了一句。“大约是云芝忘了告诉吴师兄，正是因我性喜寒梅，十岁归府那年，外祖母将长公主府的梅树都移种到了我的小院里。” 众所众知，整个华京城最为珍贵的几株梅树，都在长公主府。 吴光则脸上的深情款款，很快被巨大的尴尬和被羞辱的懊恼所取代。但到底是心思深沉之人，到底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的人设。“你！云瑶师妹，你这是何意？” 陆云瑶有趣的瞧着吴光则脸上的神色变幻，见对方依然恬不知耻的要装深情，也并不意外。 经历上辈子，她早该看清这人的真面目的。“虽然我与云芝并不亲近，但她好歹是我庶妹。既然吴师兄与云芝有情，还请吴师兄好好善待云芝。” 陆云瑶微微后退一步，避开了吴光则递过来的梅花，浅笑盈盈的望着对方。“吴师兄可莫要因为云芝是庶女而轻视了她。毕竟，好歹她也是我陆家的孩子。” “云……云瑶师妹，你定是误会了，我与云芝师妹清清白白，并无任何关系！”听闻这话，吴光则急急忙忙解释。“这梅花虽是云芝师妹所选，却也实实在在是我亲手所摘……” 陆云瑶为吴光则的厚脸皮叹为观止。 吴光则试图辩驳，但所有的言语，消失在陆云瑶似笑非笑的清冷眼神里。“是在下孟浪了，光则只是没想到，不过是昨日趁着夜色正好，为云瑶师妹采腊梅之时偶遇了二小姐，却造成这般误会……” 昨夜大雪，就连他自己，若不是因为陆云芝告诉他，陆云瑶最爱的就是寒梅，他也是不会出门的。所以，吴光则坚信陆云瑶不过是不知从哪听闻了昨天晚上他与陆云芝齐齐出现在梅园的事。至于陆云瑶亲自去，却是绝不可能的。 可很显然，不管昨夜陆云瑶是亲眼所见还是有人转告，对于吴光则此时所说之话，她一个字儿都不信。 “哦？我倒不知，对吴吴师兄和二妹妹有何误会？”陆云瑶浅浅的笑了笑，“既然吴师兄和二妹妹情深义重，为何不秉明了我父亲？父亲一向对你十分爱重，二妹妹更是父亲极为宠爱的孩子，想必对你们二人的婚事，应会极为欣喜才对！” “……云瑶师妹说笑了！”吴光则脸色苍白，“在下与二小姐清清白白，绝无任何苟且之事，万望云瑶师妹切莫误会，在下一片赤诚之心！” 他怎么可能娶一个庶女回去！ 就算是陆云芝对他再痴心一片，他也绝不可能娶一个庶女，更不要说还是一个五品官的庶女！ 他母亲辛辛苦苦为他铺平的路，可不是为了让他娶一个小官家毫无价值的庶女进门的！ 他必须迎娶陆云瑶不可！ 倘若他能够迎娶陆云瑶，那才是一步登天的大事，怎么可能因为陆云芝的几句娇声软语，哭哭啼啼而改变？ 就算是以后陆云芝也进门，一个庶女而已，最多也就是个妾室罢了！ 想到母亲为自己定下的路，吴光则握了握拳头，逼自己忍下今日的屈辱。等来日他将人娶进了门，自然有的是机会羞辱这个女人！ 第十六章 前夫心生恼怒，云瑶见母亲心情忐忑 陆云瑶轻笑，也不知是看透了吴光则的心思，还是根本不在乎这男人所想。 “罢了，既然你不愿承认，那便算了，只可惜了二妹妹一片痴心。”摇了摇头，陆云瑶的眼神扫过转角匆匆离去的那道粉色身影，只做不觉，微微叹了口气，便带着人离开了。 只是陆云瑶离开的潇洒，吴光则脸上却再也忍不住铁青。尤其是在发现明明答应好要和他一起，将今日他与云瑶之事宣扬出去的陆云芝，早在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迹时。 “该死，这个女人耍我！” “小姐，您昨日不是早早就睡了么？什么时候去的……”阿元小声嘀咕。 她就睡在外间，怎么不知道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出门的？ 她睡觉没这么死吧？！ 陆云瑶轻笑，“自是没去的。” 这么大冷的天儿，除了别有目的的野鸳鸯，谁有那闲工夫放着暖呼呼的被窝不睡，大半夜的出去采花？ 有毛病不成？ “啊？可是，那怎么……”阿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家小姐撒谎！ 还撒的理直气壮，连当事人都险些骗过去了！ “这世间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罢了。”陆云瑶轻笑，并不多说。 她自是不曾亲眼见过这二人是怎么一点点勾搭上的。 这辈子不曾，上辈子更不曾。 怪只怪上辈子，不甘心自己风风光光嫁给吴光则，她却只能为妾的陆云芝，无数次在她面前阴阳怪气，絮絮叨叨，讲尽了陆云芝与吴光则之间勾勾缠缠的二三事。 陆云瑶当时执迷不悟，果真被这些事刺激的心情抑郁，却也因此铭记万分，倒是方便了她这世行事。 不得不说，这种全盘在握的感觉，让人上头。 解决完吴光则，陆云瑶却半点儿并未将对方放在心上，更不在意这二人下一步的打算。 左右外祖母安排的人这几天就要到了，届时不管是吴光则还是陆云芝，甚至是她的好父亲，再想要算计她，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本就是来“偶遇”一下这二人的陆云瑶，半点儿不曾因为这点中途变故影响了心情，继续自己计划前往后院小佛堂的路。 母亲在小佛堂祈福，不方便离开，她却是可以前往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经历重生一遭，她是真心实意的想念家人了。 虽然暂时见不到外祖父和大哥二哥，但是母亲就在她身边，她却是不愿错过的。 所以在屋子里又关了两天，瞧着她身体好了，阿元才不情不愿的放她出门。 但也仅限于从她的停云小筑到后边的小佛堂罢了，再远一步阿元都是不乐意她去的。 因为是赵淑兰常住的地方，这小佛堂虽然建在陆府最后面，但却并不简陋，也不似一些人家佛堂的阴暗，当初建这个地方的时候还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 用长公主的话说，反正是在自己的钱，不花在自己身上，难道还要便宜前院那娘俩？ 陆云瑶到的时候，长公主那边还在忙着，她索性也不急，直接去了书房等着母亲。 在等待母亲的时候，陆云瑶其实是有些忐忑的。 不仅仅是近乡情怯的不安，还有很多复杂的情绪。 这些情绪让陆云瑶在书房中不安的走来走去，静不下心来。直到看到母亲书案上摊开的佛经，以及一旁正在临摹抄录的宣纸，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像前世一般，提笔默写起来…… 第十七章 母女相见，字迹引来母亲惊疑 待到赵淑兰结束了今日的早课，作别几位大师，从小佛堂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往日里娇娇弱弱却总也与自己亲近不起来的女儿，正在书房里练字。 摆摆手，示意阿元不必惊扰到陆云瑶，赵淑兰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女儿默写佛经。 瞧着一转眼已经十四岁芳龄，年后就正式到了要说亲的时候的女儿，赵淑兰有些恍惚。而在瞧见陆云瑶笔下的字迹之时，神色更是微微一变。 她自知不是一个合格的好母亲，但对孩子的关心从来没有少过。 对于陆云瑶这个不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女儿，也倾注了她满满的母爱。自然，对自己女儿的字迹再是熟悉不过。 也许以长公主的性格，未必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但赵淑兰却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不同。 最重要的是，女儿的字迹，她十分眼熟。 想到前几日收到的密函上的字迹，再想到那人的风评，赵淑兰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她家娇娇怎么会跟那臭小子私下有来往？！ 赵淑兰气的不行，但到底不忍心打扰女儿，只能强逼自己镇定，待到陆云瑶这一章写完，才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阿瑶的字迹变化很大。” 陆云瑶回眸，看见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这里的母亲，心中微微一颤，原本逐渐平静下来的心情忍不住再度慌乱起来，手上一个不注意，毛笔上一滴墨便落在了宣纸上。 陆云瑶慌忙将手中毛笔放下，“母亲，您何时来的？” 赵淑兰瞥了一眼那沾上墨滴，就这样作废了的经文，心中说不出到底是遗憾多一点还是快慰多一些。“刚到罢了，阿瑶可是想母亲了？” 陆云瑶点头，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忐忑按下。“母亲……” “乖，来，坐吧。”赵淑兰看出陆云瑶的紧张，打断了她的话，牵着女儿的手，将人带到一旁坐下。 将手边的糕点端到陆云瑶面前，看着女儿小口小口吃完一块红豆糕，赵淑兰才温柔的开口。“阿瑶这段时间换了字帖？” 陆云瑶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我记得阿瑶自小练得是石岚夫人的字帖，今日一见，阿瑶的字体却与往日大有不同。” 石岚夫人是前朝一位颇负盛名的才女，一手簪花小楷更是声名远扬，深受贵妇贵女们的喜爱。而自小练习石岚夫人的字帖，陆云瑶一手簪花小楷虽不敢与名家相提并论，却也已小有成就，在华京城贵女中也是数得着的。 所以这回儿，她倒是没有多想，只是以为自己字迹变化被母亲看了出来，心中开心母亲对她的关注。 想了想，陆云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现在的母亲对父亲是怎么样的态度，不由生出了几分试探的心思。“不过是觉得簪花小楷虽好，却过于温柔无害。身为女子，总要有几分锋芒，才能活的更舒心。” 闻言，赵淑兰温柔的摸了摸女儿的发顶。“可是你父亲又做了什么？” 她了解自己的女儿，这陆府虽然因她将掌家权丢给了手下的仆妇，以致于钱杏儿母女近几年颇有几分张狂，但却是万万不敢犯到陆云瑶这个嫡女面前的。能给她气受的，这满府上下也不过一人罢了。 第十八章 您可曾想过和离 “父亲公务繁忙，可是顾不得女儿的。”陆云瑶瘪瘪嘴，语气却不像前世般温柔体贴，处处为父亲说话，反而带着几分明显的怨怼。“在父亲眼里，除了联姻之用，大约也是瞧不见女儿的。” “浑说什么，”赵淑兰手指在陆云瑶的脑门上轻轻戳了一下。“他毕竟是你父亲，若是他做的有什么不是，你与娘亲或者外祖母说便是，你身为女儿，万不可指责父亲的不是。” 赵淑兰话虽说的严苛，到底脸上的表情也只是淡淡的，显然对于她的丈夫是个什么人，赵淑兰心中多少有数。 见此，陆云瑶不由大起胆子来，期期艾艾的朝着赵淑兰蹭了蹭，母女二人虽然还有些生疏，但到底也多了几分不自觉的亲昵。“娘亲，你当年怎么会瞧上了父亲？” 身为皇族这一代最受宠的女孩儿，虽然身份上只是一个郡主，赵淑兰当年也确确实实是被整个南朝捧在手心里养大的。 即便现如今早已嫁为人妇多年，甚至是大儿子都已经十八，若非常年驻守边关，这会儿她也是要做祖母的人。但赵淑兰保养得极好，通身贵妇的气派与常年礼佛的宽厚气场，也依然不掩美貌。 这也是陆云瑶始终想不通，年轻时候的母亲会看上陆世明的原因。 毕竟，她母亲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容貌气质，不是她瞧不起自己父亲，实在是……确实配不上母亲。 然而这个话题，赵淑兰却只是温柔的笑笑，避而不谈。“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那么多大人的事情。” 陆云瑶瘪瘪嘴，愈加觉得母亲当年之所以对父亲“一见钟情”，其间必有缘由！她才不信娘亲的眼光会这样差。 此时此刻，陆云瑶倒是浑然忘了她自己也一样“鬼迷心窍”，上辈子被吴光则那个小人哄得团团转的事实。 “那娘亲可知父亲他……”在府外还有几个外室之事？ 这话，陆云瑶已经到了嘴边，却还是险险忍住了。 现在还不是与娘亲说这话的时机，她要等外祖母送来的人帮她查清楚，拿到切实的证据才行。 “嗯？怎么了？”赵淑兰对陆世明的事兴趣不大，自打陆云瑶出生，她更是从未曾插手陆世明任何事。但是毕竟是女儿说出来的话题，她还是配合的笑眯眯追问。 “娘亲，若是父亲背叛您，您可曾想过……”陆云瑶顿了顿，有些迟疑。“可曾想过和离？” 她终究，还是将自己最强烈的心愿说了出来。 赵淑兰神色微变，语气都严厉的几分。“这是谁教你的胡话？！” 陆云瑶垂头丧气的低着小脑袋。“没谁，是女儿自己想不通，凭什么父亲都这样对您了，您还要为他守着？” 她娘亲风华正茂，又身份高贵，即便是和离，也大把的人上门求娶，干嘛要守着陆家这个烂摊子？和一个跟她已经彻底分居十四年的名义上的丈夫？！ 她替娘亲不值！ 或者，心底深处，也在替上辈子溺于泥潭，无法自救的自己不值。 “阿瑶。”发现自己似乎吓到了女儿，唯恐好不容易才与自己亲近起来，甚至愿意主动上门瞧自己的女儿再次疏远自己，饶是有许多事不便多说，赵淑兰还是深吸一口气，努力劝自己平心静气。“你还小，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第十九章 母亲震怒，扯出陈年旧事 “阿瑶今年已经十四了，父亲都开始给阿瑶寻亲事了，阿瑶才不小！”陆云瑶不服。 “你说什么？”赵淑兰皱眉，这事儿她可不曾听闻。“你父亲在为你说亲？” 他陆世明好大的狗胆！当她皇家是摆设不成？！ “那倒还没有。”陆云瑶摇头。“只是父亲有意将女儿许给吴师兄。今晨女儿来拜见娘亲的时候，吴师兄还拦着女儿硬要给女儿送花。” “谁？吴光则？就那个……”赵淑兰深吸一口气，将到嘴边的脏话咽回去。很显然对于陆世明与吴光则母亲之事，赵淑兰并非一无所知，只不过嫌恶到懒得提起罢了。“我记得他是丽水城吴家的旁支子弟？” “是。”不过是与吴家嫡系已经隔了四五代人的旁支。虽然吴光则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家里还有几分光景。但自打七年前他父亲过世，他们母子二人被吴家宗族赶出家门，他们就已经彻底成了破落户。 若不是后来吴光则的母亲辗转搭上了陆世明，又将吴光则拜到了陆世明门下，这会儿别说在华京城任个七品官，能不能考上举人还是个问题。 就这样的亲事，就这样腌臜的人家！就那样一个小人物！他陆世明这是在膈应谁？！ 赵淑兰气到手抖。“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娘亲，娘亲您别急！阿瑶既然已经识破了那吴光则的打算，自然不会让他得逞的！”瞧见母亲气急的反应，陆云瑶心中更加愧疚。 上辈子，她因为误会母亲对自己根本不在意，更因为一门心思相信陆世明这个父亲对她的关爱，在吴光则的追求面前，几乎很快就动心了。 即便是后来陆云芝将吴光则与她“私相授受”的事情四处传播，她曾有短暂的恼怒，但在陆世明和吴光则的安抚下，也很快的就放下了，甚至后来在吴光则的糖衣炮弹中越陷越深…… 待到母亲知晓的时候，陆云瑶早已对吴光则情根深种，就连长公主最终都没能阻拦这门婚事。 赵淑兰心中有再多悔恨懊恼，也只能独自咽下苦果。后来她病重抑郁而终，其中未必没有对自己身为一个母亲的失职的深切自责。 上辈子之事，陆云瑶已无可得知，只是这辈子，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陆世明是狗屎糊了脑子？真当自己是盘儿菜了不成？！”得知此事，长公主震怒不已。 虽然陆世明是陆云瑶的生父，可谁不知道陆云瑶乃是长公主一手带大的？但凡脑子没问题的，都知道陆云瑶的亲事，必然是要经由长公主同意，甚至是陛下都关注着的，他陆世明怎敢！ “又有什么事儿是他不敢的呢？”这会儿女儿不在身边，面对着自己的母亲，赵淑兰不必替那人遮掩许多，脸上的表情带着淡淡的嫌恶。 当年本是考虑到陆世明一个小地方出来的，既有状元之才，又不会像那些世家子那般容易脱离掌控，才选择了这么一个人。若是对方老老实实的，虽然不能平步青云，但却也能混个出人头地，而且有两个极为优秀的嫡子，足以让他在华京城横着走。 毕竟，科举四年一届，不知多少状元还在翰林院里苦苦熬着呢。 第二十章 被偏宠的才能有恃无恐 也是因为从一开始对陆世明这个外人眼中自此平步青云的家伙要求就不高，饶是陆世明后来表现的有许多不尽如人意，甚至在赵淑兰怀着孩子的时候，就敢闹出了钱杏儿以及两个外室的事儿，赵淑兰看在三个孩子的面子上，也不过终究轻拿轻放罢了。 她便只当做是自己先利用人在先，左右只要三个孩子好好的，她本也并非对婚姻生活有许多美好幻想的少女。 可是现在，显然日渐忘形的陆世明，早已忘记了，即便赵淑兰很少直接插手陆府之事，也对陆世明的那些腌臜事儿毫不过问，可她也是这南朝唯一的皇家郡主！ 她的女儿，更是皇家下一代所有人的掌中宝，是陛下和太子殿下都宠爱的娇娇，也是她和娘亲长公主用自己两个儿子的人生换来的，唯一可以随意恃宠而骄的娇娇！ 即便他陆世明是阿瑶的亲生父亲，但想要动她的女儿，也要看她答不答应！ 等这厢商量好了针对吴光则的事情，赵淑兰第二天再次在书房里看到桌案上已经晾干了的那张佛经，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被阿瑶那丫头给转移话题了！ “这孩子！”赵淑兰哭笑不得。什么时候，倒是学会对着她这个做母亲的耍心眼儿了？ “夫人，小姐聪慧机敏，且自小在长公主身边长大，自打回了这陆府，外出去向，身边亲近之人也素来都是您与长公主安排的，应是与木家那位小公子不曾遇上过的，这字迹相似，许是巧合罢了。” 打小服侍赵淑兰的仆妇望春含笑上前，帮着赵淑兰将这张佛经收好。“是小姐的一番心意呢！” 赵淑兰沉吟了一会儿，看着这跟那木家小子过分相像的字体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却又舍不得女儿第一次在自己书房里写的字，到底还是点点头。“一并供到佛堂去吧。” “哎，奴婢这就去。”瞧见自家郡主脸上小纠结的表情，望春笑眯眯的拿着佛经就出去了。 她家夫人最是嘴硬心软的人，心中不知道多珍惜小姐的这幅字呢。 “小姐？”瞧着陆云瑶斜倚在美人榻上，即便是听闻了夫人和长公主为吴光则的事大发雷霆，最终却还是压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并没有处理那母子二人，她也依然笑眯眯的，一副好心情的模样，阿元觉得自己有点儿看不懂自家小姐了。 明明之前的时候，她家小姐对吴光则厌烦的很，尤其是对方居然同时对她和陆云芝姐妹二人出手追求，也不知道是恶心谁呢！ 可这会儿？ “无碍，我相信母亲和外祖母。”陆云瑶笑眯眯的摇头，小脸儿上是难得明媚的笑，甜的阿元忍不住跟着一起笑起来。 “小姐高兴就好，不过是一些个不相干的小人，有夫人和长公主在，咱们且瞧着就好呢。” 阿元坚信，以夫人对小姐的在乎，还有长公主素来嫉恶如仇的性格，只要她家小姐愿意请两位长辈出手，别说吴光则，就是老爷也不敢对小姐做什么。 陆云瑶却只是笑眯眯的，也不多说。 甚至是在外头的小丫鬟来报，陆云芝来访，也未曾影响了陆云瑶的好心情。 不过，按照前世的记忆，陆云芝母女这时候应该还正在她的“好父亲”陆世明面前装巧卖乖，时不时还要给她上一下眼药，离间一下两人本就不怎么牢固的父女情什么的。 即便是陆云芝和吴光则两人已经开始勾勾缠缠的，那也是私底下的事儿，连钱杏儿都只是知道两人有联系罢了。直到她嫁给吴光则之后，两人之间的事儿才暴露出来。 所以，她这会儿来找自己做什么？ 第二十一章 妹妹与这白莲花最是肖似 想到昨日她刻意去等了那一场“巧遇”，才顺理成章的将这事儿一状告到母亲面前的时候，暗中窥伺的陆云芝，陆云瑶微微眯眼。她这位庶妹，该不会是被吴光则哄来跟她道歉的吧？ 她陆云芝能愿意？ 事实上，陆云芝还真的就是被吴光则哄着心甘情愿的来了。 不仅来了，这株盛世小白花还楚楚可怜的真情演绎了一把什么叫做“虽然我是来告诉你我跟吴哥哥没有私情，吴哥哥是真心喜欢你的。但其实吴哥哥心里只有我，我就是来骗你这个傻子的！” 前世的时候，吴光则是个聪明人，虽然利用陆云芝帮他做了不少事，甚至是吴光则能够骗得了陆云瑶的真心，陆云芝在其中出了不少力。但，那都是两人私底下的事儿。 也就是用来哄骗上辈子那个天真到蠢的陆云瑶罢了。 这辈子，两人初次交锋，却让陆云瑶有些失望的发现，她这位庶妹这时候稚嫩的她甚至不屑出手。 “姐姐的院子里梅花开的真好。”被小丫头领着刚走进来，陆云芝便一脸的羡慕神往的开口。 陆云瑶斜倚在美人榻上，连姿势都没换一个，既然陆云芝假装看见梅花激动的忘记了，不曾对她见礼，她便干脆做的更彻底一点儿。 只似笑非笑的眼神儿在陆云芝巴掌大的小脸儿上逡巡了一遍，直把人看的坐立不安，差点儿端不住要起身的时候，才慢悠悠的开口。“不过是随便养养罢了，有什么可看的。” “也是，寒梅虽好，到底冷清了些，还是牡丹最好看呢~”陆云芝笑眯眯的，好似没听懂陆云瑶的傲慢。 “我以为你会更喜欢莲花。”陆云瑶轻笑一声。“尤其是白莲花。” “啊？为，为什么呀？” “毕竟，云芝妹妹与这白莲花最是肖似了~除了白莲，再难有花能衬托出云芝妹妹的纯良美好不是？”陆云瑶笑的意味深长，语气里却是满满的称赞和真心实意的推崇。 对面的陆云芝一时之间分不清陆云瑶的话中有话，几乎要怀疑她这便宜嫡姐，莫非当真打算跟她当一对相亲相爱的姐妹花？ 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谁不知道，自古嫡庶之间，是天然的对立关系？ 可惜，陆云瑶的话，到此便堪堪打住了，好似当真只是随着陆云芝那句话随口迎合一下罢了。“今儿难得，云芝妹妹怎么想起到我这冷清的小院子里来了？” “啊，我……”陆云瑶话题转的极快，陆云芝饶是做足了准备，这会儿还是有一瞬间的猝不及防。“我是来替吴师兄道歉的！” “哦？有趣，他吴光则又是妹妹的什么人？怎的就能劳动了妹妹前来道歉？莫非？”陆云瑶笑眯眯的，一副打趣模样。 “阿姐切莫误会了吴师兄，他对阿姐一往情深，那日不过是让芝儿帮他出出主意罢了，”说到这里，陆云芝脸上的表情其实不太好，但是想到来之前吴光则的那番表白，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羞答答的，瞧得一旁的陆云瑶讽刺的一笑。 现如今的陆云芝，比起后来以侍妾身份委身吴光则的陆姨娘，明显稚嫩的多。 可惜了，就是眼神儿不好。 第二十二章 云瑶指责庶妹不知廉耻，庶妹却坚定了心思 “妹妹说笑了，且不说你我乃是千金小姐，本不应不顾礼义廉耻，与外男有所接触，更不该有私相授受之举。便单说这身份，他吴光则一个破落户儿的微末小官，也敢肖想我？” 陆云瑶嗤笑，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他是谁，我是谁？” “姐姐这话未免过于难听了。”陆云芝脸色不是很好。 毕竟，陆云瑶这话里话外的，就差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她不知廉耻，私相授受了。 而且，陆云瑶这高傲的语气，分明是半点儿不曾将她看的极重，甚至是将未来托付的吴哥哥放在眼里！ 她陆云瑶凭什么？ 不就是一个嫡女么？不就是仗着长公主么？ 她陆云瑶有什么好傲慢的！ 她陆云瑶，还真的就是有许多傲慢等着慢慢向陆云芝展示。 陆云瑶微微扬了扬下巴，阿元适时将热茶端了上来。 “妹妹尝尝，这是前日宫里赏的，据说是自灵台山顶那三株茶树上采摘的明前茶，统共也只得了这么二两。陛下听闻我前几日病了，赐药的时候一并赏下的，只我素不怎么爱这些绿茶，搁我手里，倒是浪费了。” 陆云瑶说的漫不经心，好似这全天下最尊贵的人赏下的，这一叶万金且难求的茶，也不过是她陆云瑶随便拿来待客的普通茶叶罢了。 刚刚将杯子端起，正欲将茶送入口中的陆云芝，端着茶的手微微颤抖，几乎要端不平手中的杯子。 “二小姐小心，可是这茶烫手？”阿元关切的上前，为陆云芝稳住手中的茶杯。“许是奴婢皮糙肉厚不怕烫，没掌握好温度，要不还是奴婢帮您先放着吧。” 阿元这话，说的就更讽刺了。 她虽然是丫鬟，甚至曾经不过是陆云瑶刚出生那年，赵淑兰在路边捡到的乞儿。 但在赵淑兰捡了阿元之后，便将她安排到了陆云瑶身边，是实实在在的和陆云瑶一起长大的，感情比她这个庶妹还要亲厚，自然的，不管是在长公主府还是在陆家，也是顶顶好的待遇。 除了需要贴身服侍陆云瑶，阿元在陆家说不得比她陆云芝还要得脸几分。这一身细皮嫩肉的，走出去说是哪家千金小姐都有人信。 这话儿明晃晃的，讽刺谁呢？ “阿元姑娘说笑了，谁不知道你与姐姐自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姐姐怎么舍得你……”话说到一半，陆云芝又憋气的将话说回去了。 她这话说出去，总觉得越说被打脸的越像是自己？ “奴婢嘴笨，二小姐赎罪。”阿元依然笑眯眯的，温柔谦卑，态度上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 陆云芝在陆云瑶这里探听消息不成，反倒是受了一肚子气，可偏偏要说受了委屈，对方从始至终又实打实客客气气的，让陆云芝想找父亲告状也没个由头，于是更气了。 她甚至怒气冲冲的想要找吴哥哥告状，最好让吴哥哥直接对那个女人死心才好。可人走到吴光则居住的外院一处小院门前时，又停住了。 最初的时候，虽然是吴光则先撩拨的陆云芝，但后来吴光则陆云芝两人已经情意相通，她还愿意帮吴光则追求陆云瑶，自然是有原因的。 不只是她对吴光则情根深种，相信那个男人会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最重要的是，吴光则曾跟她很细致的分析过，如果他能够迎娶陆云瑶为正妻，于他事业上的好处，于她这个说到底只是小官庶女，而且还是昭兰郡主的便宜庶女的身份的好处。 第二十三章 庶妹算计嫡姐，却不知已被嫡姐捉弄 打心底里觉得当个宠妾没什么不好的陆云芝，虽然一开始不乐意将光则哥哥分出去一半，更不愿意被陆云瑶这个可恶的女人即便是嫁了人也高自己一等。 但想到对方是陆云瑶的话，她早晚要将陆云瑶踩在脚底下，陆云芝到底还是忍了。她一旦想到等真相戳破的那天，对方失魂落魄的绝望，就觉得一切都值了呢~ 既然心思已定，这会儿陆云芝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放弃的。 谁知道如果陆云瑶不愿意，光则哥哥的母亲，会不会逼他娶其他女人？ 那些女人的身份未必会有陆云瑶好不说，万一是个心机深沉的呢？万一将光则哥哥抢走了呢？！ 相比起来，既然她这位嫡姐打心底里根本瞧不上光则哥哥，那想必等他们二人结了婚，光则哥哥也是正眼儿都不会瞧陆云瑶一眼的。 还有比她更好的选择么？ 陆云芝心下很快有了决断，等吴光则回来的时候，两人柔情蜜意一番，陆云芝更是委委屈屈的说了陆云瑶到底有多傲慢多讨厌，却将陆云瑶根本不曾将吴光则放在眼里的话隐瞒了下来。 甚至，还颇为积极的为吴光则谋划起了怎么样才能追到陆云瑶这个高傲的嫡女。 被陆云芝这样热情的对待，还积极的帮他参谋怎么样才能追到陆云瑶这个南国最炙手可热的高岭之花，吴光则有点儿受宠若惊，还有点儿狐疑。 这女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该不会想暗中搞破坏吧？ 不知那边各自心怀鬼胎的那一对儿小情侣的心思，这厢，阿元正在气呼呼的鸣不平。“小姐，这二小姐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即与那姓吴的有了……她自去求老爷做主便是，假惺惺的来您这儿整这一出做什么？” “无碍。”陆云瑶笑着摇了摇头，自躺椅上坐起，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啜了一口。放下杯子，才笑眯眯的夸赞。“阿元泡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即便是这雨前龙井，也生生泡出了云山千雪的滋味~” 陆云瑶所说的云山千雪，正是她之前对陆云芝所说的，灵台山顶那三株茶树所产春茶的名字。 “小姐您又消遣奴婢。”阿元没好气的将端给陆云芝，对方却连盖子都不曾打开的那盏茶盖打开，里面是与陆云瑶杯中一样的雨前龙井。“若是二小姐当真尝上一口，您就不怕她识破？” 虽然都是产自名山的好茶，且这雨前龙井比云山千雪的名气还要更大一些。但这茶因茶园产地、采摘时节均差了那云山千雪一个层次，自然滋味也是不能比的。 也就是陆云瑶促狭，故意拿着这屋子里最普通的茶叶招待，还要冒充一下云山千雪的名号。 “怕什么。”陆云瑶依然懒洋洋的，一口一口浅浅啜着茶水。“你真当她识得这雨前龙井与云山千雪的区别？于她而言，左不过都是绿茶罢了~” 陆云瑶所说的，前几日陛下将今年产的云山千雪悉数赏给了她的话，倒也确实是真的。但她才不乐意将这样顶级的好茶拿出来招待陆云芝，也就装装样子罢了。 谁知道对方这么上道儿，连盖子都没打开一下？ 也是阿元促狭，生生在那个时候出手僵了陆云芝一把，那会儿又气又急的陆云芝，哪还有心思喝茶？ 即便是喝了，以钱杏儿那小妇教出来的庶女，又能懂什么呢？左不过是大家都说它顶顶好，那便是顶顶珍贵的罢了。 陆云瑶对现在的陆云芝兴趣不大，但该报的仇还是要报的。“阿元，将外祖母派来的两位护卫大哥请到书房。” 第二十四章 侍卫原是故人，云瑶要把未来皇帝拉下马 陆云瑶的停云小筑虽然地方不算很大，因着只有她一个主子，房间也不多，大部分地方都用在种植那几株梅树了。 但内里屋舍器具无一不精巧。自然，也是有一间布置极为雅致的书房的。 只是陆云瑶近些日子身体不好，今日才是第一次进自己的书房。 看着书房中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陆云瑶有些恍惚感慨。上辈子，若说在吴光则和陆云芝联手哄骗下，她还有什么是从未曾放下过的坚持，那大概就是习字吧！ 不管是闺阁之时，初为人妇，亦或者她那可怜的孩子夭折之后，陆云瑶都极爱习字，也唯有在习字之时，最能让她心静。 外祖母给她安排的两名护卫刚刚便到了，阿元进去的时候，本也是为了告知陆云瑶此事。所以她进了书房之后，那两人也很快就进来了。 “见过小姐！” “见过小姐！” 陆云瑶却从中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你们抬起头来。” 单膝跪地行礼的二人闻言，齐刷刷抬头看向正端坐在椅子上的小小姐。 两人身形行差不多，只是一个已有二十来岁，身姿挺拔，面容普通，正是扔进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长相。 另一人稍显年幼，也有十七八的模样，个头比那人稍矮一些，但到底是久经训练的暗卫，身形并不显得单薄，反而是少年人那俊秀甚至还带着点儿稚气的脸，让陆云瑶愣了愣。 虽然这张脸略显稚气，并不如上辈子那般坚毅且棱角分明，但两人曾经主仆多年，陆云瑶自然不会认错人。这人，正是后来长公主交给陆云瑶那只暗卫的首领，常年跟在她身边的。木七。 “你们叫什么名字？”看到熟悉的面孔，陆云瑶愣了愣，心中却又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 上辈子，这人，原本就是外祖母为自己训练的人，只是因为她自己不争气，嫁给吴光则的时候，听了对方的话，拒绝了外祖母为她准备的丫鬟侍从等一并安排。 外祖母无奈，只能等到她临终的时候，才有机会将人交到自己手里。 那，这辈子，这个时候，这人手中当年的情报网络，是否已经存在了？还是说，其实那情报网也是外祖母临终前留给自己的？ “属下木一。” “属下木七。” “我需要你们帮我找一个人。”陆云瑶心中有了猜想，便决定试上一试。 “是。”并无半句疑问，两人直接应下。 陆云瑶眼神亮了亮。“我不知那妇人现如今姓甚名谁，但我知她现如今应在淮南一代。十八年前，这妇人曾经与庆国三皇子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后这妇人产下一女，却对外称夫家以左为姓，其女名左悦儿，现年十六岁，如今正在这华京城。” “我要你拿到这左悦儿通敌叛国，本是庆国奸细的证据。” 顿了顿，陆云瑶又加了一句。“还有这左悦儿与四皇子勾结的证据，你们可敢？” “属下领命！” 瞧见二人斩钉截铁的回应，陆云瑶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偏执的温柔浅笑。 虽不知那日寒山寺太子表舅与这左悦儿是否见上面，太子表舅又是否对这个长相极为肖似先皇后的女人留下印象。 但，她知道对方绝不会轻易放弃，她自然要提前做好准备。 凭什么通敌的是四皇子与那左悦儿，被倒打一耙的却是太子表舅？ 一个为了皇位能够不惜出卖自己的国家，暗害自己的兄长和姑姑的人，也配当皇帝？ 她非要将这人最不堪的一面全都撕开，曝晒于阳光之下不可！ 第二十五章 陆云瑶捐赠药材，却意外得知自己出了大糗 大雪封城的日子，外面赈灾的动静对陆云瑶的影响其实不大。 除了从木一和木七那里听几句有关太子和长公主最近又为灾民们做了什么，又扫除了哪几家哄抬物价的黑心商贩，又收取了多少赈灾捐赠，又为灾民们做了多少好事之外。 想了想，陆云瑶觉得自己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做的。 她尚未及笄，上辈子丰厚的嫁妆这会儿还躺在母亲和外祖母的私库里。这辈子虽然不管是陛下还是其他长辈对她的赏赐都颇多，但多以实物为主，真要说银两反而寥寥无几。 虽然不必担心月钱紧张，陆云瑶也确实手上没有多少资金。 这就很愁人了。 她刚重生醒来的时候，甚至还短暂的想过，以一己之力去搭棚施粥，协助太子表舅做出一番成就呢~ 幸好，她还有点儿自知之明。 想到前几日某位官员家里的女儿，好好地千金小姐不当，非要当街抛头露面施粥，心意也许是好的，但最后弄得一团糟糕，平白给太子表舅和其它负责赈灾的大人们增添麻烦，陆云瑶就庆幸。 可如果真的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哪怕知道她已经做了自己最应该做的事，她还是有点儿过意不去。 “小姐可是发愁帮不上太子和长公主的忙？”阿元贴心的问。 陆云瑶点头，她其实也想过要不要送点儿实物，但衣物…… 实话说，不是她瞧不起谁，实在是像他们这样钟鸣鼎食之家出来的衣服，这些往日里珍贵无比的丝绸，对于小老百姓们来说却是华而不实的东西。 而且，身为闺阁小姐，任何私物都是很重要的东西，又怎能轻易外传，更别说送给陌生人穿。 所以陆云瑶虽然有心，却也并不能在这上面做什么。 “小姐，您的库房里还有不少药材。”阿元手握陆云瑶私库的所有钥匙，倒是比陆云瑶这个归来人更清楚她现如今的身家。 “虽然数量不算多，但都是这些年陛下、殿下们陆续赏下来的，还有夫人和两位少爷送回来的，药材品质极好。您若是觉得可以，咱们也可以挑拣一些用得上的送到太子那里。” 说到底，平常人家也许会藏有一些珍贵药材，但常用药材却不会大量囤积，毕竟这些东西都有时效。 而宫里虽然药材丰富，但宫里贵人多，东西也不是能随便调用的。 反倒是陆云瑶这里，因着她自小小病小灾没断过，家里不管谁没事遇到药性极好的药材的时候，都喜欢为她搜集送过来，甚至出门在外的时候，会去刻意采购。 为了这些药性极好的药材，停云小筑里甚至有两个库房单独用来存放药材。 虽然没有药房的种类齐全，但现在这个时候，谁还挑拣那么多呢。 陆云瑶点了点头，同意了阿元的主意。 她一个人就算是再身体不好，也不是个药罐子，又能消耗多少药材呢？不过是父兄长辈的拳拳之心罢了。 这会儿，倒也确实是解了太子的燃眉之急。 而有了陆云瑶的带头作用，很快，京中贵女贵妇人们也多多少少捐赠了一部分药材。 不多，但也能撑一段时间了。 为此，太子还特意来信一封，向陆云瑶道谢，并在信中提及“舅舅定会为阿瑶主持公道，绝不任由那起子小人上蹿下跳，平白污了我们阿瑶眼睛”。 陆云瑶先是困惑了一下，随即才意识到，这是连太子表舅都知道了她被吴光则和陆云芝联手欺负的事儿了！除了太子表舅，是不是陛下也知道了？ 瞧垂着小脑袋，双手捂脸的陆云瑶，阿元有些着急，不知道太子信上说了什么。“小姐？” “别理我，太丢人了呜呜呜……”陆云瑶简直不想抬头。 第二十六章 除夕宴渣爹遭厌弃，云瑶风格大变 宫中一年一度的除夕宴，是极为盛大而隆重的一场君臣同乐的重要宴席。 作为长公主的女婿，即便官职低微，陆世明每年也是有资格参加的，甚至座位还颇为靠前。 然而今年，内务府却没有往陆家发帖，反倒是单独送了陆云瑶与赵淑兰的帖子，邀请二人与长公主夫妇偕同前往。 这内里的意思，不用任何人刻意往外宣传，整个华京城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陆世明遭了帝王厌弃。 且是前所未有的，明晃晃不带遮掩的厌弃和警告。也是赵淑兰心意有变的预兆。 不过现在，这内里的潜在风雨变化，暂时与陆云瑶无关。 她只是被提前通知了陛下届时会在晚宴上直接下圣旨，封她为郡主，甚至是称号都定好了，就叫南娇郡主，他们南朝最尊贵的娇娇郡主。 即便陆世明想仗着是陆云瑶亲生父亲的身份做点儿什么，也得掂量掂量这南娇二字的意味。 所以这会儿，阿元正在为陆云瑶晚上的穿着发愁。 “小姐，您今日可要穿这身簇锦牡丹花纹？”阿元从衣柜里将前些日子昭兰郡主命人送来的新衣服取出来。 大约是觉得陆云瑶这次居然被一个腌臜小人碰瓷，硬要欺负陆云瑶小姑娘家家的好骗，着实是受了大委屈，不仅是赵淑兰难得的从后院小佛堂出来，长公主那边更是流水的好东西往停云小筑里面送。 原本已经拨给陆云瑶的两名侍卫，更是直接增加到了四个。两个明处两个暗处，务必将陆云瑶保护的密不透风。 谁再敢接近她家乖孙的身边，打断他的狗腿！ 陆云瑶的目光在那件过于艳丽的衣服上顿了顿。 以前世陆云瑶的性格，她必然是不喜欢这样的衣服的，过于张扬了。身为长公主最为宠爱的外孙女，陆云瑶却从不曾嚣张跋扈，反而一直活的很低调，甚至谦卑，不希望自己给外祖母他们添麻烦。 可这辈子，她却觉得，张扬一点儿，也挺好。 正如外祖母所说，若他们这么多人的努力和牺牲，都换不来她一个人的张扬恣意，他们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你又知道了？”好笑的瞧了一眼明显看出陆云瑶最近这段时间的心态变化，才会选了这一身华服，对那些她平日里喜爱的素色衣服瞧都不瞧一眼的阿元，陆云瑶点了点头，“既然是我们家阿元给我挑的，那就这件吧！” “哎，小姐，那奴婢给你上妆。”闻言，阿元喜滋滋的急忙将配套的其他衣物取出来，而后将衣柜门关上，唯恐手脚慢了陆云瑶反悔似的，瞧得陆云瑶哭笑不得。 毕竟是一年一度的除夕宴，即便有雪灾影响在前，但因为太子赈灾有效，加之在长公主的领头下，许多家族也纷纷出资，甚至不少商户都捐赠了不少财物。 再加上太子素有贤名，有太子坐镇，不仅是百姓，许多世家大族也安心不少。 不仅不曾出现上一世那样在四皇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操作下哄抬物价的商贩，这一世，即便雪灾仍旧严峻，百姓们的日子却好过了不少。 也是因此，上辈子陆云瑶记忆中被取消了的除夕宴，才得以如常开宴。虽说因太子倡议，今年的除夕宴一切从简，但陆云瑶依旧忍不住在心里想，果然，太子表舅的实力比四皇子厉害多了！ 第二十七章 母女共赴宴，渣爹招待神秘来客 长公主早早遣人给陆云瑶送来了一整套罕见的粉色珍珠全新打造的首饰，那工艺一瞧便知是出自宫中御用的匠人。 赵淑兰更是开了库房，为陆云瑶新做了十几套华服，如果不是陆云瑶阻拦，加之想着女儿年纪还小，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赵淑兰大约是恨不得将女儿接下来三年的衣服都做了才好。 而等母女二人出门，无需陆府的马车，长公主府的马车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瞧着昭兰郡主母女二人相携入宫，且不提钱杏儿如何揉碎了一张帕子，陆云芝又是如何又恨又妒，忍不住找吴光则一番酸溜溜的诉苦。 这边，陆世明正被深深的不安慌乱笼罩着。 “陆大人，您现在的境况似乎不怎么好啊。”陆府前院，陆世明的书房里，正在招待一位陌生的客人。 “下官不明白孙大人在说什么。”陆世明垂首立于这人下首，态度恭敬，明显对方身份略高于他。但对于这人的话，却下意识矢口否认。 “哦？陆大人不明白？”这位孙大人一边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悠悠的喝着茶，好似并不如何在意陆世明的反应，一边轻轻笑了一下。 “那你说说，身为长公主唯一的女婿，昭兰郡主亲自选的夫婿，怎的今年的除夕宴，陛下却单单越过了你？” 昭兰郡主年轻的时候，不管是容貌还是气度，那都是先太后一手带出来的，就连陆云瑶都比不上。当年华京中不知多少贵族子弟争相求娶。 这位孙大人，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甚至是其中最有竞争力的一位。 毕竟，以他们孙家当年的权势，只要他祖父开口，别说是长公主，即便是陛下，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可偏偏，昭兰郡主赵淑兰却是铁了心的，亲口拒绝了一众世家大族的青年才俊，看上了那一年的新科状元，不过是个穷乡僻壤出来的穷酸小子的陆世明！ 甚至是不顾皇太后的反对，执意要嫁！ 两人成婚之时，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恨不得将陆世明拖出来毒打一顿才好。 可偏偏，这人不过仗着自己一张好皮相，抢走了昭兰郡主不算，后面更是做出那许多事…… 而现在，这人终于惹怒了陛下，或者说是惹怒了昭兰郡主，可不正是让无数如同孙大人这般的人看笑话？ “下官，下官……下官不过是身体不适，”陆世明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这会儿却不得不逼自己强装镇定。“故而，故而陛下体恤，才，才特许下官不必参加今年的除夕宴！” “陆大人自欺欺人的能力，实在令本官叹服。”孙大人微微叹息一声，似是想再多刺激对方几句，但又好似顾忌着什么，到底止住了已经在嘴边的恶言恶语。 这人殿下暂时还有用，他不可操之过急。 陆世明面上斩钉截铁，只说自己是提前向陛下报请了不参加今年的除夕宴，故而未曾收到请帖，实则心中慌乱不已。 不，不，绝不可能，那个女人对他痴情的很，即便是当初钱杏儿怀上了陆云芝之后，两人事发，连带着他另外两个外室也跟着闹上门来，那女人堂堂郡主又如何，还不是忍了下来，将挺着肚子的钱杏儿以贵妾的身份接进了府里？ 陆世明甚至怀疑赵淑兰早就知道他养外室之事，还不是一点儿怨言都不敢有？ 他最近可一直安安分分的，什么都没做，就连胡氏和那两个外室那里都许久没去了，怎么可能会平白惹怒了那女人？ 第二十八章 渣爹忐忑不安，云瑶受封郡主 “本官今日来此的目的，想必陆大人心里清楚，本官也就不再多说了。只是，提醒陆大人一句，时间，可是不多了。若是再拖下去，以那位的性子……” 孙大人没有继续往下说，直接站起了身，踱步到陆世明身侧的时候，抬手在对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本官言尽于此，陆大人可要想清楚了。” 警告完陆世明，孙大人施施然离去。 今日除夕宴，陆世明不能去，他却是有一席之地的，这会儿自然是要赶着进宫。 孙大人来去匆匆，一身华服，门房只当做对方不知道自家老爷今年不用进宫，是来邀请老爷同行的，这会儿见对方匆匆离去，也没放在心上。 陆世明这厢越想越担心，越想心里越慌张。甚至，如果不是手里一直握着他最大的底牌，这会儿陆世明怕是早就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了。 对啊，他还有最大的依仗，他怕什么？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敢明知道赵淑兰是长公主独女，深受当今宠爱的情况下，还纳妾生女养外室，自是有一定的底气的。 即便那个女人不喜欢他了又如何？他们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且不说陆云瑶一个小姑娘，随便哄哄就对他这个父亲濡慕的很，前几日还因为他关心云芝多过她而吃醋发脾气，就算是她跟自己离了心，他可是她父亲！ 更不要说陆云闻和陆云达兄弟两个一文一武，皆是深受陛下宠信，寄予厚望的后辈。就是为了这两个儿子，以赵淑兰的性子，也不会轻易与自己和离。 只要有这三个孩子在，这女人还想摆脱了他不成？！ 而只要他一天还是赵淑兰的丈夫，谁又能耐他何？ 且不说这边陆世明如何不断的给自己增加勇气，这边，宫中除夕宴已经正式开始。 虽然早在几天前，就已经被太子殿下告知了陛下会在今日晚宴上宣布的事情，但是当盛安帝真的以陆云瑶在雪灾中捐赠大批药材，救助大量因雪灾受伤病重，失去独立生存能力的灾民。 并在太子赈灾中做出重大贡献，所以特封陆云瑶为南娇郡主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想捂脸。 “娘亲，我这样是冒领外祖母和太子表舅的功劳吧？”陆云瑶听着宣旨太监溢满赞美之词的宣读，显然做不到像有些人一样坦然。 昭兰郡主却只是恭谨的一边共同跪下接旨，一边悄悄的伸手在桌案下轻拍女儿的胳膊。“接旨呢，老实点儿。” 陆云瑶瘪瘪嘴，怏怏的住了口。 虽然决心当个没心没肺的骄纵贵女，但抢她最尊敬的两位长辈的功劳，这事儿陆云瑶当真做不来。她原以为，左右不过是个虚名罢了，无需太多理由，不过陛下一句话的事。 但这会儿，陆云瑶隐隐约约已经感觉到，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盛安帝当众宣布陆云瑶为南娇郡主，自然引来满堂哗然。尤其是出席今日除夕宴的贵女们，谁人不对他们太子殿下心生爱慕？ 这会儿眼见着太子殿下辛苦赈灾，偌大的功劳最后却用来给陆云瑶换取一个郡主封号，还是南娇这种虽然不够端庄严谨，却充满了帝王偏宠的封号，不知道多少贵女夫人们嫉妒的使劲儿扯着帕子，恨不得当做陆云瑶的脸来撕扯。 但盛安帝既然选择在除夕宴这样重大的场合宣旨，还找了这样微妙的理由，自然是没给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们出手阻拦的机会。 瞧了一眼前排几位朝中重臣的脸色，主位之上，盛安帝脸上的笑容愈加威严，连带着一旁的太子赵牧野也跟着气势外放。 这南国，是他们赵家的江山，也只能由他们赵家做主。 第二十九章 木易南拒绝与云瑶有牵扯，母亲言论惊人 此时还是个混不吝的二世祖，有事没事就出没在秦楼楚馆，赌场花船，这样声色犬马之地，与邻国不少商人都有着微妙“友谊”的华京第一纨绔子弟木易南，被身边的一人打趣，“南娇，啧啧啧，这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木易南小少爷金屋里的娇娇呢！” 木易南勾了勾唇角，看了一眼位置极为靠前的陆云瑶那边，却只瞧见一个背对自己的华服少女，其发髻上的珍珠，在烛火掩映下，皎皎若月。 “别胡说，这话让人听见，你我都讨不了好！” 但凡不是个傻子，都不难猜出，这南娇说的是南国的娇娇，而并非他木易南的娇娇。除非是活腻了，他这个声名狼藉的家伙才敢去跟南娇郡主攀关系。 就是不知道听到这个封号之后，后宫那二位公主殿下的母妃，可还坐得住？ “嘁，你木小公子什么时候这么谨小慎微了？”接话的是大理寺少卿之子隋平，他乃后宫四妃之一淑妃的娘家子侄，也是木易南平日里极好的伙伴之一。 最重要的是，淑妃所生的孩子，正是盛安帝的第一个女儿，护安公主。 木易南端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脸上带着几分不羁的哂笑。“贵女虽好，却不是能随便攀扯的，尤其是被皇家捧在手心上的娇娇。若是你今日这话让我爹知道了，你猜我往后可还出的了门？” 听到木易南提及他家老爹，那位满朝皆知南国最为顽固守礼的老头儿，隋平也跟着抽了抽嘴角。“哎哎哎，不提不提，是兄弟的错，来来来，兄弟敬你一杯道歉！” 盛安帝对陆云瑶的封赏之后，除夕夜宴便正式开始。 这会儿君臣之间相隔的一方舞台上，排练多时的宫廷舞者们正为在坐的贵人们倾情演绎着宫廷歌舞。 陛下与诸位重臣举杯共饮一番之后，抬手示意大家自便，场面上的气氛便变得活跃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是极为难得的皇子、官员与女眷们可以自由宴饮的时间。这场夜宴会持续到子时，且大部分人不会选择在亥时前离去。 “娘……”直到随着大家的气氛越来越活跃，宴会上的场面变得轻松起来，心中始终挂着事儿的陆云瑶才再次扯了扯自己娘亲的衣袖。 “怎么了？”赵淑兰其实还是非常享受女儿对自己的这种撒娇和依赖的，这会儿陆云瑶凑到她耳边说小话，赵淑兰笑的眉眼弯弯。 赵淑兰虽已年近四十，但美人并未迟暮，反而因为多年修身养性，潜心祈福，浑身气质愈加如空谷幽兰一般，安静而令人沉醉。 尤其此时脸上发自内心幸福的笑，更是直接迷了暗处那双即深情又痛苦的眼。 “娘，我这样抢了表舅和外祖母的功劳，是不是不太好？”陆云瑶微咬下唇，神色纠结。 “有什么不好？”赵淑兰朝着对面一位举杯的妇人微微颔首，同样举杯敬酒回应，并未看像陆云瑶，只也压低了声音回应。 “你外祖母可跟我说了，太子是你让她提前叫回来的吧？若不是我们阿瑶提前察觉问题，太子这次可就真的损失大了，不过让点儿名声给你，这算什么？” 总归在陛下与诸臣心中，太子的优秀是人尽皆知的，做出再多贡献也是理所当然的。既然对太子的嘉奖早已除了赏赐，无奖可嘉，为什么不转给阿瑶？ 第三十章 云瑶成团宠，偶遇木易南与女子拉扯 “我不过是传了个话而已。”陆云瑶小声咕哝。她怎么能抢太子表舅的功劳呢？她就是不想太子表舅的功劳被抢，才冒着解释不清的风险让外祖母将人带回来的啊！ “于太子和你外祖母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赵淑兰瞥了一眼一脸纠结的陆云瑶，本不欲告诉她太多，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将这次赈灾的奖赏给你，不管是陛下还是那些朝臣，都会更乐意。对太子来说，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早就退居幕后，只等早日彻底卸下担子的长公主，更是巴不得将所有的荣耀和特权都加诸在自己宝贝娇娇身上才好。 陆云瑶有些迷茫，甚至怀疑自己娘亲在哄她。 她上辈子毕竟只是个后宅妇人，即便后来为了复仇，迅速成长，但朝堂之上的事皆由木易南布局，她不过一知半解。 若说此时南国现状，年老帝王与年轻且几近完美的太子之间的博弈，雄图大略的帝王与权倾朝野的世家之间的博弈，以及太子与四皇子之间的博弈，她也不过是瞧了个寂寞罢了。 “不懂就不必去管这许多，你只需要知道，不管是你舅老爷陛下还是太子表舅殿下，只要他们在，没人敢欺负你一下就行！” 至于他们这些朝堂党争之事，留他们这些野心勃勃的大男人们去争便是。 听闻这句话，陆云瑶却险些落下泪来。 娘亲说的对，上辈子，盛安帝驾崩之前，整个南国，无人敢欺负她。即便是吴光则与陆云芝早就暗地里勾搭多年，那也是直到新帝上位，外祖母故去之后，才将人迎进门的。 瞧见女儿委屈的样子，误以为孩子是不高兴她的话，赵淑兰愣了愣，才急忙解释。“阿瑶别哭，是娘不会说话。娘的意思是，这是你太子表舅和外祖母主动提出来的，他们非常开心能给你换来这个郡主封号，甚至要不是娘拦着，你表舅还想直接给你请封封地呢……” 盛安帝宣旨之后，大家能够对陆云瑶新鲜出炉的南娇郡主的身份这么快接受，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陆云瑶还没有封地。 虽然说按照盛安帝与长公主的意思，等长公主夫妇故去，当年长公主的封地便会越过昭兰郡主，直接落到陆云瑶头上，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儿了。 至少现如今，不过一个郡主的虚衔罢了，还不至于触动那些世家敏感的神经。 “娘，我没哭。”陆云瑶眼圈微红，却朝赵淑兰笑的极甜，“女儿是觉得原来自己这样受宠，不好意思呢。” 也是愈加明白，上辈子的自己活得是多么的糊涂，明明被大家捧在手心里保护，还将自己的人生经营的乱七八糟。 “傻孩子。”轻轻拍了拍羞臊的将脸埋在自己肩头的陆云瑶，赵淑兰笑的温柔。“别想太多，你快快乐乐的，我们大家就开心了！” “嗯。”陆云瑶依旧有些抬不起头来，但是又不想她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娘亲的心情，便借口想出去透透气，自己溜了出去。 陆云瑶刚走没多远，就听到不远处一道似乎有些熟悉的男子声音，正在与一名女子拉拉扯扯。 第三十一章 这人曾是华京城最有名的纨绔浪子 “小郡主，那边光线黑暗，地方又偏僻，咱们最好还是别去了吧……”瞧见陆云瑶的行进路线，她身后的知夏轻声提醒。 毕竟今日这宫里最是人多杂乱的时候，她家小郡主身份尊贵，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无碍，我不过走近几步瞧瞧，那边好像有位姑娘遇上了点儿麻烦。”陆云瑶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母亲特意安排的婢子与护卫，心中对自己这方的武力值还是有信心的。 在自保无虞的前提下，既然前面可能有某位姑娘遭遇了男子的纠缠，她自是想要尽可能的帮一把的。 然而等陆云瑶走近几步，前方却是一个极为出乎她意料的，一个故人。 瞧见此时尚且还是个一事无成的贵族小公子的木易南，正在与一名舞者装扮的少女拉拉扯扯的时候，陆云瑶下意识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 她对木易南的印象不多，大多还是上辈子的时候，对方正是最终帮她报仇的那位刑诏司司长大人。 虽然说木易南是为了给太子和她大哥等将士报仇，陆云瑶则一门心思就想让陆世明翁婿等人给自己的亲人陪葬，但两人既然联手，自是曾有过一些交情的。 也是因此，她自觉对木易南还是有些了解的。 那位南国有名的刑诏司司长，与他父亲一样刚正不阿，却比他父亲要心狠手辣的多。传闻但凡进了刑诏司，就没人能活着离开。 凶神恶煞的代表，止小儿夜啼的良方，说的便是这人。 这会儿瞧见这引人浮想联翩的一幕，陆云瑶才恍惚间想起，那位木司长可并非一开始的时候，就那般阴狠毒辣，冷血无情的。 这人年少的时候，是华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最是贪图享乐，不事生产，典型的二世祖。甚至是只要能够陪他吃喝玩乐，他根本就不在乎对方的身份来历。 也得亏他父兄争气，姑姑与先皇后更是至交好友，小时候曾经跟在太子身边当过几年伴读。虽然很快因为贪玩好动，被参他带坏储君，而被取消了伴读资格，但跟太子也算有几分交情。 所以这华京城里，轻易无人招惹他，甚至是多的是乐意与他交好之人。 再加上他也算得上南国贵族圈子里最“平易近人”的人，许多来南国做生意的外国商人都很乐意与木易南打交道。 毕竟，虽然木易南纨绔，谁让他命好呢？有这样一个“大人物”罩着，他们这些外地商人才能安安稳稳的做生意不是。 更有不少本来就是间谍的人，盯准了木易南这个南国最好的突破口。虽然从他口中套不到什么重大机密，但这人多多少少也会知道一些朝堂动向，甚至说不得还有意外之喜。 对于那些人来说，更不会放过木易南。 所以，木易南曾经一度在华京甚至是整个南国都十分活跃，是人人皆知的浪荡子，更是华京贵女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纨绔。 据说直到牧野之战，南国大败，危局之时，盛安帝竟将他扔到了江北，领军与敌国厮杀三年多，就连新帝登基都未曾回京。 难道这人，此时真的是在轻薄人家清白小姑娘？ 第三十二章 这人不要脸的理直气壮 陆云瑶心里是不愿意相信，木易南真的是在轻薄人家小姑娘的。 即便不管是从木易南的行为举止，还是对面小姑娘娇娇弱弱的哭泣求救上看，这都是一出明晃晃的纨绔少爷霸凌无辜小白花的戏码。 但陆云瑶相信自己的直觉，更相信上辈子那位大人，即便是年少轻狂之时，也绝非这般下流之辈。 想到上辈子她推论出的某个可能性，陆云瑶暗中观察了一会儿，不顾身后人的阻拦，还是站了出来。“木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谁？”听到居然有贵女叫自己，木易南狐疑的转头。 这华京城谁人不知他木易南最是纨绔好色，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哪来的小傻子居然还主动凑上来？就不怕被他污了名声？ 木易南转头一看，哟，不得了，居然是今日风头正盛的，盛安帝最为宠爱的南娇郡主。 想到对方的名字，木易南眼中划过玩味之色。“原来是南娇郡主，不知郡主不好好的在前面坐着，来这里有何事？” “出来透透气罢了，反倒是木公子，这位姑娘可是哪里惹了木公子不快？” 陆云瑶款步上前，但不知这女子身份，她也不曾轻易凑上前去，只是淡淡的打量着二人，站位反倒是离木易南更近一些。 木易南玩味的在陆云瑶站定的地方打量了一眼。“无事，不过这小丫头好好地表演不做，方才在宴席上将酒水洒在了我身上，我来找她讨个说法罢了。” “哦？不知木公子想要个什么说法？”陆云瑶面露好奇。 “既然她害的我不得不换洗一身衣服，那她当然也得有样学样，让我泼一杯酒到她身上，让她再去换一身衣服！对了，最好还要再重新上一次妆！”说这话的时候，木易南还一脸不怀好意的用眼神儿在那女子身上逡巡。 那模样，可不正是活脱脱的一个色胚？ “郡主，南娇郡主救命！婢子从未对木公子做过任何事，更不曾将酒水洒在木公子身上，请郡主明察！” 那女舞者神色慌乱，显然已经被木易南这样的登徒子欺负了许久，这会儿瞧见陆云瑶又为自己出头的意思，更是着急忙慌的朝着陆云瑶求救。 “婢子接下来还有一场极为重要的演出，若是耽误了，陛下怪罪可如何是好？” “她怎么将酒水洒在你身上的？”陆云瑶有些狐疑。不是她不想帮忙，实在是，这个家伙的理由有点儿离谱。 谁不知道为了防止遇刺等变故，舞者表演的舞池距离宴席还有一段儿距离呢。 就算是距离最近的地方，那也都是深受重用的大臣，或者像陆云瑶这样的皇亲国戚。 像木易南这样蹭着自己父兄的脸面出席的人，即便是他，位置也在中后排。除非这女舞者的水袖直接照他身上怼，还得是有力拔山河的力气才行的那种，否则绝无可能！ “哦，这小丫头表演的时候，那袖子一甩一甩的，惊到我了，一不小心手上的杯子没拿稳，就洒在身上了！”木易南一脸的不以为然，将碰瓷这件事儿发挥到了极致，也将混不讲理发挥了十成十。 “虽然不是她直接出手的，那也是因为她才洒的，她就得负责！” 第三十三章 感觉被抢走了纨绔的戏份 木易南这样不要脸到极致的话，当真是让女舞者瞠目结舌，陆云瑶哭笑不得。 这事儿还能这么算的？他木易南是真不怕传出去说他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小心眼儿又记仇？ 虽然不知道这位据说被长公主夫妇保护的极好，养在深闺的南娇郡主为何会认识自己这个臭名昭著的家伙，还莫名其妙突然插手眼前的事儿，但木易南依然回答的一脸理不直气也壮。 他要是要脸，他还是木易南？他还能在华京外商圈子里这么吃得开？ 好歹是在脂粉堆里摸打滚爬好几年的经验，为了保住他小爷的清白，使尽了浑身解数，这点儿无赖算什么？ 要不是怕吓着了这位陛下和长公主都捧在手心里的小娇娇，他还能更无赖一点儿。 反正总归，今儿个不达成目的，谁来他都是不会罢休的！ 看在长公主与昭兰郡主的面子上，没有欺负这小姑娘，才让这小姑娘现在还在自己面前蹦跶，已经是他木小公子对她“南娇”的格外容忍了好不好！ 陆云瑶哭笑不得，但是木易南蛮不讲理，这提出来的条件又偏偏就仿佛是孩子闹着赌气似的，让人不好置评。 无奈之下，陆云瑶只能满含歉意的看向面前的女舞者。 “卸妆就不要了吧？这位姑娘一会儿还有演出，那么多人等着呢，被你父亲知道了，怕是饶不了你。不如这样，你便将那一杯酒水的仇报了，我带这位姑娘去换一身衣服便是，姑娘觉得可还行？” 陆云瑶这话看似为两人和解，实则根本就是站在木易南一方，引得木易南微微眯了眯眼睛，狐疑的看向她。 若说陆云瑶对他有好感，木易南是不信的。他更倾向于，这小姑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女舞者面露迟疑。 她身上的衣服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衣服上的熏香，那可是大人命人特制的，花费了不少心思，既不会过浓，引起宫中嬷嬷们的警觉，又不会过淡，失了药效。 只是毕竟只是熏香在衣服上的，时间短了并不会起效。虽然之前她已经上场了一支舞，也一直都在太子身边打转，但时间还不够。 这会儿只等着一会儿上场的时候，借机接近太子所坐那一侧的方位，将熏香的气息再次加重，就能引动左悦儿前些日子借助太子在外赈灾的时候，暗中下在太子身上的蛊虫。 只要那只蛊虫苏醒，她今日的任务便是完成了，怎么能这会儿被这个混不吝的家伙破坏掉？！ 可惜，若是只有木易南一人，她还能假装被非礼，引人过来指责，她自可趁势离开。 但这回儿，南娇郡主一个女子，身边还跟着两个丫鬟，两个侍卫，别说她喊了非礼根本没有人会信，就算是来了人，她也跑不了！ 瞧见对方依旧期期艾艾的，迟迟不动，陆云瑶脸色微沉。“怎的，姑娘可是不愿？” 若是不愿，她倒是不介意强行动手。 左右她一个女子，对方还能喊非礼不成？！ 陆云瑶话一出口，被赵淑兰安排跟在她身边服侍的知夏和雨秋便上前一步，一前一后的将对方堵住了。 莫名被抢了戏份的木易南简直一头雾水。 这是要怎样？！ 南娇郡主突然转性了？跟他抢起了恶霸角色？ 他怎么记得传闻中这小姑娘一向娇娇弱弱的，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呢？ 第三十四章 木公子莫非瞧上了这位姑娘 “木公子放心，既然是我说出的处理结果，您也给我面子接受了，我自然会帮您做到。”陆云瑶十分认真的对着木易南保证。 转身，看向女舞者的目光也一样。“还望这位姑娘也配合一下，莫要让我在木公子面前失信。” 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要不是这会儿对面的人是木易南，他都要信了。 木易南神色狐疑的盯着陆云瑶，打量了一番对面那个今日盛装打扮，贵气逼人的小女人。 雪灾虽然已经遏制，但华京城内，积雪未消。即便是现在，这宫廷中绝大部分地方也被皑皑白雪覆盖。 虽然无月，但烛光闪烁，白雪莹莹，依然映的少女头饰、耳饰上粉嫩的珍珠随着少女灵动的动作，划出小小的弧度，吸引着木易南不由自主的注意。 “不是本公子不信你，只是你要是带着这女人走出本公子的视线之外，就一撒手将人放了呢？本公子岂不是平白被人耍了？” “那你想怎样？”陆云瑶倒是不气，反而心中对自己之前的猜测愈加肯定了。这舞女，怕是有问题。 “本公子要亲眼看着她换衣服！”木易南说的斩钉截铁。他绝不许这女人带着那香气靠近太子殿下半步。 “你！流氓！无耻！”那名女舞者趁势怒斥木易南。“就算你是木老将军的儿子，也不要欺人太甚，当我好欺负！” 陆云瑶皱眉，上下打量了一番木易南。“要不，我帮木公子将贵父叫出来？” “你什么意思？”木易南原本准备好了一肚子不要脸的说辞，结果被陆云瑶不按照常理出牌的话给整愣了一下。 这南娇郡主什么意思？说不过他，打算找他家那顽固老头儿告状？现在？ 瞧着木易南看似动作下流实则眼神儿清明的模样，陆云瑶浅浅一笑。“木公子难道不是看上了这位姑娘？” “本公子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丑八怪！”木易南跳脚。 “哦。”陆云瑶冷冷淡淡的应了一声。“既然没看上，木公子缘何非要盯着人姑娘换衣服？还看了不打算负责？” “你别胡说八道啊，本公子的意思是要跟着你们去看她换衣服，我可对这豆芽菜的身材没有一点儿兴趣！就算是要看，是樱红姑娘的身材不好，还是……” 陆云瑶似笑非笑的神色，成功将木易南习惯性的满足口花花堵了回去。 陆云瑶：……身为身材才刚刚开始发育，比面前身材姣好的女舞者更像是一个“豆芽菜”陆云瑶默默记下了今日之仇。 “木公子，虽然您一贯不羁惯了，但这里好歹是皇宫，还烦请您稍稍收敛一点儿。”言罢，陆云瑶也懒得跟木易南在多说，免得这家伙继续口无遮拦。 “还有这位姑娘，为了您的清白，请恕我无礼了。” 言罢，陆云瑶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我想，您应该不想让木公子亲自出手吧？” 一旁又羞又恨的女舞者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她毕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子，饶是身为舞者，并不像贵女们那般看重名节，但也万万不甘心自己的清白名声毁在木易南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家伙手里的。 更不要说，这会儿还有南娇郡主在，她根本没得选择。 第三十五章 初次合作，谁也不信谁 女舞者虽已被陆云瑶强行“答应”了，她却也不至于真的让木易南泼对方一身酒水。 毕竟，虽然不知道真相是不是像自己猜的那样，这个女舞者她有问题。 但陆云瑶一开始来这里的目的，确实是为了避免对方当真被登徒子占了便宜。 既然木易南执意要让这位姑娘换一身儿衣服，陆云瑶便让知夏和雨秋两位嬷嬷将对方这身儿衣服换了便是。 至于缘由，陆云瑶心知即便自己问了，这家伙怕是也不会说，便干脆懒得问了。 只是，瞧着仍有不甘的木易南，陆云瑶朝着两个嬷嬷打了个眼神儿。 想要这姑娘换掉这身衣服，最好再洗个澡，彻底清洗干净，办法有很多种，尤其是等进了屋子，她换掉了这身衣服之后。 除非这女舞者真的不打算要自己的名节了，否则知夏和雨秋两个嬷嬷可都是会些拳脚功夫的，一般人也跑不出来。 等木易南听见里面嬷嬷们一边道歉，一边吩咐下去让人打水，帮这位姑娘洗澡的时候，才目露诧异的转头去看身边的少女。 “南娇郡主，你怎么知道？” 不可能吧？ 即便是太子殿下，也未曾察觉这女人有问题。 还是他，因为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曾经到过比他们南国更偏南方的南瘴之地，还在那里逗留了将近一年，才对那边的蛊虫、各种药物等有所了解，察觉出了不对。 陆云瑶一个养在深闺，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知道？！ 此时，大约是因为身边除了门前守卫的两个侍卫，再无他人，亦或者是因为陆云瑶对他的态度过于平和，木易南倒是没了那一股子油腻的纨绔子弟气息，态度显得冷淡许多。 瞧着眼前冷冷淡淡，即便一身服装样貌都毫无变化，却判若两人的男人，陆云瑶倒是没有被对方冷眼相对的不悦，反而觉得这样的木易南，更符合她心中那位木大人年轻时候的模样一些。 “知道……什么？”陆云瑶一脸不解。 “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帮我？”瞧见小姑娘脸上是实实在在的困惑，确定对方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抓着这个女舞者不放，木易南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更纳闷儿了。 “木公子不希望我帮忙？”陆云瑶反问。 “不需要。”木易南回答的冷酷，一点儿也不符合他往日里风流浪子的名声，反而非常自觉的与陆云瑶保持着一个“清白”的距离。 即便是大老远的有人瞧见，也绝对误会不了二人关系的那种距离。 瞧着恨不得离自己八丈远的木易南，陆云瑶有些好笑。这家伙，知不知道他人设崩了？ “既然如此，那木公子便当做是本郡主瞧不惯你欺负弱女子，才仗义执言吧！”陆云瑶很坦诚的表示。 半个字儿都不信，但又觉得这样似乎是最说得通的理由的木易南，狐疑的盯着陆云瑶好一会儿。 但是打定了主意不理他的陆云瑶，不仅老神在在的根本不在意他，甚至是还闭上了眼睛，一副正在享受着宁静夜晚的模样，瞧得木易南咬牙切齿的。 谁说这南娇郡主是个温柔娴静的娇娇的来着？ 瞧瞧！瞧瞧！ 分明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才是这姑娘的真面目！ 第三十六章 舞女哭求南娇郡主救命 木易南与陆云瑶对峙的时候，那边，听陆云瑶指示的知夏和雨秋两位嬷嬷，已经将那名女舞者快速洗了个澡，而且费了不少劲儿，保证对方身上就算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也半点儿残留不会有那种。 只是这澡洗了许久，等那名女舞者终于被两位嬷嬷放出来的时候，毋庸置疑的，那场演出已经错过了。 看了一眼眼前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女子，陆云瑶眉眼弯弯，不曾有多少愧疚怜悯，却也没有置之不理，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木易南。 “木公子？怎么样，你可还满意？” 身为宫廷艺伎，即便只是一名平平无奇的舞者，这女子也需得是身家清白且身姿窈窕，容貌姣好才可入选。 更不要说像她这样，出现在除夕宴这样一年一度君臣同乐的大型盛宴之上。 且不说这女子究竟有什么问题，才会被木易南盯上。单单从对方的外形与艺伎能力上来说，绝对是佼佼者。 陆云瑶虽然插手了这事儿，但她身后两位嬷嬷这会儿可寻不来一身极为适合这女子的衣服，对方身上穿着的，是临时找来的小宫女的衣服。 但即便是这样，简洁的一丝多余的花纹也无的宫女服，披散的头发和素净的小脸儿，偏生让女子穿出了几分柔弱可怜。 “木公子，南娇郡主，求求您二位，饶了婢子吧！婢子真的不知到底犯了什么错，惹了您二位的不快……婢子现如今错过了表演，回去管事嬷嬷必定会治罪于婢子，求求您二位，高抬贵手，宽宏大量，饶婢子一命……” 之前在房间里的时候，两位嬷嬷对她可没有半点儿客气，直言为了不得罪那位木家小公子，也别怪她们擅作主张，直接将人扔进浴桶里清洗了好几遍。 陆云瑶一言不发，甚至是往后退了半步，一脸的“这事儿与我无关”。 因为事发突然，身边没有人手，才不得不自己出手，结果被路过的陆云瑶“截胡”的木易南嘴角抽抽。他是当真有点儿看不懂这位新鲜出炉的南娇郡主了。 瞧见木易南的目光，陆云瑶一脸无辜的回望过去，“看我干吗？” 木易南哽了一下，才转头看向依旧娇娇弱弱的跪在地上求饶的女舞者。“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当真不知？” “婢子，婢子委实不知！”女舞者眼神游移了一下，最终却还是坚定的说到。“木公子，木公子您休想羞辱婢子！” 她心里清楚，若是自己现在认了，才是必死无疑。唯有咬死自己一无所知，才有可能求得一旁“爱管闲事”的这位南娇郡主饶自己一命的可能。 毕竟是被长公主保护的极好的小丫头，当然比木易南这种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好骗。 心里有了想法，女舞者愈发哭哭啼啼，委屈不已。“南娇郡主，婢子虽只是一个低贱的艺伎，却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若非您今日出手，婢子……婢子怕是唯有一死证清白。只是……” 话说到这里，那女舞者又小声抽咽的起来，愈加显得楚楚可怜。就在几人都放松警惕之时，对方却直接朝着陆云瑶扑去。 第三十七章 放柳儿出宫 云瑶要钓大鱼 “婢子不敢恳求郡主为婢子求情，只求……只求郡主救婢子一命！” 被女舞者突然冲过来抱着脚脖子哭哭啼啼，饶是陆云瑶也被吓了一跳，木易南更是差点儿直接将袖子里的袖刀拔出来。 这要是南娇郡主在他面前出了事儿，长公主和昭兰郡主非得活剥了他。 不过幸而，这女舞者即便她想做什么，身上也无任何暗器可藏。 不知道自己被对方小瞧了。看着面前女人窈窕的身段，柔柔弱弱的小白花气质，陆云瑶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计上心来。 “你想让我怎么救你？”陆云瑶脸上却不动声色。“我不过是个郡主，宫中之事，我怎么管得着？” “婢子，婢子……”瞧见陆云瑶明显动摇，女舞者心中狂喜。 虽然不知木易南到底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误打误撞。但她今日任务失败，又行迹败露。若是就这样回去，被主子知道后，她必死无疑。 而今若她想活命，唯有抱住这二人其中一人的大腿，让对方带自己出宫。唯有主子觉得对方极为重视自己，不能轻易处决了她，她才有活命的机会！ 情况危急，女舞者心中快速权衡利弊。“婢子本不该劳烦郡主太多，只是今日若婢子就这般回去，必然少不了一番毒打，甚至……甚至怕是活不了多久……” 女舞者将自己说的极惨。“还求郡主可怜可怜婢子，将婢子从陛下宫中要走可好？” 若陆云瑶以今日刚刚封赏的南娇郡主的身份，向陛下讨要一个无关紧要的艺伎，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儿，且甚至都不怎么引人注意。 毕竟，陆云瑶是个十四岁的少女，又非男子，甚至未曾嫁人。 “我要你作甚？”陆云瑶皱眉，语气不悦。“你想入我府上？还是想做我的侍女？” “婢子不敢。”女舞者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愈加低。“婢子有错在先，不敢奢求奖赏，只求郡主宅心仁厚，求陛下放婢子出宫自去即可。” “自去？你出宫后有地方可去？”陆云瑶狐疑。这与她的计划可有点儿不太一样。她还想…… “婢子……婢子自会想办法谋求出路，定不敢再拖累郡主半分！” “南娇郡主莫要听这女人哄骗，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利用你逃脱责罚，又嫉恨于你，出宫之后寻思报复？” 木易南对这女人的下场原本混不在意。 不管那位暗中出手的家伙，对这女人是打算严加警告还是杀人灭口，那都是他们的事儿，与他无关。 他们木家一家只忠诚于陛下和长公主。而他既然奉命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自然便只关心太子殿下。 可这女舞者若是打算借着陆云瑶的心软来一出金蝉脱壳，再暗中蓄意报复，就麻烦了。 毕竟，以这女人的姿色，出宫之后想要在某些他木某人常年混迹的地方生存，简直太简单了。 到时候，不管是陆云瑶的名声还是他木公子的安全，可都是个问题。 木易南着急阻止，可眼看着陆云瑶已经被自己说动了，女舞者怎么甘心放弃？自然是跟木易南两人再度争执了起来。 陆云瑶左看右看，在两人之间抉择了一会儿，还是开口。“我可以带你出宫。” 第三十八章 她要将人送给自己的父亲 想要将这名自称自己叫做“柳儿”，是当年善堂孤儿选拔上来的艺伎的女人带出宫，首先要将今日对方突然无故失踪，以至于演出差点儿出现意外，不得不临时用替补顶上的事情圆过去。 而作为“始作俑者”，不等木易南想好怎么圆过去，陆云瑶自己便一脸愧疚的跑到盛安帝和长公主面前撒娇道歉求宽恕去了。 当然，将锅甩到木易南身上的操作，更是十分之熟练和必须。 那一套行云流水的撒娇卖嗔，看得刚刚才被陆云瑶奚落过的木易南目定口呆。 这个女人，她居然有不止两幅面孔！ 虽然是极为重要的一场除夕宴，但到底不过是一场宴会罢了，盛安帝还不至于为了一名女舞者指责陆云瑶什么，更不要说那人既然是与木易南有牵扯，盛安帝心中多少有几分猜测。 原本按照盛安帝的意思，像这样的宫廷舞者，既然犯了错，直接带下去交由嬷嬷处置便是。宫中对于这样的人，自有一套处罚的规矩。 可既然陆云瑶开口，说要将这舞女赶出宫去，但是念在今日是除夕，便不责罚对方了，盛安帝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你为什么要帮她？”离开盛安帝的眼皮子底下，木易南带着几分气愤的拦住了陆云瑶。“不过是个宫廷艺伎罢了，你非要为了这个女人跟我过不去？” 陆云瑶看了一眼身后故作纨绔，眼神里却藏着几分担忧的男人。“与你何干？” “你！”木易南跳脚。“你不要以为你是个郡主就可以为所欲为！到时候被这个女人坑惨了，有你哭的时候！” “木公子，”陆云瑶笑眯眯的看了对方一眼。“即便如此，那也是我的事儿，你又担心什么呢？” “你！不识好人心！” “过奖，过奖。”陆云瑶依旧笑眯眯的，看向面前的木易南。任由木易南跳脚，陆云瑶倒是不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即便是年少时的木大人，即便轻狂了一些，做事任性了一些，也绝非轻浮浪荡，甚至是不顾场合的只知道贪花好色的纨绔子弟。 木易南被陆云瑶噎的说不了话，只能气呼呼的走了。 这小丫头看上柔柔弱弱的，还傻里傻气的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偏偏就在他面前，却是个讲不通的！ 他觉得自己还是找这小丫头的长辈说一声的好，免得被那个图谋不轨的什么柳儿给算计了，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做了好事儿，帮了无辜的好姑娘！ 木易南却不知道，陆云瑶瞧上的，正是柳儿的心眼多，且有着极强的求生欲。 陆云瑶正是打的将这柳儿送到陆世明面前，利用柳儿及其背后可能牵扯到的人，抓到更多陆世明把柄的主意。 她早晚要让母亲跟父亲和离。而且还是毫发无损，最好还能让大哥和二哥也和父亲撇清关系的那种。 当然，这些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既然现在柳儿自己主动表示，求她帮忙将自己带出去，那陆云瑶自然顺水推舟。 陆云瑶借口除夕宴上，一名女舞者冲撞了她，除夕夜不便见血，便将人赶出宫去了的消息，很快传到柳儿的主子四皇子那边。 四皇子虽然心中迁怒柳儿真是没用的东西，这么简单的一点儿事情也干不好，但也知道柳儿此次行动既然已经失败，这会儿不值得为了她得罪昭兰郡主和新封的南娇郡主。 瞧瞧这名字，南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尊贵的公主呢！ 就连他一母同胞的妹妹，现如今已经四岁的二公主，可都还没有封号！ 第三十九章 柳儿成外室，二哥归家来 柳儿被带出宫，流落街头，偶遇陆世明，娇柔，可怜，且无依无靠，只能依附着自己的美人儿，一下子就满足了陆世明现在正忐忑不安甚至有些疯狂的心。 陆世明在外置了房子，将柳儿安置下来的消息，很快经由木十二传给了陆云瑶。 虽然不知道她身为一个女儿，为什么想不开要这样做，就不怕昭兰郡主伤心？ 但陆云瑶让他安排人监视好这二人，且让他暂时不必声张此事，木十二只得暂时将疑问按下。 当然，此乃后话。 除夕夜宴之后，官员便正式进入一年当中最长的休假。 南朝规矩，春节七天假期，商人初六开市，官员则初七才会上朝。 这七天的时间，初一祭宗祠，初二回婆家，都是任何人都逃不掉的。其后几日则留给大家走亲访友，邻里故旧互相宴饮之用。 陆云瑶的二哥陆云达，于大年初一的一大清早，也终于从书院赶了回来。 陆云瑶刚一醒来，便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兴奋的催促阿元快些。 “哎，小姐您慢点儿，二少爷这会儿才刚回来，还得先到外院老爷那边去。一会儿必然是要陪着您跟夫人一起用膳的……” 听到阿元说二哥现在在父亲那里，陆云瑶着急忙慌换衣服的手顿了顿，又有些意兴阑珊。“哦。” 她想起来了，她二哥虽然常年在书院，唯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住半个月，但对他们那位父亲却一直濡慕的很。 “小姐，二少爷心里，夫人和大少爷跟您才是最重要的。”作为陆云瑶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虽然不知道陆云瑶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但还是清楚陆云瑶这会儿的心思。 无非是，觉得老爷既然满心满眼都在那对妾室母女和那个便宜弟子身上，那她和母亲哥哥们，也不稀罕他了！ 在这个时候，她千盼万盼才回来的二哥，第一时间去见父亲，虽然知道这是必须的事情，她还是忍不住有些不开心。 “阿瑶，想二哥没有？”陆云达瞧见陆云瑶，上前给了妹妹一个拥抱，换来母亲赵淑兰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阿瑶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年后过不了多久就要及笄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在外面可不能这样，没个样儿！” 虽说两人是亲兄妹，但到底都年纪大了，南朝虽无男女七岁不同席的严苛要求，但到底还是要避嫌。 陆云瑶却被二哥这个拥抱弄得眼眶微红，差点儿忍不住情绪，落下泪来。 “哎哎哎，娘，娘我错了，娘你说我就是，不要怪小妹……看小妹都快要哭了！”陆云达原本笑嘻嘻的不将娘亲的话当回事儿，转过头就看见陆云瑶红了眼眶，吓得他手忙脚乱的扯着自己的袖子就要给陆云瑶擦泪。 “去去去，把你臭烘烘的袖子挪远点儿，你当你妹妹是你那些同窗？扯着袖子往哪抹呢！”赵淑兰几步上前，没好气的将儿子推开，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帕子递给陆云瑶。“阿瑶不哭啊，乖，告诉娘你怎么了？可是你二哥刚刚欺负你了？” 收到自家娘亲第二个没好气的眼神儿，陆云达觉得自己简直要冤枉死了。 第四十章 家人同宴，云瑶喜极而泣 “不是，娘，我真的什么都没做！”陆云达一边说，一边还心虚不已的偷偷往妹妹的方向觑，不会真的被他刚刚的熊抱给吓哭了吧？ 他发誓他真的就是看见妹妹一时激动，绝对没有欺负妹妹的意思。完了完了完了，他现在该怎么办？ “没有，娘亲，我没事，我就是许久不见二哥，有点儿激动。”母亲素雅的手帕上，还带着几分馨香的余温，温柔的轻轻沾去陆云瑶眼角的一丝泪花，却引得她又差一点儿情绪失控。 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一定糟糕透了，陆云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上辈子的那些糟糕回忆里挣脱出来。“娘，我真的没事，您别责怪二哥，我还等着过几日让二哥带着我出去玩呢，要是二哥吓着了，不愿意带我出门可如何是好？” 听得这话，赵淑兰哭笑不得，陆云达松了一口气。“小妹放心，不就是上元节么，二哥保证带你出去玩个痛快！” 陆云达虽是文人，骨子里却颇有着几分豪爽之气。对上他唯一宠爱的妹妹，更是毫无二话。 化解了这一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三人各自落座。 今日毕竟是初一，虽然因为赵淑兰与陆世明这二人已分居多年的原因，陆府的早膳，即便是大年初一也不曾在一起用，但菜色却是比以往丰盛很多。 对于陆云达这样归来的游子，更是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瞧着胃口大开的二哥，还有一旁从头到尾温柔的笑着的娘亲，陆云瑶也跟着眉眼弯弯。 想到上辈子的时候，二哥因为华京城灾情形势严峻，明明人已到了华京，却根本无法进城，一直到初五才到家，今年却能和大家坐在一起，吃新年的第一顿饭，陆云瑶心里不由得更偏向太子表舅三分。 母子三人度过了平静而温馨的新年开篇。虽然没有父亲在席，大哥作为边关将领，今年也无法赶回来。 但这些小小的缺憾，对于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与家人齐坐，一起用膳的陆云瑶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 虽说赵淑兰本意上毫无要自己的丈夫陪同的意思，但瞧见一大早就等在前院，明显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他们一起去长公主府的陆世明，赵淑兰也没有开口拒绝。 左右这大冷的天儿，硬要骑马在外面受冻的是他自己，随他去吧！ “娘亲？”陆云瑶凑到赵淑兰身边，有些奇怪的小声问。“父亲他今年怎的要和我们一起回外祖家？” 她记得自打她有记忆起，每年年节到外祖母家瞧自己的，便只有娘亲和两个哥哥。即便后来大哥参军，渐渐来的少了，后来二哥到书院求学，也只有过年的时候会到外祖母家陪自己几天。 但是每年初二这日，父亲却是从未去过外祖母家的。 小时候她想念父亲，还曾经追问过娘亲，然而每每总被娘亲以“父亲公务繁忙，没有时间来看小阿瑶”给糊弄过去了。 陆云瑶还曾猜想是否是父亲不愿去外祖母见，许多年后，陆云瑶才明白，是从钱杏儿被陆世明纳入陆府之日起，长公主府便将她父亲拒之门外了。 今日怎的？ 第四十一章 娘亲追问与木易南的关系 “别理他，你父亲这是前日夜里没进宫，心里难受呢。”赵淑兰语气淡淡的，没有跟女儿说太多，只是将身边的汤婆子往陆云瑶手里塞了一个。“抱好，别冷着了。” 陆云瑶接过娘亲细心地用帕子包好防止烫着她的汤婆子，朝着娘亲甜甜一笑。“谢谢娘亲，阿瑶不冷，娘亲命人给阿瑶做的狐皮披风暖和着呢！” 听陆云瑶提到这个披风，赵淑兰倒是想起了一件往事。又想到除夕夜宴之时发生的事儿，忍不住狐疑的打量了一下自己面前的女儿。 “娘亲？怎么了？”被赵淑兰用这样的目光打量，陆云瑶有些莫名。 “阿瑶，你实话告诉娘亲，你跟那木家小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木家小子？谁？”陆云瑶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娘亲。 赵淑兰张了张嘴，想到一帘之隔的男人，又将木易南的名字咽了回去，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压低了许多。“前天晚上，和你一起去见陛下那个小子。” “娘，您说木易南？”陆云瑶恍然大悟，哦，对，那个家伙确实姓木，她虽记得那位大人的名字，却因为很少挂在嘴边念，一时半会儿的倒真是没想起来。 见陆云瑶一脸的坦然，赵淑兰更心塞了。那臭小子该不会真的是趁她不注意，就将自家小娇娇偷偷骗到了吧？ “前天晚上才第一次见呀。”陆云瑶下意识跟着娘亲压低声音，还顺势往赵淑兰怀里凑了凑，一副说悄悄话的模样。 “娘，你不知道，那木易南可坏了，非要跟一个舞者姐姐过不去，幸好有知夏和雨秋两位嬷嬷在，才帮我救下了那个柳儿小姐姐呢。” “那你的字迹怎么……”会跟那个臭小子那么想象？这后半句，赵淑兰到底没有说出来。 “啊，娘，您说我的字迹有变么？”陆云瑶恍然。 她习惯了自己上辈子的字体，后来一直都是这般模样。倒是忘记了，她现在可是根本不会簪花小楷之外的任何字体。 想了想自己最近默下来的一些佛经，也都是用的这个字体，陆云瑶只得编了个谎言。“娘，我有从苦禅大师那里求得几分供奉的佛经，因觉得字体委实英气飒爽，有男儿的坚毅和沉稳，是女儿极为羡慕的……” 听到陆云瑶这话，赵淑兰心里狐疑更多了。但想想，又觉得这话似乎挑不出大毛病，只得暂时作罢。 陆云瑶口中的苦禅大师，是南国最为知名的僧人，同时却也是一位游僧。所以，想要见对方一面，还要从对方手中获得一卷字体上佳的佛经，并非易事。 而虽说陆云瑶现在的字体在她刻意的“温婉”之下，并没有那么明显的木易南风格，但此时不过刚刚二十岁的木易南，字体本身也不如上辈子冷硬锋利。 这样相互减弱下来，即便有差距，两人的字体依旧有着八成相像。 但，赵淑兰只得接受了这个解释，并且只愿意接受这一个解释。 她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接受不了这个混世小魔王来当自己未来的女婿。 母女二人低声絮语的功夫，马车已经很快到了长公主府。门前的侍卫早已守候多时，此时瞧见她们母女二人的马车，自然是急忙上前接应。 第四十二章 郡主夫妻不同心，木易南蹲守陆云瑶 瞧着急匆匆下马去搀扶赵淑兰母女的陆云达，以及指挥着公主府的侍卫们去将昭兰郡主赵淑兰带来的马车上的年礼一一搬进公主府的管家，陆世明感受到自己似乎被人给故意无视了。 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又不得不暗自告诫自己要忍耐。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些人好看！ 其实这事儿，到当真是陆世明错怪管家了。 陆世明已多年不曾到过长公主府，这会儿人突然出现，就连管家都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拦着对方。 所以在瞧见与陆云达一左一右骑马跟在马车两侧的身影的时候，管家就第一时间吩咐一个小厮进去告知长公主了。 然而不知长公主是还没收到消息，还是有意为难陆世明，府里却是迟迟不曾传来动静。 无奈，管家只得将人拦下。“陆大人，您请留步！” “你什么意思？我可是长公主的女婿，云瑶他们的生父！你不过一个下人，也敢拦我！” 自打当年金榜题名，被赵淑兰选中为婿，陆世明何曾再经历过这般被人当场拦下的难堪？ 这会儿，对上拦住自己的管家，不仅语气，就连神色都狰狞了几分。 然而陆世明的愤怒，不仅没有成功恐吓到管家，反而被两名侍卫直接拦下。 陆世明不过是一个书生，婚后更是养尊处优多年，能够骑马上朝已经是他最大的成就，这会儿面对长公主府上这些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侍卫们，饶是明知道对方不会伤了自己，还是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赵淑兰淡淡的瞥了一眼被管家拦在门口，神色不渝的陆世明，轻笑了一声。此时此刻，这人身上哪里还有半点儿当年那个吸引了自己的翩翩少年郎模样？ 也不过是个满肚子龌龊的油腻中年。也得亏有些人还能与他花前月下，蜜语甜言下去。 “娘亲？”这会儿满心都在惦记着外祖父和外祖母，陆云瑶早就将陆世明也跟着他们一起来了的事情忘在了脑后，听见娘亲的笑声，才茫然的跟着转头。 “既然他想来，福伯便让他进来吧。”赵淑兰语气淡淡的。“毕竟是新年，被人瞧见了丢人。” “赵淑兰，你什么意思？！”被妻子这样明晃晃的打脸，饶是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这会儿还是忍不住怒斥前面的女人。 可惜，赵淑兰才懒得给他一个眼神儿。不仅如此，还直接将正准备回头的一儿一女给摁了回去。“不用理他，乖乖跟着我进去见你们外祖母。” 若是这点儿羞辱都受不得，那他以后的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怕是还多着。 欢喜的与娘亲一起去寻外祖母的陆云瑶，没注意到巷子拐角处有一熟人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少爷？”瞧见南娇郡主都已经不见了人影儿，自家小少爷还站在那里望着，一副求而不得的痴情人模样，小厮满儿忍不住小声提醒自家少爷。“人都已经进去了，看不见了！” “闭嘴！谁跟你说我在看那个小丫头片子？”木易南有些气急败坏的低声斥责自家小厮。 他才对那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黄毛小丫头没兴趣！ 第四十三章 木易南为名声苦恼，陆云瑶却玩了个痛快 “哎哎哎，小的闭嘴，小的胡说八道。那少爷，您瞧咱现在是？走么？”满儿一边笑嘻嘻的满口敷衍，一边继续打趣木易南。 谁能想到呢，他家打小就是个纨绔，十来岁就浪迹花丛，声名狼藉……乃至于现在马上都要二十了，还是个华京城里贵女们谈之色变的浪荡子的小少爷。 其实真面目是个面对心仪的姑娘，连面都不敢露一个的胆小鬼呢？ 满儿不曾经历除夕宴之事，但自家少爷回来之后难得没有被老爷拎着武器满府追着他打，也没有呼朋唤友的跟他那帮狐朋狗友出去厮混到第二天一早才回来。 反而一个人将自己关在常年落灰的书房一整晚，今儿更是一大早就守在这里，就为了见心仪的姑娘一面…… 单单是用想的，满儿就为自己小少爷狠狠鞠了一把同情泪。 哎，可怜了他家少爷一颗纯情少年心，偏偏硬要给自己安排个风流纨绔浪荡子的名声！ 现在好了吧？有了心仪的姑娘，却连脸都不敢在对方长辈面前露！ 不知道身后的小厮已经满脑袋废料，瞧见陆云瑶那个小丫头明显没有受到半点儿前夜那事儿的影响，身边也没有那个叫做柳儿的女人的身影，木易南微微松了一口气。 转过头，就看见满儿一脸同情可怜的看着自己。 木易南没好气的一巴掌糊到满儿后脑勺。“想什么呢！少爷我只是担心这小丫头的安危，才来看一眼！” 要不是怕这小丫头被那女人利用，他管她死活！ 这华京城里的贵女，避他跟避瘟神没多少区别了。尤其对方可还是新封的郡主，不想带累了小姑娘的名声，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哎哟，少爷，别打！别打！会变笨的！”满儿抱头做哀嚎状。 “哼，活该！”木易南冷哼一声。“反正你的脑子留着也是个摆设，依少爷说，直接打傻了得了！免得留着也是浪费！” “那可不行！没了小的这颗机灵的脑袋瓜，少爷您下次想溜出来的时候谁给您打掩护？老爷揍您的时候谁去夫人那里给您搬救兵？您说是不是？” “呵，说的就好像本少爷没了你不行似的！本少爷什么时候怕过那老头子！” 主仆二人一边互相打岔，一边悄无声息的离开。 虽然这小丫头没有将那个柳儿带在身边，但是安全起见，木易南觉得自己还是得查查小姑娘把人安排到哪了。 当然，等木易南发现柳儿最终，居然被陆世明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收做外室的时候，内心是怎么样的心情，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反正至少现在，木易南那是压根儿连看都看得看陆世明一眼的。尤其是长公主府发生的这一幕，更是让木易南将对方鄙视了个彻底。 这厢，陆世明如愿进了长公主府。赵淑兰带着两个孩子拜见过长公主夫妇之后，便将两人送到了后院自己玩儿去。 大人们之间的事，陆云瑶和二哥陆云达都是没有资格听的。尤其是陆云瑶，这孩子对父亲陆世明的孺慕之情，他们这些长辈都很清楚，更不愿意孩子看到对方丑陋的嘴脸。 但除了父亲这个插曲之外，整体来说，两人在外祖家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第四十四章 父亲求而不得，云瑶誓要护家人 陆云瑶的记忆中，外祖父和外祖母当年是在战场上认识的。 外祖父尚元正虽然也曾经是名满天下的大将军，但因为在一场重要大战中，为了保护外祖母身受重伤。 虽然后来在太医的调养下，已经痊愈。但到底底子亏损的厉害，外祖父年纪上来了之后，问题便也出来了。 相比至今仍然身子板儿硬朗，敢提枪上战场的长公主，昔年大将军的尚元正身体却落下了不少暗疾，所以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中养病。 也是为了照顾自己的丈夫，长公主这几年往边关去的次数都少了，大部分时间都是赵淑兰的长子陆云闻替外祖母和太子驻守在那边。 只是，大约是他们夫妇韬光养晦太久了，亦或者是因为赵淑兰的坚持，长公主的放任，让陆世明以为他们当真拿自己没办法。 这十几年里，陆世明行事不仅越来越嚣张，在发现自己似乎触怒了盛安帝之后，还敢厚着脸皮来长公主求长公主为他说情。 结果…… 至少从他们离开的时候，陆世明臭着的那张脸来看，怕是没有如愿的。 虽然没有完全如愿，但是正如陆世明所说的那样，看在三个孩子的份儿上，赵淑兰和长公主也不至于真的对他做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只要陆世明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至少在陆云闻的媳妇儿进门之前，他们轻易不会对陆世明做什么。 这样的结果，陆云瑶早有预料。 所以回去的路上，她在母亲那里没有试探出结果，反而赵淑兰一句“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家家的别瞎操心”给敷衍了过去。 陆云瑶也不心急，她现在手握重生的优势，即便陆世明和吴光则依旧不死心，她只要不上当，见招拆招便是。 至于整个南朝大局，她还要仔细想想，自己是否还能做点儿什么。 返程的路，因为赵淑兰兴致不高，陆云瑶也满腹心事，而显得有些沉默。 接下来的几日，时间过得很快。 华京城的积雪尚未消融，雪灾的阴影在平民百姓中尚未完全散去，新年却马上就要过完了。 这新的一年，在陆云瑶上辈子的记忆中，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很多人的人生轨迹，在这一年里，开始发生重大偏移，以致于有了后来对很多人来说的骤变。 陆云瑶一边在书房练字，一边在心里仔细琢磨着上辈子的事情，试图在事情发生之前，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 陆云瑶心里清楚，她并非多么胸怀大义之人。所谓家国天下，那也是男儿们的事情。只是遭遇祸事的，都是她至亲至爱之人，更是她背后撑起一切的脊梁。 她，决不允许他们倒下。 然而，不等陆云瑶这边思量好一切，那边，吴光则与陆云芝又闹出了幺蛾子。 上辈子这个时候，陆云瑶与吴光则暗生情谊，私下互赠礼物的事情，已在陆府小范围传开，陆云芝更是在接下来春季的几场赏春宴上大肆宣扬，以致于等长公主与昭兰郡主知道的时候，整个华京城贵族圈里已传的沸沸扬扬。 加之陆云瑶自己也一头扎进了被人编制好的情网里，不顾母亲与外祖母的阻拦要嫁与吴光则。这事儿，便也成了定局。 第四十五章 吴光则再入府，与二哥初交锋 这一世，陆云瑶不仅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了吴光则，且捅破了吴光则与陆云芝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原以为，这二人暂时能消停一段时间。 陆云瑶也并未打算急着对这二人做什么。 毕竟有了南娇郡主这个封号，父亲又刚被陛下和外祖母敲打过，只要他不是脑子被猪油蒙了，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对陆云瑶的婚事上做什么手脚。 少了陆世明这个长辈的插手，单单这两人，翻不起什么风浪。 左右来日方长，她虽打算报复一二，但也没打算真的将陆云芝嫁给吴光则，且先缓缓，她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却不想，这二人却急不可耐的要凑到陆云瑶面前来。 这日是正月初六，距离开工只余两日，许多人还在忙着走亲访友。 陆府，今日也迎来了陆世明的弟子吴光则的登门拜访。 只是这吴光则平日里与陆府走动频繁，甚至陆府外院有单独为他准备的一个院子。且吴光则与陆家人大半熟识，他来拜年，陆府中有不少人都十分欢喜。 陆云达清早起来，按照自己往日里的习惯，先练了一套拳法，又温习了半个时辰的书，才打算收拾一下，去娘亲的院子里与娘亲和妹妹一起用早膳。 自打他归家，家里的规矩便下意识的成了这般。只要无事，他们母子三人都会一起用早膳，有时晚膳他也会尽量赶回来。 陆云达自打五年前被娘亲送往书院读书，在家里的日子就越来越少。所以对吴光则这个父亲几年前收的弟子，虽有耳闻，却从未见过。 这会儿，听见外面的动静，不由诧异。“阿墨，外面是在热闹什么？” “回二少爷，据说是老爷的弟子入府拜年，这会儿正在老爷院子里考校功课。”陆云达毕竟出门在外读书多年，身边配齐了四个小厮。他又是个懒惰的，干脆以笔墨纸砚命名四人。 其中阿墨最是机灵鬼，擅长打探消息。回来的这几天，已经将过去一年里他们不在家的时候陆府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打听了个七七八八。“这吴公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瞧着咱们府上大小丫鬟婆子对他都喜欢的很。” “嗤，总归不会是糖精转世！”阿砚一边服侍陆云达穿衣，一边接了一句。“我怎么听说，这个吴公子不过是个破落户？学问也不过是一般般，就连差事都还是老爷给谋的？咱们老爷这是突然发了善心？” 阿砚不如阿墨鬼灵精，但细心沉稳，陆云达身边外头许多事情都由他负责。因为常在外走动，了解的却是比其他人都多一些。 他们家老爷一向自私自利惯了，便是对两位少爷，也都没有多上心过。尤其是自打除了那钱姨娘的事儿，夫人和老爷虽说未曾和离，两人也早就形同陌路。 连带着，两位少爷与老爷爷并不多亲近。 他们家老爷放着自己亲生的儿子不关心亲近，却对一个破落户的儿子视若己出 ，若说这当中没鬼，都没人信。 “发善心？他有那玩意儿？”陆云达嗤笑，他可不是自家傻白甜的小妹，对他们那个父亲是个什么料子，他清楚地很。 第四十六章 二哥风光霁月，吴光则心生嫉妒 五年前陆云达之所以放着华京城的皇家学苑不去，主动提出他要外出求学，到南朝最有名的五岳书院读书，也正是为了让自己能够今早强大起来，才能护住母亲和妹妹。 早在小妹出生之时，他和大哥便已经看透了他们父亲的秉性。自那以后，他们从未指望过他们这位空有表象的父亲。 “少爷，今日穿这件湖蓝大氅如何？”阿笔将一间湖蓝色大氅取出，“大小姐最是喜欢您穿这件衣服，说显得您英气逼人，有大少爷征战沙场的风范呢！” “好，既然我们阿瑶喜欢，那就穿这件！”被阿笔的话吸引了注意，陆云达也懒得理睬这吴光则是个什么玩意儿，左右与他那父亲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走，咱们去小佛堂，一会儿娘亲跟阿瑶要等急了！” 陆云达大氅往身上一兜，气势汹汹的就往后院走，后面四个随从简直哭笑不得。“哎，少爷，您慢着点儿……” 他家少爷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那人是谁？”吴光则刚被陆世明考较完功课，出来走走，站在距离陆云达不远的地方，就看见对方带着四个随从，风风火火的往后远走。虽不知对方是谁，但这一路畅通无阻的，路上仆从无比恭敬行礼，显然待遇比他在陆府里要高得多。 这不得不让自认为在陆府经营多年，已经获取了大部分陆府下人好感尊敬的吴光则脸上无光。 “哟，吴公子，您说刚才过去那位啊？那是咱们府上的二少爷。”恭敬的行礼送陆云达离开，原本在陪同吴光则的管事才笑眯眯的对着吴光则作揖解释。 “说起来，您与二少爷还没有正式见过面吧？二少爷这几年都在五岳书院求学，每年也唯有年节时候会回府上待上几日。往年初五二少爷就要返程啦。今年这是大雪封城，路不好走，听闻要在家里多待些时日……” 甭管心里向着钱姨娘还是昭兰郡主，这府上的下人们提及到两位少爷，那都是交口称赞。 谁不知他们大少爷打小就跟随长公主练武，年纪轻轻，就已经战功赫赫，是他们南朝无数贵女心中的少年英雄，梦中情郎？ 他们二少爷虽然从文，但也是有习武基础的。 而且那五岳书院虽说离华京城稍远了些，却是由十数位当朝大儒联手开办的，且但凡想要到五岳书院就读，不管你是贩夫走卒还是皇亲国戚，都需要依靠自己的才学考进去才行。 他们家二少爷，可是华京城里头一份儿，不仅十二岁就考入了五岳书院，更是每科成绩都名列前茅，让不知道多少等着看笑话的人打脸。 相比起来，吴光则一个举人，还是依仗着他们家老爷才谋了个差事，勉强在华京城里站稳了脚跟儿罢了。 虽说吴光则在陆世明面前受宠，他们这些下人也乐得捧着他。但要真说在这陆府的地位，那可是万万没得比的。 对方虽然没说，吴光则却已经从对方眼中明晃晃的骄傲和一丝丝鄙视里看了个分明。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吴光则妒忌且愤恨。 第四十七章 小情人私会 却各怀心思 且不提这边吴光则心中的憋闷暴躁。陆云芝听闻自己的光则哥哥来了，当下也顾不得跟自家娘亲闹别扭，着急忙慌的梳洗打扮，换上新制的衣服，便要去寻人。 瞧着自己精心培养长大的女儿，这样不知廉耻的倒贴迷恋那个破落户，钱杏儿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那对母子。 更不要说，那吴光则可还贼心不死的想要娶那个女人的女儿，压根儿没打算让陆云芝坐上正室之位！ 吴光则本就不是钱杏儿心目中的乘龙快婿，更决不允许女儿破坏自己千辛万苦的谋划。任何人，都休想阻碍她一步步向上爬的路。 尤其是她唯一的女儿，她决不允许那吴光则母子将她女儿当做傻子利用！ 想了想，钱杏儿对着身后嬷嬷招招手。“你去，将赵四儿叫进来。” 吴光则在陆云芝身上下功夫，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自然也知道自己多日不进陆府，今日陆云芝必是要来寻他的。 只是，想到那日陆云瑶的明艳动人，再对比之下，陆云芝难免显得寡淡许多。 且，虽说早在他将人撩到手之后，陆云芝便对他温柔小意，体贴非常，甚至是在他诱哄下，为他出谋划策追求陆云瑶。可，那是在陆云瑶对他和陆云芝的关系一无所知的前提下。 陆云瑶那日的话，由不得吴光则不多想，是不是陆云芝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跑去找陆云瑶说了什么？ 毕竟，她们两人是姐妹，即便走动，也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且明明陆云芝答应第二天会去替他说情。可自那之后，陆云瑶对他的态度却愈发冷淡起来。 再联想到今日这位陆家二公子。 虽然心生嫉妒，但吴光则也不得不承认，若是见惯了陆家二公子这样风光霁月的贵公子，他再想要像之前打算的那样，用诱哄陆云芝的办法来哄陆云瑶，怕是不可能成功。 想来也是，毕竟一个是没什么见识的商女养大的庶女，另一个是千娇万宠的皇室女，更是当今新封的南娇郡主。 这样的身份，若是他能够将人娶到手，再成功结交陆家二公子…… 一想到这背后代表着的巨大利益，吴光则内心一片火热。 吴光则有心想见陆云瑶，更想会一会那陆府上下人人称赞的二公子。然而陆云芝却不乐意配合。 她虽然自大，却也知道这陆府上下，除了陆云瑶那个傻乎乎的嫡姐，但凡是他们赵家出来的，就没有一个好惹的。 甚至，明明她娘已经把持陆府中馈十多年，但不管是陆府下人还是他们父亲，甚至她娘亲自己，都下意识畏惧昭兰郡主之威。 而陆府二公子陆云达，很好的继承了昭兰郡主的不好惹。 “光则哥哥，你怎么会突然对二哥感兴趣？”本以为是甜甜蜜蜜的来会情郎，结果情郎不仅心里惦记着嫡姐，这下连二哥都惦记上了，由不得陆云芝心生愤懑。 瞧见陆云芝不快的嘟着嘴巴，吴光则一边十分熟练的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陆云芝，一边似不经意的一笑。 第四十八章 前夫想结交二哥，二哥却一心想揍他 “方才自老师院子里出来，我与你二兄曾远远打了个照面。惊鸿一瞥，便对陆二公子惊为天人，方才起了结交之心。” 言罢，吴光则也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温柔缱绻的将手中盒子递给陆云芝。“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打开看看？” 瞧见陆云芝惊喜的接过，吴光则脸上又露出几分囊中羞涩的羞赧，“这是我专程为你挑选的玉簪。只是芝儿也知我囊中羞涩，这玉簪算不得顶好。等将来我若能成事，定然为芝儿买遍这世间最好的玉簪！” “没关系的光泽哥哥，我知道你的心意。芝儿愿意等你……”陆云芝打开木盒，里面果真是一枚碧玉簪子，玉簪品质称不上多好，但雕工却是费了一番巧思的。 当即，陆云芝便羞涩的将玉簪从盒子里取了出来，递给吴光则。“光则哥哥帮芝儿簪上可好？” 不提那边两人如何在陆府这个绝对称不得铜墙铁壁的地方花前月下，你侬我侬。 吴光则在哄好了陆云芝之后，一心想做光则哥哥的白月光朱砂痣的陆云芝，便也不再拿乔，果真应下了为他引荐陆云达并单独约出陆云瑶的事情。 这厢，母子三人的早膳才刚刚开席。 陆云达不知吴光则与妹妹的那桩旧事，但对于这个父亲的便宜弟子委实没有多少好感。 饭桌之上，本也无意提及此人，免得扫了娘亲与妹妹的兴致。 却不想，陆云达不提，昭兰郡主却率先开了口。“今儿个是初六吧？那叫吴光则的小子可是又入府了？” “娘亲很关注那个小子？”陆云达有些纳闷儿。 他倒是不怀疑娘亲知道对方的存在，毕竟虽然娘亲与父亲分居多年，也早在妹妹出生那年就退居小佛堂，不再过问陆府之事。 但对方好歹是陆世明唯一的“弟子”，若是全然不知才奇怪了。 可，一个落魄的世家旁支子弟，别说是吴光则了，就算是他们丽水城吴家现任家主，都未必能换来昭兰郡主另眼相待。 “不是我关注他，”赵淑兰素来温柔慈善的脸上，泛起几分冷意。“是这小子年纪不大，贼心不小，打你妹妹的主意呢！” 她素来不关心这陆府前院那些乌糟糟的事儿，也就是关心一下女儿的衣食住行罢了。 若不是这次女儿告状到她这儿，她震怒之下命人去查，还不知道这一个破落户养大的小子，本事不大，贼心却是不小。 一边吊着府里那个拎不清身份的庶女，一边还敢来追求她的女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成？！ “什么？！”陆云达暴怒，当即就想起身去将人拎过来揍一顿—他虽是个读书人，但自小跟着大哥一起习武，强身健体多年，像吴光则这样连书都读不好的弱鸡，他一个人能打三个！ “坐下！”赵淑兰没好气的低斥。“娘还在这儿坐着呢，还能眼睁睁看着你妹妹受欺负不成？！” “那玩意儿还值得您出手？放着让儿子来啊！”被娘亲摁回来的陆云达忍不住小声咕哝。 不就是个只知道到处收买人心的小白脸儿么，看他不锤肿他那张脸！ 第四十九章 二哥彩衣娱亲 “然后好让他顺理成章的赖上咱们家？”赵淑兰没好气的伸出一根食指，恶狠狠地戳到自家儿子脑门儿上。“你个只知道耍横的蠢货。” “嘿嘿嘿。”陆云达嘿嘿傻笑，哪里还有半点儿在外人面前的贵公子风范？ 自家二哥这样不惜卖蠢的彩衣娱亲，原本心情还有些沉郁的陆云瑶，也忍不住跟着扑哧一笑。“二哥不必忧心，左不过是个不重要的小角色。我现在有陛下亲封的郡主身份，便是父亲，想做什么也得掂量一二。” 更别说，她早已不是上辈子那个涉世未深的傻姑娘，不会轻易落入了别人设好的圈套。 “哦？阿瑶被封了郡主？什么时候的事儿？”陆云达愣了一下，感觉自己好似不过睡了一晚上，却仿佛错过了十万字剧情。 “就在除夕宴上。”提到这件事儿，虽然仍旧觉得自己这南娇郡主的称号得来的有点儿虚，陆云瑶却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这样的特殊宠爱，还真是让人异常的骄傲且豪横。 “啊呀，那我这个平头布衣，以后岂不是成了咱们家地位最低的人？见了娘亲跟妹妹都要行礼？”陆云达做出大惊状。 “完了完了完了，看来今年秋闱我势必要下场，最起码考个举人老爷回来。否则等大哥归家，我岂非更加无处落脚？” 毕竟，他大哥虽然现如今不过二十，却已经是南朝小有名气的小将军，官居五品，且隐隐有再进一步的意思。 这到时候一家子坐在一起，他可当真是一点儿地位都没有了！ 瞧见二哥这热锅蚂蚁似的一边原地乱转一边长吁短叹的模样，陆云瑶再次忍俊不禁。 “好了，你个皮猴儿，别再逗你妹妹了，一会儿笑岔气儿了看我不捶你！”赵淑兰哭笑不得，但是瞧见女儿难得这般开心，又不忍心打断，只得半真半假的低斥陆云达。 “哎哟我的娘亲哎，您儿子都这样辛酸了，您还要捶儿子？这可当真是不受宠的孩子没地位啊……” “那二哥可要我帮你在太子表舅那里讨个差事？”陆云瑶笑个不停，却也忍不住出言挤兑自己二哥。 别以为她不知道，早在去年的时候，陛下和太子表舅就都先后开口，说要在朝中为陆云达安排个差事。 他们这样的人家，孩子想要入仕，本也无需科考。更别说陆云达的学问，当年可是几位教导过太子殿下的大儒亲自教导的。 可偏偏，陆云达死活不愿意，坚持要自己下场考试，等他考个状元回来，才肯入朝。 否则的话，岂不是平白给朝中那些老臣们递刀子，让他们说他不过是沾着陛下偏宠的光，说他们长公主一系圣眷太盛？！ 这会儿被小妹拿这个说事儿，陆云达脸上的表情更苦了。“完了完了，连妹妹你都这样戳我的肺管子，这屋子里没法儿待了！今秋若不中举，我看来是回不得这家了！” 陆云达第二次提及秋闱，让原本以为只是戏言的赵淑兰和陆云瑶都顿了顿。“二哥，你今年真的准备下场？” 第五十章 吴光则再送礼 “你可想好了，此番，只要你一下场，再想像之前那样蛰伏，可是就难了。”赵淑兰与陆云瑶思量的东西不一样，但也十分慎重的问询陆云达。 陆云达却很坚定的点点头。“娘亲放心，师长们都说我的学问很踏实，随时可以下场。且今年本就是春闱之年，我还有三年多时间慢慢适应，待到下一场春闱之后入局刚刚好。若是再晚……” 陆云达后面的未尽之言，不只是赵淑兰，就连被他们“蒙在鼓里”的陆云瑶也懂了。 三人之间的气氛，有短暂的沉郁，但很快被陆云达再次打散。 屋子里欢声笑语一堂，屋子外面，守在门前的望春和知夏互相看了看，也忍不住跟着欢喜。 他们家小姐自打十四年前，小小姐尚未出生之前，陆世明突然将同样挺着大肚子的钱杏儿纳入府中之时起，便再未曾像今日这般畅快的笑过了。 真好！不是么？ 早膳过后，陆云瑶今日并无其他安排，但想到吴光则人在府里，她也懒得到前院去，便与二哥在转向她的小院所在的方向道别，打算径自回自己的停云小筑。 却不曾想，走过花厅，穿过游廊，就在即将走到自己小院门口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瞧着眼前打扮的“风流倜傥”，半点儿没有身为一个“全靠家中寡母即先夫遗产养活”的落魄子弟模样的吴光则，陆云瑶心中一边再度感慨自己上辈子眼瞎，一边淡淡的看着面前的来人。“吴公子这是何意？” 这里可是后宅，这钱姨娘怎么回事，后宅也任由吴光则几次三番的乱闯？！ 吴光则带着一份礼物再次拦住了陆云瑶的路。“云瑶师妹，新年好。我” 瞧着木盒中装着的那对精巧别致的耳铛，陆云瑶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吴公子莫不是以为我稀罕这一对儿耳铛？” “不，云瑶师妹，你别着急拒绝，你听我说。”吴光则脸上有着恰到好处的局促，以及一腔真心被人瞧不起，又倔强的不肯就此离去的几分坚持，瞧得陆云瑶不由大叹，这人这演技，不去敌国当探子，可惜了！ “我，我虽然家境不如陆府，但这是我用我赞了好几个月的银钱，特意为你挑选的礼物。那日我第一眼见到这对儿耳铛，心中便觉得，这天下只云瑶师妹一人，配得上这般精巧的耳饰……” 吴光则一边说一边不知是心急还是害臊，一副少年人情窦初开的模样，倒是让陆云瑶瞧得有趣。 原来上辈子的时候，自己就是被这样的演技给蒙蔽的啊。瞧起来，也一般啊。 完了，不等吴光则心中暗喜，陆云瑶便轻笑一声。“这耳铛确实好看。” “云瑶妹妹……”吴光则双眼噌的就亮了，满含期待的看着陆云瑶。 “可是吴师兄，二妹妹头上的发簪，也是顶顶好看的哦。”陆云瑶笑眯眯的，“毕竟是年前吴师兄在玉漱斋亲自挑选的呢。” “我不知云瑶师妹在说些什么？”吴光则脸上有短暂的慌乱和懊恼。该死的，怎么回事？怎么回回他都被这女人提前撞见了？ 第五十一章 还真是难得痴情郎 “年前，腊月二十七的下午，”陆云瑶依旧笑眯眯的。“不巧，我那时候正在玉漱斋的二楼雅间。” 这一次，还真不是陆云瑶信口胡言。 事情说起来，就是这么凑巧，简直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她那日本是应了孙尚书家大小姐的邀约，出门散心。 因为之前捐赠药材的事情，孙尚书家这位大小姐也出了不少力，陆云瑶有太子殿下提点在前，也知道这事儿会被拿来做文章，便应下了约。 然而最近这时日，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加上灾民尚未完全安置下来，还有不少人天天在街上排队领粥，乱糟糟的，两人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去处，最后便到了玉漱斋。 买不买首饰不要紧，左右即便她们只是上楼坐坐，作为华京城贵女中的佼佼者，玉漱斋也必然是端茶倒水，果脯点心齐备，十分尽心的。 却不想，两人方才在二楼雅间坐下不久，闲话了几句，吴光则便进了门。 想到那日，这吴光则一边想要买两件首饰，一次性把他们家两个女儿家都讨好了，又囊中羞涩，想要贪便宜，和店家几番讨价还价的景象，陆云瑶掩唇轻笑。 说起来，还要感谢这位素来最爱结交各家闺秀的孙家大小姐。 想必，吴光则一心追求陆家庶出二小姐，省吃俭用都要为心仪的姑娘买礼物的事儿，很快就会传遍各家贵女圈子。连带着，原本根本不被各家贵女放在眼里的陆云芝，也会跟着走进不少贵女的视线。 毕竟，师兄师妹，青梅竹马，互相爱慕什么的，可是这些小姐们最喜欢的故事。 还真是，难得痴情郎呢。 “陆师兄大概不知道，那日我与孙尚书家的大小姐，可是一起亲眼见到你为二妹妹悉心挑选礼物的。若是回头，这耳铛出现在我这里，岂不是说不清了？” 就是不知道，她那好妹妹知不知道这吴光则也是个看碟下菜的。 那玉簪与这耳铛，不管成色还是价格，可是都差得多了。“或者，吴师兄是想借我之手，帮你转交这礼物？” 若是他再纠缠不休，那她倒是也当真不介意麻烦一点。 “你！”吴光则这下脸上的的涨红变成了实实在在羞恼的红，“云瑶师妹，我一片真心待你，即便你瞧不上我家境贫寒，又何必几次三番羞辱于我？！” “这话说得有趣。”陆云瑶轻笑。“难道不是吴师兄你自己几次三番纠缠不休，硬要我说出真相？” “可你一开始的时候怎么不说！非要等我……等我……”吴光则愤恨的瞪着陆云瑶。这女人，分明就是有意看他出丑！ 陆云瑶眼波流转，轻轻睨了吴光则一眼，脸上温柔的笑，美丽而致命。“吴师兄，是你不让我说的。” 她一开始想说话的时候，是这人非要让自己听他先说的，怪她咯？ 当然，陆云瑶也确实半点儿没有提前告知的意思就是了。 吴光则愤怒的指着陆云瑶，意图斥责，甚至已经高高扬起了手，陆云瑶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吴光则，你可知你是谁，我是谁？” 第五十二章 木七大有来头 她堂堂当今圣上亲封的郡主，虽然不及母亲身份尊贵，也尚未继承母亲的封地，但有帝王荣宠，也不是吴光则一个区区七品官敢动一下的！ “给我跪下！”陆云瑶冷声厉斥！ 不等吴光则张嘴再说什么，跟在陆云瑶身后护卫的木七，剑鞘已经狠狠打在吴光则的膝关节，逼使对方“彭”的一声跪倒在地！ 陆云瑶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对方膝盖狠狠摔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的声音。 “吴光则！本郡主今日就教你一个乖，我拿你当个人物的时候，才称呼你一声吴师兄，我若不愿，你不过一个七品芝麻官，以后见到本郡主，切莫忘了行跪拜之礼！” 真当她陆云瑶是好欺负的不成？！ 言罢，也不去管吴光则难看的脸色，陆云瑶一甩袖子，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陆云瑶身后，木七似背后有眼睛一般，明明视线在望着陆云瑶离开的方向，手中一枚石子却准确击中吴光则，将打算起身的吴光则再次击倒。“老实点儿给我跪着！谁允许你起来的！”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本官可是朝廷命官！”吴光则大恨。 他只顾着思量陆云瑶被封南娇郡主之后，若他能娶到这个女人，能给自己带来的巨大利益，却忘了，皇家女子，多骄纵！ 他想要一边吊着陆云芝，一边追求陆云瑶的行为，势必会惹怒对方。 但，吴光则怎可能就此放弃？ 想到陆世明当年不过一个乡下小子，攀上了昭兰郡主之后，还不是迅速翻身？这华京城里，谁不羡慕他陆世明命好？ 只要隐藏的好，不要像陆世明一样，栽在钱杏儿一个商贾之女手里，他不认为自己会比陆世明差。这样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摆在眼前，即便陆云瑶几次三番羞辱于他，吴光则也并不肯轻易放弃，甚至心中生出了一股子狠劲儿。 他非要得到这个女人不可！ “不过是个七品官，我手里这把剑斩过的五品官，也不在少数。”木七凉凉一笑，将手中长剑横在吴光则颈下。剑虽未出鞘，但吴光则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剑上传来的森森寒意。“怎么着，吴大人，想试试？” “不可能！”吴光则断然不信。 现如今的陆世明也不过是五品，他区区一个护卫，怎么可能？！这人当他是三岁小儿一般好糊弄不成？ “吴大人可知，金吾卫？”木七微微弯腰，在吴光则耳畔轻笑。“您若不知的话，不妨回去问问您的母亲，她应是有印象的。” 金吾卫，是陛下继位之前，先皇留下的一支暗卫，虽然一直掌握在长公主手中，但在陛下即位之初，也确实斩杀过一批贪官污吏。若这人以前当真是金吾卫…… 吴光则打了个哆嗦。 不得不说，陛下即位之初的那场血雨腥风，还是在许多人心中留下来很深的阴影的。金吾卫的凶名，也在那一场变故中声名赫赫。只是自那之后，金吾卫已销声匿迹多年。谁能想到…… 见此，木七冷哼一声。“吴大人，做人有时候，还是要量力而行，毕竟，惜命的人才能有爬上去的机会。” 第五十三章 为边关将士们忙碌，云瑶甘之如饴 虽然被吴光则破坏了好心情，但陆云瑶也没放在心上多久。左右，到最后心塞的人不是她。说老实话，她心里还觉得挺痛快的。 回到停云小筑，陆云瑶还美滋滋的到库房溜达了一圈儿。作为皇室最小的小辈，陆云瑶过年这段时间可是收到了不少赏赐。刚好娘亲这两天在整理要给大哥送的物资，她也要瞧瞧自己这里有没有什么是大哥能用得上的。 在陆云瑶跟着母亲一起忙忙碌碌的筹备要随着军需一起，顺带送到大哥那边的物资，尤其是大哥的私人衣物的时间里，日子过得分外快。 正月十六，上元节。是南朝年后第一个极为重要的节日，也是今年雪灾之后，重建家园的老百姓们最为期待的喜庆日子。 这也是难得陆云达能够在家里过的一次上元节。上元节后，不仅陆云达要启程返回五岳书院进行最后一年的学习，木易南的父亲木老将军负责押运的军需也将启程离开华京。 陆云瑶这段时间陪着母亲一起为大哥准备的衣物和一些其他物资也会随同一起出发。 总算是结束了为大哥和他的同袍们准备物资的忙碌，陆云瑶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是她第一年真正意义上的参与这件事。 以往她尚且年幼，不管是娘亲还是外祖母，都只会告诉她，有什么想要带给大哥的，收拾好单独交给娘亲/外祖母便是。 “怎么样，辛苦么？”陆云达虽然因为外出读书，确实几年未曾参与过给大哥清点行囊的事情，但毕竟当年大哥第一次出征的时候，他可是泪眼汪汪跟前跟后许久的，却是比陆云瑶熟练得多了。 “虽然确实很繁琐，但一想到这里面不仅有带给大哥的衣物，还有送给边关将士们的一份心意，便觉得一点儿都不辛苦了。”陆云瑶想了想，异常认真诚恳的回答。 上辈子，南朝风雨飘摇，是这些边关的将士们，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扛起了南朝边疆的安稳，国土的完整。 即便国君不仁，朝纲动荡，甚至送往边关的粮草也时常出现问题，他们也依旧顽强的抗起了一切。 这辈子，能够为他们这群最可爱的人，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而对他们而言也许就是雪中送炭的事情，陆云瑶是欣喜的，即便辛苦一些，跟他们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没想到妹妹小小年纪，还是个娇养长大的小姑娘，却有这样的认知，陆云达微微怔愣了一下，随即开怀大笑。“好！不愧是我陆云达的妹妹！大哥和外祖母若是听到你这番话，定会感到骄傲的！” “这又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陆云瑶微微有些害臊，大家总是为她做出的一丁点儿成绩而奔走相庆，恨不得昭告天下，根本不在乎那些事情在外人看来，值不值得大惊小怪。 “阿瑶本就是我们的骄傲！”陆云达狗胆包天，伸手揉乱了小妹的发顶，笑的张扬恣意。“不管你做了什么，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听闻这话，陆云瑶心中微酸。 上辈子，大家也确实都在用事实行动证明着这句话。只是上辈子她发现的太晚，能做的太少。 第五十四章 兄妹共游上元节 瞧见妹妹听了自己的话，不仅不骄傲，反而情绪有些低落，陆云达有些摸不着头脑。“阿瑶可是有心事？” “没有，我在想，明天就是上元节，不知道娘亲可会同意我和二哥你一起出门？”陆云瑶收敛情绪，警告自己不许再沉浸在过去当中，把握现在，好好经营好这辈子的日子才是关键。 “放心，包在二哥身上！”陆云达拍了拍胸膛，示意陆云瑶安心。“二哥去跟母亲说，我们家阿瑶已经是大姑娘了，上元节这样的日子，本就是你们这些小姑娘家家喜欢的。若不是为了陪着你一起去，我早两天就启程了！” 果真，有了陆云达的请求，再加上陆云瑶身后还跟着木一和木七两个侍卫，赵淑兰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主要是儿子和女儿难得有一次一起求到自己面前，还是这样小女儿家的姿态，爱女心切的赵淑兰也确实硬不起心拒绝。 左右上元节华京城热闹非凡，为了防止出事，各方也都加强了警备，想来应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得到母亲应允，陆云瑶和陆云达都很兴奋。 瞧见一双儿女欢喜的一起离开，去准备逛晚上的上元节花灯集市，赵淑兰也跟着微笑。 此时此情此景，若是长子也能在此，便圆满了。 华京城上元花灯节，本是由官方举办，各商家承办的一个官民同乐，男女同游的节日，也是许多年轻男女可以光明正大私会交友的日子。 但流传至今，早已不仅仅是商家们会摆出各种各样精美的花灯展，许多世家也会支起摊子，展出自己府上制作的花灯，或者承办某一段路上的花灯展览，将那一段区域包装的美轮美奂。 且因为世家的花灯大多并不进行售卖，只做展出之用，许多精巧的花灯最后都会在花灯节当晚以猜灯谜的方式赠出，后来也渐渐形成了一种约定俗成。 兄妹二人一起出门，陆云瑶身边除了阿元，便是木一和木七两人，暗中还有木十二和木二十五保护。这阵仗，说是层层防护也半点不为过。 陆云达却是身边只跟了阿墨一个小厮。 “二哥你莫要蹭我的护卫。”瞧见陆云达身边只阿墨一人，自己却明里暗里加起来跟了五个人，陆云瑶心中微微有些无奈，面上却笑眯眯的打趣。 “那不行，我可是向娘亲承诺了，寸步不离的跟着你的。”陆云达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扇子，装模作样的轻轻摇着，一副文人雅士的派头，看得陆云瑶好笑不已。 她这二哥学问好是没话说，但为人一向促狭，且因小时候一起跟着大哥在外祖母家长大，比起文人，更亲武将。便是大夏天，也极少有拿把扇子在手里的时候。 瞧着这身儿打扮就知道，今天晚上必然是要对谁使坏。 “二哥这话，我可不敢信。”陆云瑶轻哼一声，娇俏的下巴朝着陆云达的扇子上点了点。“这扇子，总归不会是为我准备吧？” 这大冷天儿的，她娘亲和阿元恨不得将她裹成个球儿再让她出门。若是二哥敢让她扇扇子，娘亲知道了，铁定饶不了二哥。 第五十五章 二哥的友人们 兄妹二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径自朝着大门走去，便也不曾注意到，陆云芝正在不远处窥伺着他们二人的行踪。 待到确定他们二人出了门，陆云芝一边朝着心腹婢女招招手，示意对方快去告知她家光则哥哥，一边带着人跟了上去。 她可是答应了光则哥哥，今儿晚上一定要成事，绝对不能让这陆云瑶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郡主又如何？等全华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被光则哥哥从湖中救出来，她倒要看她陆云瑶怎么办！ 今年的上元节灯展，大约是因为受到年前雪灾的影响，并不如往年的声势浩大，争奇斗艳。各家虽然也都拿出了看家本领，但花灯大多往造型精巧，图案精美的方向走，却少有往年掐金嵌银，名家重金的大手笔。 不过这并不影响陆云瑶的好心情。 不管是赏花灯，猜灯谜，还是放飞孔明灯许愿……对于从未参加过这类活动的陆云瑶来说，都是极为新奇有趣的活动。 陆云达一开始的时候，倒是确确实实信守承诺，一直跟在陆云瑶身边。他家妹妹买东西他付账，他家妹妹买完东西他拎包，相当之服务到位那种。 只是很快，便有几名文人扮相的年轻人，陆陆续续朝着陆云达围了过来。 瞧着二哥身边的那几个青年，以及对方一身儒生的打扮，陆云瑶唇角弯弯。看来，这几位就是今儿晚上二哥的“友好交流”对象了。 “陆公子。” “韩公子，楚公子，刘公子……” 双方互相见礼之后，陆云达才向这几人介绍身边的陆云瑶。“这是家妹，你们想必先前也听闻过，正是陛下前不久新封的南娇郡主。” 听到南娇郡主这四个字，对面三人互相看了看，礼貌而恭敬的朝着陆云瑶作揖。“见过南娇郡主，南娇郡主此番救灾，于华京城百姓有大恩，乃是仁善醇厚之人，我等亦仰慕已久……” 陆云瑶微微侧身，只受了这几人半礼。“几位兄长客气了，你们乃是我哥哥的好友，称呼我一声妹妹也是使得的，万万不必如此多礼。” 既然二哥会这样介绍自己，想必这三人应也是官宦子弟。虽不知都是谁家的，但陆云瑶本也不是骄纵之人，自然十分乖巧知礼。 三人含笑应了，却仍旧对陆云瑶带着三分恭敬。 毕竟，陆云达与陆云瑶是亲兄妹，但陆云达与他们本就有年少时一起读书的经历，本身又是个白身，与他们厮混久了，大家彼此之间都没有太多讲究。 可陆云瑶乃是长公主亲手养大的，又深得陛下宠爱，甚至早早就封了郡主，若是他们敢对人不尊敬着点儿，回家他们老子也得扒了他们的皮。 陆世明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年轻的时候也是斯文俊秀的美男子。而昭兰郡主本身，不管年轻的时候还是现在，都是华京城鼎鼎有名的美人。陆家兄妹三人都继承了父母的好相貌，颜色俱是极为出众。 这韩楚刘三公子虽容貌不及陆云达，却也是极为英俊的公子哥儿。再加上陆云瑶身后跟着的木一和木七两个酷盖儿，一行七人，各个相貌出众，气质绝佳。 第五十六章 众美男同游，云瑶遭嫉妒 即便是不认识南娇郡主的普通老百姓，瞧见了也要心砰砰乱跳的跟着多瞅几眼，更不要说那些早在陆云瑶在除夕宴上被封南娇郡主的时候，就嫉妒的恨不得撕碎了帕子的各家千金。 “哼，不就是生的好，有什么了不起的！韩家哥哥那样优秀的人儿才不会瞧上她！” “对，楚家哥哥可是要进入朝堂，大展拳脚的人，谁不知道娶了他们皇家的女儿，这辈子基本上就和位极人臣无缘了？” “刘家哥哥可是首辅大人之子，才不会瞧上这个女人！” “哟~瞧你们说的，就好像没有人家南娇郡主，你们的哥哥们眼里就能瞧见你们似得。怎么着，一个两个的，恨嫁了？”同一间包间里，却也有人发出截然不同的声音。 “你，你休要胡说！我们可是世家贵女，楚家哥哥与我家是世交！”这话的意思，是在辩别她并非恨嫁，之所以担忧楚公子，是两家关系好的缘故。 “我，我……”率先开口的女子却面露娇羞。“我父亲与韩家哥哥的父亲早就有了默契……”她今日，本就是存了来相看这位韩公子的意思，才邀了极为圈中贵女一同前来。而眼下瞧来，不问便知，是对这位韩公子极为满意的。 却不曾想，她还没来得及与这位韩公子有所交流，却被他们这位新封的南娇郡主抢了先，可不是直接掀翻了醋坛子？ 熙熙攘攘的街道两边，俱是各式酒楼食肆，其二楼雅间，尤其临街的好位置，在上元节、花朝节等女子可以出门的节日里，更是早早就被各家包圆。其火爆程度，单单从大年初二才定下要带妹妹来上元节的陆云达，连一间位置不好的雅间都没订到，便可见一斑。 这会儿已是夜幕降临，然而有各色花灯长龙一般照亮了官府划定的花灯区域内的每一条主街，站在二楼雅间里的人，一样可以清晰的看见楼下的行人。 所以这会儿，在陆云瑶还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万千少女酸味儿弥漫的对象。甚至是无妄之灾的成为了韩公子未来准妻子的“情敌”，这可真是…… “其实，其实陆家二公子也挺好的。”包间内的醋味儿仍在弥漫，好一会儿，另一个稍显腼腆的少女才娇娇怯怯的小声开口“听我父兄说，陆家二公子虽然一直在五岳书院读书，不曾入仕，学问却极受几位大儒的称赞。若是愿意下场，必能，必能拔得头筹！” 听到这一向温柔怯弱的小姑娘开口称赞陆云达，包间里的几位姑娘互相看了看，本想有意斥责，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好像……确实……这陆云达上上下下，没什么可供她们指摘的毛病。 陆云达少有才名，后来年纪稍长之后，便直接去了五岳书院，一待便是五年。所以华京城很多人逐渐将他遗忘到了角落。但是不可否认，但凡有人提起来陆云达，都要真心实意称赞一句年少有为，未来可期。 只除了他父亲那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瑕疵，但有长公主在那里，也足以弥补这一点儿不足。更别说，少年慕艾，性喜颜色。而陆云达的相貌，又实实在在在整个华京城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丰神俊朗。 这可真是…… 第五十七章 二哥沉迷灯谜，木七暖心照顾云瑶 且不提楼上贵女们的小女儿心思，这厢，互相介绍完的陆云达等人，已经开始了他们今天晚上的“团建活动”——猜灯谜。 最终以猜中灯谜数量最多，用时最短，且猜灯谜的姿势最英俊潇洒的人获胜！ 瞧着这几人摩拳擦掌，兴致勃勃，一副要将整个花灯街区上的所有灯谜一网打尽，所有花灯系数纳入手中的架势，陆云瑶只得以帕掩面，做无语摇头状。 怎么办，她现在说根本不认识这几个狂傲起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的家伙么？ 说好的大家都是豪门贵公子呢？ “楷隶皆融尚朴为先（猜一种花名）” “棣棠！” “千金散尽还复来” “回文！” “千里姻缘一线牵” “遥对！” “打虎英雄结知己” …… 看着争先抢后的抢着谜面，一个个恨不得蹦起来，免得被身边人抢了先，影响了自己最终成果的四人，陆云瑶嘴角抽搐，真的很想提醒她家二哥一下，这就是所谓的“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 “小姐，您想去哪里，我们跟着您便是了。”瞧见陆云瑶一脸生无可恋，且显然对这群家伙们的活动毫无兴趣且完全理解无能，木七上前一步，低声对着陆云瑶道。 “木二十五会留下来暗中保护二少爷。” 陆云瑶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咱们难得能出一趟门，你跟木一大哥这段时间在府里闷坏了吧？” “属下职责所在，不觉得憋闷。”木七摇头。 他们上一代最开始是木老将军一手训练出来的暗卫，后来到了长公主手中，成为新皇手中一把利剑，才化名金吾卫，走入众人视线。 但说到底，他们本就是暗卫，也更适合生存在暗处。为了南朝的安宁，也为了安抚那些世家大族老臣们的心，陛下不得不撤销了金吾卫，将那一代金吾卫解散。 甚至他们中的许多人，明明同样是为了护卫南朝而死，却因为身为暗卫且从事的是一些不方便放在明面上说的事情，而到死都见不得光。 他们四人得长公主信任，能够从再次化明为暗的金吾卫中脱离出来，成为南娇郡主的护卫，不仅仅是为了南娇郡主的安全，也是长公主对他们的恩赐。 而且…… 木七微微垂眸，看着矮了自己一头还多的小小少女，对方这会让儿正一脸狡黠的偏着头，在思考她怎么既可以光明正大一个人溜走玩，还能等回家了将黑锅全部甩给二哥。 少女肌肤赛雪，明眸皓齿，娇俏明媚，虽不似两人初见之时的温柔娴静，但这样鲜活的少女，却让人更加移不开眼睛。 能够一直跟在她身边，守卫她，呵护她，像巨龙守卫着自己的珍宝，木七只觉得甘之如饴，又哪里会觉得憋闷？ 木一比木七年长几岁，本是上一代金吾卫中年龄最小的一人。 虽说在上一代金吾卫纷纷卸任，选择转到明面上到边关参军或者直接化身普通老百姓，过上最平凡的日子之时，他自愿选择了留下来作为新一代金吾卫的首领，但本身沉稳安静，比木七更寡言少语。 这会儿，瞧见木七已经率先开口，他也不多说，只是恭敬地朝着陆云瑶行礼，“不知郡主接下来想去哪里？” 第五十八章 云瑶猜灯谜，木七求云瑶赠花灯 “啊，就……随便走走？”陆云瑶也不是很确定的说。 她也是第一次独自逛，有点儿迷茫啊！ “若小姐不介意的话，属下为您开路如何？”木七想了想，上前一步，主动请缨。 陆云瑶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别的主意，便点了点头。“你也不必特意费心，左右这街市哪哪都热闹的很，咱们随着人群，一边走一边逛就是了。” 左右，她也没有什么特别想看特别想买的。甚至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上元节的花灯展，本就是一个为了热闹喜庆的地方，也是年轻男女们难得能光明正大互诉衷肠的机会。 若有互通情意的年轻男女，或者两家互有默契，想要在今日想看的，还可趁着今晚这样的日子相约一起看花灯，逛集市…… 陆云瑶身边跟着两个大帅哥，还有一个小家碧玉的阿元，也不觉得孤单，好奇的一边打量着两边的风景，一边随着人群一路向前随意走着。 而从陆云瑶出门的时候就已经跟在他们身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陆云达为陆云瑶介绍那几位青年才俊，看着他们几人言笑盈盈，看着那几个男人推崇陆云瑶…… 陆云芝心中的嫉恨，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过，没关系，就算是她结识了再多的天之骄子又如何？也不过是更有利于他们一会儿的计划罢了。 想到光则哥哥的吩咐，陆云芝朝着身后跟上来的人比划了几个手势。 这边陆云瑶丝毫不知危险，还正沉浸在一个个争奇斗艳，奇思妙想的花灯之中，甚至还兴致勃勃的上前猜了两个灯谜，赢回来两个兔子造型的花灯，她和阿元一人拎了一个，美滋滋的。 甚至，若不是木一和木七手上还有不少先前陆云瑶和陆云达一起买的，说好要带回去给娘亲的小玩意儿，陆云瑶其实还蛮想给他们二人也一人提一个的。 嗯，像二哥那样，根本就不是为了花灯，纯粹是为了屠遍全场的比赛式猜灯谜就算了，她只是想享受一下猜灯谜的快乐。 瞧见陆云瑶有些意犹未尽，木七想了想，上前一步。“小姐，属下还从未有过花灯，不知小姐可愿意为属下赢来一个？” 除却那些自持身份的达官贵人们的花灯，商贩们的花灯大多是可以购买的，也只有每个摊子上的“灯王”，是只能通过猜灯谜的方式拿到，这也是商贩们惯用的手段。 木七既然这样说，那便是想要陆云瑶再去猜灯谜，而非花费几文钱购买一个了。 陆云瑶抬头，看向这个前世今生都跟随在自己身侧的男人。 说是男人，实则木七也不过只长了陆云瑶三四岁，若是放在富贵人家，也不过是刚刚成人，尚未及冠的年岁。 但木七自小从善堂被挑选出来，进入金吾卫后刻苦训练，性格坚韧，且小小年纪已出过不少次任务，比之同龄人自然要成熟沉稳许多。 这会儿被陆云瑶打量着，木七却忍不住悄悄红了耳朵。 “你当真想要？”陆云瑶的视线从木七的耳朵上扫过，在对方坚毅的脸上顿了顿，笑意盈盈。 第五十九章 云瑶赠花灯，木七献忠诚 “是。”对上陆云瑶笑意盈盈的问话，木七应的微微有些艰难。通红的耳朵尖儿，这会儿更是灼烧的想要冒烟儿。只是那俊俏的脸上，还依旧勉强维持着镇定。 “那你且等我一会儿。”确定对方是真心想要一个花灯，不是为了哄自己开心，陆云瑶心里也忍不住雀跃起来。 虽然觉得自家二哥那几个家伙那样做有点儿没品，但是猜灯谜赢花灯，也是真的很有趣呀！ 瞧见陆云瑶脸上的小纠结换成了亮晶晶的期盼，木七也跟着微微弯了弯唇角，引来木一若有所思的一瞥。 “既然是阿七想要，那我可要认真挑选，为阿七选择一个最特别的。阿七别急，让我找找……”陆云瑶一边小声念叨着，一边仰着脖子，在万千花灯海洋中挑选，试图找到她最满意的那一个。 最终，陆云瑶看上了一盏走马灯。 虽说今晚街上的走马灯有许多，但陆云瑶瞧上的这盏走马灯格外的与别家的不同。不似那些一般的走马灯上，大多是仕女图或者动物、花卉的图案，而是更为复杂的脸谱图。 脸谱本身来自戏剧之上，后来经川人改良，多了几分奇妙精巧，也获得更多人的偏爱。 只是陆云瑶瞧中的这脸谱，却并非完全按照戏剧中生旦净末丑的身份来制作，而是更像是作画之人随意发挥，虽然也有角色之分，但更加瑰丽奇特，且其中有几幅上面，脸谱旁边还画有兵器。 因为这幅走马灯上的画有些奇奇怪怪的，并不受到姑娘小姐们的喜欢，大部分公子哥儿也更偏爱仕女图或者能引来姑娘注意的款式，它这里便难免显得有几分冷清。 陆云瑶却觉得这个走马灯，与木七莫名的契合。 看了看面前的走马灯，又转头看了看身后正凝视着自己，隐含期待的木七，陆云瑶下意识手指扣了扣手上小兔子花灯的手柄，微微有些迟疑。“阿七，你可喜欢这个走马灯？” 好像，大家都不是很喜欢的样子，会不会是她的审美有些奇奇怪怪的？ “属下很喜欢。”木七依旧是一脸期待的看着陆云瑶，好似无论她选择什么样的花灯，他都能接受良好。 “那我们就要这个！”陆云瑶排板，转头去找这个走马灯的卖家。 她身后，木一再次看了木七一眼，无声询问。“你想做什么？” “哄小主人开心。”木七一脸的真诚。“阿一难道没发现，小主人和二少爷一样，也很喜欢猜灯谜？” 毕竟是亲兄妹，有同样的爱好，也没什么奇怪的。木一皱了皱眉，总觉得他这同伴的心思没这么简单，但是木七一脸坦然正直，他没有证据，只得作罢。 但想了想，还是低声警告了一句。“别忘了，郡主是主，我们只是仆。为郡主献出绝对的忠诚与守护，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时至今日，能够以南娇郡主侍卫的身份行走在阳光下，便已经是陛下恩赐。有些不该有的念头，他不希望自己这位优秀的后辈犯糊涂。 木七似有若无的低笑一声。“无有一日敢忘。” 与此同时，与灯火通明的花灯街市同样热闹的，便是街头不远处，陆云瑶他们这条路尽头的鹭江两岸。 第六十章 木易南画舫携美同游 此时华京仍是冬天，虽说过了最冷的时候，但寒冬犹在，护城河尚未解冻，想要放花灯的年轻男女，亦或者早早租下了画舫游船的达官贵人们，都聚集在这边。 街道上蜿蜒若火龙的花灯，岸边被年轻男女们放入水中顺流而下的河灯，以及岸上的喧嚣热闹，与江中自成一个幽静小空间的美丽的画舫相映成趣，更显美景如画，伊人似景。 尤其岸边一对对年轻的有情人，更为这上元节增添无数缤纷色彩。 木易南此时正在这江中的一艘画舫上招待一位山岚国商人。 这位山岚国商人名唤荆秋生，乃是山岚国国君的小舅子，且极有可能成为山岚国下一任国君的老丈人。 这样的身份，若是光明正大以出使的名义来南国，怎么着也不应该是木易南这样一个小角色招待的。毕竟，谁人不知他木小少爷干啥啥不行，纨绔第一名？ 可偏偏，这位荆秋生也是性情中人，最不耐的就是各国文臣之间的虚礼，只道他不过是个商人，虽说长姐入了宫，成为山岚国国君最宠爱的贵妃，更是为国君生下了包括现任储君在内的三个儿子。 但他却也只是个本本分分的商人，无心掺和朝政之争，也不懂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来南国，也只是为了做生意，并不想惊动双方的官方机构。 虽说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雪，不得不滞留南国华京城，大约只有等二月春暖才能启程返回山岚国，但商人出门在外，尤其是远走他国，这种事情本也实难避免，荆秋生对此适应良好。 甚至，在木易南这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之人的照顾下，颇有几分乐不思蜀。 当然，身为一个纨绔中的战斗机，木易南这艘画舫上自然不会只有他和荆秋生两人。 瞧着面前左拥右抱，与两名春笙阁里的姑娘嬉笑的荆秋生，木易南一边闲闲的张口叼住身旁美人儿纤纤玉指送过来的葡萄，一边对着刚刚奏罢一曲的春笙阁头牌芙蓉姑娘招了招手。“来，过来，敬荆公子一杯！” 作为春笙阁她的头牌，芙蓉姑娘却只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据说除了木易南这个入幕之宾，少有人能得芙蓉姑娘的垂青。 今日若非有木易南亲自开口，这芙蓉姑娘也是不会应了出台到这画舫上的邀请的。 荆秋生这段时间在春笙阁豪掷千金有些时日了，但芙蓉姑娘却一直对他不咸不淡的。虽有作陪，却也当真是饮酒作乐罢了，更进一步却是万万不用想的。 这会儿，瞧见木易南招招手，芙蓉姑娘便乖乖巧巧的上前，虽说是先娇嗔的瞪了木易南一眼，但也并无不愿，反而主动与荆秋生身边一人换了位置，皎白玉腕纤细盈盈，端起面前的酒盏，朝着荆秋生含羞带怯的浅笑。“荆郎，奴家敬您一杯。” “木郎，奴家也敬您一杯。”木易南身边，另一名唤樱红的姑娘，也娇娇俏俏的端起一杯酒，却不似芙蓉姑娘般含蓄，反而向木易南抛了个媚眼儿，将酒盏叼在嘴上，朝着木易南凑过去。 第六十一章 云瑶落水，木易南跳江 “好你个樱红，打量着你这是在故意作弄你芙蓉姐姐？”木易南眼含警告的轻轻瞥了樱红一眼，面上却仍旧是风流不羁的大笑。 “芙蓉姐姐一向害羞，奴家这不是瞧着替荆公子着急，才想着为芙蓉姐姐打个样儿嘛。”见木易南不接，樱红也不失落，一边娇嗔着将酒盏拿下，一边咯咯笑着，顺着木易南的话往下接。 “还是木郎体贴芙蓉姐姐，奴家叼着个酒盏这些许时候，可是沉得很，也不见木郎有半句心疼之言呢。” 木易南轻笑。“哦？那倒是我的不是了，不知樱红打算让我怎么补偿你？” 樱红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在对面原本接了芙蓉姑娘亲手喂着喝下的酒，正大觉快慰，这会儿却又开始跟着不满足起来的荆秋生身上顿了顿。 转过头，樱红吐气如兰，神色缱绻痴迷的看向木易南，“奴家就想让芙蓉姐姐和荆公子也如奴家和木郎一般，共饮此杯呢~” 她可是对那芙蓉嫉妒良久，对木易南也垂涎多时，今日难得有此等机会一箭双雕，她怎肯轻易放过？ 这话里的意思，木易南今日若不与她口对口喝了这杯酒，这茬儿是过不去了。 木易南微微眯眼，有些不快。这樱红的心，大了。 但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先将面前的场面应付过去。 芙蓉姑娘无措的看了木易南一眼，见他朝着自己微微点头，脸上的红晕又多了几分。“荆……荆郎……奴家，奴家再敬您一杯……” 一边说着，芙蓉姑娘一边端起面前的酒盏，学着樱红的姿势，先往自己嘴边送去。 荆秋生哪里见过芙蓉姑娘这般娇羞又主动的模样，心中早已火热一片，根本顾不得木易南这边的动静，只满心满眼都在他今晚即将得到芙蓉姑娘上。 瞧见芙蓉姑娘这般模样，樱红眼底闪过快慰之色。转过头，对上木易南冰冷警告的眼神，想到这男人看似风流不羁的温柔背后的绝情，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到底执拗战胜了害怕，她也跟着再次端起了面前的酒盏。 “公子，不好了！南娇郡主落水了！”就在此时，木易南的小厮满儿突然闯了进来，一脸焦急。“就在咱们这条江上！” “在哪里？”木易南“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根本不顾吓了一跳的樱红和对面顺势“惊吓的撒了一身酒水”的芙蓉姑娘，起身就往甲板上冲。 木易南冲到甲板上，就看到距离他不远处，果真有一女子落水。虽瞧不清模样，但岸边正拼命往水边挤，想去救人的木一和木七，他却是看得分明。 “该死！”木易南想也没想，纵身越过甲板上的栏杆，便朝着水中跳下去！ 陆云瑶在得到那盏走马灯之后，游玩的兴致显然更高昂起来。在瞧见前面的摊子上有人卖河灯的时候，也兴致勃勃的凑上去买了几盏。 “阿元，木七，咱们去放河灯吧，听说上元节的河灯许愿最是有灵，谁的河灯飘得最远，就最有希望实现愿望！” “小姐，江边人多拥挤，过于危险。若您想放河灯，不若等花朝节或者乞巧节更好一些。”木七皱眉，并不赞同陆云瑶的主意。 第六十二章 江水寒寒，云瑶绝望 华京城这边冬季气候比其他地方更低。尤其是今年冬天，先前暴雪的余韵尚未消散，护城河上的冰都还未开化，也唯有这条鹭江上有活水，也成为每年上元节大家必选的放河灯之处。 只是鹭江虽长，不及华京人口数量庞大。每年这个时候，鹭江之上挤挤挨挨，总少不了一两个落水的。 若是落水的是男子或者已婚妇人还好，若是未婚的小姑娘家，却是难免引起骚动。 而陆云瑶身为南娇郡主，最近本就风头盛极一时，虽说身边跟着他们和木十二三个护卫，但安全起见，还是别去的好。 若是以往，陆云瑶并非不听劝之人。 然而今年，先有雪灾在前，后又有左悦儿那女人和四表舅还在暗处虎视眈眈盯着太子表舅，更别提她自己还假借赈灾之名，平白得了天大的好处。 放一盏河灯，于她而言，不过求一丝微薄的心安。为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也为被自家兄弟算计的太子表舅。 “阿七，有你和阿一在，没事的。”陆云瑶还是坚持着。“放心，我不往危险的地方去，放完河灯，咱们就回来找二哥一起回家。” 木七和木一、阿元虽然担心，但毕竟陆云瑶才是主子，见她坚持，三人也只好答应。 “那小姐您可要和奴婢紧挨着，两位大人也得跟好了咱们，万万不能被游人冲散了。” 阿元依旧忧心忡忡，陆云瑶也并非自大之人，自然满口答应。 却不曾想，他们计划的虽好，然而陆云瑶和阿元一起蹲在河边放花灯的时候，木七和木一却被身边突然涌来的一拨人给冲到了后边！ 二人察觉不对，当即用力拨开人群往陆云瑶所在的地方冲，却不曾想，已经迟了！ “小姐！小心……啊！救命！小姐落水了！” 听到阿元着急的叫喊，木一和木七心中大急！然而两人被有些人刻意安排的人死死拦在后面，暗中保护的木十二距离四人位置还要更远一些，根本来不及跳入江中救人。 就在吴光则心中大喜，打算从另一处跳入江中，假装“巧合”去救人的时候，却见鹭江之上，一条离陆云瑶落水之处不远的画舫上，一道身影快速跃入水中，朝着陆云瑶游去！ “糟糕，被人抢先了！”吴光则心中大急，当即也顾不得他自己那三脚猫的游泳功夫，“扑通”一声跟着跳进水里，就往陆云瑶的方向游。 为了今日这局，他可是花费了大代价，甚至是将母亲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点儿家底儿全掏了出来，只为了雇佣这么一拨人来推波助澜，帮助他们的人将陆云瑶推下水。 若是平白便宜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他就真的要吐血了！ 事实上，吴光则距离吐血的距离确实不远了。 鹭江的水，虽然说是活水，但这天寒料峭的时候，江水极寒，一般人根本受不了。 陆云瑶上辈子饱受寒气入体的折磨，最是害怕这般冰冷的环境，否则也不会任由娘亲往她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毕竟，那个女儿家不爱俏？ 可这会儿，那厚厚的衣物，成为了她最大的阻碍与绝望，她在江中扑腾了没几下，身上的衣物被江水浸透，寒气逼人，衣服却好似有千斤寒铁坠在身上，使她根本游不动…… 第六十三章 云瑶醒来 唯一距离陆云瑶近一些的阿元，偏偏根本不会水，咬咬牙想要下水救人，也被身边人死死拉住。“姑娘，你切莫寻死，你若也跟着跳进去，岂非添乱？！” 寒意很快随着江水一丝丝沁入骨髓，深入灵魂，陆云瑶只觉得这冷意好似将她整个人都冰封了起来。而一口口呛进嘴里、鼻腔里的冰冷刺骨的江水，更是让她再度感受到了阎王在朝她招手的气息…… 就在陆云瑶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的时候，她依稀仿佛，耳边听到一个似熟悉似陌生的怒吼。“该死的，你这个女人不是一向骄纵的很么，没事干跑到江边来找什么死？！” 等陆云瑶再度醒来，抬头便又看到她闺房内熟悉的床帐。 陆云瑶愣了愣。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再度重生了？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知道阿元惊喜的尖叫声，将她从恍惚中惊醒。“魏御医！魏御医！小姐醒了！快快快……” 看着完全失了形象，尖叫着跑出去的阿元，以及迅速出现，担忧的查看她情况的木七，陆云瑶才恍惚。 哦，原来是被救了。 “小姐，您现在感觉如何？可是还觉得冷？还有哪里不舒服么？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 “阿七，我没事。”瞧着慌乱的木七，陆云瑶温柔的笑着安抚。“你别慌张，我真的没什么大事儿，等御医来瞧一瞧便好了。” 听得陆云瑶这话，木七和随后赶到的木一、木十二、木二十五当即跪了下来。“是属下失职，请主人责罚！” 就在陆云瑶还昏睡的时候，暴怒的长公主狠狠责罚了一番四人，连带着当时被陆云瑶留下来照看陆云达的木二十五也未曾幸免。 四人乖乖领罚之后，长公主给他们两个选择，一个是离开陆云瑶，重归金吾卫。另一个是彻底脱离金吾卫，从此以后只效忠陆云瑶一人。 陆云瑶生，他们便生。陆云瑶死，他们便跟着殉葬！ 长公主这般要求，第二条路堪称严苛至极。然而四人却几乎都没有犹豫的，都选择了第二条路。 他们心甘情愿，从此以后将性命交到这个才不过十四岁的少女身上。不仅仅是因为她本就是长公主选定的金吾卫未来掌权人，也是因为此次对陆云瑶的愧疚。 是他们疏忽导致的这次变故。 “你们不必如此。”听闻他们四人自此便正式脱离了金吾卫，成为她一人的专属近身侍卫，陆云瑶有些感动，还有些无奈。“落水之事，是我不小心着了道，本不是你们的错，你们犯不着为了这件事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前途。” 她现在不过是个闺阁少女，未来也许会成为某家的后宅妇人，也许会一个人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但不管是哪一种，都并非他们能够施展的地方。 “你们都是极为厉害的好男儿，跟在我一个后宅女儿身边，未免过于委屈了。” 就像上辈子，若不是为了替外祖母一家和母亲、兄长等人报仇，她本也是不愿接手当时已经由木七带领的这只暗卫的。 他们虽然曾经过去的十几二十几年里，都不曾沐浴在阳光下，但也是他们南朝的好儿郎，是战场上以一敌百的战士，是诛杀贪官污吏，肃清朝堂的最好利刃。 不应在她一个行将就木的后宅妇人手中蹉跎。 第六十四章 云瑶再喝药，救命恩人却不能说 这一次，对陆云瑶的命令从来四人却齐齐摇头。“主人您不必觉得忧心，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他们本也非野心勃勃之人。 成为金吾卫，与其说是他们的选择，不若说是木老将军和长公主在一众善堂孩子中选中了他们。 而成为陆云瑶的侍卫，却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陆云瑶叹了口气，有心再劝，阿元却已经带着魏御医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木七等人听到动静，朝着陆云瑶行礼之后迅速闪身退了出去。 “魏御医，快快快，我家小姐在这里，快为我家小姐瞧瞧！”阿元着急不已，拉着魏御医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将魏御医拽了进来。 而在阿元和魏御医身后，跟着急匆匆大步而来的赵淑兰和有些蔫头耷脑的陆云达。 “魏御医，麻烦您了，小女还是个未出阁的孩子，万万不可落下了什么病根儿……”赵淑兰忧心忡忡。 “哎，哎，昭兰郡主放心，下官一定仔细为南娇郡主检查……” 陆云瑶有些愧疚，自己一个人闯祸，却惹得身边所有人都跟着不好受。 “小姐小时候早产，打小身子就比一般孩子虚弱一些，虽说这些年养的很好，但是到底底子弱，若是想要完全恢复如初，后面得悉心调养。” 魏御医不愧是给宫里贵人看病的老御医了，虽说年纪大了，用药难免有些保守。或者，更直白的说，苦的厉害。 但温养为主，对于陆云瑶这样的小姑娘来说，现在多吃点儿苦，总比以后成亲了吃苦头强。 魏御医给陆云瑶瞧完身体，开了药方之后，倒是干干脆脆的走了。可他留下的药方子，却是着实苦了陆云瑶。 接连三天药下去，陆云瑶皱着一张小脸儿，看着面前苦巴巴的药汁儿。“阿元，这药真的好苦，你确定你没有为了可以报复我，多放了半斤黄连？” “小姐，您是受了寒气，黄连与您的药性相冲。奴婢就算是再想做点儿什么，也万万不敢用黄连害您。” 阿元对那日之事仍旧惊魂未定，这几日天天亲自煎药，还定要亲眼盯着陆云瑶一滴不剩的将药喝干净了才肯罢手。 陆云瑶也知是自己托大了，又被当时热闹的盛景迷了眼，不听话的非要跑去看河灯，才会有后面落水的危险，因此前几日里一直非常自觉安分。 可……她是真的恨极了喝药这事儿。 陆云瑶眼神微转。“阿元，你可知那日是谁救了我？” 前几日，她每每提及此事，娘亲总是以“安心，有娘亲在，自会为你解决好此事，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想这么多，安心养病才是正事儿”给忽悠过去。 “小姐……”阿元面露纠结。 她自是不愿欺瞒小姐的，只是夫人亲自交代了不得告知自家小姐此事，她也总不好违背夫人的话。 “不能说？”陆云瑶困惑的看着阿元。这有什么问题么？为什么不能说？ 想到自己昏迷过去之前，那个带着点儿咬牙切齿的声音，陆云瑶总觉得似曾相识。“那人我认识的吧？” “小姐您知道？”阿元一惊。 第六十五章 娘亲严防死守 陆云瑶对阿元的惊讶不置可否，心中却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她认识的外男不多。有一个说一个，最可疑的便是那吴光则。她甚至怀疑自己之所以被人推入水中，这背后便少不得那吴光则的算计。 毕竟虽说现在天气还冷，不至于像夏日那样有走光的危险，但到底落水被陌生男子救起来这事儿，于名声有碍。 那人若真是仍旧不死心，甚至想出这样下三滥的主意来，她也不算特别意外。 但若是吴光则救了她，娘亲和阿元绝对不会是这种虽然严防死守，但更像是气急败坏而绝非膈应的反应。 可若不是吴光则，难道…… “小姐，夫人说这事儿她自会处理，让您不要插手。那木家小少爷虽不似这吴光则一般可恶，却是个声名狼藉的浪荡子，绝非良配……” 她们家小姐金尊玉贵，自然值得这时间最好的男儿，怎么能跟一个声名狼藉的家伙牵扯到一起？ 虽然很感激木易南关键时刻对陆云瑶的救命之恩，阴差阳错让陆云瑶躲过了那个牛皮糖一样的吴光则。 但，若是就这样将自家唯一的娇娇宝贝嫁给木易南，别说是赵淑兰，就是长公主也是万万不肯答应的。 想到在木易南将陆云瑶救上岸之后，那跟着跳水却水性不好，差一点儿将自己给赔进去的吴光则，阿元脸上有短暂的嫌恶。 就这样的人，还想算计她家小姐，想在全城人面前“狗熊救美”？他也配！？ “你说什么？”这厢，查清楚自家娇娇落水之事确实与木易南无关，那小子是在画舫上狎妓，凑巧罢了，赵淑兰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狐疑。“那小子怎么会认识阿瑶？还反应这么迅速的跳水救人？” 要知道这个时节的鹭江，江水可寒的很，她才不信那小子会这么着急忙慌的随便跳水去救一个素不相识之人。 一旁伺候的知夏和雨秋互相看了一眼，跪了下来。“夫人，奴婢知罪。” “怎么回事？跟你们二人又有何关系？” “前些日子除夕宴的时候，小姐与这位木家小公子曾因一名女子有过短暂的接触。” 只是当时陆云瑶将柳儿送出宫之后，刻意叮嘱了两位嬷嬷，这件事事关柳儿姑娘的清白，万万不可声张，最好连娘亲那里也不要说。 她们二人本想向夫人汇报 ，但当日天色已晚，第二天一早二少爷就回来了，后面他们又忙忙碌碌着给大少爷准备物资…… 几番犹豫之下，她们二人竟是给疏忽了。 “那女子是谁？”赵淑兰有种不妙的预感。 “是当晚缺席了后面一场表演的一位宫廷舞者。”两位嬷嬷的头垂的更低了，不敢再有半点隐瞒的将那晚之事悉数道来。 “……小姐求到了陛下面前，最后将人送出宫去了。” “艺伎？”赵淑兰揉了揉额角。 她小时候娘亲与父亲征战边关，她也是在皇宫里住过几年的，自然知道宫廷艺伎都是身家清白的女子，且都是宫里精心豢养，有一技之长的年轻女子。 且因为嬷嬷管教极严苛，少与外界有接触。 但，想到这木家小子的名声…… 第六十六章 救美的英雄被他爹揪着耳朵带走了 虽然知道木家这小子并非真正的纨绔浪子，赵淑兰还是头疼不已。 她是绝不会同意自家娇娇找这样一个夫婿的。她家阿瑶值得这世间最好的儿郎。 现在怕就怕两个人早已互有好感，她刚刚和阿瑶修复关系，却又要做那拆散小儿女的恶人。“你再给我详细说说，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说起来，木易南当时的境况，也是凄惨。 明明“英雄救美”成功，美人被成功挤上前的护卫丫鬟急匆匆带走救治，只对他道了一句“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改日我家夫人必有重谢！” 他自己却惨遭闻讯赶来的自家亲爹拎着耳朵臭骂着领回家，甚至一点儿也不怜惜他亲儿子刚在寒冰刺骨的江水里扑腾过，这会儿浑身都湿透了，当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你个臭小子！你说！你怎么会在画舫上？又跟谁鬼混去了！？啊！不是跟你说了让你给我老实待在家里么？！之前除夕宴在宫里还没闹够么？你说你一天天的……” 木老将军当年也算的上是长公主的半个师父。 当年长公主初入军营的时候，许多东西都是木老将军亲自带着教导的。虽说后来木老将军年纪大了，早早将两个儿子一个女婿都培养成了独挡一面的大将，他自己坐镇后方的时候居多。 但木易南却是木老将军的老来得子，且这小子小时候好歹还在尚书房为太子做过一段时间的伴读。 也是因此，严格意义上说起来，木易南还要长陆云瑶一辈。且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只要他不是个傻子，在朝堂之上有多方护着，都不会混的特别差。 只是这家伙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以致于一直以来，虽然华京城里人人都知道这个纨绔头子，却少有人去深扒木易南身后的诸多关系。 “哎，哎，哎，爹，爹爹，咱能不能换个地方拧？您天天拎着耳朵，儿子耳朵都要揪成尖的了！”木易南惨叫连连，即便两人已经走远了，鹭江两岸围观的百姓们还能听到这对父子斗嘴的声音。 “你给我闭嘴！你个混账东西，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省心的玩意儿！咱们家世代都是忠良武将，虽然没啥文化，那也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怎么就你这个小王八蛋……” “爹，我是娘生的，不是您生的。我要是个小王八，您就是个老王八……”虽然被他爹揪住了耳朵，但木易南可半点儿不肯在嘴上功夫上吃亏。 “闭嘴！臭小子！说谁是王八呢！信不信回家我抽死你！” …… “哎哟，这是木小少爷吧？瞧着这是从画舫上下来的？我听说今儿个春笙阁的芙蓉姑娘被人请走了？该不会就在那上面吧？” “啧啧啧，英雄救美啊，救得还是刚刚册封的南娇郡主，木兄这一把赚大了！” “嗤，赚大了？你以为就凭他，长公主能看上？” “嘿，话不能这么说，咱们木小少爷虽然为人风流了点儿，但长相那也是英俊潇洒，家里老爹兄长争气，换个人家，巴不得直接将女儿送上门去的……” 第六十七章 小情侣生嫌隙，救人的在挨揍 “你可拉倒吧，那是你们家的姑娘恨不得送上门去吧，我们家的姑娘，我们可不舍得！”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们家的姑娘怎么的就不金贵了是吧……” 鹭江另一侧，是一群华京城里的纨绔子弟，只是这群人家世不如木易南等人，跟木易南和隋平等人并不在一个圈子里，平日里也和木易南套不上什么近乎。 他们原本正乐滋滋的在岸边看姑娘，顺便也琢磨着自己能不能有个艳遇什么的，这会儿猛然瞧见了这么一场大戏，忍不住品头论足起来。 当然，说着说着内讧什么的，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岸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也都在议论着这件事儿。 反倒是后一步跳入水中，结果江水过冷，水技不佳而导致不仅救美失败，还得被自己身后的随从急忙忙救上来的吴光则，除了收获了一片唏嘘之外，只剩下寂寞。 原本是含恨站在远处，一边忍不住诅咒陆云瑶直接淹死了最好，一边又忍不住祈祷光则哥哥能够成事，这样以后她才有机会坐享其成的陆云芝，一开始的时候并未注意到吴光则的异常。 她甚至在围观人员纷纷喝彩着“救上来了！救上来了！”的时候，愤恨的撕碎了手中的帕子。 直到那边木易南被发现儿子又出去逛花楼，愤怒的赶过来的木家老将军揪着耳朵大呼小叫的带走的声音和周围议论纷纷的话，才让她察觉到不对。 吴光则狼狈的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脑门上甚至还挂着几根水草。 饶是陆云芝对他情根深种，也忍不住嫌恶的后退了几步，甚至在吴光则小厮左右打量求助之时，下意识躲在了围观人群的身后。 她家光则哥哥一向风光霁月，温柔恭谦，怎么会，会这么狼狈不堪？ 得亏吴光则这会儿人已经被呛晕过去了，否则的话，不知他看到这一幕，会是个什么心理？ 虽然没有能让吴光则英雄救美，但是陆云瑶南娇郡主的名声也受损许多。毕竟谁不知道那木易南是个纨绔子弟？救人的时候，还是从携妓同游的画舫上直接跳下去的呢！ 赵淑兰虽然很感激木易南对陆云瑶的出手相救，但是一想到这混小子的名声，她又头大不已。 她是绝不肯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这个混小子的。 就算这两人早就私下有了来往也不行！ 但是不论如何，该有的礼节和谢意却是万万不能少的。 早在陆云瑶被救起的当晚，赵淑兰就命人送了厚礼给木家。 第二天一大早长公主和太子殿下的谢礼也低调而厚重的到了木家。 甚至陛下也在朝堂上夸赞了木老将军老当益壮，国之幸矣。虽不愿意提及木易南这个纨绔子弟，从头到尾也没提及那日陆云瑶落水之事半句，但到底给了木老将军体面。 为此，就连另外几位皇子，在下朝之后，也都对木老将军和颜悦色的感激寒暄了一番。 木老将军撑着一张笑脸送走各方人马，转过头回到家里，拿起庭院里的扫帚就追着木易南一顿好打。 第六十八章 木爹他偏心且不讲理 “你个臭小子！我让你狎妓！我让你带着人游画舫！这下整个朝堂的人都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儿！” “哎，爹爹爹！亲爹！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那是在画舫上喝酒！真的就只是跟那荆秋生喝酒而已！”木易南一边熟练地闪躲跳跃，躲过自家老爹的扫帚疙瘩，一边为自己叫屈。 “喝酒？喝酒你带那么多妓子做什么？！你爹我虽然老了，可还没糊涂！” “就是喝酒才要带她们啊！没有美人作伴，俩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好喝的！”木易南振振有词。“您当谁都像您跟隔壁许老头儿那样，俩糟老头儿一碟子花生米，就能喝个烂醉？！” “你个小王八蛋！我让你满嘴胡说八道！我让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给我惹事生非！你可知道你救的人是谁？！” 木老将军一想到朝堂上，陛下一脸的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忍不住牙疼。这臭小子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南娇郡主。 谁不知道南娇郡主是整个皇家都捧在心尖尖上的？除了一个公主封号，怕是连陛下的两个公主将来都未必能这么受宠。 他儿子什么名声，木老将军门儿清，那是能跟南娇郡主放在一起提的么？ “不就是南娇郡主嘛！”木易南不以为意的轻哼。“要不是看落水的人是她，我才不稀罕救，您真当我儍，不知道这大冷的天儿跳水里是什么滋味儿啊？！” 他虽然纨绔了点儿，但他爹从他小时候开始，对他的训练了一点儿没含糊过。甚至正是因为他一天到晚调皮捣蛋，加训对他更是家常便饭。 什么冬天游鹭江，夏日负重跑，春秋天里扔进野外生存个把月，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儿。老实说，他的身手并不比亲爹训练出来的金吾卫差。 要不是看在那小女人不管怎么说上次也是帮了他的份儿上，他才懒得跟这些贵女们打交道！ “那你可知道，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了南娇郡主，意味着什么？”瞧见儿子不仅一点儿也不知错，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木老将军语气幽幽。 “什么？”木易南一脸无辜。 他也知道这样对女方，尤其是尚未结亲的小姑娘家名声有碍。可，谁让那小丫头片子自己不老实，非要去放什么花灯？ 人都掉江里了，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虽然说…… 那日满儿能那么及时的出现，还大声嚷嚷着南娇郡主落水了的事儿，也确实存了几分帮他脱身的意思。 而鸡贼的木易南，与满儿配合默契，当然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跳江救人什么的，不过是顺便，保住他木小少爷的清白才是大事儿。 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好心好意的救人了好不？！ 他爹不夸赞他就算了，居然还打他！ 他昨天刚从鹭江带着那小姑娘游上来的时候就挨了一顿大打，这今儿个又挨打，又挨打！ 他严重怀疑他爹是在公报私仇，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多揍他几顿！ “爹，你过分了啊！我看到人小姑娘落水，我救人我有错了么？我总不能看着她淹死吧！”好歹相识一场呢！ 虽然那小丫头牙尖嘴利还仗势欺人，他木小少爷也大人大量的没有计较，连他自己都觉得感动呢好不好？ 第六十九章 咱们家至少不会为了荣华富贵强娶 “爹，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就是想找借口打我一顿？！”灵巧的弯腰闪过他家老父亲甩过来的扫帚疙瘩，又飞快的跳起来躲过他家老爹的扫堂腿，木易南哇哇大叫。 “胡说八道！老子打你还需要借口？！”木老将军想也不想的矢口否认。这臭小子从小到大便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子，揍他那还需要借口？反正总有原因！ “嘿，爹，我跟你说你别太过分啊。我下午可是还有约呢！你要是把儿子打毁容了，我就到长公主面前哭诉去！” 木易南眼看他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气他败坏了人家南娇郡主好好地名声，不打他一顿誓不罢休，忍不住着急忙慌的给自己找靠山。 “你找长公主哭什么？”木老将军不解。 “我就说您不想让我救她外孙女儿！”木易南斩钉截铁。说完不等他爹再次捡起扫帚，赶紧跟着转移话题。 “爹，您可知道若不是孩儿跳船及时，水性又不错，率先救了南娇郡主上岸，那背后算计之人打算让谁去救人？” “谁？”木老将军到底年纪大了，平日里就算是上朝骑马那也是慢慢悠悠的，天气不好的时候还跟着隔壁许老头儿蹭马车。 除了揍儿子的时候整个人都精神头十足之外，他已经极少关心外面乱七八糟的事儿。 即便是在朝堂上，他也不过是个吉祥物罢了，陛下也不会再让他亲自披挂上阵。 所以这华京城里的水，他还真没有木易南了解。 “就在我跳水之后，那陆世明的便宜弟子吴光则也着急忙慌的就跳进去了！要不是那脓包水性不行，错估了这个季节鹭江的特性，自己把自己给差点儿淹死，这家伙就成了南娇郡主的救命恩人了！” 木易南是真心实意觉得自己简直冤枉死了。尤其是在属下将这事儿背后之人正是南娇郡主的那个不省心的庶妹和心太大的便宜“师兄”之后。 那小女人这次欠他的大发了！ “那人家名声也比你好！”木老将军想也不想的先呛回去再说。这诺大个华京城，还有谁能比他儿子名声更糟糕？！ 木易南露出一个扎心了的表情，随即又忍不住反驳。“爹，咱家您可不会为了那劳什子荣华富贵强逼南娇郡主下嫁，那吴光则可是打着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让南娇郡主不得不下嫁扶贫的主意！” “什么扶贫！人家好歹是她爹的弟子，难道还能差到哪儿去了？”木老将军依旧一脸狐疑。 不是他不相信自己儿子，实在这小子从小就诡计多端的很，父子两个攻防十几年，他不得不防。 “嘿，这您就不知道了吧，爹您听我给您细细道来……” 木易南知道的，当然远比陆云瑶要多。甚至，作为掌握着现如今金吾卫暗线中负责情报部分的首领，有些事他比赵淑兰这个“上级”还要清楚。 虽然说涉及长公主家的私事，有些事不好跟他老爹说的太明白，但木易南还是捡着能说的事情跟木老将军讲了讲。 瞧着自家老爹一脸整个人都裂开了的表情，木易南忍不住心生同情。 啧，他家素来最是古板守旧的老头子哦，即便是他娘亲去世多年，也执拗的不愿续弦，连个姨娘甚至通房都没有，就这么一个人守着。 这样的人，怎么受得了陆世明吴光则之流？ 第七十章 云瑶动怒，展开报复 好不容易安抚好自家老爹，木易南本以为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毕竟，在陆云瑶醒来的消息由陆家刻意送到木家之后，木老将军也曾厚着脸皮带着木易南登门探望。 然而昭兰郡主赵淑兰虽然非常客气感激的招待了他们父子二人，却决口不提让他们见陆云瑶一面，更不接有关这事儿的解决办法的话茬。 木老将军本就是抱着“万一昭兰郡主有此想法，总不能由女方提出，他们家该主动的时候还是要主动一些的。说不得他这倒霉熊孩子真的就捡了个好媳妇儿呢”的心思来的。见赵淑兰无意，虽然可惜，却也只好离开。 两家这次见面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便是明晃晃的表示，两家绝无结亲可能了。 就算是因为上元节一事陆云瑶名声受损，大不了她将女儿多养在身边几年。难道她女儿堂堂南娇郡主，还怕嫁不出去了？ 陆云瑶是在第十天的时候，才被阿元允许出门走走的。 即便如此，她身后也寸步不离的跟着木七和阿元两人。 木一和木二十五正在追查到底是谁暗害她的事情，最后追查到了陆云芝身上。 吴光则很聪明，从头到尾这件事他都没有出头，而是指示陆云芝办的。甚至雇人的费用，陆云芝也垫了不少。 若单单是从表面上看，吴光则还真的是清清白白的个人。甚至虽然没有救她，但到底表现出了行动，还为此差点儿将自己小命搭进去。 可陆云瑶又不是傻子，只要能查到陆云芝那里，再联想到对方不过仅仅迟了木易南几步跳入江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要用这样的办法逼她就范，还真是，又蠢又毒，真以为这样拙劣的计谋，无人能够识破不成？ 或者说，这吴光则从一开始就打着让陆云芝做替罪羊，他自己趁此机会完美的甩脱陆云瑶的主意？ “啧，这还真的是入了魔了。”陆云瑶叹息。但是想想上辈子的自己，又忍不住有些同情陆云芝。 上辈子，她一腔真心都喂了狗肚子，但吴光则后院的那一群莺莺燕燕可不是她做主纳进来的。她陆云芝即便是在自己之后，嫁给了吴光则，又能有什么好日子不成？ 这辈子就更可笑了，还没有怎么样呢，不过是自己揭穿了两次吴光则想要脚踏两条船的心思，这男人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甩开陆云芝。 哦，不，是即便要甩开对方，也得将对方的剩余价值榨干。否则的话，岂非对不起他先前在陆云芝身上倾注的诸多心血？ 就是不知，她这位庶妹现在可幡然醒悟了？ “二小姐一人认下了此事，说是嫉妒小姐不仅一回来就受到了老爷的偏心宠爱，甚至就连陛下都对您偏爱有加，吴公子也对您心生爱慕，她心生嫉妒，忍不住想给您一个教训……” 听闻这话，原本只打算小小报复一下二人，并不想陆云芝嫁给吴光则的陆云瑶黑了脸。 既然是你自己非要跟这个渣男死磕，还要拖我下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将消息散布出去，吴光则之所以跳进水里，是以为落水的人是陆家二小姐。他一时情急，没顾得上看清人。当时陆云芝也在附近吧？” 第七十一章 娘子军雏形 “小姐，您这是打算做什么？”阿元有些困惑。 她以为她家小姐会直接将这事儿告知夫人和长公主，再不济也要到老爷那里找二小姐辩个明白。 可怎么…… “云芝好歹是我妹妹，既然她一心挂在吴公子身上，以致于连我这个姐姐都不顾了，那我当然要好好成全他们。” 她虽有心向母亲示弱求助，却并不愿母亲因为自己的事情操劳过度。自己的仇，当然是要自己报才痛快。 “是，小姐请放心，整个华京城都会为吴公子与二小姐的情深义重所感动。”木七最擅长的便是情报，闻得此事便恼怒的很，这下见陆云瑶有意给这二人一个教训，他当即便接下了这个任务。 木十二诧异的看了一眼木七。这家伙一向懒散，这次怎么突然勤快起来了？ “大约是想将功赎罪吧。”木二十五想了想，如是说。 毕竟小姐落水之事，他们几个责无旁贷。虽然长公主和小姐都未曾责罚他们，但他们几人却因此心里更无法迈过这个坎儿。 是这样么？ 木十二总觉得还是哪里怪怪的，但瞧见木二十五一脸的不以为意，他挠了挠后脑勺。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陆云瑶没有多注意这件事。她受了上辈子的记忆影响，下意识里在四人中更加倚重木七一些。 对此，木一这个原头领适应良好，且更多的承担起了一个明面上的侍卫的职责，最近正在努力训练陆云瑶院里的那群小丫头们。 小丫头们本就是长公主送来给陆云瑶凑趣的，即便其中有几个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的，在木一面前也完全不够看。 一群小女娃，很快就被训练虐的哭爹喊娘的。 但木一作为金吾卫原头领，在训练这件事儿上是标准的铁血无情，信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原则。 这群小丫头想要拥有一定武力，甚至是日后能够在一些，他们这些男人不方便跟得太紧的情况下贴身保护陆云瑶，不努力怎么能行？ 陆云瑶心里想的却是，这些小丫头们大多都是良家子，这辈子的她到底不是上辈子情绪敏感脆弱的小姑娘了，并不需要她们一直陪着自己。 若不是担心这些小姑娘们像上辈子那样，大多不得善终，她早就将人放出去了。 既然这样，让她们多学些拳脚功夫也好。即便以后放出去嫁人，有点儿自我保护的能力，也能免受很多欺负。 抱着这样的想法，陆云瑶不仅没有因为小丫头们哭唧唧的惨状而求情，反而十分诚恳的开导她们。 “女子在世间行走不易，我不可能一直将你们留在身边。你们现在能多少学一些武力防身，将来放出去了，不管你们是嫁人也好，自己立女户也罢，好歹是一份自保之力。” 南朝是有女户存在的。虽说大部分女人即便是守寡或者因为某些原因单身，也会尽量给自己找个男人依靠。但若女子自己想要自立门户，也并非难事。 只要，这女人自己当真立得起来。 然而，小丫头们也不是全都能想的那么长远。她们大多今年才十岁出头，年龄最小的还是个七岁小女娃娃。“郡主，奴婢不想赎身，奴婢想一辈子跟着伺候您！” 第七十二章 救命恩人为何被禁足 “跟在我身边又有什么好的？”对于这群小丫头们稚嫩的话，陆云瑶虽然感动却并未放在心上。 “你们好好学习，乖乖听话，攒几年月钱，等以后放出去了，想嫁人的我就帮你们找个好人家，想自己安家的我也帮你们找个地方安置，做个自由的小老百姓，不比跟着我当下人强？” 她可不支持这群小丫头们犯傻。 陆云瑶却不知道，这群现在还憨厚中冒着点儿傻气的小姑娘们，在未来，会成为她手中的一只特殊的娘子军。 当然现如今，这群娘子军的雏形们，还在扎马步和负重跑中苦苦挣扎着。 她瞧完了这群最近训练辛苦的小丫头们，转身继续向外溜达。 一边走，一边问着身后已经悄然出现的木十二和木二十五。“那日将我从江水中救起的人，是木家小少爷木易南吧？娘亲可说他可有碍？那江水寒冷，他一个沉迷酒色的空架子，也敢往这刺骨冰冷的江水里跳，回去之后生病了么？” 虽然娘亲说一切有她和外祖母在，不用她操心，长辈们也早就非常郑重的感谢过木家小少爷（主要体现在送礼），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帮她摆脱了被吴光则那家伙黏上的危险，陆云瑶还是真心实意的关心木易南的。 更别说，对方还有一个身份是上辈子那位大人。两世加起来，她欠着这人的可越来越多了。 “小姐放心，据说那日咱们将您带走之后，木家老将军便追来了，拎着耳朵将人揪回去的，这事儿大半个华京城都知道。”提到这事儿，木二十五和木十二也忍不住低笑。 “木家小少爷和木老将军经常在家里你追我赶的，想来他的体质应是在这样的过程中锻炼的还不错。至少属下这边只听闻木家小少爷每天依旧活跃的很，只是被木老将军禁足在家罢了。”木二十五如是说。 “禁足？为何？”陆云瑶诧异。 不管怎么说，木家小少爷跳水也是为了救人。再不济，木老将军也不至于将人禁足吧，那岂非在打脸他们陆家？ “木小少爷那日是从画舫上跳下去的。”木十二如是说。 陆云瑶却仍旧有些不明所以。上元节租画舫游江的贵族子弟，哪一年都不在少数。 “那画舫上……还有几位姑娘。”见陆云瑶还是不明白，木十二又解释了一句。 姑娘怎么了？陆云瑶纳罕，正准备再问，想到木易南的名声，才反应过来。“可是那几位姑娘的身份有些不妥？” “……是。”木十二硬着头皮应了。对着面前尚未正式办及笄礼的小姑娘，他们两个大男人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可昭兰郡主有令，要他们一定要将木易南“不堪造就”的事情告诉他们家小姐。 尤其是，一定要将小小姐因为救命之恩和之前的“交集”而对那小子产生的好感彻底给打散了，一点儿不能留。但是想到木易南到底对自家女儿有救命之恩，且这小子也并非真正一无是处的纨绔，又叮嘱不可因此让女儿对其产生厌恶。 这要求，可真是难倒了他们两个。 第七十三章 将这事儿告诉御史大人 好在，陆云瑶闻言，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失笑着摇了摇头，却并未再追问。 若传言是真，那人当真能从一个纨绔子弟一夕之间变成一个征战沙场的小将军，而在太子舅舅和大哥他们出事之后，还能隐忍图谋，一步步走到上辈子的地步…… 那对方也是一个值得她陆云瑶敬佩之人。 并不知道事情似乎在朝着与自己所期待的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赵淑兰在婉拒了木家的提亲，且冷眼看着陆世明对陆云芝轻飘飘的“禁足三个月”的惩戒后，倒是并未动怒。 她心里清楚，她这个便宜庶女虽然和她母亲一样，是个不省心的，但若说陆云芝自己有这么大的胆子和心思，将身为郡主的嫡姐推入水中，还半点儿没考虑过落水之后会发生什么结果，赵淑兰是不信的。 多半，这背后少不了那姓吴的小子作妖。说不得，陆世明这个“好父亲”也出力不少。 即使如此，若只是惩罚了陆云芝一人，岂非太便宜了他们？赵淑兰本无意关心陆世明与他的那些个女人之事，也从未将吴光则放在眼中。但既然对方不识好歹，一再试图利用阿瑶，那就不要怪她不顾及那薄弱的夫妻情分了。 轻轻拨动着手中的念珠，赵淑兰沉思了一会儿，“望春？” “奴婢在。” “听说他们最近在走刘大人的关系，想谋取吏部主事？” “回夫人，确有此事，那边传来消息说，若老爷愿意归顺四殿下，户部郎中褚文鑫告老之后，也恰好有空缺，四殿下那边可以帮忙运作。” “呵，还真当这官场，是他自己家的后院了？”赵淑兰拨动念珠的手停了下来，想了想，又问。“年前雪灾的时候，那几个哄抬粮价的商人，其中有个姓顾的，是刘大人的姻亲吧？” 望春原本低垂的头，微微抬了抬，眼中带着几分鄙夷。因为陆世明的缘故，望春几人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养外室的男人。 “刘大人家里的当家太太是户部左侍郎家的嫡长女，家里虽有两房妾室，但都是当家太太从外面找的良家子。那位顾姓商人为了讨好刘大人，将家里的妹妹送给刘大人做了外室。” “哦？只是个外室？”赵淑兰轻笑。“可惜了，好好的清白女儿家。” “是，不过那位顾娘子跟前生有一个儿子，今年已经三岁了。”望春想了想，补充道。 也是因为自家妹子给刘大人生了这个儿子，那顾姓商人才敢横行无忌，对外以刘大人的大舅子自诩，甚至在被太子送进刑诏司之后，叫嚣着自己是四皇子的亲戚。 “把这事儿透露给李御史，连带着那对母子一起，他知道该怎么做。” 南朝能够发展到现如今的盛况，倾注了陛下和她娘亲、和无数人的心血，也是她和无数人牺牲了许多东西换来的，她不管皇帝舅舅和太子表哥等人之间的博弈。 当年放弃一众世家子弟，选择陆世明这个毫无出身背景的人，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并不后悔牺牲自己的婚事，乃至两个儿子的命运，换取皇家下一代的平稳过度。 但若有人想用她唯一的女儿当做博弈的筹码，那也得先问问她愿不愿意！ 第七十四章 她家小姐是时候挑选女婿了 “是。”望春领命，很快出去着人安排去了。 赵淑兰一颗一颗数着手中的念珠，室内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 直到天色渐暗，晚霞的余韵已抵不住黑夜的来临，知夏点着灯进来，赵淑兰才再次幽幽开口。“你说，是不是咱们懈怠久了？才会让一个黄口小儿，都敢出来上蹿下跳的？” 她家阿瑶还是个孩子。从刚出生的时候小猫崽儿那么大，在宫中御医的悉心调理下，好不容易才一点点养活到这么大。 那鹭江水那么冰，那么冷，冰寒刺骨的连正常成年男子都受不得，那些人怎么敢，怎么敢？！ 将内室的蜡烛点亮，又将灯罩重新放好，吹熄了手中的烛火，知夏轻轻对着后面跟着进来的温秋打了个招呼，示意她去为夫人端一杯热茶进来。 “夫人，小姐今年五月便要及笄了，京中贵女们的及笄礼，一向是女孩儿家们最为重要的一场成年仪式。您到时候，可定要好好为小姐操办这场盛事，让那些个眼神儿不好的人瞧瞧，咱们家南娇郡主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 既然陛下御笔亲封了“南娇”二字，便代表着陛下默许了陆云瑶的身份地位。无论将来上位者是谁，单单凭着陆云瑶的封号在，便注定了她圣宠不衰。 “也是咱们家小姐自小养在深闺，不似其他家族小姐那般常常在外走动，外面知晓小姐的人多，了解过的却少。您为两位少爷张罗婚事的时候，也是时候带着小姐多出门走动走动，让那些个没见识的人涨涨眼。” 知夏这话，虽不曾明说，但也是默认觉得自家夫人和小姐确实与京中贵妇们交际太少的意思了。 毕竟，他们家两位少爷早就到了说亲的年纪。虽然夫人一心想要多留小姐几年，但嫁女儿不像娶儿媳，一切都要慎重，好女婿总要慢慢挑，他们家夫人也是时候开始物色了。 赵淑兰闻言，沉默良久。 自打当年之事出了之后，她便不理外事多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其实对赵淑兰的打击是很重的。 毕竟是她亲手选的夫婿，若说从未有过感情，那当真是骗骗自己的。 也是因为觉得亏欠，不管是陛下还是当朝长公主的她娘，在她决定不和离，而是选择退居后面小佛堂，此后十多年都避居不出的时候，也都默默纵容了。 可正如知夏所说，近日之事也给了她警醒。不管如何，她总不能因为自己的想不开，影响了三个孩子的未来。 想到现年已二十岁却还未定下来的长子，还有先前满怀愧疚的差一点儿再次延误回书院时间的次子，再想想女儿刚从母亲的长公主府回来的时候，望向自己时那半是陌生半是濡慕的眼神儿…… 赵淑兰最终下了决定。 “罢了，让阿瑶到寒山寺住一段时间吧，等过几个月，再去接她回来。” 不只是女儿大了，早晚要出嫁。在阿瑶结婚之前，她也该慎重考虑一下两个儿子的婚事。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亲娘送山上去“清修”的陆云瑶，这会儿正在和阿元商量着怎么样才能找个理由出门一趟。 第七十五章 娘亲要送她去寺院 虽然说陆云瑶也觉得木易南那家伙挨打跟禁闭纯属活该，但好歹对方救了自己一场，自己总得亲自感谢一番才好。 她也不是没良心的人。 但是自打她落水之事后，娘亲一直对她管的很紧，别说是出门了，就算是打个喷嚏，阿元和木七都要紧张兮兮的。 陆云瑶想要出去，还得想个堂而皇之的主意。 却不想，就在她还没想到主意的时候，太子表舅却突然命身边小侍从宫里递了消息过来，要她明日进宫一趟。 陆云瑶一脸茫然。“太子殿下可说了是何事？” “回南娇郡主，殿下只说有事与您相商，您明日入了宫便可知晓。”这名小侍虽不是从小跟在太子身边的近身太监，但也显然很受器重，见陆云瑶身边除了木七和阿元两个人之外，并无外人在场，才小声告知陆云瑶。 “太子殿下听闻您过几日要到寒山寺去，想拜托您帮个忙。”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寒山寺了？”陆云瑶一脸不明所以。 这大冷天儿的，放着自家的银丝碳，小火炉不用，她上寺院里做什么？纳凉不成？ “小姐，奴婢正要跟您说，夫人身边的温秋方才过来，说夫人让您过几日到寒山寺小住些时日。今年府里事多繁忙，大年初一那日夫人未曾来得及去进香，便让您代为请一场小法事，也算稍作弥补……” 陆云瑶忍住吐槽的冲动。 谁不知道她家娘亲虽然礼佛，但一直都是在自家后院小佛堂里做法事的？什么时候与寒山寺有过头香之约？ 见陆云瑶不情愿，阿元悄悄扯了扯陆云瑶的袖子。 陆云瑶也知道，既然这事儿娘亲已经定下了，甚至连太子表舅都知道了，那这事儿显然板上钉钉，陆云瑶抗议也无用。 她有些气闷，却还是对着太子表舅派来的小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阿元送走太子跟前的小侍的时候，陆云瑶在自己屋子里转悠，有点儿想不明白。“阿七，娘亲为什么突然要送我去山上？” 别跟她说什么做法事，她娘亲素来不勉强她和哥哥们信佛，即便是大哥头一年上战场的时候，也是娘亲一个人在小佛堂里抄经书祈福罢了。 “属下不知。”木七垂着头。他心里隐约有些猜测，但这猜测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面前的小姑娘说。 毕竟在木七的心中，陆云瑶还是个不通人事的小孩子。 “我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娘亲就不怕我有所反复？魏御医不是说每隔几日还要给我问诊？重新调整药方子？我若是上了山，魏御医一把年纪了，来回怕是不方便吧？” 陆云瑶若机关炮般，连番发出质疑。 木七想了想，有些迟疑的开口。“或许，正是因为夫人进宫与陛下讨要魏御医与您随行，太子殿下才会知道您要到寒山寺去的事情。” 毕竟，若是平白无故的，太子殿下虽然宠爱陆云瑶这个小外甥女，但也不会连陆云瑶自己都还不知道的消息，他那边就已经了如指掌了。 陆云瑶下意识张口就想反驳。“那不可能！” 第七十六章 娘亲的坏习惯 “小姐，夫人确实说了，不仅魏御医随行，魏御医的孙女魏佩兰也会随行。且以后这位魏家小姐会作为您的专属医官，由咱们家供奉。” 阿元却在这个时候走进来，低声接话。“夫人说，这是陛下对您的赏赐。” 既然是陛下赏赐的，那不管陆云瑶愿不愿意，总归是不能拒绝的。陆云瑶瘪瘪嘴，露出几分孩子气的委屈。“娘亲什么都没跟我说！” 她倒不是生气娘亲突发奇想让她到寒山寺小住，毕竟虽然娘亲没说，她也并非当真不知事的少女，心里明白发生了先前落水之事，于她的名声多少有碍。 娘亲此举，有意想让她避开吴光则这样的无耻之徒是一方面，也是为她找一个合理的暂时远离众人视线的缘由。 至于魏御医的孙女魏佩兰，别看对方现在还只是个声名不显，甚至是双十年华还未出嫁的年轻姑娘。 在陆云瑶上辈子，这位魏姑娘可是南国鼎鼎有名的妇科圣手。在陆云瑶意外失去那个孩子之后，外祖母为她请来的便是这位当时已经有“圣手”之称的魏姑娘。 也是因为有魏佩兰的悉心调养，让陆云瑶在经历之后的那一连番变故之后，还能死撑着活到大仇得报那天。 又一位前世的故人提前出现，让陆云瑶有些恍惚，又有些隐秘的开心。 这意味着，事情在朝着与前世不同的地方慢慢转变。也意味着，她一定可以改变上一世亲人们的结局。 可这点儿开心的情绪，并不能抵消她被娘亲连说都不说一声的就强行将她送走的生气。 陆云瑶没打算将这股子气憋下去，而是直接起身就要去后院找娘亲。 “小姐，夫人也是为了您好……”阿元有些惊诧的看着一脸气鼓鼓的陆云瑶，被小姐大动干戈的模样吓了一跳，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毕竟，她家小姐一直都是一个非常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陆云瑶却一脸的“不听不听我不听，我就是要耍横撒娇发脾气”的表情，气势汹汹的朝着她娘亲的后院冲去。 徒留身后阿元和木七着急不已。 “娘亲，您为什么要送阿瑶去山上？为什么都不和阿瑶商量一下？娘亲是不想见到阿瑶么？还是阿瑶惹娘亲生气了？娘亲你是不是不喜欢阿瑶了？”所幸，陆云瑶并不是真的一路狂奔去找赵淑兰发脾气的。 少女虽然气呼呼的质问，语气却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她也确实是在气，阿娘又像上一世一样，明明是为她好做的事，却偏偏总是不提前和她商量，而是等定下来之后才直接通知她。 上辈子的她，毕竟还只是个小姑娘，无法理解娘亲做很多事的缘由，也被娘亲这样冷冰冰的“告知”式行为，弄得以为娘亲很讨厌自己。 就是因为娘亲的这个习惯，让她们母女两人的关系一直亲近不起来，甚至是越来越疏远。 这辈子，她绝不要和娘亲疏远。第一步，就是要转变自己和娘亲的相处模式。 她是娘亲的女儿，不是娘亲的下属。既然是为她好的事情，那娘亲就要告诉她，是为她好才这样做的。否则，她若是会错了意怎么办？ 第七十七章 她一定要让娘亲知道，对人好要说出来 赵淑兰原本正在院子里指挥着望春和暖冬收拾东西，免得后天一早送陆云瑶出门的时候，女儿身边的小丫头们年龄太小，丢三落四的。 若是将什么重要的东西落下了，寒山寺在山上，想要下山一趟最少得小半日的功夫，届时岂非要委屈她的小娇娇？ 这会儿陆云瑶一路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人刚踏入院子，都没有理睬给她开门的小丫头们，小姑娘气呼呼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赵淑兰有些诧异的从屋子里走出来。“阿瑶？怎么突然跑来了？冻着了么？你披风呢？阿元怎么没给你……” 一边说着，赵淑兰一边伸手将女儿揽在怀里往屋子里牵，摸了摸陆云瑶的小手，发现小姑娘手上热乎乎的，才松了口气。 “下次别这样着急跑着过来，有什么急事儿，让下边的小丫头们跑一趟就行了。你身子刚好，可万万不能疏忽大意了。” 陆云瑶乖乖依偎在娘亲怀里，被娘亲这样半是斥责半是温柔的念叨着，陆云瑶脸上气呼呼的表情稍缓。 但还是忍不住不满的对着娘亲念叨。“娘亲，我听阿元说，您要将我送走？” “什么送走？”赵淑兰下意识反驳。她怎么舍得送走自家小娇娇？ “那您为什么要让我去寒山寺？您是不是生阿瑶气了？”陆云瑶从赵淑兰怀里挣开，想起来自己跑来是来找娘亲“闹脾气的”，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鼓起气势来。 瞧着女儿一副“不许闹，我正发脾气呢！”的模样，赵淑兰笑的眉眼弯弯。“娘亲怎么会舍得生阿瑶的气？娘亲是想让阿瑶去散散心。” “那娘亲为什么都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就要将阿瑶送走？”陆云瑶不断地强调这一句话。“您这样一点儿都不跟女儿商量，女儿也是会伤心的，万一当真以为阿娘再也不喜欢女儿了怎么办？” “怎么会……”赵淑兰愣了愣，面露迟疑。 她是长公主和尚将军的独女，小时候爹娘都长期驻守边关，虽然时常会被陛下和先皇后召进宫，更小一点儿的时候更是在宫里长大的。 但说到底，她小时候身边几乎没有玩伴，全都是下人和侍卫，也使得赵淑兰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直接安排下去，等事情确定之后再告知对方的上位者身份。 她的两个儿子，从小也是被她这样养大的。偏偏长子陆云闻从小被长公主夫妇带在身边，习惯了将士那一套令行禁止的规矩。次子陆云达自小就是个调皮捣蛋的，每每闯了祸被她教训的时候，绞尽脑汁认错还来不及，哪里敢反驳母亲的强权？ 以至于，直到今日之前，她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看着陆云瑶脸上有些伤心还有些气愤的表情，她第一次忍不住自我怀疑，她是不是做错了？ 见娘亲失神，陆云瑶眨眨眼，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免得真的伤了娘亲的心。 重生一次，她当然知道娘亲并非故意，只是并未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可能会造成的误解罢了。 为人子女，她还是要更加温柔的一点点引导娘亲改变。 第七十八章 我知道二妹妹喜欢吴师兄 “那娘亲，您能告诉阿瑶，您为什么一定要送阿瑶上山么？魏御医一把年纪了，早就很少出诊了，娘亲是怎么说动魏御医答应跟着阿瑶一起上山的？魏小姐虽然还未出师，身为少见的女医者，愿意答应做咱们家的供奉，娘亲一定废了好大劲儿吧？娘亲辛苦了。” “娘亲不觉得辛苦。”赵淑兰含笑摸了摸陆云瑶的发髻。她的女儿尚未及笄，小姑娘一头乌黑柔亮的秀发，保养的很好。 “只要咱们家阿瑶好好地，健健康康的长大，娘亲做什么都觉得充满了精神。”也做什么都觉得有盼头儿。 “可是娘亲，要不是太子表舅派人来通知阿瑶明日进宫，阿瑶都不知道娘亲打算送阿瑶上山呢。”瞧见娘亲一直抓不到重点，陆云瑶有些着急。“娘亲真的不能告诉阿瑶为什么吗？” “小孩子家家的，关心这么多做什么？”赵淑兰避重就轻。“你乖乖地回去收拾东西，开开心心到寺里住些日子。等天气暖和了，娘亲就派人去接你回来。” 不管是有关陆世明和吴光则的事儿，还是那木家小子父子两人上门“求娶”的事儿，在赵淑兰看来，都是一些不需要她们家娇娇操心的事情。 她们家娇娇，只要负责每天开开心心的，养好身体，慢慢长大就好。至于外面的风雨，自有他们这些大人在。 “我不！”陆云瑶气鼓鼓的瞪着自家娘亲，简直要被她娘亲给气到吐血。“娘亲若是不说清楚为什么，也不打算告诉阿瑶发生了什么。下次娘亲又有什么想法，或者有了什么事儿，您是不是还打算就这样什么都不告诉阿瑶，直接派人告知阿瑶您又打算怎么处置阿瑶？阿瑶是你的女儿，不是您的宠物，更不是您手边的把件儿！” “胡说什么呢！”被女儿这样指责，赵淑兰有些受不住，脸色一下子就苍白起来。“娘亲怎么会随便对你，你可是娘亲唯一的女儿！” 她又不是陆世明那个老畜生，为了吴光则母子，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 陆云瑶也知道自己一时激动，口不择言，但却又被娘亲固执的思想气的不行，不禁狠狠地将小脑袋转到一边，不想去看娘亲。 望春和暖冬忧心忡忡的互相看了看，担忧不已，但深知主子的性格，又不敢轻举妄动。 后边终于追上陆云瑶的阿元，和早就到了这边却并未进入昭兰郡主院子里的木七，看着僵持的母女二人，有些不知所措。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到陆云瑶发这么大的脾气。 “阿瑶。”长长的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赵淑兰沉下脸色，却尽量将语气放的轻柔。“阿瑶，是娘亲不对，娘亲总觉得咱们家阿瑶还是个小娇娇，想将咱们家阿瑶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却忘了咱们家阿瑶已经长大，是个大人了……” 赵淑兰没有提及到陆云芝和吴光则，一方面是因为处置陆云芝的时候，陆云瑶并不在现场，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女儿跟那个庶女有什么牵扯。 陆云瑶却瘪瘪嘴。“娘亲，你别哄阿瑶，我知道二妹妹喜欢吴师兄。” 第七十九章 娘亲道歉 “阿瑶怎么知道？”赵淑兰皱眉。很显然在赵淑兰心中，她的娇娇一直是个还没开窍的小孩子。是谁在女儿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赵淑兰凌厉的眼神看向一旁的阿元。 “吴师兄拦着阿瑶非要送我梅花那天，二妹妹就躲在一旁偷看。”陆云瑶轻哼一声，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前几天吴师兄还假意要送我耳铛，我明明和孙家小姐一起在玉漱斋看见他同时买了耳铛和发簪，还想同时送给我和二妹妹，真当咱们陆家女儿是随他挑拣的不成？” “阿瑶做得对。”赵淑兰点点头，深以为然。“不过是个寒门小户的落魄子弟，也配得上跟咱们家阿瑶说话？” 若非因为陆世明，吴光则就算是削尖了脑袋，他也别想往自家娇娇面前靠近半步。 “那娘亲是因为二妹妹和吴师兄的关系，所以想要送走阿瑶么？” 赵淑兰摇头，本不想跟女儿说太多这些事情，但想到心里的怀疑，又忍不住狐疑的暗自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儿。 少女一路气呼呼的冲过来，小脸儿上还带着红扑扑的热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中，虽然带着埋怨和怒气，更多的是伤心，却并无惊慌之意。 很显然，陆云瑶只是在生气她娘亲未提前与自己商量，便要将她送走的事情，倒并不是真的担心娘亲因为什么原因厌弃了自己。 看明白这一点儿，赵淑兰一方面为女儿的信任暖心，一方面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阿瑶，你跟那木家小子是怎么认识的？” “除夕宴的时候偶遇认识的。”陆云瑶无意损坏对方的形象，避重就轻的回答，却不给她娘亲逃避问题的机会。“娘亲，您还没正面回应我的话呢，您为什么不跟阿瑶商量一下，就要把阿瑶送走？不知道这样阿瑶会伤心的么？” 赵淑兰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女儿。 若是换个人在她面前说这话，或者早些年，她不像现在这样修身养性多年的时候，怕是早就忍不住发火了。 但现在，面前是她最愧疚的女儿，问的问题，又是这样让她一时难以解释的话，赵淑兰有些尴尬。但对上女儿满是祈求的眼神儿，终究还是妥协了。“是娘亲不对，娘亲不该什么都瞒着阿瑶，擅自替阿瑶做主。下次，娘亲一定提前和阿瑶商量，好不好？” 陆云瑶虽然一路风风火火的前来质问，却也并非是真的生了娘亲的气，这会儿既然娘亲道歉，她自然第一时间就原谅了她家娘亲。 “没关系的娘，谁还不是第一次给人当娘亲呢？女儿也是第一次给人当女儿呢，难免有顾虑不周的时候。只要娘亲时刻想着女儿，想着若是娘亲多与女儿说说话，有什么事儿，愿意事先与女儿商量一下，女儿心里会觉得自己在娘亲心中非常非常重要的，女儿就知足了。” 上一世，她之所以与娘亲关系疏远，甚至是根本听不见娘亲的劝告，并非是娘亲一人之错，她心中对娘亲心生埋怨，刻意作对，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第八十章 潜龙在渊 重生回来，陆云瑶便下定决心要与娘亲和哥哥修复关系。而娘亲性格上的这个缺陷，上辈子的她虽然心有怨言，却也是在许久之后才想通透。 今日之事，不过是她等待已久的一个契机。 大约这就是亲情本该有的模样，哪怕刚刚母女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但这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便又亲亲热热的凑到了一起。甚至因为说开了这个问题，陆云瑶温柔小意的与娘亲亲近，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比之前更亲昵了许多。 以致于，再次被女儿糖衣炮弹打败的赵淑兰，又一次忘记了，她是要追问女儿跟那木易南到底怎么回事的。 一旁的阿元虽然被夫人警告的莫名其妙的，但瞧见小姐和夫人没有因为小姐方才不依不饶的发脾气而吵架，反而和和美美的母女相携进了内室，还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知晓自家小姐对夫人的孺慕之情很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姐好像突然就不喜欢老爷了，但想到自打小姐回到陆家之后，老爷和陆家下人们的表现，再对比一下夫人这边的情况，最重要的是自从小姐不再在乎老爷，而是一门心思想和夫人母女情深之后，小姐脸上越来越多的开心活泼的表情，阿元又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她本就是被夫人捡回来的丫鬟，虽然有幸得了夫人的信任，成为小姐身边唯一的大丫头，但心里一直记挂着夫人的救命之恩。能够看见夫人和小姐和和美美的，她这心里比什么都高兴。 翌日，陆云瑶一大早便起来收拾梳洗，早早进了宫。 太子殿下的潜渊宫之名，本就是取的“潜龙在渊”之意。可以说，从太子殿下刚出生开始，陛下就从未隐藏过他对自己这个嫡长子的期望和器重。 而太子殿下在陛下和几位大儒、军机大臣的教导下，也展现出了一个出色的储君应有的品质。 朝堂上下，有无数人在等待着太子成长为一个足够优秀的未来帝王，带领南国在这片广袤而王朝林立的大陆上更进一步。 陆云瑶身为皇族最受宠的小辈，虽然前世没有郡主的封号，也没有什么极好的闺中密友，但在太子表舅出事之前，这皇宫她也没少进，自然是熟门熟路的很。 不用内侍领路，她自己便有可自由出入的宫牌，一路长驱直入的便进了宫，朝着潜渊宫走去。 却不曾想，就在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还有人在守株待兔等着自己。 “哟，南娇郡主，今儿个怎么舍得进宫里来了？”说话的是怀恩王爷的孙女赵云柔。 说起来，怀恩王爷本是陛下的堂弟，虽说已经隔了一辈人，但因为皇家子嗣少，且怀恩王爷自打被先帝封了怀恩王爷后，一直老实本分的待在华京王爷府上，当一个闲散王爷，从来不做幺蛾子，陛下也乐得施恩，对怀恩王爷一家子十分友善。 但，怀恩王爷日渐年纪大了，显然他的后辈子孙，不是每一个都像老王爷一样知情识趣，知道自己的身份几斤几两的。 第八十一章 被嘲讽陆云瑶反击 譬如陆云瑶面前的这位云柔县主，便是个中翘楚。 赵云柔自小便认为她才是赵家皇室子孙，陆云瑶不过一个外姓人，还是长公主的外孙女，凭什么就能受尽宠爱？ 要知道，她娘亲可是内阁大学士家的嫡女，比陆世明那个乡下来的泥腿子可是要身份高贵的多了。 怎么说，皇室这一代最受宠的孩子也该是她才对！ 可惜，不管是怀恩王爷，还是她爹，显然都不是这样想的。就连她娘，虽然很支持她亲近淑妃，入宫陪伴护安公主，却也从不许她与陆云瑶正面冲突。 但赵云柔本是心高气傲之人，除了淑妃娘娘和护安公主，她连贤妃跟前的二公主都不喜欢，又何谈陆云瑶一个外姓女？ 陆云瑶小时候养在长公主府，虽然身体不太好，少有出门走动，但和赵云柔也没少起冲突。 只是彼时陆云瑶性子柔弱，素来不喜欢给长辈添麻烦，即便是被赵云柔挑衅，只要对方做的不十分过分，她也只是默默地忍了。 也是因为陆云瑶的忍让，让这赵云柔没少找陆云瑶的麻烦。 尤其是在去年，赵云柔及笄之后，被请封了云柔县主，更是没少在陆云瑶面前趾高气昂耀武扬威。 却不曾想，风水轮流转，她才不过得意了不足半年，陆云瑶就已经被陛下亲封了郡主，还是南娇郡主这样的封号！ 除夕夜宴上，听到这道圣旨的时候，赵云柔嫉妒的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因为嫉妒，她非常关注陆云瑶这个她单方面认定的宿敌的一举一动。 也是因此，让她意外撞见了陆云瑶与木易南两人单独相处的场面。 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赵云柔看向陆云瑶的目光恶意满满。 “要不怎么说这封了郡主封号的人就是不一样呢？怎么着，这边与人家木公子私底下勾勾搭搭拉拉扯扯的，连众目睽睽之下肌肤相亲的事情都做出来了，那边却说翻脸就翻脸，直接拒了木家的提亲。阿瑶，不是我说你，你这样的吃相，未免太丢我们皇家的脸！” 陆云瑶用一种看脑子有病的人的眼神儿看向赵云柔。“云柔县主，既然知晓我乃是郡主，见了我，为何不拜？这就是你们怀恩王府的规矩？” 上辈子，她总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外孙女，外祖母和外祖父事物繁忙，就连娘亲和哥哥们都不怎么管自己，她又怎么好意思事实都劳烦外祖母？ 所以她很少在外面交际，即便有的时候，也总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尽可能的不给外祖母惹麻烦。 所以，即便这赵云柔几次三番的挑衅她，她也都大度的不跟对方计较。 但上辈子，娘亲和外祖母他们接连出事后，这赵云柔可没少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这人最后站在了四皇子党那边！ 想到这女人踩着她和从小将她当做最好的玩伴的护安公主上位，一边对着新帝一派摇尾乞怜，一边大肆嘲讽和离之后几乎净身出户的她，和与驸马感情不好，家中后院姬妾成群的护安公主的事情，陆云瑶便一阵恶心。 这辈子，她可没打算惯着这女人的坏毛病。 真当她自己是多尊贵的人了不成？！ 第八十二章 你不过是一个外姓人，凭什么受宠 “你！陆云瑶！你不过是个外姓人，不要太嚣张了！”被陆云瑶压着让自己给她行礼，一向骄纵的很，就连在护安公主面前行礼都是做个样子而已的赵云柔大怒。 陆云瑶轻笑。“怎么着？不服气？要不要我们一起找陛下理论一下，就说你云柔县主觉得我陆云瑶一个外姓人不配被封为郡主，只有你赵云柔才有资格当郡主？” 不过是一个只敢躲在暗处耀武扬威的蠢货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怕了她不成？ 赵云柔哪里敢去找盛安帝？ 别看她往宫里跑的勤快，那也不过是在后宫淑妃宫里罢了。就连这御花园，也是她昨日偶然听闻陆云瑶今日要进宫之事，才一大早进宫，却没有直接去淑妃宫里，而是仗着她身边没有侍从跟随，自己偷偷溜到陆云瑶的必经之路，在这里等着她罢了。 瞧见赵云柔气虚，陆云瑶没好气的轻哼一声。“怎么着？云柔县主可是考虑清楚了？你是现在就跟着我去陛下面前理论，还是乖乖给本郡主行礼？” “见过南娇郡主！”赵云柔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给陆云瑶行礼。 陆云瑶却好似没有看见对方的动作似的，依旧一脸的温柔浅笑，不仅没有让赵云柔起身，还似模似样的轻笑了一声。“云柔县主，你说什么？” “给南娇！郡！主！请安！”赵云柔咬牙切齿的低吼。 陆云瑶轻笑。“云柔县主这语气，知道的说是你天生不友善。不知道的，还以为本郡主什么时候得罪了你呢。” 赵云柔被陆云瑶这话气的差点儿吐血，但她的眼神瞧见不远处一群宫女太监正簇拥着一人朝着这边走来的身影，知道自己决不能再跟陆云瑶拉扯下去，不由暗恨，计上心来，大声毕恭毕敬的开口。“给南娇郡主请安！” 陆云瑶自然也看到了那群人。甚至比赵云柔这个垂着头请安的人看的更清楚。这来人，正是半点儿经不起陆云瑶在心里念叨的四皇子殿下。 作为已经成年独立出宫建府的皇子，四皇子平日里自不会天天待在宫里。 只是他毕竟是陛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儿子之一，且母妃贤妃是现在后宫品阶最高的妃嫔，又育有二公主，四皇子赵牧康入宫频繁之事，倒是半点儿不引人瞩目。 他今日本是陪着妹妹在宫里玩耍，二公主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想去御花园走走，他们一行人才会浩浩荡荡的出现在这里。 “怎么，我记得你是护安公主的伴读吧？这么快就成了二公主的走狗？”陆云瑶低笑一声，在赵云柔耳畔轻声道。“你说，若护安公主知道你对二公主的不屑都是装的，目的是为了挑起护安公主与二公主的矛盾，对方会怎么想？”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赵云柔瞬间就炸了，一边目露凶光，一边满是警惕的瞪着陆云瑶。 这女人怎么知道这事儿？！ 这样隐秘的小心思，赵云柔自认为她一直隐藏的很好，她连自己亲娘都没有说过！这女人怎么会知道！？ 第八十三章 来自四皇子的算计 陆云瑶轻笑，也不在意赵云柔的态度。直起腰，对着赵云柔笑的温柔无害。 “云柔县主多礼了，你我本是姐妹，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客气过？倒是不像往日里的你了。” 赵云柔在心中冷哼。 废话！从小到大，不管是在什么场合，她什么时候吃过陆云瑶的亏？ 这女人不过是一朝被封了郡主，就猖狂起来了。真以为她赵云柔怕了她不成？ 陆云瑶也不在意背后那女人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一边在心里思忖着方才赵云柔试图嘲讽打击她的时候说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一边对着已经朝着这边快速走进的四皇子和二公主款款行礼。 “南娇见过四皇子殿下，见过二公主殿下。” 南朝的皇子和公主排序是分别序齿的，因此赵牧康虽然年长自己妹妹十几岁，但从序齿上来说，倒是让他妹妹占了便宜。 “云柔见过四皇子殿下，见过二公主殿下。”这一次，赵云柔一句废话不敢说，赶紧跟着乖乖行礼。 当然，完了还不忘露出几分委屈气愤的神情，暗示众人她方才被陆云瑶欺负惨了的事情。 然而，整个华京城，谁不知道怀恩王爷府上的云柔县主，是个跋扈嚣张的脸首辅大臣家的嫡女都不放在眼里的？ 她从小喜欢欺负陆云瑶的事儿，在贵女甚至是贵妇圈子里都有所耳闻。 只是长公主极少参加这样的宴会，且毕竟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从来没有闹大过，就连陆云瑶自己都选择了隐忍不发，便无人将此事捅到长公主面前罢了。 四皇子赵牧康对陆云瑶的态度倒是不算坏。 虽然说因为长公主派人到寒山寺为突发急病的陆云瑶祈福，偶遇太子，打乱了他后面的计划。 但四皇子一开始也并未预料到大雪封城后面紧跟着便是雪灾，最多不过是有一二猜测罢了。 再加上在太子赈灾的时候，那左悦儿已经成功在太子面前露了一把脸，并且在太子面前留下深刻印象。 所以四皇子虽然有些遗憾，却并没有任何迁怒。 最重要的是，太子赈灾有功，却将这么大的功劳，这么好的名声全都拱手送给了陆云瑶，说是什么希望华京城的百姓们都能时刻铭记陆云瑶，跟他一样，真心实意的为她祈福，期望这个表外甥女健康活泼的长大。 嗤！虚伪！ 他才不信这太子是真心实意将自己的功劳拱手让给陆云瑶这样一个养在深闺，根本毫无价值的小丫头片子！ 十有八九，不是父皇的意思，就是长公主姑姑的意思。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需要知道，因为有陆云瑶的存在，即便他没能成功抢走太子赈灾救济的功劳，对方辛辛苦苦一场，据说还差点儿着了风寒的劳动成果，最终还是便宜了他人就够了！ 对于并不甘心自己就这样一辈子屈居人下，甚至连带着他的子孙后辈都要看着太子的子孙后辈讨生活，像那怀恩王爷一样，明明胸有丘壑却只能做一个闲王的四皇子来说，这便是值得他庆贺的喜事。 第八十四章 所谓君威难测 说到底，陆云瑶这样一个不仅深受长公主宠爱，就连他父皇都明晃晃的偏宠的小姑娘，若他能利用的好，甚至是直接拉拢到自己这边，那可比她父亲那个家伙有用的多了！ 想到这些好处，赵牧康也顾不得计较先前在除夕夜宴的时候，听闻陆云瑶被封南娇郡主时候的愤怒，朝着陆云瑶自认为十分和善亲近的笑。 “阿瑶今儿个怎么想起来进宫了？可曾去见过父皇了不成？” “尚未呢。”说到这里，陆云瑶神色有些微微的无奈。“才刚走到这里，就被云柔县主拦下了，说是有秘密要跟我说呢。” 说到此，陆云瑶十分自然的转头看向赵云柔，面上带着几分不解。“不知道云柔县主刻意在此拦着我，是有何事？昨日下午太子殿下才着人宣我入宫，没想到云柔县主的消息如此灵通，居然就已经知道了。” 陆云瑶这话看似平常，然而细品却有些诛心。 毕竟，若说陛下最厌恶的是后宫窥伺朝堂，那后宫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将手伸进宫里。 毕竟，陛下子嗣不丰，最近这几年更是只有六皇子和二公主两个小孩子出生。宫里每一个孕妇的出现，伴随的风风雨雨，都少不了这些手伸太长之人的影子。 若是让人知道她赵云柔不过一个小小县主，都能将手伸到太子殿下的宫里，那不只是她，他们怀恩王府都得跟着完蛋。 赵云柔在这里拦住陆云瑶，不过是仗着自以为窥破了陆云瑶与木易南之间的秘密，想给她一个教训罢了，最好能嘲讽得这个女人抬不起头来，免得她封了郡主之后，就不将她这个县主放在眼里。 可她却忘了，她虽是在替护安公主到太医院取药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太子跟前的近侍与魏御医吩咐，将陆云瑶近期可能会用到的药材提前备好，明日会让陆云瑶直接带走的话，以此推测的。 但这话她是不能说的，说了也无用，不过是更进一步证实她窥伺宫中秘密罢了。 所以这会儿，在四皇子灼灼目光注视下，赵云柔只觉得在这样乍暖还寒的天气里，自己的冷汗已经落了下来。 “南娇……南娇郡主说笑了，我不过一个小小县主，哪有本事知晓这许多？不过……不过今日凑巧入宫早了……” 赵云柔一边低着头，磕磕巴巴的解释，一边脑子飞速的转动着。“我担心到的早了，护安公主尚未起身，惊扰了她休息，所以才来御花园转一转。凑巧……凑巧见前面有一处池塘好似要解冻了，下面有锦鲤游动，瞧着你路过这里，便想着邀你一起去看一看罢了……” 赵云柔说的磕磕巴巴，但到底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将话全部圆了过去，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气。 “哦？当真？”赵牧康似笑非笑的盯着赵云柔。 两人虽然从身份上来说是堂兄妹，但即便是普通人家，这隔房的堂兄妹也亲不到哪里去，更别说在皇家。 说的难听点儿，赵牧康是皇子，代表着皇权，赵云柔却不过是个臣女罢了。在赵牧康眼里，赵云柔尚且不如未被册封郡主前的陆云瑶有价值。 第八十五章 以后好好做人便是 “当，当然是真的！”赵云柔咬牙坚持。 陆云瑶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轻慢。“不过是寒冰渐消，锦鲤们也想多感受几分新鲜空气罢了，也值得云柔县主大惊小怪，没得失了贵女的骄矜。” 赵牧康也有些不耐烦。 他还当这云柔县主能说出什么大秘密，甚至都做好了准备。结果，就这？ 虽说每年冬日里，御花园的锦鲤池都会结冰。但养锦鲤的宫人为了避免湖面全部结冰导致湖底的锦鲤死去，会定期清理冰面，在其上开凿数个冰洞，以便空气进入，使得锦鲤们能够通过这些冰洞呼吸。 想必赵云柔看到的，便是这些冰洞罢了。 他记得怀恩王爷府上虽说算不得多富丽堂皇，却也花团锦簇的。虽说他未去过他们家后院，但应该不至于连个养锦鲤的池子都没有吧？ 还是说，他们家的池子里连个锦鲤都没有？ 赵牧康眼底有淡淡的嫌弃。显然怀恩王爷一脉的人，都未曾被野心勃勃的四皇子看在眼里。 “云柔县主无事的时候，还是多读读书，增加一下阅历，不要只知道一味的仗着身份逞强好胜，没得失了皇家的体面。” 赵牧康这话轻飘飘的，但赵云柔的脸色却一下子就苍白了。 她没想到自己在贵女圈子中的形象，已经传到了四皇子面前。那岂不是说，说不得连太子殿下和陛下都知晓一二了？！ 她娘亲最近还在谋划着让父亲找机会去求陛下为她赐婚呢！ 一想到若是陛下也似四皇子这般，早就对她不满，那娘亲看重的左尚书家大公子，陛下可还会同意赐婚？ “云柔知错，请四皇子殿下饶恕！”赵云柔一想到这个结果，摇摇晃晃的就跪了下来。 赵云柔虽然在贵女圈子里骄横惯了，到底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这会儿自己被自己吓到了，一下子六神无主起来。 陆云瑶只觉得解气又好笑。 这是上辈子勾结在一起的两人，还没搭上线，就提前翻脸了？ 这可真是…… 可笑至极！ 但陆云瑶也知道这时候，若是她只看戏的话怕是不好，还是上前一步，对着赵牧康盈盈一拜。“四表舅，云柔县主年幼，一向任性惯了，所幸尚未犯下什么大错。阿瑶以为，只要云柔县主以后在京中贵女们面前，能收敛一二，便是极好的幸事，怀恩王爷也定会感念您对云柔县主的教导。” 这番话，虽然是为赵云柔求情，但话里话外可没说赵云柔半句好，惹的赵牧康轻飘飘的看了陆云瑶一眼。 以前只知道他这表外甥女性子柔弱，明明身份并不比这赵云柔差，却每每被对方欺负。 但今日一事，他才发现，他们这位南娇郡主，似乎与传言并不相符啊。 “阿瑶倒是好心肠。”赵牧康似真似假的笑了笑，却也懒得理会这两个小女孩儿的官司。见自己妹妹闹着要去前边玩，便摆摆手示意二人可以走了。 “罢了，左右是你们小姐妹间的私事，我这个做长辈的总不好以势压人。既然阿瑶为你求情，那今日便罢了。以后，好好做人便是。” 第八十六章 万万不可有疏漏 看着被赵牧康一句话气的脸都绿了的赵云柔，陆云瑶简直快要笑死，却还是生生忍住了。 待到赵牧康一行人走远，陆云瑶才看向赵云柔。“云柔县主，四殿下的话，你可听到了？以后，还望云柔县主能好好做人才是。” 毕竟，有些人有些时候，那副猖狂的嘴脸，还真让人觉得丑陋的不堪为人呢。 言罢，也不理会赵云柔的反应，陆云瑶绕过对方，径自朝前走了。 关于赵云柔所说之事，她待到回去之后，自会找娘亲问清楚。但这事儿，不管如何，也是她们家与木家的私事儿，还轮不到区区一个赵云柔品头论足。 不过，这赵云柔既然知晓自己与木易南除夕夜曾经见过甚至有过不断交谈的事，那她可知晓那名舞女柳儿的事？ 想到现如今，柳儿才刚刚与她那位“好父亲”搭上线，一向自诩“深情”，喜欢女人主动对他投怀送抱，却又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的陆世明，怕是还没有得手，陆云瑶微微蹙眉。 不过除夕夜那日夜色很暗，他们后来所待的地方本就敞亮，赵云柔即便是瞧见了他们，应是也未曾看清柳儿的长相才对。 而且柳儿作为陆世明的外室，本也极少会再抛头露面，陆云瑶又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事儿才刚刚开始，她却计划甚大，尤其在知道柳儿许是与四皇子赵牧康有联系之后。 万万不可有疏漏。 说来说去，还是她手上的人手太少。 除了木七四人，她现在根本无人可用。若想按照她的计划，密切关注一些事情的动向，提前将一些事情扼杀在摇篮里，甚至是改变一些事情的走向，她还需要更多的人手。 想到她至今不知道那个左悦儿在寒山寺之行失败之后，人去了哪里，又是否有新的计划，与太子表舅到底见没见到面，陆云瑶心里就一阵发紧。 相比起左悦儿，她家中那对狗男女都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跳梁小丑罢了。 可偏偏，她根本说不清自己怎么会知道左悦儿的存在，更无从与太子表舅一个男人提及对方…… “阿瑶，想什么呢？站在这里走神儿？怎么不进去？受凉了怎么办？”赵牧野从盛安帝那边回来，就见到陆云瑶站在自己的宫殿门前发呆，也不进去，一旁守门的小太监抓耳挠腮的，也不敢惊扰她，不由纳闷儿。 “太子表舅！”听到赵牧野的声音，陆云瑶自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情绪里抽离出来，一脸惊喜的看过去。 自她醒来，这才是第三次见到太子表舅。前两次一次在除夕夜宴上，陛下离席的早，太子表舅作为君王代言人，自然是得从头到尾守在宴席上，她与赵牧野并未说得上话。 在那之后，便是封笔休假，陆云瑶进宫百年的时候，更是赶场子似的一个宫一个宫的转悠，与太子表舅不过匆匆一面，身边还隔着一大群的皇亲族人。 今日太子表舅突然召她进宫，两人这才算是在陆云瑶重生回来到现在，第一次单独见面。 “怎么，阿瑶见到表舅，这么开心？”赵牧野失笑。 第八十七章 太子表舅是她小时候的玩伴 “当然开心！”陆云瑶笑嘻嘻的接了赵牧野的话。“阿瑶好想念表舅舅的！” 陆云瑶很小的时候，大哥陆云闻就去了战边疆，二哥陆云达人在陆府读书，也极少有机会能来外祖家。 反倒是当时尚未接触朝政的小太子赵牧野，作为长公主夫妇的弟子，几乎扮演着陆云瑶童年里唯一玩伴的角色。 且太子虽年长陆云瑶八岁，虽是表舅舅，但也真心实意将陆云瑶当做自己最宠爱的妹妹一样看待。 陆云瑶在太子表舅面前，倒是比在自己亲娘面前还自在。 赵牧野含笑轻轻揉了揉陆云瑶的小脑袋。“既然想念舅舅，怎么不早点来找舅舅玩？这宫里谁还能拦着不让你进不成？” 陆云瑶笑嘻嘻的吐了吐舌头，躲开太子在她头顶作乱的大手。“表舅你是最知道阿瑶的，宫里规矩多，又没有人陪阿瑶玩，不若在自家自在呢。” 陛下虽不是重女色之人，但自陛下登基以来，历经数次大选，后宫高位妃嫔虽至今不曾满员，但分位低的小主们可不在少数。 她到底父亲陆世明身份不显，若在宫里不经意与什么人结怨。对方奈何不得她，却总归有办法针对陆世明这个从五品小官。 自小懂事的陆云瑶，自打曾经在宫里被贤妃甩过脸色之后，便极少入宫走动。更别说随着太子日渐年长，她时常亲近太子已不合时宜。 今日若不是太子表舅亲自派了小侍宣她，她也不会进宫的。 赵牧野顺势收回手，也不执着这个问题，抬了抬下巴。“进来吧，这么久没来过我这潜渊宫，阿瑶可还记得路？” “那当然！”陆云瑶皱了皱娇俏的鼻子，一脸骄傲。 她小时候，好歹也是在这宫里爬上爬下，干过不少坏事的。“表舅舅你瞧不起谁呢，阿瑶的记性好着呢！” “舅舅可不敢瞧不起咱们家阿瑶，万一阿瑶一个生气，再把舅舅的笔洗摔了，砚台砸了，舅舅上哪儿哭去？”赵牧野一边打趣，一边引着陆云瑶往内走。 作为南国储君，太子赵牧野虽然早已与当朝大儒，原太子太傅宋文康之女宋雅韵定亲，但因三年前太子太傅父亲故去，他们一家回老家守孝，而至今尚未娶太子妃。 陆云瑶显然已经习惯了被赵牧野揭短，闻言也不气恼，依旧笑嘻嘻的，甚至是还十分骄傲的扬起小脑袋。“哼，怎么样，怕了吧？我不进宫，可是为了表舅舅你的这些宝贝们着想！” “是是是，舅舅谢谢咱们阿瑶手下留情。”两人说笑着进了潜渊宫。 陆云瑶瞧着太子表舅宫里虽然威严富贵却显得冷冷清清的院子，心里却忍不住叹息。 上一世，若无左悦儿之事，在今年下半年，她就能有表舅娘了。 这一世，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破坏了太子表舅的幸福。 想到上辈子赵牧野与宋雅韵之间的事情，陆云瑶情绪微微低落了一下。 “怎么？咱们小阿瑶可是对舅舅这宫里有什么不满的？”见陆云瑶叹气，赵牧野有些惊奇。 第八十八章 太子最宠爱的人 “没有，”陆云瑶似模似样的摇了摇小脑袋。“就是表舅舅这宫里太冷清了些，也不知道舅舅打算什么时候将雅韵姐姐迎娶进门？” 被陆云瑶一个小辈这样问，饶是早就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太子赵牧野，也不禁给哽住了一下，又没好气的用手指点了点陆云瑶。“阿瑶，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家，谁教你说这话的？” “大家都这样说啊。”陆云瑶一脸不以为意，晃晃小脑袋，继续笑嘻嘻的看着赵牧野。“还是说，表舅舅有其他喜欢的小姐姐了？” “休要胡说。”赵牧野不轻不重的瞪了陆云瑶一眼，换上一副诉苦的表情，“舅舅我为了给咱们家阿瑶挣封号，从年前忙到现在，辛辛苦苦没日没夜的。可怜舅舅这么辛苦，阿瑶不关心舅舅也就算了，还要平白给舅舅一盆脏水……” 陆云瑶笑嘻嘻的，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太子表舅一向是温文尔雅，君子端方的代表，若是当真有了心仪的女子，也万不会做出遮遮掩掩之事来。 上辈子，那左悦儿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在大雪封城的这段时间和太子表舅在那寒山寺上朝夕相处。意外发生肌肤之亲后，又纠纠缠缠许久，闹出了不少风波，以致于太子表舅最终与雅韵姐姐退婚。 可是那女人来历不明，身份低微，且闹出许多丑事，陛下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女人成为太子妃？ 到最后，太子表舅孤身一人战死沙场之后，陛下倒是提过让她以侧妃身份嫁给太子表舅。结果呢？那女人转身进了四皇子府，反倒是雅韵姐姐，为太子表舅守寡了一辈子。 这辈子，她无论如何都要让太子表舅和雅韵姐姐好好地。 两人闲聊了几句，早早得了吩咐的小福子和小德子便将茶水和几样陆云瑶爱吃的小点心一一端了上来。 瞧着眼前年轻疏朗，从容自信的太子表舅，和即便是她现在已极少入宫，对方却依然清晰记得的她这个年龄的时候极爱的几样糕点，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现在还浑身朝气蓬勃，等待着追随太子殿下一生的小福子和小德子两个小太监，陆云瑶眼眶微微湿润。 真好！ “哟，咱们家阿瑶什么时候成了小哭包？不过是几样点心，就把咱们家一向见多识广的小阿瑶给感动哭了？”赵牧野轻声打趣。 陆云瑶低哼了一声，眨眨眼，将泪意忍下去，玉手捏起一块杏仁酥，轻轻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熟悉又陌生的香甜中带着一丝丝杏仁独有的苦涩口感充斥在口腔中的时候，陆云瑶忍不住微微叹息。“果然，表舅舅这里的糕点还是十年如一日的好吃！” “听到没有？咱们南娇郡主喜欢这些糕点。一会儿记得给她多打包一些带走，免得这小坏蛋回头又去告状，说咱们潜渊宫招待不周。到时候，你们主子我可要拿你们顶罪的。” 瞧见陆云瑶吃的开心，赵牧野也跟着心情愉悦。但是面上，却还不忘了打趣一下这小丫头。 “殿下放心，奴才们早就给郡主准备好了。”小德子和小福子急忙应道。这潜渊宫里谁不知道他们殿下最宠爱的就是南娇郡主？ 第八十九章 太子殿下的感谢 陆云瑶被太子殿下这样打趣，有些气咻咻的，恶狠狠的又捏起一块白玉糕吃下去。“既然表舅舅这么大方，那可要多给我装点儿，要是少了，我可不依！” 哼，反正是太子表舅宫里小厨房才有的点心，据说是陛下从江南一带找来的，连陛下想吃都只能到潜渊宫来呢，她才不要跟太子表舅客气！ “行行行，保证让咱们家小阿瑶满意。”赵牧野含笑允诺，显然很习惯陆云瑶在他面前有别于其他长辈的这一点儿小小骄纵。 待陆云瑶吃了糕点，喝了茶，暖了身子，赵牧野才将近日招陆云瑶进宫的目的告知。 “年前之事，舅舅在这里谢过阿瑶了。”一边说着，赵牧野一边对着陆云瑶作了一个揖，吓得陆云瑶急忙跳起来躲开。 “表舅你干嘛？怎么突然对阿瑶行这么大的礼？”躲开了赵牧野的行礼，陆云瑶一边拍着小胸脯，一边儿嘟囔。“您可千万别，让外祖母知道了，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姑姑可不舍得。”赵牧野失笑，倒也并不强求一定要在这种虚礼上做到位。 “若非阿瑶托姑姑急急忙将舅舅找回，舅舅这次险些酿成大祸。这本就是阿瑶的功劳。”虽然为雪灾之事忙前忙后到现在，赵牧野却不愿贪功。 且不提现在这种情况下，父皇日渐年迈，他在朝堂之上的呼声过高，即便父皇对他寄予厚望，但也难免会有担心他夺权之嫌。下边又有母家强大的贤妃之子四皇子虎视眈眈，随时想要将他从太子之位上拉下马。 他身为储君，无功无过便是功，若再一味贪功，却并非好事。 能像此次这般，即阻止了四皇子赵牧康出头，又能将这份功劳实实在在的给了陆云瑶，除了四皇子一系，不管是对谁，都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陆云瑶却连连摇头，十分不能接受这种好像每个人都理所当然的将太子表舅的这份功劳记在自己头上的事。 “阿瑶不过是凑巧而已，这事儿从头到尾，除了将大家这些年给阿瑶的药材捐赠了出来之外，阿瑶什么都没做，这么大的功劳，表舅你不该就这样便宜了阿瑶的。” 毕竟她只是个女儿家，即便有再多的荣宠加身又如何？ 若没有太子表舅和外祖母他们这些长辈作为靠山，又有谁会真正将现在的她放在眼里？ “不，阿瑶能发现异常，想办法找到舅舅，就已经是最大的功劳。”赵牧野含笑摇头，“阿瑶只安心收下父皇对你的封号便是。” 这件事，不仅是他父皇的意思，更是是经过他和长公主姑姑商量之后的决定。 陆云瑶还想再说什么，但觉得陆云瑶还只是个小姑娘家，只要天天开开心心的就好，不必关心太多朝堂之事的赵牧野却直接岔开了话题。 “只是阿瑶也知晓，舅舅每年冬日都会在寒山寺为母妃祈福。年前因雪灾之事，不过在寒山寺逗留一日便匆匆下山，未曾来的及。听闻你娘准备让你上寒山寺住上一段时间，不知阿瑶可愿意帮舅舅这个忙？” 第九十章 太子过问两人关系 陆云瑶出宫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 赵牧野本想留她用了午膳再走，陆云瑶想到自己不过一会儿功夫，除了娘亲给她安排的事情，又多了一场为期十天的法事，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唯恐再待一会儿，她这明显就是跟娘亲串通好了的舅舅，又给她找点儿事情做做，急忙匆匆溜了。 瞧见陆云瑶马不停蹄跑路的样子，赵牧野不禁失笑。“这小丫头，我还当她这几年果真成了大家闺秀，安分的连赵云柔都能欺负到她头上。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个小滑头！” 早在陆云瑶走到潜渊宫之前，就已经有小侍将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赵牧野，且是比赵牧康了解的还要更清楚详细。 听闻他那四弟今日不仅又入宫来“陪伴妹妹”，在御花园里还试图示好陆云瑶，赵牧野神色冷了冷。 “阿易呢？人可到了？” “回殿下，木公子已在您书房等着了。” 今日他约陆云瑶前来，当然不仅仅是因着昭兰郡主的请求，给陆云瑶多找点儿事情做做，让她在寒山寺多待一段时间，降一降这华京城里对她的风言风语。 想到他那个不省心的昔日伴读兼左膀右臂，赵牧野微微叹息。这两人凑到一起，他竟是也说不好到底是好是坏了。 赵牧野大步走回书房，就看到一个身影懒洋洋的依着书案，手上拿着一本书，正百无聊赖的翻着。 “哟，我说殿下，您一大早就十万火急的将小的召进宫，结果等小的人来了，您却将小的晾在这里这么久，小的还以为您早就将我忘了呢。怎么着，现在终于良心发现，想起来这里还有个会喘气儿的了？” 瞧见赵牧野进来，木易南却并不似一般贵族子弟见到太子殿下一样恭敬知礼。 虽说礼节上挑不出半点差池，但言语上却是满满的都是以下犯上。 赵牧野也显然早就习惯了这家伙满嘴贱兮兮的胡言乱语，并不放在心上，而是示意小福子和小顺子将午膳摆在一旁。 “坐吧，来，边吃边聊。” 两人自小相识，虽说明面上木易南在赵牧野身边只待了半年左右，没等两人培养起来多深的感情，他这个“纨绔小子”就被送走了。 但其实，这些年木易南一直负责跟随保护太子，为陛下和太子处理一些无法放在表面上的事情。 当然，也在暗中为太子殿下挡下了无数风风雨雨，为陛下拦截或者反传递了不少间谍信息。 这也是一向古板忠君的木老将军到现在还没真的把他这个不孝子锤死的真正原因。 但这一次，赵牧野将木易南秘密召进宫，却不是为了这些事。“说说吧，你和阿瑶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瑶？谁？”木易南也不客气，一边跟着大马金刀的坐下等饭，一边嬉皮笑脸的接话。“殿下您在说哪家花……咳，小姐？” “你说呢？”赵牧野斜了某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家伙一眼。 “嗨呀，殿下您也知道小的生来就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不知道多少小姐对小的芳心暗许，您这样问，小的怎知道您说的哪家小姐？”木易南依旧打着哈哈不愿意承认。 第九十一章 若你愿意，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现在不愿意承认了？那日木公子从画舫之上一跃而下，英雄救美的英姿，可是大半个华京城的人都亲眼见到了。”赵牧野怎么可能就这么轻飘飘放过木易南？ “嗨，咳咳咳……那不是……一时情急么。”木易南脸上有些挂不住。“您也知道，小的这人浑是浑了点儿，却最是怜香惜玉的。甭管对方是谁，那样娇滴滴的小姑娘落水，若是不救，小的也于心不忍不是？” 木易南这话，却是从头到尾在极力撇开自己与陆云瑶的关系，力证他跳水救人跟对方是谁绝无关系。 “可我怎么听说，前几日木老将军亲自带着你登门陆家？”面对木易南的滑头，赵牧野早有准备。“是去提亲去了吧？” “嗨，老爷子那是当年答应了我娘，难免求儿媳心切。”木易南摆摆手。两人一边吃饭，他一边满是不在乎的吐苦水。 “殿下您也知道，小的什么名声，南娇郡主什么身份？小的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做不来祸害人小姑娘一辈子的事儿。” 他早就做好了一辈子孤身一人的准备。 左右他老子娘能生，上头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比他有出息的很，家里子侄外甥都不缺，不少他一个延续香火的。 就算是那天把自己的小命玩儿没了，左右家里还有大侄子给他送灵摔盆，年节祭祀，他半点儿不虚。 “若是你愿意，也不是不可以。”赵牧野却语出惊人。 “啪嗒！”木易南被这话惊得手中筷子都掉了一根，“殿下，您方才说什么？！” 有没有搞错！ 他们家殿下不是一向最宠爱那个小丫头的么？！怎么舍得说这话？ 木易南一脸的“您别开玩笑了！”的表情。 但看到对面赵牧野一脸认真地表情，他又有些心里乱乱的。不，不是吧？真打算将那小姑娘许给自己？就不怕那小姑娘恨上他？！ “你我都知，当年任由你一个小孩子去扮演一个纨绔子弟，混入那些风月场所套取情报，本就是局势所迫。父皇曾经承诺过，终有一日，必会还你一身清白，保你百年荣宠。” 这番话，不管盛安帝是否早已忘记，赵牧野自己却时刻铭记于心。 他永远不会忘记，昔年那个他最好的朋友，所有伴读中最机灵的小子，却因为敌国探子趁着华京城动荡的时候潜入宫中刺杀他这个小太子，宫里却因为陛下手中消息不够灵通而延误了发现的时机。 当时若不是有木易南在，危急时刻是他“以下犯上”的将赵牧野的衣服扒了穿在自己身上，以身犯险救了他，那件事最终又岂会轻飘飘一句“木家幼子顽劣不堪，不守礼教”，为了避免他带坏太子，将他逐出伴读之列作为结束了。 说不得，他就要殒命在幼年时期。 木易南当时身受重伤，尤其是胸前那道伤口，身强体壮的他都差点儿没熬过来，更别说幼年时瘦小的赵牧野了。 作为实际上比木易南还大两岁，却因为发育的晚而一直被木易南当做弟弟照顾的太子，赵牧野这些年一直对木易南心怀愧疚。 第九十二章 他自己也瞧不上自己 木易南闻言，却是毫不在意的咧嘴一笑，一边去夹面前的糖醋排骨，一边嬉笑。 “殿下大可不必在意，小人觉得这样的日子自在的很。若是您实在过意不去，就派人去给我爹下一道口谕，让他以后别动不动就拿着扫帚疙瘩揍我，那玩意儿打人很疼的，尤其是敲脑袋的时候！” 赵牧康却不愿被木易南绕开了话题。“阿易，我知你也是胸有丘壑之人，你真的甘心一辈子躲在暗处，籍籍无名，甚至是让整个木家都因为你呗外界误解？” 木家历代忠良，家教甚严。即便是木家这一代的两个女婿，也是经过木老将军亲自挑选把关，选出来的良将。 更不要说木家大哥二哥，两人虽不像陆云闻一样，已经成为江北大军的实际最高掌权人。 但在南疆塞上，也都是极为重要的大将，是南朝未来开疆扩土最重要的保障。 唯有木易南，明明同样优秀，明明从未懈怠过半分对自己的要求，却为了长公主和木老将军手中的暗卫金吾卫，还有在他不断努力下才一点点成熟起来的情报组织，而背负着一身不堪的名声。 木易南这次，沉默了好一会儿，感觉就连嘴里的糖醋排骨都不香了。“殿下，当年咱们说好的。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既然这件事关系重大，让他人去做您和陛下都无法放心，那就让属下来。” 当年那场变故之后，原本只有八岁的木易南，就迅速成长了起来。 最开始第一批情报暗卫们还是由陛下挑选，他父亲亲自训练的。但是再后面，随着年龄和阅历日渐成熟，木易南早就已经全权接过了这一摊子。 也是因为这些年身处其中，接触到了太多背后的肮脏黑暗，他才真正触目惊心的感受到南朝表面祥和繁荣的背后，是怎样的波涛汹涌，腹背受敌。 木易南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有他在与那些人周旋，虽然说免不了还是会有不周之处，但已经为南朝争取来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即便他一辈子只能当一个背后的孤胆英雄，死了也无法留名青史，他也心甘情愿，他觉得值得！ “我并非要收走你手中的权利。”赵牧野摆了摆手。 “阿瑶是个好孩子，从小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虽说这些年因为我忙于政务，与那孩子疏远了许多，但她的品性我是绝对信得过的。若是你们二人真的有意，我可以为你去跟姑姑说和。” 虽说那日赵淑兰已经直接拒绝了木老将军的结亲之意，却也并不代表此事毫无转机。 当然，最重要的也是因为他了解木易南的品性，相信若这二人真的能走到一起，他也定不会负了他们家小阿瑶。 见赵牧野再度提到那日他被他爹压着上门“提亲”之事，木易南嘴角抽搐。 那日他本是不愿去的。 要是让木易南来说，别说是昭兰郡主了，就算换做是他，一个声名狼藉且毫无建树的纨绔子弟，不过是趁人之危跳水救了一下人，就想将自家娇滴滴且金尊玉贵的女儿娶走？ 腿给你打折了！ 就算是伪装的也不行！ 第九十三章 他下意识不想她早早嫁人 可偏偏，木老将军不这么想。 当初老妻老来得子，木老将军曾想过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只是架不住妻子执意要生，才有了木易南这个比自己大侄子年纪都小的儿子。 当时木家兄弟和两个女婿都在边关，反倒是木老将军自己常年待在京中，真正跟老妻一起手把手教导养大的木易南。 老妻临终前，最大的希望就是这个小儿子能够成家立业。 可偏偏，木易南自己一直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可不是愁坏了木老将军？ 在上元节那日之前，木老将军本就在为木易南的婚事发愁的不行。只是木易南不配合而不得不作罢。 这下，木老将军怎么可能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就算是明知道就他儿子那破名声，别说是昭兰郡主，但凡是真心疼女儿的人家，都不会真的应下了这门亲事，他还是拎着木易南去了。 而且还找了个木易南无法拒绝的理由。 想到这里，木易南有些别扭的开口解释。“我爹那是觉得不管如何，我既然救了人家小姑娘，就得负责到底。就算是为了小姑娘的名声，我们家也得拿出来态度，证明我们是真心实意求娶，不过被昭兰郡主拒绝了罢了。” 虽然说这样的风声传出去，也并不能改变陆云瑶与木易南曾有“肌肤之亲”的事实。 但至少，为小姑娘留住了面子。且两家并未因此翻脸，依旧礼尚往来，甚至昭兰郡主以厚礼待木家，也是坦坦荡荡的一种表现。 “哦？只是你父亲与昭兰郡主的一场默契？你果真一点儿心动也无？”赵牧野却似笑非笑的看着木易南。 前日，木老将军亲自进宫求见父皇与他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殿下这是何意？”木易南对上赵牧野洞悉一切的眼神儿，总觉得这人正在堂而皇之的算计自己。 “小人虽没什么大本事，却也算得上阅女无数。虽说南娇郡主确实国色天香，却也并非谁人都要对她念念不忘的不是？” 他最多，是觉得那小女人与传闻中不大相符，有点儿意思罢了。娶她？他可从未想过。 见木易南执意嘴硬，赵牧野想了想，也不再勉强。“总之这事，父皇与我这边便是这么个意思。若你与阿瑶有意，姑姑和昭兰那边自有我去说。若你当真无意，阿瑶及笄之后，昭兰便会开始给她相看人家。这毕竟是你自己的私事儿，你自己考虑便是。” “那小丫头才十四岁，就急着嫁什么人？！”木易南下意识提高了声音。 赵牧野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左右你也瞧不上阿瑶，操心这么多干什么？” “好歹是我救上来的人，她若是嫁的不好，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木易南咕哝。 但想到陆云瑶身边除了那个贼眉鼠眼的吴光则虎视眈眈外，还真的没什么特别优秀的儿郎，即便昭兰郡主想要为陆云瑶相看，也不是一时半刻便会定下来的，他又莫名松了一口气。 “就算是嫁得不好，也自有我与姑姑在阿瑶背后撑腰，轮不到你多管闲事。” 第九十四章 你怎么舍得随便安排她的亲事 赵牧野目露兴味，语气里却愈加将木易南与陆云瑶撇的远远的。“再者说，女儿家嫁人，真正过得好的又有几个？左不过都是那般罢了。” “她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最疼爱的小辈，你就这样？！”木易南急了。他是当真担心赵牧野打算随意将陆云瑶嫁了。 毕竟南朝往上数几代可是有和亲公主的，即便是长公主与昭兰郡主的婚事，某种程度上也不过是帝王手中的筹码。 一想到那个看上去温柔贤淑大家闺秀，其实却有些骄纵任性甚至是明目张胆的仗势欺人，在亲近之人面前又满是小女儿的活泼的小丫头，指不定就被随意配给哪个王八蛋，木易南就觉得拳头痒痒。 瞧见木易南的反应，赵牧野心中了然，有心想吊着对方胃口，便也不在这话题上停留，转头说起了别的。“好了，先不说这了。今日找你来，也是问一下那自称名为左悦儿的女人，查的怎么样了？” 想到在赈灾的时候“恰好”出现在捐赠赈灾物资银两的商人中的，“因为突然天降暴雪而不得不滞留京中”的女人，赵牧野神色不明。 “时间太短，暴雪阻碍了消息传递，目前只能查到这女人是跟您归京时间前后脚突然出现在华京城的。在进城之前，对方曾在寒山寺逗留数日。进城之后，第一站去的刘大人府上。” “刘大人？”赵牧野神色一冷。“四弟的外祖家？” “正是。” “呵。”赵牧野冷笑一声。他这位四弟，本事可真是越来越大了。“继续查。” “查清楚那女人什么时候去的寒山寺？到底在那里做什么？又为什么恰巧跟着我一起下山？” 这么多巧合放在一起，他可不信一切当真就那么巧！ 没了上一世于大雪封城中，一同被困寒山寺的情谊蒙了双眼，并非在本就是为母妃祈愿的时候相遇，见到对方那肖似母妃的容貌，赵牧野的第一反应不再是心生怜惜，而是警惕异常。 身为南朝太子，从小到大，不管是在长公主等人的刻意设计下还是在一些人的有意讨好算计下，赵牧野经历过的诱惑不在少数。 这点儿小伎俩，虽说走的极为刁钻，但只要他不像上辈子一样昏了头，就不至于看不出。这一点上，却是四皇子赵牧康失算了。 “是。”提到正事的时候，木易南身上那好似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纨绔不羁全都消失不见，一身清冷气息干脆利落，坚毅果决，与其他木家儿郎相比也半点不逊色。 赵牧野一直觉得，这才是木易南本该有的英姿。杀伐果决的战场，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才是他本应有的命运。 想到父皇的决定，再想到木易南所说，那女人怕是本应在寒山寺与自己遇上，却被小阿瑶意外打乱了计划，赵牧野沉吟了一下。 “去吧，先查清楚那女人与刘家的关系，而后你亲自去寒山寺见一趟住持。” 因为母妃的缘故，赵牧野这些年每年冬日母妃忌日前后，都会在寒山寺逗留一些时日。 他这位储君在此，寒山寺的住持大和尚自然要亲自招待。 而若说那女人的来历用意有什么奇怪，最好的就是直接去找住持问个清楚。 第九十五章 云瑶与娘亲撒娇 寒山寺本就是皇家寺院，虽说因为先皇后仁善，生前即便她时常到寒山寺礼佛，也从未要求不得百姓进入。 所以寒山寺也成为京中贵妇和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必去之地。寒山寺香火鼎盛，香客如云，其地位，反而隐隐高于皇家一直供奉的皇觉寺。 某种程度上，也成为某些人算计赵牧野最好的场所。 陆云瑶在娘亲定下要将她送往寒山寺一段时间的时候，心里便盘算着，自己是否可以趁这个机会，调查一下那个左悦儿之事。 寒山寺虽说不拒外客，若香客远道而来，在寺中逗留数日也正常。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留住寒山寺的。 更不要说，还是在太子殿下在寺中为先皇后祈福期间。即便不曾闭寺，也绝不该有陌生香客常住。 陆云瑶总觉得那左悦儿怕是一开始，就已经与四皇子有所牵扯。 说不得这女人本就是她那四舅舅刻意找来的！ 因为突然激起了斗志，对于前往寒山寺的事儿，陆云瑶倒是不如之前那般排斥了，反而十分积极的安排着即将与自己随行的魏御医父女之事。 瞧着不过进宫一趟，回来就突然想开了的女儿，赵淑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难免有些酸酸涩涩的。 说到底，虽然阿瑶在极力亲近她这个娘亲，但她们娘俩相处的时日太短。不仅仅是母亲，就连太子这个在她小时候带过她几年的表舅舅，也比自己这个娘亲要让陆云瑶信赖。 但不管如何，只要女儿愿意亲近自己就好。 想到女儿刚被接回陆府的那几年，一直不和自己亲近，反倒是对陆世明满是孺慕之情的情景，赵淑兰又觉得，自己过于贪心了。 “娘亲在叹什么气？可是遇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还是突然舍不得阿瑶了？”陆云瑶安顿好魏御医父女和太子表舅命人送来的一批她可能会用到的药材，转过头来就看到娘亲叹气，急忙上前关切的问道。 “娘亲只是觉得咱们家小阿瑶长大了，都会自己张罗一切了，根本用不上娘亲……” “哪有，阿瑶不过动动嘴皮子罢了，还是娘亲跟前的春姨和秋姨在忙前忙后。” 望春和雨秋闻言，也急忙跟着笑着推诿。“奴婢们不过是按着夫人往日里的安排这样执行罢了，还是要夫人您在后方坐镇呢！若是咱们这边出了什么纰漏错误，夫人您可千万别只顾着看笑话，等小姐走了再罚奴婢就不好了。” “看吧，看吧！果然还是娘亲最厉害了！离了娘亲，让阿瑶可怎么办呀~”陆云瑶挽着赵淑兰的胳膊，小脑袋在娘亲的肩膀上蹭了蹭。 “你个小滑头！”赵淑兰失笑，手指点了点陆云瑶的脑门儿。“多大的人了还撒娇，羞不羞？” “不羞不羞，只要春姨和秋姨不说出去，谁也不知道！”陆云瑶不依的缠着赵淑兰撒娇。“阿瑶马上就要上山了，娘亲还不许阿瑶多粘着您一会儿，等阿瑶走了，娘亲可不要想阿瑶！” “想你这个小坏蛋干什么？”赵淑兰轻哼。“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给我找事儿。把你们兄妹三个都送走了，我才好清净呢。” 第九十六章 母女惜别 “不行不行，娘亲怎么能这样呢，等阿瑶走了，娘亲必须每天想念阿瑶三遍！”陆云瑶气鼓鼓的，提出抗议。“娘亲要是不想着点儿阿瑶，等阿瑶回来了，可要跟您闹的！” “好好好，想着你，想着你，娘什么时候都一直想着咱们家阿瑶，有没有吃好睡好，乖乖吃药，有没有长胖一点儿？” 瞧着夫人和小姐自那日争吵之后，不仅没有疏远，反而日渐黏糊，望春四人相视一笑。 真好！ 都说女儿是娘亲的贴身小棉袄。果然，自打她们家小姐突然开窍，不再被陆世明那个虚伪的父亲所迷惑，转身一门心思亲近夫人之后，她们家夫人眼见着一天比一天心情好。 她们这些打小跟在夫人身边的下人们，瞧着也觉得开心！ 陆云瑶此次去寒山寺，不仅阿元和木七四人跟着，长公主那边还又派了一队护卫过来。 这些护卫都是从战场上跟着长公主夫妇一起退下来的，平日里都是长公主府的守卫，也是陛下特许的只属于长公主的私人护卫。 这些真正在战场上厮杀过的护卫，即便现在平日里也不过做做巡逻护卫的活儿，但那一身杀伐果决的凌然之意，根本不是京中其他贵族家中护院能够比得上的。 尤其是在他们全都穿着统一兵甲，跟随着陆云瑶的马车出行的时候，那杀气腾腾的气势更是半点儿隐藏不住。 这样一群百战之兵，浩浩荡荡的出行，护卫着的却不过是个年芳十四的小姑娘。 说实话，即便喊着要做个骄纵的郡主，陆云瑶还是忍不住有点儿不安。 她总觉得像这样本应受人尊重的将士们，护卫外祖母和外祖父那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护卫她一个半点儿建树都没有，最多算个“累赘”的小姑娘，她实在是受之有愧。 “小姐不必愧疚，守卫您的安危，本就是我们应尽的责任。”瞧见陆云瑶再次一脸不安的偷偷掀开车帘往外开，这队护卫的首领在木七怒视下不得不开口。“您平安，长公主殿下才能安心。” 陆云瑶好笑的看了一眼木七，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寒山寺距离华京城不算很远，虽然冬日车队行进的慢，但在傍晚时分，他们还是到了。 主持早已提前收到南娇郡主要来寺中小住的消息，为他们提前准备好了小院，魏御医父女也一并安排在陆云瑶的隔壁。 陆云瑶小时候曾经跟着先皇后和太子一起来寒山寺礼佛，对这里倒也不算全然陌生。 反倒是魏御医和魏佩兰父女，是第一次来此。 “劳烦魏御医和魏姐姐了，还要不辞辛苦跟着阿瑶一起上山。”陆云瑶下了马车，便先到魏御医二人跟前道谢。 “南娇郡主客气了，为您调理身子，本就是下官职责所在。”魏御医避开了陆云瑶的礼，恭敬的回话。 “南娇郡主不必如此，佩兰从小跟随父亲习医，极少有出门玩闹的时候。这次能跟着郡主一起出门，便也权当增长见闻了。”魏佩兰现如今虽然医术高超，但才刚刚开始行医，还没有前世那样的盛名。 说起来，陆云瑶也算得上第一个由她主导治疗的病人。 第九十七章 寺中小住 寒山寺建在山上，虽然这山并不算多有名，但因为寒山寺的存在，周围倒是被建造的很好，不仅寺前视野广阔，寺后还有一大片的梅林。 因着山中气候比华京城内要冷，漫步其间的时候，还能看到零星几朵晚开的梅花，与未消的残雪。 陆云瑶的身体经过这几天的调养，她自认为已经好多了。只是阿元看的紧，无事的时候轻易不许她出屋子，房间里地龙更是烧的暖烘烘的。 即便是出了院子，木七也紧紧跟着，但凡是荫凉之地或者池子附近，都不让她靠近。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是好几十岁的人了，陆云瑶深切感受到了被人当做无知稚童保护的囧意。 “阿元，阿七，我对自己的身体有数，不过是出门走走透透气罢了，无碍的。”陆云瑶申请自由的权利。 “小姐，您可是嫌奴婢烦了？”阿元委屈巴巴的看着陆云瑶。 “属下不敢阻拦小姐，小姐落水本是我等办事不力，属下恨不得以身代之。若小姐日后身体有何不妥之处，属下万死难辞其咎！”木七单膝跪地，也不强求，只是将责任一个劲儿往自己身上揽。 “你！你们……”陆云瑶气鼓鼓的。 好嘛，这话说的好听，她若是还非要坚持，岂不是说她真的烦了阿元，在责怪木七他们？“佩兰姐姐，你瞧瞧他们，全都是坏人！” “扑哧！”魏佩兰忍俊不禁。 他们已在寒山寺住了两日。除了每日早课与法事时间外，陆云瑶都被这两人看的死死的，就连魏佩兰还能每日到后山到处转转呢，陆云瑶早就听闻寒山寺后山梅林的大名，却从未去过。 “佩兰姐姐，你莫要笑了，快告诉他们这两个死脑筋，我不过是出门转转，瞧一瞧梅林罢了，很快就回来的，哪里就着了寒气了？”陆云瑶急忙向魏佩兰求助。 因为有陆云瑶的信任和支持，这次给陆云瑶治疗和调理身体的药方子都是魏佩兰开的，虽然说仍然有魏御医坐镇把关，但对于刚刚出师的魏佩兰来说，这无疑是莫大的信任和鼓励。 所以这段时间，在陆云瑶有意交好之下，两人的关系也日渐亲昵。 魏佩兰失笑，虽然故意要看陆云瑶的热闹，但见此还是开了口。“阿瑶这段时间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接下来需要的是长期的调养，若是一直闷在屋子里，倒也并非好事。若是想去后山走走，只要穿的厚些，却是无妨的。” “听到了么？大夫都说我可以出门的！”陆云瑶转过头，立马上演一出拿着鸡毛当令箭。“阿元，阿七，你们还不速速替我更衣？” 阿元还有些想说话，但对上陆云瑶已经十分抓狂的表情，想了想，还是应了。“小姐，那您可要穿的厚些。这山中寒气重，不比家里……” 陆云瑶上辈子受尽了寒症之苦，若非当真闷坏了，也不会执意要出去走走，自然不会拒绝阿元的关心，非常配合的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移动的小肥球儿，又在外面罩上厚厚的狐裘披风，才出了门。 第九十八章 来自木易南的嘲讽 寒山寺后山的梅林，出名在梅林面积辽阔，梅树数量庞大，其梅树虽大多是华京城常见的品种，并不若陆云瑶院子里的梅树珍贵，树龄也大多数不足百年。 但若在梅花盛开的季节，这样一片梅林花海，还是十分壮观的。尤其是在小雪之时，其唯美风景更是被称为寒山寺可遇不可求的一大盛景。 陆云瑶上山的时机不对，自然没有那样美丽的花海可看。 但她自家院子里就种有华京城最珍贵的几株梅树，自然不是为了求奇而来。反而是这样残雪未消，星点红梅的树林，让她觉得别有几分趣味。 嗯，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人来跟她凑热闹，让她能够安安静静的散个步，清醒一下她最近被闷的狠了，总觉得有些沉甸甸的脑子。 阿元跟在陆云瑶身后，实在不能理解这大冷天儿的，就这零星散落的几朵梅花，即不如家中的梅花好看，也不似花期正好之时的梅花绚烂，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说是看花，那梅树上许多已经败了的残花还在上面呢，难道就不觉得影响心情？ “若只为这花期正好之时世人皆称赞的美，却无人问津背后花谢之时的落寞，又岂非过于有失偏颇？”陆云瑶笑了笑。 这世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样好。若只看得见美好的一面，终究会被事物的全貌教做人。 上辈子的她，便是活脱脱的教训。 “婢子没这么多歪理，说不过小姐您。婢子只知道这世间人都喜欢花开，唯独咱们家小姐与众不同，瞧着什么残花、残荷的，也总有许多话要说。”阿元对陆云瑶的歪理并不买账。 这世间，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繁花满树，偏偏喜欢看残花枯枝的呢？她家小姐也不过是随便找个理由，想出来溜达罢了。 “好你个阿元，我不过出来瞧瞧梅林罢了，你也总有许多话要说。”陆云瑶笑嗔。“怎的，你这是连你家小姐有什么喜好都要一并管了？” “哟，这世间还有人能管的了你？”木易南的声音，却突然从侧前方传来。 陆云瑶抬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木公子？你怎会在此？” 这人不该在华京城里招猫逗狗，流连花丛么？好端端的，来寒山寺做什么？一身的脂粉味儿，就不怕被大和尚们赶出去？ “这寒山寺又并非私家供奉的寺院，怎的，南娇郡主来得，小人一个平民便来不得？”木易南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朝着陆云瑶的方向过来。 这架势，瞧起来倒好像是专程来找她的。 “那倒不是，我只是好奇，像木公子这样一向怜香惜玉的人，怎么舍得跑寺院里来？大和尚们大约是与木公子聊不到一起去的吧？”陆云瑶本无意与对方起冲突，但被木易南这话一噎，她本能的便呛了回去。 两人渐渐离得近了，不仅陆云瑶瞧见了对方那一身与以往风骚的风格迥然不同的青衣，木易南也瞧见了“胖了好几圈”的陆云瑶。 忍了又忍，木易南还是没忍住“噗哈哈哈”笑了起来。“我说南娇郡主，您这是什么装扮？” 跟只肥嘟嘟的小鸭子似的。 第九十九章 他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怎的，我穿的有什么问题？”陆云瑶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雅白的衣服，又瞅了瞅对面木易南的青色长袍，并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妥。 毕竟是在寺中，即便他这个花蝴蝶还知道换一身儿素色衣服呢，就不能她也清清爽爽的？ “南娇郡主这穿的比刚出笼的小鸭子还肥的，从客院走到这里，费了不少劲儿吧？” 让他可是找了她好半天。 陆云瑶怒视木易南。这个家伙，怎么说话呢？到底还能不能好好打交道了？！ 亏她还一直惦记着这家伙的救命之恩呢，见鬼的救命之恩！“你才是小肥鸭子！小鸭子都没有你肥！” “嘿哟，这话讲得，我可是就不得不说道说道了。”木易南摇头晃脑的，打量着面前被自己三句话气的脸色发红，原地跳脚的小丫头。 瞧着这精神头十足的劲儿，木易南确定，这小丫头先前落水导致的风寒已经彻底好了。 心里安心的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一点儿也不客气的继续发动嘲讽技能。“您就自己说，咱俩站一块儿，这横看竖看比一比，谁更圆咕隆咚的？” 一边说着，木易南凑近几步，站在陆云瑶身边，用眼神儿表示。“小矮子，自己瞅瞅！” 陆云瑶没好气的横了木易南一眼，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跟对方计较下去。“所以木公子你是专程来找茬的？” “那倒也不是。”木易南摆摆手，姿态随意。“我不过是有事儿来寒山寺寻大和尚，恰好听闻南娇郡主也在此，特来拜见罢了。毕竟不管怎么说，我辛辛苦苦将郡主从水里捞出来，总得关心一下后续不是？” 听闻此话，陆云瑶有些狐疑的看了木易南一眼。“当真？” 虽然她很想相信，但这人刚刚的表现，总让她觉得对方正憋着一肚子坏水儿。 “南娇郡主，你不信我？”木易南右手放在左胸口，做西子捧心状，一脸伤心欲绝，换来陆云瑶没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儿。 “木公子乃是阿瑶的救命恩人，阿瑶岂会不信公子？然虽阿瑶感激木公子的救命之恩，却也不敢过于劳烦公子挂念。” “南娇郡主果真无情。”木易南幽幽叹气，一脸哀怨。 陆云瑶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木易南会特意来寻自己的缘由。毕竟她虽与这人打过两次交道，但一次不欢而散，一次她更是开局就昏过去了。 若要认真说起来，他们最大的交集，大概就是救了她之后，木老将军带着他上陆家提亲然后不了了之的事儿。 可…… 她怎么不觉得这位从来只留恋花楼，对贵女们不假辞色的家伙会瞧得上自己？ “木公子可是在怪我娘亲拒亲之事？” “喂喂喂，小丫头你不要败坏我名声，本公子清清白白的一个黄花大闺男，什么提亲，什么拒亲，根本就没有的事儿不要瞎说八道，本公子那不过是好心上门探望一下我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一条生命罢了！” 木易南当即跳脚，将自己和早就被华京城传遍了的木家登门陆家提亲，被长公主委婉拒绝并以厚礼相赠作为救命之恩的感谢，也是两清之意的事情撇的一干二净。 那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他爹一个人的主意，与他何干？他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第一百章 木公子人品贵重 “扑哧！”陆云瑶被木易南的话逗笑。“是是是，满华京城谁不知道木公子最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 这话，谁信呢？ 即便是重生回来的陆云瑶，虽然相信现在还年轻气盛的木易南并非世人眼中那般一事无成，只知道仗着家中父兄的余荫眠花宿柳，揍鸡逗狗的纨绔，却也不过是对未来的他人品贵重的信任罢了。 至于私生活作风问题，陆云瑶虽然并不关心，却也和世人一般态度。 陆云瑶脸上的敷衍，简直不要太明显，惹得木易南郁闷不已。“哼，算了，本公子跟你说不清！” 陆云瑶笑的眉眼弯弯。“木公子辛苦了，阿瑶感激木公子不辞辛苦刻意来寒山寺探望阿瑶。只是出来的匆忙，阿瑶未将为木公子准备的小小谢礼带在身边。若是不介意的话，木公子可愿随阿瑶去一去客院？” “本公子说了我只是顺道，顺道，不是刻意来看你的！”木易南当即反驳。“南娇郡主一个闺阁小姑娘家，怎可随便邀请陌生男子到自己的住处？这寒山寺虽说是皇家寺院，闲杂人等却也多的很，还是警醒些的好！” 别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往自己住处引，万一他是个心怀不轨的流氓怎么办？！这小丫头到底有没有一点儿防人之心？ 上次傻乎乎的放个河灯都能让人算计推到水里就算了，现在怎么还是一点儿心眼儿都不长？ 想到太子殿下每年年前都会到寒山寺一段时间的事儿，都能被某些心怀不轨的女人利用，木易南就觉得这寒山寺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是十分不明白，昭兰郡主是怎么想的，将这小丫头送到寒山寺来做什么？就算是为了避风头，华京城周边那么多别院皇庄的，哪个不比这里好？ 木易南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些重了，掩饰性的清了清嗓子，才又补上一句。“不是人人都像本公子一样，人品贵重。总有些小人藏在暗处，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陆云瑶偏头看着面前还带着几分少年感的青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多谢木公子关心，阿瑶知错了。” “不，不用客气！本公子才不是关心你，随便说说罢了，本公子还有事，先走了！” 言罢，也不等陆云瑶反应，木易南将一直藏在袖子里的一个小盒子塞给陆云瑶，转身大步就走。 “小姐？”先前木易南过来的时候，阿元和木七碍于对方身份，不好直接阻拦，这会儿却忍不住有些着急的凑了过来。 “小姐，那木公子是何意？”阿元着急不已。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将木家曾上门求娶之事告知小姐，她家小姐怎么会知道？“他该不会是真的想借着上元节的落水之事要挟……” “阿元，慎言。”陆云瑶瞥了阿元一眼，制止阿元未出口的话。“切莫因外界的传闻而轻易判定一个人。木公子虽性格不羁，却是人品贵重之人。” “奴婢知错。”阿元羞愧的低头，急忙道歉。 “罢了，这话以后不可再说便是。”陆云瑶摆摆手，低头看着手中的木匣子微微蹙眉。 第一百零一章 初赠礼物 不远处，被梅树林挡住的地方，原本应该已经走远了的木易南，正神色纠结的躲在那里。 他本是想偷偷瞧一瞧陆云瑶看了他送的礼物之后的反应的。 但这会儿意外听见她们主仆的对话，木易南一边神色纠结，一边又心中莫名有些触动。 虽然早在除夕宴那晚上的时候，他就发现陆云瑶对他的态度，似乎与一般的贵女不同。 但直到现在，他才震惊的发现，自己在对方那里居然能担得起“人品贵重”四个字。 这可真是…… 就连他爹都只会骂他个辱没门风的小王八蛋。 木易南耳朵尖儿微微发红，按捺着莫名激动的心情，继续观察着那边的动静。 奈何陆云瑶只是盯着手中的木匣子看了一会儿，并未直接打开，而是将东西收了起来。 “小姐，奴婢帮您拿着吧？”阿元低声询问。 “不必，不是什么很重的东西，我自己拿着就好。”陆云瑶摆摆手，却也没了继续在这里赏梅的心情，“回吧！” “哎，小姐。” 木七沉默的盯着陆云瑶顺手收进袖子里的动作。待到陆云瑶转身离开，他又朝着木易南所在的方向看了看。 察觉到木七的视线，木易南从遮掩处探出头来，与木七对视一眼。 二人的目光一触即离，互相微微点了点头，木七转身大步追上陆云瑶。 回到暂住的小院子，就看到魏佩兰正在院子里晾晒药材。 他们这次带来的药材，都是太子殿下直接从宫中太医院直接拨出来的，自然都是选的上好的药材，确保药性和疗效不会有半点儿影响。 只是从宫中到寒山寺，到底有一段路程。为了便于储存，还是需要将打包好的药材分门别类的摊晾之后重新分类归置。 陆云瑶虽然前世今生都是个药罐子，但半点儿没有“久病成良医”的意思，最多能将药材辨识个七七八八罢了。 瞧见魏佩兰正在分拣地黄，身边连个跟随帮忙的小药童都没有，陆云瑶一边暗暗责怪自己的疏忽，一边上前几步帮忙。“佩兰姐姐辛苦了，阿瑶也来一起吧！” “郡主不必客气，不过是分拣药材罢了，并非什么难事。”魏佩兰抬起头，少女清秀容颜，虽算不得绝美，但因为所做的是她极为喜欢且擅长的事，浑身散发着自信光芒的少女，却另有一种别样的美。 陆云瑶瞧着面前因为会定期跟着魏御医上山采药而晒得肤色稍黑，并不如京中贵女般娇嫩白皙的脸，却觉得这样充满着健康朝气的皮肤，美得令她晃神。 尤其是对方脸上健康的红晕，是前世今生的陆云瑶都不曾有过的。 “郡主？”瞧见陆云瑶突然发起呆来，魏佩兰有些担忧的轻唤。 “佩兰姐姐，你自信的时候，真的好美。”想到前世魏佩兰那段短暂而不幸的婚姻，陆云瑶一边在心头叹息，一边又忍不住目露羡慕的说到。 像佩兰姐姐这样的女子，值得真正懂得欣赏她的美和才华的好男儿，而不是前世那个除了会投胎之外，根本就是个一事无成还只会迁怒女人的窝囊废。 第一百零二章 这耳铛似曾相识 “郡主说笑了，像郡主这样的国色天香才是美。佩兰又黑又不善装扮……”不知道多少贵女表面上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对她和善，背地里却嘲笑她根本嫁不出去呢！ 魏佩兰虽然早在下定决心要继承父亲的医术的时候，就已经清楚自己以后会面对什么，也并不介意这些。 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些贵女们明里暗里排斥她，诋毁她的时候，她不会难受。 “阿瑶不过是沾了自小身子不好，根本没机会多运动的关系。若是能像佩兰姐姐这样，能健康又阳光，还能从事自己极喜欢的事情，就算是晒黑一点，又有何妨？又不是只有白才是美。阿瑶就觉得像佩兰姐姐这样健康的小麦色，简直美得令阿瑶失神呢。” 她前世的时候，就对华京城中贵女们以白为美，以病西施为榜样的审美无法苟同。 经历过病痛的折磨之后，更是对拥有一个健康的体魄渴望到了极致。 在陆云瑶看来，没有什么比健康更美。 瞧见陆云瑶眼底真诚的羡慕，魏佩兰怔了怔，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阿瑶好好调养，也一定可以的。” 她对她的医术有信心。 陆云瑶闻言，也跟着甜甜一笑。“嗯，我相信佩兰姐姐！” 不过不管是阿元还是魏佩兰，都依然不同意陆云瑶在院子里跟着捡药材，最后还是由阿元和木一两人留下帮忙，陆云瑶自己乖乖回了房间，不给阿元找事儿做。 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是个累赘之后，陆云瑶有些讪讪的乖乖回屋子。 算了，阿元说的有道理，这么大一群人都是因为她才在忙着捡药，她乖乖待屋里早点好起来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虽然说这个真相还真是让人丧气的很。 刚一进入房间，热腾腾温度就让她很快将身上的披风和外罩都取了下来。 想了想，陆云瑶转身吩咐唯一还跟在她身后的木七。“阿七，去问问木公子为何会来寒山寺，待多久，住在哪里？” “是。”木七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陆云瑶，欲言又止。 但陆云瑶正低头看着手中的木匣子发呆，并未注意到木七的眼神儿。 等木七出去之后，陆云瑶将手中木易南送她的木匣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想了想，又转身回床头，将她原本选好要送给木易南的礼物也拿出来，与那木匣子并排放在一起。 她本是想着趁着外出的机会，看看能不能找个时机想办法将谢礼送出去的。 这下可好，谢礼还没送出手，又收了对方一份礼物。 这算怎么个事儿？ 而且，那家伙好端端的送她东西做什么？ 陆云瑶发了一会儿呆，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决定将盒子打开看看。 这木盒的样式很朴素，外面连个装饰性的花纹都没有，陆云瑶下意识以为里面不会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打开之后，却发现里面是一对儿耳铛。耳铛的款式，还有那么一些些似曾相识。 陆云瑶挑了挑眉，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这耳铛，似乎，好像，大概，与吴光则之前试图拿来勾搭她的耳铛款式相近？ --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喜欢本书的朋友，欢迎大家在留言区留下你们可爱的读者留评和五个点亮的小星星呀~ 第一百零三章 我们都姓木 虽说两对耳铛有些肖似，但不管是工艺造型还是用料上，显然这两个耳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木易南送出的这对耳铛，用的是上好的暖玉，色泽内敛，触手温润。作为配饰的几颗南红玛瑙，和镂空的银质小球，其上的纹路无一不精巧。 陆云瑶瞧见的第一眼便心动了。 拿着这对耳铛把玩许久，陆云瑶才恋恋不舍的将其放了回去。 礼物虽好，她却不能随便收。谁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意思？她可不信这家伙是随随便便选的，就恰好选了个跟那吴光则同款却高对方无数档次的耳铛。 若她将这对耳铛戴出去，跟明晃晃抽吴光则大嘴巴子有什么区别？还是左右开弓，抽人于无形的那种。 这家伙必定是知晓了那吴光则一边给陆云芝送簪子，一边给她送耳铛之事。甚至就连耳铛的款式，都摸得一清二楚。 可那事儿发生在她自家宅子里，他怎么会知道？ 陆云瑶左思右想，脸上渐渐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木易南不会是想用这个耳铛告诉她，她们陆家跟筛子差不多，什么事儿都能往外传出去吧？ 还是想告诉她，她身边有奸细？！总不能是想吓唬她，报复她上次在宫中多管闲事，还将柳儿带走之事吧？ 而且，这家伙怎么知道她来了寒山寺？还凑巧就赶着她突发奇想非要去逛林子的时候找过去了？ 就在陆云瑶的脑子里，越来越天马行空没个边际的时候，木七回来了。 瞧见木七，陆云瑶眨眨眼，将脑子里的水倒掉。“阿七，可是问清楚了？” “小姐，木公子是来找寺中主持，打听一位曾住在这里的女香客之事的。” “女香客？”陆云瑶有些莫名。“这家伙不是一向只对青楼女子感兴趣么？” 木七嘴角抽抽，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又忍住了没说话。 陆云瑶想了想，虽说木易南有先前对那女舞者柳儿纠缠之事在先，但事后那女舞者为求保命，主动向自己投诚，坦白她乃是四皇子的人，那日身上的衣服确实被人动过手脚。 虽然柳儿自己也不知道那衣服上的香料到底是作何用处，但上头要求她尽力靠近太子殿下，一看就知道必然不怀好意。 所以，这女香客…… 陆云瑶心思一动，想到一个可能。“他在找左悦儿？” 木七愣了一下，下意识问。“小姐怎知道左悦儿？” 陆云瑶看向木七，神色不明。“阿七，你又是怎么知道木公子在找的人是左悦儿的，又为何不直接告诉我？” “属下知罪！”木七当即跪下。 陆云瑶皱眉，不是很喜欢木七在自己面前下跪。毕竟，前世这人可是她身边最大的守护神。 “起来吧，说清楚，怎么回事？” “小姐，木公子姓木。”想了想，木七挑了一个最明显的话头。“属下等人，也姓木。”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便是相识的。或者说，是有密切关联的。 甚至，木易南小时候因为过于调皮捣蛋不服管教，还被木老将军扔进他们暗卫训练营中，跟着他们一起训练过很长一段时间。 第一百零四章 您永远不必怀疑属下的忠诚 认真说起来，若非木易南是木家的小公子，并不适合留在暗卫中，说不得木一早早地就能退下来，将这一代暗卫首领的任务交给木易南了。 当然，木易南自己不乐意，一天天嚷着要出去玩，小小年纪就混迹赌坊、沉迷斗鸡，斗蛐蛐。 不过十一二岁就敢偷偷揣着钱袋子逛花楼，成为花街柳巷，声色犬马之地的常客，华京城中纨绔弟子的头一份儿，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他们金吾卫虽然是暗卫，却也都是作风正派，纪律严明的。就木易南这种，若没有木老将军儿子的身份在，早就被踢出去无数次了。 陆云瑶怔了怔，有些恍惚。是她一叶障目了。 前世的时候，她虽倚重木七，但他们被外祖母交到自己手中的时候，是以外祖母的暗卫的身份，她便下意识以为木七等人是外祖训练出来的。 重生回来，虽然木七和木易南的姓相同，但受到上辈子的影响，她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你们，是木老将军训练出来的？” 是了，定是这样的。 也是因为木七他们本就是木老将军亲手训练出来的暗卫，自小与木易南相识。前世在太子表舅和大哥战死，娘亲和外祖母、外祖父也相继亡故之后，没了这些长辈们的牵线，心性大变的木易南还会愿意出手帮她，与她联手。 说不得，所谓的联手，更多的也是看在木七等人和外祖母的份儿上的照顾。 想到这里，陆云瑶又幽幽叹了一口气。 这下完了，她好像欠那个家伙的越来越多了。 既然知道木七和木易南的关系，那陆云瑶便猜到那耳铛是个怎么回事了。“你告诉木易南的那吴光则之事？” 还连耳铛长什么模样都告诉他了？ “属下并未。”木七摇了摇头。“属下四人虽与木公子有故，但自打属下被长公主殿下送给郡主，属下四人便只会忠于您一人。” 顿了一下，木七似宣誓般又加了一句。“您永远不必怀疑属下的忠诚。” “那木易南怎么会知道吴光则送了我一对儿跟它相仿的耳铛？”陆云瑶指了指手边尚未盖上的盒子。 木七垂眸，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先前木易南送给陆云瑶的盒子，以及里面那对价值不菲的耳铛。“属下不知。” 如果可以，陆云瑶也并不想怀疑木七。但是眼下的情况，又让她不得不狐疑的看着对方。 “木公子手中，有自己的情报势力。”被陆云瑶盯着良久，木七不得不硬着头皮，微微提及一二。 “许是吴公子身边之人说出去的也未可知。”毕竟，吴光则那日身边也是跟着一个小厮的。 若是吴光则身边的小厮对外说了什么，被木易南知道了，到那玉漱斋随便一打听，想要知道吴光则手中耳铛的款式，并非难事。 陆云瑶想了想。“也就是说，陆云芝说不得也知道了？” 木七沉默。那个时候木十二与木二十五还没来，他与木一并未关注到吴光则身边的小厮。 若非木易南此举，他们怕是要等事情传出风声才会知道。 这事儿，是他们失职。 第一百零五章 助他们一臂之力 陆云瑶想到若是陆云芝也知道了这事儿，不仅要跟吴光则闹，等被哄好了，怕是还要到自己那里去“姐姐妹妹”一场，不禁微微蹙眉。 看来，她得想办法早点解决这二人。 虽说这一世这二人算计不到她，但苍蝇不叮人也烦人。从她重生回来到现在，这二人可从来没消停过。 “满华京皆知二妹妹与吴师兄情谊深厚。这些虚假的消息就不必存在了吧？若是让二妹妹与吴师兄之间有了误会，岂非不妙？” “是，想必是有人嫉妒二小姐与吴公子之间的感情，故意挑拨离间您与二小姐的关系。”木七会意。 虽然木十二和木二十五并不像木易南一样，是舆论的弄潮儿，但往外散播消息这种事儿，对他们来说不难。 虽然不过过去了几天的功夫，但昭兰郡主府上的庶女陆云芝与其父亲的唯一弟子吴光则大人两人早有私情，甚至上元节那日误以为郡主的庶女落水的吴大人顾不得自己根本不善水性，奋不顾身跳水想救人的事儿，也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很快传开。 于此同时，机缘巧合的将太子在年前雪灾赈灾之时，与一商人女子过从甚密的传闻给压了下去。 毕竟，太子的八卦可不能随意乱传，更别说是这种根本没影儿的事情了。 谁不知道他们准太子妃那可是前太子太傅的女儿，身份最是清贵的名门之后，岂是一个商女能够比的？ “我父亲可知晓他最心爱的女儿和最寄予厚望的弟子之事？” “陆大人暂时似乎还不知晓。” “想办法让他知道。”陆云瑶轻笑。“还有吴光则的那个娘，她儿子将她勾搭人的本事学的这么好，若是不让她清楚她儿子是怎么一步步将陆云芝骗到手的，岂非对不起她辛苦多年的教导？” 木七露出一丝不忍直视。“您不怕那位胡氏捣乱？”毕竟，吴光则的寡母可一心想让她儿子娶陆云瑶这个南娇郡主的亲生女儿呢。 就算是算计不成陆云瑶，转头娶陆世明的庶女，以胡氏的野心，也是万万不肯的。 毕竟，她既然做了陆世明的外室，便稳稳的将陆世明绑在了她儿子吴光则的战车上，她儿子的正妻，最起码也得是个官家嫡女。 就算不是陆云瑶，那也得是一个强有力的能帮扶她儿子的岳家才行。 “二妹妹痴心一片，早已非吴大人不嫁。钱姨娘却一心想让二妹妹当填房。若是钱姨娘知晓有机会让女儿现在作为正室嫁过去，而不是以后只能嫁过去当妾，她自有办法磨得父亲同意。” 虽然对钱杏儿这对母女满是恶感，但陆云瑶也不得不承认，钱杏儿这个姨娘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上辈子若非有她在背后出谋划策，以陆云芝的脑子，还真的未必能让吴光则心甘情愿将陆云芝娶进门。 即便，只是休了她之后娶陆云芝做继室。 毕竟那时候，吴光则的后院里，可还藏着另一位“真爱”呢。 想到上辈子的那群女人，陆云瑶极浅的笑了笑。 一切才刚刚开始，上一世，她无心知晓陆云芝在继她之后，又“大度”的接受了吴光则一个又一个小妾进门，才终于坐上她心心念念的正室之位后，有没有如愿以偿。 这一世，她却是有机会瞧一瞧，当陆云芝发现所谓的有情郎，不过是一个鱼塘主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第一百零六章 可别诬赖好人那 这厢，并不知道他一时鬼迷心窍送去的礼物，不仅牵扯出了吴光则身边的小厮，还引得陆云瑶终于决心“帮忙”那一对渣男贱女的“爱情”。 木易南在与木七短暂“会晤”，交流了几句可以跟陆雨瑶坦白的事情之后，便又去找大和尚去了。 他本无意用强，毕竟这寒山寺好歹也是皇家寺院，还有陆云瑶这个郡主在这儿住着。 既然太子殿下说让他低调行事，那他便悄悄地呗！可偏偏这大和尚不知趣，硬是要说他根本不知道那左悦儿的来历，只是当做普通香客招待的，也从未让对方到过太子殿下的住处，更不曾惊扰太子殿下。 嗤！当他是傻的不成？ 谁不知道但凡是要在寒山寺留宿的香客，那都是要登记路引的？更别说是在太子来此的时候，仍然能够继续留住的。 若说这当中没有猫腻，他第一个不信！ “大和尚，你莫要逼小爷用强！”将正刚做完晚课回来的寒山寺主持堵在门口，木易南恶声恶气的威胁。 “木施主，贫僧说的都是真话，小寺确实不曾与那女施主有什么关系。寺中留宿的香客，但凡身家清白，真心向佛，我寺都会开门迎客。”寒山寺的主持法号净嗔的和尚依然是一开始的口吻。 “身家清白？你寺中若未曾查验清楚这女人的身份，怎么知道她身家清白？若是明知道对方的身份，为何不愿告知我？那女人可是在太子来寺里的时候还在，追着太子一起下的山，你们敢说这其中没有猫腻？若是太子出了事儿，你们担得起责任？！” “木施主，小寺是个寺院，并非官府衙门，虽有记录来往香客的身份，却不便让外人查阅。” 毕竟，若是随便谁都能查看他们这里香客的记录，那岂非要乱了套？ “我既然来问，自是有令牌的。”木易南“啪”的将手中的令牌拍在桌子上。 “只是大和尚你即非要见这令牌才肯说实话，那小爷我要知道的可就不仅仅是这女人的路引来历了，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这女人到底什么身份，为什么会留宿在你们寒山寺，是谁出面作保的！若是不说清楚，就不要怪我将这事儿禀告圣上了！” 言罢，木易南上下打量了一下净嗔，忽而开口。“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寺中的方丈应是你师兄净言吧？他人呢？怎么什么事儿都是你在出面？” 虽说一般情况下，寺中之事由大和尚出面即可，但像太子殿下的事儿，每年都是由净言方丈亲自操持的。但据太子所言，年前他到寺中之时，却并未见到净言方丈。 反倒是净嗔，被寺中僧众选举为主持，操持着寺中大小事务。 “师兄他外出云游去了。”净嗔依旧是一脸无悲无喜的从容。 “嗤，不会是被你给算计了吧？”木易南神色不善的围着净嗔转圈儿。“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大和尚可不像是什么好人那？” “施主慎言，小僧与师兄感情甚笃，从无私怨，何来算计一说？”净嗔到底忍不住面露怒意，瞪着木易南。 然而木易南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也不说他早已查明净言无故失踪之事。“到底是不是的，小爷我也没兴趣知道，既然大和尚你不配合，那就跟我走一趟吧！” 言罢，拍了拍手，两名暗卫当即将净嗔拿下。“若大和尚你当真是个清白的好和尚，我自会将你囫囵送回来，赔礼道歉鞍前马后。但若大和尚你心怀不轨，胆敢算计太子殿下，你可知……会是什么下场？” “木施主，你无凭无据，又非官府之人，凭什么抓小僧！” “哟，大和尚你慎言啊，小爷我今儿个可是一直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什么时候抓你了？你可别诬赖小爷！” 第一百零七章 最好什么都别送给那家伙 翌日一早，陆云瑶既然已经知道了木七与木易南有旧，便也干脆不纠结了，直接将手中两个木匣子都递给了木七。 “将这两样东西都交给木家小少爷。” 木七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两个木匣子，眼神儿在木易南昨日送出的那个木匣子上顿了顿，又看向另一个。“这是？” “无论如何，木少爷对我有救命之恩，又有提醒之情。虽说娘亲和外祖家都替我谢过了，但我总要亲自送上一份谢礼。”陆云瑶神色平淡的解释。 “小姐……男女……授受不亲。”木七神色有些纠结。 陆云瑶这次上山，木一未曾跟在身边，木十二又留在华京城处理陆云芝之事，只有木七和木二十五跟着她。 木二十五人在屋外，这会儿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木七。显然，若他就这样将东西带给木易南，等回到陆府，得了夫人命令的木二十五妥妥的是要去告状的。 而且，他自己也并不赞成陆云瑶的行为。 陆云瑶哭笑不得，怎的就扯上私相授受了？“阿七，这里面只是一本兵书。” 虽说决定要送木易南谢礼，但陆云瑶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现能有什么礼物，是适合送给现在还是个纨绔贵公子的木易南。 她也非无知少女，自然知晓过于容易引起误会的东西是不能送的，但书画之类她不知对方是否有兴趣，兵器之类她手中又无。若是送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又未免有失诚意。 毕竟是救命之恩，不管娘亲和木老将军之间是否达成了什么约定，也不管木易南是否在意，她总归是真心实意想感谢对方的。 左思右想，陆云瑶便想到了这个。 前世她无意间偶得一本前朝手抄本的《太公六韬》，因其与外祖母家中收藏的六韬内容有所不同，其内所述更为精妙绝伦，令人赞叹。她虽不通兵法，但到底是外祖父和外祖母一手养大的孩子，不忍这样的孤本就此佚失，亲自手抄了两本，一本送与外祖母，一本留在手中珍藏。 她记忆力尚可，且因家中本也有外祖母家那本六韬的手抄本，二者相结合，倒也将前世记忆中那本书复刻了出来。 陆云瑶的想法很简单，大家都是武将门第养出来的，且以木易南上辈子的履历，这本兵法想必对方会喜欢的。 只是木七不知其中玄机，瞧见陆云瑶打开的盒子内，果真是一本六韬的兵书，又有些迟疑。“小姐，木家应该有这本书。” 他家小姐总不能随便自己手抄一本兵书送过去，就应付了事吧？ 陆云瑶没好气的嗔了木七一眼。“不是你们说男女授受不亲？我若送别的，你可会愿意？” 木七低着头不说话了。如果可以，他当然是希望小姐最好什么都别送给那家伙。 “好了，快去，还有这耳铛，你若是不愿去，你家小姐我可是就只能留下了。”陆云瑶笑眯眯的将难题抛回给木七，还有外面那个“告状精”。 木七摸了摸鼻子，无可奈何。“属下这就去。” 第一百零八章 您要割袍断义么 一大早醒来就有美人儿贴心的将礼物送上门，这本该是一件极为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 但若是送礼的人是个冷冰冰一张脸的老熟人，连带着的还将他悉心挑选的礼物给还回来了的话，就不太美妙了。 “我说，小七啊，你至于这么小气么？我不过是送了一对耳铛，你也非得还回来不可？再说了，我送给人家南娇郡主的，又不是送给你的，你这样，不合适吧？” 一夜好眠，木易南这会儿才刚刚起身，正懒洋洋的坐在桌前，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寒山寺的斋饭。也不知道吃的时候，有没有想起来他刚把人家寺中的主持绑走，会不会觉得亏心。 “木公子，我家郡主尚未出阁，男女私相授受，若是传出去，岂非平白污了我家郡主名声？”木七权当自己根本不认识木易南，语气冷淡，半点儿不见昨日的熟悉。 “哟，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的我送礼就私相授受了？那这南娇郡主送我礼物，又当作何说法？”木易南将南娇两个字儿刻意咬的极重，语气缠绵，带着点儿别样的轻佻，引来木七怒目而视。 “哇哦，这就生气了？我说小七啊，你这耐力，可是不太行啊。”木易南放下筷子，却也不接木七手中的两个盒子，如曾经两人还在一个训练营中那时一般，笑眯眯的将挑衅木七当早起提神醒脑的利器。 木七显然也很清楚面前这人恶劣的秉性，只是冷着脸一言不发。 “哎我说小七，你家郡主可是让你来送礼的，你就这态度？确定不是送给本公子的毒药？”木易南也不急，继续发动挑衅技能。“本公子胆儿小，万一你伺机报复，给本公子下毒怎么办？就你这脸色，本公子可是不敢收。” 木七冷冷的看着木易南，脸上缓慢且僵硬的挤出来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木公子，您若是不收，我只能将东西送到木老将军那里了。” “嘿，小七，你威胁我？”木易南一脸震惊，“不是吧？就这？你就因为这事儿就敢拿我爹威胁我？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挨过打，一起扛过揍，一起欣赏过那么多美人儿的情谊呢？” 木七忍无可忍的翻了个白眼儿，提醒木易南。“您莫不是忘了，您说的那几位美人儿，最年轻的年龄也有四十往上？还是说您就喜欢年龄大，身材丰腴的？” 木易南说的，是木老将军请来照顾他们这群臭小子的几位嬷嬷。 且不说那几位嬷嬷年纪一大把了，本就是孤寡老人，就说那几位嬷嬷那膀大腰圆的身材，对木易南的话，木七也实在是不敢苟同。 “嗨，别计较那么多细节！”木易南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总之，小七你将我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情谊，就这样不管不顾，本少爷很心痛！” “哦，所以您决定割袍断义么？” “那怎么可以！”木易南当即否决。“本公子岂是那样的人！” 他木家小公子，行走江湖多年，五湖四海周边诸国都有好友，靠的是什么？义气！ 第一百零九章 这南娇郡主也是个妙人儿 “木公子，您想多了，您主要靠的是不要脸。”木七冷淡的提醒。“譬如现在，烦请您劳驾一下双手，或者给指个明白地儿，让我将这东西给您。” “不！我不收！”木易南坚定摇头，换来耐心告罄的木七，将东西往他怀里一扔。“小人告退。” “嘿你这人！”木易南跳脚，然而木七已经不见了踪影。 “少爷，您再这样招惹两次小七，他怕是以后都要绕着您走。”一直站在门口的满儿忍不住笑嘻嘻的调侃。 木易南当初在金吾卫训练营的时候，与木七是搭档。两人最为相熟的代价就是，木七被木易南祸害的最深。 说起来，当真是一把辛酸泪。 木易南轻笑一声，也不以为意。这才低头将怀里的两个匣子拿起。 看也不看的将他昨日给陆云瑶的那个匣子放在一边，直接将另一个扁平稍大的匣子打来，里面是一本上书六韬二字的书。 “嘿，咱们这位南娇郡主也是个妙人儿。”偌大一个华京城，谁不知道他木家小公子打小最是调皮捣蛋不安分的主儿，对这些个书啊本啊舞文弄墨啊之类的更是深恶痛绝？ 是什么样的想法，让她居然会送一本兵法书给自己？ 不过，这字迹怎么有点儿似曾相识？ 满儿凑近过来，面露惊奇。“少爷，您什么时候还送给了人家南娇郡主一本手抄本？” 他家少爷瞧着，可不像是这么勤快的人啊。 “嗤，胡说八道，你家少爷我的字迹你不知道？那能是这样工工整整排列到书上的料儿么？”木易南“啪！”的一下将手中的书合上，卷成个筒，照着满儿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 “哎哟，少爷，您别把小的给敲傻了，以后可是就没这么机灵的满儿给您鞍前马后了！” “嗤，就算是不敲，你也机灵不到哪儿去！”木易南嗤笑，却也没了吃饭的心情，拿着手中的书，晃悠回了自己房里慢慢细看。 他手中这本书，字迹乍一看确实与他的字迹有九分想象。别说是满儿，就是他自己，第一眼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差点儿以为他当真什么时候遗落在外了一本亲笔手抄的兵书。 但若是细看，这书上的字迹比他的字迹落笔要轻，笔法更规整婉约，明显出自女子之手。若说与他字迹相似，不如说更像是临摹他的字迹后练出来的。 且他早就对家中那本六韬中的内容烂熟于心，然而他手中这本，虽然封面上也写着《六韬》二字，但若是读过这本书的人，详看内容便知，这两本书并非同一版本。 甚至，这本书中所述，要更精于各家收藏的现行版。虽说其中许多字句稍显生僻，若想弄懂，还需仔细琢磨。但若能细品，却有醍醐灌顶之感。 这本书，说不得，是前朝宫中珍藏。 若是真的，这南娇郡主这份大礼可是当真用心了。 不过，他一个纨绔子弟，这小丫头要送他谢礼，就算不可能送一副美人图，但也不至于送他一本兵书吧？这丫头就不怕他根本不识货，随手将书扔了？ 还有这字迹…… 若是没猜错的话，应是陆云瑶亲笔书写。这小丫头，总不能是暗恋他多年吧？ 嘶~恐怖如斯！ 若非外头桌子上还扔着人家小姑娘退回来的礼物，木易南几乎忍不住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魅力了。 第一百一十章 陆府的热闹 陆云瑶这会儿可不知道木易南这个自恋狂魔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对方就是她上辈子临摹多年的那些经书的主人。 更不知道，除了她自己一无所知，她娘亲和木易南都已经发现了两人字迹极为相像的秘密。未来，或许还会有更多人知道这个“秘密”。 她这会儿本应是去上早课的。结果等她和阿元一起到了前面大殿，却发现一夜之间，这寺中不仅方丈云游去了，主持也不知所踪。 这简直是…… 寒山寺中的大师们都是如此随性不羁的么？ “女施主，实在是抱歉，净嗔师叔昨夜出门急，并未来得及告知各位檀越。若是女施主愿意，寺中可由净明师叔为您主持接下来几天的法事……”负责向陆云瑶解释此事的知客小和尚脸色涨红，神色忐忑。 陆云瑶虽然觉得奇怪，但她既然答应了娘亲和太子表舅，自然要将法事办完才能走。且面前的小和尚瞧着才七八岁的模样，她也无意为难对方。“无碍，只要法事不受影响便是。” 见陆云瑶不计较，知客小和尚急忙行礼道谢。 幸好虽说方丈跟主持都不在，但这寺中还有两位管事的大和尚在，寺中运行倒也无碍。只是这天下午，木易南便已悄无声息的沿着后山小径离去了。 陆云瑶这边寺中表面上看起来依然风平浪静。然而华京城中，陆府上这几日却是热闹的很。 木七将消息传回去之后，木十二的动作很快。 更优秀的是，先前因为吴光则跟前的小厮漏了口风，陆云芝已经知晓了她那光则哥哥心中，将陆云瑶这个南娇郡主看的可比对她这个昔日白月光要重要的多。 陆云芝一向心高气傲，更是早已将她的光则哥哥和陆云瑶背后所代表的庞大利益，全都视为自己的私有之物，怎么能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心生嫉妒的陆云芝，现在已顾不得去算计若是她的光则哥哥能娶得陆云瑶这个颇受圣宠的郡主，能给对方的仕途上带来多大的利益。 她更担心以陆云瑶现在的身份地位，若当真让光则哥哥娶了这个女人，那以后她怕是根本没有机会再跟光则哥哥在一起。 所以这边吴光则的母亲胡氏，得知儿子居然跟那陆世明的庶女搅在了一起，还闹得满城皆知的时候，陆云芝也去找她娘求助去了。 钱杏儿本是极为瞧不上吴光则的，不过一个七品小官罢了，且不说他不过是吴家旁支，根本沾不得一点儿光。 就说这小子背后那个娘，可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虽身居后宅，却也与胡氏打过两次交道。谁若是嫁到那女人家里当儿媳妇，可不是好受的。 要让钱杏儿说，既然大家你不情，我不愿的，那这事儿就此作罢岂非刚刚好？ 即便她女儿名声因此受损一些也无妨，左不过一些风言风语罢了。 她已经与那位古大人说好了，小女孩儿家家的天真烂漫，错将与师兄之间的情谊当做了爱情，本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位古大人自己先头的妻子，也是他从同窗手中抢来的呢。且那先头那位福薄，只留了个闺女便撒手人寰。 只要芝儿嫁过去之后，好好跟着古大人过日子，来年再给古大人生个大胖小子，自然就将这什么师兄师妹的给忘在脑后了！ 所以在女儿来找自己哭诉的时候，钱杏儿不仅不肯帮忙，还十分热切的向陆云芝推荐那位“才刚刚三十岁，年轻有为”的古大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家古大人还瞧不上你呢 “娘，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儿，你怎么忍心将我往火坑里推？！”陆云芝根本不关心什么古大人靳大人，她只知道，她娘亲一门心思想将她嫁给有权有势的老头子当填房！ “什么老头子！古大人今年才三十岁！就已经是正五品官！比你爹还高半级呢！古大人这个年龄，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 见陆云芝不屑的撇嘴，钱杏儿只觉得自己的一腔苦心根本无人理解。“云芝，不是娘亲不疼你，你也不想想，那吴光则有什么好的？先不说就他那补缺的七品官，谁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出头，就说他那个娘，今儿个你可是见到人家是怎么上门奚落的了，你能受得了？” “光则哥哥可是父亲唯一的弟子，父亲自然会为光则哥哥做主的！而且若是光则哥哥娶了那……” 话到这里，陆云芝才反应过来，她今儿个来找娘，可不就是因为担心这事儿再拖下去，光则哥哥就被陆云瑶那个该死的女人彻底抢走了么？ “娶了谁？”钱杏儿一下子就冷了脸。“怎么着，事到如今，他吴光则还肖想着癞蛤蟆能吃上天鹅肉，南娇郡主能瞧上他这个脓包？”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光则哥哥！”陆云芝不乐意了。 “我怎么了我怎么说他了？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他吴光则什么身份？人家南娇郡主什么身份？你可知道京中多少世家等着娶她做儿媳妇？” 钱杏儿虽然自己机关算尽，才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进了陆府。但那时候昭兰郡主前面已经有两个优秀的嫡子，肚子里还怀着个娇娇，陆世明也不过是仗着赵淑兰不可能因此跟他和离罢了。 可现在，摆明了陆云瑶对吴光则可没什么好脸色。“你也不瞧瞧，他吴光则舔着脸送到人家南娇郡主跟前的东西，人家可瞧过一眼？也就是你这个没出息的，一个破簪子就把你收买了！” “我也没说光则哥哥一定要娶她陆云瑶啊，华京城这么多贵女呢……”陆云芝小声嘀咕。 “现在华京城满大街都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了，他吴光则还打算着让他娶别人当正房？你居然就同意了？！你怎么就，怎么就……这么……” 陆云芝瘪瘪嘴，不说话了。 “这事儿你想都不要想！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钱杏儿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说完，还警告的瞥了她这年龄越大越不服管教的女儿。“当初我就警告过你，那吴光则不是个良配，你别一直执迷不悟！” “娘！你怎么能这样！”陆云芝不服。 “云芝我警告你，你别犯傻！他吴光则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小官，这辈子都未必能爬到五品！若不是你娘我托了关系，说你是南娇郡主的妹妹，只要娶了你，以后就是皇家的姻亲，人家古大人还瞧不上你呢！” “呸，他瞧不上我，我还瞧不上他呢！五品官怎么了，谁知道他前头那一任妻子是怎么死的！娘你也不担心我嫁过去就步了那女人的后尘！”陆云芝怒吼，“而且他都三十岁了！我才十四！他的年龄都能当我爹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给他们加把火 “年龄大怎么了，年龄大知道心疼人！”钱杏儿冷哼。“最起码你嫁过去就是能自己当家做主的正房太太！出门交际也有大把人捧着你！总好过你自甘下贱的非要去给一个七品官当妾！” “那妾室怎么了，娘你还不是放着外头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当，要来给爹当妾！”陆云芝想也不想的就朝着钱杏儿气吼吼的道。 “啪！”钱杏儿一巴掌狠狠打在了陆云芝的脸上。 “你打我？！”陆云芝不敢置信的瞪着钱杏儿。 “我……你……”钱杏儿也有些不知所措。“我也是为你好！娘当年若不是逼不得已，你当我不想好好当个正室夫人不成？” 陆云芝哼笑，“那谁知道呢？” 反正，她觉得她娘当这个宠妾当得挺满意的！若非自打进门之后，她娘就再也没怀上过，没机会给她爹再生个儿子，指不定这府上还要怎么闹腾呢！ 母女两人不欢而散，陆云芝知道娘亲这是不仅不打算帮自己，还打定主意要将自己送给人做填房，甚至是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陆云芝咬了咬牙，狠心生出一计。 事到如今，就连娘亲都是不可靠的。为了她和光则哥哥的爱情，她只有自己拼一把了！ 木十二的这些动作，并没有刻意瞒着木易南那边的人。 得知陆云瑶几次三番的被她那个庶妹算计之后，终于决定动手报复，木易南一边慢慢翻着手中的那本书，一边笑。 “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一对野鸳鸯扰了小爷与美人夜游画舫的兴致，还害得小爷我大冷天儿的往水里跳。既是如此，小爷我若是不回报他们一二，岂非让大家都以为我改行做菩萨去了？” “少爷，您可放过菩萨吧，他老人家也不容易。刚被你把人家手底下的大和尚给抓了，怕是下面的信众们还正等着菩萨安抚呢。”阿满对他家少爷做好事不留名且死不承认的行为表示鄙夷。 有本事不承认，有本事你把这本书扔的远远儿的，别天天拿在手里当把件儿盘啊！也不怕给盘秃噜皮了！ “哼，别在心里诋毁我，别以为少爷我不知道。”木易南扫了阿满一眼。 “哎，好嘞，小的这就住脑，少爷您放心！”阿满利索的接话。“那少爷您现在是打算？” “那位陆大人今儿可是当值？咱们在礼部的梅大人平生最是喜爱为小辈们的婚事操心，这样的喜事儿，梅大人身为一个好同僚，何不前去恭喜一二？” “小的明白！梅大人今日正巧没什么公务，想要与同僚们联络一下感情。”阿满笑嘻嘻的接话。作为一个贴心的小厮，那必须是早就看吴光则不痛快已久的。 什么玩意儿，也敢跟他家少爷抢人？ 于是，当天下衙后的陆世明沉着一张脸，并未直接回家，而是朝着吴光则与其母亲胡氏所住的石头胡同走去。 今天上值的时候，他忽而被同僚调侃，道他家看来好事将近，他还以为是吴光则终于追到了陆云瑶。 结果！ 吴光则与他那庶女早就勾搭到了一起，甚至两人的风言风语在华京城都已经传遍了，他却还一无所知！ 这小子打的个好算盘，一边让他娘来找他要娶他的嫡女，一边私底下跟他庶女不清不楚的，这是打算将他两个女儿一网打尽啊！ 是不是若这事儿不被捅出来，这小子还打算等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才让他知道？ 好，好得很！ 果然不愧是胡氏那个贱人教出来的好儿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别怪我将当年之事说出来 “陆郎，咱们当初明明说好的，要将陆云瑶嫁于我儿，那陆云芝一个庶女，怎么配得上我儿？我儿将来可是有大造化的！”不等陆世明发火，终于将人盼来了的胡氏就先哭着扑到了陆世明怀里，委委屈屈的告状起来。 陆世明在心中冷哼。 大造化？ 这世间最大的造化，就是造反当皇帝。就他吴光则这个熊样子？他配么？！ “怎的，我陆世明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都配不上你那宝贝疙瘩儿子了？你别忘了，他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七品官！若不是……你以为就凭他，也能娶到阿瑶？” 即便是在她受封南娇郡主之前，陆云瑶也是皇室后辈中最受宠的一个女孩儿。除非像当年昭兰郡主一样，自己执意下嫁穷小子，不然皇室绝不可能同意！ “陆郎，你这是何意？”胡氏神色一变，从陆世明怀里起身，语气不是很好，瞧着陆世明的眼神儿都跟着阴沉起来。 “你莫不是忘了，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将那昭兰郡主的女儿嫁给我儿子，保他如你一般，平步青云！若不然，就别怪我将当年之事说出来！” “够了，你当娶皇室女是那么简单的么？他自己不争气，能怪我不成？！”陆世明烦躁不已。 他这辈子最恨别人拿他当年不过是因为娶了赵淑兰，才有机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说事儿。 就算没有赵淑兰，他当初也是状元！金榜题名时也是风光无限的人物！凭什么娶了那赵淑兰之后，就再无人记得他的状元身份？ 而且，娶了郡主又如何？有两个极为优秀的嫡子又怎样？他自己还不是被他们皇家打压的死死的？根本不给他更进一步的机会！ “我儿哪里不争气？以我儿的本事，那南娇郡主不过是个没见识的小姑娘罢了，随便哄哄还不是手到擒来？再说了，就算她不愿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你这个当父亲的说要将她嫁给我儿，她还能悔婚不成？说到底还是你在骗我！” 陆世明被胡氏的纠缠不休闹得糟心不已，当下也顾不得维持两人虚假的柔情蜜意了。“胡氏，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还想知道，你们母子两个想干什么？！” 让他儿子一边勾搭自己小女儿，一边还想娶他大女儿？ 真当他陆世明家是他们母子的后院，只能任由他们予取予求？ 两人虽然早就有了不可言说的关系，但陆世明之所以答应，只要吴光则将陆云瑶哄骗到手，便为这二人说亲，也是因为胡氏手中有他的致命把柄。 这会儿眼瞧着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她胡氏还有脸来找自己闹！真当他就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并不知道早在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胡氏就已经上陆家闹过一场，将钱杏儿和陆云芝弄了个大大的没脸，陆世明这会儿还在想着怎么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且，你不要忘了，我当初说的是，只要他吴光则能够追求到云瑶，让云瑶甘愿下嫁，我便会帮你们促成这门亲事！现在，你让他自己说，这事儿怪得了谁？！”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这个抛妻弃子的黑心玩意 胡氏冷笑一声，看着面前这个早已看不出昔年穷小子的落魄，成了一个道貌岸然的官老爷的男人。 “我不管！总之，若是我儿子娶不到南娇郡主，你陆世明也别想安安稳稳的当你的郡主夫君！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至少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单身儿郎！若是那昭兰郡主知道你曾经娶过……” “你给我闭嘴！住口！”陆世明目露凶光，上前死死捂住胡氏的嘴，“闭嘴，你敢说出来，信不信我弄死你！” “唔！唔唔！”胡氏被陆世明摁住，几乎无法呼吸，拼命挣扎中，狠狠的在陆世明脸上挠了几下。 “该死的！住手！你这个女人！你疯了么？！” “你才疯了！陆世明！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你信不信只要我出了半点儿意外，不出三天，整个华京城都会知道，你陆世明不过是个为了荣华富贵抛弃妻子杀人灭口的黑心玩意儿！” 终于挣扎解脱，狼狈地狠狠摔在地上的胡氏一边拼命喘气，一边哈哈大笑着威胁。“我一个寡妇，死不足惜。届时就看你陆大人还怎么在官场上混下去！看他们皇家能不能饶得过你！” 当年她在走投无路之时，带着儿子进京，却意外撞见了已经从被员外郎家的小姐下嫁，天天只知道读书，靠着丈母娘家接济过活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当朝最受宠的昭兰郡主的夫君。 虽说这人的气质早已大变，但远嫁给自己丈夫之前，也曾对陆世明芳心暗许的胡氏，怎会认不出他？ 然而等胡氏一打听，这男人当年高中状元之后，却并未回乡将那位员外郎家的小姐带到京城，而是以从未娶妻的平民青年才俊的身份，娶了昭兰郡主，甚至两人的孩子也不过只跟他的那个亲生儿子差了一岁而已！ 惊疑的胡氏留了个心眼儿，将身上为数不多的一点儿存款，拿来雇了人，到她娘家那边去打听。 结果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那位荣员外郎家的大小姐，早在陆世明中状元不久之后，就已经意外身亡了 而她的那个才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据说也跟着一起去了！ 若是以往，胡氏也许不会多想，但那个时候，已经走投无路的她，却有一个疯狂而大胆的想法，这陆世明该不会是为了娶郡主，将他的原配妻儿给灭口了吧？！ 抱着这个疯狂的念头，胡氏找到了陆世明，以她已洞察了对方的这个秘密为条件，要挟他为她们母子二人提供容身之所，为她儿子谋得一个良师，为她…… 当年高价雇人解决了那对母子之后，一直以为高枕无忧的陆世明，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穷乡僻壤里会有人走出来，还到了华京城，将他给认了出来。 突然被人拆穿亏心事的慌乱，以及多年养尊处优，甚至是连小妾都纳了的顺风顺水，让他一时失了分寸，竟是认下了此事，还答应供养这母子二人作为封口费。 再后来，他们二人纠缠到了一起，胡氏更是一点点取得了真正的证据，在要挟陆世明的时候，她就更加有底气…… 事到如今，陆世明想甩开她，早已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五章 被贪恋的温柔乡 陆世明与胡氏不欢而散，怒气冲冲的回到家中，钱杏儿就哭哭啼啼的向他哭诉，明明是那吴光则勾引女儿在先，现在他那寡妇娘居然还有脸上门来闹，说他们家云芝不知廉耻！ “也是妾身不争气，当年为老爷的风姿倾倒，不管不顾硬是想要给老爷做妾，若不然……若不然妾身的女儿也不能被人这样找上门来羞辱……” 虽说恨女儿不争气，但这种时候，钱杏儿自是不会放过向陆世明上眼药的机会。 “胡说八道什么！我陆世明的女儿，就是庶女又如何，便是王公贵族也是配得的！”陆世明刚在胡氏那里受了气，哪里受得了这话？当场便怒了。 “老爷您龙章凤姿，又是状元之才，您的女儿，自然值得这世间最优秀的儿郎。怪只怪妾身身份低贱……”钱杏儿急忙改口，却依旧哭哭啼啼不休。 “妾身被人羞辱也无妨，左右当年是妾身情不自禁，倾慕老爷风姿，自愿为妾……可老爷，妾身只有云芝这一个女儿，从小到大被老爷您捧在手心养大，比那些名门贵女丝毫不差的，何时被人这样指着鼻子羞辱过……妾身，妾身咽不下这口气！” 他又何尝咽的下这口气！ 他这一辈子，虽然幼年穷苦，少年多难，但自打他高中秀才，便被荣员外郎家女儿一见钟情，不管不顾下嫁给他这个一穷二白的书生。 自那之后，他一心苦读，不问俗务，一朝得中状元，更是直接被手握重权的当朝长公主之女相中。 当年赵淑兰以郡主之尊下嫁他一介白身，是何等风光无限？饶是已过去二十年，这事仍时常被华京城中不少人当做谈资津津乐道。 也唯有这个胡氏！也就是这个胡氏！当年仗着手握他的重要把柄，找上门威胁。 这些年来，他自认为已经对得起这一对母子，然而这胡氏现在眼看着是越来越贪心狂妄了！ 只是陆世明的这些愤怒，根本无法对任何人言明，对上面前这个哭哭啼啼的，他一向最为喜爱的妾室，又实在没有多少耐心去哄人，最终还是一甩袖子大步离开了。 怒气冲冲又无处发泄的陆世明，这个时候便忍不住贪恋柳儿那个温柔又娇弱的女人。 像柳儿这样的宫廷舞伎，为了苗条好看，身段柔软，能够在陛下和贵人们面前展现最优美灵动的舞姿，不仅需要从小童子功的练习，还有日复一日节食，以及一些十分严苛的控制。 过于娇弱的身子也导致像她们这样的人，并不易受孕。 陆世明日日留恋在柳儿这里，既不用担心对方像钱杏儿那样借腹上位，也不用担心她像那胡氏一样，从一开始接近他就带着算计的心思。 甚至柳儿不若他另两个外室那样，总是向他讨要东西。 除了这一处安身的房子和一个日常照顾柳儿生活的老嬷嬷外，就连他送柳儿的首饰，她也极少收下。 平日里，总是清雅素净的一根簪子挽着发，在院子里勤奋的练舞。 即使明知道自从她被南娇郡主扔出宫去的那一日起，她这一辈子，便注定再无登台跳舞的可能，却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梦想。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美好而纯真的爱情 最让陆世明觉得安心的是，从他将柳儿带回来至今，她从未曾问过他的身份，也根本不介意他家中的情况。 在两人最是情深意浓之时，他也曾试探的问过柳儿，这是为何。 柳儿却毫不避讳，直言自己知道，以他的年龄和身份，怕是家中早已娇妻美妾成群，哪里还有她的一席之地？ 然而柳儿不过蒲柳之姿，又是糟了郡主厌弃之人。能得大人偶尔垂怜，已是极好。 她愿意一心一意跟了他，也只因为在她走投无路的那个下午，他出现在她面前，伸出温热的大手，救了她。 就像曾经年少时的那个女人，一见钟情之后，不顾父母的阻拦，跟了他这个一穷二白的穷书生…… 这样“美好而纯真的爱情”，让陆世明仿佛又找到了自己年轻时候，那份单纯的心动，很快让陆世明这个自诩情圣的男人深陷其中，流连忘返。 这厢，原本知道柳儿因为意外得罪陆云瑶，不仅没有完成任务，还被赶出了宫去之后，赵牧康原本是打算将她灭口的。 毕竟，这女人虽然说知道的东西不多，但到底参与了谋算太子之事。若是这女人背叛自己，也是个麻烦事儿。 左右对方已经是个废棋了，当然是清理干净才最安全。 却不曾想，她倒是个聪明的，一转身就搭上了陆世明这个老男人。 想到孙大人在陆世明那里接连吃瘪，赵牧康想了想，到底还是决定暂时放这女人一把。“去，传信给她，只要她真有本事，能勾得陆世明的心，得到他的信任，本殿下不仅饶她不死，还另有重赏等着她！” “是，殿下放心，那柳儿是个聪明人，会知道该如何做的。”幕僚笑眯眯得了话，在某个陆世明上衙的时候，悄悄敲响了柳儿所在小院的门。 那仆妇早就被柳儿收买，这会儿打开小院的门，只见门外空无一人，地上却安安静静放着一封信。 她左右打量了一番，见门口无人得见，急忙收了信，便匆匆朝着室内而去。“小姐，您等的信来了！” 而那边，得知陆世明又养了一房外室的时候，赵淑兰连表情都已经懒得给一个。“这次，又是哪家痴情女郎？” “是……除夕宴上得罪了小姐，被小姐告到陛下面前，被逐出宫的……柳姑娘。” “怎么还跟阿瑶扯上关系了？”赵淑兰皱眉，十分不满。 她早就对陆世明死心了，自然也不在乎这男人到底在外面偷偷藏了几个外室，只是若他的外室跟自己的宝贝娇娇扯上了关系，就不要怪她心狠了。“那陆世明不知道这女人的身份？” “老爷应是知晓的，”暖冬想到自己收到的消息，顿了一下。 “怎么？明知道那女人跟阿瑶有旧怨，他还敢将这女人收了？他陆世明就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了？！”赵淑兰面露嫌恶。“他就不怕睡到一半，被那女人拿刀捅了？” “许是不怕的吧。据说那位柳儿姑娘被老爷救下之后，便对老爷痴心一片，却从不曾问过老爷的身份来历。”暖冬的语气怪怪的，带着点儿嘲讽的意思。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到底谁才是局中人 “哦？意思是这柳儿姑娘不知道他陆世明是谁？”赵淑兰神色意味不明。 听着倒是个一心只为爱情的痴情人儿，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能对一个年龄可以当她爹的男人，有什么真心实意的爱情？ 这话，也就骗骗陆世明那个永远认不清自己斤两，总以为他还是曾经那个俊秀状元郎的男人。 “这……也许吧。”暖冬其实并不相信。 她们春夏秋冬四人，当年虽然不是上一批金吾卫中的正式成员，却也从小在训练营中受训。 只是在小姐三岁那年，他们那一批受训的小丫头们中最优秀的四个人，被拨到小姐跟前近身照料，才转到了明面上做丫鬟。但是当年在暗卫营中所学的那些本事，可从来都一点儿不敢落下。 以她们查到的蛛丝马迹，这位看上去娇娇弱弱，天真纯良的让陆世明为之沉迷的柳儿，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木公子那边命人传来的消息，这柳儿之所以会被木公子盯上，是因她乃是四皇子之人，奉四皇子之命，意欲在除夕夜宴上对太子下手，使太子……” 暖冬将那日木易南事后查明的全部真相一一告知赵淑兰？ “蛊虫？！”赵淑兰一惊，“可查明那是什么蛊么？” 这蛊虫可是苗疆圣物，非其族人不可得，老四他怎么敢？！ “迷情蛊。”暖冬轻轻吐出三个字。 迷情蛊，本是苗疆女子用来下在其情郎身上的一种情蛊。 然而其比一般的情蛊更加阴毒的是，中蛊的男子被蛊虫寄生之后，那蛊虫以吸食宿主的血液精气为生。而中蛊的宿主则会随着蛊虫的逐渐长大，对其母蛊的宿主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最可怕的是，一旦蛊虫进入宿主的心脏，那么宿主必死无疑。 将这样的蛊虫下在太子的身上，其心思之恶毒，目的之明确，早已昭然若揭。 “苗疆女子一生都未必会离开自己寨子的生活范围，这迷情蛊更不是一般人能够炼成的。老四既然能跟对方有所联系，怕是早已与其有所勾结。只是不知这是他一人之力，还是刘家倾全族之力的谋划？” 赵淑兰当年之所以宁可选择陆世明这个平民状元，也不愿嫁于世家子，其中最重要一个原因，便是怕世家日渐膨胀的野心。 毕竟，当年长公主与尚将军二人手中，足足握着南朝三分之二的兵权。而她却是长公主的独女。 若是她嫁入世家，谁也不敢保证二十多年后的南朝，现如今会变成何等模样。 甚至当初陛下在先皇后故去后，之所以将四皇子的母妃晋升为贤妃，本是以为贤妃所属的刘家不过是一个中等世家，不应有什么问题才是。 然而现在看来，终究权利动人心，这刘家怕是已经找到了强有力的盟友。 “三年前，刘家旁支一位嫡小姐嫁给了孙家旁支一位颇有才气的小少爷。两年前，刘家现任家主，贤妃父亲的弟弟，将自己的一个庶女嫁给了孙家一位已经致仕的老大人做填房。” “填房？那庶女多大年龄了？”赵淑兰皱眉。 “十五。” “呵！”赵淑兰冷哼一声。 总有些男人，明明自己都已经是一把年纪的老头子了，还学人家一枝梨花压海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昭兰郡主的仁慈 室内陡然安静了下来，只余下念珠被一下一下拨动的声音。 好一会儿，赵淑兰才再次开口。“他陆世明躲出去到外室那里躲清闲，那钱杏儿那边呢？她就甘心？” 以那个女人的性格，若是不借着这个机会从陆世明身上刮下来一层油，都对不起她商家女出身的来历。 暖冬诡异的沉默了一下，觉得接下来的这个话题似乎……有那么一点儿微妙。“钱氏最近正在积极联系兵部郎中古大人那边……想让二小姐尽早……嫁过去，做填房。” “呵~”赵淑兰微微眯眼，沉默许久，终于，“果然，不论是多大年龄的男人，都专情于花儿一样娇嫩的小姑娘。” 只是没想到，这钱杏儿对自己狠，对她女儿更狠。若不是过去十几年里，这女人一直娇宠着陆云芝，赵淑兰都要以为这庶女是钱杏儿捡来的。 “夫人……”暖冬有些担心的看着赵淑兰，她摸不准自家夫人对这个庶女的想法。 赵淑兰却态度平平。“那陆云芝可愿意？” “二小姐她一直倾心吴光则，最近正在闹绝食抵抗。只是钱氏将她关了起来，那吴光则几次试图入府也被赶了出去，怕是……” “让人传话给陆世明，他马上就能给兵部郎中当便宜岳父了，也让咱们老爷先提前高兴高兴。” 她对这个害的自家娇娇早产，小时候差点儿以为养不活的庶女，可没有半点儿好感。 不过，到底是个娇花似的小姑娘，她倒也不至于将大人之间的恩怨牵扯到孩子身上。 当然，若是陆世明也不愿意管，她也不会插手就是了。 左不过，与她无关的人。 “是，夫人仁善。”暖冬微微松了一口气。不是为陆云芝，而是为她家夫人终于开始放下对陆世明这个渣男的执念。 “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赵淑兰摆摆手，起身去了后面的小佛堂。 木十二将华京城中的消息传到这边的时候，陆云瑶还在惦记着左悦儿的事情。 “左悦儿和四皇子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听完陆云芝与吴光则的最新八卦，陆云瑶突然发问。 被陆云瑶神转折的问题弄得楞了一下，原本以为陆云瑶早就将左悦儿这个名字抛诸脑后的木七有点儿呆呆的。 “怎么，不能说？”难得瞧见沉稳如守护神一般的木七，有这样傻乎乎的时候，陆云瑶饶有兴味的盯着木七笑。 “并未，只是属下没想到小姐您还惦记着这事儿。”木七摇头。 陆云瑶但笑不语。 她当然没法告诉木七，她不仅是还惦记着，她是时刻铭记着。就是这个女人，毁了太子表舅的人生，也间接开启了上辈子她悲惨命运的开端。 “那位左姑娘自称来自晋省，是晋商后裔，但属下查到的消息，晋商左家这一代只有一名独子，且今年才三十三岁，其父亲早在二十五年前过世，应是生不出今年二十岁的左小姐的。” “而且……属下发现木公子也在调查这位左悦儿小姐。”木七想了想，没有瞒着陆云瑶。“很多消息是木公子那边主动递过来的，想来太子殿下应是也已有所警觉。” 第一百一十九章 左悦儿的特殊技能 陆云瑶斜了木七一眼，这家伙是在鄙视她的脑子？ 她当然知道木易南也在调查左悦儿。毕竟，那家伙出现在寒山寺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只是这家伙给自己递消息干嘛？ 他们俩有熟络到可以互通有无的地步么？ 还是看着她家侍卫是他竹马，才给予一点儿关照？ 陆云瑶狐疑的盯着木七上下左右打量。“阿七，你跟那木公子到底什么关系？不仅仅只是曾经认识吧？” “就……在训练营的时候是舍友，偶尔会一起对练。”当时训练营的环境还算不错，尤其是在他们完成最初的考核，正式成为这一代金吾卫的成员之后。 两人一间宿舍，同样同宿舍的两人也成为最经常并肩作战的搭档和对练对象。 “喔，一起睡过，难怪。”陆云瑶点头，表示了然。 木七耳朵尖儿微红，总觉得他家郡主的话里带着几分打趣。但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好在陆云瑶也没有接着往下调侃，而是将话题转了回去。“那左悦儿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华京城中，据说最近搭上了刘大人的关系，认识了几位华京城中的商人……” “她做生意？”陆云瑶突然问。“主要买卖什么？” “晋商大多以贩卖布匹茶叶为主。” “不，不对，你再查。”陆云瑶摇头。“查一查华京城最近可有什么新开张的酒楼，或者哪家成衣铺今春新款格外与众不同？” 上辈子，这女人可不是卖什么布匹茶叶的。表面上，在太子的帮助下，左悦儿开了两家酒楼，一家成衣铺子。 且她酒楼中有不少新颖吃食，成衣铺子里更是以每季新品样式新颖，设计大胆而逐渐成为风靡华京城的服饰风向标，为她博取了大量的贵妇人们的青睐。 她的知名度，也是后来爆出来她是太子表舅的心上人之后，会引来满朝哗然的原因。 原本并未将太多关注点放在左悦儿身上，不过是用帮着木易南监控寒山寺主持失踪后的情况，来换取与左悦儿有关的情报的木七闻言愣了愣。 “小姐怎么知道那位左小姐会与这二者有关联？” “你家小姐我昨日夜间偶有所感，掐指一算，得天所授，道是那左悦儿最是大胆妄为……” 陆云瑶满嘴鬼扯，听得端着药进来的阿元忍不住扑哧一笑。“那小姐，老天爷有没有跟您讲讲，您这身子骨儿，该怎么着，才能好的更快一些？” 陆云瑶脸上的嬉笑一下子就没了，苦大仇深的盯着阿元手中的那碗药。“阿元，佩兰姐姐不是说我现在好多了，只要好好配合针灸，加强锻炼，就可以不用喝药了么？” “小姐，魏大夫是说您不用天天吃药，所以您昨儿个确实没吃药，这是今天的。”阿元笑眯眯的将话说完整。“小姐，快趁热喝。” “不不不，阿元，我觉得这药还太热了，你先放下，等一会儿凉了，我再喝！”陆云瑶惊恐后退。 “小姐安心，这是奴婢给您晾好的，温度刚刚好，再冷便要苦了。到时候，您又要冤枉阿元给您放黄连了怎么办？”两人早就斗智斗勇多少回了，阿元见招拆招的能力，显然不是木七那个档次的。 “怎么可能，阿元你最疼我了，我怎么会这样说，就算是要怪也是怪我自己！好阿元，咱慢着点儿，放下药碗，一切好说话~” 第一百二十章 木公子想跟您成为世交 虽然吃药的日子是漫长且煎熬的，但因为寒山寺的生活简单而规律，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有些枯燥，但渐渐地熟悉了这种生活，她却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的某一段时间。 虽然单调，却平静充实，岁月静好。 而且，能够为将士们祈福，为小时候对她很好很温柔的先皇后祈福，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日，陆云瑶照常做完当天的课回来，木七突然告诉她，木易南昨日安排了两位大人家的夫人上陆家做客。 安排两个字，听着就很有内涵。 “他想干嘛？”陆云瑶狐疑。虽说木家与金吾卫关系密切，木易南与她娘亲说不得也认识，但木家和陆家可从无来往。 而且，上门的还不是他自己，是他找来的两个贵妇？ “那两位夫人是华京城中最是八面玲珑的贵妇，素来喜欢与各家后院夫人小姐们走动，擅长搜集各家消息，几乎与大半个华京城中的人家后院都保持着很密切的联系……” “说人话。” “她们最是热衷保媒。” “保媒？他又找我娘亲提亲？”陆云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是没喝药还是药喝多了？太子表舅没给他请个御医么？！” 这人就不怕被她娘亲打出去？ 毕竟，上次木老将军亲自上门，两家早就已经摆明了各自的态度，圆满了那救命之恩之事，只做一场佳话。 可若是他再找两个最擅长八卦的媒婆上门，那就是在闹事了。还是一个不小心两家就要反目成仇的那种。 “不，不是，木公子不是找郡主夫人的，那两位夫人登门，是找钱姨娘去的。”木七发现陆云瑶误会了，急忙解释。“木公子说，和咱们家做不成亲戚，做个通家之好的世交也挺好的。” 陆云瑶简直哭笑不得。 世交？通家之好？她信他个鬼！ 瞧瞧这家伙给陆云芝介绍的两门亲事吧。 一个同知，从三品武官，说起来比那位古大人有面儿多了，但对方家里嫡长子都跟陆云芝一样大了，更别说府中还有两个经营多年的姨娘。 另一个沐国公家的嫡次子，倒是年纪轻轻，也还没娶妻。而且虽然自己本身没什么本事，可国公府的门槛儿，一般人家那也是够不上的。 但这家伙家里通房侧室莺莺燕燕一大片，每一个当初都号称是真爱。且庶长子今年三岁，还有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庶女。 听到沐晋的名字，陆云瑶神色微动。 前世她对这位沐国公家的嫡次子沐晋也有所耳闻。 毕竟，吴光则的后院有一个姑娘正是从沐晋手中抢来的。或者说……就连陆云芝，上辈子也差一点儿进了那沐晋的后院。 上辈子这两人的后院，热闹程度可是不相上下。 只是当时吴光则的这些小妾，都是在陆云瑶为正室的时候，经过陆云瑶的点头同意纳进门的。 彼时为了勾住吴光则的心，陆云芝早就委身于他，即便明知道吴光则后院有了别的妾室，也只能进门。甚至是为了跟那些妾室撕逼费尽心机。 这辈子，她正是与吴光则卿卿我我海誓山盟的时候，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 不管是什么同知大人还是国公府的公子，怕是陆云芝都不会愿意嫁。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姐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这木公子，倒真是够阴损的。”陆云瑶轻笑着摇头，将这事儿暂时抛开。 虽然不知道木易南是不是听闻了那满城的传言之后，迁怒于陆云芝和吴光则，才想出这个阴损的主意来出气。 但不管如何，这人倒是阴差阳错帮了自己不小的忙。“罢了，既然如此，让木十二那边的事情先放一放。若是陆云芝真的愿意嫁给这三人中的一人，咱们的计划暂停也无妨。” 她虽然很想将陆云芝和吴光则凑作堆，免得这二人有事没事出现在她面前膈应人。 但若是这辈子陆云芝当真改了主意，想进深宅大院里闯一闯，她倒也不是不能放她一码。 只当做全了二人那微薄的一点儿姐妹之情。 “是，属下这就通知木十二。”木七并不知陆云瑶与陆云芝两世的仇怨，只当陆云瑶对陆云芝的恨意，源自她一边与吴光则勾缠，一边算计自己。 这会儿见陆云瑶改了主意，也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吴光则那样的男人，若让当真陆云芝嫁给他，岂非便宜他至少得逞了一半？甚至以后逢年过节两家还有几分亲眷来往，平白膈应人不是。 可惜，陆云瑶对陆云芝的了解是对的。 陆云芝确实瞧不上这二人。她甚至有有些羞愤欲绝。没等钱杏儿将两人的条件说完，就和钱杏儿大闹了起来。 可偏偏，这两位媒人介绍的对象，钱杏儿却满眼放光。这两人的条件，确实比那古大人还要好得多。 就在木七与陆云瑶两人说着木易南干的缺德事儿的时候，钱杏儿也正在跟自己的心腹商量着。 说到底她不过是陆世明的妾，在这陆府里再受宠，出了门也是一家贵妇也不认得的。能够辗转巴上古大人，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但这一转眼，木易南就给她送来了两个更好的对象，一个高官一个勋贵，虽说各有不足，却又让人难以抉择，可不就是愁人么。 “可惜了，我只有一个女儿，”钱杏儿忍不住叹气。当年她若是能有这样好的选择，她何苦要给陆世明做妾？ 当她不知道昭兰郡主背后可是长公主殿下么？ 还是当她不知道，她之所以进门之后就再也没有怀上过，就连陆世明的那几个外室，这些年来也都半点儿动静也无是为什么？ “小姐会明白您的苦心的。”仆妇低声劝慰。“这女人嫁人，过的是日子，跟小姑娘家家想象中的风花雪月是两码事。” “可不是么，那吴光则不过是个寒门小户，一辈子依附在老爷门下，也只能做个小官罢了。瞧他送云芝的那礼物寒碜的，连温饱勉强维持的人，哪是过日子的人选？” 深感女儿不懂自己的一片苦心，钱杏儿忍不住大倒苦水。“我就不明白了，我还不够为她着想么？我若当真狠心，早便将她送进高门大户里去做妾了！何苦费尽心思，散出去多少钱财，才巴上古大人这条门路？” 还有昨天那两位夫人保媒的对象，虽说算不得顶好，也肯定是被其他贵女们挑剩下的，但又哪里比不得那吴光则了？ 即便是这样的对象，若非那位木公子怕是对南娇郡主有那么点儿意思，想瞧着云芝早日出嫁，让陆云瑶这个做姐姐的婚事多几分不顺当，也不可能主动送上门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庶妹定亲了 钱杏儿本身容貌算不得极美，即便当初年轻的时候，也不过是个清秀佳人罢了。 她当初能够成功攀上陆世明，甚至是在怀孕之后仗着肚子进了陆府为妾，成为陆世明唯一一个妾室，便是因为她足够聪明，且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 即便这些年里，她在陆府能活的这么滋润，也是因为她从不试图去踩昭兰郡主真正的底线。 只可惜，钱杏儿大概算得上陆世明他们一家三口中唯一的聪明人。 自打那日陆云芝与钱杏儿闹翻之后，为了防止女儿作妖，钱杏儿便将人给关在了家里。 左右这几日陆世明日日流连在那个新收的外室那里，根本不在家，赵淑兰手底下负责管事的仆妇更是从不管他们西苑这边的事儿。 只要她这边关了女儿，那边将替自己娘亲登门道歉的吴光则拒之门外，陆云芝连想找人求救，都找不到。 更别说，吴光则本身也正在作难。 他当初勾搭陆云芝，不过是想要借着陆云芝，才能更好的了解接近陆云瑶罢了。谁曾想，那女人那么容易的就对他死心塌地的？ 吴光则年幼时家中遭逢巨变，受尽无数屈辱白眼，与寡母走投无路之时遇见陆世明。 好不容易母子二人借着陆世明的光，生活逐渐稳定下来，他娘又做下那样的事。他心中极端的自负与自卑，根本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而陆云芝这样虽然被宠的有些骄纵，却天真单纯，一哄就到手的少女，对他全然的崇拜和爱慕，无疑大大的满足了吴光则的虚荣心。 吴光则自认为自己对陆云芝还是有几分真心的。甚至比对陆云瑶这个天之骄女要真心的多。 毕竟一个将他捧得高高的，满心满眼都是他，另一个却几次三番对他的追求不屑一顾，甚至是当众羞辱他。 虽然说他向娘亲保证过，正妻的位置一定会听娘亲的安排，将陆云瑶那个女人娶进门，再慢慢羞辱报复她。 但他也是真心承诺，会将自己最宠爱的妾室的位置留给陆云芝的。 所以在收到陆云芝的求救信，说她被她娘锁在房里，要将她嫁给糟老头子的时候，犹豫再三，吴光则还是上门了。 甚至是在几次三番被陆家拒之门外，坐实了陆云芝被困之事后，也当真按照陆云芝所说的那样，半夜潜进陆府，想将陆云芝带走。 只可惜，不仅没有将人带走，还把自己赔了进去。 等陆云瑶在山上收到消息，说吴光则和陆云芝突然定亲了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呆。“怎么回事？是十二动手了？咱们不是说等到花朝节的时候再说么？” “并非十二动手，是……老爷半夜突然回府，撞破了二小姐与吴公子的……老爷大怒，当场硬逼吴公子与二小姐定下了婚约。”木七垂着头，只觉得不只是耳朵，连脸都要烧起来。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跟小姐说这些话，毕竟小姐和阿元都还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只是这事儿等陆云瑶回去了，早晚要知道的。 而木一和木十二不在，木二十五还小，他……好吧，他也不想让别人来说这事儿。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 木七说的含糊，陆云瑶与阿元面面相觑。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可不是一步好棋 “我父亲他最近不是沉迷温柔乡么？怎么会突然想要回府上？”陆云瑶有些纳罕。 不是她瞧不起自己父亲，实在是陆世明这个人虽然野心是有，也有不少小聪明。但是早在这二十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中给养废了。 更别说，柳儿可是经过陆云瑶精心挑选，突击培训的。 有上辈子陆世明喜欢的小妾们的类型作为经验，再加上柳儿本身心机手段都不缺，在宫里长大的人，天生懂得怎么讨好人。 按理来说，陆世明没道理这么快就厌了柳儿，重新对钱杏儿感兴趣起来。 “是柳儿姑娘主动提出，陆大人在她这边待了这么久，若是家里夫人姨娘们闹起来怎么办，劝陆大人回府住些时日。” 木七将柳儿和陆云芝私底下串联在了一起的事情告诉陆云瑶。 陆云瑶怎么也没有想到，陆云芝居然会知道柳儿这个父亲的外室，却不仅没告诉钱杏儿，反而转身就买通了柳儿。 陆世明在柳儿善解人意的劝说下，没有继续留恋在柳儿那边，而是决定回陆府，安慰一下钱杏儿和陆云芝。 毕竟钱杏儿是他的第一个外室，也是他唯一一个妾室，且还有陆云芝这个女儿在，感情自然是不一样的。 虽说胡氏确实让陆世明闹了个大大的没脸，甚至是还有几分忌惮，但说到底他的女儿没有错不是？ 可若是让他下朝之后立马回去，他又有些不情不愿。刚巧几个同僚攒了个局，要一起喝上两杯，他们一块儿喝了一阵子酒，提及陆世明前段时间收了一副颜真卿的真迹，一群人便约着一起去陆府赏字。 陆世明虽说是昭兰郡主的丈夫，身边也不乏有人捧着他，但他自己官职不高，这些年又没怎么动弹过，同僚对他的态度不咸不淡的。 他将自己收了一副颜真卿的真迹的事情散布出来，本也就存了炫耀的心思。见大家热情的捧着他，只为了求一睹真容，几杯酒下肚的陆世明便洋洋得意的带着众人回了陆府。 而后，陆世明便在一群同僚的共同见证下，亲眼目睹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和唯一的弟子抱在一起卿卿我我的场面。 陆世明生平最爱的是什么？一是荣华富贵，二便是被人追捧着的脸面！ 饶是他被胡氏哭闹威胁的再狠，在这么多同僚面前被人撞破了陆云芝和吴光则的事儿，他难道还能当做无事发生不成？ 更别说那边钱杏儿还在给女儿物色着当填房。这风言风语对方无所谓，但若是当真被同僚们都撞见了自己即将娶进门的妻子，跟一个小官勾勾缠缠的，谁能忍？ 这下，不管吴光则愿不愿意，哪怕是胡氏再哭闹威胁，只要胡氏不是真的打算跟陆世明鱼死网破，他便是摁着头也要让吴光则娶了陆云芝。 至于这两人婚后是怨偶还是佳偶，他暂时却是顾不得的。左右既然这是她陆云芝自己选的路。总归，谁也别想踩着他的面子在泥潭里渍就对了！ 陆云瑶微微摇头。 她可不觉得那胡氏是息事宁人的人。 想到上辈子她婚后胡氏对她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捧着，到后来暗中磋磨，再随着她地位的降低日渐猖狂…… 陆云芝这步棋，可不怎么聪明。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这家伙杠上他们家了？ “那颜真卿的真迹？”陆云瑶不知怎的，心中下意识的产生了一个念头。“是怎么回事？” “木公子仿造之后，找人刻意做旧的。”不仅是仿造做旧，而且还是找的大家做的。别说是陆世明这个直到迎娶赵淑兰之后，才算真正走入贵族阶层半步，一点点接触这些金石字画的人。 就算是陆世明拿出来在自己同僚面前展示，不是真正有些道行的人也瞧不出来。 为了这幅字，木易南可是没少费劲儿。 “果然又是那个家伙搞得鬼。”陆云瑶有扶额的冲动。 这家伙最近是无事可做了么？连那些姑娘们也吸引不了他了么？怎么就盯上了陆府了？ 虽然说她是很感激对方的出手，但心里总有些莫名怪怪的。总觉得，这家伙这样做不是什么见鬼的想跟她做“世交”，而是因为她本身。 可是？ 这样的想法也未免太自恋了点儿，陆云瑶自己都忍不住轻啐了一下她的自作多情。 还有柳儿，她不信这里面没有木易南的手笔。 毕竟陆云芝一个深闺中的姑娘，接触最多的外男就是吴光则那个口蜜腹剑的家伙，就连钱杏儿都不知道他们这些男人们安置外室的地方，陆云芝怎么会知道？ 且柳儿自打被陆世明安置下来之后，一直深居简出，就是担心四皇子那边找她麻烦。 即便是后来又收到那边递过来的任务信件，她也一直小心翼翼的很，怎么会这么巧，就被陆云芝找到了？ 就算是被找到，若是没有木易南在后面，柳儿能轻易的就答应陆云芝这样，一个不小心就会毁掉她在陆世明心中地位的要求？ 这可真是…… “他就不怕引火上身？”关心别人家的后宅之事关心的这么起劲儿，这可跟他木公子“风流而不下流”的形象不太符啊。 “木公子听闻陆家二小姐不仅没有应下他介绍的这两门亲事中的任意一家，还在家中大闹了许久，最后更是宁可死缠烂打，也要嫁给一个七品小官，表示十分伤心，拉着沐国公家的小公子一起到春风楼买醉去了。” 不用木七多说，陆云瑶便大概猜到这春风楼又是个什么地方了。 总归不是什么正经地儿便是。 伤心了就去青楼买醉，开心了就去画舫听曲儿，这日子，果真潇洒的纨绔。 按照陆云瑶的想法，虽然让柳儿做了陆世明的外室，但在她彻底获得陆世明的信任和“真心许诺”之前，并没有打算让柳儿做什么。 四皇子让人联系柳儿，让她策反陆世明的事情，陆云瑶也让她自己看着办就好。柳儿和木易南做交易，她也不拦着便是。 即便是这样，她也允诺柳儿，等事成之后，她自会送柳儿一笔丰厚的盘缠，助她远走高飞。 陆云瑶身后毕竟有太子殿下在，经过除夕夜宴陆云瑶被封南娇郡主一事，是个聪明人都能看得出来陛下和太子殿下对她的宠爱。 早就想脱离四皇子掌控的柳儿自然是满口答应。 可她没想到，柳儿最后做的，远比当初两人说好的要多得多。 这些，倒是陆云瑶没有想到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哥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找个嫂嫂 听了那日府中的精彩变故，陆云瑶也不得不感慨。“万万没想到，我这二妹妹倒是个狠得下心的。宁可拿她的名声跟一辈子做赌注，都要嫁给吴师兄，这样的深情，还真是让人感动。” 她原以为，即便有木十二推波助澜，想要看到这两人“终成眷属”，还要等她回了陆府之后。 却不曾想，有钱杏儿这个“助攻”在，都不曾脏了她的手，这二人便成了。 不仅是成了，前世这对情比金坚的有情人儿，现在怕是感情不仅仅是没有那么和和美美了。 “您管她呢，左右是她自己的选择，往后的日子过成什么样子，也是她自己的事儿。” 阿元撇撇嘴，对陆云芝这个明明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却三五不时硬要冒出来膈应一下人的家伙可没什么好感。 “只要她不烦着您，对咱来说就是好事儿！” 要让她说，虽然钱杏儿这个当人家姨娘的也是够狠，上来就不是填房就是便宜主母的。 但若是陆云芝真的愿意按照钱杏儿想的来，只要陆云芝嫁过去之后好好过日子，也未必就真的差到哪去了。 毕竟，她们母女最擅长的就是勾住那些男人们的心不是？ 说不得等她陆云芝的女儿长大了，就能名正言顺的嫁进勋贵家里当正房太太了呢？ “那倒也是。果真还是我们家阿元说话精辟。”陆云瑶笑眯眯的跟着点点头。左右是陆云芝自己的选择，她只需要知道，过不了多久家里就能少了一个，说不定是两个讨人嫌的家伙了就行。 含笑托着腮，正在说话，转眼瞧见魏姐姐进来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便转了画风。 “我不过是感叹，眼看着我这最小的妹妹都要出嫁了，我那现年都已经二十岁了的大哥，明明不管是长相才学还是能力，样样也不差啊，怎么的就不说给我讨个嫂子回来呢？” 魏佩兰刚一进门，就听见陆云瑶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就开始操心起自家大哥的婚姻大事了，不禁失笑。 “陆将军年轻有为，是咱们南朝的守护神，京中不知道多少豪门贵女倾心于他呢，南娇郡主大可不必为陆将军犯愁。” 一开始的时候，魏佩兰对陆云瑶的态度一直礼貌而疏离； 即便陆云瑶自己热情的贴过来，张口闭口都是佩兰姐姐，但从小跟着父亲出入勋贵世家后宅，见识多了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功夫，根本不吃陆云瑶这一套。 她深知她不过是一个刚刚经过医官考核，甚至还没有参加御医考试的小医女，不知道多少贵妇小姐们一边用着她看病，一边又瞧不起她抛头露面当一个医者。 只是接触日久，她也不难看出，陆云瑶不仅是对她的时候热情又亲昵，她是对自己身边熟悉信任的人都这般模样。 就连她院子里负责伺候她院子里卫生、厨房的小点心等的小丫头们，她也都热情亲昵的很，甚至这些个小丫头本就是来给她凑趣的，才开始渐渐转变对陆云瑶的看法，开始真心接受起陆云瑶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两个人很合适 陆云瑶前世虽然也与魏佩兰有过短暂的医患关系，但彼时已经声名大噪的魏佩兰，是一个温柔沉静不爱说话，也极少与人闲聊的女大夫，陆云瑶是个刚刚遭受身心重创，精神恍惚人生迷茫的贵妇人，两人之间可没什么情感交流。 这辈子，她敬佩前世魏佩兰的为人和医术，也是真心想要帮对方一把，让她能少走些弯路，才会故意在魏御医面前提到自己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若是有女医者为自己调养，她会更能接受一些。 这才有了现在这样，魏御医只有每隔十日一次的问诊，对她的病情进行整体上的把握。 而魏佩兰负责她每日诊断，调整用药和针灸梳理。一来二去俩两人倒是真心成了好朋友。 甚至，陆云瑶想到魏佩兰上辈子的命运，再想到自家大哥上辈子那场无疾而终的婚事，心中便渐渐动了撮合这二人的心思。 大哥虽然是个常年在外打仗的将军，但却不是那种粗鲁豪放的人。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外形，当年又是先皇后当做自己亲儿子一样养大的，熏陶了先皇后百年书香世家嫡女的书生气，即便是在战场上征战多年，也不曾有所减退，反而比二哥更像一个文雅学士。 最重要的是，大哥并不是一个拘泥于小节的人，不然上辈子也不能在发现大嫂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之后，潇洒的放手和离。 而佩兰姐姐蕙质兰心，却最是看重家人之人。 所以，如果大哥和佩兰姐姐能够走到一起，对于他们二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毕竟是陆云瑶自己心中的想法，具体大哥和佩兰姐姐到底有没有缘分，还要等这两人见过面之后才能知道。 想到这里，陆云瑶就忍不住在心里盘算着，过两日就是花朝节，记得上辈子大哥就是在花朝节前一天回来的。 花朝节啊，好日子！ 那她是不是马上就可以下山了？ 毕竟她现在两场法事都早已经做完了，现在留在山上，也不过是因为娘亲想让她多在山上住些日子。 她又明知道这段时间陆府里面热闹，虽然这热闹跟她有着扯不开的关系，但越是如此她才越是需要避着，才没有下山罢了。 现在既然陆云芝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大哥也马上就要回来了，想必她也可以回家了吧？ 她及笄之前最后一个花朝节哎，哪怕是不许她像上元节那日那样出门溜达，在外面给她租个包间，让她在楼上瞧个热闹，也是极好的啊！ 她一点儿也不难说话，真的！ “小姐，夫人当初的意思，是希望等到过完夏季您再回去。”听到陆云瑶在念叨着过几天就是花朝节了，想要在花朝节那天和魏佩兰一起出门，阿元忍不住提醒。 她们这可才出来不到一个月，小姐想什么呢？而且，花朝节的时候，寒山寺上也有祭祀活动，他们家小姐不好好待在山上，想什么呢？ “谁说的！”陆云瑶不服。“阿娘只是说让我在山上待一段时间，免得京城里风言风语的，没得让人听了心烦。可没说待够多少日子！” 这里是寺院，又不是避暑山庄！ 她只是来做两场法事，又不是来这里当供奉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外祖母最疼爱她啦 陆云瑶想回家，但是她磨了阿元很久，也没得到阿元点头。 更过分的是，就连木七都不支持她。 “喂，还有没有道理了，我才是主子！”陆云瑶抱屈。 “小姐，奴婢自是不敢对您指手画脚的，只是咱们出门前，您亲口答应了夫人要在山上住到夫人来接您的，要不您先去个信回去，瞧瞧夫人那边怎么说？” 阿元无奈。 她自然也知道，这山上寺里住着，自是没有自家院子里住着舒服的。 只是她们家小姐除夕夜刚被封了南娇郡主，本就是在风口浪尖上，这华京城里不知道多少贵女嫉妒的咬牙切齿呢，偏偏没过几日，就出了她落水被救之事。 若是救她的人是旁的个世家贵公子也就罢了，说不定那些贵女们虽然嫉妒，却也未必会说什么。 可偏偏，是木易南这个比她家小姐还出名的风云人物。 满华京城，谁不知道木易南和他身边那几个纨绔公子哥儿的大名？谁不知道木家满门忠烈，唯有木易南这一颗老鼠屎？ 即便木易南比起像沐晋这样后院莺莺燕燕一大片的人，碍于木老将军这个在，后院里干净的片花也无，但也挡不住他的恶名。 不知道多少贵女等着瞧陆云瑶的热闹呢。 阿元心疼自家小姐，自是不愿小姐回去。不过是个花朝节罢了，年年都有，有什么好瞧的？ 那花朝节后紧跟着的赏春宴，今年可是由贤妃牵头的，想也知道以贤妃和四皇子的品性，既然陆云瑶已经彻底倒向了太子那边，他们可不会对她多善意。 可是陆云瑶一心想将大哥和佩兰姐姐介绍认识，最好能让两人有时间培养一下感情，哪里等得？ 她家大哥往年回来都是在家待一个月就走，这一个月里还要排除掉进宫跟陛下和太子殿下汇报工作，到外祖和外祖母那里接受教导，跟故友旧交联络感情，有时候还要帮忙训练一下京城守备司，真正能够有时间在家里陪家人的时间并不多。 难得今年大哥会在春后回来一趟，虽说主要是回来汇报工作，顺便与陛下商量一下边关战事的。 但上辈子记忆中大哥正巧是在花朝节第二天回来，在家里待着的时间也不久，再之后，娘亲就开始为大哥想看，秋天的时候就为大哥定下了上辈子的大嫂…… 她若是再不抓紧时间一些，就来不及了！ 陆云瑶想了又想，觉得就算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娘亲也应该会答应让她回去的。 不就是流言蜚语么？ 也许上辈子的陆云瑶是害怕的，但是这辈子的她，早就经历过比这些闺阁小姐们的挤兑更无情的战场，还畏惧这点儿毛毛雨？ 她知道娘亲想保护她，但陆云瑶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傻姑娘了，也不想一辈子躲在娘亲和大家的羽翼下，她需要机会来证明，她可以！ 当然，为了避免娘亲不同意，她还用了一点儿小心思，向外祖母这个强有力的外援求助。 外祖母最疼爱她啦，才不舍得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住在寺里呢，肯定会来接她回去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陆云瑶归家 当然，陆云瑶也不是当真想让长公主一把年纪了还来接她一个小辈。有外祖父在，外祖母不可能真的上山来接她，只会催促娘亲派人来接她，完美！ 想到就做，陆云瑶当即就让阿元给自己磨墨，她要给娘亲和外祖母去信！ 来山上这么久了，虽然木七和木二十五都跟家里有互通有无，她可是还没有给娘亲写过信呢，也不知道娘亲想自己了没有？ 陆云瑶的信，当晚就抵达了长公主府和陆府。 且不说长公主接到自家小娇娇的来信，说想念她了，是怎么恨不得连夜骑马就去寒山寺将人给接回来。 单单说这边，赵淑兰接到女儿撒娇卖痴的来信，一边看一边笑，一边还忍不住对着身边的望春数落。 “这孩子，说什么 一个人在山上，孤独寂寞的很，想念娘亲，想念你们四个，想念家里的饭菜，想念她院子里的那几株寒梅……连院子里的小石子路都想念的不行，我怎么听说，她在寺里日子过得自在的很？” 虽说木二十五是陆云瑶的暗卫，但到底她娘亲一片苦心关心她，陆云瑶上山之前，也是答应了让木二十五将她每日在山上的情况告诉赵淑兰的，否则她就要将自己身边的望春派过来跟着了。 所以赵淑兰对陆云瑶在寺中的生活，还是很了解的。 虽然说单调了点儿，尤其刚上山的时候，被憋得狠了小丫头还闹了一场，但习惯了之后，可没听说她想过家。 但是见陆云瑶提到自己大儿子马上就要回来了，赵淑兰怔了怔。 以前的阿瑶跟她不亲，连带着跟那个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上战场去了的大哥，关系也平平。 长子从小稳重，很小的时候就被送进了宫里，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做了伴读，在皇后娘娘跟前长大，不似次子的活泼，也不像其他人家孩子那样会在长辈面前撒娇，会带着妹妹一起出门玩耍…… 所以明明陆云瑶刚出生的时候，陆云闻比陆云达这个二哥要更疼爱妹妹，甚至一岁前的陆云瑶，经常都要大哥哄着才肯入睡。 但是等孩子大了，关系却不知为何就淡了。 尤其是在陆云闻远走边关之后，兄妹两人一年才见一两次面，关系就更别提了。 现在既然女儿有心，想要多亲近一下大哥，她若是再拦着，确实有些不好。 见夫人动摇，望春与知夏相视一笑。小姐上山这段时间，她们家夫人明明就担心的很，要不是因此迁怒到陆云芝身上，也不会放任木易南在那里搅风搅雨。 毕竟，正如陆云瑶猜测的那样，正常情况下，若是木易南敢这样搞事情，还去牵扯到陆雨瑶，赵淑兰早找木易南的麻烦了。 “阿瑶想回来也不是不可以……”赵淑兰沉吟，“听闻前院这几天还在闹呢？怎么着，还没定下来？” “是呢，听说是胡氏上门来闹，非说二小姐不知廉耻，勾引她儿子。钱姨娘也恼了，说胡氏倒打一耙，那吴大人一个七品小官，这辈子都没有晋升的指望，根本配不上她女儿，她女儿可是要嫁给国公府做正妻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早点出嫁吧 “哦？这是瞧上沐国公家的那小子了？”赵淑兰语气淡淡的，面上分不清喜怒。 这钱氏，说她疼女儿，在她自己的利益面前，这点儿疼爱不值一提。但若说她当真一点儿不为陆云芝着想，倒也不至于。 只是可惜了，这母女二人在这次的事情上，注定不仅没有办法互相理解，这次怕是还要怨上对方。 “毕竟沐二公子还年轻。” “那倒也是。”赵淑兰点头。左不过是那几个人之间的事儿，与她们关系不大，赵淑兰只希望这两人别再妨碍着她家娇娇就行。 “让人告诉陆世明，尽快解决这事儿，一天到晚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儿规矩了？” “是。” “还有钱氏，告诉她，若是陆云芝尽早出嫁，公中给一万两置办嫁妆。” “是，想必钱姨娘会很感激夫人您。”望春跟着继续道。 “感激不感激的，我倒是要感谢她，当年若不是她闹上门来，我还不知道我赵淑兰选中的夫君，是个什么货色。”一想到当年自己居然看上了这么一个玩意儿，还跟他生了三个孩子，赵淑兰就心生厌恶。 她自知自己性格算不得顶好，但在陆世明这个夫君面前，她也尽自己所能的做好她能做的一切，努力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 可结果呢？ 若不是钱杏儿闹上门来，她借了娘亲的人手去查，还不知道他陆世明早就开始在外偷腥，甚至是连孩子都怀上了，还骗的她一无所知！ 望春说钱杏儿会感激赵淑兰，自然是有原因的。 若是正常情况下，像陆世明这样的官员家，嫁的又是一个七品小官，能有三五千两银子，便足以置办起一套体面的嫁妆了。 而像陆云芝这样的庶女，若是不得主母待见的，莫说五千两，怕是只出一千两银子，将人嫁了也是有的。 毕竟虽说女儿家出嫁，即便是庶女，几十台嫁妆也是少不了的。但是这嫁妆和嫁妆之间的差别，那学问可大着去了。 更别说，这只是公中所出，赵淑兰可没拦着钱杏儿找陆世明这个当父亲的，给自己女儿讨要好处。 只要钱杏儿自己有手段，陆云芝能获得多少好处，她尽可随意。 原本按照赵淑兰跟陆云芝形同陌路的关系，她本是从不关心这个庶女死活的。 只是赵淑兰手上也不缺这点儿银钱，陆云芝到底是她名义上的庶女，只要钱氏配合，她也乐得给个体面。 毕竟陆云芝嫁的体面，以后若是日子没过好，也怪不到她这个嫡母头上不是？ 钱杏儿一向是个聪明人，收到赵淑兰手下一边是棍子一边是甜枣的警告，很快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毕竟事到如今，眼瞧着陆云芝铁了心要嫁给吴光则，那边说好的古大人和原本上门提亲的两位媒人那边齐齐没了消息，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能有这一万两的陪嫁，再加上她这些年手中也握着一部分权利，攒下来的体己，好歹足以让陆云芝风光出嫁。 至于以后…… 钱杏儿磨牙。 那个该死的胡氏，最好别让她发现她磋磨自己的女儿，否则她钱杏儿也不是好说话的人！ 第一百三十章 不相干的人不要去后院 于是等到陆云瑶接连三封情真意切的来信，再加上外祖母的念叨，终于磨得娘亲点头从寒山寺回来的时候，两家已经定了婚约。 陆云瑶和木易南那点儿落水的救命之事，至少表面上也已经彻底被陆云芝和吴光则这一对“青梅竹马”的“神仙爱情”给掩盖了下去。 没有想到娘亲的动作这么快，原本以为她还能回来看一场热闹的陆云瑶不由有些可惜。 “我的大小姐，您可别了，那胡氏那样的泼妇，说她曾经也是正经读书人家的太太，都显得丢人。若是让夫人知道，咱们竟是让您瞧着了那样的人上门来闹的场面，奴婢们都得收拾铺盖走人。” 来迎接陆云瑶的，正是赵淑兰安排负责管家的仆妇，虽然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在陆世明面前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但实则曾经却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手下奴才们的一把好手。 在这位候嬷嬷手底下出来的心腹，与被钱杏儿收买的那一部分下人，可是截然不同的。 陆云瑶抿着嘴笑，也不多说，更不会提上辈子眼瞎心盲的自己，竟是在那样的泼妇手底下当儿媳妇讨生活了多年。 她只是命阿元打赏了给她讲明府中近日情况的候嬷嬷，又道她平日里深居后院，素来不爱被外人打扰，希望往后不相干的人，莫要随随便便往后院去。 毕竟陆府的院子不算很大，前院后院之间不过隔着一个带游廊的花园，地方不大，候嬷嬷平日里倒也不曾关注这些。 且那吴光则在陆府随意惯了，却多是去找陆云芝，候嬷嬷她们自然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不知道。 只是这会儿小姐亲自开口了，她往后自是要格外注意，甭管是什么吴公子尤公子的，都不能往后院到处乱跑。 真当这是自家后花园呢？ 见候嬷嬷连连保证，陆云瑶又对着候嬷嬷笑着道了谢，便领着人往后院去了。 魏御医和魏佩兰在华京城有自己的家，虽说既然接了照顾调理陆云瑶的身子的事儿，魏佩兰接下来仍旧会跟着陆云瑶同住。 但是先下刚刚回家，两人却是先回自家安顿休息一番去了。 于是陆云瑶便带着身边仍旧是自己出门时候的这几个人手，又回了停云小筑。 虽然有些时日未归，但院子里依旧打扫的干干净净的，知夏和雨秋也提前让小丫头们将被褥都给她晒过了，暖烘烘的被子，满满都是阳光的味道，在这样初春的日子里，让人忍不住幸福到想要叹息。 陆云瑶短暂的休息了一下，便到后院去拜见自己娘亲。 知道女儿今天要回来，赵淑兰虽然未曾出门相迎，但也在家里等候多时。母女相见，自是少不得一番亲亲热热。 待到在娘亲那边一起用了晚饭，又被娘亲叮嘱，不许到处乱跑，大哥那边已经传了消息过来，大约这两日就要回来。既然是想念大哥，那就乖乖在家待着。 想要去瞧一瞧花朝节的热闹也行，她已经给女儿在锦绣楼订好了包间，就临着街，热闹尽在眼底。 第一百三十一章 阿元喜欢什么样的人 南朝的花朝节，在农历的二月十五，又称花神节。在传统习俗中，自古便有采花种菜、祭祀、踏青等习俗。 发展到现在，华京城花朝节最盛大的，便是花神游街。不仅老百姓们会剪五色彩纸粘在花枝上，商家们还会联合起来，高价收购暖房中提前盛开的百花，装扮盛大的花车，载着扮作花神的少女们，在华京城中几条主干道上游行，欢庆。 有时候，皇家也会参与到其中。尤其是在像今年这样，花朝节后不久就是春闱的年份，更是盛大无比，还会有不少提前进京赶考的学子们参与进来，祈求一个好兆头。 这个时候的华京城，早已告别了雪灾带来的阴影，迎来万物复苏，百花初绽。不管是踏青游玩，还是结社吟诗作对，亦或者出来参与进花朝节当日的盛大活动中，显然都是极为适宜的。 所以往往花朝节比上元节还要更加热闹几分。 左右陆云芝现在正在备嫁，防备着她还来不及，自是不会主动来找她的麻烦。而吴光则和陆世明这对纸糊的师徒正在焦头烂额，忙着安抚胡氏，自然也想不起来她。 陆云瑶自然乐得自在，不仅提前邀了魏佩兰，还另约了两个家里没订到好位置的贵女，花朝节这天一起出来玩。 第二天一早，陆云瑶就被热情高涨的阿元拉起来梳洗打扮。 看着比自己还有劲儿的阿元，陆云瑶有些好笑。“知道的说我们家阿元这是喜欢打扮我，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阿元这是急着去做什么呢。” 阿元嗔了陆云瑶一眼。“小姐！” 毕竟，花朝节除了那些传统习俗之外，可是比上元节还要适宜男女同游的节日。 甚至，因为花朝节花神游街的时间是在白天，且春天最是适宜踏青，有不少男男女女会借着这些名义约会同游。 说起来，倒是比乞巧节还要受到年轻男女们的追捧。 “哎呀哎呀，好嘛，人家不说就是，可是我们家阿元可要记着，你们家小姐我也不是什么不开明的人，若是我们家阿元有了什么相中的人，一定要跟我说，或者跟娘亲说，娘亲可是惦记着给阿元找个好人家呢~” 当年赵淑兰虽然可怜阿元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在爷爷冻死之后，她也差一点儿活不下去，便将她带回府中。 在确定阿元的身份没有问题之后，见阿元忠心可嘉，便将阿元送到了长公主府上伺候陆云瑶。 但从始至终，赵淑兰并没有让阿元签卖身契。从一开始，她便想着等这孩子长大了，放她自由。 “小姐，您可还没及笄呢，说这话，羞不羞！若是被夫人听到了，非要狠狠罚奴婢不可……” 阿元气的不行，总觉得她们家小姐这嘴皮子，是越来越没遮没拦了，莫不是被那木家小公子给带坏了吧？！ 果然，她就该加倍防着点儿那家伙才行，决不能让他带坏了她家小姐！ “我只在阿元面前说，才不会给娘亲听到呢~”陆云瑶笑眯眯的。“那阿元，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心仪的人选？”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姐妹们的聚会 早在动了撮合佩兰姐姐和大哥的心思的时候，陆云瑶心中就已经有了成算。 这辈子，她既然得到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当然不能只顾着自己一个人。 不管是娘亲，兄长，还是外祖母和太子表舅，这些真心疼爱她的家人。亦或者是阿元和木七这些忠心陪伴她的人，她都希望他们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 否则，若是重生回来，只知道报仇的话，她上辈子就已经报了，重生一世又有何意义？ “小姐！”阿元气的直跺脚。“奴婢可是早在被夫人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这辈子都要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一辈子的，才不要嫁人！” “那怎么行，”陆云瑶一边透过铜镜中模糊的影子，瞧着阿元给自己梳发，一边表示。“虽然我很舍不得阿元，但更舍不得我们家阿元孤孤单单的。娘亲之前说过，若是阿元愿意，就算阿元成亲了，也还是可以回来我身边的呀~” 不过那时候，就是嬷嬷的身份了。 而若是阿元嫁人之后再回来，陆云瑶身边就要重新安排近身伺候的人，且会配齐四个大丫鬟的配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陆云瑶身边除了阿元，便只有一群天天还只知道嬉闹玩耍的小丫头。 阿元抿抿唇，没问若是她嫁到了外头去，不方便跟着小姐到婆家去近前伺候怎么办？ 以夫人和小姐的性子，怕是也会真心实意祝福她的吧。 就像曾经的春夏秋冬四个嬷嬷一样，在夫人结亲之前，也是曾问过四位嬷嬷的意见的。 只是四位嬷嬷跟她一样，全都是孤儿，在长公主殿下做主配了外头的管事后，平日里仍旧选择回到夫人跟前伺候。 她…… 她从未曾想过这个问题。 下意识里，只觉得自己这样跟在小姐身边就很好。至于嫁人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陆云瑶偷偷觑了一眼阿元，见阿元确实兴致不高，显然一点儿也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只能瘪瘪嘴，暂时作罢。 “好吧，好吧，阿元放心，若是阿元你不愿，我也不会勉强你。说这话只是想让阿元知道，不管什么时候，若是阿元有了心仪的人，一定不要犹豫，你家小姐和夫人都是支持你的。” “小姐放心，奴婢知道了。”阿元这才抿着唇浅笑。 两人说话的功夫，外头丫鬟们已经准备好了吃食并出行的东西。 陆云瑶收拾妥当，简单的用罢早膳，便出了门。今日街上人多热闹，要早些出门才方便避开拥堵。 魏佩兰这是第一次以被小姐妹邀请的身份，参与贵女们之间私底下的小聚会。 尤其是陆云瑶特意邀请的这两位贵女，虽然不是勋贵，却都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小姐，平日里最是清贵骄矜。 且这人选也是陆云瑶经过慎重考虑，才选定的两位老翰林家的嫡小姐。 翰林院素来最是清贵之地，她们二人的父亲又都是家风极正之人，养出来的孩子，即便生活清贫，也有着自己气度和骄傲。 这样的人，既不会因为身份尊贵目中无人，又不会因为陆云瑶和魏佩兰父亲的身份出言巴结。 相反，这二人素来在各种宴会上都是默默无闻的主儿。 第一百三十三章 陆云瑶的一片苦心 且这二人的父亲虽然表面上默默无闻的还在翰林院熬资历，实则却是陛下为太子殿下挑选好的肱股之臣，只待过几年太子上位之后，这二人自然便能跟着一路飞升。 届时，若是那些个现在瞧不起她们的贵女们反过头来再想巴结，可是就来不及了。 若是魏佩兰能够在他们腾飞之前与之交好，待到以后，即便她与自家大哥的事儿未成，也能让她在京中的局面好过许多。 而与魏佩兰这样医术医德都极高的妇科圣手交好，对这两位小姐来说，也都是极好的保障。 可以说，这是一件绝对互惠互利的事情。虽说这样讲功利了点儿，但现在的三人还都互相不知道未来，是否能交好，当然还是要看大家是否合得来。 陆云瑶的一片苦心，魏佩兰三人现在还一无所知。 只是在陆云瑶的引荐下互相见了礼，礼貌而有些拘谨的坐着。尤其是那两位翰林家的王小姐和苏小姐。 毕竟，若是平日里，她们这样的身份地位，京中贵女们都不爱跟她们玩儿，嫌弃她们寒酸。 更别说是陆云瑶这个风头大噪的南娇郡主，身份尊贵，圣眷在身，即便是那些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家县主，王妃诰命们都得捧着，何况是她们？ 甚至在刚收到陆云瑶派人送去的请帖的时候，这二人还一阵惊慌，以为是送错了。最后还是在父亲的支持下，才穿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带着试一试的心情，忐忑不安的来了。 幸好，来的不只是自己一人。 南娇郡主也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难接触，反而温柔善良，更是早早的就到了锦绣楼，点好了茶水点心，笑的甜甜的等着她们。 “来，佩兰姐姐，玉蓉妹妹，我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这位是王翰林家的小姐，闺名一个岚字。她家中有两位哥哥，跟我二哥一样正在五岳书院读书，将来也是国之栋梁，说不得咱们以后还要道一声状元妹妹呢。” “南娇郡主说笑了，”王岚有些羞涩的低着头与魏佩兰她们见礼。“哥哥们读书刻苦，却比不得陆二公子聪慧。想要考上状元，我家哥哥还差得远。” 苏玉蓉眨眨眼，她年龄是她们四人中最小的，比陆云瑶还要小一岁，今年才十三。 听见王岚这话，灵动的双眼中有几分好奇。但良好的家教，让她并未多言，依旧乖巧的坐着。 陆云瑶也不在意，依旧笑眯眯的。“阿岚姐姐，玉蓉妹妹，这位佩兰姐姐想必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她是魏御医家的小姐，自小跟随魏御医学习医术，最是擅长妇科，你们也知道我打小儿身体不好，前些日子又落了水，伤了身子。娘亲担心我落下病根儿，佩兰姐姐最近正在为我调理，感觉好多了呢！” 听到陆云瑶介绍自己的身份，魏佩兰紧张了一下。 毕竟之前的时候，不少贵女听说她一个女儿家，不好好的做一个闺阁小姐，却跟着父亲抛头露面的给人坐诊，可没什么好脸色。 甚至有些人，明明好歹受过她的问诊治疗，出去却没说过她半句好话，风言风语倒是不少。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女孩子的小秘密 幸而，这两位小姐不愧是被陆云瑶精挑细选出来的，听闻魏佩兰的身份，虽然脸上满是好奇，却并无任何恶意。 甚至魏佩兰明显能感觉到，听到陆云瑶说她在给自己调理身体的时候，王岚的眼神儿亮了亮。 不过瞧了一眼场合，她到底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好啦，你们有什么话，一会儿随便聊，咱们可是要在这里待许久呢~”陆云瑶将王岚的小动作收进眼底，笑眯眯的点了一下，继续介绍。 “还有咱们最可爱的小妹妹，是苏翰林家的小姐，比我还小一岁呢，名唤做玉蓉，家里哥哥外放不在京中，平日里两位姐姐没事的时候可以多约一约她哦。” 苏玉蓉是个有些活泼的小姑娘，大概也是家里一向娇宠，活的无忧无虑，闻言也不扭捏，落落大方的朝着对面一面见礼一面露出甜甜的笑，像极了邻家可爱的小妹妹。 “姐姐们叫我玉蓉就好，我家住在西巷胡同，随时欢迎姐姐们来找我玩呀~” 大家互相见礼罢，陆云瑶瞧着时间还早，便招呼着几人落座，桌上早就摆好了水果和茶点，四人一边闲聊一边吃些点心水果，一边喝茶闲聊。 虽然魏佩兰和王岚、苏玉蓉三人平日里并不像陆云瑶一样，家里管得甚严，出门都不方便。 但是大家毕竟都是大家闺秀，今日若非陆云瑶相邀，她们三个也是出不来的。尤其是王岚，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家里就更是轻易不许她出门。 这会儿在这里闲坐着，外面是熙攘热闹的街市，面前是同龄且友好的小姐妹，密闭的空间又很好的带来了私密感，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四人很快就熟悉起来。 闲聊之中，陆云瑶也很快知道了方才王岚欲言又止的原因。 说起来，对于待嫁的小姑娘来说，这个话题确实是有些令人难以启齿。 原来王岚与陆云瑶一样，因为出生的时候娘亲年纪大了，她有些先天不足，体质太虚。 只是她到底底子比陆云瑶好，所以跌跌撞撞的，倒也平安长大了。只是等她年纪到了该来葵水的时候，另一个更大的麻烦出现了。 她每次来葵水的时候，必定浑身无力，脸色苍白，腹痛难耐，甚至有几次险些痛到昏厥。即便是看了好几位大夫，也吃了不少药，却始终不见起色。 想到自己以往因为见的都是男大夫，有许多话她都不方便跟大夫说，且对方并非主攻妇科，多少还是有些无法真正的了解情况。 而面对魏佩兰，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加上听起来魏佩兰的医术还不错，王岚便动了让魏佩兰帮她瞧一瞧的念头。 说起葵水，陆云瑶就想到自己上辈子，尤其是在痛失孩子之后，每月来葵水的那几天，必定肚子绞痛难耐，浑身发凉。 即便是在魏佩兰的调养下，后来慢慢好了许多，但但凡那几天，也绝对不好受。 这辈子，她到现在还没有来葵水。根据前世记忆，她在及笄之前几日才会来葵水，也不知道会不会像上辈子一样腹痛？ 想到这里，陆云瑶心头一紧。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听了不该听的，纨绔子弟木易南竟然老脸一红 陆云瑶心里担心，但想到自己这辈子虽然倒霉的被陆云芝和吴光则算计，大冬天的落了水，却也一直在魏佩兰姐姐的治疗下认真调理身子，希望不会像上辈子那样糟糕吧！ 因为有着同样的担心，陆云瑶也忍不住跟着加入到了这个话题中，一起追问魏佩兰，女孩儿该怎么保护调养自己的身体，才能在来葵水的时候更好过一些？ 还有一些平日里羞于启齿的问题，也许是因为今日只有她们加上阿元五个小姑娘，也许是因为大家彼此气场契合，又打开了话匣子，便忍不住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你一言我一语的讲了起来。 一墙之隔，原本正在招待一位黔地来的客商的木易南，敏锐的听力早将隔壁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听了个真切。 早在昨日陆云瑶下山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丫头要回来。 毕竟他最近正在调查寒山寺主持净嗔以及方丈净言失踪一事，木七既然要离开，自然是要将那边的事情交还给他自行处理。 不过，他原以为这小丫头着急忙慌回家，是为了见她大哥，还让手下人特意探查了一下陆云闻的动向，为此差点儿被对方发现。 结果，这小丫头就为了见这两个小姑娘？聊这些个话题？ 她就不担心自己再次变成京中贵女们的话题中心？就不担心躲不开过些时日的春日宴上被人出言嘲讽？ 还是，当真以为他木易南的名声……其实还可以？ 一边惊奇陆云瑶倒是心大，一边在听清楚小姑娘们讨论的话题之后，他又不禁有些尴尬。 毕竟小姑娘家的月事什么的，一向是极为私密的话题，即便是已婚妇人，她们的夫君都未必会有多了解这些事。 他就算是脸皮再厚，到底是个未娶妻的大小伙子，怎么好意思听这些？ 原本是好奇陆云瑶这是在招待谁，居然不顾昭兰郡主希望她尽量低调，最好待在家里别出门的期望也要出来约见，结果倒是意外听到了一群小姑娘家的私密。 木易南低咳一声，也不知道是该怪隔壁小姑娘们不小心，还是怪自己耳朵太灵敏。 “木公子？在想什么？”见木易南神思不属，还莫名有些脸红，对面的黔商不禁有些好奇。 毕竟，两人虽然接触的时间短，他却是对木易南的大名和风流韵事听了不少。 若是对面换成个毛头小子，他或许会想着对方是不是想起哪家小姐了，毕竟少年怀春，也是常有。 可对面的人换成了木易南这样一个欢场老油条，他即便是想起了自己哪个老情人，难道还知道什么叫脸红？ 那不是在瞧不起他木公子的万花丛中过？ “咳，没事，不过刚刚听到陶兄说起胭脂水粉，想到先前曾听莺歌儿提及一家胭脂铺子，最近似乎出了不少新品，大受追捧。若是陶兄喜欢，一会儿倒是不妨同去。” 木易南敛神，迅速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 “喔？既然是这样受欢迎的脂粉铺子，老板娘怕也是个美人儿吧？”陶武阳露出了然的笑。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她对木易南感激还来不及呢 “哈哈，这个，不可说，不可说，待到陶兄一会儿见到了，自然便知。”木易南轻佻的打着哈哈，露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来。 两人相视一眼，大家都是常年出来混迹的人，自然便各自了然，举杯共饮，气氛再次恢复了活络。 只是无奈的收回了偷听的注意力，木易南也就错过了接下来小姑娘们讨论他的话题。 大约是大家熟悉了，没了对陆云瑶身份的畏惧和疏离。也或者是一片好心，活泼的苏玉蓉还是偷偷低声问陆云瑶，“南娇姐姐，过一段时间的春日宴，你今年会参加吗？” 陆云瑶笑眯眯的。“叫我阿瑶就好，我娘亲她们都这样叫我呢。” 见苏玉蓉乖乖点头，乖巧听话的小模样，惹得陆云瑶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当然是要参加的，毕竟我可是陛下亲封的南娇郡主，若是皇家牵头举办的春日宴我都不去，岂非扫兴？” “可是阿瑶姐姐就不怕到时候那些家伙说你……”苏玉蓉有些紧张，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小姑娘也不是擅长背后说人的人。 “嗯？说我什么？”陆云瑶依旧笑眯眯的。 听到苏玉蓉和陆云瑶的话，原本正在让魏佩兰给自己诊脉的王岚也跟着望了过来。 她比陆云瑶年长一岁，今年已经十五，家里已经在给她相看人家，自然也会将许多婚后需要了解的注意事项什么的跟她讲。 相对来说，至少表面上她倒是算得上四人中最了解贵女圈子的人。 想了想，王岚还是低声开口。“阿瑶妹妹，木公子的名声在京中一直不太好，虽说木公子对你有救命之恩，本是一番好意，但难免惹来许多人的闲言碎语……” 所以，若是陆云瑶参加春日宴，那些本就嫉妒陆云瑶居然这样受到太子殿下的宠爱，愿意将自己的功劳给她换一个封号的贵女们，也许不敢明着得罪陆云瑶这个南娇郡主，却也绝对不会愿意放过这个酸她的机会。 陆云瑶最近已经听多了这样的担心，闻言倒是不生气，反而笑的眉眼弯弯，为大家对她的关心感到开心。 “真正心胸开阔，值得深交的贵女，比如两位姐姐和玉蓉妹妹这样可爱的人，即便觉得木公子风评不佳，也不会背后说人闲话，只会为阿瑶担心。而那些只知道拈酸吃醋的人，根本不值得阿瑶将她们放在心上，又何必担心？” 她又不是上辈子没经过风雨的小姑娘，怕什么？而且，她从不曾怪过木易南当时救自己。 相反，在知道那件事是吴光则和陆云芝预谋的，如果不是当时木易南当机立断跳船救了自己，她就要被吴光则那个恶心人的玩意儿缠上了的时候，她心里对木易南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怨怪对方？ 见陆云瑶是真的不在乎，也真的不觉得木易南的风评有什么不好的，王岚和苏玉蓉有些惊诧，但又有些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们来之前，不是没有想过，陆云瑶是不是因为木易南救了她的事儿，担心自己被贵女们排挤，才找她们这样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小透明玩？ 第一百三十七章 真羡慕那些少女啊 但即便是心里有顾虑，她们二人还是来了，倒不是贪慕虚荣，想要巴结南娇郡主，而是觉得对方也没做错什么，若是当真被贵女排挤，还……挺可怜的。 所以她们，带着点儿也许多余的同情，和很真诚的善良来的。 不得不说，这样的人，是真的挺可爱的，至少陆云瑶是真心这样觉得。 虽然早就对这二人的人品有所了解，但这会儿陆云瑶还是很开心。毕竟期待不被辜负的感觉，是真的很棒。 很显然，此时此刻，另外三人也是同样的心情。 四人互相看了看，忍不住齐齐“扑哧”一笑。感觉好笑就在这一笑里，大家的关系又迅速拉近了很多。 接下来的闲聊不再局限于之前的话题，反而随意了许多。毕竟，就连最不能聊的话题，都已经一笑而过了不是？ 就在四人闲聊的时候，时间似乎也跟着变得快了起来。她们还没有聊尽兴，窗户外面就开始喧闹起来。 一直关注着外面的阿元适时提醒。“小姐，几位小姐，花神游街的活动要开始了。” 陆云瑶几人当即停住了话题，纷纷凑到窗边往外瞧去。 游街的花车，这会儿已经从街道最东的入口，伴着人潮一起朝着这边缓慢行进。 待到花车渐渐靠近，便能看到花车上穿着鲜艳好看，花团锦簇的裙子，头戴花冠，脖子上和手腕上、身上都点缀满新鲜花朵的少女巧笑倩兮，不时朝着周边挥手。 花神身边扮作花神侍女的少女们装扮稍次一等，却也带着花环，提着花篮，时不时将花篮中的花瓣洒落…… 而在街道两侧，许多年轻的男男女女簇拥着花车，笑闹着，欢呼着……许多商家也参与进来，趁机招揽花车周围的人群。 陆云瑶看着这样的盛况，笑的眉眼弯弯。 这些花车上游行的姑娘，都是从商家和百姓们中挑选出来的平民少女。 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大多数不像她们一样家教甚严，反而能够时常在外走动，甚至能够在花朝节扮演花神和侍女，对她们来说也是极大的荣耀。 甚至，因为这是经过评比挑选出来的，往往能够上花车的姑娘，最终都能嫁的很不错，这也让花朝节的名头更大许多。 “真羡慕她们啊……”看着花车上笑容绚烂的少女们，魏佩兰轻声呢喃。 “佩兰姐姐这样的巾帼英雄，将来一定可以找到一个懂你，理解你的好郎君。”陆云瑶猜到魏佩兰的心情，轻声安慰。 “对啊，佩兰姐姐这么厉害，她们那些人心里面不知道多羡慕呢，才会酸溜溜的胡说八道。我要是有佩兰姐姐这么厉害，我爹娘早就不知道乐成什么样子了！” 苏玉蓉嘟了嘟嘴巴，想到她家里天天碎碎念的娘亲，不由眼中闪过羡慕。她也好想像佩兰姐姐这么厉害啊！ 可惜她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好…… “佩兰姐姐这样，也许不是传统贵女的模样，却活出了自己的价值，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王岚也跟着劝慰。“世人多愚昧，若是只为了他人眼中的自己而活，未免也太过无趣了些。”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何必在乎世俗的眼光 魏佩兰闻言，先是内敛的低着头笑，过了一会儿，却又抬起了头来，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却豁达许多。 “三位妹妹说的对，佩兰当初决心跟着父亲习医的时候，就已经决心不去受世俗眼光的影响，不去管流言蜚语的传播。只是这些年，接触的人越来越多，学到的也越来越多，倒是渐渐忘了当初的初心。” 只要她自己觉得对的起良心，也对得起自己，便足够了。不做亏心事，又何必畏惧流言蜚语？ 就像陆云瑶一样，难道因为这些贵女们可能会有的指指点点，就要反过来责怪木易南不该救自己不成？ 见魏佩兰终于想开了，陆云瑶也跟着笑起来。“佩兰姐姐这样豁达的人，想必咱们南朝，以后就能有一个女妇科圣手大夫了。” “说不得，以后魏姐姐看病的门槛儿，就跟那些神医们一样高了呢。”苏玉蓉跟着凑趣。 “啊呀，那不得了，咱们是不是得提前在魏神医这里挂个号？”王岚跟着笑。 三人嘻嘻哈哈的打趣，惹得魏佩兰红了脸，却也忍不住跟着笑。“安心，不管什么时候，姐姐我一定优先给你们出诊。” “那感情好，我可就等着佩兰姐姐这句话呢。得了佩兰姐姐这个承诺，我这个老病号可就算是放心了。”王岚笑眯眯的。 显然经过刚在魏佩兰的问诊，以及两人短暂的交流，她已经对魏佩兰的医术有了初步的信心。 至于后面的，就要等魏佩兰结束了陆云瑶这边的事情之后，再去单独给她慢慢调理，瞧一瞧效果了。 苏玉蓉虽然年龄还小，暂时不像陆云瑶和王岚一样，已经感受过月事宫寒的威力，却也跟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呢是呢，玉蓉可是只认识佩兰姐姐一个厉害的大夫呢，可千万要记得小妹呀！” 四人嬉笑了一阵，等花车的踪影已经消失在了街道尽头，纷扰热闹的人群也逐渐散开，她们便也决定下去走走。 这会儿外头的街道，人流已经随着花车走远或者四散，热情的商家们的活动却还都在，正是适宜逛街的时候。 虽说答应了娘亲不乱跑，但稍稍走走，倒也无妨。 只是走出门去的时候，对面的包间也刚巧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几个书生。 瞧着打扮，应该是今年春闱的举子。 陆云瑶她们与对面的人并不相识，便只是礼貌而客气的点了点头，便带着后面几个小姑娘一起下楼了。 虽然答应了娘亲，只在包间里坐着，不下去乱跑，但这样热闹的日子，若是当真从头到尾待在包间里，未免无趣。 待到由门口的木七和木一开道，陆云瑶领着后面四个姑娘一起下了楼，退回包间半步，给陆云瑶让路的几名举子才开始议论纷纷。 “这是哪家的贵女，瞧着果真气派！” “京中贵女们出门，哪个不是前呼后拥，追捧者众？这位小姐瞧着也就一般吧？” “嘿，这你可就说错了，这位来历可不一般！” “怎么说？何兄你知道？” “听闻是陛下新封的南娇郡主，长公主唯一的外孙女……” 众人议论纷纷，其中一名举子却站在原地，怔怔的盯着陆云瑶的背影半晌，换来身边同伴狐疑的喊声。“荣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木易南口嫌体正直，惹自家小厮心中嘲笑 “无事。”这举子收回视线，朝着同伴点头。“对方毕竟是闺阁小姐，大家这样背后议论怕是不妥。” 众举子都是心高气傲之人，被这人冷冷淡淡的一盆凉水，泼的有些下不来台，其中议论的最狠的两人，看向荣举子的眼神有些不善。 但想到这人毕竟是今年状元的热门人选，大家若日后同朝为官，少不了要寻求对方关照一二，到底还是将不满忍了，讪讪的转了话题。 陆云瑶不知道自己背后的官司，自然也就更不知道这几人的话，同样被木易南听了个明白。 尤其是那名荣姓举子不经意间对陆云瑶的维护，让原本同样刚看完花车的热闹，打算带着身边的黔商转移阵地，到下面去逛一逛的木易南微微挑眉。 这位荣举人，似乎对那小丫头有点儿过于维护了？是人品如此，还是另有所图？ 满儿一直守在门口，自然比木易南更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等木易南吩咐他调查一下这名荣姓举子的身份的时候，却忍不住偷偷撇了撇嘴。 他们家少爷明明就针尖儿大的心眼儿，人家荣举子不过是出言维护一句，他都要疑神疑鬼的，还非要死不承认对人家南娇郡主有意思。 嘁，他非要等着看看他家少爷要是一不小心翻船了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他，满儿，一点儿也不心疼他家少爷！ 他还要笑，一定要超大声的那种！ 木易南不知道自家小厮抱着要看他热闹的小心思，他倒是自觉自己坦荡荡的很。 陆云瑶的包间和他的包间在隔壁，这纯属巧合。虽然不知道这中间是不是有谁有预谋的，反正肯定不是他就对了！ 而偷听到陆云瑶和小姐妹之间的对话，也不是故意的。 至于后面，那位荣举子的出现，既然有陌生的奇怪的人出现，他顺手想调查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么？ 对嘛，以上这些，都没有什么问题不是？ 快速完成对自己的洗脑，木易南非常没有一点儿包袱的，就带着陶武阳下了楼，往那左悦儿倒腾出来的胭脂铺子而去。 他可是准备了很久，才找到了这位做胭脂水粉生意，又最是喜好颜色的外来商人陶武阳兄弟，准备了这场好戏，等着那左悦儿呢。 希望这女人的手段，不要太差劲儿，太让他失望无趣才是。 陆云瑶这厢，正在与魏佩兰四个小姐妹一起逛街。 虽说阿元是作为陆云瑶的侍女的身份跟着四人的，但不管早就了解到阿元对陆云瑶意义的不同的魏佩兰，还是王岚与苏玉蓉，都并非喜欢高低眉的人，对阿元也热情友好的很。 陆云瑶虽说上辈子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交好的闺蜜，但既然她真心想与三人交好，自然也并非难事。更不要说，这三位小姐与她本也性情相投，四人虽然是初相识，关系却升温的很快。 即便陆云瑶在阿元和木七的催促下，并未再外面闲逛太久，而是将木一和暗中的木二十五留下来照顾三人安全之后，就走了，剩下三个小姐妹依然过得很愉快。 -- 作者有话说： 嗨呀，大家猜猜这个荣举人的身份哦~ 第一百四十章 她左悦儿是抢钱呢不成 第二天一大早，陆云闻进京，直奔皇宫。 晌午时分，大哥才回到家中。 陆云瑶原本正在听木十二讲最近华京城中的情况。虽说她不在京中，但表面上风平浪静岁月静好的华京城，每日里可是总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 且不提那些后宅妇人之间扯不完的掰扯，单说陆云瑶在意的，便有几件事。 当初她毕竟刚刚重生回来，情势紧急，她又在病重，只得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让太子表舅回京。 但显然，这样只能暂时避开左悦儿，那女人既然从很早以前就算计好了要偶遇太子殿下，就不可能轻易放弃。 但陆云瑶没想到，上辈子明明开的是成衣铺子和酒楼的左悦儿，这辈子却开了一家脂粉铺子。而且对方铺子里的胭脂水粉细腻馨香，上妆效果极好，据说不仅不会像有些水粉一样，长期涂抹会损伤肌肤，反而还有护肤效果。 这段时间里，左悦儿在华京城里可是大出风头，就连许多原本高高在上的贵女们，为了这“限量发行”的胭脂水粉，也顾不得她们的骄矜，对左悦儿追捧不已。 木十二也派人买了两款对方铺子里的香膏和一样叫做“面霜”的粉。 陆云瑶先将香膏打开，素雅白瓷里的香膏分量很小，明艳的胭脂红，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她取了一点儿，在手背上轻轻揉开，香膏顺滑，有些过于油腻了，但香气绵软却不熏人，反而带着几分清新的感觉。确实比市面上的香膏要好许多，当然与她常用的宫廷御用香膏还是没法比的。 陆云瑶还待再试那“面霜”的时候，却被阿元拦了下来。“小姐，这样来路不明的东西，让奴婢们替您试也就是了，您万万莫要用在自己身上。若是这东西有什么不妥，可如何是好？” 陆云瑶虽然觉得以左悦儿那个女人的心机算计，定不会在这她图谋甚大的东西上做手脚，但既然阿元拦着，她也不坚持。 阿元招招手，一旁候着伺候茶水的两个小丫头便凑了过来。“阿元姐姐，让奴婢来吧！” 她们也十分好奇这“面霜”是个什么东西呢，据说还能护肤，是真的么？ 瞧见两人期盼的模样，陆云瑶失笑。“你们两个才十二岁，小脸儿跟小宝宝一样细腻，正是最好的时候，学别人敷哪门子的粉？若是以后早早坏了底子，到时候可别怪你们家小姐我！” “奴婢才不会呢！再说这么贵的东西，这样小一盒便要十两银子，奴婢可用不起。” “是呀是呀，小姐放心，奴婢只是好奇罢了。” 这群小丫头们的月钱，都是直接从赵淑兰的账上出的，每月一两二钱，不算很高，但小丫头们平日里除了扫撒庭院，打打扇子，做一些简单的活计外，就是陪着陆云瑶解闷，这月钱放在外头，已经比得上一些人家的大丫鬟了。 但即便是如此，显然也是用不起左悦儿的这脂粉铺子里的东西的。 “十两银子？”陆云瑶惊诧。“她左悦儿是抢钱呢不成？”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哥让全家一起用膳？ “小姐，您平日里用的都是宫中定期送来的份例，自是不知这市面上的情况。虽说普通的胭脂水粉几个大钱便可买到，但京中贵女岂会看得上？便是因为作价十两银子，那些自恃身份的贵女们才愿意哄抢呢。” 毕竟这样昂贵的胭脂水粉，才配得上她们的身份不是？限量购买的东西，才显得出她们的独特不是？ “以各家贵女为例，这面霜一份可用月余，搭配的还有胭脂、口脂，价钱也都与之相差无几。若是当真有护肤的效果，怕是以后还会涨价。” 陆云瑶百思不得其解。“阿元，你说，这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不管做哪一行，都能轻松成为行业顶尖，甚至是掌握那些家族传承数代都没能掌握的秘方？” 想到前世左悦儿酒楼中层出不穷的新菜品，成衣铺子里每季度的新款式，还有这辈子对方脂粉铺子的红火，陆云瑶第一次觉得有些无从下手。 “小姐，那人又不是老天爷的亲闺女，这秘方若不是家里传承，那想必便是来历有问题。左不过，不可能凭空得来的吧。”阿元想了想，如是说。 “来历有问题？”陆云瑶低声默念。 那若是按照这个思路来说，这左悦儿的来历呢？到底又有什么问题？当真只是个晋商后人？上辈子她与四皇子勾结，最后呢？她真的甘愿自己不入宫，生出来的孩子明明是皇帝的儿子，却只能是个平民？这女人的野心，可不像…… 陆云瑶的思绪有些飘散的时候，两个小丫头已经将那面霜涂到了脸上。 不得不说，这面霜能够卖这么贵的价钱，还能受到京中贵女们的大力追捧，还是很有些实力的。至少，从小丫头们涂上去的效果来看，确实不错。至于究竟有没有护肤效果，目前倒是还瞧不出来。 只是陆云瑶心里存着事儿，便也对这面霜失去了兴趣，摆摆手，将面霜赏赐给了两个小丫头，香膏也顺手塞给了阿元。“拿去玩儿吧！” 两名小丫头欢欢喜喜的谢了陆云瑶，阿元却抿着嘴笑了笑，“小姐，这可是那些贵女们争相抢购的好东西，十二好不容易才买回来的，您就这样送了我们，也不怕十二伤心？” 平日里不管是宫里还是长公主那边，给陆云瑶送过来的好东西都不少，她一个人又用不完，经常赏给阿元和身边人，几个小丫头与其说是稀罕东西好用，不如说是稀罕它值钱。 毕竟，宫里的东西可都是有印记的，她们也不敢拿出去卖。 陆云瑶跟着笑。“啊呀，那可怎么办嘛，咱们十二是个男儿郎，也用不上这些不是？要不这样，你们两个快去求求十二，让他千万别跟你们生气？” 两名小丫头倒也不腼腆，笑嘻嘻的朝着还候在一旁的十二道谢，给十二闹了个大红脸。 几人正在笑闹着的时候，守门的小丫头兴奋地跑了过来。“小姐，小姐，大少爷回来了！” “大哥回来了？现在在哪？”陆云瑶一喜，当即站了起来，就想往外走。 “大少爷刚进家门，说是先去老爷那里了，让小厮传消息过来，说让您……一起用晚膳。” “跟谁？”陆云瑶下意识问。 “就……”小丫头吞吞吐吐的。“到前院一起……” 第一百四十二章 风水轮流转，她也要扮小白花 “不去！”听到大哥让她到前院去，全家人一起用晚膳，陆云瑶瞬间丧失兴趣，又重新坐了回去。只是冷着一张脸，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夫人也会到场。”小丫头低声加了一句。 “不可能！”陆云瑶想也不想的反驳。“娘亲才不会跟他们一起用晚膳！” 毕竟就连大年初一，娘亲都是和她还有二哥一起，在娘亲的院子里过的，谁稀罕跟他们那几个人一起用晚膳？大哥莫不是打仗把脑袋打傻了？还想上演一场父慈子孝？ 就算是大哥跟上辈子的她一样眼瞎，以娘亲对父亲的厌恶，尤其是在知道她父亲居然一心想将她嫁给吴光则之后，她才不会答应呢！ 可是，令陆云瑶吃惊的是，她娘亲不仅答应了，还让雨秋嬷嬷送来了一套她今晚穿的衣服。嗯，一件月白长裙，素雅清淡，恨不得一点儿花纹也无。若不是用的上好的湖锦，她都要怀疑这是孝服了。 陆云瑶缓缓在心中打出一个疑问？ 几个意思？所以说现在是怎么个回事？就只有她一个人跟不上大家的脑回路了么？ “小姐，大少爷毕竟是嫡长子，虽说这陆府现如今只由侯嬷嬷和那钱氏管着，但以后到底还是要交到大少奶奶手里的。”雨秋低声提点陆云瑶。“若是与老爷闹得太僵，以后大少奶奶跟二少奶奶进门，未免不好看……” 陆云瑶撇撇嘴，想说什么，但又把话忍回去了。算了，这事儿还是要等佩兰姐姐和大哥见过之后才能说。否则的话，对佩兰姐姐名声有碍。 “可就算是那样，为什么娘亲也要去？”这陆府上下，她娘亲可不用给任何人面子，更不需要忍着他们任何一个人！ “二小姐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明日吴家要上门问名。” 毕竟一万两银子都出了，夫人总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连面都不露一个。那就不是深居简出，是丢了皇家的体面了。就好似，他们家夫人堂堂郡主，怕了谁似得。 所以今天晚上这一场的意思是？陆云瑶依旧有些不明所以。总不可能是为了提前演练一下明天该怎么装作和和美美吧？吴光则心里还能不清楚他们陆家的情况不成？ “大少爷素来刚正不阿。”雨秋见陆云瑶不明所以，一边暗道小姐与大少爷果真不够了解，一边又忍不住想笑。还是小孩子家呢，又被夫人和长公主保护的密不透风，哪里懂得这些？“小姐今晚只管去便是，大少爷自会为您讨回一个公道。” 陆云瑶眨眨眼，有些一言难尽的意味。所以这是，让她……装可怜？ 想到自己前些日子才刚刚奚落过陆云芝，与那白莲花最是肖似，没想到时隔不久，她就要亲身上阵演一场小白花，陆云瑶莫名有种风水轮流转，苍天绕过谁的感慨。 嗨呀，这可真是…… “小姐？”身为当时在场的三人之一，阿元显然与陆云瑶想到一起去了。“要不咱提前和夫人说一下？虽说小姐确实受了大委屈，但也未必非要扮可怜，艳压也很不错……”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二小姐毕竟是您的妹妹 饶是陆云瑶不愿，最后还是穿着那身衣服去了。 她娘都不在乎她在这种场合里“披麻戴孝”晦气了，她更不介意给她父亲添堵。 彩衣娱亲什么的，她这也变相的是了不是？ 在心里自嘲着，陆云瑶很快换好了衣服，收拾了一下，还不紧不慢的先吃了一些东西垫了垫肚子，等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带着阿元跟雨秋嬷嬷一起朝着前院走去。 实话说，陆云瑶对陆家前院的印象并不深，甚至可以说已经不怎么记得了。 毕竟上辈子的时候，她总共在陆家也没有待今年，到前院去的时候极少。重生回来，她心中厌恶陆世明和陆云芝这对父女，更是一点儿也不想被吴光则缠上，就更是绕着前院走。 即便是出门的时候，也是匆匆就走了。 但是陆家前院的地方并不算小，毕竟除了陆世明的院子和最外面会客的正堂外，还有陆云闻和陆云达的院子，下人仆从们住的地方…… 甚至，还有吴光则也单独占了一个小院子。 陆云瑶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心中嘀咕着，这陆府的院子，记得好像也是娘亲的嫁妆吧？ 住正妻的房子，用正妻的嫁妆，出门在外还时常要打着岳母家的名头，却还敢在这房子里养自己的小妾庶女和姘头的儿子…… 陆云瑶内心一阵膈应。 这种人渣，居然是她的亲生父亲，有时候想想，陆云瑶恨不得能学那话本子中的哪吒，剔骨还父，落个干干净净。 瞧见陆云瑶脸上的表情，雨秋抿了抿唇。 她当然知道小姐这是在替她们家夫人叫屈。虽然说作为伺候夫人的下人，她们不该多嘴。 但她们四人跟随在夫人身边多年，情谊深厚，甚至将小姐看做比她们自己还重要的人，小姐过的不幸福，她们怎么能不伤心？ 她们四人不知道多少次，恨不得趁着夜色去将那狗东西诛杀了干净。大不了，她们一命换一命也行！总归不能让夫人平白受了这样的屈辱。 但夫人为了三个孩子，也是为了现如今朝堂上的局势不再因为她的和离发生动荡，一直隐忍不发，她们又能说什么？ 甚至就连从小在长公主身边长大的小姐，最初回来的时候，都不仅不能体谅夫人，还因为对那狗东西的父女之情而被哄骗，她们几人心里不知道多恨。 现在瞧见陆云瑶眼底的嫌恶，虽然心中一惊，不知道小姐是否知道了什么夫人一直不愿脏了小姐耳朵的事情，但却又忍不住为夫人欢喜。 虽然这样想有些自私，但想到小姐知道了那陆世明的真面目，就无论如何不会再被对方所谓的“父女之情”哄骗，雨秋就觉得开心。 比她自己当年长子出生的时候还开心！ “小姐，二小姐即将出嫁毕竟是喜事，即便她曾经多有对不住您，还害得您落水大病一场，差一点儿毁了清誉，但到底是您妹妹……”直到她们快要走到前厅的时候，雨秋才状似苦口婆心的开口。 正死死拧着眉头的陆云瑶闻言，脚下的步子一顿，转过头，一脸狐疑的看着雨秋嬷嬷。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这在坐，除了您，哪还有什么长辈？ “雨秋嬷嬷，您说什么？”陆云瑶的脑海中，缓缓浮起一个问号。 雨秋仍是一脸的苦口婆心。“您乃是南娇郡主，咱们南朝尊贵的皇族郡主。这话奴婢本不该提，但若是您与二小姐姐妹不和，这话传出去，二小姐以后到了婆家日子也不好过……” 陆云瑶脸上先是狐疑，慢慢的反应过来，低头瞧了瞧自己素雅的裙摆，语气幽幽。“雨秋嬷嬷，您说的哪里话？阿瑶不过是个弱女子罢了，即便与她不和，阿瑶又能奈她何？有父亲为二妹妹撑腰。即便阿瑶差一点儿命丧鹭江……这事儿还不是轻飘飘的过了？” 言罢，陆云瑶又换上泫然欲泣的语气，“就是不知道若是当日没有木公子舍命相救，今时今日，这家里还有没有人记得阿瑶一缕幽魂……” “小姐，您这是哪里话，若是您当真出了意外，阿元就是拼着一死，也要为您报仇！”阿元恨恨的跟着边哭边狠声说道。 “阿瑶自小连个同龄好友都没有的。本以为归家来，有个现成的妹妹与我做伴，是极好的。谁想到，奈何阿瑶真心待她，妹妹心里，却未必有阿瑶这个姐姐半席位置，说不得还怨阿瑶不该出生呢……” 陆云瑶一边说着，一边啜泣起来。 拜上辈子已经修炼出来的陆云芝所赐，陆云瑶虽不是矫揉造作的性子，但要扮演一下柔弱无辜的小白花，还要不动声色的打机锋，她也是会的。 这年头，谁还不会点儿茶言茶语呢？ 见陆云瑶与阿元这就悟了，不仅悟了，还表现的连雨秋嬷嬷自己都跟着忍不住心疼起来，雨秋一边连声劝慰，表明自己绝无此意，一边也跟着双眼通红。“您可是夫人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当初那钱姨娘……当初夫人早产，小姐您生下来小猫儿似的一点点大，夫人唯恐您养不活，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 与陆世明和钱杏儿、陆云芝三人一起，正在大厅内坐着等人的陆云闻嘴角微微抽搐。 几年不见，他这小妹，倒是出人意料的活泼。 只是跟表面上面无表情，坚毅沉稳的年轻将军陆云闻不同，这次陆云闻回来，已经被长子身上战场上历练出来的煞气和威压镇住，差一点儿失了面子的陆世明，这次是真的有点儿坐不住了。 只是他到底是当父亲的，旁边坐着他最出息的，甚至他还有些畏惧的儿子，陆世明也不好失了面子，只能低咳一声。“阿瑶，还不快进来？！” 陆世明的声音有些恼羞成怒，引来陆云闻冷冽的一瞥。“父亲似是极不喜欢妹妹？” “胡说八道，我怎么会不喜欢她！”陆世明勉强撑着场子不肯丢。“这不是她不知礼数，明知道你这个当大哥的回来了，也不说来见，害得我们这么多长辈都在这儿等着她一个晚辈……” 最关键的是，明明人都到门口了，却不进来，在外面胡说八道些什么有的没的！ “我身为大哥，并不觉得等小妹些许时候有何不妥。且这在坐，除了您，哪还有什么长辈？”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这毕竟是我娘的院子，轮不到外人来领路 “你！就，就算是这样，她人都到门口了，还不进来，是想让我这个当父亲的去迎接她不成！？”陆世明被陆云闻不软不硬的呛了一下，当场就想发怒，但对上儿子那双沉稳却冰冷的眼睛，莫名有些气虚。 说到底，养尊处优多年，也在这二十多年里真正感受到了皇家身份意味着什么，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凭着一股子往上爬的狠劲儿，什么事儿都敢做出来的青年。 更别说，当年之事也不是他自己动的手，他不过是起了个念头，花了点儿银钱罢了。 “阿瑶乃是郡主，深受陛下与太子殿下宠爱，不知多少人便是想要巴结，也找不到门路。即便父亲您自恃身份不愿去迎，这在坐不还有两个人呢？” 陆云闻的视线在钱杏儿和陆云芝的脸上点了点。 陆云芝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虽然她曾经算计过陆云瑶，但那不是失败了嘛？不过是落水而已，她又没有什么损失，也值得抓着不放！就知道抓着不放！ 不就是个郡主嘛，有什么了不起！ 左右她都要嫁给光则哥哥做正妻了，等以后光泽哥哥出息了，自然能为她挣来凤冠霞帔，有什么好稀罕的！ 钱杏儿却是极为懂得审时度势的人，虽然被陆云瑶和陆云闻这对嫡亲兄妹联手给内涵了，她却依旧陪着笑脸，“哎，奴家这就去迎大小姐！” 陆云瑶稀罕钱杏儿来迎自己么？ 她必然是不稀罕的。 眼见着已经恶心过了陆云芝，她自是不再停留，带着人款步便进了正堂。 “钱姨娘客气了，阿瑶虽极少来前院，但这毕竟是我娘的院子，虽说以后是要传给大哥的，但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为阿瑶领路。不知道的，还以为阿瑶才是那不速之客呢！” 陆云瑶垂着眸子，浅浅笑着，语气温温柔柔的，一举一动，皆是完美无瑕的大家闺秀典范。 上辈子她能够成为华京双姝之一，自然不仅仅是因为她皇家这一代最受宠的女孩儿的身份。 她的仪态、才情，乃至衣品服饰的品味，也都是极为重要的标准。 这样的贵女，也许在许多年轻男儿郎眼中，未免显得过于端庄无趣，不够活泼可爱，不好亲近，但不得不说，这样的贵女，才是无数贵妇人眼中好儿媳的典范。 是能够撑起一个家族甚至是一个宗族宗妇重任的嫡长媳人选。 甚至，是无数身份地位不够的贵女，亦或者钱杏儿这样的人眼红的对象。 钱杏儿不知道听到陆云瑶这话，里面的父子两人是个什么表情，她自己脸上却有些讪讪的。 但偏偏，陆云瑶这话虽说的不客气，却挑不出什么毛病。“大小姐说笑了，奴家不过是怕老爷和大少爷等急了要见您，来为您打个帘子罢了，怎敢替您指路呢。” 说着，她便也果真只在入门口屏风前站定，虚虚撑着两侧被小丫头们已经撑起来的帘子。 陆云瑶也不计较，手腕轻轻翻转，浅浅在双眼下按了按，做擦泪状。“如此，是阿瑶错怪钱姨娘了。阿瑶只是一时情绪失控，难以自拔，倒是让钱姨娘见笑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她不过是仗着会投胎罢了 陆云瑶进了屋子，朝着大哥与陆世明见礼。 陆世明铁青着一张脸，看着陆云瑶一身素白，想着她从尚未进门到现在，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在无声叫嚣着两个字“挑衅”！ 他有心想发火，斥责陆云瑶是不是没有将他这个当父亲的放在眼里，到底穿这样一身衣服过来是什么意思。 但左边有陆云闻冷眼瞧着，后面有雨秋嬷嬷正虎视眈眈盯着，陆云瑶自己显然也已经不是刚回陆府的时候，那个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傻丫头。 再加上一会儿就要过来的赵淑兰，虽然对方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但陆世明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他默许吴光则追求陆云瑶一事，不仅惹怒了赵淑兰，甚至是还引来了陛下的不满？ 这种时候，他若是再做点儿什么……想到前些日子孙大人的敲打，陆世明到底生生将话憋了回去，只得冷哼一声，将气撒到一边小丫鬟们身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大小姐看座！” 陆云瑶眨眨眼，对陆世明连自己这连番挑衅都忍了的态度，有些惊奇，还有些失望。 又瞥了一眼那边明明对她怒目而视，却一句话都没说的陆云芝，陆云瑶觉得更失望了。 没趣！她还以为这父女两人定会跟自己吵起来呢。 不欢而散什么的，反正明天被砸场子的人也不会是她，她一个本次事件里最大的苦主，能出现就是给她陆云芝脸面，谁还能指责她什么不成？ 只可惜了的，大约是提前得了钱杏儿这个女人的指点，亦或者是要挟，陆云芝明明瞪着她双眼冒火，面上却什么都不说。甚至在陆云瑶挑衅似的笑眯眯看过去的时候，乖乖低下头。 实际上，陆云芝早就狠狠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使劲儿的在手中搅啊搅，只当做那是陆云瑶这个该死的女人的脸，恨不得撕碎了她才好！ 凭什么！ 她也不过是仗着会投胎，有个郡主娘，公主外祖母罢了！ 凭什么这女人就可以从小在长公主府长大，被陛下宠着，长公主疼着，就连太子殿下都甘愿将自己诺大的功劳白白送给她！ 一想到前天见到光则哥哥的时候，对方那明显消瘦了一圈儿，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强颜欢色的表情，陆云芝自然不会认为这是因为她自己，她下意识便觉得，这一定是因为陆云瑶落水，才害的光则哥哥被人整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个什么木公子假仁假义的说什么要给她介绍好夫婿，根本就是为了给这个女人报仇。介绍的那两个人，当真以为她跟她娘亲一样，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不知道计较其中利害么？ 哼，这个表里不一的心机女人，表面上拒了木家的求婚，私底下这两人还不定是什么勾当呢。 现在又穿这样一身衣服，说这样一番话，恶心谁呢？ 要不是明日光则哥哥的娘亲要上门，要不是因为先前因为这女人，光则跳了鹭江还计划失败，以至于光则哥哥的娘亲对自己有了不小的误会，要不是，要不是…… 要不是光则哥哥特意叮嘱，明天一定要请到昭兰郡主和南娇郡主到场，当真以为她稀罕这个女人和她娘出面不成！？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云瑶哭诉委屈，陆云芝气到眼红 “父亲若是不喜欢阿瑶，直说不让阿瑶来便是了，又何必在这里给阿瑶甩脸色？左不过在父亲心中，从来只有二妹妹一个女儿罢了……” 陆云芝不挑衅，陆云瑶却不想浪费了她今儿的盛装打扮。左不过有大哥和娘亲在，她可是有靠山的人，就是这么嚣张！ 陆云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也不入席，也不理会早就恨得牙痒痒的陆云芝，和跟在她身后赔笑安抚，连连说着“大小姐您误会了，老爷心里最是疼爱您”的钱杏儿，只对着陆世明不依不饶。 陆云闻微微皱眉，不赞同的看了陆云瑶一眼。 他虽是让人通知妹妹今晚全家人一起用膳，却万万没想到小妹会穿这一身出来。 而且小妹闹的这一出，身边跟着的却是母亲跟前的雨秋嬷嬷，想也知道是得了娘亲首肯的。 但他也没有开口斥责妹妹的道理，转头看向陆世明。“父亲可是因为小妹自小在外祖家长大，故而不喜小妹？” 这话，说的便有些重了。饶是陆世明最近因为与孙大人走的近的缘故，多少有些膨胀起来，但难道他还敢跟长公主叫板不成？ 这话若是传出去，别说长公主夫妇，就是朝中他的有些同僚，都饶不了他。 “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不喜欢过你？！若是不喜欢你，当初我又何必不顾长公主的阻拦，将你接回来？” 面对陆世明的斥责，陆云瑶却是半点不慌。 若是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也会在心中跟着控诉，这人既然这么不喜欢她这个女儿，又何必要将她从外祖母家接回来？ 可现在，陆云瑶只是楚楚可怜的垂着头。“爹，你别骗女儿了，我都知道了，你这是想将我嫁给那吴光则，好给他们娘俩儿铺路，才想起来还有我这个女儿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根本没有的事，你吴师兄马上就要和云芝结亲了，你现在说这个做什么！”被陆云瑶话语中的“娘俩儿”给刺激到，陆世明一下子就慌乱了。 不不不，不可能，就连赵淑兰都不知道他与那胡氏的关系，这丫头一个闺阁小姑娘，怎么可能会知道！ “对啊，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光则哥哥马上就是我的夫君了，就算姐姐你对光则哥哥有意思，以后这话还是万万莫要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你是想跟云芝抢夫君呢……” 陆云芝现如今，满心满眼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与她心爱的光则哥哥结婚，双宿双飞，又哪里还能忍得了陆云瑶提起这个话题？ 尤其是，曾经她还亲手帮着自己最心爱的光则哥哥一起，追求过这个贱人，一想到这里，陆云芝就嫉妒的双目通红。 光则哥哥是她的！她陆云瑶休想染指！ “妹妹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就好像一切都是阿瑶活该似的。当初你暗中帮你那吴师兄一再擅闯后院的时候，怕可不是这么想的吧？” 陆云瑶心中暗哂，还光则哥哥，这称呼腻歪的劲儿，就是不知道等她嫁过去之后，还能这样甜甜蜜蜜的称呼多久？ 第一百四十八章 咱们家到底不是开善堂的 陆云芝气到不行，尚未来得及再次开口，两人的争执，便被陆云闻的斥责打断。“阿瑶你说谁一再擅闯后院？！” “还能有谁，不就二妹妹的未婚夫嘛，总是拦着人家说一些奇奇怪怪似是而非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人醉酒，将阿瑶当做二妹妹了呢！” 陆云瑶一脸的委屈。“阿瑶再不济，也是外祖母亲手养大的皇家子嗣，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若非看在二妹妹的面子上，早命阿七将人打出去了……” “此事娘亲可知？”陆云闻愠怒。 毕竟即便陆家算不得多么规矩森严的地方，可这随随便便被外男在后院走动，也未免过于失了礼数！ “大哥您又不是不知道，娘亲不管俗务多年，阿瑶又怎好拿这样的小事去烦扰娘亲？”陆云瑶有些期期艾艾的，还有些畏惧的看了陆世明一眼。 “再说，再说那人……可是父亲唯一的弟子，在陆家有单独的院子住着……即便偶尔去一趟后院，谁还能拦着不成？” 陆世明被陆云瑶这一个眼神瞧得有些胃疼。如果说到现在他再不知道，陆云瑶今天根本就是趁着陆云闻回来了，来告状闹事儿的，那他就当真是白瞎了这么多年在官场摸爬滚打的经验。 果然，陆云闻十分不赞同的转头看向陆世明。“父亲，虽说这话不该我一个当儿子的来说，但以咱们家的身份地位，您收徒弟的时候虽说不在乎对方才学如何，但若是人品有问题，还是当慎重考虑。” 顿了一下，好似没有看到被他这话气的脸色苍白的陆世明的表情，陆云闻又继续道。“咱们家虽说地方大，不在乎那一个小院子，但到底不是开善堂的，您还是要为后院的女眷们考虑一二。这是二妹妹与那吴公子定了婚事。若是不然，您让以后外面怎么看咱们家？” 言罢，又转头看向陆云瑶，语气不善。“还有你，甭管那人是找谁的，既然擅闯后院，为什么不让人直接打出去？当咱们家是什么地方？外祖母过去教你的那些东西都忘到什么地方去了？！你身为堂堂南娇郡主，难道还处置不了一个区区六品官？” 陆世明被长子这番明捧暗讽的话气的不轻，也算是看明白了，他这长子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的，一回家就去拜见他这个做父亲的，甚至是说动了十几年不与他多说一句话的赵淑兰出面，实则却没有怀什么好意。 指不定，这小子也在憋着什么坏呢！ 陆云瑶委委屈屈的低着头应了，又被陆云闻不轻不重的斥责了几句，才让她入座。 一旁的钱杏儿还好，不愧是能从一个小小商人的女儿攀上陆世明，一步步算计的对方心甘情愿将她带进陆府，带到当时快要临盆的赵淑兰身边的女人。 至少表面上，不仅十分沉得住气，还恶狠狠地瞪住了差一点儿跳起来跟陆云闻吵架的陆云芝。 “你给我闭嘴，老实坐着！敢多说一句话，信不信你心心念念的光则哥哥明儿个就娶别的女人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她只知道大哥今儿叫她过来，是给她出气的 钱杏儿的语气很低，但陆云闻在战场上征战多年，耳朵尖的很，自然是将这母女俩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钱姨娘，虽说你是二妹妹的亲姨娘，娘亲感念你十月怀胎不易，才允许你亲自养育二妹妹，但说到底，二妹妹才是主，你说话的态度还是注意些的好。” “哎，哎……是，大少爷教训的是。” 钱姨娘进了陆府这么多年，不仅一步步蚕食鲸吞着陆家的管家权，陆云芝更是从小跟在她身边，从来都是喊她娘亲的，连一声姨娘都没有喊过。 什么时候，有人敢这样警告钱姨娘，说她不过是个仆，陆云芝的身份地位比她这个当姨娘的可要尊贵多了？ 陆云瑶在自家大哥下手坐定，气定神闲的瞧着满屋子除了她大哥以外，都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满意的点点头。 她就说嘛，虽说是第一次实战，但她也不可能会太差的。 嗯，当然，比起大哥这种杀敌于无形，取首级于千里之外的段位，她还差得远。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左右她只要知道大哥今儿叫她过来，是给她出气的，而不是和稀泥的，就足够了。 陆云闻轻飘飘看了自己妹妹一眼，对小姑娘这就觉得解气了的小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先前在宫中，大概听太子殿下提过几句，知道妹妹似乎是受了父亲居然要算计她，将她许配给吴光则的刺激，再加上后面这吴光则与他这庶妹的一系列操作，妹妹之后性情变了不少，对父亲和钱杏儿母女更是仇恨的厉害。 尤其是那吴光者和他们家这庶妹，几次三番算计到自己妹妹头上，还害的妹妹不得不避居寒山寺。 这两人的婚事，背后自然也少不了自家妹妹，和那唯恐天下不乱的臭小子的手笔。但是要让陆云闻来说，却到底有些落了下乘。 不过是一个庶女，一个只能依附着他们这个父亲的七品小官罢了，想要收拾他们，何须这么麻烦？ 太子殿下为她换来的南娇郡主的名头，难道是摆着好看的不成？就算不想以势压人，只要将这事儿告诉外祖母或者太子殿下，只需要她一句话，他们父亲除非是乌纱帽不想要了，否则也绝不敢就这样轻飘飘的就将事情过去了。 但想到他娘的执拗，又有些想叹气。 赵淑兰就在她大儿子叹气的时候走了进来。视线在一年多没见的大儿子身上停留了片刻，看着愈加沉稳威严的大儿子，满意的微微点头，转头又看了一遍在座的剩余几人。 “娘！”瞧见娘亲，原本正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在多做点儿什么的陆云瑶，立马就对明显今天打定主意要忍着的母女俩失去了兴趣，双眼微微亮的看着她娘。 赵淑兰的目光，在女儿小狗看见肉骨头似的眼神儿上微微顿了顿，眼中闪过笑意，面上却只是微微颔首，便朝着主座而去。 南朝以左为尊，虽说主位方向安置有两个坐席，但陆世明自认为自己是一家之主，却是理所当然的坐在左侧这边的。 第一百五十章 娘亲终于强势起来了 若是以往的时候，赵淑兰也许会默许这样的席位，不与陆世明计较许多。毕竟，若是在正常的人家，也确实是只有家主能够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 身为主母的女人，本就只有资格坐在右侧。 但今日，赵淑兰却直直的走过去，在陆世明面前站定。 “夫，夫人？”陆世明脸上变幻莫测，不知道赵淑兰是个什么意思。 “我与我儿多时未见，想多说几句。不知道夫君可愿行个方便？” 陆世明愿意么？ 陆世明其实是不大愿意的。 毕竟，话说的再好听，都不过是个场面话罢了。这让出来的位置，到底意味着什么，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 尤其是在儿女们和他唯一的侍妾面前，这分明就是在打他这个自以为的“一家之主”的脸。 陆世明脸色铁青。 他知道这是赵淑兰在报之前他有意袒护陆云芝的仇。 在陆云瑶被推落水的真相，被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速度查明之后，陆世明不是没有想过陆云芝会不会被被赵淑兰报复。 可是大概是这过去十几年里，赵淑兰对他所作之事的不问不顾，让他大起了胆子，也或者是最近与孙大人之间的几次私下见面，让仿若在刀尖上跳舞的陆世明狠了心。 亦或者，是从小就很懂得怎么在陆世明面前撒娇卖乖装可怜，博取父亲的疼爱和偏宠的陆云芝，无助又委屈的哭诉，让他想起了自己被妻子和丈母娘似两座大山压在头顶的不愉快。 所以最终，他还是轻拿轻放的处理了这件事。 他本以为赵淑兰一直没有动静，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却不想，对方在这里等着她。 见到娘亲这个反应，归家至今还未与娘亲有过细聊的陆云闻有些诧异，陆云瑶却小眼神儿亮晶晶的。 太棒了！ 她娘亲终于，终于改变对她爹的态度了！ 她就知道，娘亲这么疼爱她，知道她一再的在这些人面前受委屈，肯定不会只知道让她也跟着忍耐的。 陆世明能不让么？ 也不是不能，只是在赵淑兰气场全开的威慑下，再加上旁边虎视眈眈的一对兄妹，显然是赵淑兰十分硬气的依仗，陆世明到底还是将位置让了出来。 在重新落座之后，他甚至不得不感激，至少赵淑兰给了他一个面子上说得过去的理由。 毕竟，接下来他们要谈有关明日吴家会上门问名的事。这事，必须由赵淑兰这个当家主母出面。 这些事情本是与陆云瑶无关的。她不过是因为这是大哥归家之后的第一顿晚膳，一家人都要来，才坐在了这里。 这会儿眼见着娘亲拿出了气场，改变了两辈子以来的态度，她已经心满意足安心的低头吃饭，不再作妖。 不过显然，陆云瑶心满意足了，不打算再搞事情，可被她从开始针对到现在，就差没有直接指着鼻子骂她的陆云芝，却并不是这样想的。 见在坐几人三言两语，便不仅商谈好了有关明日之事，就连接下来她的嫁妆置办之事，都直接说好交由候嬷嬷与钱姨娘两人决定，陆云芝忽而开了口。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叫谁娘呢 “娘，云芝的嫁妆毕竟是您出的银子，若是能得您亲自为云芝置办嫁妆，云芝这辈子都会感念您的恩情。” 陆云芝突然开口，打破饭桌上沉寂的有点儿尴尬的气氛。 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怎么讨喜。 “夫人，云芝说的有道理，您才是家里的当家主母，这为云芝置办嫁妆的事儿，怕是还要劳烦您……”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唯一的女儿，张口就是喊别人做娘，钱杏儿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 但想到若是能让赵淑兰给钱杏儿置办嫁妆，主持出嫁，且不说赵淑兰的眼光可不是她一个商家女出身的妾室能比的。单就说这份体面，就能让陆云芝收益不少。 所以哪怕心里再难受，再瞧不上这门亲事，钱杏儿也不得不为女儿争取这份体面。 这晚饭眼看着是吃不好了，陆云瑶干脆的扔了筷子。“陆云芝，你喊谁呢，你从小叫到大的娘，可是就在你旁边坐着呢，又不是没娘，来抢别人的娘做什么？” 她娘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的，从来习惯了选择隐忍不发，她可没有这么多顾虑。 而且，她毕竟是这次事件的最大苦主不是？ 掉转头，陆云瑶就朝着自家娘亲哭诉。“娘亲，阿瑶才是您最宠爱的女儿，阿瑶的嫁妆还没有劳动娘亲操心呢，娘亲凭什么替她打点嫁妆？她陆云芝从小到大，心里眼里可都只有钱姨娘，凭什么到她出嫁的时候了，就想起来您了？” 不仅出钱还要出力？万一有什么不好的，还要说嫡母苛待她这个庶女？那等她婚后与吴光则和胡氏起争执的时候，是不是还要回来找娘亲给她做主？ 她陆云芝怎么想的那么美呢！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她自己配不配！ 这事儿，她绝不答应！ “姐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云芝虽说只是庶女，却也是正经要称呼嫡母一声娘的，姐姐莫不是因为先前的事情，便当真恼了云芝……” 陆云芝眼看着陆云瑶今日打定了主意要扮柔弱装可怜，走她的路让她无路可走，又哪里肯依？ 只可惜，陆云芝这娇弱无害的模样，在今天的场合下明显不够好用。陆云瑶冷笑一声，“你都要推我下水，害我差点儿被淹死了，难道我还不能记仇不成？这陆家难不成是你陆云芝的一言堂，任由你颠倒是非黑白不成？” “姐姐这话，未免太过严重了，云芝不过是个庶女，但到底从小到大也将你当做云芝最亲近的姐姐崇拜着，云芝欢喜姐姐还来不及，怎么敢这样想……”陆云芝泫然欲泣。 “你不敢？你敢的多了，这世界上除了谋逆之外，还真没有什么是你陆云芝不敢的！”陆云瑶被陆云芝这话恶心的不轻，忍不住冷笑着嘲讽。 “啪！”的一声，陆云闻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阿瑶！怎么说话呢！不要仗着陛下对你的宠爱，就口无遮拦！” 谋逆这种事，那是能随便挂在嘴边上说的么？！真当陛下是个没脾气的老好人？ 陆云瑶瘪瘪嘴，却也知道她这是将上辈子的怨气也给带了出来，才会情绪失控。被大哥斥责，也不反驳，只是愤愤的低着头不再说话。 第一百五十二章 陆云瑶情绪崩溃 赵淑兰神色淡淡的在陆云芝的脸上顿了顿，“我事务繁忙，已多年不问俗物，有你爹和你姨娘在，想必为你置办的嫁妆必定是顶顶好的。即便是那一万两银子不够，你爹的私库想必也早就为你这唯一疼爱的女儿准备好了，又何必强求我这个外人？” “夫人何处此言，阿瑶亦是我最疼爱的孩子，我……”陆世明闻言，当即便想否认这事儿。 他确实偏疼陆云芝，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庶女是唯一一个从小在他跟前长大，会对他撒娇卖痴，乖巧讨好，随便一点儿小礼物就能换来钱杏儿母女惊喜的感激。 也是因为在钱杏儿母女身上，他才能满足他内心极度的虚荣和男性自尊心。 可陆世明却也从未因此忘记，只有陆云闻他们兄妹三人，才是真正能为他带来荣耀的孩子。 尤其是陆云瑶这个嫡女，虽然因为这个女儿从小在长公主府长大，与他根本不亲，也并不能为他带来利益，他才会答应胡氏将这个女儿嫁给吴光则的要求。 可那是之前。在陆云瑶被封为南娇郡主，受到陛下和太子殿下毫不掩饰的偏宠之后，他就已经从这个女儿身上看到了甚至远比至今尚未出仕的二儿子更为巨大的价值。 所以这段时间，陆世明也一直在等一个改变自己在陆云瑶心中印象的机会。 只可惜，陆云瑶才不买账。从她娘亲说话开始，陆云瑶便一直垂着头。 等陆世明那番话说出来的时候，她的眼泪已开始似断了线的珠子般，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她是真的委屈。不仅为她爹这明晃晃的偏心与自私，上辈子的她居然愚笨到一点儿也不曾看出来。 也为她上辈子自私的只顾自己的“爱情”，根本没有在意过娘亲与大哥，明里暗里对她的维护，还有被她一次次伤害之后，心里会多么的难受。 陆云瑶忍不住，不顾礼仪的从餐桌上起身，哭着掩面而去。 这下，谁还有功夫在乎陆世明要说什么？赵淑兰和陆云闻当即扔下这几人，追了出去。 陆云瑶的脚步不算很快，且她是真的伤心，也是真的情绪失控，跌跌撞撞的，几乎走不稳路。可追在她后边的几人，除了阿元急忙上去扶着自家小姐，剩下的愣是不敢追上前去。 陆云闻在后边扶着忧心不已的娘亲，一边听着娘亲的数落，一边也忍不住跟着忧心。他这小妹一向被娘亲和外祖母等人保护的太好，会不会是真的受不了刺激？ “你说说你！怎么说话呢，阿瑶跟你都多少时间没见了？本来关系就不好，你还一回来就为了那个庶女训斥阿瑶！你怎么当大哥的？以后还想不想阿瑶亲近你了？！” “娘，我不是为了云芝，我是为了阿瑶好……”陆云闻无奈的解释。 “您也知道，陛下这些年龙威甚重，即便是那些个世家大族，也轻易不敢触陛下的眉头。若是妹妹再不长点儿心，万一哪天……” 从来天威难测，即便他们家外祖母与陛下乃是亲姐弟，当年陛下更是在外祖父和外祖母扶持下才坐稳的皇位。 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事，谁又说得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催婚这等家事 “陛下才不会跟阿瑶一个小辈计较！”赵淑兰仍然十分不高兴。再说，她家阿瑶也不是轻狂无状之辈，若不是今日被那庶女气的狠了，她家阿瑶一向最是乖巧知礼，怎么可能会惹怒陛下？陛下疼爱阿瑶还来不及呢。 陆云闻无奈，却也知道有些话，即便是大家心知肚明，却也是不能说的，只能继续低声解释。“可是娘，即便云瑶没有想法，却也架不住别人有心做文章。若是……” 陆云闻没有继续往下说。他娘亲只是这些年被他爹伤了心，不愿多问俗物，却也是嗅觉敏锐的人，再加上娘亲手里也有情报来源，自然也会明白他的担心。 赵淑兰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望春和暖冬，又看了看周围空荡荡的院子，才低声问。“太子殿下最近可还好？” “娘放心，殿下一切安好，只是先前赈灾中多有劳累，最近正在宫中修养。今日陛下已经说了，今年春闱由殿下全权负责。” 这话里的意思，也就是陛下仍然还是愿意一步步放权给太子殿下，虽然对殿下手中越来越强的权势有所顾忌，却也不至于对这个倾注了自己和长姐一辈子的心血的太子下手。 或者说，走到现如今这一步，不管是陛下还是殿下，亦或者是他们这些人，都早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赵淑兰微微松了口气。只要陛下不被那贤妃和那四皇子蛊惑了就好。 “你在边关，一切可还好？” “情势……不太好。”提及边关之事，陆云闻的脸色有些难看。只是赵淑兰到底不是长公主那样的巾帼英雄，对这些战场之事只知道皮毛罢了。陆云闻也只是略微一提，并不细说。 “你明日到你外祖家一趟吧，一直不回来，你外祖母想念的紧。”想了想，赵淑兰还是决定请母亲出山。 “可是明日吴家……”陆云闻到底有所顾忌。 “不过是问名罢了，有我们这些长辈在就够了，与你何干？你自己的婚事都还没定下呢，参与这些事情做什么？”赵淑兰说到长子的婚事，语气微微顿了顿。 “你在边关，可有心仪的姑娘了？若是有了，尽管告诉娘，让娘还有外祖母给你长长眼。咱们家虽说是……却也不是门槛儿高到不愿意接受普通孩子的人家。” 陆云闻哭笑不得。“娘，军营里都是大老爷们儿，儿子去哪里给您带个儿媳妇回来？”可别说什么戏文里的女扮男装上战场杀敌。 在他们军营里，本就不喜女子出现。若是有女子敢女扮男装混进去，被抓到了第一个就是关起来严加拷打，不直接处死都是看在对方同为南国人的份儿上！ “当真没有？”赵淑兰仍是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当真没有！”陆云闻就差没有指天发誓了。 “那你可有什么喜欢的类型？告诉娘亲，娘亲为你相看的时候，也好知道该给你选什么样的姑娘。”见当真逼问不出来个姑娘，赵淑兰只好放弃，换了个话题继续问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哪有人会对自己未来媳妇没有一点儿念想呢 陆云闻哭笑不得。“娘，孩儿不急……” “你不急？你不急你弟弟不急？你妹妹不急？阿瑶下个月可是马上就要及笄了！女儿家的好年华可是就这么几年，你不娶妻，让下面的弟弟妹妹怎么办？” 赵淑兰可不依不饶。 陆云芝只是个庶女，且跟她不亲，她也不在乎。既然这陆云芝自己瞧上了那吴光则，还巴巴的要嫁过去，那她也不拦着。 左右以她家阿瑶的身份地位，只要陆云芝不闹出惊天动地的丑闻，即便是陆云芝先嫁了人，也妨碍不到阿瑶。 至于陆云芝嫁人之后过的好不好？她亲爹娘还不操心呢，关他们什么事。 但是她自己的三个儿女，她可是万万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事情的！ 陆云闻被娘亲的话击败，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娘，您也知道孩儿戍守边关，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说不得这辈子都得守在边关，少有能顾及家中之时。像孩儿这样的情况，本不该拖累好人家的女儿。若是有姑娘真心实意愿嫁于孩儿，孩儿只希望将来的妻子，即便不能与孩儿在边关并肩作战，也能扛起这个家……” 他们家与一般人家有太多的不同。虽说看似风光霁月，圣眷在身。 但若要当真说起来，嫁给他，未必比得上嫁给一个朝中小官，日子过得稳稳当当的，家中虽有诸多琐事，或许婆媳纠纷不休，却也不会像他们家一样复杂。 甚至，现如今陛下与殿下尚且还能维持父慈子孝的局面，贤妃与四皇子虽然虎视眈眈，但到底不足为惧。 可陛下到底身体康健，殿下也万万做不出伤害陛下之事，若是再过几年呢？若是等太子殿下上位，甚至是若是四皇子当真即位，未来的天，会是怎么样的，谁又说得准？ 要知道，最迟今年下半年，殿下便要娶妻了…… 只是陆云闻的这些忧心忡忡，却无法和对陛下和太子殿下都感情很深的娘亲讲，也无法对任何人宣之于口。 听到长子这样的要求，赵淑兰有些心酸，还有许多的不甘心。“我儿这样优秀，京中不知道多少女儿倾慕于心，说什么呢！娘亲才不会委屈了我儿，定要为我儿选择一个最好的姑娘，才能配得上我儿！” “娘，您明知道我从不在意这些。”陆云闻哭笑不得。 说他自私也罢，说他无情也好。至少在现阶段的陆云闻心中，儿女情长，从不在他计划之内。虽说若是娘亲执意，他也不会拒绝娶妻，心中却多少只能对未来的妻子提前说一声抱歉了。 “哼，现在说什么不在意，等你当真娶了妻，可不要娶了媳妇忘了娘才好。”赵淑兰嘟嘟囔囔的，并不将长子的话放在心上。 哪有人会对自己将来的媳妇没有一点儿念想的呢？ 就算是她长子常年不在京中，那也是在守卫整个南朝子民们的安全，是值得人骄傲的年轻将军！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而且，她又不是古板的婆婆，将来只要儿媳妇愿意，大可随着长子戍边。到时候三年抱俩，孩子她给养着就是。 当年她的两个儿子，也是她娘一手教养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型双标现场 陆云闻无可奈何，只能一边在心中对妹妹说着抱歉，一边将话题转移到了陆云瑶身上。“孩儿的事情全凭娘亲做主便是，只是妹妹才刚刚十四，娘亲便有将阿瑶亲事定下来的意思了么？” “定什么定，阿瑶才归家几年？”赵淑兰哼了一声，但随即就想到，这是她家娇娇机敏，早早看穿了真相。若不然，今儿个指不定商讨的就是阿瑶与那吴光则的婚事了，赵淑兰就气的直哆嗦。 “娘？”感受到娘亲的情绪变化，陆云闻吓得一急。“您别生气，别生气！孩儿就是随便说说，阿瑶还小着呢，别说现在，就是您想将阿瑶留在身边一辈子，孩儿还养不起自己妹妹不成？” 赵淑兰停下脚步，原地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我才不是为了这事儿生气，只要我不同意，谁也别想来祸害我的娇娇！谁稀罕指着你养，你娘我嫁妆底子丰厚着呢，等以后我老了，这些都是阿瑶的！你们兄弟两个想要什么，自己给媳妇儿挣去！” 面对他娘的大型双标现成，陆云闻倒是不计较，好声好气的跟着陪笑。“是是是，那当然！孩儿和二弟有手有脚的男儿郎，想要什么，凭自己本事就是。不管是我们还是以后的儿媳妇，谁敢贪图您的东西，孩儿保证打断他的腿！” 赵淑兰这才满意的冷哼了一声，顿了顿，又小声道。“那倒也不必，该给你们媳妇的，我又不是什么恶婆婆，也不会少了她们。” 陆云闻哭笑不得，一年多不见，他娘亲的性子倒是活泼了不少。就是跟妹妹一样，大有往着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母子两人虽然追了出来，却并不是特别担心陆云瑶，才有心情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倒并非他们不关心陆云瑶，不过是以为这是小丫头不耐烦再在那里坐着，找个理由离席罢了。 反正被甩脸子的也不是他们母子，没了那最后一点儿夫妻之情的挂碍，又经历这陆世明连她女儿的婚事都算计的事，赵淑兰巴不得从前不明真相的女儿疏离那个男人。 只是到底也不是完全放心，两人还是跟着追到了陆云瑶的停云小筑。 路上痛哭了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渐渐收了情绪之后，却觉得没甚意思的陆云瑶，在屋子里安静的坐着。 木七打了水过来，阿元正在给陆云瑶用凉水敷眼睛。 等赵淑兰和陆云闻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娘红肿的双眼，不由惊了一下。 “阿瑶？”两人这才意识到陆云瑶的情绪有些不对，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陆云瑶却打定了主意不想提自己重生的事，免得娘亲跟大哥也跟着难受，便只是朝着娘亲和哥哥讪讪一笑。“没事，刚才怕哭不出来，我偷偷摸了姜水在眼睛上，这会儿被辣到不行……” “胡闹！”赵淑兰信以为真，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就算是想要离席，直接起来走就是了，难道他们还能说什么不成？怎的还伤害起自己的身子来了？万一不舒服了怎么办？”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她可是还惦记着撮合佩兰姐姐跟大哥的事情呢 陆云瑶讪笑“孩儿知道错了嘛~这不是见那陆云芝居然恬不知耻的想要赖上娘亲，一时气急才出此下策……娘亲不要生气嘛，瞧阿瑶眼睛都肿了，人家也好后悔……” 赵淑兰被陆云瑶嘟嘟囔囔的撒娇弄得没脾气，只能恨恨的轻轻点了点陆云瑶的额头，伸手接过了阿元手上的帕子，亲手给女儿敷眼睛。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拿自己作妖！” “不敢了不敢了，要不是真的气不过，孩儿才不要受这罪呢，哎哟~好难受呢，娘你快帮阿瑶敷一敷嘛~” 母女两人说话的时候，陆云闻只站在外门口的地方深深看了陆云瑶一眼，又转头看了一眼陆云瑶闺房门口守着的木七，敛了神色，并未多说。 毕竟是小女儿家的闺房，若这木七不是外祖母亲自送过来的人，他是决不允许对方出现在妹妹屋子里的，门口也不行。没看木一就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 屋子里母女两人还在斗嘴，只是没了那几个讨厌的人在，即便是这样吵吵闹闹的气氛，也让人觉得舒服安心。 陆云瑶也是这个时候，才有时间与大哥说说话。 “大哥，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可以带着阿瑶一起出去玩么？”陆云瑶在心中盘算着，大哥毕竟不是二哥，若是大哥能答应带自己出门，娘亲肯等会放心。 而且到时候，她也正好能将佩兰姐姐约出来。她可是还惦记着撮合佩兰姐姐跟大哥的事情呢~ “一天到晚就知道出去玩，怎么着，寒山寺里还没待够？”赵淑兰低斥。 “哎呀，娘~这不就是在山上待的好久，都快要把女儿闷坏了，才想出去走走嘛。而且，大哥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呢……” 并不知道就在刚刚娘亲和大哥追过来的路上，两人就已经提到了有关大哥结亲的事情，陆云瑶在心里噼里啪啦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陆云闻有心想搞明白自己妹妹跟那木家小子是个怎么回事，被妹妹央着带她出门玩，倒也不拒绝。 “今年春闱有太子殿下主持，我亦会从旁协助护卫。再加上答应了京卫营石大人那边帮忙今年春猎的安全布防……” 陆云闻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陆云瑶眼巴巴的小眼神儿。见小姑娘明明双眼红肿，被娘亲换帕子的间隙却还不老实，非要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陆云闻失笑。“好好敷眼睛，等过两日春闱结束，我带你去郊外踏青。” “太好了！说好了，大哥不许反悔！”陆云瑶一下子喜笑颜开。至于那劳什子上辈子的伤心难过，那是什么？丢开丢开，绝不能拿来影响她这辈子的幸福。 陆云闻说的不假。虽说因为春闱与陆家影响不大，陆云瑶并未多关注此事。 但其实不只是太子殿下，就连木易南最近都跟着忙碌起来。 毕竟，每一届春闱期间，也是各国探子最为活跃的时候。 前些日子带着那位黔商陶武阳到左悦儿的胭脂铺子去，让那一向最好女色的陶武阳盯上了左悦儿，不堪其扰的左悦儿不得不找四皇子求助，不过是他诸多“娱乐活动”中微不足道的小事。 诸多兵不血刃却刀光剑影的大场面，都发生在华京城百姓们一无所知的繁华背后。 第一百五十七章 陆云芝求见嫡母 就连陆云闻这个本应是回京休假的将领，也不过就在家休息了这半日，第二天一早便又忙碌起来，一边要到长公主府去跟着外祖二人一起学习，一边还要协助太子和京卫营忙碌。 也是因为时间紧张，才让原本想要问一问小妹，她跟那木家小子到底怎么回事的事情，一直拖到了春闱之后。 这期间，大概是因为那日陆云瑶当着全家人的面下了陆云芝的面子，也或者是因为赵淑兰的态度，让陆世明有了危机感，他们这三个人倒是都安分的很。 就连陆云芝第二日私底下受了吴光则的指责，说她不该得罪了陆云瑶和嫡母，若是不然，等她及笄礼的时候也能多得几分体面，她也只是委委屈屈的听了，不敢作妖。 大约是因为被陆云芝算计了的恼怒，也或者是因为走到这一步，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只能娶了这个庶女的不甘心，吴光则最近对待陆云芝的态度，哪还有曾经的温柔体贴，深情款款？ 若不是因为他现在还不是陆世明的对手，昭兰郡主发现他和陆云芝算计陆云瑶的事情之后大怒，更是盯着这门亲事，他早就不认账了。 左右是她陆云芝自己贴上来的，就算是传出去，又与他何干？ 只是既然不能悔婚，他只能尽量将这份亲事利益最大化。不管是定亲、成亲，还是陆云芝的及笄礼，他都要努力争取利益。毕竟，只有陆云芝的价值上去了，他才有更多的好处。 吴光则心中的阴暗恼怒，暂时被爱情迷了眼，以为她心爱的光则哥哥只是一时气恼她擅自骗他，利用他，等两人成亲之后，她多哄一哄光则哥哥，自然就好了的陆云芝还一无所知。 她甚至还在喜悦，她就知道光则哥哥心里还是很爱她的。 要不然，光则哥哥怎么会连她及笄礼的事情都这么上心？所以，虽然不情愿，但被吴光则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然后又温柔小意的哄好了的陆云芝，还是点头，保证自己一定会去找陆云瑶道歉，求嫡母为自己主持及笄礼。 一想到自己的及笄礼之后，她就能光明正大嫁给光则哥哥，陆云芝就觉得满是甜蜜。 光则哥哥说的对，就算是现在短暂的低声下气又怎么样？她这都是为了她和光则哥哥的爱情在忍辱负重！ 毕竟是她的任性，破坏了光则哥哥的计划。可是没有了陆云瑶这个身份尊贵的嫡女又怎么样？她一定会向光则哥哥证明，自己一点儿也不必她陆云瑶差！ 抱着这样的心思，陆云芝给自己打气，趁着春闱结束第二日，陆云瑶跟陆云闻兄妹两个相约出门的时候，找到了后院小佛堂去，求见嫡母赵淑兰。 “她来找我做什么？”赵淑兰刚刚从小佛堂出来，就听说她这庶女已经在偏厅等候她许久，即便雨秋嬷嬷跟她说自己还需要很久才能结束今日的诵经，也不愿意离开，非要等着自己，不由惊诧。 毕竟，过去的十几年里，这陆云芝可从未与她这个嫡母有过任何的交集。虽说大家都生活在一个家里，但陆云芝住的西苑到她这里的脚程却也不近。 而且钱杏儿不傻，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亲近这边。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与大哥同游 雨秋想了想，还是低声道，“前几日问名的时候，那吴光则曾嘱咐她，希望您为她操办及笄礼。” 他们二人虽自以为说话的地方隐蔽，但自打上次陆云瑶向赵淑兰抱怨，说这吴光则一再随意出入陆家后院后，赵淑兰便命候嬷嬷将这陆府看的严了许多。 再加上她们本就防着这二人，自然是早就命人盯紧了这二人的小动作。 “及笄礼？”赵淑兰手中拨弄佛珠的动作微微一顿。“有陆世明在，爱怎么办怎么办，我还能拦着不成？” 当年虽说陆云瑶是早产，但陆云芝也不过比她小了三个月罢了。若说起来，也确实很快了。毕竟后日便是陆云瑶的生日。 可她虽早就为女儿准备好了及笄礼所需要的事情，但因为没打算陆云瑶早嫁，所以并不打算让女儿早早举办及笄礼。就算要办，那也是明年的事情。 陆云芝却因为今年内就要出嫁，这及笄礼自是需要尽早才行。 只是女儿家的及笄礼虽说重要，但也并非一定要多盛大。甚至有些人家不怎么讲究这些的小门小户，不给庶女办及笄礼的也多得是。 赵淑兰虽自认为过去十几年里对这陆云芝可从未做过什么，但若说这庶女因此便得寸进尺，以为她会为她多操心，那可是就想错了。 一个敢算计到她唯一的女儿头上的庶女，赵淑兰厌弃还来不及，没有出手将她随便嫁给个不堪的人家，已经是她体谅小姑娘家不知人间疾苦，怎么可能为她主持及笄礼？ 想到前几日自家娇娇因为这庶女的事儿使小性子，赵淑兰便忍不住想笑。 虽说女儿被陆世明这个不称职的爹算计，确实不是一件好事。但自打女儿不再执着从那男人那里得到父爱以后，性子倒是越来越活泼了。 “那夫人，要不奴婢将人打发了？”雨秋试探着问。 想了想，赵淑兰还是摆摆手。“罢了，我去见见她也无妨。” 这厢，陆云瑶已经提前约好了魏佩兰和王岚、苏玉蓉三个小姐妹，在城门口汇合之后，一起坐着马车跟着大哥一起出了城。 虽然有些无奈他妹妹说是让他带着出来玩，其实根本是拿他当护卫，想要跟自己的小姐妹一起出城玩，但听着后面马车里的叽叽喳喳，陆云闻也忍不住跟着唇角弯弯。 记忆中那个小小一团，就连哭起来都猫儿似的微弱，总让人担心长不大的小丫头，现如今也到了需要担心会不会某一天，突然被某个臭小子哄走了的年纪。 陆云闻带陆云瑶几人去的，是京郊一处赵淑兰名下的庄子。 毕竟是几个女孩子家，去别的地方也不方便。能在自家庄子里玩闹一天，对于这个年龄的小姑娘们来说，已经是十分轻松的一次行程。 而且这处庄子因为距离华京城很近，也是陆府平日里主要的果蔬、食材供应来源，赵淑兰对这里掌控的一直很严，让女儿带着小姐妹来这里玩，她也放心。 陆云瑶前世未曾来过这处庄子，倒是不清楚庄子里的情况。但是瞧了瞧马车外正骑着高头大马，即便一身便装依旧英武不凡的大哥，转过头又瞧一瞧正温柔端坐的魏佩兰，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凑到了魏佩兰耳边低语。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佩兰姐姐与大哥的往事 “佩兰姐姐，你觉得我大哥怎么样？”陆云瑶凑到魏佩兰耳边，小声问道。 魏佩兰顺着被苏玉蓉掀开一条缝的马车帘子往外瞧了一眼。青年身量高大，背脊挺拔，不似一身戎装之时的肃杀，却依旧是个让人觉得充满了安全感的可靠男人。 其实这并非魏佩兰与陆云闻的第一次见面。 三年前，她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的时候，扮作药童跟在爹爹身后打杂学医，曾经帮着爹爹给当时在一场战役中，被敌军重伤的陆云闻换过一段时间伤药。 只是当时本是情况紧急，许多将士受了重伤，爹爹和那些军医们根本腾不出人手，又不方便让她一个女儿家到处走动，才会让她专门负责照顾陆云闻一人。 说起来，也是为了让她这个小药童的身份不引人注意罢了。 只是她毕竟是个女儿家，本身学医就已经惹来不少风言风语，若是再被人知道她居然女扮男装跟着父亲去过边关…… 即便他们父女没有到军营，只是在最近的一处小镇上做边医，也足够引来无数麻烦。她娘亲本就不同意她行医，若是知晓她居然跟男子这样接触过，非要气疯了不可。 所以，即便是陆云闻，都是不知道当初他危急时刻，被送到恰好在附近游历的魏御医手中急救的时候，那几日里负责帮他换药、包扎的那个瘦瘦小小的药童，居然是个小姑娘的。 魏佩兰虽然早就想过，早晚有一天自己会在京中遇见这位年轻的将军，却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时候。 甚至，因为陆云瑶故意神神秘秘的，在今日之前，她都不知道今日跟她们一起出门的，还有陆云瑶的大哥。 见佩兰姐姐往外瞧了一眼，便低着头不说话，脸色却有些微微的泛红，陆云瑶有些诧异，佩兰姐姐这反应……似乎不太对啊？ 这样想着，陆云瑶却继续笑眯眯的低声问。“那佩兰姐姐觉得，像我大哥这样的人，做人家夫君的话怎么样？” “阿瑶你，这事自有你父母做主，阿瑶问我做什么？”魏佩兰有些心慌意乱，不知道陆云瑶为什么这样问自己，只能胡乱应着。 “对啊，正是因为我娘亲最近正在为大哥想看人家，我才问的嘛。”陆云瑶笑眯眯的跟着点头。 王岚和苏玉蓉这时候也凑了过来，跟着小声叽叽咕咕。 “啊呀，阿瑶姐姐你大哥终于要开始想看了吗？我们之前在宴会上，听到京中好多贵女私底下议论你大哥呢，一个个的都说，若是做不成太子妃，嫁给你大哥也是很不错的选择呢……” 听到苏玉蓉小姑娘叭叭的将这么劲爆的话说了出来，王岚一边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一边却也忍不住跟着爆料。 “是啊，我也听到好多贵女议论呢，毕竟陆将军年少有为，又深得陛下和太子殿下倚重，是难得一见的好儿郎……” 陆云瑶笑眯眯的点点头。“是呢，但是你们也知道，我大哥这人素来严谨，不会哄女孩子开心，又常年驻守边关，一般人家的贵女，哪里会愿意跟着我大哥一起去边关那样的苦寒之地？” 第一百六十章 姐姐你可愿意？ 听到陆云瑶这话，三人都跟着微微沉默了一下。确实，虽说很多贵女会眼馋嫁给陆云闻的好处，因为陆云闻的出身，有许多世家也乐得将自己的嫡女嫁给陆云闻。 但若要说能甘愿跟着陆云闻一起到江北边关驻守的贵女，怕是寥寥无几。“我娘亲却是一心想为大哥找一个愿意跟着大哥一起到边关驻守的儿媳妇呢……” 陆云瑶幽幽叹息，眼神儿却直勾勾的盯着魏佩兰。 她知道，以佩兰姐姐的性格，怕是巴不得远离华京城这个圈子，在外感受自由的滋味。若是大哥能同意她在外行医，这两人必定能相互扶持，相知相守。 才不会像上辈子那个女人，明明嫁过来之前，自己亲口承诺愿意陪着大哥驻守江北，甚至号称她最是向往塞外风光的。可结果呢？ 陆云瑶表现的过于明显了，至少年纪稍长的王岚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陆云瑶今天这一出的目的，不由跟着促狭的笑看着魏佩兰。 “阿瑶说的那是一般的贵女，她们从小养在深闺，别说是到江北塞外了，就算是出过远门的都极少，又哪里吃得了那些苦？可咱们佩兰姐姐就不一样了，为了学医，早就不知道走过多少地方……” “阿岚~”魏佩兰被两人臊了个大红脸，又羞又气，恨不得挠她们两个坏家伙。“你们两个再浑说，我就不跟你们玩了，信不信我现在就跳车！” “啊，那岂不是刚好被陆家大哥哥英雄救美？”苏玉蓉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跟着凑了一句，惹得陆云瑶和王岚爆笑，魏佩兰直接将手中的帕子捂在了苏玉蓉的嘴上。“小坏蛋，你快给我闭嘴吧你！” 四人嬉笑一阵，陆云瑶却很认真的看着魏佩兰。“佩兰姐姐，虽说我一个做妹妹的，实在不该插手到大哥的事情上，但我说的这些也都是真的。如果佩兰姐姐觉得我大哥还行，也有陪着我大哥常年驻守边关的信心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大哥的哦~” 陆云瑶没有往下说，而是扯开了话题。毕竟若说的多了，岂不是有逼迫的意思？ 但她之所以当着王岚与苏玉蓉的面说这话，倒并非刻意轻视魏佩兰。恰恰相反，她是想 王岚和苏玉蓉虽然也跟着笑嘻嘻的凑了个热闹，但却也都是极体贴的人，没有拉着这事儿一直打趣的意思，跟着一起聊起了别的。 见大家体贴，魏佩兰微微松了一口气，有些羞涩，又有些意动，当然还有许多的顾虑…… 接下来的一段路，魏佩兰明显的有些魂不守舍。 好在王岚与苏玉蓉本就是极为体贴的姑娘，且这段时间虽说陆云瑶与三人约见的时候少，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留在家里。 但家里相对管的松一些的两人却是时常与魏佩兰约着一起玩。再加上魏佩兰隔日就要到陆府一趟，为陆云瑶看诊并针灸调理，四人的关系升温的很快。 这会儿大家也都默契的不去打扰魏佩兰，反而三人笑嘻嘻的谈着路边的风景，以及对接来下活动的期盼，倒也热闹的很。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以后大哥每年都带你出来玩 不知道后面马车上的小姑娘们，将自己当做了谈资之一，他的好妹妹更是打算帮自己找妻子，甚至人选就在马车上，陆云闻瞧着前面事先收到主家要到庄子上游玩的通知，已经在路边等着了的庄子管事，转头看向驾马车的木一和护卫在一侧的木七。 木七会意，低咳一声，驱马靠近陆云瑶的马车，轻轻敲了敲围板。“小姐，庄子马上就要到了。” 四人止住话题，将马车帘子掀开一小部分，纷纷往外看去。 这处庄子的面积相对赵淑兰名下的众多庄子来说不算很大，胜在离华京城近，且都是上等良田。虽说庄子里的环境不像陆府那样豪华，甚至比不得魏御医家中，但胜在地方敞亮且多出几分野趣。 且周围阡陌纵横，正是万物生机勃勃的季节，不仅有绿油油的麦苗和一些刚发芽的各类蔬菜苗，来往的佃户和庄子里的奴仆们也都洋溢着热情和对生活的向往，让人瞧着也忍不住跟着心情愉悦。 瞧见赵淑兰的庄子后，他们的马车便也很快行到了庄子门口。阿元和魏佩兰三人的小丫鬟们一起，坐在后一辆放行李的马车上。这会儿见到了地方，急忙下来各自搀扶自家小姐下马车。 陆云瑶瞧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景象，心情是有些感慨的。 上辈子从亲人相继出事之后，她便到了西京。 作为皇家陵寝所在地，西京比起华京的繁华，显得落寞又孤寂。虽说因为皇陵所在，整个西京都守卫森严，称得上比华京城还要安全的地方，但也改变不了西京的萧条。更别说她还是住在西京郊外。 可也是在那里，她度过了人生最淳朴而平静的一段时光。 也是因为那段时间，让她对这些佃户和庄子上的奴仆们，有了更深的了解。 眼角的余光见到陆云瑶站在马车旁发呆，原本在前面跟庄头管事说话的陆云闻摆摆手示意对方先候着，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转身大步走到妹妹跟前。“阿瑶？怎么了？可是马车坐久了不舒服？” 陆云瑶回神，对上大哥带着担忧的眼神儿，急忙一脸无辜的笑了笑。“没有，阿瑶不过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有些惊讶罢了。” 陆云闻失笑。想到妹妹从小身子骨不好，养在外祖母身边的时候，见得最多的外人怕就是宫中的诸位御医大人，又有些心疼。 “那阿瑶好好养好身子，以后每年，大哥都带你出来庄子里玩儿。” 陆云瑶抿抿唇，轻轻点着头笑，又忍不住低声咕哝，“那可说好了，等以后大哥给我找了大嫂之后，也不许只顾着大嫂，不管阿瑶。” “放心，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大哥在，都肯定不能不管咱们家小阿瑶。” 听得大哥这话，陆云瑶微微颤了颤睫毛，却生生忍住了情绪，跟着一起笑。“那这话阿瑶可是记下了，他日若是大哥失信，阿瑶可是不依~” “行，若是大哥失信，阿瑶尽可找娘跟外祖母给你做主。”陆云闻朗声笑着，抬头看了一眼陆云瑶身后跟着的三名贵女。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这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啊，对，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最好的三个朋友，她们是……”见大哥的眼神终于落到了自己小伙伴们的身上，且他们接下来可是要在这里待一天的，当然要互相认识一下才行。陆云瑶笑眯眯的为大哥介绍。 出于礼节，陆云闻之前虽说跟着陆云瑶一起去将三个姑娘一起接上了马车，但他并未盯着三位姑娘看，魏佩兰三人又都低着头，陆云闻并未注意到三人的长相。 也是这会儿，眼见着三人在陆云瑶身后站定，随着陆云瑶的介绍，陆云闻才与三人逐一见礼。 只是在瞧见魏佩兰的时候，听闻对方是魏御医的女儿，而且也是现在负责给妹妹调理身体的女大夫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诧的多看了魏佩兰几眼。 只是这几眼，却让陆云闻莫名觉得，这位贵女似乎有几分眼熟？ 再次见到陆云闻，魏佩兰本就有些心情紧张，有了陆云瑶之前在马车上的那番话，她就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云闻才好。 这会儿被对方这样直直的打量，她有些慌乱的红了脸。“见，见过陆将军……” “佩兰姐姐，咱们现在这是出来玩呢，又不是在战场上，叫什么将军？咱们这么好的关系，你和阿岚姐姐还有玉蓉妹妹也跟着一起，叫我大哥陆大哥就好了。”陆云瑶看出来魏佩兰的紧张，笑着打断了两人之间有些莫名的气氛。 王岚和苏玉蓉对视一眼，都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总觉得，这两人说不得真的有戏。 苏玉蓉性子最是活泼，当下也不矫情，热情的挽着魏佩兰的胳臂。“啊呀，那我跟阿岚姐姐、佩兰姐姐可是沾了阿瑶姐姐的光。平日里，咱们可是没机会这样近距离接触陆大哥这样厉害的年轻将军。你说对不对呀，佩兰姐姐？” 魏佩兰敛眸，跟着抿唇笑了笑。“是，见过陆大哥！” “三位小姐不必客气，你们既是阿瑶的朋友，便是陆家的贵客。我作为阿瑶的大哥，平日里极少留在京中，还要多拜托三位小姐照顾阿瑶。今日劳烦三位小姐陪着阿瑶到此，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海涵。” 陆云闻作为陆家长子，又是自小被陛下和先皇后、长公主等人精心培养出来的。虽是武将，却并不会显得粗鲁，反而颇有儒将之风。 这会儿被对方这样郑重其事的拜托，别说是魏佩兰，就连王岚和苏玉蓉都忍不住想要立正站好，提胸抬头保证不负所托。 不过两人到底是忍住了，王岚还轻轻用手在背后捣了捣魏佩兰的腰，示意她接话。 “陆大哥客气了，能得阿瑶邀请，到昭兰郡主的陪嫁庄子上玩，是我们的荣幸……” 魏佩兰垂着头，所以没有注意到，随着她说话的时候，陆云闻瞧着她的视线越来越奇怪，甚至带着几分古怪的审视。 这个女人，他确定他以前从未见过对方。以两人的生活轨迹，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但是这种熟悉的感觉，他也确定绝对不是因为魏御医。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六十三章 等果子熟了送你们啊 不管陆云闻心中有多少小问号，到底也知道盯着人家姑娘看是十分不礼貌的事情，更别说对方还是自己妹妹盛情邀请的好朋友。 若是万一对方误会了什么，心中对自己留下什么不好的评价尚且是小事，影响到妹妹交朋友，可是就不好了。 所以陆云闻只得暂时将心中的这点儿困惑压下，与三位小姐见了礼，便带着人往庄子里走去。 有木一和木七在一旁候着，阿元和另外两个身强体壮的侍女一起，带着魏佩兰三人的丫鬟将大家的东西搬进去。 毕竟是几位小姐的私人用品，也不好让别人接手。 也是大家都下了马车之后，魏佩兰三人才真正看清楚这个农庄的全貌。 和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甚至是对农庄的四季景色都很熟悉的陆云瑶不同，除了年纪小一些的时候，仗着还未发育，时常女扮男装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的做游医的魏佩兰，王岚和苏玉蓉都极少有机会出京。 即便是出京，也不过是上寺中进香，这等行程单一且中途不会有机会让她们下马车溜达的活动。 毕竟父亲只是翰林院中没什么名气的小角色，即便是春猎和秋猎的时候，皇上偶尔带上她们父亲出行，像她们这种小官的家眷也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所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农庄，即便庄子里的各种作物不是正在生长期就是干脆刚刚种下去，除了茵茵绿草和庄稼之外，瞧不见什么稀罕的，也让两人欢喜的不行。 路过每一块儿地的时候，都要稀奇的瞧一瞧，尤其是看到一些刚刚冒芽的蔬菜的时候，苏玉蓉更是忍不住要拽着王岚和魏佩兰的胳膊，小声嘀嘀咕咕的，猜着着会是什么蔬菜？会不会是她们在京中的时候，餐桌上寻常吃过的某种？ 等再往里走，远远瞧见庄子门口那一片开的正艳丽的桃花、梨花，以及花期已过，只剩下零散几朵残败花儿和新鲜冒出来的小杏儿的时候，两人就更兴奋了。 华京城中也有桃树，但大多只有一两株，种在自家院子里，或者那些高门大户家的别苑里。前者寻常却并无风景，后者或许雅致，却寻常不得见。 而眼前这样明知道是庄子里当做果树栽种的，但这在田垄地头连绵一片的盛景，还是忍不住让小姑娘们轻声惊叹。 陆云瑶抿着唇笑，并不因小姑娘这样“没见识”的稀奇而好笑，反而跟着心情愉悦。 谁人都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更不是生下来就对什么都不曾稀奇过的。 农户们稀奇京中贵人们稀疏平常的一切，谁又规定，京中贵人们便不能稀奇乡间农户们觉得寻常的事物呢？ “两位姐姐，玉蓉妹妹，你们瞧见那片花了吧？虽说都是寻常得见的果子，但我娘亲这庄子上负责侍弄这些果树的人，极为擅长且用心，每年送到家里的果子虽不敢说是最好的，却也是顶顶好吃的。姐姐妹妹们若是不嫌弃的话，等果子们下来了，阿瑶让管事给你们各家送一些呀。”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杏花春雨哪比的杏子香甜 见两人只顾着观赏，苏玉蓉还在可惜她们出来的晚了，没有赶上杏花春雨的盛况，陆云瑶笑嘻嘻的，将话题转到了果子上去。“什么杏花春雨，人面桃花的，哪里有香甜可口的果子来的实在？” “咱们阿瑶果真是个爽利的人儿，说的极有道理。”王岚跟着笑。“杏花春雨虽好，但也比不得杏子丰收来的香甜。” “那玉蓉可是都记下了，今年的我们家里的果子，可就都拜托给阿岚姐姐了。我算算呀，从杏子、桃子、李子、梨子……啊呀，可以吃好久了呢……” 苏玉蓉装模作样的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做出一样一样摆着手指数的姿态来，惹得三人一阵哄笑。 “好啊我的玉蓉妹妹，感情这是赖上我了不成？”陆云瑶笑眯眯的转头，看向正跟在大哥身后几步的庄头管事。 “管事你可曾听到了？等到今年庄子上的果子熟了，往家里送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多备上三分儿。否则到时候几位姐姐妹妹说我耍赖，我可不饶你。” “是，南娇郡主放心，奴才保证给您安排妥帖。等咱们庄子上的果子一采摘下来，就给您和几位小姐送去。能让几位小姐喜欢咱们庄子上种出来的果子，是咱们庄子上的荣幸！” 能混上赵淑兰手中最为看重的庄子之一的庄头管事，这管事也是极为机灵的人，当即上前卖好。 等陆云瑶满意的点点头，他便又乖巧的退了回去，继续跟在几人身后候着。 陆云闻一路上与几位小姑娘并行，却并不过分靠近。左右从这里前往庄子正门的路，因为时常需要用马车往华京城中运送东西，都修的宽阔又平坦。 若不是想着让小姑娘们提前一段下马车走走，顺便多观赏一下路边的情景，他们就直接坐着马车进庄子里去了。 这会儿见小姑娘们果然对庄子外面的景色很感兴趣，一路上欢欢喜喜的，自家妹妹更是跟着开朗活泼起来，陆云闻也只是微微勾着唇角。 小姑娘们的乐趣，他体会不到。不过想到这几个小丫头大约都是第一次到农庄，陆云闻想了想，转头吩咐了几句身后的管事。 “午饭不必做的过分精巧，只将你们庄子上的特产拿些出来，做一些农家风味的菜肴便是。我记得之前厨房那边有个厨子擅长做煨鸡？这个时节可能做？” 既然来了庄子上，总要让小姑娘们吃点儿不一样的，否则的话，与在京中又有什么不同？ 管事闻言有些惊讶，似是有些迟疑的看了看陆云闻。 “怎么？可是有什么不方便？”陆云闻不悦的蹙眉。 毕竟是常年征战沙场的人，收着气势的时候还好，不过是一个气场强势的贵公子罢了。 但陆云闻这一蹙眉，杀气腾腾的模样，却并非是谁都能轻易扛得住的。“并，并无……奴才，奴才只是担心几位小姐……几位小姐是否吃得惯……” 管事被身旁大公子的气势吓得有些发颤，内心叫苦，不愧是年纪轻轻就手握大权的将军，这气势实在是吓人。但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管事还是勉强稳住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陆大哥带大家尝农家味道，荣景元受邀到农庄 陆云闻盯着管事瞧了一眼。但见对方只是畏惧自己，却并未有多少心虚在里面，想来这庄子既然是娘亲手底下最为看重的庄子之一，且还是娘亲亲自挑选的让妹妹来玩儿的地方，庄头应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才收回了视线。 “无碍，我相信妹妹真心结交的朋友，都不会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人。” 至少从下马车到现在，这短暂的一路上的接触来看，这三位小姐虽然家教甚严，甚至是除了魏佩兰可能相对见识多一些外，另外两个来自翰林家的姑娘应是极少出京。 但三人都不是那般喜欢挑挑拣拣的贵女，反而显得有几分跳脱活泼。对于这处庄子，虽然满满的都是好奇，但不管是对那些干活的佃户还是对正在田间劳作的耕牛，都只有好奇，并无嫌恶。 当然，他原本以为从小被娇养，未必会真正喜欢农庄环境中的妹妹也是一样。她甚至表现的比另外三人更镇定且从容。 所以陆云闻心里有直觉，这几个小姑娘会喜欢这样的菜谱的。 见主家坚持，管事的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当即应了，一回到庄子里就着人去通知厨房那边。 原本为了迎接主家，厨房那边今日城门刚开，就进城采购了新鲜的食材和各种用得上的东西。 但这会儿主家的意思，却是尽量用他们庄子上的产出，做一些主子们平日里吃不到的特色菜。 可是毕竟是送到主子们的饭桌上的，当然不能像他们这些大老粗们一样，只要做成了就行，还是需要注意菜品的外形和摆盘的，厨房难免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不过想到主子们来了之后，要吃他们庄子上自己的特产、农家菜，这也是主子们对他们庄子的认可，以后说不得还会经常来他们庄子上瞧一瞧，不管是庄头管事还是厨房中忙碌的热火朝天的众人都内心一片火热。 只要得了主家的青睐，他们的庄子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红火的！ 陆云瑶几人在京郊农庄游玩的时候，荣景元也正应了友人的邀请，到友人家中小聚。 许是为了缓解紧张，亦或者是对自己能够进入殿试之事有足够的信心，对于等待放榜这段时间，荣景元并不像许多举子一样忐忑不安，反而过的十分悠然自得。 他甚至借助这段时间，认识了几位虽然同样只是寒门学子出身，但品性极佳，且心性、毅力都极好之人。 今日邀请荣景元到家中做客的这位友人傅俊达，正是其中之一。 傅俊达本是农家子，不过与许多倾尽全家甚至是全族之力，为其凑够路费，助其进京赶考的其他几人不同，傅俊达家就在华京城外。 京郊这种地方，虽然同样都是小老百姓，但到底还是不太一样的。至少比起另外几人，傅俊达家中条件也还算不错。 他家中有父母兄姐，他是家中老幺。且他家里除了自己家祖传下来的几亩田地外，还在昭兰郡主的农庄佃了二十亩良田。辛勤侍弄一年，也能有不错的收成。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这人不是素来最厌恶陆家？ 虽说每年要给庄子上交一定的粮食作为租赁费用，但因为南娇郡主是皇族，这庄子不用给官家交赋税，昭兰郡主便也免了他们大半的赋税。单只这一点儿，就让昭兰郡主名下的庄子，成为所有佃户们最喜欢的东家。 而他们家除了他这个老幺一心读书，想要考取功名外，父母兄姐都是极勤快的人，对他也极好，就连姐夫都一心劝他上进。 所以整体来说，傅俊达的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也是因此，他才会邀请荣景元并另外两位寒门友人到家中小住。毕竟华京城里的客栈，在每次春闱的时候，价钱可不是一般的昂贵。 只是介于傅俊达家里人口众多，怕是大家都去了也挤不开住，虽然家里情况说不得多好，但也还算小有积蓄的荣景元到底还是婉拒了对方的盛情邀请，只答应在今日上门拜访，权做踏春。 于是，等陆云瑶等人安置好了，带着小丫头们在农庄外游玩的时候，恰巧与几人来了个偶遇。 一开始瞧见对面几名书生的时候，陆云瑶四人并未放在心上。毕竟现在正是春闱期间，华京城中正是各地举子汇集的时候。 陆云闻和赵淑兰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将带着小姑娘出来玩的地方定在了这处农庄。 不过等走近一些的时候，陆云瑶无意之间朝着对面几人看了几眼，却愣了一下。 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荣景元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偶遇陆云瑶，还有小姑娘身边，那几个上次见过的官家小姐。 想到之前听傅俊达说，这处农庄正是陆云瑶的母亲昭兰郡主名下的，又有些了然。这是，出门踏春？ 不过别的小姑娘们踏春，不是在京郊风景极好的地方，就是在才子佳人云集的几处别苑。这几位小姑娘，倒是别样的与众不同。 只是虽然不认识，但既然遇上了，且大家刚巧都在相邻的两处田垄上，迎面走过去的时候，还是无声的各自见礼，而后又再次各自走远。 等互相走远了，活泼的苏玉蓉才小声开口。“阿岚姐姐，那人是不是就是那日咱们在锦绣楼的时候遇见的那名公子？” “应该是。”王岚回想了一下，对那日的情形印象不深，但荣景元身量挺拔，姿容俊秀，即便今日的他不过是一身粗布麻衣，也不掩其翩翩风度。王岚觉得，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应该与那日的贵公子是一个人。 “阿岚姐姐和玉蓉妹妹先前与那几位举子见过？”陆云瑶纳罕。 “不只是我们，阿瑶你也见过。”王岚与苏玉蓉对视一眼，将那日在锦绣楼的事情说了。 那日陆云瑶走在最前面，街上和楼道中又正是热闹的时候，陆云瑶并未注意到后面几个举子的议论。但出门晚走在最后面的王岚和苏玉蓉却听了个清楚明白。 陆云瑶闻言有些诧异，她没想到这位荣举子，几日之后的新科状元，未来官场上与陆世明针锋相对的国之栋梁荣景元，居然会出言维护自己。 这人不是素来最厌恶陆家？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这位荣状元可是上辈子陆世明最大的敌人 落后陆云瑶她们这群小姑娘一小段，只不远不近跟着的木一和木七闻言，齐齐转头看向荣景元。 那日他们两人都跟在陆云瑶身边，自然也都与这位荣举子有过一面之缘。 只是当时不过当对方是随口维护陆云瑶罢了，毕竟这世间喜欢风言风语的人多，但正人君子也不少。 尤其是这些年轻的举子，年轻，聪慧，又少有才名。大多虽然恃才傲物了点儿，但许多品性都还是极好的。 可今日在这里再次偶遇对方，不管这位荣举子是当真偶然还是有心偶遇，都让两人心中下意识起了几分提防。 两人对视一眼，很难得的，木一和木七有志一同的决定，查他！ 陆云瑶不知道木一和木七心中的想法，她只是在惊奇这荣景元的出现。 上辈子的时候，陆世明靠着卖妻卖儿卖丈母娘卖太子……的性命，一步步爬上了当朝太傅的位置，何等威风凛凛，满朝堂不知道多少人私底下对他鄙夷谩骂，却又敢怒不敢言。 但陆世明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对手的。 撇开待在慎刑司，一般人轻易不敢招惹，只能当这家伙不存在的木易南，荣景元这位盛安三十四年的状元，同样出身寒门，孤身一人，据说与陆世明还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老乡，也是陆世明在官场上的一大劲敌。 这两人按理来说本是极为有缘分的，不仅是出身，荣景元甚至就连姿容俊秀，气质绝佳，年纪轻轻就高中状元这一点儿，都与陆世明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这荣举人甚至更优秀，乃是连中六元，南国盛安帝在位期间，唯一一位连中六元的年轻状元。 说是陆世明的更优秀的进阶版，一点儿也不为过。 但这位比陆世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年轻状元，却半点没有像陆世明一样，娶一个高门贵女，轻轻松松走上人生巅峰的意思。 荣景元在翰林院待了几年之后，反而一个转身就做了言官，以直言敢谏，生死无惧，且每每言之有物，一击致命，快速成为谏官之首。 而整个南国，甚至是就连前世的正德帝，都知道这位甘愿清贫，却绝不愿与贪官污吏同流合污，只愿以一己之力，扛起言官“直言敢谏，但求盛世”的大旗的荣大人，平生最厌恶的就是陆世明这个老乡。 别说是同乡之宜了，但凡能抓住机会，第一个想搞死陆世明的就是他。 而在正德九年冬天的那场变故中，差一点儿当朝死谏的言官，为首的便是荣景元。 所以上辈子的时候，虽然陆云瑶从未见过这位荣景元荣大人，却对他多有耳闻。或者说，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两人素无交集，她却将对方当做半个朋友。 只是陆云瑶虽然不知道荣景元与陆世明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但却下意识的觉得，对方应该是不会喜欢自己的才对。 毕竟，谁会喜欢他时时刻刻恨不得搞死的仇人的女儿？ 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与她预想中的不一样？ 第一百六十八章 等他高中状元，大家掷花的鲜花阿瑶负责了 只是陆云瑶现在和荣景元按理来说应该不认识，不过是两面之缘罢了，她总不可能冲上去问问对方，到底跟陆世明是什么仇，要不要联手。 所以这会儿，也只能将心中的惊异和不解按下，朝着魏佩兰等人状若无事的甜甜一笑。“如此看来，这位公子倒是一位品性高洁之人，就是不知对方学问如何？希望这样的人，在春闱中能够有一个好成绩。” “这便不知了，毕竟春闱尚未放榜，谁也不知今春这届举子们考得如何。不过瞧着这位公子的气质，倒也不似寻常人，想必进入殿试应是没什么问题的。”王岚想了想，十分诚恳的评价。 “嘻嘻，就算是放榜了也没用，咱们也不知道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啊，”苏玉蓉笑嘻嘻的，并不十分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除非他位列前三甲，踏马游街的时候咱们说不得还能掷两朵花儿表示一下感谢。” 虽说这位公子那日的表现，确实像是个正人君子。但是这种事儿，谁知道呢？ 她父亲虽然只是翰林院里一个默默无闻的老翰林，但见识过的事情却也不少，她小时候调皮捣蛋，尤其是夏日夜里乘凉的时候，最爱缠着父亲问东问西，可是知道不少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故事。 陆云瑶闻言，跟着也笑嘻嘻的一起点点头。“玉蓉妹妹说的有道理。若是过几日，这位公子果真高中，踏马游街的时候，我便为咱们姐妹几个一人准备一篮子鲜花，保准让这位公子感受到咱们真诚的谢意。” 虽然不知道这荣景元与陆世明之间的往事，但是没关系。只要对方对她没有恶意，她也乐意结个善缘。 说不得，以后当真能够合作呢？ 听到陆云瑶这话，三人嘻嘻哈哈的又笑起来。春闱之后，前三甲的状元榜眼探花踏马游街，也素来是华京城中四年一遇的盛景。 而未婚的京中贵女、富家小姐们，向骑着高头大马，绑着大红花的年轻状元榜眼探花们投掷手中的鲜花，甚至是手帕、香囊、乃至是玉佩之类的，都是常有之事。 这许多年下来，早已成为另一种盛景，甚至一些结了婚的夫人也会跟着凑趣一下。 毕竟，谁不喜欢这样年轻英俊又有才华的少年郎呢？ “那感情好，今儿个这一趟，咱们可当真是没白来，不仅接下来大半年的瓜果都有人负责了，还白得了一篮子鲜花。希望刚刚那位公子可万万一定要争气点儿，别让咱们几人的花篮子落了空。” 听到魏佩兰难得的打趣，陆云瑶也不介意，跟着一起笑。“是呢，是呢，咱们可都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刚才那位公子可一定要高中前三甲。希望老天爷能听见咱们真心实意的感谢，给咱们一个掷花状元郎的机会。” 她也是真心实意的希望，这辈子的荣景元，能够像上辈子一样，保住他连中六元的状元身份。 这样的光彩，也会成为荣景元接下来很多年里，最大的保护伞。 毕竟，那个帝王不希望在自己的治下，出现这样的“祥瑞之兆”呢？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他们虽然都是寒门学子，却都是品性极好的人 四人嬉闹着，在田垄间继续慢慢向前走。 她们这会儿倒是没有什么正事，不过是小姑娘们初到庄子上，对哪里都好奇，便出来到处走走罢了。 也是因为一开始的时候没想着会走这么远，她们出来的时候也只带了阿元和木一木二跟随着，剩下几人的婢女和陆云瑶身边那两个粗使丫鬟都留在庄子里，免得兴师动众的，惊扰了人。 这会儿见都开始遇见同样出来遛弯儿的荣景元几人了，她们才意识到，好像走的有点儿太远了？ 要不，回去？ 听到魏佩兰返程的提议，陆云瑶倒是无所谓，但是见另外两人还有些意犹未尽，她想了想，便提议。“不如咱们从前面那一处小桥上过去，从另一边回去？便当做是走了双倍的距离，看了完全不一样的风景了。” 毕竟若是直接返回的话，便要跟着才刚刚与她们错身而过的荣景元等人走了。 毕竟对方是一群男子，她们这一群除了木一和木七，剩下的都是云英未嫁的小姑娘，还是避着点儿的好。 “也好。”见魏佩兰点头，王岚和苏玉蓉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于是她们继续往前，朝着那处木制小桥而去。 在陆云瑶一行人的身后，荣景元感受到了木一和木七齐齐朝着他看过来的时候，那如芒在背的视线。 但他没有回头，依旧状若无事的与身边几位友人一边闲谈一边往前走着。 好在这一次他身边的这几人，都是荣景元自己筛选过的，虽然不能说在这次春闱中都能有多好的成绩，但俱皆是人品极佳，且知恩图报之人。 这样的人，也许对皇权有更深的向往和畏惧，却绝对不会像之前那些口无遮拦的家伙们一般，肆无忌惮的在他们背后议论纷纷，半点儿不知道祸从口出。 甚至，正是因为出身贫寒，身负众望，他们更谦卑知礼，也更懂得低调，懂得名声对他人的重要性。 哪怕之前介绍自己家里是昭兰郡主的佃户的傅俊达，也半点儿没有多言，反而恭敬的很。即便大家走远了，也并未多言半句那几位官家小姐。 他看中的，也正是这些人极为看重父母亲人的恩情，且从不以自己的出身为耻，反而时刻惦记着那些于他们有恩之人的品性。 所以，即便这些人此次不曾高中，他也决定以自己的名义资助他们。 只等这些人将来进入朝堂之后，就会是他最初的助力和最好的盟友。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的存在，完全不会引起陆世明的警觉。 毕竟，那人可一向眼高于顶，只会往上看，恨不得所有人都忘记他的出身来历才好，又哪里瞧得上这些靠着一个家族之力供养出来的寒门学子？ 而等他积蓄够了力量，那男人欠他们母子的，他都会一一亲自讨回来。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这会儿见大家齐齐当刚才的相遇不曾发生过似的，不仅没有半句提起的意思，还齐刷刷转移话题，荣景元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他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地方，再次偶遇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 --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大家有没猜对这位荣景元荣举子的身份呢？ 第一百七十章 来自素未相识的哥哥的关爱 是的，没错，荣景元正是胡氏口中，那个陆世明在老家的时候所娶的妻子，那位荣家小姐所生的儿子，陆世明真正意义上的长子。 当年陆世明高价请人将他们母子灭口，但谁也没有想到，阴差阳错，他命大活了下来。 不仅活了下来，他还被大舅抱走，以自己亲生儿子的身份养大，给了他荣景元这个名字，也给了他足够好的生活环境，甚至是从小给他请了最好的夫子，教他读书识字，教他明事理、懂世故，也在他六岁那年，就将他的身世和仇恨告诉了他。 幸运的是，荣景元不仅继承了陆世明和他娘亲的好容貌，也继承了对方聪明的脑袋瓜。 不，他甚至比陆世明还要更聪明，再加上从小大舅对他呕心沥血的教育，以及仇恨力量的支撑，才让他坚持着一路走来，让他拥有问鼎连中六元的实力。 而现如今，他已经到了距离陆世明最近的地方，甚至将对方这二十年的生活、履历，乃至于现如今的状况都了若指掌的地步。 但他那位“好父亲”，却还不知道他的存在。 不过不着急，等殿试过后，等他一鸣惊人天下知之时，他自会好好瞧一瞧那个男人的嘴脸！ 荣景元心中对陆世明的恨，从未有过半点的动摇和迟疑。甚至是最初的时候，连带着害的自己娘亲惨死，他也不得不改名换姓，以大舅嫡子的身份活着的昭兰郡主，他也是恨的。 甚至，他恨了昭兰郡主和长公主许多年。 只是大舅虽然只不过是个小商人，外公更是只是个员外郎，但两人都是极为知礼之人，将南国现如今的情况、长公主夫妇对南国的贡献，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听，让他相信，长公主的孩子绝非强取豪夺之人。 而等年龄渐长，随着他对南国、对华京城中的局势日渐了解，尤其是在十四年前，陆世明爆出养外室，冲撞的昭兰郡主直接早产，生出来的小姑娘差一点儿养不活，一出生就被长公主抱走了的事儿。 也许是因为外祖家中除了他娘亲，再无一个女孩儿出生。也许是因为那个一出生就命运坎坷的小姑娘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也是因为陆云瑶的一天天长大，因为昭兰郡主退居佛堂多年不出的苦寂，才逐渐将他心中对赵淑兰母子四人的恨意化解。 毕竟说到底，昭兰郡主也是一个受蒙蔽、甚至是受到人渣深深伤害的人。 可以说，早在陆云瑶不知道的时候，荣景元这个她前世今生都不知道的哥哥，早就对她关注许多年了。 想到对方今年春天因为无偿将自己库房中的所有药材都捐赠给了百姓们，据说就连她后来被庶妹陷害，落水受了风寒之后，吃药都是又从宫中调配的，荣景元心中有淡淡的心疼。 毕竟这小姑娘从小千娇万宠，才艰难养大，什么时候受过半点儿苦？也就是那陆世明的庶女和便宜徒弟，居然敢作践他这么乖巧的妹妹！ 幸好，从这两次的会面来看，小姑娘的身体不仅大好了，甚至比以前还要康健许多。这样想着，荣景元脸上终于有了淡淡的笑意。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哥是个贴心的人 等陆云瑶她们玩了一圈回来，顺带查账的陆云闻也已经基本上忙完了。 瞧见明明是春日的天气里，几个小姑娘却都一个个小脸儿红扑扑的，鬓边发丝都汗湿了。就连一向身体不太好的陆云瑶，都难得出了汗，陆云闻不由吃了一惊。“阿瑶，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了？” “踏青呀。”陆云瑶笑嘻嘻的，一脸的“哥哥你在问什么傻话”的表情，朝着陆云闻做了个鬼脸。 王岚和苏玉蓉原本是有些畏惧陆云闻的，但瞧见陆云瑶的动作，却忍不住齐齐跟着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陆云闻挑挑眉，他才不信阿瑶的鬼话，若当真只是踏青，这几个小姑娘能一个个气喘吁吁的？明摆着就是跑动过。 小丫头鬼灵精，他也不拆穿。本就是带着妹妹出来玩的，陆云闻也并非自家娘亲那般拘泥小节的人，自然觉得妹妹开心最重要。 “方才厨房那边已经烧好了热水，你们几个快去梳洗一下吧，尤其是阿瑶，身体才刚刚好，不要淘气，免得回头又着了凉，又要惹得娘担心。” 被大哥满是无奈的低声斥责，陆云瑶几人也觉得身上黏黏糊糊的有些不舒服。 尤其是陆云瑶，虽然说一时兴起，一路比赛着跑回来的时候很开心，几个常年端着大家闺秀款款而行的小姑娘，难得能这么兴奋。但她到底是常年不曾多运动过，自身底子又虚，这一会儿便觉得身子有些泛酸。 听大哥说厨房那边烧好了热水给她们，知道必是大哥贴心准备的，不由朝着大哥甜甜一笑。“谢谢大哥！果然还是大哥最细心了，有大哥在，真的是太好了！” “谢谢陆大哥，麻烦陆大哥了！”王岚跟苏玉蓉轻轻推了推魏佩兰，将她推得上前半步，少女有些无措，原本就红扑扑的脸上，红霞更显。 陆云闻倒是没在意，温和的朝着几人笑着摆摆手。“无碍，不过是吩咐一下厨房烧灶的时候顺带备着些，以备不时之需罢了，倒是刚巧让你们几个丫头给用上了。” 四人各自回去梳洗，陆云闻这边便吩咐手边小厮去催一下厨房，尽快将午膳做好。 几个小姑娘这番闹腾，一会儿洗了澡出来，就该饿了。 一群人吃了一顿虽然外形上不怎么好看，也不如京中宴席精巧，却别有风味的午膳。 陆云闻见席间众人果然不仅没有人露出嫌恶，那魏御医的女儿，魏佩兰还露出几分怀念之色，他不禁微微挑眉。按理来说，虽然魏御医家中算不得豪门，却也应是十分富足。毕竟没有一定的家底儿支撑，一般人家也难以成为御医。 可，这位魏小姐的模样，明显是至少曾经没少吃过这些农家饭菜。甚至是瞧着对方那熟稔的为陆云瑶三人讲述这是什么东西的模样，还知之甚深。 这可是就有趣了。 陆云闻心中生疑，却按下不表，几人饭后，姑娘们回房间小憩，他则在庄子上继续见一见各个管事、负责各个区域的奴仆，以及几个佃户代表等。 第一百七十二章 惹哭了小姐，您可哄得住？ 毕竟是娘亲手中最为重要的庄子之一，庄头管事并两位年纪大了来这边养老的嬷嬷，曾经还是从长公主府陪嫁过来的老人，都得逐一安抚。 等陆云瑶几人午睡醒来，梳洗之后，几个小丫鬟们适时将茶水点心端了上来。陆云瑶一边等着几人梳妆，一边才想起来问她大哥的去向。“大少爷说您和小姐妹们一起玩耍，他跟着几位小姐难免玩的不自在，他已经命人将后山清理过了。您和几位小姐若是喜欢，下午可以到后山走走。” 后山不大，且因为是石头山，土地贫瘠没有什么产出，一向也不受重视，平日里并未有人刻意打理。 但是现在正值春日，山头虽无美景，但野花野草漫山，却也别有几分野趣。且山顶建了一座小亭子，站在山顶观望远景，不仅周围风景尽收眼底，还能远远瞧见华京城，比之那许多公子贵女们追逐的“踏青”之地，也是半点儿不差的。 可陆云瑶今日约着大家出来，又不单单是为了踏青散心，怎么甘心大哥就这样默默无闻的连面都没多露？当即问明白了大哥的去向，便跑去找人。 却没想到，陆云闻这边儿刚让手下人将自己妹妹跟木家小子最近都干了什么“好事儿”搞明白，证据就摆在手边，也正打算等下午回家之后，找她聊聊呢，她这可不是正正巧自己送上了门儿来？ 对自己接下来要遭的下场毫无所觉，陆云瑶跟魏佩兰打了个招呼，便循着管事所指的路，来找大哥。 虽说是农庄，但主家院子里也是有书房的，这会儿见完了人，正坐在书房喝茶休息。听闻妹妹来了，陆云闻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 “她自己？”这小丫头不是正兴奋着到处撒欢儿？怎么会跑来找自己？他还只当自己这个大哥除了当挡箭牌之外，别无它用了呢。 “是，小姐说想让您陪着一起去后山踏青。”陆云闻身边，名为侍剑的护卫脸上有几分同情。 毕竟，陆云闻手边那一叠资料，以及一些口述的情况，都是他刚送来不久的。 陆云闻淡淡的瞥了侍剑一眼。“怎么着，想给那小丫头通风报信？” “嘿嘿，怎么会，小的不过是担心您要是绷着脸，吓着了小姐，万一把小姐惹哭了，您……哄得住么？”侍剑对他家公子的哄人水平提出质疑。 陆云闻很想斥责一句胡说八道，他为什么要哄？但想到小妹那娇娇弱弱的身子，还有最近才终于逐渐在自己面前大起来的胆子，又忍不住扶额。“罢了，我知道了，不会吓到那小丫头的，让她进来吧。” 陆云瑶在侍剑有些古古怪怪的神色中，一脸狐疑的进了书房，瞧见大哥正在慢悠悠的喝茶休息，也没有多想。见大哥不问她来做什么，反而让她先坐下，陆云瑶还有些狐疑。 “怎么了么？” “大哥有些事情想问问你。”陆云闻还在心中措辞着自己该怎么开口。 “大哥你问，”陆云瑶以为大哥是想问佩兰姐姐的事情，不由双眼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们才没有联系 被这样的眼神儿盯着，陆云闻微微噎了一下，又有些莫名好笑。“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大哥你想问阿瑶什么？阿瑶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保证半点儿不瞒着大哥！也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的！”陆云瑶举起小手保证。 所以大哥你想问什么？问吧问吧快问吧？ 是想问佩兰姐姐的喜好，还是想问佩兰姐姐婚否？ 记得上辈子大哥就是在这次回来之后，娘亲才开始给大哥相看姑娘的。所以是不是说，大哥和娘亲已经商量妥了？ 不知道大哥对佩兰姐姐的印象怎么样？会不会喜欢佩兰姐姐这样的性格？ 陆云瑶越想越激动。 却不想，原本还打算听从侍卫的建议，委婉一点儿的陆云闻，见自家小妹这么配合且迫不及待，忍不住便直接开了口。“既然这样，那就跟大哥讲讲，你跟……” 听到大哥这话，陆云瑶的眼神儿更亮了，就差没忍住狂点头。问问问，快问，快问！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回答了！ “你跟木易南什么关系？” “我们是超级好的朋友！” 陆云瑶不等陆云闻的话落下，就快速抢答。 等两人的话都说完，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家大哥问的人似乎有些不对的陆云瑶张了张嘴。“啊……那个，大哥……我好像听错了？我怎么感觉刚才听到你说的人名是谁来着？” “木、易、南！”陆云闻一字一顿，脸色十分不好的盯着陆云瑶。 “谁？木易南？”陆云瑶双目微瞠，“大哥你问他做什么？” “我唯一的妹妹，都跟那个臭小子成了‘最好的朋友’了，我还不能过问一二？”陆云闻语气阴沉沉的，神色十分不渝。 陆云瑶讪笑，连连摆手。“不不不，大哥你误会了，我才没有！我跟他不熟！大哥你千万别多想！” 这事儿误会可是就大了！“我以为大哥你说的是佩兰姐姐！” “我问魏御医的女儿做什么？”陆云闻微微皱眉，对陆云瑶的回答显然不甚满意。“你先跟我说清楚，你跟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就……”陆云瑶的嘴撅的老高，做着鬼脸，满是心虚的移开视线。“就那么回事呗……” “嗯？所以说，你什么时候跟那小子认识的？”陆云闻低沉着声音，并不给这小丫头转移话题的机会。“既然拒了木家的求婚，怎么还私底下联系？像什么话？” 陆云闻毕竟是男人，且与太子表舅从小一起在先皇后跟前长大，自然对木易南的事情了解的更多一些。 虽然对木易南的名声也不怎么喜欢，但若是这两人当真你情我愿，他一个做人大哥的，也不至于一棍子打死。 但若是自家妹妹明明对人家没有意思，或者是嫌弃人家的名声而拒绝了人家，私底下却还要利用对方帮自己，那陆云闻今儿个可是就要好好教育一下妹妹了。 “我们才没有联系！”陆云瑶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大哥只是知道了她落水被木易南救起的事情，虽然有些心虚，但到底不慌张。 但这会儿大哥分明是将她查了个底儿朝天，说不得比娘亲知道的还多，陆云瑶就有些不乐意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所以，这就是上辈子哥哥们匆匆娶妻的真相？ “哦？若是没有联系，那他干嘛那么热情，还去给云芝介绍亲事？闲的了？还有云芝跟那吴光则的事儿，那小子也偷偷做了什么吧？”陆云瑶不承认，陆云闻却不是好打发的人。 “那是他自己硬要插一脚的，关我什么事儿？大哥你怎么就盯着我问？你去问问他呀，要不你问阿七也行，指不定这家伙就是闲的，觉得跟阿七毕竟是总角之谊，想要帮阿七和他自己出气呢？毕竟我落水，阿七也是受了罚的！” 陆云瑶连珠炮似的将责任推卸的干干净净，坚决不肯承认这事儿跟她有关系。 怎么可能呢？就算是有当初除夕宴的交集，那家伙不记仇她跟他抢姑娘就不错了，怎么会帮自己？ 就算是那日从画舫上跳下来救自己，指不定也是看在太子表舅和阿七的面子上罢了。 “当真？”见陆云瑶这样表现，陆云闻心里信了七分，却依旧还是坚持追问个清楚。 “当然！阿七现在就在外面，不信大哥你问阿七！阿瑶可是问过了，阿七跟那木公子，当年可是做了好多年的舍友和搭档，关系好着呢！” 陆云瑶信誓旦旦，陆云闻皱着眉，有心想说什么，但想到这里毕竟不是家里，且小妹到底只是个闺阁姑娘，从小跟在外祖母身边长大，十岁才归家里，应是不至于被家里那些个人给带坏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非是大哥不相信你，也不是大哥对木易南有什么意见。只是阿瑶，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阿瑶对那木易南无意，还需早日说清楚，务必不要引起对方误会才好。” 毕竟，他虽不懂感情，却也知任何人的真心，都不应该被随便辜负。 “我才没有呢~”陆云瑶小声咕哝。但想到那日寒山寺上的相逢，以及在她人在寒山寺的时候，这家伙插一脚进陆云芝跟吴光则的事情里面，搅风搅雨的事儿，又莫名有些心虚。 那家伙……该不会……真的有什么别的想法吧？ 瞧着，也不怎么想啊？ 打住！打住！阿瑶你不要胡思乱想，这都什么跟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成功被自家大哥带偏了，陆云瑶晃了晃脑袋，将自己脑子里的水往外倒。 “大哥你不要随便胡说八道，万一我当真了怎么办！” 被妹妹成功倒打一耙，陆云闻好气又好笑。但到底是自己妹妹，他还能怎么着呢？只能哄着。 “行行行，好好好~是我胡说八道！是我想多了，咱们家阿瑶可还是个孩子呢，之前娘亲可是说了，要把你在身边多留几年。在我跟你二哥成亲之前，谁也别想把咱们家阿瑶抢走！” 没有料到娘亲会对着大哥说这话，陆云瑶微微怔了怔。 所以，这就是上辈子的时候，大哥和二哥会匆匆娶妻的真相？那她岂不是害惨了两个哥哥？ 陆云瑶突然脸色煞白，一下子就惊到了陆云闻，当下哪里还顾得上那些有的没的？急忙上前几步。“阿瑶你怎么了？侍剑！快！叫大夫来！” “大哥我没事，不过是被大哥你这话惊了一下罢了，喝口茶喘一下气就好，别着急。”陆云瑶急忙摆手。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这丫鬟的模样，似乎有几分眼熟 陆云瑶上辈子，二哥娶的是五岳书院山长的女儿。 且因为上辈子的二哥性子散漫，虽然读书好，却迟迟不愿意科举，并未参加四年后的那场春闱，便出了事。所以陆云瑶对自己上辈子的那位二嫂，也不过仅有二哥结婚时的一面之缘罢了。 据说对方和二哥早在二哥在五岳书院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虽然说是在山长的撮合下结的亲，感情却也不错。甚至二哥还曾安慰她，说他最是不耐官场上的那一套，娶了山长的独女，将来若是不喜欢官场上的那一套，回去五岳书院继承山长的位置，也是不错的选择。 且两人早就相识，虽说男女有别，并未有太深入的了解，但毕竟有过接触，相信自己能跟妻子恩爱白首。 可后来二哥出事之后不过一年，那女人就匆忙另嫁，她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陆云瑶缓缓舒了一口气，安慰自己，一切都还未发生，且这辈子二哥已经向自己和娘亲立了承诺，今秋就会参加秋闱，指不定明年就会回京来。 而她这辈子，除非二哥和大哥都遇到了合适的人，她绝不会再让两位哥哥因为自己，而匆忙娶妻。更何况，别说娘亲既然说了想要多留她几年。即便娘亲想让她嫁人，她暂时也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暗暗揪了揪手中的帕子，陆云瑶心中发了狠。这辈子，她绝不许任何人再破坏大哥和二哥的幸福。即便是她自己也不行！ 想到这里，陆云瑶原本积极的想要撮合大哥和佩兰姐姐的心，倒是稍稍定了定。佩兰姐姐和大哥成不成，说到底，还要看他们两个人的缘分。 见妹妹说自己没事，却一直脸色不太好，陆云闻皱了皱眉，有心想再说点什么。这丫头该不会是真的恨嫁了吧？ 正在此时，小丫鬟轻轻扣了扣门，来送茶水。 陆云闻深吸一口气，只能暂时将到嘴边的话压下去，扬声示意，“进！” “吱呀~”一声，推门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婢女，瞧着年龄应是只有十六七岁，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裙子，微微垂着头。“大少爷，大小姐，奴婢来给您二位添茶。” 陆云瑶瞧着这丫鬟的模样，似乎有几分眼熟，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婉秋。”婢女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不疾不徐的为面前的两位主子添好了茶水，温柔恭谨的再次行礼。 从仪容到姿态，挑不出半点毛病，比之宫廷中的宫女也不差什么了。 看得出来，教导她的人下了很大功夫。 陆云闻跟着陆云瑶的视线，瞧了瞧婉秋。想了想，“你是裴嬷嬷的孙女？” 毕竟才刚刚接见过各位管事和两位嬷嬷，陆云闻记得先前裴嬷嬷有提到过，她家中有一孙女，姿容仪态都还说的过去，唯独只是命不好，早早没了父母。若是可以的话，想问问陆云闻这次能不能将人带回陆府。 不求她能跟在哪个主子跟前，只是这孩子是她倾注了心血教导的，希望以后看在她在昭兰郡主和长公主跟前，尚有几分体面的份儿上，给孙女找个好人家。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这是上辈子木易南的宠妾 裴嬷嬷的这个孙女，便名唤婉秋。 毕竟是从长公主府跟着娘亲陪嫁过来的嬷嬷，虽说当初一家子都被放了出去，娘亲却也是亲口允了对方在这庄子上荣养的。 老嬷嬷都这把年纪了，这点儿面子还是必须要给的。而且裴嬷嬷要求的也不是什么极难的事情，他当下自是允了。 想必正是因此，这会儿来添茶水的人才会换成了婉秋。 不管怎么说，既然求了主子将孙女带回府中，总要先让双方照个脸不是？万一能在主子面前留下几分好印象，对她进了陆府之后绝对是有利无害的。 陆云瑶闻言微微诧异。 上辈子，这女人分明是木易南跟前的良妾，是他从农家纳进门的，可这婉秋怎么会在自己娘亲的陪嫁庄子上？ 而且还是裴嬷嬷的孙女？ 若说别的人，陆云瑶还未必认得。毕竟上辈子的木大人家中虽未有正妻，小妾却是一房又一房，且多是他昔日红颜知己，虽说许多身份低微，但却也各有风采。 最重要的是，这些女子虽然群芳争艳，各有千秋，但最难得的是，木大人家的后院却相当和谐，虽不能说从未红过脸，但有不少人见过木大人的妾室相携出门逛街的，甚至偶尔也会见到木大人携美同游，往往身边跟着四五个妾室，和和美美的，不知道羡煞了多少纨绔子弟。 可这些妾室里，唯有这位名唤婉秋的姨娘，据说是木大人一次外出巡视的时候，一见钟情，硬要纳进门的良家女子。 “婉秋，这名字起的雅致，想必家中长辈是用了心的。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家是放出去了吧？怎么的会在这里？”陆云瑶狐疑。 “奴婢父母于三年前亡故，只剩婉秋与弟弟两人，祖母无奈，才带着奴婢回到庄子上讨生活……”婉秋垂着头，虽说讲的是伤心事，语气却也不卑不亢的，并未借此机会换取主子们疼惜的意思。 “既然是良家子，又何必自称奴婢？”陆云瑶摆摆手，既然确定对方的身份不是在什么地方，出现了奇怪的拐弯，她便也不急了。“坐着说话吧。” “奴婢不敢，祖母说，奴婢家里祖上便是长公主殿下的陪房。虽说主子仁慈，恩典将奴婢一家放了出去，但现在奴婢即进了昭兰郡主的庄子，又托了大公子的恩典，才能回昭兰郡主府上伺候，便应谨守一个做下人的本分，伺候好各位主子……” 婉秋并未听话坐下，反而朝着陆云瑶欠身一礼，温声解释。 陆云瑶诧异的转头看向自家大哥。这婉秋，说什么？她要做什么来着？ “等咱们走的时候，婉秋会跟着咱们一起回去。你若是喜欢，找娘亲讨了去给你做大丫鬟也不错。你马上就十四岁生辰了，跟前才只有阿元一个大丫鬟，确实单薄了一点儿。” 别的不说，这婉秋既然是裴嬷嬷亲自调教的，礼仪分寸方面还是挑不出错来的。阿瑶生辰之后，娘亲本就有为她添置齐四个大丫鬟的打算，多一个婉秋也未尝不可。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将那家伙的宠妾收做大丫鬟，想想还有点刺激 当然，让婉秋做陆云瑶跟前的大丫鬟这话，现在还只是一个说法。若是陆云瑶当真有这个念头，昭兰郡主那边还要进一步调查、考核，确定婉秋的身份来历没有问题，各方面也当得上陆云瑶身边大丫鬟的身份。 至于另外两个大丫鬟，应是会由外祖母那边送来。 陆云瑶微微张大双眼。 大哥这话的意思是？让她把上辈子木易南的妾室，据说还是一见钟情纳进门的宠妾，就这样收到身边当大丫鬟？ 这……想想还真的是有点儿刺……激啊？ 万一这辈子那家伙跟上辈子的审美一模一样，对婉秋一见钟情了怎么办？ 一想到木易南对婉秋一见钟情，却苦于对方居然是自己这个南娇郡主的侍女，无奈之下只能伤心隐忍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陆云瑶不仅没有半点儿同情，甚至是还有点儿迫不及待想看见呢。 想到那家伙最近搞出的幺蛾子，让她一再被家人误会，陆云瑶笑眯了眼睛，一脸狡黠。“好的呀，阿瑶觉得婉秋姐姐一定会是个非常好的人。只要婉秋姐姐愿意，等回了家，阿瑶就去向娘亲讨了婉秋姐姐去，不知婉秋姐姐可愿意？” 虽说她是很感激上辈子的木大人，这辈子也是真心实意感激木易南的救命之恩，但这并不妨碍她给对方造成一点儿小麻烦，以示对对方这段时间行为的“报答”。 见妹妹笑的狡黠，陆云闻直觉她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但是瞧见婉秋并未拒绝的意思，反而有些受宠若惊，回想了一下陆府现在的情况，陆云闻又觉得这样也好。 阿元虽说大妹妹几岁，但忠心有余，灵活不足。若是这婉秋当真能得了裴嬷嬷五分真传，也尽够了。 左右这事儿等回了陆府，自有娘亲定夺，陆云闻毕竟常年不在家，也从不过问这些事情，便只是点了点头。 “如此，婉秋你也不必再在这边候着了，回去收拾一下行礼，再跟家人告别一下吧。毕竟往后若是当真在阿瑶跟前当差，想回来一趟可是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是啊是啊，婉秋姐姐记得好好跟家人告别，也让裴嬷嬷她老人家放心。阿瑶既然要了你在身边，自会好好待你。在陆府，没有人敢欺负你哒！” “你这没有人里面，第一个排除掉的便是你自己吧？”陆云闻轻笑着打趣。这小丫头，年纪不大，说话的口气倒是不小，倒是越来越有“南娇郡主”的气势了。 “哼，才没有！阿瑶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欺负婉秋姐姐？只要婉秋姐姐以后不要跟着阿元一起学坏了，阿瑶就谢天谢地，菩萨保佑了！” 皱了皱眉娇俏的鼻子，陆云瑶十分不满意的瞪了自家大哥一眼。“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阿瑶！” 婉秋温顺的朝着二人感激的行礼，才退了出去。 陆云瑶瞧着婉秋的步子，微微叹了口气。像婉秋和宫中嬷嬷们训练出来的丫鬟，别的都没有什么不好的，唯独一样，就是行礼的时候特别多。 瞧着，还有几分累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他妹妹这是打算自力更生，给自己挑嫂子？ 见陆云瑶又作怪，陆云闻只觉好笑。“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裴嬷嬷这辈子最是规矩严明的一个人，若是这婉秋当真是得了裴嬷嬷的真传，以后跟在你身边，你再想作怪，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唯一的亲妹妹？说好的大哥最疼爱阿瑶了呢？”陆云瑶不依。她绝不承认她只顾着激动自己终于找到机会“回敬”木易南那个家伙了，忘了想万一婉秋是个古板又严格的性子，她以后岂不是要遭罪？ 应该…… 不会吧？ 像木易南那种性子的人，若婉秋当真是个古板的性子，那家伙能受得了？还一见钟情？盛宠不休？不不不，绝不可能！ 陆云瑶甩甩头，拒绝接受这个可能性。“好了大哥，那不重要，左右等以后咱们就知道了，现在咱们来说说正事儿吧！” “什么正事儿？”陆云闻挑眉。 “踏青呀！大哥，跟我们一起去嘛~说好的陪阿瑶一起出门踏青散心，大哥你一到庄子上就只顾着忙忙碌碌的，哪里陪着阿瑶了？若不是魏姐姐她们陪着阿瑶玩，阿瑶就是个没人理睬的小可怜……” 陆云瑶嘟着嘴，一脸的幽怨。 “装的不太像，”陆云闻十分中肯的评价。“眼神不够哀怨，气质不够娇弱，还有你这动作，哪有……” “大哥！！”陆云瑶气的直跺脚。 她只是来邀请大哥跟她一起去后山踏青的，谁要他评价自己演戏水平到底有多差了？她又不上戏台子！ 见把妹妹给惹急了，陆云闻失笑。“你们一群小姑娘家，一起嬉闹多自在？我一个外男跟着，你就不怕她们玩不开心？晌午的时候是一路跑回来的吧？让我跟着，就不怕被我训斥？” 他毕竟是个外男，且多年戎马生涯，一身冷硬气质，虽说有不少人夸赞他有儒将之风，他却也自知自己与京中贵女们欣赏的男儿风格不同。甚至是，许多小姑娘都不喜欢他这样的，所以陆云闻很自觉的不往妹妹的闺中密友们跟前凑，免得小姑娘们不自在。 “才不会呢，大哥你最好了！好不好嘛~”为了给大哥和佩兰姐姐创造光明正大的相处机会，陆云瑶也是拼尽了全力。 陆云闻经不住陆云瑶的缠磨，到底还是跟着小姑娘们一起上了山。 虽说并不打算过多干涉大哥的选择，但陆云瑶和王岚、苏玉蓉都是极为机灵的人，即然瞧出来魏佩兰多少对陆云闻也有些些意思，且陆云闻对她至少也不讨厌，三人一路上自然是各种找借口给两人创造独处，却又不至于因为她们离得太远而让两人不自在的机会。 一开始的时候，陆云闻确实没有多想。但小姑娘们的手段，毕竟还太稚嫩，在他这个也曾经做过斥候的人面前，到底还是不够看，他很快明白了妹妹硬要将他拉出来的意思。 想到在书房的时候，陆云瑶脱口而出的就是以为他要问询这位魏小姐的事情的话，陆云闻神色微妙的转头，看向魏佩兰。 他妹妹这是打算自力更生，给自己挑嫂子？ 第一百七十九章 姑娘，我瞧着你十分面善，你家中可有兄弟？ 魏佩兰本来和陆云闻走在一起，就有些紧张，猛然对上对方带着几分了然的表情，脸上一下子爆红。 好在陆云闻虽然看出了自己妹妹的心思，却并非轻浮孟浪之人，也不至于落了小姑娘的面子。且他本就对魏佩兰有几分奇怪的熟悉，想了想，还是温和的朝着魏佩兰开了口。 “请恕在下冒昧问一句魏姑娘，不知魏姑娘家中可有兄弟？”毕竟想了这么长的时间，再加上当年魏佩兰跟在陆云闻身边照顾的时间并非一时半刻，而是整整十日，陆云闻想起这熟悉感到底来自哪里，并非难事。 魏佩兰心中也多少有了几分心理准备，对方会觉得自己面熟。再加上当年事后，她和父亲本也商量过若有朝一日自己的身份被人拆穿，她该如何应对。 这会儿被陆云闻这样问起，魏佩兰强迫自己别紧张，稍稍稳了稳心神，却到底没有敢抬头，对上男人充满侵略感的眼神儿，只是低着头低声回应。“家中有一兄长一幼弟。” 正是因为家里三个孩子，且三人年岁相差不大，感情又极好，可偏偏哥哥和弟弟都从小跟随父亲习医，唯有她一个女孩儿家，也没人玩耍，也不能跟着习医，小小年纪的小佩兰，每日里只能眼巴巴蹲在角落里，看着父亲和兄弟一起，捣鼓着一些似乎很有意思的花花草草枝枝叶叶。 被父亲和兄弟排除在外的滋味可不好受，好歹也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魏佩兰小时候没少闹脾气，父母拗不过，才让她也跟着一起学医。 一开始的时候，与其说是带着她学医，不如说是父子三人不忍心看家里唯一的妹妹可怜巴巴的孤单小模样，带着她一起玩耍罢了。 却不曾想，在学医一道上，魏佩兰居然比自己兄弟更有天赋。不仅辨认药草比兄弟两个快，就连炮制出来的草药，也比兄弟两个好。 等三人都开始学习药方的时候，因为魏佩兰毕竟是个女孩子，娘亲一开始的时候不允许她跟着爹爹一起抛头露面的见习，她倒是比不得两位兄长。 可是魏家祖传的那套针灸之法，兄弟两人却怎么也比不得魏佩兰。小姑娘不仅小小年纪就熟记人体经络，在实践中也总是比兄弟两人多出几分灵气。若非女子天生力气不如男儿，她怕是要完胜两个兄弟。 魏御医不知道多少次捶胸顿足，恨魏佩兰不是男儿身。 也是因为她的天分实在过于出色，哪怕明知道女儿家习医，在现如今的世道有多么的艰难，魏御医父子三人还是顶着娘亲的不满和压力，尽可能的满足魏佩兰的梦想。 扮作小弟的身份，跟随父亲出门游历，也是他们为小时候的魏佩兰争取到的为数不多的待遇之一。 “哦？那想必贵兄弟未来都会是极为出色的医者。”陆云闻闻言，心中有了几分猜测，面上便也有了淡淡的笑意。 “是，”魏佩兰知道陆云闻的目的，便也跟着一起露出极为骄傲的笑容来。 第一百八十章 若不是顾及在几个姐妹面前的脸面 “我父亲早就言明，我魏家既以医传家，家中男儿自出生之日起，便当承担起传承魏家医术之责。我兄长和弟弟自小便跟随父亲学医，虽不敢说未来会成为多厉害的名医，却也定会是一名好大夫。” “魏御医的医术医德，令人敬仰。由魏御医亲自教养出来的，必然都是极为优秀的大夫，魏小姐谦逊了。在下当年亦曾侥幸得魏御医救命之恩，才有今时今日之景。” 说到这里，陆云闻微微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说起来，当年魏御医身边曾有一位小哥，多亏他悉心照料，我却并未来得及正式道谢，那位小哥便随着魏御医离开了。今日在下与魏小姐初相见，却总觉有几分熟悉之感。现在想来，应是那位小哥与魏小姐乃是亲人，本就姿容肖似之故。” “啊，是么？”魏佩兰握在袖子底下的手缠在一起，紧张的绞了绞帕子。“陆将军客气了，您乃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能为您做点什么，是我……弟弟的荣幸，您无需如此记挂。” 魏佩兰说这话的时候，陆云闻的神色有些微妙，他可从未说过自己与魏御医相遇的时间地点，也未说过那人的年龄，这位魏家小姐怎么就能确定照顾自己的是她的弟弟？ 陆云闻的表情变化明显，原本已经消散的狐疑，再次出现。只可惜全程低着头的魏佩兰并未注意到。 两人一边不紧不慢的跟着陆云瑶几人往小山上走，一边又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 但到底两人本是初识，对方又是个小姑娘，待到往逐渐开阔的山顶走的时候，陆云闻便停住了话题，安静的做好一个陪同的角色。 虽然没有听清两人小声说了一些什么，但是好歹也算是说上话了，还是自家大哥这个男子主动地，陆云瑶已经心满意足，接下来四人并阿元等几个小丫头，在山顶待了一会儿，远眺了一番四周的风景，尤其是华京城处的方向，感受了一下在远处观望华京城之时，与人在其间的别样不同。 等一行人回到华京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夜幕降临，虽说华京城中尚在热闹的时候，小姑娘们却是不便在外走动的。 陆云闻又将三位小姑娘分别送回家里，才带着今儿个给他制造了一天“惊喜”的妹妹回了陆府。 虽说白天的时候在外面跑了一天很是累人，但难得有出门玩耍的机会，陆云瑶也知道这样的机会难得，一时有些不太乐意回家。 瞧见妹妹的小心思，陆云闻好气又好笑。“是谁之前下山的时候，还在喊着脚痛腿痛浑身痛，差一点儿没忍住丢脸，让哥哥背下山的？” 陆云瑶的身体，到底才刚刚开始恢复，体质差的太多，并不如另外三个姑娘一般康健。 想当然的，几人一起下山的时候，陆云瑶便已经累得受不住了。 若不是想着魏佩兰三人都是她才刚刚结交的小姐妹，其中一个还极有可能是她未来大嫂，她不想在三人面前丢了脸，她大概真的要忍不住求大哥将自己背下山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出好戏 等陆云瑶一下山，连庄子都没回去，是被人抬了软轿接回去的。 这会儿，大概是坐了一路的马车，恢复了一点儿力气，再次精神，竟是又开始赖皮起来。 “反正不是我。”大概因为毕竟是亲兄妹，又有上辈子的光环笼罩，虽然兄妹两人明明上辈子这个时候还是半个陌生人似的不亲近，这辈子陆云瑶却已经开始仗着大哥的宠爱，赖皮的理直气壮。 陆云闻好笑，有心想说她小心明天起来浑身酸疼，但想到家里的情况，父亲那里根本靠不上，外祖父常年病重，妹妹除了小时候还有太子殿下或者二弟带着，偶尔溜出门来外，别说玩伴，连出门的机会都少有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罢了，左右临别前，魏家那位姑娘留了两副药，其中一副药便是嘱咐阿元回去熬了之后，给陆云瑶泡澡解乏的，能让她免于明天浑身酸疼起不来床的惨状，陆云闻到底还是没能拒绝妹妹的小任性。 两人于是下了马车，让木一带着后面的车夫，带着两辆马车并几个丫鬟，还有婉秋一起先从正门回了陆府，他则带着陆云瑶在街上稍作溜达，一会儿抄近路从侧门回去便是。 却不想，两人都这么晚才回来了，还能偶遇到一场拉扯。且故事的主人公，还是他们那位好庶妹，和她新鲜上任的未婚夫。 这事儿说起来，还是吴光则的娘亲，那位曾经的吴夫人，现如今的“胡氏”搞得幺蛾子。 虽说因为昭兰郡主赵淑兰的出手，再加上木易南的搅混水，现如今别说是华京城，就连宫里都对昭兰郡主家的庶女和她那个丈夫的徒弟两人勾搭到了一起的事情有所耳闻。 想当然的，那胡氏原本打算的，就算是娶不了陆云瑶，也定要给自己的儿子寻一门高门大户的嫡女做妻子的心思，是不要想了。 且不说胡氏自视甚高的儿子不过是个六品官，单单就说她这个寡妇刁婆婆的名声，就不会有人愿意将家里千娇万宠的嫡女嫁进他们家。 毕竟，即便是再不讲究的人家，嫡女也是用来联姻的好工具，岂能被一个破落户给祸害了？ 可是在胡氏看来，即便现在儿子娶不了嫡女，庶女也凑合啊！ 毕竟若是撇开昭兰郡主的关系不谈，陆云芝也不过是个从五品官的庶女。以她儿子的优秀，只要她能磨得陆世明从中周旋，给她儿子定一个高门大户的庶女做正室，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在胡氏看来，那庶女根本就是高攀了自己儿子，掉进了福窝窝了！ 总而言之，想要她将儿子原配正妻的位置，就这样给陆世明那个小家子气还早就被她儿子勾得七荤八素，倒贴着当妾也要嫁进来的庶女，门儿都没有！ 且不说这胡氏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的想法，让早就对她不满的陆世明多么的火冒三丈，最是擅长委屈哭诉白莲花的钱杏儿又如何煽风点火。 陆云芝知道那胡氏居然打着这样的算盘之后，直接就炸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陆云瑶难得帮助庶妹 陆云芝本就不是多么大度的人，当初能够答应帮着吴光则，本也就是想着她能拿捏得住这对母子，且被吴光则对她的甜言蜜语迷了眼睛。 这会儿，眼见着一切虚伪的面纱都被直接撕开，甚至是狠狠在脚底下踩了又踩，那胡氏更是只怕没有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自甘下贱，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儿子了，她哪里还顾得上那许多？ 两人早就在这陆府侧门的地方拉扯了许久。 甚至很难得的，陆云芝并未被吴光则浮于表面的虚情假意所蒙蔽，也根本不听对方那洗脑般的打一个棒子给一颗甜枣，直接将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 “光则哥哥，你若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若是你娘再执意羞辱于我，别怪我不顾情面。我陆云芝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既然你娘亲瞧不上我，那咱们这门亲事就此作罢！你自便娶你的高门庶女去！” 陆云瑶和陆云闻站在下风口，远远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齐齐顿住了脚步，神色微妙。 毕竟是庶妹和不甚熟悉的未来准庶妹夫，作为一个大男人，陆云闻还是有几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 陆云瑶甚至在心中惊诧，这陆云芝除了在算计自己的时候外，在吴光则面前，居然也有如此硬气的时候？ 只可惜，不等两兄妹盘算着他们是不是应该及时转身离开，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听到的时候，陆云芝的下半句话，就让原本还不清楚吴光则与妹妹有牵扯的陆云闻怒了。 “信不信明日，整个华京城都会知道你吴光则是怎么一边花言巧语哄骗我的感情，又一边借助我与陆云瑶的姐妹关系，妄图勾搭上她的！我倒是要看看，届时谁家还敢将女儿嫁给你！就你吴光则的样儿！就你娘那副嘴脸！也敢肖想南娇郡主，也不瞧瞧你配不配！” “啪！”陆云芝的话刚落，就是一道极为清晰的巴掌声传来。 “吴光则！你居然敢打我！”陆云芝厉声尖叫。“啊~~~我跟你拼了！” 原本打算转身离开的陆云瑶和陆云闻当即也顾不得尴尬了，快步上前。“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没有想到会遇见陆云瑶和陆云闻这个传说中的少年将军，现如今已经执掌一方的将领，原本正慌乱的吴光则闻言更慌了。 “不不不，云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一时激动！一时情绪失控！云芝你相信我，我这么喜欢你，我怎么会……” 吴光则慌乱的解释，甚至试图上前伸手，帮陆云芝挡住那道巴掌印。 只是吴光则才刚刚抬起手，陆云芝就吓得急忙后退，躲在了快步上前，一手狠狠握住了吴光则手臂的陆云闻身后。 “大哥救命！” 陆云芝哭哭啼啼的样子，显然并没有学到钱杏儿梨花带雨的精髓，反而因为那一巴掌和慌乱恐惧，显得有些狼狈。 只是现在也不是顾及这个的时候，陆云瑶虽然重生回来，就打定了主意要报复这两人，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吴光则在她眼皮子底下欺负陆云芝。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若是当真不愿嫁他，退婚便是 “吴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公然挑衅我陆家？”陆云瑶语气凉凉的，倒是并未带上自己和娘亲的郡主身份。 她陆云芝还不配自己拿出皇家身份来为她撑腰。 “不不不，我没有！南娇郡主，陆将军，你们误会了，我和云芝只是有点儿小误会，绝无……” 吴光则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撑得住陆云闻这样的武将的手劲儿，即便陆云闻只是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防止他进一步对陆云芝动手的动作，也让吴光则疼的龇牙咧嘴的。 可是陆云闻本就对他没什么好感，这会儿自是根本不理会吴光则的话，冰冷带着杀意的眼神儿，一下子就让吴光则住了嘴。 陆云瑶上前几步，将手中的的帕子递给涕泪横流的陆云芝。“擦擦吧，有什么事情，待回去后再说不迟，莫在这里闹，被人撞见了，平白丢了陆家的脸面。” 陆云芝没有想到，陆云瑶会帮自己。毕竟有些事情虽然没有摊开了说，但大家早就心知肚明。 她原以为，现如今最看不得她好过的人，便是她这位嫡姐。却没想到，她娘亲恨她不听安排，父亲恨她不知廉耻，就连昔日情郎，那一对母子也翻脸不认人。 反倒是陆云瑶，哪怕明知道他们两人并不是为了自己，只是看在大家毕竟是兄妹姐妹的份儿上，不好眼睁睁看着她被外人欺负，但这样的援手到底让她感激的落下泪来。 陆云闻的凶名，吴光则又不是一无所闻的后宅妇人，哪里会没有听说过？若是今日来的是陆云达，他说不得还要腆着脸倒打一耙。 可面对陆云闻，吴光则连正面叫板的勇气都没有，当即只恨不得脚底抹油。陆云闻才刚刚松开手，他就已经狼狈逃走。 进陆府？不存在的！ 当他不知道现如今的陆府，就连陆世明都只能被陆云闻这个当儿子的当众教训？他今日若是进了陆府，以陆云芝这会儿一心要跟他鱼死网破的模样，他必然要糟！ 吴光则自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当即作出对自己最好的选择，只匆匆留下一句“云芝你要相信我对你的心意，你先冷静一下，我明日再来寻你！” 陆云闻并未阻拦吴光则，只是十分嫌恶的看着对方狼狈逃走，甚至是因为太慌乱还左脚绊右脚，原地摔了一下，爬起来又头也不回跑了的背影。 转过头来，难得对着陆云芝说了一句，“你若是当真不愿嫁他，退婚便是。左右你还小，再过几年，自可另觅良缘。咱们家的孩子，无需受这样的委屈。” 陆云芝有些呆愣的握着帕子，低声抽泣着，也不知有没有将陆云闻的话听进去。 陆云瑶沉默了一下，还是跟着点点头。“大哥说的对，云芝你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莫要因为一时迷了眼睛，做下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 陆云瑶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别有深意，然而也只是点到即止。这是她这个做姐姐的，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第一百八十四章 陆云瑶生辰 然而最终如何抉择，却是陆云芝自己的事。就连陆云闻这个大哥，都不会多问。 三人回了府，陆云芝自去了，陆云瑶才和大哥去娘亲那里报平安。 这么晚才回来，兄妹两个免不了又被赵淑兰没好气的念叨了一番。只是想到过两日便是女儿的生辰，到底没有过多斥责，用罢晚膳，摆摆手让两人回去早点休息。 陆云瑶也知道，大哥带着自己和佩兰姐姐她们出去玩这一趟，也算是变相的给自己庆生了。 毕竟陆家现如今的微妙情况，再加上娘亲常年深居后院，往年即便是在她生辰这天，也不过是外祖母将她接走，在外祖母家里为她庆生，让她在外祖母家玩上一天而已。 更别说今年还是大比之年，华京城里热闹的很，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生辰，又并非及笄礼般重要，正日子这天也不过是赵淑兰吩咐自己院子里的小厨房做了一桌子陆云瑶爱吃的饭菜，三人简单的庆贺一下。 不过她也不贪心。 比起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因为她执意喜欢吴光则的缘故，与原本就关系不好的娘亲和不甚熟悉的大哥之间，冷冰冰的气氛，甚至还在生辰这天和娘亲大吵了一架的情形，已经好了太多了。 瞧见女儿在十四岁生辰这样重要的时候，不仅没有盛大的生辰宴，没有云香鬓影，贵女如织的场面，就连家人都凑不齐，赵淑兰有些愧疚的摸了摸女儿的发顶。 “阿瑶莫要怪你外祖母不来接你。只是娘亲一点儿私心，想到从未给阿瑶庆过生，今年才与你外祖母商量着，让你留在家里……” “才不会呢！阿瑶喜欢和娘亲哥哥待在一起。有娘亲和哥哥陪着阿瑶，阿瑶就已经很开心了！只是若娘亲同意阿瑶过两日到外祖母家小住几天，那就更好了。” 陆云瑶将头倚在娘亲的香肩上，挨挨蹭蹭的，小声撒着娇。 “好好好……左右过两日就要放榜了，你大哥接下来还要有的忙，娘亲将你们两个都给打发出去了，我也好自己在家偷闲，免得你这丫头一天天的，叽叽喳喳，吵得我脑仁儿疼……” 被赵淑兰这样说，陆云瑶做了个鬼脸儿，不依不饶。“阿瑶才不吵呢，娘亲怎么能这样？说好的最疼爱阿瑶了呢？大嫂都还没有见到影子呢，娘亲就开始改主意了？不行不行，阿瑶不依~” 听到陆云瑶这话，一旁原本只是在看热闹的陆云闻，脑海中不期然出现一个清丽的倩影。 以那魏姑娘的性子，再加上妹妹与那姑娘的关系，若这两人做了姑嫂，倒是当真无需担心姑嫂不合的问题。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陆云闻脸色微微一僵，有些不自在的转开视线。“小姑娘家的，说什么呢？” “嘻嘻，阿瑶随口说说罢了，大哥你心虚什么？”陆云瑶眨眨眼，一脸无辜。 这兄妹两人的官司，让最近正在为长子的未来妻子人选，发愁不已的赵淑兰，微微扬了扬秀眉。 第一百八十五章 来自木易南的贺仪 赵淑兰心中微动，看来，她长子这是有情况了？说好的一切但凭她这个做娘亲的做主呢？就不怕她当真棒打鸳鸯？ 见娘亲的表情，分明是发现了什么，陆云闻更加无奈了。无奈之余，又有些好笑。 这丫头的性格，可是越来越促狭了。 三人这边刚刚用完早膳，长公主府那边来送生辰礼物的管事便到了。 不等陆云瑶将管事带来的礼物单子看完，宫里的圣旨和赏赐也如水般进了陆府。 想到陆云瑶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又是封郡主，又是赏赐生辰礼的，不管陛下还是太子殿下都对她疼宠有加，据说连宫里的两个正经公主，都比不上她受宠。 这待遇，再想想自己，居然沦落到差一点儿给一个庶女当妾室的地步，陆云芝就恨得牙痒痒。 好你个胡氏！ 当初巴巴盼着她帮吴光则勾搭陆云瑶的时候，是怎么对她一口一个“亲闺女”一口一个“待以后你嫁了过来，娘肯定好好疼你，保证不让光则委屈了你半分”的？ 可是现在，眼见着事情暴露，无路可走了，居然还敢嫌弃她？ 她好歹是从五品的女儿，爹爹可是马上就要升为正五品了！他吴光则也不过是扒着父亲过活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若不是她当初太傻，听信了这母子两人的甜言蜜语，错把白眼狼当做了如意夫君，做出那样的傻事，害的她现如今根本就没了退路，真当她稀罕那吴光则不成？ 待到她嫁过去，等到她坐稳了吴夫人的位置，看她怎么“回报”这对母子！ 陆云芝心里发了狠，竟是再顾不得自己与吴光则曾经的柔情蜜意，海誓山盟，只在心中恨恨的想着，要怎么回报胡氏送她的这份“大礼”。 一时之间，对于那日帮她解围，还给她出气的陆云瑶和陆云闻这对亲兄妹，倒是少了几分妒恨。 陆云瑶不知道自己和大哥昨日里都已经明着承诺了她，只要她现在悔婚，有她和大哥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已经魔障了的陆云芝，再加上这两日吴光则温声软语的道歉表白，陆云芝又再次深陷进了吴家这个泥潭里。 这会儿，她回了自己的院子，便被阿元手中的各处送来的贺礼单子拦住了脚步。 毕竟，昭兰郡主虽然无意为陆云瑶大办生辰宴的意思，可这到底是小姑娘十四岁的生辰，不管是宫里各位娘娘和皇子殿下，还是有来往的家族，也都送了礼物过来。 早在陆云瑶归家之前，但凡是陆云瑶自己收到的赏赐或者贺礼，都是由她跟前的嬷嬷和阿元接手管着的。 像陆云瑶生辰收到的这些贺礼，就更不要说了。打正门过了候嬷嬷的手，便直接送进了陆云瑶的院子，钱杏儿根本没办法也不敢插手，最多瞧了个满眼嫉妒罢了。 只是这其中却有两份，让阿元和新上任的侍女婉秋拿不定主意。 “小姐，这是木公子送来的礼单。还有这是……一位自称姓荣的公子送来的贺仪。”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木易南强行碰瓷 听到木易南给自己送生辰礼，不知道为什么，陆云瑶不仅不觉得意外，甚至反而有种“来了来了果然来了”的感觉。 她就知道，以这家伙作妖的秉性，怎么可能放过她！ 可是……姓荣的公子？陆云瑶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荣景元。只是自己与对方，前世今生的交集，认真说起来，似乎也就是两次偶遇？ 对方怎么会给自己送贺仪？ 若是换个完全不认识的人送过来的贺仪，不用到陆云瑶这里，阿元就直接做主退回去了。 毕竟她家小姐身份尊贵，想要巴结讨好的人多了去了，若是人人都能随随便便就将东西送进来，那岂不是乱了套？ 可是这位荣举子前后两次相遇，显然对陆云瑶抱有极大的善意，最重要的是自家小姐似乎也有些格外在乎对方，阿元迟疑良久拿不定主意，才会来问陆云瑶。 陆云瑶迟疑了一下，想到对方上辈子的为人，以及对方陆世明的死敌的身份，还是伸手接过了阿元手上的帖子和盒子。 虽然不知这位荣大人，现如今还只是个等待放榜的举子的年轻公子，为何会给自己送礼，总归不会是什么坏事就好。 陆云瑶不知道的是，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荣景元也曾经送进陆府一份贺礼。虽说不如这辈子这般精美，却也是用了心的。 但上辈子陆云瑶与赵淑兰关系紧张，又沉浸在吴光则营造的虚假爱情之中，哪里顾得上这些小事？ 阿元瞧见不认识的人送来的贺礼，都给悉数退了回去。荣景元虽说不至于因此生气，却也只能落寞离开罢了。 陆云瑶没有当场打开荣景元送来的贺礼，而是接着接过了木易南送来的贺礼单子。“这单子是谁送来的？” 若是木家镇安将军府上送来的，自是无妨。左不过是当做两家寻常来往处理便是。 “是……木公子跟前的小厮满儿送来的。”阿元叹息，显然心里跟陆云瑶想的一样。 “且那满儿说了，这单子是他们家公子亲自挑选的，满满的都是对之前无意之间给您添乱了的诚意，若是您不收下，便是不肯原谅他，他也只好厚着脸皮亲自上门道歉……” “之前什么事儿？”陆云瑶有些茫然。她怎么不记得，木易南有做过什么给她“添乱”的事儿？ 还是说，这家伙背着她，干了什么会牵扯到她的好事儿？ 阿元一脸的不忍卒视。“奴婢跟您一样疑惑，想了许久才想到……”阿元与其微妙。“木公子说的，应该是给二小姐说亲的事儿。” 陆云瑶显然也想起来了，若是从最近的说，那家伙做过的与自己有关的缺德事儿，便是这一件了。“可是那事儿，与我何干？” 这也太强行碰瓷儿了吧？ 就算是道歉，那也该是找陆云芝道歉去，找她做什么？ 她又不介意陆云芝嫁给谁。 木易南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儿。不，对方不止想到了，还仗着他十分“声名远扬”的名声，明着不要脸的加了后半句要挟。 是捏着鼻子认了对方的强行碰瓷儿，还是等着对方亲自上门找她“道歉”，带来更多风言风语，就看陆云瑶自己选了。 反正不管是选哪个，她都得收下这份礼单就对了。 陆云瑶简直要被气笑了，直觉告诉她，那对被她退回去的耳铛，一定还在这礼单里。 等陆云瑶翻开礼单一看，果不其然！ 陆云瑶气极反笑。“这个小心眼儿的混蛋！”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木易南吃飞醋，陆云瑶被气坏 阿元并未细看过礼单，见陆云瑶气急，连骂人的话都出来了，下意识觉得这木公子的礼单怕是有什么不妥。“小姐，可要奴婢将这礼单退回去？” “退回去好让这家伙有理由亲自带着这些东西直接登门？”陆云瑶简直要气坏了，这家伙怎么的就跟自己过不去了？她最近好像没有得罪他吧？ 陆云瑶却不知道，她这次却当真是“误会”木易南了。 虽说这东西是他送的，但之所以会送这些“歉礼”来，某种意义上来说，却也当真是木老将军压着他做的。 谁让他前些日子手贱，硬是要撩拨陆家，掺和进陆云芝跟吴光则的那一摊子浑水里面？ 而且木易南这人一向恣意妄为，做这些的时候，可半点儿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不仅是木老将军，大半个华京城，但凡是对他木易南有所耳闻的人，都知道他干了什么缺德事儿。 木老将军又不是钱杏儿那样短视的，了解自家儿子做了什么好事之后，当即就气坏了。 那位同知大人也就罢了，虽说年纪大了点儿。老夫少妻难免磨合，左不过嫁进去头几年的时候心里不是滋味了点儿。只要好好经营，未必就过不好。 可那沐晋是个什么玩意儿，作为跟他同穿一条裤子的木易南，能不清楚？ 即便是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嫡女，怕是都压不住那混世魔王，更何况陆云芝一个妾室养出来的孩子？ 且不说沐家老国公夫人那眼高于顶的性子，到底能不能看上陆云芝一个从五品小官家的庶女，单单就说陆云芝的性子，也不像是能讨得了高门大户的贵妇人们喜欢的。 可木易南偏偏就将这两人给说通了，答应他找了媒人上门说亲去。 虽说这不过是说亲，成与不成还在两下，但万一那钱杏儿狠了心要将女儿嫁进高门，陆云芝一个小女孩儿家反抗无能，结果与现如今可是就在两下了。 最重要的是，这臭小子这事儿做的实在缺德，木老将军本是想压着木易南来陆家道歉的，但是被木易南巧舌如簧的以“不过是个庶女罢了，当年那陆世明做的事儿，给昭兰郡主闹了多大个没脸？难道爹您就不想帮昭兰郡主出气？”给拦下了。 木老将军年轻的时候，曾经是长公主夫妇跟前的副将，虽然和赵淑兰这个皇家的娇娇接触不多，但也是实打实的当做半个少主恭敬的。 木易南这一下，可算是戳到了木老将军的肺管子上，让木老将军难得没有继续暴怒，反而迟疑起来。 号准了自家老爹的脉，木易南便有了接下来的“以生辰礼的名义送上歉礼”的主意。 如此一来，即表示了他们木家的态度，还能免的成了他怕了那陆世明和陆云芝似的。 “少爷，您确定您不是听闻那位荣举子给南娇郡主送贺礼，陆家还将贺礼给收了，您心里有了危机感，才心急火燎的凑热闹？” 满儿对自家少爷的自行洗白根本不屑一顾，嘀嘀咕咕吐出真相。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木易南执意送耳铛，陆云瑶与小姐妹围观状元郎 木易南虽然一开始就说了要给陆云瑶送生辰礼，但一开始的时候，木易南与木老将军说的，可是让木府大管家亲自送上门的。 后面之所以变成了满儿这个木易南跟前的贴身小厮，还给传了那么一句口信儿，是木易南一大早得知那荣举子居然送了礼给陆云瑶之后，才改了主意，连礼单都换了大半。 “嘿我说，好你个满儿，谁给你的胆子，连你家少爷我也敢恣意诽谤了？”木易南瞪了一眼他这越来越胆儿肥了的小厮。 再说，不是那小女子说他私下送礼不合规矩，不愿与自己私相授受么？ 那他光明正大的送上门去，总可以了吧？ 满儿嬉皮笑脸的对着木易南连连讨饶。“少爷，我错了少爷！小的这不是担心您心心念念的一番苦心，南娇郡主她不懂么~” 毕竟，任是谁被人威胁着收下礼物，都不会高兴吧？更不要说以南娇郡主的身份，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会稀罕他家主子送的那一对儿耳铛？瞧着也不怎么抢眼啊！ “你懂什么。”木易南哼笑。 若是一般的款式，这样的耳铛，对于陆云瑶来说自然是可有可无，甚至是略有点儿看不上的东西。 但是，有吴光则送的那个次品货色在前，若是那一对儿贱人结亲之后还不安生，再在陆云瑶面前晃悠，膈应人的时候，只要她带上这对儿耳铛，无需说话，便是明晃晃的在照着某些自不量力的人脸上狠狠的扇耳光。 哼，少爷他为了送这份礼物，可是费了好大功夫的，结果那小女人居然毫不领情，还给他退回来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要这玩意儿干嘛？留着当把件儿盘么？ 满儿是不知道他家少爷在心里嘀嘀咕咕些什么。若是知道，一定会提醒一下他家少爷。 您虽然没曾将这耳铛当把件儿盘，但那本书，可是差不多了。您可当真是，不怕把那本书给盘秃噜皮了。 这厢，陆云瑶最终还是咬牙切齿的收了木易南送来的“贺仪”，恨恨的将心里的那份，源自对上辈子的木大人的感激狠狠摁下去，打定主意要让这家伙走着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有一报还一报！ 陆云瑶生日后没多久，便到了春闱放榜的日子。 这事儿本是与她这样的小姑娘无关的。毕竟家里管得严，且京中每四年就会有一次这样的盛景，不是每一家都会允许家里的孩子们，尤其是没有父兄陪伴的小姑娘们单独来凑这个热闹的。 且因为放榜之后，紧接着便是前三甲踏马游街的盛景，会出动京卫营在下面拦着主干道两侧开道，街上人们行走多有不便。除了普通老百姓，贵人们想要观看这样的盛景，更是只能在主干道两侧的酒店二楼，这人多了，自然挤挤攘攘的，容易出现各种状况。 只是陆云瑶与魏佩兰三人提前有了约定，再加上她有上辈子的记忆在身，早就知道今年的状元郎会是荣景元，甚至是连鲜花都提前给准备好了，自然是不能失约的。 她甚至早早的就订好了上一次四人相聚的雅间，备好了鲜花，又让木一和木十二上门去将三位姑娘接过来，免得路上发生意外。 第一百八十九章 陆云瑶盛赞状元，木易南嫉妒的面目全非 听闻与她们有过两面之缘的那位荣举子，果真高中榜首，且还是在殿试上被盛安帝当场点为状元，乃是南国盛安帝时期唯一一位连中六元的状元郎，虽然与其不过一面之缘，魏佩兰三人也都忍不住为他高兴。 毕竟，谁不欢喜年轻俊美又人品出众的年轻儿郎呢？即便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但到底瞧这也心生喜悦不是？ 陆云瑶笑眯眯的招招手，示意阿元和木七、木一三人将早就准备好的鲜花篮子递给三人。“喏，一人一篮，收好了，可万万莫要说我食言。一会儿这位荣状元踏马游街，就要走到咱们这儿了，你们几个可是要加把劲儿啊。” 瞧见陆云瑶果真不食言，提前准备好了鲜花篮子，三人又是一阵嬉笑。“阿瑶莫不是算好了，这位荣公子有状元之才？” 陆云瑶眨眨眼，笑的温柔，当然不能说自己上辈子就已经亲眼见过这位荣公子连中六元，踏马游街的盛况，只是笑眯眯的跟着点头，“那可不是？我昨日夜观星象，竟见一文曲星冉冉升起。我掐指一算，这文曲星正对应的，可不就是咱们这位荣公子……” “阿瑶你何时学的星象之术？咱们怎的不知晓？”魏佩兰好笑。 “啊呀，阿瑶姐姐莫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日里念着万一荣公子高中了，她得上哪寻这满满四篮子的鲜花，夜里便做了满城寻花的噩梦？”苏玉蓉也跟着笑嘻嘻的。 “嗯有道理，可是辛苦阿瑶了。”王岚似模似样的点头，三人促狭的模样，惹得陆云瑶气急，扑上去哈三人的痒，一时之间四人竟又笑成一团。 “哎呦我的少爷，您做什么去？”依旧只是一墙之隔，满儿及时拦住了他家气的原地团团转，差点儿冲到隔壁去理论的少爷。 只是这一次，木易南是提前打听了陆云瑶的包间所在的地方，刻意将小姑娘左右两边包间都提前定了下来。 原本是想着小姑娘大大咧咧不知深浅，为了避免有人像自己上次一样听了墙角，他才好心帮小姑娘将两边的包间给隔了出来。 木易南自己是没打算来的。毕竟，他还没忘记自己之前在陆云瑶生日里送去的东西和传话。 那丫头一向气性大，又小心眼儿，指不定怎么在心中记着他的仇呢。少爷他忙的很，当然没空往前凑。 哼，不过是三个弱鸡小白脸儿骑在马上被马溜着沿街走一圈罢了，又有什么好看的？少爷他是不爱读书，他若是当真好好读书下场，也不见得比这几个小白脸儿差！ 只是没有想到，那荣景元人品到底如何先且不论，却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连中六元，虽说到了殿试最后一关，只要他策论写的不是特别差，不管如何陛下都会很乐意点他的状元，成就一个“六元及第”的佳话。 但能够从小三元一路走到现在，不得不说，这小子还是有真材实料的，不是陆世明那个直到殿试的时候，才终于凭着被南娇郡主选中，而拔得头筹的家伙能比的。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木易南看对方不顺眼的事实。 -- 作者有话说： 是的，大哥哥是男主追妻路上的催化剂，以及未来的火葬场，绊脚石…… 第一百九十章 郎才女貌，相视而笑，惹得背后人嫉妒红了眼睛 木易南也说不好，自己到底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态来到这里的。只是他可以确定的是，听着隔壁嘻嘻哈哈，尤其是陆云瑶居然为了这个荣景元，又是“夜观天象”，又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还提前亲自准备好了鲜花…… 木易南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火，在熊熊的燃烧着，且非常有越来越盛的趋势！ “我的少爷啊，人家荣状元相貌英俊，品德高尚，又一表人才，眼看着连中六元，这么大的荣耀在身，哪家小姑娘瞧见了能不激动？南娇郡主又与这荣状元有过两面之缘，为对方高兴一下也……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顶着木易南仿佛要吃人的目光，小厮满儿脸上笑嘻嘻，心里苦哈哈。 当初口口声声不将人家南娇郡主放在心上的人是谁？这会儿人家小姑娘跟那荣状元还啥关系都没有呢，不过是为对方欢喜了一下而已，他自己就嫉妒的面目全非，气的在这儿着急的团团转的人又是谁？ 他家少爷什么时候能清醒一点儿，认识到自己的根本问题在哪里？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觉得他家少爷这些年浪迹花丛的本事，都是假的了。什么华京城第一纨绔，什么流连欢场的老手，什么不知道多少清倌头牌的入幕之宾。 等真正遇见了心仪的姑娘，还不是个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直面的愣头小子？ 满儿觉得，他家少爷在他心中的高大形象，日渐不复返。 荣景元没有想到，妹妹会亲自来看自己踏马游街。 不，不仅如此，还带着她的几个小姐妹一起，热情的为自己掷花。 荣景元半仰起头，一张英俊的脸上，满是宠溺的温柔，含笑看向陆云瑶所在的位置。 见小姑娘和几个小姐妹一起，忙着往自己的方向掷花，他还故意稍稍拉了拉马绳，让马儿的脚步微微慢了一些，方便几个小姑娘找好准头。 “啊啊啊~~~荣状元瞧见我们了~”苏玉蓉年纪小，性子最是活泼，见状忍不住低声尖叫，带着点儿兴奋劲儿。 “那你还不赶紧？一会儿人走远了，你的花可是就只能留着拎回家去自赏了。”陆云瑶好笑。 若是换做别人，这样的举动，或许会让她下意识想到自己那个好父亲。毕竟她虽然身份不如娘亲尊贵，但是正因为如此，不管是陛下还是外祖母等人，都对她疼爱的毫不遮掩。 保不齐，就有人抱着跟当年的陆世明一样的心思，想要借着娶一个皇家贵女，一步上位。 可是陆云瑶知道，这荣景元最是鄙夷不屑的，就是陆世明这种靠着裙带关系上位，却在发达了之后背信弃义，背弃妻子的人。 所以这会儿，她也只是朝着对方甜甜一笑，真心实意的为对方这辈子如她记忆中那般，成为连中六元的状元，从此以后，不管是蛰伏翰林院，重走上辈子的言官之路，还是借着陛下对他这个六元状元郎的宠爱，平步青云，都将轻而易举！ 他荣景元，将正式开启他辉煌灿烂的官场生涯！ 却没有想到，一墙之隔的木易南，看着陆云瑶与荣景元这一番郎才女貌，相视而笑的画面，是如何的被刺痛了双眼。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小姐喜欢这样类型的男子？ 木七不知何时走到了陆云瑶的身侧，跟着她的目光，视线在楼下那名年轻年轻俊朗的状元郎身上顿了顿，“小姐喜欢这样类型的男子？” 陆云瑶正在笑眯眯朝着荣景元掷花的手不禁一抖，大半篮子鲜花直接掀了出去，扑簌簌朝着荣景元并身旁两位榜眼和探花身上落去。，惊起楼下一阵热闹。原本还在一朵一朵往下掷的魏佩兰三人见了，嬉笑着干脆也跟着掀了自己的花篮。 左右这状元三人马上就要从楼下走过去了，她们还要留着这鲜花作甚？ “姐姐，快快来，不然一会儿状元郎们可是就走远了！”见到陆云瑶她们包厢中的举动，其他房间中的小姐夫人们有样学样，齐齐招呼着将手中的花篮整个朝着三人方向掀去。尤其是小姑娘们，嘻嘻哈哈的热闹的很。 被一群小姑娘们这样“热情”的招呼，原本风光霁月的荣景元三人，只得狼狈的加快了马儿的速度。 只是陆云瑶也顾不得那鲜花了，转过头去嗔怪的瞪了一眼木七。“浑说什么？这话若是让我娘亲听见了，不得掀了我的皮？” 她娘亲这辈子最恨的人，怕是就是她爹了，她若是跟娘亲一样，一门心思想嫁个寒门贵子，她娘非得气疯了不可。这样想着，想到上辈子自己找的夫君还不如荣景元这样的寒门贵子，至少对方是个真正君子端方的人物，陆云瑶又有些讪讪。 听得这话，木七的情绪莫名缓和了几分，也不介意陆云瑶气呼呼的眼神儿，轻轻笑了笑。“若是小姐真心喜欢的人，哪怕夫人相不中，也不会强行阻拦。” “你又知道了？”被木七这莫名的话带起了几分情绪，陆云瑶也失了继续站在窗口凑热闹的心情，将位置让给阿元几个丫鬟，转身朝着包间里面走去。 见陆云瑶离开了窗口，木七微微抿了抿唇，敛下眼底的情绪，跟着陆云瑶回到座椅前。“夫人一直很疼您。小姐执意要做的事，只要不会伤害到您自己，夫人总归希望您能过得好。” 陆云瑶笑了笑，想到上辈子，确实正如木七所说。娘亲和外祖母最终点头答应她出嫁，可不就是觉得，那吴光则不过是一个落魄门第的小官儿，她嫁到对方家里，还不是被他们娘俩捧着的？只不过世事难料罢了。 不想再提这个话题，陆云瑶瞧了一眼还在窗口看热闹的姑娘们，示意木七喊店小二送来一壶热茶，将她提前点好的菜品送上来。 这家酒楼的饭菜味道还算不错，故而即便是平日里，也是许多人宴请摆席、朋友小聚会选择的地方。趁着这会儿各个包间都在瞧热闹的时候，先让小二将他们包间里的茶水菜品都趁热上了，一会儿也不用再扎堆等着。 木七应了声，为几人续上温茶，拎着茶水壶亲自去催店小二。 木七出了包间的门，与门口守着的木一对视了一眼。木一满是不赞同的看着木七，“木七，你逾越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木七怀心思，木易南气急败坏 在木一看来，他们只是仆，小姐却是主。小姐的私事，岂是他们能够多管的？更别说是小姐择婿这种大事，怎么也不该是木七一个侍卫有资格过问的。 “不过是提前打听一下咱们以后的男主人是谁，值不值得咱们兄弟效忠罢了，难道你就不好奇？”木七哂笑，满是不以为意。 “无论是谁，总归不是你能肖想的。”木一神色依旧带着十足的警告。 其实原本，木一这两年就可以卸任了的。只是当时陆云瑶这边事发突然，长公主希望他能代为照料几年，左右给一个小姑娘做侍卫，也并非什么困难的事情，木一便应承了下来。 若非后来因为陆云瑶落水一事，木一过两年便能从金吾卫首领的位置上正式卸任，换一个普通平民的身份，找一个地方过平凡小老百姓的日子，或者到边疆去发挥一下余热。 所以从一开始，木一便没有过于亲近陆云瑶的意思，免得有朝一日分离的时候大家都不适应。而上辈子长公主将金吾卫交到陆云瑶手中的时候，木一更是早就已经卸任离去了，两人并未有任何交集。 可满心只想着要做好一个忠心合格的侍卫的时候，木一怎么也没有想到，木七身为近身侍卫，心里会有这般逾越的心思。“你可要想清楚自己的身份。” 木七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哂笑。“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过是关心一下小姐罢了，你又何必如此警惕？小姐还等着我去催小二上菜，就不与你闲聊了，且让让。” 瞧着木七大步离去的背影，木一死死拧紧了眉头。 而作为听壁脚的终级选手，虽然因为刚才的喧闹，木易南不知道木七跟陆云瑶在隔壁都聊了些什么，但木一与木七的说话内容他却是听见了的。 阿七？那家伙？喜欢南娇郡主那小姑娘？真的假的？不会只是阿一想多了吧？ 木易南不自觉的一阵警惕。“满儿，你说，阿七那家伙居然会喜欢姑娘？” “啊？”耳朵并不如自家少爷机灵的满儿，听了这话还有些不明所以。“不然呢？难道要喜欢哥儿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能够想象阿七那家伙喜欢姑娘的场面，是什么样子的么？”木易南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这小厮是他自己选的，本来就够傻的了，可不能再打，更傻了怎么办！ 满儿虽然不知道他家少爷是有听见了什么，但是瞧着他家少爷这郁闷劲儿，也能猜出来两三分，不由笑嘻嘻的。 能让他们家少爷这么郁闷的姑娘，还能有谁？“少爷，阿七公子喜欢不喜欢姑娘，小的是不知道。但是小的知道南娇郡主在世家大族夫人公子眼中，可都是受欢迎的很。” “若不是长公主和昭兰郡主放出了话来，道是南娇郡主打小儿身子骨不好，想要在身边多留两年，他们家也不拘着小节，儿女婚假各不相干，既然陆大人已经为庶女找好了婆家，先嫁也无妨，这会儿陆府的门槛儿都得踩破好几根了……” 所以，他们家少爷若是再不行动，这往后的事儿，可是就当真说不好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在木易南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几座大山在关注他 “就你小的知道的多，闭嘴！那女人受不受欢迎，关本公子何事？本公子我在各家主母们面前的名声，可比她一个姑娘家要大得多了！你见少爷我骄傲了么？” 木易南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甩袖子坐回位置上。小姑娘家家的，才多大？及笄礼都还没有办呢，那些人着什么急！ “是是是，谁能有您的名声大呢？毕竟就连沐晋公子，那家里也还有老国公夫人管教着呢不是？” 满儿笑嘻嘻的，早就习惯了他家少爷的这一套，也不劝人，就是接着问。“那少爷您看，这状元游街咱们也看过了，陶武阳那儿最近在左小姐的脂粉铺子那边接连受挫，这还在等着您前去开导呢，咱们是不是也该过去了？” 毕竟，若不是荣景元中状元，陆云瑶令人大手笔准备了鲜花要来给对方助阵的消息传到了木易南那里，他们这会儿应该正在春笙楼里，瞧着芙蓉姑娘抚琴唱曲儿，而不是在这里吃没影子的干醋。 木易南愤愤的站起身，原地踱步了两下，到底不甘心。“先不急，咱们既然来了，怎么能不跟南娇郡主打个招呼？” “哎，好嘞，那少爷您稍等，小的这就去隔壁请人。”听了木易南这话，早就期待多时的满儿麻溜的打了个千儿，转身就要出门。 “且慢！”然而满儿的手才刚刚将门打开一条缝，木易南就又叫住了满儿。 “少爷？”满儿疑惑的看着木易南。 “我说满儿，你似乎很兴奋？就这么期待你家少爷我跟那丫头见面？”木易南狐疑的盯着自家小厮。“老实交代，你这小子在打什么坏主意？” “嗨哟我的少爷哎，这您可就是当真冤枉小的了，小的能打什么主意？小的不过是瞧着您私底下为南娇郡主做了这么多，对方却什么都不知道，小的为您叫屈么……” 好歹是总角小儿的时候，就跟在木易南屁股后面厮混的小厮，满儿的反应速度，也是相当之快，立马为自己洗白叫屈。 “少爷您自己个儿不觉得，小的可是头一次见着您对哪家小姐这么上心呢。这不是想着，好歹也让陆家小姐知道，您当真不是传言中那样的人，让她以后莫要再对您多有误解不是……” 别说是他，就连木老将军和太子殿下，都惊奇不已且密切关注着这两人的动向。 虽说这样难免有些对不起长公主和昭兰郡主，但是正因为真正了解木易南的秉性，他们相信，若这两人当真能成，以后必会是一对佳偶。 至于木易南现如今糟糕的名声，倒是无大碍。 左右男人么，哪怕婚前浪荡纨绔了点儿，左右家中即无妾室，又无庶子，只要婚后收了心，过不了几年，大半华京城都会渐渐遗忘他曾经的那些浪荡不堪。 甚至，不知道多少婚后日子过的不顺当的女人，会反过来羡慕陆云瑶驭夫有道。 这再往深处说起来，便是男人与女人看事情角度的不同了。 只是不管如何，在木易南自己都还不知道的时候，他的背后，已经有至少两座或许更多的大山，在悄无声息的关注着他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情敌打照面，小厮气炸了 这边，木易南还在到底要不要去跟陆云瑶打个照面的念头中纠结的时候，陆云瑶与几个终于看够了热闹的小姐妹也欢欢喜喜的坐来下来，开始用膳。 且这包间有内外两间，陆云瑶几人又不是苛待自己人的，在外间给阿元等人也置办了一桌菜品。反倒是木一和木七以及守在暗处的木十二与木二十五，只能等回去之后再好好补他们四人一顿好的了。 几人吃罢午膳，又闲聊了许久，相约逛了两家首饰铺子，直到下午时分，才散了聚会。 而木易南这边，他纠结到最后，到底也只是出门的时候跟木一和木七打了个照面，意味不明的盯着木七瞧了很久。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不是他不想继续磨蹭下去，而是那黔商陶武阳那边又让人来催他了。到底弄明白左悦儿那女人的深浅，才是关键的事儿，木易南也只得暂时将这些事往后放放。 再一次成就没有达成，满儿也心有不甘，因此在木易南盯着木七神情莫测的时候，满儿也十分气势汹汹的瞪着对方。 这个家伙！以前在训练营的时候跟他家少爷抢头名，虽然十次里有八次抢不过，可这家伙也从来没有跟他家少爷客气过。 现在出了金吾卫，居然又想跟他家少爷抢姑娘！简直岂有此理！也不瞧瞧他们家少爷的身份，虽然声名狼藉了点儿，好歹还有个将军家小公子这个…… 呃，十分不值钱的名头在……呸呸呸，好歹也是他曾经的小主子不是？ 这家伙做人忒的不地道！ 木易南的目光和打量，木七和木一虽然无语却不吃惊。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木易南能够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木一和木七自然也对木易南和满儿的咋呼一清二楚。 甚至于木七有没有刻意为之的意思，都还未可知。毕竟，他都在这边发出搞事情的挑衅了。若是木易南当真能忍住毫无动静，才让木七瞧不上眼。 但是满儿满是怨念和愤怒的眼神儿，就让木七忍不住回了个淡淡的嘲讽过去。 小弱鸡，瞪本大爷，是想挑事儿？ “你！”满儿气的直跳脚。“阿七你不要太嚣张了！” 木七微微挑了挑右边的眉毛，对着满儿挤出一丝丝假笑。“矮冬瓜，你在说什么？” 满儿的年龄比木易南和木七都要小，才跟木二十五一样大。再加上从小就瘦瘦小小的，个头也一直比不上他们几个人。 木七这一句话，可不就是戳到满儿的肺管子上？ 眼瞧着满儿当场就炸了，木易南也顾不得跟木七计较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了，拖着满儿就走了。 “好了好了好了，咱们快点走，你不是说那陶武阳已经等急了么？走走走，咱们上春笙阁去，少爷我给你多点几个姑娘，保证你明儿个就是个真正的男人了，回来傲视这个混蛋……” “少爷！”满儿气急。他才不像他家少爷似的，对那些个莺莺燕燕的感兴趣，他爹可是说了，在家里给他讨媳妇之前，不许他跟着少爷在外面胡闹，不然打断他的狗腿！ 第一百九十五章 所谓爱情，当真就这么伟大？ 回到陆家，陆云瑶就听闻，陆云芝与吴光则不仅和好了，两人还和和美美的合了八字，过两天就要纳吉礼了。 陆云瑶目露狐疑。“当真和好了？不是勉强的？” “据闻，那位吴公子好言好语向二小姐赔礼道歉，哄了好久，并且承诺等以后二小姐进了门，胡氏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失控。只要他们夫妻齐心，好好孝敬胡氏，胡氏一定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她好……”木十二一脸纠结。 “那之前的事儿呢？就这么算了？她陆云芝就能忍了那胡氏宁可找一个高门大户的庶女给吴光则做正妻，也认为她配不上自己儿子，只配当妾的事儿？”陆云瑶皱了皱眉。 上辈子的时候，她就无法理解陆云芝对吴光则的痴迷。 宁可当妾，宁可冒着得罪皇家的风险，也要助吴光则娶她为正妻，只为了给那男人的仕途铺路。 宁可成为对方无数妾中的一个，甚至是无名无分的被抬进了吴家，也要跟了吴光则。 宁可因为无子，明明挤掉了她这个被陆云芝嫉恨多年的嫡姐，却还要在正妻的位置上被胡氏和吴光则磋磨…… 明明当年她刚回陆府的时候，陆云芝虽然身为庶女，不如自己身份尊贵，却也是一个极为阳光明媚，甚至是张扬恣意的少女。别说是让她隐忍这么多羞辱了，即便是像当初吴光则一手玉簪一手耳铛的事儿，也能让对方当场就炸了。 所谓爱情，当真就这么伟大？ 至少，即便是上辈子最沉迷吴光则构建出来的虚假的所谓“爱情”的时候，陆云瑶也是无法理解的。 “吴公子跟二小姐说，二小姐毕竟是庶女，且陆大人只是从五品官。若是撇开您这个嫡姐不谈，二小姐的身份委实低了些。他娘亲只是一时有些无法接受这份落差，才想着给他找一个高门大户的庶女罢了。不过经过吴公子这段时候的不断努力，虽然牺牲了很多，但好歹已经说服了胡氏……” 说这番话的时候，木十二的神色有些扭曲，显然当初的场面，远不像木十二描述的这般干巴巴，而是相当“声情并茂”。 “所以，那陆云芝就轻轻松松的被感动了？”陆云瑶神色古怪。 “是……”木十二垂着头，表示他只是个男人，并不是很懂陆家二小姐为什么就被感动了？但…… “二小姐不仅感动了，还非常愧疚，觉得自己之前居然怀疑吴公子的真心，还在他一个人在胡氏面前孤军奋斗的时候，那样无理取闹，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陆云瑶跟阿元面面相觑。齐齐露出一个“你说的怕不是一个假陆云芝”的表情。 陆云瑶的身后，木七和木一相视一眼，神色警惕。 当年作为这一代金吾卫的首领，以及一门心思要跟木易南一较长短的两个人，木一和木七，以及现如今已经独当一面的木易南所学习的东西，自是比一般普通金吾卫要多一些。 像这种揣摩透一个人的心理和性格，再一步步拿下对方的招数，可不就是骗局中的必修课？ -- 作者有话说： 有关前夫庶妹这一对，引用了一些反面教材。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出来，毕竟是古言。不管如何，女孩子要学会保护好自己，遇到觉得“奇怪”的人或者事情的时候，学会第一时间与家人或者朋友倾诉，让她们帮你看清真相~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太子表舅的大手笔让陆云瑶受宠若惊 再想到当初他们之所以会被长公主调到小姐身边，可不就是因为这吴光则大雪天夜里不好好睡觉，搞什么折寒梅送心上人的戏码？ 幸好他们家小姐聪慧，根本不理睬那家伙的这一套，直接找了昭兰郡主和长公主殿下做主，还接二连三的拆穿了对方接下来的小把戏。 即便是那家伙引诱陆云芝设计小姐落水，引来了木易南这个难缠的家伙，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幸好当时有这家伙在场。 这样想着，刚刚挑衅完满儿的木七，难得有了那么一丝丝愧疚。 算了，小短腿也不是那小子的错，等他回头有机会进山的时候多猎两只猎物，让那小子多喝点骨头汤补补，还有机会再长长个儿。 这样想着，木七又觉得，自己果真是个十分讲义气的人。瞧那小子从小就个子小，也没见他主人给他想想办法。 木一虽不知木七的想法已经歪到了哪里去，却也和木七一样，庆幸，小姐虽然心性单纯，不知人间险恶，但幸好足够机敏。 虽说心高气傲又独立自强的贵女，当然更受追捧。但是在长辈跟前，做一个小孩子又有什么不好的？且小姐本就才只有十四岁，遇见一切奇奇怪怪的人和事，本就应该第一时间告知家人。 即便只是误会，大不了就当彩衣娱亲了，又有什么不好的？总比傻乎乎被人哄了去，等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长辈才察觉到，要好的多。 不知道她身后的两个侍卫为自己操碎了心，陆云瑶虽然心中满满的都是对陆云芝的不解，甚至是一度怀疑她自己是不是情感匮乏，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爱情。 但是好在陆云瑶也不是纠结的人，不懂就不懂呗，左不过又不是什么没了就会死的东西。 人生在世，可是有太多重要的又珍贵的人和事等着她呢！ 譬如现在，娘亲就又命人唤她去试衣服，说是宫里为主持和参加百花宴的宫妃们裁衣，殿下想到陆云瑶已经十四岁了，即将正式步入各个贵女们出入的交际场合，小姑娘却还没有什么合适的衣服，便命宫中一并为陆云瑶也赶制了几身衣服出来。 当然，既然备了衣服，那相应的每套衣服的头面、配饰都必须是只多不少的。再加上一些陛下和太子殿下的随手赏赐……单瞧着这宫里送来的几个大箱子，也知道好东西委实不少。 虽说早在陆云瑶生日之前，娘亲赵淑兰就已经为她备下了一批新衣和两大匣子的新首饰，但到底贵族家中裁衣的布料，跟宫中所用的布料还是比不得的。 尤其是一些极为珍贵的布料，连宫里一年统共也不过只得一两匹御用，若是没有陛下首肯，便是贤妃这个后宫代为掌权的人也是轻易不敢乱用的。 上辈子的时候，除了小时候，陆云瑶也不过是在及笄礼和出嫁的时候，得了宫中送出来的两套衣服罢了。 却没想到，这辈子不过是一次普普通通的百花宴，太子表舅也这么大手笔。这可真是让陆云瑶受宠若惊。 第一百九十七章 怎么的大晚上的做针线？伤着眼睛怎么办 “娘亲，太子表舅这样破费，就不怕陛下斥责？”因为封了郡主，需要制作品阶朝服，宫中本就有她的衣服尺码。宫中送来的成衣，陆云瑶自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只是却忍不住有些担忧的跟娘亲嘀嘀咕咕。 哪曾想，赵淑兰闻言，却是十分温柔而喜乐的笑了。“今次春闱，你太子表舅办差表现的好，又出了一个年轻俊秀的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圆了陛下多年的夙愿。陛下开心，说是要赏赐太子，这几大箱子，可都是你太子表舅此次的功劳换来的。” “啊，那阿瑶岂不是又白占了表舅的功劳？”原本还在美滋滋的陆云瑶，小脸儿一下子就皱成了苦瓜脸。明明是藏着隐隐的忧虑不安，说出来的话却十足的像个小贪心鬼。 “啊呀，啊呀，这可怎么办才好？若是以后太子表舅但凡办了什么差，功劳都拿来换了给阿瑶的赏赐，怕是过不了多久，陛下就要怀疑阿瑶跟太子表舅联手，要掏空陛下的私库啦……” “哼，美得你！”赵淑兰简直要被女儿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模样气笑了。 “你还真当你自己是块儿掌中宝了？这也就是太子殿下还没娶妻。等回头宋家进了京，你且瞧瞧，可还是有你个小丫头什么事儿？到时候，可别拈酸吃醋了才好！” “嘻嘻，才不会呢，左右宋姐姐一向也是最疼爱阿瑶了，到时候若是宋姐姐果真得了什么好东西，阿瑶就找宋姐姐讨来，过个眼瘾，太子表舅总不会小气到这都跟我计较吧？” 陆云瑶知道娘亲这是在宽慰自己，今年宋家必会归京。等太子表舅的婚事定下来，许多事情也都会逐渐稳定住。只要等太子妃平安产下嫡子，届时许多事情，便也真正能够尘埃落定了。 女儿过分机敏成熟，虽然让赵淑兰少了几分手把手教导的成就感，和对女儿的心疼。 但是不得不说，从另一个角度上来想，也让赵淑兰深感自豪。 不愧是她昭兰郡主的女儿！ 陆云瑶腻在昭兰郡主的院子里，一直待到了晚间。办差回来的陆云闻过来与娘亲叙话的时候，大老远的就听到娘亲屋子里传出嬉闹的声音，原本冷峻的脸上，微微露出几分笑意。“是阿瑶那丫头在里面？” “回大公子，今日下午宫中有赏赐到了，夫人唤小姐过来试衣服……便待到了现在。”回话的是平日里负责院子扫撒的粗使丫鬟，站在陆云闻这样浑身满是煞气的年轻将军跟前，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的，回话的时候舌头差点儿打结。 陆云闻自知自己平日里的名声，可没有妹妹和她身边那几个小丫头们口中的那么好，对小丫鬟这样的反应更是习以为常，只是挥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待到换衣进了里间，便瞧见陆云瑶正半趴在榻上玩耍，而在另一边，他们的娘亲赵淑兰手上却拿了个针线筐子，似乎正在绣帕子。 “娘？怎么的大晚上的做针线？伤着了眼睛怎么办？” 第一百九十八章 等她嫁了人，给她丈夫多纳几个针线好的妾室 瞧见赵淑兰手中拿着针线，陆云闻微微拧眉，十分不赞同的看了看一旁一脸憋笑的望春。 “望春姑姑，你们怎么的也不阻止一下我娘？” 赵淑兰平日里并不是多爱做针线活的人，毕竟身为南国皇族上一代中唯一的郡主，她身份尊贵，打小身边便有专门的针线房，负责准备她一年四季的衣服鞋袜帕子之类的琐碎。 若说赵淑兰动针线，最多也不过是做姑娘的时候，偶尔跟着学学绣花罢了，怎么的都这把年纪了，还又将针线捡起来了？ “大少爷恕罪。”望春也不解释，当即认错。转过头，便半是嗔怪半是无奈的看向对面榻上，一个似模似样的硬是要教女儿绣花，另一个却撒娇耍赖就差没躺在榻上打滚儿，怎么的也不愿意学的母女两个。 “夫人，小姐，您二位瞧着，要不咱们改日再学？夫人您若是再端着针线筐子不放手，小姐生气不生气奴婢不知道，大少爷可是真的要迁怒奴婢了。奴婢恳求夫人，就当可怜一下奴婢了……” “对啊对啊，娘亲~你快看，天都黑了，我大哥都说了让您不要拿针了。阿瑶愚笨，学了这么久，连针眼儿都没穿过去呢，先把眼睛都给累酸了。您就可怜可怜阿瑶，咱们改天有时间再学好不好嘛~” 陆云瑶顺势接过话，立马将左手线右手针一收，齐刷刷都给丢回到了娘亲跟前的针线筐里。手速之快，手头之准，分明就是已经瞄好了多时了。 “好你个望春，分明就是跟阿瑶串通好了要逃学，还说什么大少爷迁怒，咱们家大少爷那是这么不讲理的人么？”赵淑兰对女儿偷奸耍滑的小滑头模样哭笑不得，只能哼笑着瞪向陆云闻。 望春听了也不急，依旧是一脸的委屈又可怜，做足了夹缝中求存的小可怜模样。 这会儿才大致摸清楚眼前是个什么情况，陆云闻哭笑不得。“娘，来日方长，阿瑶明年才及笄呢，您急什么？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几个针线丫头，做什么非要让阿瑶学这个？万一扎到了手，心疼的还不是您自己？” “对啊，就是就是，娘亲，阿瑶笨手笨脚的，若是扎到了自己，您就不心疼阿瑶么？阿瑶很怕痛的……” 接收到大哥的信号，陆云瑶迅速转换策略。 学什么学！有什么好学的？什么针线，什么针脚，那都是什么东西，那都是陆云瑶要学的，跟她南娇郡主又有什么关系？她南娇郡主身为堂堂郡主，难道还养不起几个针线丫鬟了？ 哼！就算是不让她养丫鬟，大不了等她以后嫁了人，她就给她丈夫多纳几个针线好的妾室，一年四季让她们给自己做衣服！ 心里打着鬼主意，陆云瑶对上辈子就没学好的针线活，更是半点儿兴趣都没有了。 “娘亲~好不好嘛~大不了，大不了娘亲您多为阿瑶准备两个针线好的丫头就是嘛~” 经不住陆云瑶的不断缠磨，再加上儿子的煽风点火，赵淑兰只得头疼的将手中的绣绷又扔进了针线筐子里。“罢了罢了，怕了你们兄妹两个了……” 见夫人收手，望春立马上前，将那绣框收走。 至于绣框里面放着的，那一个三年过去了，才刚刚起了个头的绣绷？那根本不重要。左右她们家夫人永远也用不着自己亲手绣帕子。 第一百九十九章 娘亲要给大哥相看 三人一起用了晚膳，话题不知不觉便转到了最近大家都在明里暗里最关心的一件事情——陆云闻的婚事上。 虽然说陆云闻常年不在京中，而是在外戍守边关，但到底是长公主的长外孙，昭兰郡主的长子，又是太子殿下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深得陛下及先皇后的疼爱。 单单只是这些光环，就足以让不知道多少世家与贵女心动不已。 只是以外昭兰郡主自己深居简出，对儿子的婚事毫不上心，陛下和长公主又都是一副“孩子自己的事情，怎么着也要看看孩子自己的意思，不着急”的模样，才一直未有什么人提及。 倒也不是没有人打过从陆世明这里定下婚事的主意，毕竟对方好歹也是陆云闻的亲爹不是？难道儿子娶妻，还能越过了他去？ 但是且不说陆世明明知道长子是陛下为太子殿下培养的左膀右臂，即便是他这个亲爹都无权干涉，他敢不敢去挑战皇权的最高权威。 单单就说家中，有赵淑兰在，除非他当真打算跟赵淑兰以及她背后的长公主撕破脸，否则他也是万万不可能将嫡长子的婚事随便允诺出去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明明都允诺了要将陆云瑶嫁给吴光则，却不肯主动订下婚约，非要吴光则自己想办法追求，在事情败露之后，更是分分钟将自己摘干净了。 而在今年陆云闻回京，闹了那一出表面上是在调停，实则根本就是给他这个做父亲的下马威事情之后，陆世明更是十分清楚的知道，这个长子，根本不是他能够掌控的。 在陆云闻心中，他这个父亲，也委实没有多少分量。 所以，不管是在之前，还是在今春赵淑兰放出了要为陆云闻相看人家的消息之后，那些想找陆世明谈儿女亲家的人，都被他推了个干净。 哪怕是他最近交往密切的孙大人，说是要将家中嫡女许配给陆云闻的时候，也被他以“长子的婚事，全凭陛下和长公主殿下做主”给推拒了。 为此，原本眼看着孙大人已经答应好了，他就要到手的晋升之事，又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让并不知道即便是没有这一出，有赵淑兰的插手，他也晋升无望的陆世明恨得不行。 而排除了这些心怀不轨的家伙，虽然时间短暂，但是赵淑兰也是收到了几家十分有诚意的媒人递过来的消息。 这年头的相看，并不仅仅只是女方家中为孩子举办及笄礼，代表着往外递信，说自家有女已及笄，可以开始相看人家了的。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只要放出消息去，有意结亲的女方家里，也会通过媒人递信过来。 若是男方也有意，则会主动约女方相看。若是无意，则会将信退回去表示婉拒。 这会儿，赵淑兰手中正压着好几位贵女的资料。 陆云瑶瞧见娘亲拿出来的东西，就猜到了娘亲要说什么，不禁有些着急的直往大哥的方向瞟。 她知道，上辈子大哥娶的那个女人的资料，一定就在这里面。这怎么可以，她绝不要大哥重复上辈子的悲剧。 第二百章 大哥对相看无动于衷，陆云瑶气到跳脚 见大哥无动于衷，陆云瑶着急不已。“娘，您确定您手里的人选真的适合我大哥？要不您再挑一挑，看一看？那些贵女一个个娇滴滴的，还满肚子心机算计，阿瑶不喜欢。” 陆云闻虽然没说话，却在娘亲说出相看之事的时候，便忍不住微微皱眉。非是他对这些京中贵女有什么抵触和不满。 只是，想到方才在院子里遇见的那扫撒小丫鬟，瞧见自己的时候那满是畏惧惊慌的模样，便不难猜出他自己在京中许多小姑娘眼中是个什么德行。 虽说陆云闻并不觉得做一个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热血男儿有什么不好。但是不得不承认，被人那样畏惧着，他也难免会有情绪。 更令人难受的是，他们明明是用生命血肉之躯保家卫国的将士，但在朝中许多文官和贵妇眼中，也不过是一群粗鲁野蛮的家伙。 陆云闻有许多同袍，明明战场之上都是悍不畏死的铁血将士，但在家中，却诸多苦涩不如意…… 若非自己从出生起就身负的荣光，陆云闻敢赌，这些贵女们，没有一个会心甘情愿嫁给自己。 这样的女子，当真会是适合自己的妻子么？ 陆云瑶虽然不知道大哥在想什么。但是她知道，娘亲手里的那几个贵女，都根本不适合大哥，也根本不可能真心实意跟着大哥好好过日子。 最最重要的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陆云瑶虽然两辈子都是娇滴滴的后宅女子，却也知道战场上的凶险。 她才不要大哥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时候，家里的女人不仅不牵挂他，还一门心思作妖。心全在娘家也就算了，还根本一点儿苦都不愿意跟着大哥一起承受。 这样的贵女，根本配不上她家大哥。 陆云闻微微皱眉，不是很感兴趣的模样，陆云瑶却是急的不行，一副唯恐她就这样乱点鸳鸯谱的模样，瞧得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长子心思的赵淑兰微微狐疑。 “阿瑶，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家不要插嘴，哪有小姑子插手自家大哥嫂子的事情的？你可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呢，害不害臊？再者说，不管你大哥娶的是哪家贵女，若是敢对你有半点儿不好，那也得看你娘我愿不愿意！” 虽然没好气的斥了陆云瑶两句，但赵淑兰在与陆云闻商谈这件事的时候，并未背着陆云瑶，本意便也有让陆云瑶也跟着瞧一瞧的意思。 毕竟姑嫂关系，一向是后宅中最难处理的关系之一。作为一个疼儿子也疼女儿的好母亲，赵淑兰也希望选中的儿媳妇，尤其是长媳，能够跟自己唯一的娇娇处好关系的。 所以这会儿，陆云瑶一点儿也不畏惧娘亲的冷脸，还十分哀怨的转头去看向自己大哥。“大哥，你可是想清楚了？你当真要从娘亲这边给你挑选的世家贵女里找未来妻子的人选？大哥你觉得她们能比……适合跟大哥你一起并肩作战么？” 陆云瑶气鼓鼓的。 尤其是在瞧见自家大哥依旧是一脸平平淡淡的表情，似乎根本就对自己未来的妻子是谁这件事儿毫不在意，陆云瑶就更生气了。 第二百零一章 想到那女子，大哥不自觉的笑了 “大哥！你若是将来娶了个世家贵女进门，可别怪阿瑶狠话说在前头，阿瑶才不会让着她。到时候要是阿瑶跟她打起来了，大哥你可不要心疼！” 陆云瑶话放的很，却一点儿都没有想过，就她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能打得过谁？就算是打得过，难道她身边跟着的暗卫和会拳脚功夫的两个粗使丫鬟都是摆设不成？还能看着她自己亲自上阵？ 见不仅自家大哥听了这话毫无反应，就连娘亲也是笑盈盈的额，一脸乐得看戏的表情，陆云瑶更生气了。 “而且，大哥你当真觉得那些贵女会愿意跟着你吃苦么？凭什么我大哥在边疆拼死拼活吃不好穿不好的，那女人就能美滋滋留在京城享受生活？若是那女人敢一边享受着咱们家的好，一边一门心思都是她自己的家族利益，还根本不愿意跟着大哥你受一点儿苦，到时候大哥你后悔，再想回来找佩兰姐姐，可是就晚了！” 陆云瑶简直要气坏了。 瞧大哥根本混不在意的模样，她就着急。 毕竟按照上辈子的记忆，大哥跟那个女人，怕是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开始相看的。那女人表面上说得好听，其实满心满眼只有自己和她娘家家族的利益，根本连大哥的死活都不在乎，怎么可能会愿意跟着大哥吃苦？ 说的再好听，一到要跟着大哥启程到边关去的时候，还不是头疼脚疼浑身疼的？装模作样！ 陆云闻心中原本自有思量，甚至并无当真与娘亲探讨哪家姑娘如何的意思。毕竟都是未出阁的贵女，哪怕对方家中不介意，也多少有些不好。 而且正如陆云瑶所说，陆云闻并不认为这些被世家大族悉心培养出来的，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为家族联姻牺牲自我，满心满眼都是家族利益的女子，会是适合做自己妻子的人。 虽然说他自己也不是多么多情的人，但这样的贵女，也许娶进门做大族宗妇会是不错的选择，但却并非好好过日子的人。 只是他还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开口，妹妹一个人就急的跳脚，小嘴儿叭叭叭的不停，惹得陆云闻失笑。 等陆云瑶心急之下脱口而出魏佩兰的名字，陆云闻原本并无多少在意的心中却微微一动，想到那小姑娘看向自己的时候，虽然带着几分躲闪，却沉稳镇定的眼神儿和从来不疾不徐的性子…… 再想到根据他最近这段时间的了解，对方不仅医术不错，而且这些年已经慢慢在贵女贵妇圈子中，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正式开始行医问诊，是一个非常有胆气和魄力的姑娘。 虽说不如当年外祖母一般英姿飒爽，却已是难得。不得不说，若是未来妻子当真是她的话，或许真的会合适。 想到魏佩兰，在陆云闻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原本俊逸却冷肃的脸上，缓缓划开一抹淡淡的浅笑。不是对陆云瑶这个亲妹妹的宠溺，而是…… 遇见了一位让他欣赏甚至是心生好感的姑娘之时，发自内心的欢愉。 第二百零二章 这门楣，过低了些 赵淑兰这下，哪还不知道这兄妹二人打的什么眉眼官司？ 分明就是儿子在外面已经遇见了得眼的姑娘，却碍于种种原因不肯说出来。而她这女儿，也是知情人。 甚至，若非女儿年纪小，沉不住气，眼瞧着自己要给儿子相看，忍不着急起来，这臭小子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愿意跟她这个当娘亲的说实话呢！ 一想到这里，赵淑兰就忍不住有些来气。 “感情你们兄妹两个都已经商量好了的？左不过只有我这个做人娘亲的，平白操心，却连自己儿子有了心上人，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见娘亲生气，陆云瑶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这会儿毕竟大哥才刚刚开始相看，一切都尚未成为定局，且她明明就跟自己说好了，只要大哥幸福就好，她不应该过分强求大哥和佩兰姐姐的事情的，怎么就一时秃噜嘴了呢？ 气恼的陆云瑶，转头又将自己扎进了塌上的靠枕下，自闭了。 瞧见陆云瑶这模样，赵淑兰和陆云闻齐齐失笑。这小笨蛋，这样能挡得住什么？ 或许是陆云瑶的懊恼，打断了室内有些僵持的气氛。也或者是陆云闻心中本就也曾动过心，他想了想，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娘，非是儿子挑剔京中贵女。正如阿瑶所说，这些贵女虽好，但正是因为身份太高，却未必适合跟着儿子过艰苦的日子，也没有必要委屈人家家中娇养出来的嫡女跟着儿子受苦。且正如您曾经所言，咱们家又不挑拣门第，背后更无诺大宗族需要宗妇主持。若是可以，儿子还是希望能够找一位真正愿意跟着儿子过日子，且孝敬娘亲，友爱弟妹的妻子。” 顿了顿，似是想了一下措辞，陆云闻才接着道。“说起来，这事儿其实是儿子唐突了。前些日子儿子曾与阿瑶的一位友人有过短暂接触，对方是魏御医家的嫡女，虽身份不如许多贵女贵重，却也是清贵端方的人家。” “那姑娘虽是女子，却果敢坚强，以女子之身习一身医术，不惧流言坚持自己的梦想……儿子十分欣赏那位魏姑娘。若是可以，儿子想烦请娘亲劳累，问一问魏家，可愿委屈将女儿下嫁于儿子？儿子虽不才，却也会全心全意以待之……” 听闻长子瞧中的人，居然是魏御医家的姑娘，那位最近一直在为女儿看诊的魏佩兰女大夫，赵淑兰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这门楣，过低了些。 而且，虽说作为长公主的女儿，打小见惯了娘亲上阵杀敌的英姿飒爽，赵淑兰倒是对魏佩兰女子行医之事没有太大的抵触。但现如今的世道便是如此，女子行医，大不易。 即便是当年的长公主，因为身为女子上阵杀敌的事儿，也没少受到朝中文臣诟病。 甚至，若非与长公主并肩作战的大将军尚元正早早就与长公主订婚，且整个尚家都极为敬重长公主，当今陛下又是在长公主夫妇的一力支持下坐稳的皇位，说不得还要有更多斥责声音传出。 第二百零三章 正因为她是个好孩子，娘才不同意这门亲事 听到大哥开口，原本还在纠结的陆云瑶一下子就激动了。 她就知道！她大哥果然是她大哥，虽然性子在有些时候一板一眼，不讨姑娘欢喜了一些，但只要是大哥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或者他觉得是自己该去做的事情的时候，大哥却也是十分体贴且有担当的人。 不管前世今生，在陆云瑶的心中，她家大哥都是最为优秀且有担当的男儿。也是因此，陆云瑶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大哥跟上辈子那个成为自己“大嫂”的女人再有任何的关系。 哪怕是名字挨在一起，她也不乐意！那女人不配！ 只是，还没等陆云瑶兴奋多久，无意间转头瞧见自家娘亲皱眉，她就知道娘亲怕是不怎么赞同大哥与佩兰姐姐的事情。 果然，赵淑兰拧眉听完了长子的话，才不是很赞同的看向他。“你应当知道，若是娶一个世家贵女，对你未来会更好。” 毕竟，陆云闻未来的路，从一开始便注定了，要与世家大族之间关系密切且复杂，若是娶一个娘家能够给他助力的妻子，未来不管是他还是太子殿下，路都会好走很多。 若非如此，赵淑兰自己又何尝愿意找一个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儿媳妇？她素来最是不耐烦跟那些女人打交道。 “娘亲，您也认识佩兰姐姐，也知道佩兰姐姐是多好的人，为什么……”陆云瑶有些激动的瞧着赵淑兰。 说到底，陆云瑶即便是有上辈子的经历，但许多事情的敏锐度也并不够。再加上许多事情，上辈子被四皇子以极其卑劣的方式，摧枯拉朽的破坏掉，陆云瑶也根本没有机会弄明白根源。 这会儿，她也只以为娘亲是不喜欢佩兰姐姐，反而和那些个世家贵妇人们一样，更倾向于选择一个家世门第配得上自家儿子的儿媳妇，而根本不在意自己儿子的意愿。 毕竟上辈子的时候，娘亲属意那女人，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对方的家世和家教。 被女儿误解，赵淑兰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魏御医家的姑娘，我自然知道她是个好孩子。可正是因为那是个好姑娘，娘才不希望你大哥只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或者好奇，而做下这个决定。” 说这番话的时候，赵淑兰只是淡淡的看了陆云瑶一眼，便将注意力再度放回自己儿子身上。话虽是对着陆云瑶说的，却也明显是说给陆云闻这个当事人听的。 “毕竟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若是将来你大哥后悔，认为那姑娘不能为他带来助力，反而会成为自己的阻力，甚至是记恨上了对方，又当如何？届时，你大哥自可停妻再娶，亦或者另觅喜欢的姑娘。你可曾想过，届时，那魏姑娘又该如何是好？人家好好地姑娘家，难道就因为与咱们家交好，就该平白受了这等委屈？” 赵淑兰对魏佩兰这个姑娘，自是没有任何的不满的。 不管是那姑娘为了悉心调理女儿的身体所做的付出，还是对方明知道这世道对女子的不公，依旧敢于坚持自我的品性，都是极为讨赵淑兰喜欢的。 第二百零四章 她希望儿子一定要选择的姑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如若是因为对魏佩兰这个姑娘的欣赏，赵淑兰也不会半点儿不拦着女儿跟对方成为最好的闺中密友，甚至是几次三番一起约着出门聚会。 毕竟若是以往，陆云瑶可是极少出门的。 但正是因为欣赏这姑娘，她才更加不能在明知道后果的时候，还半点儿不阻止。 “我大哥才不是那样的人！”陆云瑶不服。在她心中，她家大哥一直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即便有时候显得有些古板，但却绝不可能做出娘亲所说的事情。 她家大哥才不是那么……那么……那么差劲的男人！ 赵淑兰闻言，温柔的朝着女儿安抚的笑了笑，却只是神色淡淡的看着陆云闻。“是或者不是，人未走到那一步的时候，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相比起女儿对儿子的蜜汁强烈自信，毕竟已有三四十年的人生阅历，又经历了陆世明这个男人带给她的人生变故，赵淑兰对于人性，并不那么信任。 相对来说，她更愿意去相信除却亲情，世间种种，不过利益使然。甚至即便是亲情，在许多人眼中，又何尝不过是可以用来利益交换的一部分？ 陆云闻闻言，并没有像陆云瑶期待的那样，第一时间表态，他甚至是不紧不慢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陷入沉思。 瞧着大哥的模样，陆云瑶作为一旁的旁观者，简直急的跳脚，恨不得蹦起来替大哥做出承诺。 她家大哥到底在犹豫什么？！ 赵淑兰瞧见儿子真正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便也不再多说，而是伸手按住了一旁毛毛躁躁的女儿。“安静一些些。这毕竟是你大哥自己的人生大事，让他自己考虑清楚。你也不希望你大哥一时头脑发热做了决定，将来再后悔吧？” 陆云瑶瘪瘪嘴，欲言又止，但是对上娘亲温柔沉静的眼眸，还是安静了下来。“哦。” 娘亲说的对，这毕竟是大哥自己的人生大事。 她若是非要强求，若是将来成为了一对怨偶，她岂非罪人？ 只是虽说让儿子自己考虑清楚，赵淑兰却也并无逼迫儿子的意思，甚至是接下来的几天，都未再给儿子安排相看，也只字不提哪家贵女如何。 看得出来，赵淑兰是真正希望儿子考虑清楚，不要做出一个他自己做不到的承诺。 而在过了那一开始的激动劲儿，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恢复冷静的陆云瑶，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和急躁，有些羞愧的想要找娘亲道歉。 是她性子急躁了。 也是重生回来至今，一切都顺顺当当的，甚至就连陆云芝和吴光则这一对儿她上辈子悲剧的最直接对象，也已经被她轻轻松松的解决了大半，使得她不知不觉有些轻狂了。 正如娘亲所说，婚姻大事，怎能不慎重？毕竟她只知道上辈子佩兰姐姐所嫁非人，大哥与那个女人也没有一个好的结果。可，她又凭什么笃定大哥和佩兰姐姐走到一起，就一定能够幸福？ 陷入深刻的自我检讨中，陆云瑶不知不觉间又默完了一页经书…… 第二百零五章 阿瑶不知道你临摹的字体主人是谁？ 看着眼前的字，陆云瑶神思飘忽，以至于连娘亲结束早课走过来的脚步声都未听到。 再次在自己的书房中，瞧见女儿，且女儿面前依旧是一张刚刚写完的经文，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瞬间勾起了赵淑兰原本已经有些淡忘的记忆。 下意识举步上前，果然瞧见女儿的字体，依然如记忆中那般，赵淑兰忍不住快速拨弄了一会儿手中的佛珠，只觉得更心塞了。 “娘亲？”听见珠串被拨动的“啪嗒”声，陆云瑶回神，转过头去看向赵淑兰。“娘亲您忙完了？” 赵淑兰沉默着点点头，目光仍旧落在陆云瑶跟前的字上。“阿瑶在等娘亲，随手默写的，写的不好，让娘亲见笑了……” 陆云瑶有些羞涩，然而这样的羞涩，却让从一开始就想偏了的赵淑兰更是不悦的皱了皱眉。 虽然她很不喜欢吴光则，对于女儿能够当机立断的将那家伙图谋不轨的小心思状告到自己这里，赵淑兰是十分欣慰甚至是欢喜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喜欢木易南那小子。尤其是在并非公事，而是以一个未来丈母娘的角度的时候，木易南这样的坏小子，绝对不在她的女婿人选名单上。 甚至是整个华京城里说得上名号的年轻儿郎，她第一个排除的就是这小子。甭管这小子将来是要留着祸害哪家贵女，或者被哪家贵女祸害，总之是别想着来祸害她家娇娇！绝无可能！ 可谁能想到，这臭小子居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将她的女儿给……赵淑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阿瑶这是临摹的谁的字体？瞧着倒是有几分眼熟。” “哎？娘亲觉得眼熟吗？”赵淑兰原本以为女儿即便不慌乱，多少也会有几分心虚的。却不曾想，陆云瑶闻言，当即眼神儿一亮。 “那娘亲可知道这是哪位小将军的字体？可惜阿瑶手腕无力，又不似对方那般胸襟广阔，有……不管阿瑶怎么努力，临摹出来的字体总是不如对方那般浑厚有力，气势强大，反而显得空有其形……” 陆云瑶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着自己临摹的不到位，明明上辈子她废了么大的劲儿，这辈子从重生之后，虽然不敢说每日里勤练不辍，但也有时常练习，却始终达不到让她自己满意的程度。 另一边，又忍不住期待的看着自家娘亲。对啊！她自己不知道上辈子那位无缘得见的小将军是谁，但是不代表娘亲也不知道啊？就算是娘亲不知道，也不代表着外祖父和外祖母不知道啊！ 毕竟，若是一般的文人墨客，或者少有真迹流出的某位文官大人也便罢了，他们家中人素来与那些玩不到一起。 即便是自身就是个读书人的二哥，也是个促狭性子。 但是，武官，尤其是年轻优秀的小将军这一类武官，她家人熟啊！ 谁让他们家就是这么神奇的家庭呢？ “小……将……军？”赵淑兰一字一顿，缓慢的说出这三个字，神色有些奇异。“阿瑶不知道你临摹的字体主人是谁？” 第二百零六章 既然阿瑶喜欢，以后便照着你外祖的字帖临摹如何？ “不知道呢，阿瑶只是听闻对方是位小将军……”陆云瑶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完了！ 她只顾着激动，却忘了，当年她初初见到对方的手抄本的时候，已经是若干年以后。那个时候对方是小将军，可不代表对方现在就已经在军中混到了多大名头。毕竟，南国在盛安帝在位期间，虽然大小战事不断，但整体来说还是平静的，并不如后来…… 陆云瑶心下暗叫糟糕，脸上的笑便有些端不住了。“啊呀，不过阿瑶也是偶然见过这人的字帖罢了，这都许久过去了，阿瑶也不过是凭着记忆中的模样临摹，许是阿瑶临摹的不像也未可知……” 见女儿僵硬的转移话题，赵淑兰有些狐疑，但是陆云瑶的模样，又确实不像是知道自己的字体跟木易南的字体相像的模样，赵淑兰便只能暂时将狐疑按下。 “若是如此，倒是可惜了。娘亲也十分好奇呢。不过既然阿瑶连对方的字帖都未留下，仅凭着记忆临摹，未免委屈了。既然阿瑶喜欢，不若娘亲让你外祖给你写两本字帖，阿瑶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便照着你外祖的字帖临摹如何？” “啊？”陆云瑶一脸懵，娘亲这话，让她该如何接才好？ “虽说你外祖现如今身体不好，但年轻的时候，也是咱们南朝不知道多少贵女心中的战神。你外祖的字，可比那位不知名的小将军要好得多。咱们家阿瑶既然喜欢，当然要临摹最好的！” 这样说着，心中一直对这件事如鲠在喉的赵淑兰，心中也逐渐被自己的话说服。“就这样决定了，娘亲一会儿便去信给你外祖父。当年你大哥启蒙的时候，也是临摹的你外祖的字帖呢。若是你外祖知道咱们家阿瑶喜欢他的字，他一定会很开心……” 见娘亲越说越兴奋，甚至是当即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拿起一旁她刚刚用罢的笔墨，从书案上取了一封信笺，便开始给外祖去信，陆云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 她…… 该怎么办？ 她该如何告诉娘亲，她当真不是喜欢……不，也不是不喜欢，她只是不想……不…… 呃，算了。 难道她能说不需要？还是说自己不喜欢外祖父的字帖？ 不，她显然不能。 不仅不能，她甚至还必须做出欢喜的情绪来。不仅是因为外祖父的字，确实比她临摹的这位上辈子不知名的小将军的字要好。 也因为正如娘亲所说，若是外祖父知道她喜欢外祖父的字帖，会很开心。 且外祖父卧病在家中静养多年，即便他老人家一向豁达舒朗，但也难免会有英雄迟暮的感叹。 若是知道她喜欢外祖父的字帖，不仅不会给外祖父带去劳烦，反而还能给外祖父找一些事情分散一下心情。 不管是外祖母还是娘亲，都会很乐意看见外祖父亲自动手给自己写字帖。 这一点儿备受宠爱的觉悟，陆云瑶还是有的。 其实仔细想想，这辈子从现在开始，尝试临摹外祖父的字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第二百零七章 那外祖父可要多给阿瑶写几本字帖 陆云瑶在心中思索着。 正如娘亲所说，她这辈子手中甚至连那位小将军身为字帖都没有，不过是仅凭着记忆临摹罢了，又能有多少效果？ 而且这辈子自己与对方素不相识，她字迹与陌生男儿相似，于她自己倒也无妨，但说不得会给对方带来一些困扰。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做一些能够让外祖们开心的事情？ 抱着这样的想法，陆云瑶对娘亲的提议也没有什么不满的，笑眯眯的跟着点头。“好呀，那外祖父可要多给阿瑶写几本，若是一直临摹一本，阿瑶也会觉得无趣呢。” 守在门外的木七，听闻陆云瑶居然答应了要换字帖，不由有些诧异的微微挑眉。 很显然，早就见过陆云瑶的字迹，也十分熟悉木易南的字体，木七也是很清楚知道这两人字迹想像的人之一。 不只是他，跟他站在一起的木一也清楚。 只是比起木七知道之后先是惊诧，随即就是幸灾乐祸甚至是高兴地控制不住嘴角使劲儿上扬的模样，木一只是冷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那日在锦绣楼，木七与木易南及小厮满儿的短暂交锋，木一便不是很赞同，这会儿亦然。 只是他们现在都在昭兰郡主的院子里，木一也只是用眼神儿警告了木七一眼，并未多说。 只是木七已经从木一眼中看清楚了对方的意思。 无非是，即便陆云瑶的字体换了，或者不换，又有什么关系？左不过这事儿本就是个误会，虽然不知道陆云瑶所说的那个所谓的“小将军”是谁，也不知道在两人来之前，陆云瑶是在哪里见过那位小将军的字帖，但想也知道不会是木易南的。 陆云瑶的字，自然也不会跟木易南有什么关系。 就算有，又跟他木七有什么关系？想什么呢？ 木七抿了抿唇，微微收了收唇角的笑，神色莫名，却也到底什么都没说。 距离稍远的木十二跟木二十五面面相觑，年纪还小，完全还没开窍的木二十五更是一脸茫然的搔了搔头。 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奇怪的暗语？ 这厢，房间里的母女两人并不知道门口两个侍卫的眉眼官司，见女儿兴致勃勃，赵淑兰也跟着心情好。 “你个小滑头，你外祖父都多少年不给人写字帖了？也就是你这丫头，一本还不行，还得给你多写几本换着来。” “嘻嘻，毕竟阿瑶可是外祖父最宠爱的孩子。其他人怎么能跟阿瑶比呢？”说这句话的时候，陆云瑶朝着自家娘亲做了个鬼脸。 “是是是，谁让咱们家阿瑶是最受宠爱的孩子呢？”赵淑兰笑着轻轻摇头，并不与陆云瑶争论，而是转了话题。“阿瑶今儿早上怎么过来的这么早？” 平日里，虽说只要是天好无事的时候，陆云瑶早上都会来赵淑兰这边请安，但因为知道赵淑兰要做早课，陆云瑶来的时间都会比今日再晚半个时辰左右。 陆云瑶有些羞愧的低下头。“阿瑶昨天只顾着着急冲动，并未意识到娘亲您的一片苦心。等今天早上醒来觉得实在不应该，才急匆匆跑来想找娘亲道歉……” 第二百零八章 她只是担心万一，儿子继承了那人的薄幸…… 赵淑兰身为一个母亲，自然不会跟自己的女儿置气，更何况女儿本就年幼，能够不过隔了一夜就想透彻真相，一大早就来找自己道歉，已经是赵淑兰的意外之喜。 她原本以为，女儿要到很久之后，才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这会儿见陆云瑶一脸羞愧的模样，她自是当下便收下了女儿的道歉。“好啦，阿瑶乖。咱们家阿瑶可还是个小姑娘呢，想不到这些也是正常的。再说，咱们家阿瑶这样着急，还不是怪你大哥自己磨磨蹭蹭的，这些年也没多少时日留在家里，以至于娘亲想给他相个媳妇都难？就是要道歉，也该是你大哥那家伙跟咱们家阿瑶道歉……” “娘亲……”陆云瑶对她娘过分双标的话哭笑不得。“大哥是个很好很好的大哥，也是一个真正顶天地理言出必行的男子汉，才没有娘亲说的这样呢。是阿瑶任性又冲动，根本就没有真正考虑清楚，就着急忙慌的……” 虽然知道娘亲只是在哄她，陆云瑶一边跟娘亲撒娇，一边还是急忙替大哥辩白。 赵淑兰噙着一抹温柔的笑。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也相信至少在为人处世上，儿子是一个真正的优秀儿郎。 若是长子连这点儿都做不到，也对不起大家对他寄予的厚望。 她只是担心万一，儿子继承了那人的薄幸…… 赵淑兰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一时也说不好自己这样的情绪和担忧，到底对长子有多么的不公平。 陆云瑶不知道娘亲的思绪，她还在十分认真地和娘亲检讨自己的错误，不愿娘亲将这份责任推到她大哥头上，也不想逃避自己的错误。 娘俩正在说着的时候，陆云闻也到了。 但是很显然，对方并不像她们两人这样休息的好。瞧见眼底微微泛着青黑，精神状态算不得极好的大哥，陆云瑶唬了一下。“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赵淑兰跟着陆云瑶瞧了一眼，心中便已了然。长子这是一夜没睡。不过她虽然心疼，却什么也没说，而是对着望春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几个可以招呼小丫鬟们摆饭了。 至于长子经过这一夜，到底都想了一些什么，又最终做了什么决定，都不急。 等用完膳再说不迟。 虽然已经跟娘亲两人说好了，这是大哥自己的人生大事，虽然如果当真定了，或许也是佩兰姐姐的人生大事，但终归，与陆云瑶无关，所以她安安静静做一个听众就好，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她几乎要被好奇和紧张撑破的期待。 只是，三个人当中，似乎也只有陆云瑶这个完全没有任何决定权和干涉权的人在紧张，不管是从始至终都不置可否甚至不太赞同的赵淑兰，还是深思熟虑一夜未眠，若非常年征战打仗，身体底子好，这会儿怕是要更狼狈几分的陆云闻，都不仅不慢的。 陆云瑶也只能按捺下性子，与娘亲和大哥用罢早膳，等小丫鬟们来收拾残局的时候，才跟着娘亲和大哥又移步到了娘亲的书房说正事。 第二百零九章 陆云瑶吃瓜大哥，木易南花楼偶遇荣景元 手边是暖冬嬷嬷刚刚端上来的，清香扑鼻的热茶，面前是两碟干果，两碟点心，榻上还扔着两个舒服的靠枕和她某次来娘亲这里消磨时间的时候，随手丢在这里的九连环…… 陆云瑶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她已经“被”进入了一种舒舒服服的“吃瓜看戏”的模式。 似乎害怕她激动或者无聊似的，早一步在这边收拾屋子的知夏嬷嬷还为她在手边放了两本游记。 陆云瑶下意识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居然也是自己某次翻过几下的，不由有些讪讪。 娘亲跟前的四位嬷嬷过于细致又贴心，总让她莫名有些敬畏，还有些受宠若惊。 这厢，陆云闻直接就对着他娘亲跪了下来。 瞧见陆云闻这举动，不用对方开口，赵淑兰就已经知道了儿子的意思。“你可曾想清楚了？” “儿子想清楚了。”陆云闻回答的斩钉截铁。 “不后悔？” 陆云闻坚定地摇头。“绝不后悔。” “即便她注定不会给你任何助力？” “儿子虽然不敢说有多大本事，但自恃还是能够为妻子撑起一片天的。”陆云闻抬头，目光坚毅的看向自己的娘亲。 这话里的意思，他不仅对所谓的娶世家贵女会带来的助力不感兴趣，也完全并不稀罕借力。 正如他最初对他娘所说的那样，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陪着他同甘共苦的人。 至于其他，根本不重要。 拗不过一双儿女，虽然心中多有不赞同。但到底，赵淑兰也不过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罢了，左不过世人眼中的门第之念罢了，若是你当真心意已决，我这个做娘的，还能硬拦着不成？只是娘希望你考虑清楚。我赵淑兰的儿子，既然是自己做下的决定，未来不管遭遇何事，都不可做那背信弃义的负心人！” 话虽说的严厉，但赵淑兰自己心中，未尝没有舒了一口气的心情。如果儿子当真毫无怨言，也正如她所说，只要是儿子自己的选择，她都会支持。 “儿子谢娘亲成全！”陆云闻当即对着赵淑兰深深磕头。 且不提陆云瑶亮闪闪的双眼，这边候着的知夏与暖冬两人互相望了望，眼底也皆是笑意。 她们也希望，或者说坚信，不管是两位少爷还是小姐，都会是极好的孩子，绝不会继承陆世明那家伙的狼心狗肺。 这厢，木易南与荣景元这两人，却令人意外的凑到了一起。 原本正在跟隋平和几个狐朋狗友公子哥儿逛花楼的木易南，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遇到荣景元。 一想到这家伙高中状元那日，那般风光霁月的场面，原本正在和隋平跟沐晋等人一边儿坐在雅间里欣赏着下面牡丹姑娘的表演，一边“不经意间”将那黔地商人陶武阳瞧上了一个姑娘，正是最近华京城里十分红火的胭脂铺子的老板娘左悦儿。 然而对方苦苦追求许久，那左悦儿不仅半点儿好脸色不给，背地里还找人给陶武阳吃了不少苦头的事情嘻嘻哈哈当笑谈讲的木易南，就微微冷了脸。 嘁，他还真以为这家伙是什么好东西呢，结果这才中状元几天？都还没正式到翰林院入职呢吧？就成了花楼里的熟客，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装什么装！ 也就是那种傻不拉几只会看表象的小丫头，才会以为这是个多好的正人君子！ 第二百一十章 这风流韵事，还当真说不好是“木”还是“沐”公子 沐晋和隋平等人并未意识到木易南突然冷下来的脸色另有原因，还以为是这名叫左悦儿的小娘子不识抬举的行为，打了他木易南的脸，更是害的他跟陶武阳的生意都差点儿谈崩了，提及对方的时候才会脸色这么难看。 毕竟，虽然木易南是个实打实的浪子，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哪怕是天天被木老将军追着揍，也能一天到晚这样潇洒恣意，也是因为他自己能够做生意，且来往的客商外商也都乐意跟他做生意。 木易南生意做的好，赚得多，腰包鼓囊囊的，才敢到处花天酒地随便潇洒。不像他们这些公子哥儿，大半都还花着家里的钱。 即便是沐晋这个家里通房小妾一大堆的，若非仗着他老娘无底线的宠溺，又惯是会在他爹娘兄嫂面前卖乖的，也不敢随便出来浪。 毕竟，若是哪一日惹恼了家里，断了他们的钱袋子，那可是就惨了。 所以瞧见木易南吃瘪，他们这群损友不仅半点儿没有同仇敌忾，反而嘻嘻哈哈的十分幸灾乐祸。 沐晋还一脸的感兴趣，一边促狭的打趣，一边不知道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哦？这位左家小娘子当真这么够劲儿？连咱们木少爷都不买账？还想不想在华京城里混了？” 谁不知道这华京城里想要做生意，有贵人扶持是很重要，但是不要轻易得罪了他们这帮顶层纨绔子弟，尤其是纨绔子弟中的领头羊木易南？ “去你的，本少爷才瞧不上那样泼辣的女人。谁不知道本公子最喜欢的，就是像咱们芙蓉姑娘和牡丹姑娘这样，又娇柔又懂情趣的姑娘？” 一边说着，木易南一边微微偏头，极为熟稔的啜了一口身旁芙蓉姑娘端起来凑到他嘴边的酒。“好芙蓉，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那什么左姑娘右老板的，关本公子什么事儿？” “木公子说的是，什么左姑娘，当真比奴家还好看么？还是比奴家更懂得怎么伺候您开心……” 芙蓉娇嗔的依偎着木易南，一副奴家不依的姿态，引得席上众人挤眉弄眼，促狭的哈哈大笑。 谁不知道前些日子，这春笙阁里的头牌芙蓉姑娘和原本最得木易南欢心的樱红姑娘，因为木易南这家伙差点儿撕打起来？ 虽然说最终是芙蓉姑娘问问赢了，但这姑娘最近醋劲儿也正是大得很，瞧见谁往木易南这边凑都要酸溜溜一把。 毕竟是春笙阁的头牌，在坐的公子哥儿挤眉弄眼的，不管抱着什么心思，总之是没有接着打趣。 唯有沐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将左悦儿这人记在了心上。 因为两人姓氏极为相似，甚至是音都相同的缘故，许多外界传的风风雨雨的风流艳事，还当真是说不好到底是“木家小少爷”还是“沐家小少爷”。 左不过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仅毫不在意，甚至是还十分自得。当然，必要的时候互相甩锅栽赃也是十分顺手。左不过，谁还没有几桩风流债？ 也是因此，他们这群人里，唯有沐晋与木易南的关系最是臭味相投。若说谁敢打木易南盯上的女人的注意，也只有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了。 木易南将沐晋的小心思尽收眼底，却只是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捻起桌上的果子，眯着眼睛继续往荣景元那家伙所在的方向瞟。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有不少人一边拉拢，一边等着瞧荣景元的好戏 荣景元这会儿正十分头大。 他毕竟是刚到华京城，根基浅薄，偏偏又是连中六元的风云人物，不仅如每一届状元一样，直接成为翰林院修撰，且还被陛下亲自单独召见过，据闻荣景元曾在御书房中与陛下单独会面两个多时辰，在离开后更是得到了丰厚的封赏。 这样的优待，即便是当年被昭兰郡主一眼看中的陆世明，也是没有的。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知道这人是当真得了陛下的喜欢，未来不可限量。所以这段时间，不管是昔日同窗，还是曾与他是同年考生的举子，亦或者在荣景元中状元后，才将这本只是小地方来的举子放进眼里的同僚，与荣景元走动交好的人不计其数。 荣景元自小聪敏，且虽然记忆中的爹娘一向只有他舅舅舅母二人，但自小舅舅就没瞒着过他自己的身世。 所以，可以说从荣景元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非常清楚自己的目标，并且异常执着坚定的向前走。 且荣家舅舅虽说不是什么有大本事大智慧的人，却也教会了荣景元许多为人处世之道。 应对这些人，虽不是荣景元喜欢的，却早就已经成为他极为擅长的一部分。甚至，在这些人自以为高明的收买拉拢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时候，谁又会知道，现在他们这些人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一些小秘密，未来都会成为荣景元走上言官领头羊之路的踏脚石？ 这会儿，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荣景元的热情和圆滑，以及切到好处的书生意气，轻狂恣意，以为这也不过是一个虽然圆滑但到底只是个年轻愣头青的小子罢了，甚至有不少人一边拉拢，一边私底下嗤笑，等着瞧荣景元的好戏。 毕竟，一个得了皇帝青眼的新贵的冉冉升起，注定会挡了许多人的道。而若是再加上这人还年轻英俊，单身未婚，那就又多了一大批对他充满敌意的年轻对手。 也许当真有人会惜才，但又有谁会喜欢这样的“才”，拦了自己或者自家子侄的路呢？ 譬如今日这一局，便是早早就设下的一个圈套。甚至可以说，是为了针对荣景元这个新晋状元郎，千辛万苦布下的一个局。 官员狎妓，这在南国可是大罪。 荣景元又没疯，年纪轻轻的更是刚得了天家垂青，大把的好日子就在前头，自然不会犯这个忌讳。 只是今日硬要将他带到这里的人，是怀恩王爷的庶长孙赵云铭，作陪的又是他才刚刚成为同僚的几个同一个屋子办公的翰林，且一开始这位赵云铭赵公子便言明，只是想要与他结交，才热情的邀请他及他的同僚们在春笙楼一楼大厅听曲喝酒罢了，众目睽睽之下，谁还能说他们有什么逾矩不成？ 这事儿，若是只有荣景元，他本是有机会脱身的。至少，地点绝不会订到这样暧昧的一个地方。 可偏偏，显然今日这一局设局的不仅仅有赵云铭，与荣景元同一个屋子里办公的新晋榜眼韩文斌，和另一个翰林严睿识，两人一左一右，热情的将荣景元夹在中间。 加上同一间屋子里的另外两个，目前站位还不明确的翰林一起，便直接替他应下了此事。 第二百一十二章 说来说去，这韩文斌也不过是柿子捡软的捏罢了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更是根本没有给荣景元发挥的余地，在赵云铭的热情和另外两人的应承下，很快他们几个便大摇大摆的坐在了春笙楼的大厅里，面前热热闹闹的摆上了一桌酒菜。 虽说不知道这酒水里有没有什么问题，但荣景元知道，今儿个自己想要脱身，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神色不明的看了看坐在自己下手一位的新晋榜眼韩文斌，又看了看右手边主位上的赵云铭，和另一边的严睿识，荣景元微微勾了勾唇角。 他当然知道韩文斌为什么要算计自己。毕竟，若不是有他这个已经连中五元的人挡着了道，让陛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便将状元的名头给了他，以他的年龄和长相，只要有人在陛下跟前适时游说，将他从状元换成探花，也不是什么不可操作的事情。 可是因为他的风头太盛，也是因为他过于优秀和抢眼，即便有人以“探花应由前三甲中容貌最为昳丽的年轻人来当选才最合适”为由，也拗不过一个帝王想要看到在自己的手中诞生六元及第的状元这样的吉兆的心情。 更不要说，状元被他摘走了也就算了，就连探花，也被另一个与荣景元年龄相差不多，却比相貌平平的韩文斌好的多的家伙给得了。 莫要以为榜眼做为第二名，便比第三名的探花要好。 作为封官上，榜眼和探花是一样的待遇。而作为名声上，探花的名头历来可都要比榜眼大的多。 毕竟，谁都知道只有状元才能直接被封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官阶不高却清贵，且只要得了陛下青眼，未来极有可能成为皇帝侍讲。这样在陛下跟前近距离刷存在感的机会，可是比什么官阶都要重要的。 而历来探花都是作为这一界举子中的“颜值担当”的存在，虽说与榜眼一样都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但探花的名头往往比榜眼更容易被人铭记。事实上，往往最后在官场上，探花也总能比莫名存在感最弱的第二名榜眼要混的好的多。 可偏偏今年的探花，虽说不是什么豪门大族的子弟，却是五岳书院山长的儿子，身后站着现如今南国最有名的三位大儒，谁敢轻易动他？ 甚至可以说，只要对方稳稳当当的在翰林院熬够了资历，未来朝堂之上，必有此人一方阵地。便是陛下，也要多给三分颜面。 韩文斌不过一个小家族出身的小角色，哪里敢动那尊大佛？ 说来说去，这韩文斌也不过是柿子捡软的捏罢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赵云铭公子和他另一位同僚，又是为着什么跟自己过不去？不过，不急，总会知道的。 也罢，左不过他进华京之初，便没有打算当真安安稳稳当一个翰林。既然如此，多几个搅局的又何妨？指不定在什么地方，还会有意外的惊喜等着。 荣景元一边在心中盘算着，一边却似乎对赵云铭等人的打算毫不知情，笑眯眯的接过了赵云铭亲手为他斟的酒，与面前几人交杯换盏，甚至颇有几分来者不拒的豪情。 第二百一十三章 他们本就是打算灌醉了荣景元，才好方便行事 席间趁着荣景元仰头喝酒的空隙，赵云铭和另外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儿，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这位看似圆滑的状元郎，喝起酒来倒是颇有几分江湖儿女的豪气。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本就是打算生生灌醉了荣景元，才好方便下一步行事。 这会儿眼见着对方自觉入套，又哪里有什么不好？ 韩文斌当即大喜，眼见着荣景元的酒杯才刚刚一落地，便热情的端起面前的酒觚给他斟酒。“荣兄好气魄！好酒量！来来来，小弟作为荣兄同年，应敬此杯，以后还望荣兄多多关照……” 荣景元深深地看了韩文斌一眼，笑眯眯的伸手接过对方敬过来的酒，“韩兄客气了，我不过一小地方来的穷书生，韩兄却是华京城本土人士，未来是小弟还要指着韩兄多多提携才是……” 两人相视一笑，即便各自有着各自的算计，面上却是热情的对饮了一杯。 …… 一开始的时候，木易南确实是抱着看戏的心情在微观荣景元。不，他甚至在幸灾乐祸的等着，瞧着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一会儿怎么被赵云铭那个家伙“仙人跳”。 毕竟荣景元不知道，木易南和沐晋他们几个从小一起混到大的家伙，还能不知道赵云铭是个什么东西？ 就连他们这群人里面事实上最混的沐晋，提起赵云铭都是嗤之以鼻。 就算是怀恩王府的名头叫的再响，对方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庶长子罢了，怀恩王府自身就是泥菩萨，也不是没有嫡子继承家业，哪里就轮得到这家伙了？ 以赵云铭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资格跟他们玩到一起。 也就是在唬一唬那些小门小户的小官，或者是荣景元这样根本不知道深浅的外地人的时候，还能拿出来好使。 可是瞧着瞧着……木易南发现了一些好玩儿的东西。 他们这位荣状元，似乎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样简单啊~木易南目露玩味之色。 沐晋和隋平等人原本正玩乐的开心，并未注意到木易南的异样。尤其是在沐晋提及到了左悦儿这个让木易南都吃瘪了的，“晋商”小娘子的时候，席间的话题，就更是转到了十分暧昧不堪的方向。 甚至渐渐地，有两个公子哥儿更是直接带着自己跟前伺候的姑娘出了房间，径自快活去了。 他们都知道木易南的脾气，这家伙虽然风流，却最忌下流。所以他们这些家伙即便是在饮酒作乐的时候，一些不该在席间出现的东西，都会十分自觉的回姑娘们的房间继续。 左右他们也不是某些家伙，谁还能有暴露的癖好不成？ 反倒是沐晋，大概是已经被左悦儿这个女人勾起了兴致，今儿个倒是少了几分胡闹的兴趣，发现木易南似乎连身边的芙蓉姑娘都失了兴趣，时不时盯着楼下大厅瞧，满是兴味的模样，不由来了兴趣。 “我说，木公子，您瞧什么呢？楼下有什么绝世大美人儿不成？比得上咱们家芙蓉多娇么？”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这家伙连穷书呆子们的钱袋子都不肯放过了 沐晋推开身边的姑娘，凑到了木易南身边，表情略微有些猥琐的挤眉弄眼。 “咱们芙蓉姑娘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儿还在跟前伺候着呢，您这是往哪儿瞧呢？就不怕芙蓉姑娘吃醋？” “咯咯咯……沐公子说笑了，奴家什么人呢，不过是一个浮萍般的人儿罢了，哪里敢乱吃木郎的醋呢？奴家只求木郎偶尔能多赏给奴家几次眷恋，便也就知足了……” 芙蓉娇笑着，依偎着木易南，话虽说的卑微，朝着木易南看的眼神儿里，却分明不是这么说的。 沐晋咂舌，对他这兄弟在情场上无往而不利的魅力惊叹不已。想想半年前，这位芙蓉姑娘，那是多高不可攀的冰美人哪，谁能想到，对方能有这样痴痴迷恋一个人，甚至是甘愿为了这人，差点儿委身给了另一个对木易南来说十分重要的客商？ 木易南微微侧头，对着芙蓉姑娘奖赏般的笑了笑，将手中正在把玩的一个橘子顺手塞到对方手里。“乖，拿着，自己玩儿，等哥哥瞧完了热闹再说。” “奴家知道了。”知道木易南这会儿找到了新的乐子，不需要自己了，芙蓉姑娘乖乖巧巧的接过橘子，一双白皙细嫩的玉手，灵巧的拨开手中的橘子，自顾自回到位置上坐好吃果子去了。 沐晋咂舌了一下木易南的手段，不过他自己后院里一院子的莺莺燕燕，可也是沐晋凭着自己的本事纳进去的显然看戏归看戏，他对这些也是熟的很。 所以这会儿，他还是对木易南正在瞧的热闹更感兴趣。一边顺着木易南的视线往下看，一边嬉皮笑脸的嘀咕。“怎么了？楼下有什么好玩儿的？” “喏，楼下，第三排，最左边，瞧见赵云铭那个辣眼睛的家伙没有？”木易南朝着一楼大厅扬了扬下巴。 “啧，赵云铭那家伙有什么好瞧的？这是今儿个又盯上了哪只小肥羊？”沐晋一听到赵云铭的名字，兴致一瞬间就散去了大半，不过还是依言，漫不经心的顺着方向看过去。 沐晋对什么状元榜眼的不感兴趣，也完全不认识荣景元跟韩文斌这两个最近风头大盛的家伙。只是那一桌子人都是刚刚下衙，虽说都是换了常服才出来的，但那一身浓浓的书生气质，跟这个地方可不怎么相符。 倒不是说没有书生风流，喜欢狎妓的，而是风流书生跟书呆子，那可是两种生物。 所以只是一眼，他便猜出了几分那几个人的身份，当即怪叫。“欧豁，这怀恩王府是倾家荡产了不成？还是将他赵云铭给逐出家门了？怎么这家伙越来下作了？连穷书呆子们的钱袋子都不肯放过了？” 没错，木易南和沐晋之所以瞧不上赵云铭，甚至是极端厌恶这个家伙，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家伙的人品实在是过于低劣，做过的缺德事儿更是数不胜数。 为了能够获得更多的钱，让他能够继续在外头花天酒地，这家伙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不知道多少不知道这家伙底细的人中了招，甚至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仙人跳什么的，更是这家伙的常用手段。 第二百一十五章 他替陆云瑶生气 好歹也是皇家子弟，哪怕血缘关系远了点儿，哪怕他自己只是个庶子，但若是这赵云铭有几分骨气，或者说有几分底线，也不至于在华京城一众纨绔圈子里混的太差。 可是，据说是因为他在怀恩王府一直不受重视，生母早逝，嫡母苛待，以至于这家伙从小到大的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 小的时候还好，那时候生母跟前没有嫡子，他父亲虽然说也不怎么重视他，但有野心勃勃的生母在，再加上他是怀恩王府的嫡长孙，日子也不算难过，甚至可以说还是很受宠过的。 但是后来年纪渐渐长大，嫡母生下长子和嫡次子，地位稳固，与此同时，他那位野心勃勃的生母显然并未斗过嫡母，反而把自己赔了进去。自那以后，赵云铭的地位和生活条件便开始一落千丈。 若是一般人遇见这样的事情，或许会选择隐忍，也或者会在与嫡母和两个嫡子的战斗中逐渐壮大起来或者彻底落败。 可是赵云铭不，他不仅没有跟嫡母对上，或者在嫡母的手底下老老实实讨生活，反而一边在怀恩王府舔着脸讨好嫡母，一边在外面加倍的风流放纵，惹是生非。 甚至是在发现不只是嫡母，就连他的父亲和曾经慈眉善目的祖母也对他厌恶起来，就连他的月利银子都时常克扣，更别说是给他找一门正经亲事，让他好歹能分出去过日子的时候，干脆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渐渐跟华京城的各种上不得台面的三教九流混到了一起。 可以说，只要为了能赚到钱，让他继续挥霍恣意，这家伙根本不在意他做的事情如果被人揭发出来，会是什么后果。疯狗一样，说的就是这个家伙了。 也是这韩文斌年轻气盛，与豺狼虎豹谋皮，或许不过是被拆吃入腹罢了。与这样的疯狗为谋，只会一步步陷入深渊。 只是现如今的荣景元还是对这个圈子了解的太少，并不知道上首这位的跟脚，也不知道今日这一出，不仅是木易南，二楼有好几双眼睛，都在悄然观察着他们这一桌。 木易南原本是不打算出手帮忙的。 毕竟情敌什么的，哪怕现在还只是潜在的，多一个不如少一个不是？他木少爷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帮助自己的潜在情敌解围脱困？不存在的。 并未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木易南一开始只是饶有兴味的在看戏。带着点儿幸灾乐祸和莫名的怒气冲冲。 就仿佛，还有点儿替陆云瑶生气。 这家伙怎么能前脚心机满满的给小姑娘送完生辰礼，小姑娘才刚开开心心的收了，后脚这家伙就能干出这种事儿来的？ 但是渐渐地，木易南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这位荣状元，酒量不错。”沐晋笑嘻嘻的跟着木易南一起，打量着楼下的那一桌。 “何止是不错，这家伙应是千杯不醉才对。”虽然两人常见混迹风月场所，但到底木易南手中还打理着不少生意，接触的人也比沐晋复杂，自然一眼就堪破了真相。“这家伙，在藏拙。” 第二百一十六章 若是有人敢做出通敌之事，我是万万不能忍的 这一会儿，在韩文斌和严睿识的夹击下，再加上赵云铭这家伙虽然手段下流，但装样子唬人的时候还是十分有上位者气场的。再加上荣景元自己来者不拒，甚至后来开始主动热情与大家碰杯，他们这一桌人都已经喝的七七八八了。 甚至就连常年混迹风月场所的赵云铭，都有些醉意昏沉。 可是偏偏，明明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似醉非醉的荣景元，到现在也仍然是那副似醉非醉的样子，不过是说话的时候，语气从一开始的温润清明，变得有点儿大舌头。 但要是说醉了，却是还差上许多。 若是以往，对上这样难缠的家伙，赵云铭虽然有些暴躁，却也不会自己直接硬上。毕竟他后面还安排了一系列的好戏，若是不能亲自瞧着，那多无趣？ 但是今日，想到那位爷的吩咐，以及事成之后，对方承诺自己的好处，赵云铭有些急躁的亲自下了场。 “荣状元好酒量！来，本公子亲自敬荣状元！” 荣景元依旧是那副似乎喝不了两杯就要彻底醉了的模样，醉眼朦胧的对上赵云铭有些急红了眼的眼神儿，微微勾了勾唇角。 原本清隽的脸上，这会儿因为醉酒的红晕，带起了几分浅浅的媚态。不知为何，隐隐约约间竟令人觉得有丝丝的熟悉。 木易南想不出这丝熟悉的由来。只是瞧着下头依旧在拼酒的一桌，眼角余光却瞧见了一名原古国商人，一直在注视着荣景元等人，尤其是在听到赵云铭那声音量不小的“荣状元”的时候，对方更是蠢蠢欲动，似乎在想着怎么上前结交，木易南的唇角勾了勾。 “好歹是咱们陛下极为看中的荣六元，虽说跟咱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但是既然遇上了，不如去卖个好？” “你什么时候对这样的书呆子感兴趣了？”沐晋无可无不可，他更更感兴趣的是，木易南居然会出手帮忙。 “喏，瞧见右下角第一桌那里没有？那边那个矮胖墩，就是这次原古国来华京做交易的商人。” 木易南也不瞒着沐晋，眼神儿瞥了一眼包间，瞧见隋平也早就带着身边的姑娘不知去向，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跟自顾自的慢悠悠在一旁吃果子的芙蓉姑娘，便直说道。“我爹说，这家伙跟那位公子有联系。” 木易南一边说着，手上沾了面前杯子里的酒水，缓缓在桌子上划出一个“四”字。 好歹是国公府出来的公子，虽然沐晋这人混了点儿，但是在某些方面的争斗，嗅觉还是十分敏锐的。 且他与隋平不同，没有淑妃这样的后宫亲眷，自然也无需因此早早站队。所以有关四皇子与太子殿下的争斗，某些时候他反而比隋平看的更清楚。 虽然说木易南自己不参与这些事儿，但是想也知道，木家是站在哪一边的。所以多多少少，他也猜到了木易南的意思。“你想跟这家伙交手？” “我父、兄、姐夫都是征战沙场守疆卫土的将军。他们用生命和血汗护卫下来的江山，不管是谁坐在上头都与我无关，但若是有人敢做出通敌之事，我是万万不能忍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他这人，最恨的就是背叛者 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木易南的脸上仍然是带着不羁的轻笑，好似混不在意的玩笑似的。只是语气却冷冰冰的，带着几分阴郁狠厉。 他这人，最恨的就是背叛者，尤其是为了一己之私，对边疆将士们的生死毫不在意的家伙。 沐晋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沐国公府往上数三代，也曾经是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用军功换来的国公封号。 这会儿听到四皇子极有可能跟外敌勾结，且这人还是他们南国有宿怨的原古国，也不由跟着怒了。“既是如此，会会便是！本公子可是眼馋你这家伙的生意很久了。既然有送上门来的外商，有什么好东西，想来木小少爷也不介意本公子掺一脚，赚几个酒水钱？” “嗤，你这家伙，以为我不知道你祖母临终前的嫁妆私产，大半都直接到了你手上？沐国公家小公子也瞧得上我这点儿蝇头小利？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木易南对这点儿小利益倒是无所谓，但面对沐晋提出来的显然还有更进一步合作意思的橄榄枝，却并未直接答应。“若是你沐小公子瞧得上，尽管凭本事与这位原古国商人接触便是。” “嗨，我可不懂做生意，本公子最多也就是能帮忙掠阵罢了。没有你木小少爷出手可不行。”沐晋摆摆手，脸上却是诚恳的。“不求多少，只求找点儿正经事情做做。” 也许是因为他当真将所有事情都置身事外的态度，相比隋平，沐晋与木易南的关系走的更近一些，自然也隐约猜到这家伙绝非表面上的纨绔这么简单。 再加上他到底年龄不小了，家里最近也确实在着急给他相看媳妇，沐晋自己多少知道自己有多浑，隐约感受到了家里为了能让他老实安分下来，娶个正经姑娘好好过日子，已经慢慢开始限制他的花销了。 若是能让木易南带着他玩儿，好歹带着“做正事”的旗号，多少赚一些，他手头也能松散一些。 木易南不置可否。但是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若沐晋当真愿意浪子回头，木易南也乐得捞一把。“明日你到锦绣楼寻我，老房间。” “好嘞~”得了木易南的承诺，沐晋一下子来了劲儿，十分自觉地走在前头，主动“冲锋陷阵”去了。 老实说，荣景元不是不后悔跟着赵云铭来这里的。 也许一开始的时候，因为身边几人的撺掇，他还有些看不清这人的身份。但是这会儿将人都灌醉了，荣景元还能套不出来对方的三分底细来？ 只是这会儿骑虎难下，他虽不惧对方灌酒，但到底这一声又一声的“荣状元”，招摇过市的，恨不得整个华京城都知道他跟这家伙一起吃酒，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而就在荣景元发愁自己该如何脱身的时候，沐晋和木易南这两人晃晃悠悠的从走了过来。 “哟，这谁啊，这不赵大公子么？”沐晋作为国公府的小公子，性子一向骄纵的很，大刺刺的走到了他们这一桌，直接就将赵云铭右边的严睿识拽起来扫到了一边儿“让让，让让，没看到本大爷过来了？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还想巴结讨好谁呢？” 第二百一十八章 您这是什么意思？荣状元可是我的客人 严睿识早就已经跟赵云铭勾结到了一起，平日里多少干过一些缺德事儿，但像今日这样明白明目张胆的招摇还是第一次，多少有些心虚。 这会儿喝了酒，又有些醉醺醺的，被沐晋这一拎，一扔，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直接坐到了地上。 只是还不等他站起来跟对方吵，就看清了面前的两人，可不就是华京城纨绔圈子里最有名的两个？ 不管是木易南还是沐晋，可都不是他一个穷翰林惹得起的，只得灰溜溜的挤到下手，重新找了个位置坐下。 木易南这边，倒是不像沐晋这样蛮横，反而一侧身背对着赵云铭，将自己硬塞进了两人之间，而后垂下头，十分礼貌客气的与荣景元打了个招呼。“荣状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在下木将军府木易南，这位是我的朋友，慕国公府的小公子沐晋。初次见面，冒昧打扰了，咱们哥儿两个平日里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子，却最是仰慕您这样的文曲星，不知道在下可有荣幸，与荣状元交个朋友？” 荣景元原本醉意朦胧的眼眸，似乎有短暂的清醒，清冽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一副纨绔公子哥儿，身上还带着没散去的脂粉味儿，一看就知道放在在楼上雅间干什么好事儿的家伙。 与木易南想象的不同，荣景元其实是知道对方的。 不仅知道，他对于当初上元节的时候，大半个华京城的年轻人都围观了的“英雄救美”那一幕，也已经十分清楚了解。 自然地，对木易南这家伙糟糕到极点的风评也是清楚的。所以他对于这个虽然救了妹妹，却也害的妹妹名声被损的家伙，观感十分复杂。 只是，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似乎还在为自己解围？ “木公子，沐公子，二位客气了。在下不过一个区区从六品修撰，哪里当得二位公子费心结实？若是二位公子愿意结交，是在下的荣幸，在下自当奉陪。”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至少这二人明摆着是来给自己解围的，荣景元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下对方的面子。“只是这……” 荣景元的目光，在周围扫了扫，意思明显。 “嗨，不就是吃酒么？你们这些场子，时间也不短了吧？就算是有多少酒，也该吃完了不是？咱们哥儿两个又不打算对你做什么，咱们就出去找个地方随便聊聊，交流交流……” 木易南笑眯眯的摆手，也不转过头去看赵云铭的脸色，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好事被破坏的那个原古国商人懊丧的脸，当下就打算将人带走。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今儿摆的是个什么局，左不过再往下发展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就对了。 赵云铭可是得了那位允诺的好处的，眼瞧着就要成功，这两个家伙就要来截胡，他怎么肯干？ 当即就沉了脸色，“木小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荣状元今儿个可是我的客人，您这样直接截胡，未免有些过于不厚道了。” “哟，瞧您这话说的，怎么的，您这将人都灌醉了，还不让走哪？您这是不仅管饭，还打算包睡不成？”沐晋笑嘻嘻的将话接了过去，挤眉弄眼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赵云铭你小子在我这里装什么大头蒜？ 在座的一众，都是大老爷们儿。能出现在这里，也大半不是多正经的人，听了沐晋这话，当下还有什么不懂的？齐齐哄笑起来。 若是平日里，坐在一楼大厅这样的地方吃酒的，多半都是些小人物，即便只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也不会得罪赵云铭这个家伙。 但谁让今天晚上登台的可是他们春笙楼继芙蓉姑娘之后，最受欢迎的牡丹姑娘？ 而且自从芙蓉姑娘几乎被木易南少爷包了之后，最近几个月，几乎只出木易南的场子，偏偏春笙楼的妈妈不知为何，竟有纵容之意，反而开始大推牡丹姑娘，更是使得近期牡丹姑娘声名大噪。 所以即便是大厅里，这会儿坐着的也大半都是有点儿身份的。得罪不起木易南和沐晋这样的顶层纨绔，却也不至于当真怕了赵云铭这个绣花枕头。 被这番奚落，赵云铭原本已经醉醺醺的酒，一下子醒了不少，即便脸色依旧涨得猪肝红，但瞧了瞧中午诶的人，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这些人的看戏，只能恨恨的看向沐晋，显然清楚木易南和沐晋这是摆明了要来砸他的场子。 甚至，以刚刚木易南跟荣景元两人打招呼的模样，这两人八成可能根本就不认识荣景元，摆明了就是来找他的事儿的。然而偏偏这两人，是他得罪不起的。 纵使心中有再多的不甘，赵云铭也只能将一口老血咽下，讪讪的笑了笑。“沐少爷说笑了，我不过是瞧着荣状元一见如故，与荣状元说好了今晚不醉不归。若是这会儿就让您二位将荣状元带走了，明日岂非要说是我招待不周？我赵云铭虽说不是什么人物，但做人也不能这么不地道不是？” 若是平日里，这两人找他麻烦，赵云铭也不在意。毕竟虽然说他的身份地位不如这二人，但好歹也是正经怀恩王府的庶长孙，这两人也并不能把他怎么样。 可今日，且不提若是他把事情办砸了，那位饶不了他。单就说那一边，显然已经准备好了借机来结识的原古国商人，若是错过了今日的机会，对方怕是没那么好打发…… 想到这里，赵云铭又是一阵头疼。 “得了，赵云铭你小子在我这里装什么大头蒜？真当咱们哥儿几个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这一桌，剩下的这些家伙本少爷不管，今儿个既然我兄弟看上了荣状元，这人我们便带走了。若是你小子有什么别的主意，自己想招去~” 言罢，沐晋根本不跟赵云铭说那许多，对着木易南扬了扬下巴，笑眯眯的看向荣景元。“不知道荣状元可肯赏脸？” 虽然说他是不知道木易南这家伙下来之前，明明就说的是要利用荣景元跟那目的不明的原古国商人搭上线，怎么这会儿却只字不提的就要带走荣景元，但是出于对自家兄弟的信任，沐晋还是十分配合的对着荣景元灿烂一笑。 “荣状元放心，咱们哥几个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跟这姓赵的家伙可不是一伙儿的，像那什么仙人跳啊，阴阳板儿啊，咱们哥几个却是不屑的……”一边说着，沐晋一边若有所指的瞥了一眼气急败坏的赵云铭。 第二百二十章 他沐少爷虽然风流了点儿，却也从来不做缺德事儿 沐晋自认为他沐少爷虽然风流了点儿，却也从来不做缺德事儿。 自然地，也瞧不上赵云铭做下的那些龌龊事儿。瞥了一眼在赵云铭的暗示下蠢蠢欲动的韩文斌等人，沐晋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一群蠢货”，一边继续笑眯眯的威胁。 “再说，这一楼大厅闹闹哄哄的，没一会儿功夫，连咱们兄弟几个在二楼吃酒的，都听闻荣状元的名头了。这事儿要是传到陛下那里，明日不只是荣状元自己，在坐的这几位也讨不着什么好……” 沐晋这话说的明白，饶是赵云铭有再多想法，这会儿却也根本没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荣景元“盛情难却”，被木易南和沐晋“请”走，到距离这里半条街的茶楼，在二楼找了个雅间“喝茶醒酒”去了。 而在荣景元离席之后，包括韩文斌和严睿识两人在内的五个翰林，也都纷纷起身告辞。 沐晋的话，可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威胁。若是他们几个再在这里待下去，即便他们当真只是来吃酒的，明日里也少不得要被言官们狠狠参上一本。 他们本就是没有什么背景的小人物，即便也曾经是通过正经科考的进士，选馆出来的翰林院庶吉士，但到底翰林院里最不缺的就是他们这样的人。 若是当真被参上一本，荣景元这个帝王面前的新贵固然有可能受到斥责甚至是一时失去帝宠，他们却更加得不了好。 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今儿个自以为聪明的算计荣景元，到头来极有可能把自己赔进去，这几个家伙人心惶惶的，哪里还敢在这里多待？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赵云铭面前热热闹闹的场子，就散的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 更可恨的是，就连那个原本说好了，只要能帮助他跟今年南国的新科状元搭上线，就能允诺给他不少好处的原古国商人，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迹。 “可恶！”狠狠的一拳锤在桌子上，只震的桌面上的杯盏碗碟乒乓作响，引来春笙阁里膀大腰圆的打手们一脸警惕的盯着他，就连老鸨也神色不善的看着他。虽说并未上前说什么，但若是赵云铭敢在这儿找事，他们春笙楼却也是不惧的。 赵云铭想到春笙楼背后据说站着的某位大人物，将正欲将面前桌面上的东西扫落的手缓缓收了回来，恶狠狠地扭头瞪了一眼周围围观众人。“看什么看！再看小心吧你们的眼珠子挖下来！” 既然说的是请荣景元喝茶，木易南也果真招呼着店小二，上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一路醉醺醺的被两人一左一右搀着，才勉强上了楼，坐在了包间里的荣景元，全程眼神直愣愣的盯着眼前在青瓷中浮浮沉沉的茶叶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店小二沏好了茶，摆好几样茶点之后退了出去，荣景元才起身，朝着面前两人作揖。 “方才多谢二位公子出手相救，景元感激不尽。” 起身说话的时候，虽然仍旧是满身酒气，就连脸上的酒晕都未散去多少，但荣景元神色清明，姿态从容，又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第二百二十一章 纨绔少爷对状元郎的好感 荣景元的道谢也是十分真诚的。虽然说即便没有木易南和沐晋出手，他也自有办法脱身，赵云铭和那金相文想算计到他，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但是那样做到底只是无奈之举，且谁也不知道那家伙接下来的算计是什么，谁也不敢绝对保证自己就能全身而退。 现在有他们二人解围，再加上他今天明显的已经“得罪”了赵云铭，再往后这几个人再想像这样算计他，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荣状元客气了，咱们不过是闲着无聊，碰巧遇上了，顺道结个善缘罢了。只是不知荣状元可知，这赵云铭缘何找上你？据我所知，荣状元似乎只是个小地方出身吧？有什么地方能被那中山狼盯上的？” 虽然因为那原古国商人的缘故，木易南横插了一手，但这可不代表他就对荣景元有多少好感。这话说的自然也十分不客气。 “在下委实不知。”荣景元苦笑。他也正在纳闷儿，虽然说他也知道，自己的出现，会挡了不少人的道，自然也少不得有人会瞧他不顺眼，甚至是给他下套什么的。 甚至这段时间，他已经经历了几波明枪暗箭。可像赵云铭今儿个这一出，他也委实闹不明白。 难道当真只是为了让他名声受损？可是先不说想要让他一个毫无根基的新晋状元名声受损，有的是办法，根本犯不着像今天这样出力又不讨好。 单单就说今儿个这一出，到时候这几个跟赵云铭狼狈为奸的家伙，就不怕到时候一起跟着受累？ 荣景元却不知道，当初赵云铭只是承诺这几人，只要今儿个他们几个配合一起，将荣景元骗到春笙楼吃酒，将他灌醉，之后自会有他们诸多好处。 这几个家伙，甚至是就连早就跟赵云铭勾结在一起的严睿识，都以为他们到了这里之后，进的是包间。再不济，也得是个私密性还好的地方。 谁曾想到，为了给那原古国商人金相文寻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偶遇认识”荣景元的机会，方便对方在接下来荣景元喝醉，被赵云铭安排的“仙人跳”中，“阴差阳错”帮荣景元逃过一劫，从而对荣景元有大恩，并且成为对方挚友，以方便接下来两人的进一步熟识来往，这赵云铭居然将位置选在了大厅？ 偏生还是选在了今日，恰巧木易南这几个纨绔子弟也在春笙楼的时候。 以至于，这事儿最后办成了这般模样。 瞧见荣景元当真是一点儿不了解情况，甚至是对赵云铭这人的身份和人品都仍然一知半解，沐晋一下子来了精神。 也不怪他沐小少爷。 跟木易南不同，沐晋虽然为人风流，但是身边接触的人大部分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连他家里那看上去几乎是对他毫无底线的宠溺纵容的兄嫂，也一个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还以为他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呢。 而跟这些人比起来，眼前这白白嫩嫩又单纯又无知的年轻状元郎，可不就是跟小白兔差不多？ 第二百二十二章 算计状元郎的理由 在沐晋眼里，荣景元除了会装装醉酒，红眼睛唬人之外，根本就是个毫无杀伤力的。 最重要的是，难得在这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郎眼中，并未看见半分对他和木易南的不屑，反而目光清明，满是诚恳。 这样的人，可比那些个每天只会跟他拽几句有的没的之乎者也，天天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的老古董穷酸书呆子们有意思的多了。 瞧见沐晋很快跟荣景元勾肩搭背的，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木易南也并未阻拦，而是自顾自的坐在那里喝起了茶。 等了约半盏茶的功夫，木易南的小厮满儿才轻手轻脚的敲了敲门，“少爷。” “进来。”知道满儿这是有消息了，木易南放下手中的茶盏，示意满儿上前回话。 “少爷，您让盯着的那个原古国商人，小的已经查清楚了，那家伙叫金相文，是半个月前从西北边过来的，来了华京城之后，先是私底下跟那位四公子的母家刘家取得了联系，后来得了那位四公子的指示，才跟赵云铭搭上的线……” “那他们今天这一出是什么意思？”木易南先前曾与这人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只是一眼，就将人认了出来。他原本以为这人只是想跟那四皇子勾结，可今天晚上的局势又让人看不懂了。 “这位荣状元，毕竟可是六元及第的祥瑞。”满儿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向一旁正在接受沐晋的“洗脑包”的荣景元，脸上的表情笑嘻嘻的，带着点儿看自家少爷好戏的意思。“即便是咱们南朝开国至今，可也就只出了这么一个呢。” “所以呢？”木易南哼了一声。状元怎么了？六元及第怎么了？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会读书么！ 当谁不会似的！ “荣状元殿试之时，被陛下钦点为状元，在那之后，更是屡屡被陛下单独召见，几乎是人尽皆知的新贵宠臣。若是能够将荣状元拉拢到自己这一派系，甚至是直接利用把柄，将人控制到自己手底下……” 满儿没有将话说完，然而木易南已经懂了。 再联想到赵云铭的为人，还有这金相文的身份，并不难推导出全局。 木易南眼神一凌。 这赵牧康，自己勾结外敌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敢将主意打到国之栋梁身上，以后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满儿顿了一下，又小声加了一句。“而且，即便是拉拢不成功，到时候只要将荣状元跟外敌勾结的消息散布出去，到时候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毕竟，今年的春闱可是……太子殿下和陆将军一力负责的……” 到时候，想要将这叛国的罪名扣在荣景元身上，再顺带拖太子殿下下水，也不过是多一些操作的事儿罢了。 木易南阴沉着一张脸，吓得跟荣景元讲完赵云铭的“丰功伟绩”的沐晋唬了一下。“哎呀，我说木少爷，您这是怎么了？瞧着我与荣状元关系铁，嫉妒了？” 木易南抬头扫了满是不正经的沐晋一眼。想了想，“嗯，我嫉妒了，所以为了挽回在荣状元面前的好感，我决定那位原古国的商人，就由我自己为荣状元排忧解难就好……” 一门心思就等着木易南带自己做生意的沐晋呆了呆，当即将还搭在荣景元肩膀上的手臂收了回来，跟人拉开几步距离，嬉皮笑脸凑到了木易南面前。“啊呀，别呀，我开玩笑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娘亲提婚事，遭陛下与长公主二连拒 既然儿子已经下定了决心，赵淑兰又不打算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翌日，她便将这事儿告知了长公主和陛下。 正如赵淑兰所担心的那样，在陛下与长公主的布局中，陆云闻的婚事，也是他们十分看重的事情。或者说，是他们暂时稳定住世家的心的一枚棋子。 虽然陛下从未直接插手陆云闻的婚事，但这孩子毕竟是在他最为敬重的元后跟前养大的，不管这些年里，陛下对太子的感情如何复杂，但对陆云闻的疼爱却从未变过。 从世家中选一个门第相当，性格姿容都合适的贵女，不仅仅是为了安抚这些年里在盛安帝的有意冷落下，日渐不安的各个世家，也是盛安帝真心的希望陆云闻能够多一门有助力的岳家。 如此，即便是陆云闻在边关征战的时候，朝堂之上，也能多几个为他说话站队之人。 而魏御医不过是个小官，家中往上数三代，虽然也是民间有名的大夫，却也当真算不得什么好出身。更不要说，御医这样的身份，虽然说也有品阶，但说到底不过是大夫罢了，在朝堂之上连一席之地都没有，又有何用？ 以盛安帝的意思，自然是觉得像魏御医这样的门第，是配不上陆云闻的。 所以想也不用想，盛安帝当即就不同意了，甚至为此亲自走了这一趟，到了自家姐姐长公主赵玉华的府上。 “云闻常年在边关，回京不过数日，怎么会与魏御医家的姑娘相识？”长公主瞧了一眼手边的资料，又看了一眼微服到了长公主府的陛下，率先发问。 赵淑兰坐在两人的下手，虽然震惊陛下居然会为了自己长子的婚事，亲自出宫跑这一趟，但对上自己娘亲严厉的眼神儿，还是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如实说了。 “先前阿瑶落水，给阿瑶调理身体的，就是这位魏御医家的姑娘。两个姑娘年纪相仿，又一同在寒山寺住了一段时日，回来之后阿瑶与这位魏姑娘一直私交甚笃。那日阿瑶生日前夕，约了几个小姑娘一起到庄子上玩，是云闻带着一起的。” “便是如此，他们二人也不过一面之缘吧？”长公主虽不敢说对自己的这个长外孙有十成十的了解，但也知道陆云闻的性子，可不像是会随随便便对什么小姑娘一见钟情的。 甚至，以陆云闻守礼的性子，跟这个魏御医家的姑娘都未必会说上几句话才是。想引得自家长外孙这样一副非那姑娘不娶的模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莫非？这魏家姑娘还当真是有什么通天的手段不成？ 想到此，赵玉华十分不悦的皱了皱眉。她虽从年轻的时候起，就开始领兵作战，少有与京中贵女们打交道的时候，但长公主这把年纪，见过的心眼儿多的小姑娘多了。 自然地，像长公主这样的长辈，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浑身都是心眼儿的小姑娘。 想要向上爬这个信念没有错，甚至京中不乏一些出身不好，甚至只是庶女的小姑娘，因为心机手腕都好，最终一步步成为人上人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若当真是喜欢，纳做如夫人便是了 若是平日里听到哪家姑娘靠着心机手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轨迹，赵玉华说不得还要赞叹一句，这姑娘不错。 但若是有人将这一套用在了自家人身上，尤其还是她最为看重的外长孙，她可是就喜欢不起来了。 赵淑兰讪讪的笑了笑。“阿瑶极为喜欢这魏家姑娘，尤其景仰魏家姑娘的一身医术。您也知道，阿瑶与云闻从小关系不太亲近，为了让这两个孩子好好培养一下兄妹情，这段时间女儿一直让这两个孩子多在一起。许是先前阿瑶曾在云闻面前说过不少这魏家姑娘的好话，再加上魏家姑娘毕竟习医多年，性格相比那些养在后宅，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云闻更喜欢独立坚强的姑娘……” 虽说她自己也不支持儿子的选择，但这会儿，赵淑兰还是尽可能的给儿子和魏佩兰这小姑娘说好话。 “说起来也是云闻唐突了，这小子先前虽然不怎么在家，但也多少接触过一些贵女，女儿也曾动过要给云闻与贵女相看一下的念头，可偏偏这孩子倔强的很，硬要说京中贵女一个个娇滴滴的，除了摆着好看，根本就无法跟着他到边关生活，对像他这样常年在边关征战的人来说，也不过是个配饰罢了……” 说到这里，赵淑兰又实打实的有些心酸。“这孩子说，他明知道京中贵女们看上的根本就不是他这个人，不过是他的身份和背后的利益罢了。甚至不少贵女明明嫌弃他是个粗鲁的莽夫，却还要因为家族要求故意接近他……这样的妻子，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要一个能跟他并肩作战，同甘共苦的妻子……” 听到这话，正位上的盛安帝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胡闹！他那是选妻子么？他那选的是战友吧？他以为人人都似你娘这般，能够上阵杀敌，半点儿不落男子的？” 皇帝还有后半句话，瞧着面前一个是自己的姐姐，一个是自己的外甥女，都不适合，才没有将话说出来。 按照盛安帝的意思，陆云闻之所以会这样说，不过是因为这小子从未尝过女人的滋味，还不懂个中奥妙罢了。若是等这小子成亲之后，自然会明白，女人，还得是娇滴滴的才更好。 至于对方到底是因为什么目的接近自己的，重要么？左不过是后宅妇人罢了。 被皇帝这样斥责，赵淑兰抿了抿唇，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云闻说，他希望将来的妻子，是能够心甘情愿跟着他常年戍守江北的媳妇，而不是娶进了门之后，留在华京城里当宗妇的贵夫人。我们家，也不需要宗妇。” 毕竟，就他们家这样简单的人口，若当真娶个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堪当宗妇”的贵女，还当真说不好是福是祸。 “成亲乃是大事，怎可如此草率？”三人沉默了一会儿，盛安帝仍是不肯就此点头。“他若当真是喜欢那魏家姑娘，过两年纳进门做了如夫人也就是了。虽说多少委屈了一点儿，但以云闻的身份，将来也不至于亏待了她……” 第二百二十五章 您就当真忍心让云闻这孩子拿自己的妻子祭旗？ 在皇帝眼中，倒是不在乎这魏家姑娘是怎么吸引了陆云闻的喜欢。左不过一个姑娘罢了，既然喜欢，留着便是。 至于正妻，从古至今，娶妻都远远不只是娶一个看得上眼的媳妇这么简单。双方的家事，背景，甚至是在朝堂之上的站队……都是极为重要的考量。 虽说南国各大世家之间，世代联姻，相互之家关系错综复杂，甚至就连皇族都不能轻易撼动，但也正是因此，就连各大世家之间娶妻，都不能随心而欲，更何况是陆云闻这样的身份地位？ 若将来太子殿下即位，陆云闻作为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同时也是太子殿下手中最尖锐的利刃，最信任的臣子，其身份地位更是不知道多少世家都要巴结讨好的，届时别说是如夫人，便是妾室也会成为许多家族争抢的目标。 赵淑兰也知道，毕竟娶妻并非一时冲动之事。但是想到长子坚定的眼神，还有女儿眼巴巴的模样，又坚持的看着面前的两座大山。 “云闻从出生开始，便从未有过自己的人生。不管是出生，还是成长，甚至是后面的路，都是咱们给他定下的……孩儿希望，至少这个妻子，能够是云闻自己选择的。如果连枕边人都不是自己喜欢的，那这孩子上阵杀敌的时候，又有什么牵挂可言？” “胡闹！你这个当娘的，难道不是他的牵挂？云达和阿瑶难道就不是他的牵挂？身为一国将领，身后整个南国无数百姓难道就不是他的牵挂？朕……” 盛安帝怒斥赵淑兰，然而在长公主毫无表情的注视下，后面的话越说越慢，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他们都清楚，赵淑兰说的是什么意思。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很多时候生死不过是一线之间。 而那所谓忠君爱国也好，母亲兄弟也好，虽然重要，却并不至于成为一个人生死关头的牵挂，更不会陪着他一辈子…… 盛安帝当年虽然极少亲自上战场，但长公主及其丈夫却是实打实在战场历经无数次浴血奋战，才护卫着南国走到现如今的。 听到女儿这话，原本只是安静旁观的长公主突然开了口。“陛下，虽说世家出身的门第固然好，但昭兰说的有道理，云闻这孩子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主动提出想要什么。您当真舍得拒绝这孩子唯一的请求？” 盛安帝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云闻毕竟是我的外孙。”见盛安帝已经有所动摇，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有些下不来台，长公主沉默许久，幽幽叹了口气。“陛下，这事儿，往大了说，事关云闻与太子殿下的未来布局。往小了说，也不过是昭兰自己的家事罢了。” 这话里的意思，是不希望盛安帝强行插手。若陆云闻执意要娶一个小官之女，只要他能过的好，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 “太子妃的娘家，不过是耕读世家，不管往后如何，只要这孩子家里不犯下谋逆叛国的大罪，左右倒也无妨。可若将来殿下当真如咱们所谋，有朝一日要清算这些乌糟糟的世家，您就当真忍心让云闻这孩子拿自己的妻子祭旗？“ 第二百二十六章 皇帝不想儿子娶贵女，却被告知四皇子已与结亲 “妻子也就罢了，若是他们两人已经有了孩子呢？若是云闻这孩子跟妻子感情甚笃呢？无论如何，云闻毕竟也是您跟先皇后亲手养大的孩子……” 若说赵淑兰的话，盛安帝还能随便驳斥的话，长公主作为他最尊敬的姐姐，也是盛安帝最在乎的亲人，长公主的话，他却是很少有不听的。 沉默了一会儿，盛安帝又有些不甘心。“可若是云闻不过娶了一个小官之女，那些世家该如何想？” “左不过是这孩子自己相中的，又是最疼爱的妹妹的闺中密友，虽说门第是低了一些，但家里简单，且这孩子自己就是习医的，若是跟着云闻到边关，咱们也能更放心一些不是？” 赵玉华显然已经在心中衡量过了，这会儿说起来，慢条斯理的，却十分条理清晰。“至于那些世家，陛下不还有几个儿子？” “那几个小子可是皇子。”盛安帝神色不悦。 “怎么着，陛下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受一点委屈，便只会拿我家外孙当牺牲品？”赵玉华不悦的瞪着盛安帝。 “姐姐这是哪里话，我那哪是不舍得？只是太子尚未娶妻，且定的又是宋家的姑娘，若是下头这几个的正妻身份过高了，未免……”盛安帝苦笑。 实话说，在他心中，除了太子和因为贤妃的缘故，多得了他几分关爱的四皇子，剩下的那群皇子，在盛安帝心中，还当真未必比得上陆云闻重要。 毕竟，当年陆云闻不足一岁便被送进了宫，从小到大的培养，更是倾注了他与元后和长公主以及几位太傅的无数心血。 而剩下的那些皇子，对于后宫妃嫔无数的陛下来说，也不过是个儿子而已。若说受宠与否和地位多少，还真是不好说。 可也正是因此，若是让盛安帝操心这几个小子的婚事，还要给他们定下比太子妃身份高出许多的贵女，说不得一不小心就养大了这几个皇子的胃口，盛安帝是万万不愿的。 “可您不是已经为四皇子定下了孙家嫡长女？”赵淑兰似是有些不解的忽然插口问道。 “你说谁？”盛安帝一愣，长公主也跟着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怎么回事？” “您不知道？”赵淑兰也跟着愣了一下，张了张嘴，神色有些微微的慌乱，感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 “说清楚，怎么回事？！”盛安帝沉了脸，神色肉眼可见的不悦。“是谁告诉你老四和孙家定下了？” 赵淑兰吞吞吐吐的，有些迟疑的看了看长公主，又看了看盛怒的盛安帝。“前些日子，木家那小子跟孙家二房的小子一起吃酒……” 娘亲一大早就被外祖母府上的管家叫走了，道是外祖母与娘亲有事相商，神神秘秘的还不肯让她知道。 大哥用罢早膳就去了京卫营帮忙，陆云瑶无所事事，甚至这段时间就连陆云芝和吴光则这两人都安分的很，不来陆云瑶周围晃悠，她只能留在自己的停云小筑里瞧木一训练自己的那群小丫头。 第二百二十七章 阿瑶看小姑娘比武，木七无微不至关心 陆云瑶院子里的这群小丫头年纪还小，虽然不能说人人都没有一点儿功夫底子，但显然在木一这样的人跟前，小姑娘们被送到陆云瑶身边之前所学的那点子花拳绣腿，是半点儿不够看的。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小姑娘们也开始逐渐有了成效。 木一一向是个认真的人。不管最开始的时候，陆云瑶想要训练小姑娘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陆云瑶将小姑娘们交到了他的手里，且小姑娘们在他手中坚持了下来，那木一便会尽己所能的教好这些小姑娘。 即便因为陆云瑶的停云小筑地方有限，院子里虽然说已经被尽量清理，但也不可能让小姑娘们同时展开练习，再加上小姑娘们毕竟跟木一他们这些人不一样，所以训练出来的结果，显得有些不尽人意。 但瞧着面前正在对练的两个小姑娘，以及后面几个尚未轮到自己上场，或者已经比试完了，也并未散开，反而乖乖正背着手在一旁静立等候，同时也在认真观摩最中间空地上对练情况的小姑娘们，陆云瑶却觉得满意极了。 现在的这群小姑娘们，不管是精气神还是站姿气质，都与以前一团孩子气的小丫头们有了很大的变化。 尤其是性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们的师父是木一的缘故，原本娇憨且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们，现在性格也沉稳了许多。 虽然仍然免不了嘻嘻哈哈，即便是在陆云瑶这个主子面前，也朝气蓬勃的满是机灵劲儿，但却莫名让人有种…… 仿佛孩子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的感觉。 陆云瑶微哂，对自己这明明是十四岁的壳子，里面却是个抱着养女儿的心态来对待这群小姑娘们的灵魂。 因为是在陆云瑶自己的院子里，小姑娘们对练的时候，除了作为她们的师父的木一，剩下的木七和木十二、木二十五三人都站在陆云瑶身后房檐下不起眼的一角旁观。 小女孩儿的花拳绣腿，陆云瑶跟阿元两个瞧得津津有味，木七三人却兴趣不大。 瞧见日头逐渐越升越高，木七想了想，回屋子里搬了椅子和小桌过来，放在已经郁郁葱葱的梅树树荫下，示意陆云瑶换个地方再继续看。 得益于陆云瑶自己的积极配合，和魏佩兰这个未来妇科圣手的精心调养，天气渐暖之后，陆云瑶的身体便一天好过一天。 只是小姑娘底子薄，即便现在身体好了不少，但跟身体强健甚至是普通的人比起来，都还是不如的，木七也依然习惯性的无微不至。 陆云瑶并未感觉到多少热意，反而觉得这样的太阳晒着暖呼呼的，还挺舒服的，便拒绝了木七的安排。“阿七，我不热。这太阳晒着刚刚好，佩兰姐姐说，要我没事的时候多出来走走，晒晒太阳呢。” “小姐，春日里天气多变，今天的天气温度过高了，晒久了不好。她们的这比试还要好久，您一直待在太阳底下怎么行？您若是想晒太阳，树荫下也是一样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阿瑶想让阿元习武 陆云瑶用一种“你当我是傻子”的眼神儿看着木七。 树荫底下怎么晒太阳？阿七该不是以为她跟三岁小孩子一样好骗？ “小姐，魏姑娘是想让您多出来在户外活动活动，并非一定要在太阳底下。您这样晒着久了容易晒伤，一会儿晒得出汗，回头汗落了再着凉，岂非又要让魏姑娘的心思白费？” “可是我并没有觉得热得出汗，”陆云瑶看了看木七放在她身后不远处树荫下的桌椅，又看了看面前本就已经距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正在比试的小姑娘，有些不乐意。 看人比试当然是距离近一些才有趣。坐那么远，能看清楚什么？看个寂寞不成？ 见陆云瑶坚持不肯，木七笑了笑，也不急。 既然小姐坚持，那就等她一会儿觉得热了再坐过去也不迟。 木七退回到帮忙将桌椅搬出来之后，就自觉推到屋檐下的木十二和木二十五身旁，对上两人满是打量的眼神儿，不由微微挑眉。“怎么了？” “你木七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管东管西的了？不是一向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么？”木十二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木七。 木二十五忽闪着一双大眼睛，也跟着好奇的看着木七。他不似他们几人年纪大，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多少也能感受到木七自从来了主子身边之后，各方面的变化。 “听从主子的吩咐，当然是我们的第一守则。只是主子年纪小，身体弱，有时候主子考虑不到的地方，咱们也应该及时提醒，不是么？”木七回答的冠冕堂皇，神色诚恳正直。 “也包括给主子搬凳子，提醒主子坐到树荫下？”木十二狐疑。 “也包括给主子搬凳子，提醒主子坐到树荫下。”木七微微勾了勾唇角，视线轻柔的落在前方那个纤细的背影上。 陆云瑶看了两场比斗，这会儿正兴致勃勃的跟阿元讨论刚刚比试完的两个小姑娘的实力和优劣势。 木七的目光，陆云瑶和阿元并未注意到，木一却神色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对这个既是自己的同僚也是自己的后辈的，这一代金吾卫中最优秀的一人，木一对木七的偏执不听劝告，是有些生气的。 但是想到木七跟木易南之间亦敌亦友的关系，他又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至少有一点木七说对了。如果小姐将来真的会在木少爷或者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中选择一个夫婿的话，他们这些人，还真的是很难说出到底哪一个更好的。 但不管是哪一个，终归这都是长公主和昭兰郡主需要考虑的事情，希望这家伙不要有犯糊涂的一天。 陆云瑶没注意到自己四个侍卫之间的眉眼官司，她这会儿正在跟阿元讨论，就这几个小丫头这短时间的训练成果，瞧起来就十分喜人。 虽然说她和阿元的年纪大了些，尤其是阿元，不知道学习这些功夫还来不来得及？就算是年纪大了学得慢，不像这群小丫头一样轻松，但是多少总能学一些防身的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前世今生，她的阿元都是这么的惹人欢喜…… 陆云瑶心里想的很长远。 若是阿元手上多少能有一点儿功夫，等以后将阿元放出去了，给阿元寻一门好亲事，也能确保阿元将来在婆家不受欺负。 谁敢欺负她家阿元，就算是她不在身边，阿元也能有几分自保之力。 这样想着，陆云瑶看向面前的小姑娘们比斗的场面就更加来精神了。“阿元，你瞧她们现在多好啊，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让人觉得不一样了，就好像……突然被注入了强大的精气神儿似的，阿元你想不想也跟着学？” “奴婢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跟着学到什么？就算是跟着学，也不过是凑个数罢了，还是不要为难木一侍卫了。” 阿元笑眯眯的摆摆手，知道陆云瑶的好意，但她自己从未打算要成亲，只打算等小姐嫁人之后，她就自梳，继续跟在小姐跟前伺候。 所以，等着以后嫁人了防身什么的，这群小丫头们好好学学就是了，她是用不到的。 “阿元怎么能这样轻易就放弃呢？”陆云瑶瘪瘪嘴，不依。“学一学嘛，就算是学不到阿一这样厉害，至少也能多几分自保之力不成？” 见阿元依旧无动于衷，陆云瑶只好加大筹码。“而且，若是阿元会一些些拳脚，万一咱们两个出去遇到什么危险，阿瑶可是就全靠阿元保护了……” 听到陆云瑶的话，原本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瞧着这群在她手底下长大，最近几个月又迅速成长起来的小丫头们的学习成果的阿元愣了愣。 小姐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她们之前只有她自己伺候在小姐跟前，木一几个人还没来的时候，如果她能会一点儿拳脚功夫，那根本就不会那么便宜了姓吴的！ 见阿元一听到可以保护自己，原本毫无兴趣的脸上，一下子就来了干劲儿，陆云瑶抿了抿唇，笑眯眯的点头，转头继续看下一组对练。 虽然有些气阿元不知道多为自己打算，但一想到阿元是为了自己才愿意学武的，不知为何，陆云瑶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的阿元啊，她的阿元呀…… 前世今生，她的阿元都是这么的惹人欢喜…… 赵淑兰从长公主回来的时候，到了女儿的院子里，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热闹的场面。 陆云瑶让木一帮忙训练自己院子里的这群小丫头们的事情，赵淑兰自然是知道的。 毕竟陆府就这么大，这一群小丫头们虽然说都是利用每日里干完活之后的时间，在训练，但毕竟闹出来的动静也不小，不可能完全避开府中的人。 只是赵淑兰跟许多人一样，觉得这不过是小姑娘家家的闹着玩，最多给这群精力旺盛的小丫头们找点儿事情做做，给陆云瑶带来点乐子罢了。 这还是赵淑兰第一次真正见到这群小丫头们对练的模样。 看起来，倒是似模似样的，比自己预期中要好的多。但要说当真有多少威力，却还远远不够。站在院子门口瞧了一会儿，赵淑兰如实评价。 第二百三十章 凭什么要将她们都送出去？ 原本觉得太阳有些晒，正在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听木七的话，乖乖去树荫下坐着的陆云瑶也很快发现了赵淑兰的身影，当即十分顺势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迎上了自己娘亲。 “娘亲，你怎么过来了？外祖母找你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还不许阿瑶知道……” 面对女儿带着几分抱怨的撒娇，赵淑兰只是温和的笑了笑，瞧着一院子的人，并未多说，直接转移了话题。“娘瞧着这群小丫头这训练，倒是有模有样的。阿瑶是想让她们自己玩儿，还是打算训练出来点儿成果？” “当然是希望她们多少都能学到点儿成果的啊，越厉害越好！毕竟她们也是我南娇郡主的人，将来放出去了，若是随随便便的就被人欺负了，我不要面子的么？” 听到陆云瑶这样说，赵淑兰哭笑不得。“即是这样，阿瑶可想过，给她们换一个地方训练？停云小筑虽好，但到底地方太小了些，小丫头们也施展不开吧？” 听到赵淑兰的话，刚才也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的陆云瑶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赵淑兰。“娘亲有什么好主意？” “娘在西六胡同有一个三进的院子，地方不算很大，但安置一群小丫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最重要的是那边地方偏僻，距离咱们家又不算很远，还在城里，小丫头们只要安排好，每天分出来几个人回府上将大家的工作都做了，剩下的小丫头们自然可以安安心心的留在那边训练。” 赵淑兰的想法，这群小丫头本就是留在陆云瑶的院子里凑趣的，本身也没有多重的活计。若是放在别个家里，指不定还要觉得陆云瑶一个小丫头，院子里养这么多闲人，难免说三道四呢。 也就是他们家娇宠女儿，且这群小丫头们的月例银子一直是从她账上走的，即便是陆世明也从来不敢多说什么。 可这往后，两个儿子都要开始说亲了，她家阿瑶也十四了，明年办了及笄礼，就是大姑娘了。 最重要的是，陆云瑶现在性格开朗许多，也有了自己的闺中密友，这群小丫头的存在就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若是能够给这群小丫头安排一些别的出路，赵淑兰也是乐意的。 陆云瑶想了想，并未直接点头。她知道娘亲的意思，毕竟虽然说魏佩兰作为闺蜜的时候是陆云瑶很好的朋友，但成为嫂子之后，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同的。 就算是对方当真半点儿不介意，但以后还会有二嫂呢不是？ 可这样的话，木一势必要时常跟着她们去西六胡同那边，而且这一群小丫头住过去，她也不放心。更何况，她还想让阿元也跟着一起学呢。 他们家这陆府虽然地方不算很大，但严格说起来，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地方，凭什么要将她们都送出去？ 这样想着，陆云瑶抿了抿唇，便也就说了。“娘亲，咱们前院里可是还空着许多地方呢。为什么宁可拿来给不相干的外人用，也不让她们去那边？您也说了西六胡同那边偏僻，她们可都是一群小姑娘呢，阿瑶可不放心。” -- 作者有话说： 终于腾出来时间了，这周末开始，作者君白天的时候会开始小幅度修一下文，主要是大家评论里有前后矛盾的地方，还有错别字什么的，整体来说不影响剧情，大家可以不用重看。更新时间还是晚上。谢谢~群么么啾~ 第二百三十一章 将吴光则赶出去，院子给她的小丫鬟们住 打定了主意，就算是要腾地方，那也是让吴光则将前院他他一直占着的那个院子给腾出来，而不是将她的这群小丫头们赶出去，陆云瑶笑眯眯的缠上了她娘亲的胳膊。 “娘，云芝妹妹快要成亲了吧？等云芝妹妹成亲以后，虽说云芝妹妹的小院子给她留着也无妨，但外院还给吴师兄留着一个院子，未免就不合适了吧？难道以后他们两个到咱们家里了，还要分开住两个院子不成？” “住什么住，哪有出嫁的女儿没事回家来住的？说出去还不平白惹人笑话？”赵淑兰皱眉低斥。 别说是陆云芝一个庶女，即便是陆云瑶，若非婆家山高水远，出嫁之后，也万万没有再回娘家住的道理。 陆云瑶嬉笑，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那云芝都不回来住了，他吴光则在城里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家，还在咱们家给他留个院子，让这家伙有事没事的还住在咱们家，也不合适吧？” 赵淑兰斜了陆云瑶一眼。“你这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刚刚才在说小丫头们在这小院子里既然施展不开，不如将这群小丫头们迁出去到西六胡同，陆云瑶就将主意打到了吴光则的小院子上，女儿想干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陆云瑶朝着娘亲讪讪的笑，“娘，您瞧，她们都还只是一群小姑娘，比女儿年纪还小呢。学的这点儿花拳绣腿的，将人都放在西六胡同那地方，跟前也没个人看护的，您也不放心不是？而且她们离女儿这么远，平日里做活不方便也就罢了，女儿想去瞧瞧她们都不成呢。” “放在外院那地方，就方便了？”赵淑兰斜眼看着女儿。 虽然她也觉得这样安排也可以，而且吴光则的院子原本就在陆云达跟陆云闻的院子附近，她长子眼看着快要娶妻了，即便将来儿媳妇要跟着长子到江北去，那还有她二儿媳妇呢，陆府里的院子，总是住着个不相干的外人像怎么回事？ 而且，有这群小丫头们住在旁边，光明正大的将院子占了，以后两个儿媳妇进门了，也好说话。 就是那院子毕竟是有正房的，若是这群小丫头们住过去，还得重新布置一下…… 见娘亲面露思索之色，陆云瑶便知道，自己的想法至少成功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就得看大哥介不介意自己旁边的院子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热热闹闹的了。 赵淑兰想了想，觉得女儿这个主意也不错。 她早就觉得这吴光则一个外男在陆府住着多有不妥，只是先前没顾得上这边，再加上吴光则真正在陆府留宿的时候也极少，才没有说这个事儿。后面吴光则与陆云芝订了亲，她便想着不急一时。 等陆云芝出嫁，再说也不迟。 现在既然女儿有想法，赵淑兰想着陆云芝与吴光则的六礼都快要过完了，也是时候将院子腾出来了。 “对了，娘亲，婉秋姐姐呢？您什么时候将人还给女儿？”见娘亲同意，陆云瑶很快便有了进一步的决定。毕竟，她可不仅仅只是想让这几个小姑娘跟着学，还有她身边其他大丫鬟们呢。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大哥和佩兰姐姐的婚事可是妥了？ 陆云瑶心里想的明白，既然要让自己跟前的大丫鬟也跟着学一点儿防身之术，至少出门在外遇到意外情况的时候，能够有一些自保之力，那就不只是阿元，还有之前跟着她和哥哥回府的婉秋也要带上。 先前因为婉秋毕竟是裴嬷嬷交代了送到娘亲跟前伺候的，而且虽说婉秋是裴嬷嬷一手调教的，但到底初来乍到，赵淑兰怎么可能放心将人直接就送到了陆云瑶跟前？ 当然是需要现在温秋嬷嬷几人跟前亲自教导一段时间才行。 所以这段时间，婉秋一直都在赵淑兰的院子里，跟着几位嬷嬷学习。 今日赵淑兰到长公主府上谈长子的婚事的时候，也顺便将婉秋带到长公主府，让她替裴嬷嬷给长公主请安，也是将婉秋这个陆云瑶跟前的大丫鬟过个明路。 趁此机会，赵淑兰也在长公主那边提了一下，要给女儿配齐四个大丫鬟的事情。 今日赵淑兰身后跟着的两个陌生面孔，便是长公主为陆云瑶选好的另外两个大丫鬟。 这二人虽不似阿元一般，与陆云瑶有着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也不似婉秋一般玲珑剔透知进退，却也是长公主府上悉心培养出来的。 这二人一个精通药理，一个擅长衣服首饰的搭配，且都会一些功夫。虽不似木七等人一样厉害，但毕竟木七等人可不能近身伺候，有这样两个大丫鬟在，陆云瑶出门的时候，赵淑兰也能放心很多。 “婉秋这姑娘这段时间正跟在温秋她们几个跟前学习，等她学好了，娘亲保证第一时间就将人给你送来。还有娘亲身后这两个姑娘，都是你外祖母悉心为你挑选出来的丫鬟，以后不管去哪里，都将人带着，不许离开你半步。”赵淑兰没好气的点了点陆云瑶。 “你这丫头，一天天脑子里净是在想着怎么好玩儿，阿元又是个一向宠你的，若是以后身边再没有一个能约束着你点儿的丫头，娘可不放心。” “哪有，阿瑶最乖了，才没有净想着玩儿呢。”陆云瑶笑嘻嘻的微微偏头，做出一个“躲开”的动作，对赵淑兰撒着娇耍赖，半点儿不肯认账。 赵淑兰本也不是为了指责陆云瑶，见女儿娇嗔的小模样，也只是好笑，“有没有的，反正娘是管不了你了，等以后你两个嫂嫂进了门，到时候你再淘气，惹了你嫂嫂厌烦，可别找我给你评理就是。” “嘻嘻，才不会呢。”听到娘亲这话，陆云瑶双眼一亮，隐约猜到了她娘亲今日去外祖母府上的目的。“娘亲你今日到外祖母家，是不是就是为了大哥的亲事？那娘，我大哥的事……” “小孩子家家的，玩儿你的就是，管那么多做什么？”赵淑兰却不肯跟陆云瑶多说。 毕竟事关魏佩兰的声誉，先前只有他们娘仨和她跟前的知夏几个在，又是话赶话的说到了哪里，便也就罢了。 这会儿越是定下了，他们家才越是应该小心行事，免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声誉。 可娘亲不谈，陆云瑶却已经机灵的从娘亲笑盈盈的态度里，瞧出了真相。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外祖母送来的两个大丫鬟 只要大哥和佩兰姐姐的婚事，外祖母和陛下都不拦着，在陆云瑶看来，就已经成了八成。 至于剩下的，都是小问题。 所以赵淑兰不肯说，让她不要多管，陆云瑶也不生气，笑眯眯的点着头，看向娘亲身后的两个她即将上任的“大丫鬟”。 “还不快拜见你们未来的主子？”瞧见陆云瑶好奇的眼神儿，今日跟在赵淑兰身边的遇春嬷嬷便对着两人招了招手。“这位就是南娇郡主，也是长公主殿下唯一的外孙女，你们以后唯一的主子。” “见过主子。” “见过主子。” 两人当即上前，对着陆云瑶行礼。 这二人的长相只能说是清秀，且沉静有余，娇憨不足，一看就是经过十分严格的培训出来的，举手投足之间都写着“规矩”二字，虽说不似宫里出来的那般严苛，但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以想见，若是这二人都是婉秋那般的性子，她以后的生活会有多无趣。 陆云瑶摆摆手示意两人起来，左右仔细打量了这两人一番。“说说吧，你们两个都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各自有什么特长？” 既然是外祖母亲自挑选的，而且是直接称呼她“主子”而并非“小姐”，陆云瑶便对这两人的身份有所猜测。 不过不管如何，既然到了她的跟前，只要这两人表现好，就像那佩兰一样，陆云瑶虽不敢说对她们会像对阿元一样一视同仁，但也会真心以待。 “奴婢阿满，今年十七岁，擅长药理和库房整理，对人情世故也略知一二。” “奴婢阿初，今年十七岁，擅长衣服首饰的搭配和化妆、挽发，也能帮着调教新来的小丫头。” 简单说，一个是按照女总管的方向培养的，另一个才是贴身侍女。至于像其他世家大族里那般，给即将及笄的姑娘跟前挑选的大丫鬟，都是作为未来的姨娘备选人什么的，这在长公主那里显然是想也没想过的。 她的外孙女，跟前的丫鬟当然是来伺候自己的。至于未来孙女婿想要姨娘？呵！ “可识字？”陆云瑶心中对二人的定位和安排有了一点儿想法，才继续问。 “奴婢们都识字，也会一些粗浅功夫。”她们这一批，同时进行培养的丫鬟可不止她们两个，甚至是主攻同一方向的丫鬟都不止一个。 只是最终在这群丫鬟们当中，挑选出了她们两个而已。 原本还有两个备选的，只是因为婉秋的出现，那两个丫鬟暂时还留在长公主府上，等日后陆云瑶结了婚，再作为嬷嬷或者什么身份送过来也不迟。 陆云瑶暂时还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丫鬟不是多了三个，而是多了五个，她听到这两人会功夫，双眼亮了亮，转头看向人群中站着的，两个原本就会一些粗浅功夫，最近在木一的额外指导下，更是进步不小的粗使丫鬟。 “跟她们两人比呢？”陆云瑶的手指了指那两个粗使丫鬟。这两个粗使丫鬟虽然看着不起眼，却是陆云瑶在长公主府的时候，就已经送到她跟前的。在木一之前，也是陆云瑶身边武力值最高的两个。 第二百三十四章 阿元可是已经二十了，阿瑶就不怕阿元吃不了苦？ “她们两个当初是跟奴婢们一起培训的，只是她们两个不善其它，才早早被筛选了下来，暂时留在姑娘面前做粗使丫鬟。”阿满瞧了那两个粗使丫鬟一眼，低下头，态度依旧不卑不亢，半点儿没有因为那两个丫鬟只是粗使丫鬟，陆云瑶居然拿她们跟自己比的不满。 陆云瑶这便知道，她们一起培训的，应该不止她们两个。想了想，又指了指因为赵淑兰的到来，主动到跟前拜见的木七和木二十五几人，“那跟二十五比呢？” “奴婢所学驳杂，不似几位木大人专精。”阿初与木二十五几人显然也有过至少一面之缘，对他们几人的身份有所了解。 陆云瑶点了点头，对这二人的武力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虽然说不似木七他们的身手好，但有她们两个紧跟着，以后若是陆云瑶再有到河边放河灯什么的，就不用担心那些人像推挤阿元似的，轻易将人制住了。 瞧见女儿似模似样的点头，赵淑兰温柔的轻笑。“阿瑶对她们还满意？” “当然，两位姐姐都是娘亲和外祖母亲自挑选的人，阿瑶再满意不过了。且有了两位姐姐跟着，阿瑶就能安心让阿元和婉秋姐姐一起跟着木一习武了……” “阿瑶打算让阿元和婉秋一起跟着学？”赵淑兰微微惊讶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从始至终安安静静站在陆云瑶身后的阿元。“阿元可是已经二十了，阿瑶就不怕阿元吃不了苦？” “嘻嘻，只是想让几位姐姐也有些自保之力罢了，又不是要阿元像木一他们这样厉害。阿瑶身边的大丫鬟们都会武，以后阿瑶要是出了门，有她们保护，娘亲和外祖们也更安心不是？” 这个事儿，陆云瑶私底下已经跟阿元讨论过了。虽然阿元不想离开她身边，但深知现如今这世道，女子生存有多么不容易，陆云瑶坚持想让阿元多学一些。哪怕只是学到几招防身的，也是极好的。 “小滑头，左不过受罪的不是你自己。小心阿元面上不说，心里面怪你狠心。”赵淑兰依旧有些不放心，觉得女儿在胡闹。 可是陆云瑶坚持，身后的阿元虽然兴趣不大，却是个比赵淑兰更宠陆云瑶的。阿元自己心甘情愿，赵淑兰一边哭笑不得，另一边也只能点头允了。 至于婉秋那边，要不要学，还要等赵淑兰回去之后问问那姑娘自己的意思。毕竟婉秋是裴嬷嬷的唯一孙女，还是良家女，说不得不等陆云瑶出嫁，婉秋就已经嫁出去了。 届时，婉秋这个位置自然有长公主那边安排的丫鬟顶替，无需考虑这个问题。 母女两个很快定下了小丫头们和阿元一起更换习武场所，并且将小丫头们全都迁到前院住，平日里这院子里除了四个大丫鬟和木七四人之外，只负责当日值守的小丫头们轮流住着的事情。 接下来，就是赵淑兰命人通知陆世明那边，将他的好徒弟兼未来女婿占用的院子腾出来的事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你当真以为你那点儿斤两，比昭兰郡主还厉害？ 陆云芝听到前院的消息，说是嫡母昭兰郡主发了话，说她与光则哥哥既然已经定了亲，往后两家来往自不能像以往一般没个规矩，且吴家距离这边也不远，哪有嫁出去的女儿和女婿分别在娘家占了一个院子的？ 便趁着现在，将吴光则的院子撤了。自此往后，吴光则再上门，首先是陆家未来的女婿，然后才是陆世明的弟子。且既然是结了婚的人了，平日里自当回自家住去，住媳妇娘家算什么事儿？ 这规矩，不能乱了。 至于陆云芝，毕竟是陆家的姑娘，不管什么时候回来，陆家总归还是会给她留着住处的。 赵淑兰话说的漂亮，行动起来更是干脆利落，显然一点儿也没有将吴光则放在眼里，等陆云芝知道的时候，赵淑兰已经命人将吴光则的东西全都收拾好，客客气气的送到吴家去了。 甭管吴光则和胡氏那边是怎么想的，既然是赵淑兰出了手，给出来的还是这么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这事儿便也只能这么着了。 所有的人就这样默认了这件事，似乎也之后陆云芝一个人，知道的最晚，反应却最大。 钱杏儿看着女儿愤恨的来自己这里抱怨，在院子里摔打东西样子，至今不能理解，那吴光则到底给自己女儿灌了什么迷魂药？ 明明女儿从小到大心机手腕都不缺，尤其在讨好陆世明这个父亲的时候，更是深得她的真传。 这一点，从陆世明能放着两个嫡子和一个在长公主和太子看护下长大，千娇万宠身份尊贵的嫡女不宠，反而偏宠她一个庶女就能看出来。 可偏偏，这千般心思万般手段，怎么的到了吴光则那里，就被这小子忽悠的团团转，甚至是连她这个娘亲都敢违抗甚至是背着她乱来了？ 难道当真是一物降一物不成？ 因为陆云芝不愿意嫁给钱杏儿为她相看的那几个人家，执意要嫁给吴光则，为此不惜背着她跟吴光则做下先前那等事情，钱杏儿跟陆云芝之间狠狠闹了一场，关系也不像之前那样亲近。 可陆云芝毕竟是她唯一的女儿，虽然选了一条在她看来根本就是愚蠢之至的路，但事到如今，钱杏儿也不得不仔细为陆云芝谋划。 “你可要想清楚，夫人说得对，若是前院里一直给那吴光则留着，日后你们成亲了，他若是还在这边单独有个院子，像个什么回事？你留在他家跟他娘同住，伺候他娘那个泼妇，他却落得个逍遥，来住咱们家不成？” 钱杏儿忍了忍，看着女儿依旧是一副为吴光则叫屈的模样，俨然满心满眼早就已经被那个小子给占据了，到底没忍住。“甚至，婚后若是那小子跟你说他留宿在这边，人却借机去了别处，你到时候可别上门来哭！” “光则哥哥才不会！”陆云芝想也不想的的反驳。 钱杏儿看着女儿，似笑非笑。“便是你爹这样的人，娶了昭兰郡主这样身份尊贵的皇家贵女，身边可也不止你娘我一个。你当真以为，你自己那点儿斤两，比昭兰郡主还厉害？” 第二百三十六章 她也不过就是身份高贵了点而已 钱杏儿自己就是从外室到登堂入室的，她怎能不知陆世明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那个叫什么柳儿的外室，陆云芝都知道了，钱杏儿能一无所知？ 不，有些事，她甚至比陆世明这个当事人，还要知道的更多。譬如，为什么自从她进了陆府至今，不管陆世明那几个外室用尽手段，都没能再怀上一个孩子…… “她也不过就是身份高贵了点而已，若说拿捏男人的心，她哪里比得过娘亲？”陆云芝不服。 想到前几日的时候，她上赵淑兰的院子里求见，恳求嫡母给自己操持及笄礼的时候，别说赵淑兰这个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家贵女，即便是她跟前的四个嬷嬷，瞧她的眼神儿都跟瞧着什么脏东西似得的模样，陆云芝就恨的咬牙切齿的。 若不是光则哥哥千交代万嘱咐，一定要让身为她嫡母的昭兰郡主为她主持及笄礼，才能压下京中有关他们两人的风言风语，免得影响了光则哥哥的前途。 若不是为了能够风风光光的嫁给光则哥哥，也让那老妖婆以后不至于拿捏着婆婆的身份，过分刁难，非要给自己立规矩，若不是…… 当她陆云芝稀罕那劳什子嫡母不成？不过是个根本不受丈夫宠爱，守活寡的老女人罢了！ 不给她主持就不给！说什么怕寒了陆云瑶的心，她先前和光则哥哥联手推那陆云瑶下水，是她不对，但爹爹不是已经惩罚过她了么？ 而且那陆云瑶现在活蹦乱跳的，瞧着比小时候身体还好呢！做什么还要跟她过不去？ 光则哥哥现在都不喜欢那女人了，南娇郡主又如何？她就不信，只要她笼络好了光则哥哥的心，谁又能拿她怎么样？她们都不过是嫉妒她受未来夫君真心疼爱罢了！ 钱杏儿还不知道女儿心中已经狂妄到了什么地步，她听到女儿这样的话，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闭嘴，胡说什么！那可是你的嫡母！这话若是传出去，你以后还想不想娘好好在这后院活着了？” 钱杏儿最是会审时度势的人，现如今的陆府，可不是从前的陆府了。 自打赵淑兰再次出来走动，开始在意起陆府的情况开始，她就迅速的将自己伸出去的触手全都收了回来。 即便是为此损失了不少，尤其是那个从前她根本不看在眼里的候嬷嬷，没少拿捏着她的把柄，逼她断尾求存，钱杏儿虽然肉疼，却也半点儿没有迟疑。 也是因此，即便赵淑兰早就已经清楚钱杏儿这十几年里在陆府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儿，也并未出手惩治她，甚至是连陆云芝都轻飘飘的放了一马。 哦，不，或许，并不是就这样放过了。 想着那吴光则和他那胡搅蛮缠的娘，钱杏儿心中隐隐觉得，昭兰郡主怕是因为女儿选的这门亲事，她乐得看笑话，才“好心”促成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钱杏儿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行，她得找机会回一趟娘家，让她大哥仔细打听一下这吴光则母子！ 第二百三十七章 没关系，早晚会习惯的 “便是不住，那也是光则哥哥的院子，她凭什么招呼都不打一个的，说将院子挪出来，就将院子挪出来了？！”被自己娘亲斥责，陆云芝依旧不服，且认定了赵淑兰这是在仗势欺人。 瞧见女儿愤愤不平的模样，钱杏儿神色莫名，盯着女儿瞧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想，她到底什么时候把女儿养歪了，她的心机手腕乃至自知之明都全然没学会，反而将陆世明的狂妄自大自以为是学了个十成十。 一直到恍恍惚惚间，想起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女儿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甚至就连她自己，何尝不是因为进府之后，赵淑兰干脆利落的退让和撒手，才一点点养大了胃口和野心？ 神思飘忽了一会儿，钱杏儿才突然幽幽的开口。 “那又怎样？且不说夫人才是当家太太，你的嫡母，只要夫人她想插手，便是你的婚事，成与不成，也不过对方一句话罢了。就是这整个陆府，也本就是夫人的房产，如何处置，难不成还要跟你一个庶女打招呼？” 且就连陆世明这个一家之主都不曾多说什么，陆云芝饶是有再多气恼，又能怎样？ 钱杏儿一直自诩是个聪明人。 虽然心思多，且自私自利，但正是因为她心思多，才能在陆府生存到现在，甚至还养大了陆云芝这个女儿。 想通透了赵淑兰早在十四年前，就已经布下的一盘大棋，钱杏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对着女儿摆摆手。 “如果你想安安稳稳嫁给那姓吴的小子，最近就给我老实点儿，少出去见他，也少给我整幺蛾子。若是不然，到时候这婚事中间出了什么状况，你就绞了头发上山做姑子去吧，我也只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本是来找娘亲拿主意，想帮吴光则出气的陆云芝，万万没有想到钱杏儿不仅不帮她，还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警告她，当即就想跟她娘犟嘴。 可钱杏儿这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十分难看，陆云芝才刚刚想要反驳，就对上了她娘幽深晦暗的眼神儿，愣了愣，吓得不敢说话。 “我，我知道了，我最近都不出门便是……” 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呼啦啦挪到了外院，虽然说只是十几个小丫头，也没有一下子全走，每天还会有两个丫头一组，轮流负责院子里大家的活计。 但到底感觉是不一样了。 平日里在这里的时候，总觉得她们吵吵的厉害。但这人一下子都走了，陆云瑶又有些不习惯，总觉得院子里冷冷清清的。 “小姐可是想念那群小丫头了？”瞧见陆云瑶的表情，阿元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毕竟是陆云瑶从长公主回来的时候，就带着的小丫头，哪怕再淘气，那也大半是陆云瑶自己纵出来的。就是养个小猫小狗，还要舍不得呢，更何况是这群丫头，还一下子呼啦啦都走了？别说陆云瑶，阿元自己也不习惯。 陆云瑶抿着唇笑了笑。“没关系，早晚会习惯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她还要让她们看清楚，她陆云瑶过的有多好 毕竟上辈子，陆云瑶将这群小丫头们放出去的时候，她们也就比现在稍微大半岁罢了。 这辈子，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小丫头们，都不会再重复上辈子的悲剧。与之相比的这点儿不习惯，又算什么？ 不过陆云瑶也只是不习惯了一两天，很快她就没有功夫纠结这些了。 今年的春日宴，要开始了。 南国每年一度的春日宴，都会定在华京城郊，一处花团锦簇的皇家园林里。 虽说今春因为年前那场暴雪，园子里的花开的晚了几日，使得春日宴的时间也往后拖延到了现在，但也是因此，今年的春日宴倒是要比往年更热闹一些。 这春日宴最初本是皇家宴会，应由皇后牵头，众妃嫔及夫人携女眷参加，另有一墙之隔的半边院子，来的都是各家勋贵子弟，青年才俊。尤其是春闱之年，许多风头正盛的进士乃至部分同进士，都会得到准入的资格。 春日宴之后，也宣告着这一年新的开始，各家夫人们才会陆陆续续开始各家宴请、走动，以及许多娱乐活动。 只是自打先皇后离世，陛下至今未曾再立皇后，又因为陛下后宫中受宠的贤妃和其他几位育有皇子的妃子都非娘家强大的家族，又有太子这个优秀的继承人在，立后之事拖拖踏踏的，虽然几次被提起，却一直没定下来。 所以这春日宴，便一直由四妃轮流主持。 今年，恰巧轮到的是对太子和陆云瑶最不友善的，四皇子的母妃贤妃主持。 比起另外两位身边皇子年龄还小，明显没有机会参与皇位争夺的妃子，以及跟前只有一个现年十岁的大公主，却根本比不得陆云瑶这个“远房”后辈受宠的淑妃，后宫中立后声望最响的，也正是贤妃。 所以，在去春日宴之前，不管是陆云瑶还是太子一派的其他人，都清楚，今年的春日宴，尤其对陆云瑶来说是一场硬仗。 可是不管赵淑兰怎么说，陆云瑶还是坚持要去。 “娘，不过是个春日宴罢了，不管是贤妃还是那些贵女，能奈我何？我堂堂正正的，凭什么要避着她们？”陆云瑶的态度很坚定。 她知道娘亲是担心先前她落水之事，好不容易最近慢慢降下了热度，若是她出现在春日宴上，定会再次成为许多人的谈资。 尤其是那些到了待嫁芳龄的贵女们，为了将她这个最强劲的竞争对手解决掉，让那些勋贵子弟们注意到自己，她们也会十分乐意“旧事重提”，帮陆云瑶恢复一下记忆。 可，那又如何？ 只要她还未出嫁，只要她人还在华京城，还是皇家最受宠的郡主，这些人就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谈资，她总不可能避着这些女人一辈子。 与其让这些女人以为她怕了她们，她更喜欢光鲜亮丽的出现在那些人面前，让她们知道，她陆云瑶根本不在乎那点儿事情，也根本不惧她们的谈论。 甚至，她还要让她们看清楚，她陆云瑶过的有多好，多风光，是她们只能嫉妒却根本无法企及的风光。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与其跟那些贵女们争奇斗艳，倒不如另辟蹊径 春日宴当天一大早，陆云瑶便被阿元拉了起来。 褪下厚重的冬衣，换上轻盈的春装，陆云瑶一袭鹅黄色春裙，虽不似红色浓艳，却极为契合春天的气息。裙子上是绣娘们精心刺绣的缠枝花蔓，远远望去，恰似春日里最轻盈曼妙的一处风景。 这件衣裳，若是年纪稍大的人穿了，难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然而陆云瑶此时才刚刚过了十四岁生日，正是含苞待放的好时候，这衣服便映衬得已经逐渐开始发育的小姑娘，更是春华一般，让人忍不住觉得美好。 却又不似那弱柳扶风般的娇弱，反而洋溢着满满的青春和生机。 映衬着小姑娘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最是讨长辈们欢喜不过的打扮。 且阿初十分有心机的并未为陆云瑶佩戴过于繁复的头饰，只是挽了一个简单漂亮的发髻，发间簪着的几朵刚刚绽放的海棠花，成为她身上最明艳的一抹色彩。 瞧着阿初为她挑选的一对梨花白的和田玉坠的耳坠，陆云瑶笑了笑。“阿初，确实有一双慧眼。” 这耳坠与她今日的装扮一样，清幽淡雅，但若说低调，却也不尽然。 阿初抿着唇笑了笑。她毕竟初来乍到，虽是长公主府上自小培养的，却也知道自己和阿满在陆云瑶跟前，肯定是不如阿元得力的。 所以在伺候主子的时候，十分小心翼翼。 面对阿初与阿满的小心谨慎，陆云瑶并未多说，只是该夸奖的时候，也丝毫不吝自己的赞美。毕竟主仆之间的磨合，不只是她们两个和婉秋要适应，她也一样。 不过今天阿初给她的这一身装扮，陆云瑶也是真心觉得满意。 用陆云瑶的话说，她只是去在那些贵女面前们彰显自己过的有多好，多舒心，那些风言风语根本就影响不到她的，又不是去招蜂引蝶相看人家的，何必打扮的过于华贵？ 左不过，再华贵的衣服，有贤妃并一众妃嫔们在，谁还能压的过她们不成？ 与其跟那些贵女们争奇斗艳，倒不如另辟蹊径。 如果说陆云瑶对自己的装扮是很满意，那魏佩兰和王岚三人就是惊艳了。 重生回来的陆云瑶，性格大变，便开始爱上了鲜艳的颜色。 虽说她长得好，那样明艳华贵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只显得她小小年纪就贵气逼人，却半点不会让人觉得不合时宜。 但那样明艳张扬的华贵，显得过于高高在上，威不可侵，到底不如今日这般好似仙女下凡的形象让人觉得好亲近。 年纪小人也活泼的苏玉蓉，更是直接缠上了陆云瑶的胳膊，一路上不断释放着彩虹屁，完全成了陆云瑶的小迷妹，看的另外两人好笑不已。 “哎呀，完了完了，都怪咱们家阿瑶太美，咱们玉蓉妹妹眼里只剩下阿瑶了，以后咱们这两个长得一般又人老珠黄还不会打扮的姐姐，大概只能躲在角落里独自哭泣了……” 王岚的打趣，引得苏玉蓉有些不好意思，但瞧见魏佩兰也跟着抿着唇笑，苏玉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坏笑了一下。 第二百四十章 若是她在春日宴上丢了脸，那人会不会觉得她…… “哼，阿岚姐姐别只顾着打趣人家，等以后佩兰姐姐成了阿瑶姐姐的嫂嫂，以后相约等着的人就只剩咱们两个了，到时候阿岚姐姐就会发现人家多可爱了！” 听了苏玉蓉这话，王岚也跟着促狭的看向魏佩兰。 赵淑兰本是雷厉风行之人，那日与长公主和皇帝商定之后，不管对方是不是仍有不满，但是既然他们二人不反对，自家儿子女儿又有志一同的觉得魏家这姑娘好，她便直接请了官媒上门提亲。 事实也正如赵淑兰所担心的那样，毕竟是长公主的长外孙，又是先皇后亲手养大的孩子，陆云闻的婚事，关注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 赵淑兰请了官媒到魏御医家提亲，说的还是其长子陆云闻的亲事的事儿，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华京城，不知道多少贵女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甚至，若不是因着这春日宴是由皇家牵头，贤妃主办的，又有陆云瑶在，魏御医家里怕是都不打算让魏佩兰来参加。 作为两人的好友，王岚和苏玉蓉好歹也算是亲眼见证了陆云闻跟魏佩兰的相识和相处，当然了解的更清楚。 魏佩兰虽然一路上面上都温温柔柔的笑着，心里其实远比陆云瑶紧张多了。 这会儿被身边小姐妹打趣，她当下也顾不得害羞了，忍不住嗔怪的瞪了两人一眼。“就你们两个促狭鬼，一会儿到了春日宴上，那些人还指不定要怎么着呢。我娘亲担忧的不行，偏生大哥二哥此次都不会来……” 若是以往，那些贵女们在背后诋毁她，她虽然心里难受，却也不会多在乎，毕竟当初选择从医的时候，她就曾经和爹娘长谈过，也做好了被人背后指指点点甚至是瞧不起的心理准备。 可是，一想到自己和那人有了婚约，正如娘亲所说，她以后走出去，代表的就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那个人的脸面，她就忍不住心生不安。 若是她在春日宴上丢了脸，那人会不会觉得她…… “佩兰姐姐安心就是，你大哥不去，不代表我大哥也不去啊。”陆云瑶也跟着坏笑，打断了魏佩兰乱糟糟的思绪。 “我大哥这人，虽然说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性子，即不温柔也不懂浪漫情趣，但却最是护短。只要是大哥划到他保护圈子里的人，就会护的严严实实的。佩兰姐姐放心，今天这春日宴上，若是谁敢刁难你，都不用我们几个帮忙，我大哥肯定会给你出气的！” 虽然跟大哥亲近起来的时间还不久，但陆云瑶对自家大哥的这点儿了解还是有的。 陆云瑶这话，不管魏佩兰有没有被安慰到，王岚和苏玉蓉却是已经羡慕的不行。 她们家中虽然也有兄弟，但显然并不像陆家大哥这样，对外威武的能撑起一片天，对内却温柔又贴心。 想到先前在庄子上的时候，陆云闻虽然看上去十分威严不好相处，但不管是对陆云瑶这个妹妹，还是对跟他聊天的魏佩兰，都十分温柔的样子，王岚轻轻用肩膀撞了撞魏佩兰，朝着她挤挤眼。 第二百四十一章 给大哥和未来大嫂单独相处的机会 “听到了么？有陆大哥在，你大可不用怕那群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家伙。不就是春日宴么，像阿瑶似的，开开心心吃吃喝喝赏赏花，很快就过去了。等你跟陆大哥成了亲，下次再来参加春日宴的回首，说不得就已经是陆夫人了，这些女人们还不得使劲儿捧着你？” 虽说并非喜欢跟红顶白的性子，但大家都在这个圈子里，作为比陆云瑶和苏玉蓉年长，已经正式开始相看人家的人，王岚显然对这些贵女们的性子和变脸速度深有体会。 别管知道比自己身份低的姑娘许配了好人家的时候，她们是怎么冷嘲热讽的。一旦对方过的好，身份高，她们照样争相捧臭脚。 人的秉性，有时候还真的跟身份有多高贵没有必然的关系。 “嘻嘻，对啊，等下次再来的时候，你可就是我大嫂了，只能坐在贵妇人的圈子里，可是跟我们三个不能坐一起了。佩兰姐姐，咱们可是要好好珍惜这次大家还能一起玩闹赏花的机会哦~” 陆云瑶也跟着打趣魏佩兰。她相信，佩兰姐姐和大哥，以后一定会幸福的。他们两人，一定会是非常合适的一对！ 被三人这样闹腾了一番，魏佩兰虽然仍然心中忐忑，但到底好受了许多。 等她们的马车到了这处直接被命名为春时苑的皇家园林的时候，魏佩兰深吸一口气，对着陆云瑶温柔却坚定的笑了笑。 瞧见魏佩兰仿若打起全部精神的斗士一般，同样面临着一场硬仗的陆云瑶给了魏佩兰一个鼓励的眼神儿。 她相信，以佩兰姐姐上辈子的坚强和成就，今天这点儿小场面，根本不足为惧。 更别说…… 陆云瑶和魏佩兰四人才刚进了别苑没多远，甚至都还没有到正席上，便已经遇到了大哥陆云闻。 瞧见她家大哥，陆云瑶笑了笑，却忍不住促狭的看向魏佩兰。“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我大哥这人呀，最是护短不过了。哼，我这做妹妹的都还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呢，佩兰姐姐日后进了门，也不知道我这妹妹要被丢到什么角落里去了呢……” “我若是当真将你丢到角落，你这个小告状精能罢休？就算你不说，娘亲跟外祖能饶得了我？”陆云闻好笑的看了妹妹一眼。 “哼，大哥你休要在佩兰姐姐面前摸黑我，我才没有到娘亲那里告状呢！”陆云瑶朝着陆云闻做了个鬼脸。“好啦好啦，我们就不做那惹人烦的跟班，打扰你们说话了，大哥一会儿记得送佩兰姐姐到前院来哦~” 因为陆家已经到魏家提亲，魏家也应下了这门亲事，两人的关系发生转变，即便陆云瑶三人就这样将魏佩兰和陆云闻单独留在一起，让他们两个人众目睽睽之下独处，也是无妨的。 毕竟春日宴，可不就是给年轻男女们一个光明正大相处的机会？等开宴之后，前院与后院之间的走动，会更多。 而且，她大哥能够赶上一次春日宴可不容易，陆云瑶当然不能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第二百四十二章 贤妃登场 在陆云瑶看来，这样好的机会，不拿出来让那些贵女们瞧瞧她大哥到底有多优秀，对自己在意的姑娘又有多温柔…… 岂不是白费了娘亲刻意向陛下求来的，让大哥负责主管这次春时苑中护卫情况，可以在这春时苑中随意走动的差事？ 她定要趁此机会，好好让那些瞎了眼，在背后造谣她大哥虽然身份地位高，但不过是陛下为太子培养出来的一把刀，一个根本不懂得情趣，也不会心疼媳妇的血腥莽夫的女人们瞧瞧，她们错过了的，是多好的一个男人！ 知道妹妹的性子，陆云闻便也只是和陆云瑶摆摆手，示意她安心先离去便是。 转身垂眸，看着面前正低着头，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瞧见发顶和发红的耳尖与一侧脸颊的魏佩兰，陆云闻一时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了想，陆云闻还是主动开了口。“魏姑娘，可愿随我走走？” 当初提亲之事，虽说曾有陆云瑶十分明显的撮合在前，但到底过于匆忙了。甚至，这事儿有些他在娘亲和妹妹的夹击下，阴差阳错的意思。 虽说既然已经确定了心意，陆云闻便绝无反悔的道理，但到底觉得这样对魏佩兰不好，他甚至从未当面问过对方的心意，问过对方是否愿意跟随他到江北苦寒之地安家…… 所以今日，虽然迟了些，陆云闻还是希望可以跟对方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若是对方当真不愿…… 虽然这样的结果难免让他有些难看，甚至是丢了面子，但他也会尊重对方的选择。 陆云瑶不知道她家大哥还在想什么鬼东西，她与王岚和苏玉蓉三人带着各自的婢女，尤其是她自己，身后跟了四个大丫鬟，声势浩荡的朝着内院走去。 一路上，不知道惊艳了多少远远观望的男子，又引来几番讨论。 等陆云瑶进了内院，暂时作别只是“小官之女”，虽然能够参加春日宴，却没有资格去拜见贵人们的王苏二人，便朝着内里去拜见贤妃等一众宫妃。 不得不说，陆云瑶今日的服侍装扮挑选的确实讨巧。少女才刚刚踏进内堂的门，便已经吸引了不少下首坐着的贵夫人的注意。 参加春日宴的贵夫人们，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来的。不仅身份地位要足够，最重要的是，家中有适龄未婚的儿郎，坐在这内堂里，与其说是赏花，不若说就是为了来替家中子弟相看姑娘。 当然，若是像赵淑兰这样，身份地位高到根本不在乎这些，也压根儿不打算给贤妃这个脸面的人，便是不来，谁也说不了什么。 总之，说白了这春日宴，也不过是由皇家牵头的大型相亲活动罢了。虽说因为门槛比上元节和花朝节这样的民间活动要高得多，而受到广大勋贵子弟，世家贵女们的青睐。 但要让陆云瑶来说，氛围倒还不如那些节日来的好。 至少，少了这许多虚与委蛇和权利置换。 这般想着，陆云瑶脸上却是十足乖巧的笑，朝着正首之上坐着的贤妃和左右手坐着的一众妃子和贵妇人们端端正正的行礼。“南娇见过贤妃娘娘，淑妃娘娘……” 第二百四十三章 贤妃妒忌南娇之名，却用她来引战淑妃 以一个小官之女的身份入选后宫，却能一步步从后宫无数秀女中脱颖而出，谋得帝宠，甚至是怀上龙嗣的宫妃，没有哪个是简单的角色。 即便她是凭借着好运怀上了四皇子，后来又生了二公主，才获得了皇帝的青眼，但最终能够一步步登顶四妃中份位最高的贤妃之位，距离后位仅仅一步之遥，却已经是后宫凤印的实际掌权人，贤妃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更别说上辈子的时候，四皇子成为最后赢家，这位贤妃最终更是成为南国最尊贵的皇太后。连带着他们背后的刘家，都跟着煊赫一时。 此时瞧见陆云瑶的到来，即便心里清楚，陆云瑶跟她娘一样，都是妥妥的太子党，如当年长公主一路护卫着当今登上帝位一样，会是太子身后最忠实的拥护者，她儿子称帝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但想到陆云瑶在陛下和长公主跟前受宠的程度，尤其是太子这几次办差之后，皇帝和太子将赏赐都给了这小姑娘的举动，贤妃还是十分热情的对着陆云瑶笑着招招手。 “南娇来了啊，快快免礼，来，到本宫跟前来坐。让本宫瞧瞧，咱们家南娇今儿个这一身可真好看，果然还是像这样花骨朵似的小姑娘，才穿的了这样娇嫩的颜色……” 陆云瑶盈盈起身，便看到贤妃跟前的侍女，已经将一个小绣凳搬到了贤妃身旁一侧，显然是给陆云瑶准备的。 陆云瑶低着头，意味不明的勾着唇笑了笑，抬起头来的时候，小脸儿上笑的娇憨又乖巧。 “贤妃娘娘这是在拿南娇寻开心呢，谁不知道今日春日宴，来的各家姐姐们一个赛一个的好看？明明是南娇自知比不得各家姐姐，才选了这么一身，干脆不与各家姐姐争艳，图个来这边玩的开心罢了，免得回头娘亲又要说南娇张扬。” “你可是咱们皇家最尊贵的郡主，是咱们南国的娇娇，便是张扬一些又何妨？谁还敢说你什么不是？那也得看咱们陛下愿不愿意。” 贤妃笑眯眯的摆摆手，好似一点儿也不在意陆云瑶抢走了自己女儿的风头，一边说着，一边眼神儿似有若无的扫了一眼大公主的母妃淑妃。 她的女儿还小，尚未晋封却也有的是机会，她虽嫉妒，却也不着急。 可是淑妃所育的大公主却已经十岁了，也不过得了个护安的称号罢了，虽说这称号也不低了，毕竟再往上，想像长公主那般，被封为护国公主，那也得有那么大的本事才行。 可是一个是护安，一个是南娇，哪怕前者是公主，后者不过是个郡主，两人之间更是差着辈分，这称号之间显现出来的帝王恩宠的差距，却也很是让人意难平。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她是南国最尊贵的几个主儿都捧在手心上的人？ 而大公主的母妃淑妃，娘家却和贤妃一样，不过是个小官之家。 甚至因为淑妃跟前只有长公主一个女儿，连个皇子都没有，她在四妃中的地位也一直不高。 第二百四十四章 妃子们拿她打机锋，陆云瑶突然饱受欢迎 淑妃狠狠握了握捏着帕子的手，感受到手心被指甲扎的刺痛，她一边在心中安慰着自己“无妨，不过是一时荣宠罢了，但看她能嚣张到几时！”一边下意识隐晦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短暂划过一抹慈爱。 “贤妃娘娘说的对，咱们家南娇总是这样乖巧可人又贴心，难怪陛下和太子都忍不住要将这孩子捧在手心上宠。不过南娇说的也是，不过是一场春日宴罢了，咱们皇家的孩子，莫不是还愁嫁不成？开开心心的跟自己小姐妹来玩一玩，图个舒心，也就罢了。” 陆云瑶有些诧异的看了淑妃一眼，似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为自己说话。 但是瞧见贤妃脸上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还有淑妃眼中的善意，她也跟着朝着淑妃甜甜一笑。 这些人都是陛下的妃子，按照辈分她都得叫一声“舅姥姥”的人。当然，若她当真这么叫了，纵使四妃敢应，剩下的那些份位低的妃子们也得敢才行。 “呀，咱们南娇这是新添了几个丫鬟？瞧瞧这小脸儿，一个个水灵的，可真好看，瞧着就讨人喜欢。姐姐也知道，妹妹与南娇素来亲近，这孩子自打去岁病后，却至今都不曾进宫瞧一瞧妹妹，妹妹可是对着孩子想念的紧。还求姐姐原谅妹妹则个，将这孩子让与妹妹可好？” 良妃一边说着，另一边原本坐在良妃下手位置的一个昭仪立马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后面低份位的两三个宫妃，很快换好了位置。 在座的诸人，瞧了一眼贤妃跟前的绣凳，又瞧了一眼良妃下手的座椅，暗中交换着眼神。 良妃是二皇子的母妃，在入宫之前，更是先皇后的闺中密友。而入宫之后，直接被封为良嫔，诞下二皇子之后，便稳稳坐在了良妃的位置上，也是贤妃在后宫中最强有力的劲敌。 说来这事儿，也是一桩旧事。 当年陛下与先皇后成婚后，先皇后多年一直不曾有孕，引得朝堂之上争议不断，殿下无奈之下，不得不广纳后宫，以求皇嗣。 当时就连先皇后自己都以为自己命中无子，才会将因为家中变故，迟迟未曾出嫁的昔日闺中密友选进了宫里。 两人原是想着若来日良妃有孕，不管是将孩子过继给皇后作为嫡子，还是两人共同抚养这个孩子，至少都能不影响陛下与长公主辛苦挣下的大局。 却不曾想，大约是没有了一定要怀孕的紧迫心理压力，也或者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在一众妃嫔进宫之后，最先怀上孩子的，却依旧是先皇后自己。 这才有了在太子之后，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接连出生，且年岁都相差不大的现状。 不过好的是，这位良妃虽然自己的儿子因此没有成为先皇后的养子，却并未因此心生妒恨，反而让自己的孩子二皇子自小跟随太子跟前，与太子亲近。 二皇子更是因为良妃与先皇后的情谊，自小就被良妃教导，要做太子跟前最信任的兄弟，与陆云闻一起，一文一武，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 也是因此，良妃可以说是妥妥的太子那边的人，也是四妃中与陆云瑶关系最亲近的人。 第二百四十五章 有她在，谁也别想动那个位置的心思 良妃本就是护短的性子，又素来喜欢陆云瑶这个小姑娘，这会儿瞧见贤妃拿陆云瑶做靶子，她哪里会愿意？当即就替小姑娘解围，甚至是明着狠狠摆了贤妃一道。 搬个绣凳就想让小姑娘过去，这是下谁的面子呢？真当那后位她贤妃就十拿九稳了不成？有她在，谁也别想动那个位置的心思，她绝不答应！那个位置，永远只能属于阿暖的！ 想到贤妃及其母家最近的动作频频，良妃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瞧一眼陆云瑶身后跟着的四个大丫鬟，贤妃脸上的笑容浅了几分。 她早就不是当初初入宫之时不知事的少女。这些年的眼力，即便只是一个照面，便足以让她瞧清楚陆云瑶身后三个新添的婢女与阿元这个从小在跟前伺候着她的丫鬟的不同。 想也知道，这几个丫鬟不是长公主那边的，就是陛下这边的，总归是南国最尊贵的两人的耳目，更是陆云瑶跟前最大的保障。 这待遇，整个南国除了太子殿下，怕是只有陆云瑶一个人能有这样大的体面。 即便她儿子在陛下跟前再受宠，身边也不过只有一个保护安全的侍卫，还说不好到底是护卫还是监视呢！ 瞧见此，原本从来只作壁上观的德妃突然“咯咯咯”的笑了。 德妃作为世家推选出来的贵女，甚至是一进宫就直接封了妃，虽然是四妃中份位最低的德妃，但她入宫多年，虽然一直无子，却仗着世家在她背后支撑，一直嚣张跋扈，就连陛下都要让她三分，更别说是后宫其他女人。 只是德妃是个聪明人，她知道陛下不可能让她有孕，但只要她不谋害皇嗣，不管她再惹事，陛下都不会对她如何。 所以德妃虽然素来性格霸道，甚至行事古怪任性，却从不掺和进这些女人们的纷争里。今日却不知为何，突然对陆云瑶有了兴趣。 “咯咯咯，良妃姐姐又何必忧心？咱们贤妃姐姐素来‘贤’名在外，最是善解人意的人儿，又怎么会不谅解良妃姐姐的思念之苦？不过是个座位罢了，当然哪儿舒服坐那儿啦，贤妃姐姐，您说是不是？” 贤妃的脸色僵了僵，搞不明白这德妃在打什么主意，但面对着众人的视线，却也只能勉强笑了笑。“德妃妹妹说的是，本宫本想着难得有机会亲近南娇，见到这孩子，只顾着喜欢了，倒是忘了良妃妹妹与南娇素来亲近……” 陆云瑶微微偏头，看了看目的不明的德妃，得到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但不管如何，坐在良妃跟前，显然可比跟个小丫鬟似的坐在贤妃跟前的绣凳上好多了，她又不是傻子，当然借坡下驴，便去了良妃身边。 对那个非常主动地给她腾位置，为此明显得罪了贤妃的昭仪感激的笑了笑，得到对方一个善意的回应，陆云瑶才转过头凑到良妃跟前，讨好的笑。“良妃舅姥姥~” “你这没良心的坏丫头，都多久没来看本宫了？怎么着，嫌弃本宫年纪大了，跟本宫没话说？还是有了小姑娘当玩伴，便忘了我这个老人家了？”良妃斜了这小丫头一眼，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第二百四十六章 茶言茶语这事儿，谁还不会似的 “才没有呢，阿瑶最喜欢良妃舅姥姥了~”陆云瑶急忙上前讨饶。 虽然二皇子不似太子，因为要跟随长公主夫妇学习，时常出宫，甚至没少带着陆云瑶玩，所以陆云瑶与二皇子的关系只能说是熟悉。 但正如良妃所说，这后宫里最亲近她的，便是良妃娘娘。 就连大哥陆云闻，因为先皇后的缘故，小的时候与良妃也很熟悉。 “哼，喜欢本宫，上次进宫里的时候，怎么也没见你这坏丫头去本宫哪儿坐坐？亏得本宫听闻你这丫头落水之后身子一直不好，还担心了许久！”良妃说的是上次陆云瑶太子召她进宫，拜托她为先皇后祈福，同时也好顺带让魏御医提前将陆云瑶可能会用到的药材整理出来给她带出宫的事。 陆云瑶重生而来，对这座皇宫的感情，本就不如上辈子这时候那般深，再加上又有一脑袋的心事，确实暂时没有想起来良妃这个后宫中一直对自己很温柔善意的女人。 这会儿听到对方看似谴责，实则关心的话，也只能讨好的讪笑。“阿瑶错了嘛……” 两人嘀嘀咕咕说着小话，后面陆陆续续到了的贵女们，也逐一前来拜见。 陆云瑶与贤妃等人说话的时候，那些贵妇人们显然是没有资格插嘴的，即便是几个娘娘的娘家太太，也都坐在距离宫妃们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瞧见四妃因陆云瑶而起的纠纷，这些夫人们各自打着算盘，却也只是安安静静的瞧着。 但是其他贵女，可就没有这些贵妇人们的定力了。 尤其是一些原本跟陆云瑶的关系就有些紧张，甚至是都做好了此次若是陆云瑶敢来参加春日宴，定要大肆嘲讽对方一顿的贵女们。 瞧见陆云瑶居然十分坦然的坐在良妃下手的位置，甚至十分不要脸的跟没看见似的，接受她们的跪拜，这群一向自视甚高的贵女们，更是恨不得撕了那张娇嫩的脸。 毕竟，若非陆云瑶突然受封南娇郡主，在许多人看来，她的身份，还当真跟自己差不多，甚至比不得赵云柔这个怀恩王爷的嫡孙女。 不知道陆云瑶是真的感受到了恶意，还是有意恶心赵云柔，就在赵云柔对着良妃跪拜的时候，陆云瑶突然状似受到威胁的开了口。 “贤妃舅姥姥，南娇毕竟身份不够，坐在这里委实不妥。虽然南娇舍不得您，但是还是让南娇到外面去吧……” 对上赵云柔恨不得撕了她的视线，陆云瑶勾着唇角，回了一个假惺惺的笑。“啊，云柔姐姐何必这么凶的看着人家？人家只是在这里陪着贤妃舅姥姥说几句话罢了，又不是刻意要占你们的便宜……” 假惺惺恶心人这事儿，当谁不会似的？ 想到上次她进宫的时候，这女人对自己的威胁，陆云瑶若是不回报一二，一会儿到了外面，这女人还不定等着怎么威胁自己呢。 良妃不是很高兴的皱眉看着赵云柔，显然对这个自视甚高的皇家子女没有多少好感。 -- 作者有话说： 表白倒计时，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呃，大概 第二百四十七章 显然在这些贵妇人们眼中，赵云柔并非儿媳妇人选 虽说怀恩王爷很是知情识趣，但他的后辈，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想到前几日陛下的话，这赵云柔居然不知怎么的说动了怀恩王爷，进宫求见，想让陛下给她和左尚书家的大公子赐婚，惹得陛下大怒，良妃便更是对赵云柔喜欢不起来。 她素来不喜欢太贪心的女子，譬如赵云柔，譬如野心勃勃的贤妃一派。 “南娇本是郡主，她们见到你本就该行礼。虽说你们姐妹私下关系亲近，不在意这些，但到底礼不可废。” 陆云瑶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良妃是从哪里瞧出来她们两个“私下关系亲近”的，但这话在赵云柔听来，显然是十成十的讽刺。 瞧着赵云柔几乎绷不住扭曲的脸色，以及她身后几个贵女相互之间的小动作，陆云瑶忍住内心狂笑，乖巧的点了点头。“南娇知错。” 小小的报复了一下赵云柔，陆云瑶到底自认为自己比赵云柔灵魂年纪要大得多，也不至于当真跟一个闺阁小姑娘计较，后面便安安分分的，没有再故意给赵云柔下绊子。 不管真心里喜不喜欢赵云柔，但这到底是皇家的姑娘，没有陆云瑶开口，其她几位宫妃便也只是轻飘飘的跟赵云柔问了话，走完了过场，便让人下去了。 甚至就连那些原本还会跟贵女们和善的打个招呼，见礼一番的夫人们，也一个个端庄严肃的，好似在参加什么盛大的宴会似的，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赵云柔甚至不顾少女矜持的朝着某个夫人的方向热切的看了好几眼。然而那位夫人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低头平稳的盘着手中的一串佛珠，从头到尾未曾抬头看过赵云柔一眼。 很显然，在这些贵妇人们眼中，赵云柔不管是身份上还是性格上，都并非她们心中合适的儿媳妇人选。 甚至就连来为庶子选妻的几个夫人，也都对她没什么兴趣。毕竟，想也知道怀恩王府不会愿意让赵云柔一个嫡出孙女嫁给庶子。 陆云瑶倒是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她正在小声的跟良妃说话，顺便拜托良妃帮她向德妃跟淑妃道谢。虽然不知道这两人突如其来的善意是怎么回事，但陆云瑶想了想，大抵不是跟良妃有关，就是跟太子表舅有关。 最近太子表舅的光她沾的多了，便颇有几分债多不愁的模样。就像她娘说的，左不过等日后太子妃进了门，她这个做小辈的好好回报给对方也就是了。 不过良妃也并未多留陆云瑶，叮嘱了一番她下次进宫，不要忘了去自己宫里坐一坐，很快便让小姑娘自己找小伙伴玩儿去了。 作别了一屋子的宫妃与夫人，陆云瑶到园子里去寻王岚几人。 毕竟是赏花宴，趁着尚未正式开宴，贵女们三三两两在院子里自由活动，赏花扑蝶。 自然也有距离宫妃和夫人们所在地方不远的贵女，瞧见陆云瑶从屋子里出来，神色微微变了变。 但是想到先前在屋子里的时候，良妃的话，还有陆云瑶现如今南娇郡主的身份，到底没有人敢直接上前挑衅，只是私底下嘀嘀咕咕。 第二百四十八章 这女人居然敢找她未来嫂子的麻烦 陆云瑶也不在乎这些贵女们私下怎么议论自己。说白了这些闺阁少女之间的这些个小矛盾也好，小纠纷也好，等大家都成亲之后，再回头看看，又算得了什么？ 她毕竟比这些姑娘们多活了一辈子，只要对方不像赵云柔一样非要上前来找她不痛快，陆云瑶乐得大家互不相干。 寻得了王岚和苏玉蓉两人，瞧见魏佩兰竟然还未过来，陆云瑶微微有些惊讶。“佩兰姐姐呢？怎的，我大哥这是还不打算放人了？” 她家大哥可不像是如此孟浪之人。 “不是。”王岚皱着眉摇了摇头，神色有些不太好。 “怎么回事？”陆云瑶看了看王岚和苏玉蓉欲言又止的模样，“是发生了什么？” “先前怀恩王爷家的赵大小姐硬要说什么身体不舒服，说佩兰姐姐不是大夫么，刚巧，让佩兰姐姐给她瞧瞧。我们正在想着怎么去找你呢。”苏玉蓉嘟了嘟嘴，不是很高兴。 她性子活泼，虽然一向不被赵云柔看在眼里，但跟她玩得好的小姐妹，也没少跟她讲赵云柔这个仗着自己是怀恩王府这一代唯一的嫡女，母亲又是内阁大学士的女儿，在贵女圈子里横行跋扈。 就连陆云瑶这个长公主亲手养大的外孙女，被封南娇郡主之前，在她面前都没讨得了好，就更别说其她贵女了。“阿瑶姐姐你怎么在里面待了那么久？” 王岚性子沉稳，但这会儿提到赵云柔，显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我们虽不知那位赵大小姐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但我们说了让她在这里瞧便好，她却不依，带着身边几个人，硬要将佩兰姐姐带走，还说什么，不过是借用一下罢了，何必这么小气，等你出来了，再将人还给你就是……” 如果说以前的陆云瑶，只是性子过于内敛安静，不太爱跟她们这些小官之女玩耍，和那些自恃身份高贵，却早在陆云瑶出现在圈子里之前就已经抱团了的贵女们之间也关系一般，颇有几分曲高和寡的冷淡的话，那赵云柔的跋扈，就是人尽皆知的厌恶。 偏偏越是这样的人，身边却总是不乏一些想要巴结着赵云柔，好跻身进上层贵女圈子里的家伙，所以虽然赵云柔的性子不讨喜，身边却一向前呼后拥，十分排场，比陆云瑶可要威风多了。 这也是赵云柔一度觉得陆云瑶的身份不如自己，在陆云瑶面前耀武扬威的原因。 陆云瑶简直要被赵云柔气笑了。 她原本以为刚才良妃娘娘的话，足够警告赵云柔今天老实安分点儿，不要来招惹自己。可现在看来，这家伙不仅没有将良妃的话听进去，还起了逆反心理，居然敢来找她未来嫂嫂的麻烦，真当她跟她大哥都是好欺负的不成？ 这样的蠢货，她真不知道怀恩王府是怎么把她养成这样的！“她们去了哪里？” “刚才我有小姐妹过来，跟我说她们那群人现在就在西边凉亭里。”苏玉蓉急忙对着这会儿人还在离她们一小段距离的一丛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前的两个小姑娘招招手。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这女人的脑回路，简直无法理解 陆云瑶随着苏玉蓉的动作望过去，就见那边有两个小姑娘正躲在花丛后偷偷往这边瞧。被陆云瑶的眼神瞄中，对视了一眼，两人似是有些慌乱，差一点儿左脚绊右脚，一头栽进花丛里。 陆云瑶脸上感激的笑还没来得及彻底挂上，先呆了呆，有些费解的问王岚。“我有这么可怕么？” 虽然着急，但王岚还是忍不住扑哧一下乐了。“她们想必对阿瑶仰慕已久，本想留下来偷偷多瞧你一眼，没想到会被玉蓉妹妹给出来了行踪……” 陆云瑶哭笑不得，但她这会儿心里惦记着魏佩兰，便只得朝着两个姑娘简单道谢之后，便带着王岚二人和自己身后几个丫鬟匆匆去寻魏佩兰。 佩兰姐姐和大哥的婚事，虽然两家才刚刚商定，并未声张出来，但想必华京城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只要赵云柔还没有蠢到家，都应该不至于拿着佩兰姐姐出气才是。 可她怕就怕，对方是个蠢的明明白白的。 想到先前，赵云柔居然能做出提前守在宫里，偷偷溜进御花园堵她的去路，就为了用她跟木易南的“私交”威胁自己，这种在她看来根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陆云瑶又觉得自己不能用常理来推测这个女人。 而且，谁不知道西边观景台的亭子那里，是这后苑距离前院最近的地方之一？虽说今日的赏花宴本就有给未婚的年轻男女们相看的意思，但那也是在一会儿的宴席上。 这会儿若是有哪个不守规矩的男子，或者是什么初来春时苑的进士，无意间闯入了后苑怎么办？ 甚至无需对方到后苑，只需要对方站在前院比较高一些的地方往这边看，轻易就能瞧见这边观景台上的情况！ 这个赵云柔的脑子里都是浆糊么？ 她就不怕将自家大哥引来？就算是他家大哥顾忌着这边是后苑女眷们待的地方，没法过来，但她嚣张跋扈欺负其他姑娘的场面，被前院的公子哥儿们瞧见了，对她又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还是说，她还嫌自己的名声不够“好听”？ 陆云瑶却不知道，赵云柔根本就是因为知道这个地方的位置特殊，清楚只要需要前院那边稍作注意，就能瞧见这边的情形，才选择了这里。 赵云柔前些日子，在街上逛街的时候，不知怎的偶遇了左尚书家的大公子，且被对方搭救了一下，从此便对这位大公子一见钟情，回到家之后一直念念不忘，费尽心思才说动了她祖父，也就是怀恩王爷为她进宫求赐婚。 原本以为这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嫁给自己的梦中情郎的准备。 然而却不曾想，不仅怀恩王爷被陛下斥责了一顿，皇帝还直接告诉对方，左尚书家的大公子已经有了意中人，这事儿左尚书也曾秉明过皇帝，甚至是求过赐婚。只是皇帝没有应允罢了。 怀恩王爷自己想了想他这天子堂弟话里的意思，又想了想他那被亲娘娇宠着长大，左了性子的孙女，便知道陛下的意思是，这桩婚事绝无可能，让他们家早点死心的好。 第二百五十章 这阴差阳错的误会 为了让自家孙女死心，怀恩王爷回家的时候干脆就直接跟赵云柔说，那左尚书家的大公子已经有了意中人，这段时间就会着官媒上门提亲，让她死了这条心，好好听她娘亲和祖母的安排，她们定会给她相看一个好人家。 这事儿原是与魏佩兰没什么关系的。毕竟虽然陆家与魏家都无声张的意思，但京中该知道的人家，也都听闻了信儿。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怀恩王府的地位在华京城中，其实是有些尴尬的。 往好的说，怀恩王爷那是陛下的堂兄，深得圣宠的皇亲国戚。可到了赵云柔这一代，且不说怀恩王府至今未立世子，便是赵云柔的父亲做了王府世子，那轮到她这一代的时候，也不过是空有一个名头罢了，连封地都没有。 也就是那些根基浅薄，或者是地位不够的人家，才会扒着怀恩王府不放。所以，赵云柔只知道魏佩兰与一个高门子弟定了亲事，却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这事情的时机属实太过凑巧，再加上魏佩兰的身份确实低了些，若是那人瞧上的姑娘是魏佩兰，被陛下拒绝赐婚，那也就可以理解了。 所以赵云柔想当然的，便将魏佩兰当做了情敌，而且还是恨得咬牙切齿的那种。 只是赵云柔也知道，今天这场赏春宴的重要性。若是她敢在这里闹出来什么丑闻，不用贤妃动手，她祖父第一个就饶不了她。 所以思来想去，她便想到了这一招。 不是都说魏佩兰是魏御医亲手教导出来的，虽然只是个女儿身，却学了一身好医术？既然如此，她便要让那些勋贵子弟们好好瞧瞧，若是他们谁敢娶了魏佩兰，以后能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子天天抛头露面，在外面到处给人行医诊治的！ 她就不信，那左尚书家的大公子，当真能够接受自己的妻子天天在外抛头露面，给人看病问诊。毕竟，女大夫这样的身份，在一些人眼中，可是相当上不得台面的。 也幸好赵云柔还抱着让她的梦中情郎回心转意的心思，虽然选了这么一个地方，摆明了要给魏佩兰难看，却并未刁难对方，反而从头到尾“客客气气”的，一副当真是身体不舒服，才不得不求着魏佩兰给自己诊治的模样。 陆云瑶赶到的时候，赵云柔正一副霸王花糟了霜打， 成了蔫儿花的模样，状似娇弱的依着一个姑娘的肩膀，让魏佩兰给她诊治。 也幸好陆云瑶在赵云柔出来没多久，就跟着一起出来了。虽然她们这边声势大，但前院当真注意到这里的人却也还不多。 陆云瑶款步上了这处高台，先是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正坐在赵云柔一侧的矮凳上，耐心且温柔的为对方诊治的魏佩兰，确定除了被挟持过来的无可奈何之外，并未受到任何羞辱，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哟，南娇郡主这会儿不是应该正在娘娘们跟前装乖卖巧呢么，怎么的，我不过是请这位魏家小姐来这边稍稍坐坐，你就跟闻着味儿的猫似的跟过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家主子呢！” -- 作者有话说： 虽然这个250的章节数有点搞笑，但作者君对你们520的心是真诚的，预祝大家七夕快乐呀~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明天的七夕节，苦逼作者君要去我们这边仲裁委蹲一天，又惨又好笑，刚巧不巧排到了这一天。希望能早点回来叭~ 第二百五十一章 是淑妃过于温柔的性子，养大了她的野心和狂妄 赵云柔的话说的十分刻薄，饶是跟在她身边巴结讨好的几个姑娘，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毕竟，若陆云瑶堂堂南娇郡主，在她赵云柔眼中，都不过是魏佩兰跟前的猫儿狗儿，那她们这些人在她赵云柔眼里，又是个什么东西？ 陆云瑶瞧了一眼明明一身盛装，却偏要扮作娇花的模样，颇有些不伦不类的赵云柔，又看了看她身后那几个脸色有些僵硬的小官之女，笑了。 看来这女人方才在贤妃跟前，还是没有吃够教训。或者说，是淑妃过于温柔的性子，养大了她的野心和狂妄，当真以为自己是除了公主之外，皇家最尊贵的女孩儿了。 “赵小姐，见到本郡主，居然不行礼问安，这就是你们怀恩王府的规矩？还有你这话，又是羞辱谁呢？我知你自小看我不顺眼，但我好歹是陛下亲封的南娇郡主，便是你娘见了我，还要问声好。你这是根本不将陛下亲封的郡主放在眼里？” 陆云瑶的话出口，赵云柔还没反应过来，她身边的几个女子却是变了脸色，急忙上前跟陆云瑶问安。 正如陆云瑶所说，不管赵云柔心里怎么想，陆云瑶都是当今金口玉言亲封的郡主，赵云柔却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封号，即便是有，按照她的身份，也不过是个县主或者郡君，又有什么资格跟陆云瑶叫板？ 陆云瑶轻飘飘一个藐视圣上的大帽子扣下来，别说是怀恩王爷，便是淑妃也护不住她。 赵云柔对陆云瑶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跟着起身，规规矩矩对陆云瑶行礼，“臣女见过南娇郡主。” 瞥一眼赵云柔咬牙切齿不甘不愿的模样，陆云瑶并未让她起身，而是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服气我，可即便你不服气我，也不该来找我未来嫂嫂出气。我大哥乃是南国江北大将军，替陛下镇守江北多年，立下汗马功劳，我大哥的未婚妻，即便只是刚刚定下了婚约，那也是我南国英雄儿郎的女眷。你这般故意找茬羞辱我未来大嫂的行为传出去，岂非要让我南国百万将士寒心？！” 话到这里，陆云瑶已经换上了极为凌厉的斥责。 她可以不在意赵云柔对自己的刁难，只当做是闺阁少女的骄纵跋扈，稍做教训也就罢了。可这人居然想折辱她的未来大嫂，那也得问问她同不同意！ “陆云瑶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别胡乱诬陷人，我什么时候羞辱你大嫂了，她不是跟左家大少爷定的婚约么？！”赵云柔当即也不管陆云瑶有没有让她起身了，蹦起来就对着陆云瑶大声反驳。 她又不是傻子，陆云闻又不是陆云瑶这样性子软弱好拿捏的，她干嘛想不开去挑衅那个煞星的未婚妻？ 陆云瑶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儿看向赵云柔。 对上陆云瑶鄙夷的视线，赵云柔愣了一下，愤怒的转头去看向身后的一名桃粉色衣裙的少女。“童寒烟，你说！你不是说魏佩兰跟左家大少爷订了婚约么？” 第二百五十二章 被赵云柔倒打一耙，陆云瑶简直要气笑了 “赵，赵大小姐，寒烟，寒烟只是说……说魏家小姐近日与某位勋贵家的大少爷订了婚约，两家已经交换了庚帖……” 桃粉色衣裙的少女，哪里会知道这些变故？她家与魏佩兰家也不过是住的近了些，听了传闻，道是前几日有官媒上门，为魏佩兰说媒，男方家里是华京城中的勋贵家的嫡出大少爷…… 陆云瑶讥讽的看着这二人。“怎么着，我陆家在你眼中不过是寒门小户？还是说我大哥在你看来算不得勋贵家的大少爷？” 赵云柔脸色十分难看。 “哦，忘了说，正巧今年这春时苑中的护卫，正是由我大哥负责的。既然你不信，不如我现在将我大哥找来，亲自跟你当面对质？” 陆云瑶依旧是浅浅的笑着，拦住了开口想说什么的魏佩兰，示意她不用说话，跟王岚和苏玉蓉两人站在一起就行。 王岚和苏玉蓉也第一时间将魏佩兰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她们三人退后几步，躲在了陆云瑶跟前的四个大丫鬟后面。两人甚至还主动将魏佩兰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陆云瑶早在上来之前，就已经交代了两人。 今时今日，这个地方，不管魏姐姐跟自家大哥有没有关系，她都必须阻止赵云柔发疯，更不允许若前院那边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会将魏佩兰当做焦点。 她自己可以不在乎这些东西，只要佩兰姐姐和大哥两个人都觉得可以，那佩兰姐姐不管是继续她上辈子的妇科圣手的路子也好，还是干脆开个医馆行医也好，陆云瑶都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她却不能允许赵云柔这个家伙，在今天给佩兰姐姐“扬名”，尤其还是因为那不知道什么玩意的的左家大公子！ “不，不用了……”赵云柔毕竟是皇家的孩子，虽然跟陆云闻不熟，但也是见过几面的，显然对陆云闻这个玉面煞星心有余悸。 跟陆云闻对峙，赵云柔暂时还没有这个胆量。“我，我不过是身体不舒服，才找魏小姐帮个忙罢了……南娇郡主既然不愿意，我不让她看了便是，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兴师动众？” 被赵云柔倒打一耙，陆云瑶简直要气笑了。 这到底是谁在兴师动众？又是谁咄咄逼人？ 但是转头，瞧了一眼前院那边，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们这里的情况，陆云瑶到底不想将事情闹大，只得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赵小姐素来身体强壮，吃嘛嘛香，怎么的今儿个不过是进大堂拜见了一下娘娘们，就虚弱成这个样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娘们对你做了什么呢！” “哪，哪有！陆云瑶你不要胡说八道！”赵云柔这次学机警了，下意识的防备着陆云瑶又要给自己挖坑。 陆云瑶十分不客气的对着赵云柔翻了个白眼儿。“你最好没有，既然没有，时候也不早了，赵小姐，我们就先走了！免得一会儿赏花宴开始了，良妃娘娘找不到我人，再派人来寻，我一个小辈，可不好总是劳烦她老人家因为这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出来给我们掰扯评理！”·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这家伙还不会是想带坏人家状元吧，简直缺德 言罢，陆云瑶也懒得看赵云柔的脸色，带着身后几人就想离开。 蠢货才会选择在这种地方跟人争吵撕逼，不管怎么着都落不到半点儿好处。作为一个聪明人，身后还跟着她这辈子唯三的闺中密友。 最重要的是，除了刚刚跟大哥开始议亲的魏佩兰，另外两个可还都没有定下婚事呢，陆云瑶当即就想走人。 结果她一转头，就看到前院距离这边不远的一处偏僻角落，木易南跟沐晋和荣景元三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由惊诧。 据她所知，上辈子的木易南与荣景元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交集才是。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对朝堂的了解还太少。 只是这两人，怎么会凑到一起？还有沐晋那个家伙，若说木易南上辈子在被木老将军安排从军之后，还浪子回头金不换，那沐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这两个家伙…… 该不会是在带坏人家好好地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吧？简直造孽哦~ “小姐？”阿元随着陆云瑶的目光，疑惑的往前院那边看过去，想看看是什么吸引了陆云瑶的目光。 只是这会儿，木易南与荣景元已经移步到了一处高大的灌木后面，阿元什么也没有瞧见，不由疑惑地看向陆云瑶。“您在瞧什么？” “没什么，被赵云柔这蠢货气的不轻，随便转移一下注意力罢了。” 陆云瑶身后，将陆云瑶的话听的明明白白的赵云柔，脸色瞬间涨红。 陆云瑶却没回头，只是冷冷淡淡的提醒了一句。“如果不想让你那位心上人的左家大公子瞧见了你嚣张跋扈的丑态，从此对你敬而远之甚至是厌恶至极，你最好收敛着点儿。毕竟，左家可是书香门第，不会瞧上一个除了撒泼耍赖仗势欺人之外，什么也不会的皇家贵女。以他们左家的身份地位，不稀罕皇亲国戚这个称号。” 左家当然不稀罕。 虽然她知道上辈子的时候，左家大少爷最后娶的是哪家贵女，但总归不会是赵云柔就对了。 注定不过是一场单相思，陆云瑶甚至懒得讥讽对方，只示意魏佩兰三人在她和阿元四个人的掩护下，快速顺着小道下了高台，径自便去了一会儿赏春宴开始的时候要坐的宴席之上。 陆云瑶带着魏佩兰几人走了，临走之前还十分直白的出言警告了一番，赵云柔虽然被爱情糊了脑子，但到底还没蠢到家，瞧了一眼那边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思，正在好奇的对着这个高台上探头探脑，一脸好奇的几个男子，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便带着身边的几人也跟着走了。 春时苑作为被特意改造过的皇家园林，其特殊之处自然远不止一两处。其中作为春日宴开宴之地的那个院子，也是极为特别的一处设计。 不似勋贵家中的这种宴席，会用屏风作为遮挡，隔开在男女宾客之间，让大家既可以做一些简单的交流，又不至于大刺刺的面对面坐在一起，平白伤了贵女们的骄矜。 春时苑中隔开男女宾客的，是宴席中间极为盛大的花墙。这花墙是由数十位精通花艺的工匠们提前一天一夜打造出来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木易南吃醋 隔着影影绰绰的花墙，男女宾客之间仅仅以一条曲水流觞的活水作为连同。 这样的花墙当然不可能完全将两边的景象完全遮掩，却又完美契合了大家对于矜持和浪漫的追求。既可以隐隐约约瞧见对面之人，又不必担心过于直白的面对面会让未婚的男女显得尴尬…… 据说，每年春日宴后，也是华京城中婚嫁最为热闹的一段时间，不少通过这场春日宴互相看对眼了的年轻男女，在秉名家中长辈之后，很快就会成就一桩桩好事。 而勋贵们喜欢在春天商谈婚事，甚至是频繁的举办春日宴的活动，也逐渐流传到了民间，成为一种流行，使得许多民间的相亲活动和结婚时间，都喜欢放在春天。 不仅是因为春暖花开的时候，总会让人忍不住对许多美好的事情心生向往，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因为当今潜移默化的引导。 当然，若是这春日宴不能达到这样极大的引导作用，陛下也犯不着费尽心思，甚至是每年有宫中皇后或者高位妃子们亲自主持这场盛事了。 毕竟不管什么时候，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唯有庞大的人口和多子多福的信念，才是一个国家繁荣昌盛的根基。 而今年的贵女们之中，最受人瞩目的，便是陆云瑶。勋贵子弟们对陆云瑶这个南娇郡主议论纷纷。 以往一则陆云瑶年纪还小，二则她极少出门走动，尤其是春日宴这种明摆着的就是给各家子弟贵女相看的宴会，不管是长公主还是赵淑兰，都极少让她参加。 可是今年，陆云瑶已经过了十四岁，虽然尚未举行及笄礼，但已经是个可以开始议亲的大姑娘了。 且这段时间在魏佩兰的悉心调理下，她早已不似曾经的苍白瘦弱，反而气色很好，甚至就连身材都开始发育起来。 尤其是前些日子初经刚过，少女身上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女人的韵味，更是迷的人移不开眼睛。 再加上陆云瑶今日的这一身打扮，正如贤妃所说，当真是将只有少女才能穿出来的美好，展现到了极致。 所谓面若敷粉，肤如凝脂，袅袅婷婷，如画中仙子，诗中佳人……诸如此类美好的词语，放在此时此刻的陆云瑶身上，都似乎再合适不过。 总之，简单说，惊艳了今日在座不知多少年轻儿郎的时光。 木易南本是为了四皇子和那些动作频频的间谍，才出现在春日宴上的。只是听着周围一众勋贵子弟对陆云瑶品头论足的模样，不由有些烦躁。 尤其是他身边坐着的一圈，除了这会儿正盯着几个身材姣好的姑娘瞧的沐晋几个，剩下的不少人都在瞧瞧议论着陆云瑶。 “亏你们还是自诩正人君子的勋贵子弟呢，躲在这种地方对人家姑娘家品头论足，简直龌龊下流，不知廉耻，可是君子所为？” 木易南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冷飕飕的声音，在一群自诩“谦谦君子”的勋贵子弟中幽幽响起，惊得原本正热闹的“品头论足”的几个男子脊背一凉。 -- 作者有话说： 还差一点EMMM……等我酝酿好，明天告白 第二百五十五章 木易南被围攻 骤然听到木易南的声音，原本正在悄声议论着陆云瑶今日衣着容貌着实令人惊艳，的几人愣了一下，但随即想到木易南跟陆云瑶“英雄救美”的传闻，有人便忍不住嗤笑。 “哟，木少爷这是什么意思？虽说你先前救了落水的南娇郡主，但人家昭兰郡主可是明明白白拒绝了你们家的求婚，还不死心呢？” 这将人视作自己的私有物的样子，给谁看呢？ 当谁不知道他木少爷的名声，素来在华京城勋贵圈子里传的响亮？ 像他这样的人，别说是南娇郡主这位当今圣上和太子殿下，这南国皇家最尊贵的两个男人都捧在手心上宠的娇娇，便是身份地位稍微高一些，或者自持清贵的人家，都不会愿意将嫡女嫁给他。 以往的时候，不管是木易南还是隋平，两人都只对那些风月场所的女子感兴趣，即便是素来喜欢美人的沐晋，虽然口花花了一些，却也不会去纠缠那些贵女，甚至对贵女们对他的态度毫不在意。 所以，即便隋平已经娶了正妻，且对方也是朝中某位大人的嫡女，但正经说起来，他们这两个圈子的人也说得上一句井水不犯河水。 可现在，眼瞧着木易南一副不许他们这些人对南娇郡主品头论足的模样，明显是带着点儿大家都懂的占有欲，他们几人哪里还能觉不出味儿来？ 若是别的贵女，即便长得好看，即便家世不错，在他们看来，也未必就有多大的吸引力。 毕竟身为勋贵子弟，即便不像木易南和沐晋这样风流成性，花名在外，谁家里还能没有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便是没有妾室，通房总归是少不了的。 可陆云瑶不同。谁不知道她深得圣宠？又有几个人不知道陆云瑶这南娇郡主的封号，可是太子殿下用自己赈灾的功劳换来的？尤其是南娇这个封号，分量有多重，没有人比他们这些人更明白。 也是因此，即便陆云瑶是个无颜女，也有的是人家愿意上门求娶，更别说对方虽然还没长开，但这姿容气度，却已经称得上是华京城贵女中头一份，大概也唯有几年前跟随父亲回乡守孝的未来太子妃，宋家大小姐宋雅韵能够一较高下了。 虽说陆云瑶不像宋雅韵一样，少有才名，是华京城有名的才女，更是无数贵女的典范，但想也知道，即便算不得极好，才学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甚至这个时候，人们才想起，当年宋雅韵回乡之前，两人可是曾有华京双姝的名号的。 只是当时陆云瑶还小，宋雅韵又为人低调，后来两人一个回了老家，一个回了陆府之后愈加深居简出，这个称号才并未大范围传开罢了。 想到这里，这群人看向陆云瑶的目光愈加火热了起来，也因此对木易南愈加的不客气。 虽然说昭兰郡主早就放出了话来，要将女儿在跟前多留两年，等两个儿子都娶妻之后，才会考虑女儿的婚事，但这也不妨碍他们提前有所动作，刷刷存在感不是？ 第二百五十六章 木易南终于承认自己的感情 虽说木易南这人一向嘴皮子利索，可在木易南身边这一圈坐着的，大家都是家世地位差不多的勋贵子弟，谁也说不上顾及谁。且他们这些人平日里关系就不错，除非木易南有舌战群儒的本事，否则面对这些人的时候，难免要落了下风。 即便是好兄弟沐晋连美人都顾不得看了，转过头来维护自家好兄弟，但毕竟顾忌到陆云瑶的名声，两人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一时之间竟是只能被这群人盯着他们二人“风流成性，品行不端，且只知道贪花好色，毫无建树，根本不值得好女子托付终生”的事情上死咬。 虽然从前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甚至觉得这群虚伪的伪君子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羡慕他们呢，但是被人这样当面指着鼻子骂，沐晋和木易南两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要不是为了木易南这个好兄弟，沐晋发誓，他非要跟这几个伪君子干一架不可！他沐小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他简直牺牲大了好么！ 木易南狠狠的握着拳头，盯着面前的几名勋贵弟子，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无力感。 他虽从不曾后悔过自己当年的选择，也一直不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和境遇有什么不好的，但现在被这群人指着鼻子骂他只是个对家国天下毫无建树的纨绔败类，居然还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给南娇郡主提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愤怒。 不是愤怒这些人的无知狂妄，而是愤怒自己，在这样的时候，居然拿不出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和一个拿的出手的身份，站出来保护他心爱的女人。 是的，直到这一刻，木易南终于半点儿不再迟疑的，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不期然的，木易南再次想到了昨日，自己在陛下跟前接受此次任务的时候，陛下所说的那番话，还有父亲与太子殿下数次对他的提议…… 木易南的神色凝重，带着面临人生重大抉择时候的犹豫。他上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的时候，还是当初下定决心从金吾卫离开，单独建立独属于他自己的情报机构，且仅仅效忠于当今陛下的时候。 沐晋不知道木易南在想什么，只是发现自己的兄弟一脸凝重的陷入了莫名的情绪里面，甚至是连那几个还在哔哔个没完的家伙，都似乎被木易南凝重的神色唬了一下，互相看了看，有些不知所措。 这人，该不会被他们打击的太狠了，一会儿突然暴起吧？ 听闻这家伙虽然这些年一直流连花街，但有木老将军亲自监督，却有一副不弱于他兄长等人的好身手，若是当真打起来，他们几个加起来也不是木易南的对手！ 这厢，与一众新科进士们坐在一起的荣景元，也注意到了木易南和沐晋那边的异常。 因为先前那日木易南与沐晋帮他解围，摆脱了赵云铭几人的算计之后，还拉他入伙，顺势反套路了那名来自原古国的商人金相文，不仅和对方“成功搭上线”，还跟对方完成了一笔交易。 多多少少也跟着入账了一笔的荣景元，跟木易南和沐晋这两个华京城绝大多数人眼中的纨绔子弟的关系因此亲近了不少。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来自长兄的挑剔 虽然不会因为那日的事情，和木易南跟沐晋这两个纨绔子弟玩到一起去，木易南两人也从一开始，就一点儿都没打算暴露跟荣景元交好的事情，但不妨碍他这会儿对这人的关注。 也是因此，原本只是在皱眉的荣景元，见到木易南居然开口维护自家妹妹，甚至是为此差点儿跟那群勋贵子弟打起来，不由有些惊诧。 这人…… 想到那日木易南看向自己的时候，虽然热情却带着几分敌视的目光，荣景元若有所觉。这家伙，该不会是喜欢自家妹妹吧？ 他家妹妹可是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这个禽兽！ 荣景元的脸色十分不好看，惹得他身边的两位与他同年的进士不由惊诧。“荣兄？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荣景元回神，回了两人一个温润的笑，带着三分歉意。“无事，不过是突然想到今日出门之前，书案上还有一本书尚未看完，这会儿回想起来，是我出门匆忙，居然忘带了……” “荣兄尚未娶妻吧？今日这么大好的光景，这么多的年轻未婚的姑娘，就没有一个能入得了咱们金科状元的眼？”闻言，赵素柏哈哈一笑。 他与荣景元一样，本是外地人，能够第一年参加春闱，就考中进士，虽然未曾进入一甲，但也是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 且因为他所租赁的房子与荣景元比邻，两人这些时日也渐渐熟悉了起来。 荣景元浅笑着摇了摇头。“家父曾有言明，男儿当先立业后成家，我等现如今不过刚刚步入朝堂，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成就，怎好谈及成家之事？” “嗨，所谓成家立业，男儿自然应当先成家，后立业，荣兄这家规，却未免有趣。”赵素柏对荣景元的话不以为然。 他虽然也尚未娶妻，却不过是因为家中觉得以他的才华，早晚能够在科举中获得一番成就，进士及第之后，再说亲事，自然能得一门更好的亲事，才拖到了现在。 所以今日，赵素柏倒是真心实意带着来相看的目的来的。 荣景元只是笑笑，却不多说。 亡母之仇尚且未报，身为人子，那个男人一天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他便一天无法安心，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指不定哪天为了报仇，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为此他连舅舅那边都不愿多联系，免得拖累了他们，又何必去耽误人家小姑娘好好地人生？ 不过他虽然对自己娶妻之事不放在心上，但对他同父异母的两个弟弟却并无恶感，虽然不如对陆云瑶这个妹妹的疼爱，却也为陆云闻的婚事担心过。 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即便曾经也不是没有过怨恨，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对赵淑兰母子的了解，他也逐渐放下了对这几个同样不过是无辜被蒙蔽的受害者的恨意，反而多了几分身为长兄的责任心。 但想起今日意外偶遇陆云闻与魏佩兰两人单独会面的场面，荣景元又忍不住想要扶额。 他从未想过，同为那个男人的儿子，大弟没有学会那个男人的虚伪谄媚也就算了，居然是个那么……咳，毫无情趣到简直就是个榆木疙瘩的地步的家伙。 第二百五十八章 佩兰姐姐跟大哥出问题了？ 荣景元在心里寻思着，据说大弟从小就跟随太子一起，在先皇后跟前长大，就连二弟也是从小跟着皇子们一起出入上书房，后来更是直接去了五岳书院读书，与他们这父亲关系疏离。 所有的孩子中，唯有陆云芝这个庶女是从小跟在那个男人身边长大的，也唯有这个庶女最是不像话。 莫非，这就是家教的问题？或者说，是因为他们是他娘亲和那位素未谋面的昭兰郡主的孩子，更像各自的母亲？ 这样想着，荣景元又觉得十分有道理。否则，以那个男人的品性，能养出什么样的孩子，瞧一瞧那个庶女就知道了。 荣景元在心里想着大弟的性格，再想想被长公主养大的妹妹，不由有些头疼。 身为男子，若是站在朋友的角度，虽然他不赞成木易南与沐晋的风流，却不会过多干涉，更不会因此影响双方的友情。 但若对方想要成为自己的妹婿，那可就是另一码事了。 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找机会试一试木易南到底对自家妹妹是个什么意思，荣景元再看向木易南的时候，便已经不是看生性不羁的友人的眼神儿，反而带上了身为大舅哥的严苛审视。 陆云瑶不知道男宾客那边发生的与自己有关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某位她自己都还不知道的大哥，已经开始在替她考察未来相公的人选。 她安安心心的跟着身边的贵女们一起，完成了在贤妃主持，其她三妃协助下的春日宴的开宴仪式，以及几样必须的流程之后，在大家可以自由宴饮活动，男女宾之间也可以开始一些小游戏的时候，便悄悄带着人到了魏佩兰三人身边。 她毕竟是郡主，身份尊贵，所坐的位置也位于贵女的最前排首位上，也是因此，才会吸引到了对面大部分男子的注意力。 可她不管前世今生都不是像赵云柔这般喜欢出风头的人，今日又不是来招蜂引蝶的，更对拉贵女们的仇恨没有什么兴趣，自然是草草应付完就溜了。 与其坐在那儿被对面的家伙们品头论足，还不如跟自己的小姐妹们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赏赏花来的有趣。 “佩兰姐姐，这春时苑里奇花异草虽多，但最珍奇的几样品种，却不在这里，而在靠近外院那边的一个小花圃里，由一位从宫中退下来的最为擅长侍弄花草的老仆负责。若是没有人说，寻常人都注意不到那边。等一会儿，我带你去瞧一瞧……” 这事儿，还是昨日出门之前，她与娘亲闲聊的时候，无意间知道的。 想到她和大哥提前约好了，等到时候帮他和佩兰姐姐约到那边见面，陆云瑶笑的眉眼弯弯，显然对能够撮合自家大哥和佩兰姐姐这事儿，十分自得。 听到陆云瑶说只带魏佩兰去，王岚和苏玉蓉倒是不吃醋，反而互相挤眉弄眼的，显然已经明白陆云瑶话里的意思。这哪里是去看花？分明就是去见人嘛~ 魏佩兰闻言，脸色微微僵了僵，却并未如陆云瑶所想的那样娇羞，反而微微蹙眉，带着几分忧愁。 -- 作者有话说： 虽然但是，咳，其实已经写到告白了，但剧情还差那么一丢丢……明天我尽量早点写完发出来 第二百五十九章 陆云瑶为自己大哥的耿直操作感到窒息 “佩兰姐姐？怎么了？”瞧见魏佩兰的神情，陆云瑶有些惊诧。“可是方才与我大哥有什么不愉快的？” 否则的话，明明早上的时候，佩兰姐姐还满是娇羞的，先前她让大哥与佩兰姐姐一起走走的时候，两人还好好的呢，显然对大哥十分有意，怎么这会儿却变了态度？ 魏佩兰看了看陆云瑶，欲言又止。 “佩兰姐姐，我大哥的性格比较耿直，且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接触过什么女孩子，虽说看上去温润知礼，其实根本就是个榆木疙瘩，根本不懂女孩儿家的小心思的那种。若是他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或者你对我大哥有什么地方不满地，你直接说便是，我大哥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对自己在乎的人，绝不会因为一点儿小事就轻易生气……” 陆云瑶想了想，虽然不知道佩兰姐姐跟大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按照自己的推测和大哥的性格，努力劝慰道。 “那也要你大哥当真在乎我才行。”魏佩兰苦笑，想到方才那人几乎不带半点儿私人感情的话，饶是她早就知道那人的性子一向如此，还是忍不住有些灰心丧气。 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这样冲动的，就因为当年的那一丝丝她自己都未弄明白的好感，不顾父亲和母亲的不赞同，应下这门亲事，到底是对是错？ “我大哥当然是在乎你的呀，”陆云瑶闻言先是惊诧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明白魏佩兰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但看着魏佩兰沮丧的模样，她迟疑了一下，冲着魏佩兰神秘的眨眨眼，“佩兰姐姐，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 说完，朝着王岚两人竖起一根食指，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两人帮忙注意一下周围，她自己则上前挽住魏佩兰的胳膊，凑近她的耳边，小声将那日原本他们娘亲是不太赞同大哥娶她的，是大哥执意坚持，甚至是深思熟虑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找她娘亲，并说服了娘亲的事情，还有大哥的话告诉了魏佩兰。 也许对于怀揣着许多对婚姻和爱情有着许多浪漫憧憬的少女来说，陆云闻这样一板一眼的性格，甚至就连在未来妻子的选择上，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行为，未免有些过于理性，甚至显得毫无情趣。 可是陆云瑶却觉得，这是正她大哥的优点。她大哥这样的人，若是没有做出决定或者承诺，也就罢了，可既然做了，就一定会用他最大的努力去实现。 所以，嫁给她大哥这样的男人，也许不会感受到很多的甜言蜜语，但却会有满满的安全感。不用担心被背叛，更不用担心对方出于男人的某些隐秘心思，武断的阻止她希望成为一个医者的梦想。 而且…… 老实说，身为陆云闻的妹妹，好歹是亲身感受过大哥这段时间的照顾和关心的，陆云瑶觉得，她大哥以后成了亲，一定会是一个非常温柔体贴的夫君和父亲。 魏佩兰到底不是一般的贵女们那样，总有很多小女儿家别别扭扭心思的人。或者说，虽然也一样都会有许多小女儿的心事，但她心中却装着更加成熟理性的性格。 或者说，某种意义上来说魏佩兰与陆云闻本质上是一样的人。他们心中都有着自己的信念和坚持。 正如陆云瑶所想的那样，魏佩兰也不会觉得陆云闻这样的性格有什么不好，她只是担心对方其实并不喜欢她，不过是因为陆云瑶这个妹妹的关系，再加上他在华京城中也并无相识的贵女，才会选择了自己作为妻子。 既然知晓对方并非对自己无意，是真心地希望她考虑清楚，不希望她以后后悔嫁给他，魏佩兰解开了心里的疙瘩，脸上的表情也带上了几分不好意思。 “是我想茬了，你大哥先前跟我说，希望我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嫁给他，如果我不愿意的话……” 陆云瑶为自己大哥的耿直操作感到窒息。“我大哥还想跟你退婚不成？” 第二百六十章 满儿来寻陆云瑶 魏佩兰低垂着头，神情沮丧，语气也低低的，在眼前这样热闹的场景衬托下，愈加显得落寞了。 “不是，他说如果我不愿意的话，让我告诉他，他会解决……”不仅会解决，而且绝对不会因此影响到她的名声。 虽然不知道陆云闻是打算怎么解决，但是这话说出来，对于一个待嫁的小姑娘来说，也确实是挺伤人的了。 陆云瑶对她家大哥感到哭笑不得。 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这确实是她大哥能干的出来的事儿。尤其是在他与佩兰姐姐其实不过只有短暂的一天相处时间的前提下。 “我大哥大概是因为在意佩兰姐姐你的感受，才会担心这门亲事，可能只是我们家一时冲动，毕竟在这之前，不管是我还是我大哥，都从未亲自问过佩兰姐姐，你自己的感受，是不是愿意嫁给我大哥，是阿瑶一厢情愿的想要撮合佩兰姐姐跟大哥……” 说到这里，陆云瑶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个事儿，她占了很大的一部分因素。 而且虽然她有前世的记忆在，加上对佩兰姐姐和大哥的了解，有自信即便这两个人婚后也许不会是一对十分恩爱的神仙眷侣，但也一定会是一对相互扶持的好夫妻，不会重复上辈子他们两人的悲剧。 但在大哥和佩兰姐姐这里，这事儿也确实是她一个人再胡闹。 幸运的是，魏佩兰并未跟陆云瑶生气，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陆大哥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不仅是咱们南国的保护神，也是一个真正的君子，佩兰一直都很仰慕陆大哥。” 陆云瑶听到这话，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魏佩兰，脸上满是欣喜。“真的？佩兰姐姐这话若是让我大哥知道了，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魏佩兰却羞红了脸，不愿意继续接陆云瑶的话。 “哎呀，云瑶姐姐再问下去，佩兰姐姐的头顶都要冒烟儿啦~”苏玉蓉笑嘻嘻的推了推两人，示意她们，这会儿正是前一个游戏结束，后一个游戏尚未开始的空档，且已经有一些贵女三三两两的离席，她们若是想要走，就趁着现在走，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至于她和王岚姐姐，还有陆云瑶身边的阿满和阿初，则暂时先留下来给她们两个打掩护。 陆云瑶和魏佩兰便趁着这会儿的功夫，悄悄溜了出去。 等到了那边那处小花圃处，远远瞧见了自己大哥的身影，陆云瑶便并未过去，只将魏佩兰往前推了推。 “佩兰姐姐，快去吧，要跟我大哥好好说说清楚，他这人性子较真，但只要做出的承诺，都会做到，阿瑶知道你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正大光明的行医，不被人指指点点。等你跟我大哥到了边关，若是我大哥支持你，佩兰姐姐一定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的。” 送走了魏佩兰，陆云瑶想了想，并未回去，而是带着身后的婉秋和阿元在这附近闲逛。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小厮探头探脑的摸了过来，瞧见陆云瑶的身影的时候，双眼微微一亮，径自朝着陆云瑶这边走来。 “小人满儿，见过南娇郡主。” 第二百六十一章 这家伙瞧上她的丫鬟了？ 陆云瑶有些诧异的看向满儿。她记得这人，这是木易南跟前的小厮，也是后来木大人家中的总管，据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极为受到木易南的器重。 “你是？木易南的小厮？你不好好的跟在你主子身边，找本郡主有何事？” “我家少爷有事找您，但咱们这儿不太方便，只能让小的来寻您……”满儿讪笑。看向陆云瑶的目光，带着十足的讨好。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位说不得就是将来的女主人，他当然要提前讨好。毕竟瞧着他家少爷那样儿就知道，将来指不定被南娇郡主拿捏得死死的。 与其等以后跟着他家少爷一起受嫌弃，不如他自己先讨好一下未来女主人，他满儿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他找我做什么？”陆云瑶不解。 满儿只是讪笑。他总不能说，他家少爷刚刚因为嫉妒心，跟一帮子勋贵子弟吵了一架，这会儿终于“色令智昏”，鼓足了勇气准备跟她表白情意吧？ 他好不容易才等来他家少爷“真香”现场，可不能搞砸了。“南娇郡主，非是小的不愿意说，实在是，这事儿来的突然又紧急，若不是担心影响到您的名声，我家少爷就差没直接自己闯进来了……” 满儿此刻，将什么叫做“语言艺术的表现形式”，给彰显到了满分，生生将陆云瑶给忽悠住了，甚至是就连她身后的阿元和婉秋也并未察觉到满儿话中的含糊。 想了想，陆云瑶到底还是对木易南这人的品性有信任的，而且她也有些担心这人若是当真遇到了什么她可以帮得上忙的事儿，哪怕是看在上辈子的情分上，她也总不能置之不理不是？ 所以几乎没有过多犹豫，陆云瑶就跟着满儿走了。 满儿带着陆云瑶出了前院与后院之间的拱门，却也并未往外院走很远，就将人带到了一处隐蔽之地。 说到底，也是这春时苑本就是为了方便年轻男女们多几分交流机会建造的，虽然不至于多私密，但院子大，花草树木多，总有许多适合短暂说几句悄悄话的地方。即便是被人撞见了，在今日也不会过于尴尬。 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木易南瞧见陆云瑶过来的时候，第一眼不是惊艳小姑娘的美，而是将视线落在了婉秋身上。 之前毕竟隔着花墙，木易南的注意力又都在陆云瑶身上，并未注意到其他人的存在，也是这会儿面前仅仅只有陆云瑶和她身后两个丫鬟，木易南才瞧见婉秋此人。 瞧见木易南有些惊诧的盯着自己身后的婉秋，陆云瑶也跟着转头看了看婉秋，“怎么着，木公子瞧上我这婢女了？” 这家伙该不会是这辈子还对婉秋一见钟情吧？ 那她到时候是阻拦着呢，还是阻拦着呢？ 陆云瑶承认，自己从一开始决定让婉秋当自己的大丫鬟之一的时候，就在打着这样的鬼主意。 但是她也并未有真的将婉秋送给木易南的意思。 别的不说，她可是已经细细的问过婉秋了，婉秋希望自己将来能找一个良家子，即便是放出去的账房掌柜或者是普通老百姓也行，她希望自己以后的孩子能够堂堂正正参加科举，改换门庭。 既然婉秋希望自己能够成正头娘子，陆云瑶当然要帮婉秋实现。 至于木易南？哼，反正这家伙红粉知己遍天下，也不缺这一个。 第二百六十二章 木易南深情告白，陆云瑶却怀疑他烧坏了脑子 木易南虽然惊诧，这个女人居然会在陆云瑶跟前，而且看她的模样就知道，跟陆云瑶跟前的阿元一样，已经是她身边的大丫鬟。 但他今日来找陆云瑶的目的可不是这个，他只随便瞧了一眼婉秋，就目光灼灼的看向陆云瑶。 “阿瑶……我……南娇郡主，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云瑶有些狐疑的看了看木易南，又看了眼已经十分自觉的拦住了阿元和婉秋的满儿，“你要做什么？” 木易南深吸一口气，暗暗握了握拳头。他发誓，即便是当年第一次被他爹抓到他在青楼里“胡作非为”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瞧见对方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陆云瑶想了想，她人都在这里了，倒也不计较那许多，对着阿元和婉秋摆摆手。“你们先在这里等我片刻。” 虽说木易南自己暗搓搓关注了人家小姑娘许久，甚至是明里暗里做过不少事儿，但在陆云瑶眼中，这还是两人自寒山寺一别之后，第一次见面。 嗯，而且说不定这家伙来找她，就是方才突然瞧见了她的大丫鬟，想要来问她要人呢？ 难怪要这样着急忙慌的，还要让婉秋和阿元都离得远远地，单独跟自己说！ 所以，陆云瑶可以说不仅半点儿没有紧张感，甚至是还颇有几分饶有兴味闲适，只等着瞧这家伙打算怎么跟她开口要人。 嗯，反正不管他怎么要，她都是不会答应给的就是了。想跟她抢人？没门儿！ 抱着这样的心态，在木易南说出他酝酿许久，鼓足勇气才说出来的那番话的时候，陆云瑶感觉自己直接就裂开了。“你说什么？你要娶我？” 这家伙怕不是昨日假酒喝多了，烧坏了脑子？ 木易南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知是我自不量力，也知我在华京城中的名声素来不好。但请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也只喜欢过你一个人！而且，而且我家中并无妾室，也无通房，只要你答应嫁我，日后，我也定会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好！绝对不会有其他任何人出现在你我之间！” 至于之前的那些女人……木易南暂时还无法向陆云瑶解释清楚自己与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是因此，他才更加忐忑紧张，心里没底。 若说荣景元的出现，只是让他危机感倍增，那那一帮子勋贵子弟对陆云瑶的觊觎，则是深深刺激到了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已经对这个小女人起了好奇心，而越是了解这个女人，他便越是忍不住想要接近对方，甚至是幼稚的想要通过各种方法，引起对方的关注，在对方周围制造一下存在感。 可偏偏，若是正经做了一些什么的时候，他又别别扭扭的不愿意对方知道。 一开始的时候，木易南只以为这是因为当初陆云瑶居然半点儿不嫌恶畏惧自己的名声，站出来跟他抢那个女舞者的时候，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后来的时候，他甚至自恋的觉得对方模仿自己的字迹，一定是暗恋他多年…… 直到最后的现在，他早已弄不清，到底是谁先暗恋了谁，但，但，反正是这个女人先招惹的他，那她就得对他木少爷负责！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样嫁给我一个一事无成还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我一会儿就会去秉明陛下，十日后我便会跟随你大哥和太子殿下一起前往江北……等我一年，只需一年，我定会闯出一番成就，风风光光的回来下聘，可好？” 第二百六十三章 谁也别想跟他抢人 面对木易南突如其来的告白，陆云瑶有些晕晕乎乎的。 她想不明白，自己与这人不过几面之缘，甚至是还都不是什么十分愉快的记忆吧？是什么让他觉得，自己会答应他这样突如其来的求亲？又是什么让他觉得，自己会等他一年？ 而且，这家伙好歹是华京城出了名的风流浪子吧，就这乱七八糟的表白水平？到底是怎么追到那些据说才情极高，且七窍玲珑心的花魁们的？ 说起来，不是说这家伙从来只对花魁们感兴趣，对京中贵女们多一个眼神儿都欠奉，一直跟贵女们出于相看两相厌的状态么？怎么会突然就对她这样…… 陆云瑶一瞬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竟是自己也理不清，到底在想什么，又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对着面前目光灼灼的等待着自己回话的男子，她有些……茫然。 说完那番话，木易南便一直紧张的盯着陆云瑶，仿若等待宣判的罪人。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番冲动和突如其来的勇气，到底是对是错。只是木易南内心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直觉，若是自己今日不说，他之后怕是再没有机会说了。 从当年太子差一点儿遭遇绑架到现在，在华京城暗线中布局这么多年，木易南靠着自己的直觉，不知道闯过了多少险境，他对自己的直觉有着绝对的信任。 更别说还有那几个不过是读了几本书，在家族长辈的蒙阴下，才在朝中寻了个差事，就敢觉得自己了不得的勋贵子弟，在一旁煽风点火的叫嚣，更是让木易南清楚地认识到，陆云瑶的受欢迎。 不管是因为身份还是因为她这个人。至少今日的春日宴，让木易南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小心翼翼的藏着的珍宝，已经被无数只豺狼给盯上了！ 可偏偏，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都不能守在这个他好不容易发现的珍宝身边，更别说赶走那些已经盯上了小姑娘，正在暗处伺机而动的豺狼虎豹们。 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更不想他好不容易看上的姑娘，甚至都还不知道他的心意，就已经被那些豺狼给叼走了。 他木易南先看上的人，可素来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这一刻的木易南，所表现出来的强势和攻击性，才是纨绔不羁的外表下，这个男人真实的一面。 或许，也是陆云瑶所更熟悉的，上辈子那个手黑心狠的木大人的真实性格。 不过这会儿，这些心思木易南也只是在心中想想罢了，面上却是半点儿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满满的都是忐忑不安。 不过，即便是这样冲动的来了，即便有那一丝丝细微的可能，陆云瑶今日真的答应等他，他也不敢要求陆云瑶等自己太久。 毕竟，虽然昭兰郡主已经放出了话来，等陆云闻和陆云达兄弟两个婚后，才会给陆云瑶相看，但这两个兄弟年岁都不小了，陆云闻更是已经飞速定下了魏御医家的姑娘。 那等到陆云达成亲的日子还会远么？ 所以，只要小姑娘答应等自己一年，这一年里，就谁也别想趁着他木小爷腾不出手来的时候，背地里使手段跟他抢人！ 第二百六十四章 被长兄撞破的告白现场 陆云瑶扶额，“木公子，我想，你是否有什么误会？” 她甚至想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突然会对自己表白？她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令人误解的举动吧？ “没有误会。”木易南十分坚定的摇头。 已经从少年逐渐过渡到青年的男人，虽然脸上带着向心上人告白的紧张和不安等待，但一双亮的惊人的眼睛，却带着满满的攻击性，是属于野兽掠夺猎物的时候，才会有的专注与野性。 也许是因为现在面前的是自己藏在心上的姑娘，也许是因为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在，木易南不必辛辛苦苦的伪装，男人俊俏的脸庞上，没了以往的纨绔坏笑，反而紧紧地绷着，俊脸在这一刻，难得真正展露出了他的魅力。 陆云瑶还是第一次对上这样的眼神儿，竟是下意识退后了半步，脸上的表情也有微微的慌乱。“我，我与你不过两三面之缘，虽然阿瑶很感激当初木公子的救命之恩，但木公子身边佳人无数，又怎么会看得上我一个……” “所以，你也是对我有好感的，对不对？”木易南的脑回路，显然跟陆云瑶不在一个点儿上。他仍旧执着的认为，他们两个人之间，并非是自己的单相思，而是陆云瑶先对自己有意的。 至少，至少，也是这个女人先对他发出的信号！ 陆云瑶抿了抿唇。 有好感么？她不知道。 但不可否认的是，不管是因为上辈子木大人的恩情，还是因为这辈子跟木易南前后几次接触，她……至少，都不讨厌这个人。 不管是听到再多跟这个人有关的传闻，甚至是亲眼看见这个人……她依然愿意相信，这个人是个极好的人。 至少，在品性上是如此。 可即便是如此，也不代表陆云瑶就乐意嫁一个花名在外的纨绔子弟。别说她不愿意，就是她愿意，她娘亲也不会同意。 更别说，陆云瑶这辈子并未想过要嫁人。 见陆云瑶抿着唇不说话，木易南急了。“你若不是对我有好感，为何要模仿我的字迹？” “你在胡说什么？”陆云瑶脸色一下子就冷了，杏眼怒视木易南。“我什么时候模仿过你的字迹？我连你的字迹长什么样儿都没有见过！” “不可能，我可是给你递过好几次消息的，你怎么会没见过我的字？”木易南不信。 “你那消息明明是递给阿七的，什么时候给过我？”陆云瑶用一脸“你休想碰瓷我”的表情看着木易南。 但随即，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木易南的话里所代表的的意思，她微微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木公子这是在做什么？”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男声从与满儿和阿元三人相反的另一边不远处传来。 陆云瑶和木易南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万万没有想到，来的人居然是荣景元。 “荣状元，你怎么会在这里？”陆云瑶正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木易南，看到荣景元的一瞬间，当下如蒙大赦。 第二百六十五章 好似当真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哥哥 “你来这儿做什么？”虽然与荣景元也算是有了私交，撇开陆云瑶这层关系不谈，木易南对荣景元的印象也还算不错，但这不代表这会儿他就看这人顺眼。 尤其是在明知道这人也对陆云瑶有意的前提下。 更别说，现在这会儿，陆云瑶瞧着荣景元的眼神儿，可比瞧见自己的时候热切多了！ 木易南酸溜溜的看着嘴角噙笑，温润谦和的男子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一副“我只是在这边闲逛，碰巧遇见你们”的模样，不由小声嘀咕。“假惺惺！” “木公子，荣状元可是咱们南国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是真正有才学的君子！”陆云瑶忍不住出言提醒木易南。 虽然上辈子的时候，这两人之间似乎没有什么交集，但到底这二人都是她极为敬佩的人，也变相都是她的恩人之一，撇开今日这桩事儿不谈，陆云瑶其实是乐见木易南与荣景元交好的。 听到妹妹为自己鸣不平，荣景元脸上的笑愈加深邃真诚了，瞧着陆云瑶的时候，一双遗传自母亲的桃花眼，更是潋滟温柔，仿若天生双目含情，深情款款，气的木易南简直要喷出一口老血。 这个狡诈的男狐狸精！他就知道，像这种家伙，最是会仗着自己温和无害的外表骗人了，而面前这个家伙，更是其中佼佼者！ 想想那日这家伙一脸腼腆的将赵云铭几人全都灌醉，甚至至今都没有让那一伙人发现他的问题。 再想想那既然能被原古国国储选中，来他们南国使用离间计，想也知道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的金相文，同样被这家伙腼腆又热情的表象忽悠的团团转，甚至以为自己就这样成功拉拢到了南国最受皇帝宠信的朝堂新贵，距离他们的国储的大计更近一步的样子…… 木易南突然发现，他最大的情敌恐怕根本不是那些空包弹绣花枕的勋贵子弟，而是面前的这个家伙！ 荣景元的目光，在木易南气急败坏的脸上流转了一下，却好似一无所觉似的，朝着陆云瑶十分礼貌的行礼。“下官荣景元，见过南娇郡主。” “荣状元客气了，南娇见过荣状元。”陆云瑶回了荣景元一礼。 虽然荣景元侧了侧身，只受了对方半礼，表现出了十足的君子和对皇家郡主的恭敬，但两人这番你来我往的模样，看在木易南这个打破了千年老陈醋坛子的人眼里，简直就是实打实的打情骂俏。 更别说，荣景元还嫌这样的场面对木易南的刺激还不够似的，对着陆云瑶清朗一笑。“下官虚长南娇郡主几岁，若是郡主不介意的话，称呼下官一声荣大哥便好。” 这话若是换一个人说出来，哪怕对方跟自家有世交，陆云瑶也绝对要认为这人轻浮，甚至是跟吴光则是一类货色。 可荣景元此时目光温润清亮，十分真诚，尤其是在说到“荣大哥”三个字的时候，更是隐隐带着几分期盼，就好似当真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大哥哥，在等待着他十分宠溺的小妹妹给他一个回应似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这般修罗场 陆云瑶一时之间有些晃神，竟是差一点儿脱口而出一句“哥哥”。 木易南直接上前几步，将两人隔开。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瞧着荣景元的目光警惕极了。“荣状元这会儿不跟自己的同科们待在一起，好好享受他们的追捧敬仰，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还荣大哥，呸！ 谁给他的脸，随随便便到处跟人家小姑娘哥哥长妹妹短的？就好像大家很熟似的！ “木公子客气了，下官虽幸得陛下恩典，才得了今朝状元之名。但毕竟春闱已经结束，下官现如今是翰林院的修撰，木公子称呼下官荣修撰便是。” 这话，却是将区别对待这个词彰显的明明白白。 饶是知道双方都是故意将对方当做陌生人，木易南这会儿也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瞧见木易南被噎到，陆云瑶忍不住“扑哧”一声轻笑了出来，打断了两人之间莫名的战意高昂。 “没想到荣大哥也会来春日宴，阿瑶原本以为，荣大哥会更喜欢清净一些。”虽然被封了南娇郡主，但陆云瑶到底并非喜欢时时刻刻端着身份的人，加之她前世今生都对这位荣大人的观感很好，甚至比对木易南的观感更好，所以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下了荣景元的话。 听到妹妹叫自己荣大哥，荣景元的双眼“刷”的一下就亮了，看向陆云瑶的目光，带着让木易南警惕倍增的期盼。 “华京城风物与我故乡多有不同，这处春时苑中的风景极好，我虽喜静，但这样美好的地方，若是错过了，也难免可惜。” 尤其是，若是错过了这个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次会在什么地方才能看见妹妹？更别说，还有现在这样的意外之喜了。 陆云瑶闻言，也跟着笑着点点头。“春时苑乃是前朝遗留至今的皇家别苑，后又经皇家数代能工巧匠精心雕琢，确实美景……” 眼瞧着这两人相谈甚欢，甚至都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木易南哪里肯干？可现在有荣景元在场，他显然也没办法再缠着陆云瑶说个明白，当即只能咬了咬牙，转头对满儿使了个眼色。 “今日毕竟是贤妃娘娘主持的春日宴，咱们离席时间太久了也不好，还是尽早回去吧。荣状元，本公子刚巧有点儿事情想与你讨教一二，不知荣状元可愿意跟本公子一道走走？” 荣景元有心想拒绝，但抬头看见陆云瑶笑盈盈的模样，又想到自己先前听到的，这家伙跟他妹妹之间的对话，也深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对方“单独聊聊”，于是顺水推舟的便应了下来。 像春日宴这样的场所，木一和木七他们是不方便进去的，即便是木十二跟木二十五，也不过是远远的跟着而已。 自然地，也不知道就在刚刚，他们家小姐差一点儿就被某个人给拐了去。 这会儿，虽然说木易南没有表白成功，就被荣景元给打乱了，但是也成功扰乱了一池春水，搅的陆云瑶心里乱七八糟的。 只等那三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见，阿元和婉秋也走到了她身边，陆云瑶还深深地陷在自己的情绪里。 第二百六十七章 陆云瑶双颊滚烫，震惊不已 陆云瑶径自一个人陷入魔障之中。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她早就该想到的！ 上辈子，那位在佛前供奉经书，为自己在战场上故去的无数英灵同袍们祈福的人，便是木易南！ 那个前半生风流纨绔，后半生凶残冷酷的刑诏司司长木大人！ 那个与太子表舅和大哥一起，在江北之战中浴血奋战，却唯一侥幸活下来，肩负着所有江北大军和太子殿下的嫡系牧野军战亡将士的仇恨和无法安息的英灵的不甘的小将军！ 也唯有他，才会明明已经脱离了战场，甚至是其实不过是在父亲的逼迫下，在江北待了一两年，他们木家的其他人都还在边疆其他地方镇守，领兵打仗，他却依旧时刻未曾忘记那场战争和仇恨…… 一想到上辈子的时候，她曾无数次在心中祈愿，祈愿自己那未曾有机会出世的孩子，能够像那位小将军一样英明神武，陆云瑶脸上浮起浅浅飞霞。 若木易南的话是真的，那当初…… 想到之前自己居然用临摹的十年后的小将军木易南的字迹，抄写了一本兵书送给对方，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陆云瑶还当真是，恨不得眼前有条地缝，能够让她钻进去。 “小姐？可是地上落了什么东西？”见陆云瑶低着头一路往前冲，越走还越心急，耳力毕竟不像那些经过训练的人一样好的阿元满是困惑。 她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婉秋噙着浅浅的笑意，也跟着阿元一起，一左一右的轻轻拉住陆云瑶的脚步。“小姐，您可是在寻什么？可需要奴婢帮忙？” “不，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走走罢了。”陆云瑶果断摇头，想到方才自己还以为木易南找她，是想向她讨要婉秋，她还十分得意的等着摆那家伙一道，再十分不客气的拒绝对方的请求，陆云瑶只觉得自己好像又想捂脸叹息了。 这可真是……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出糗过。 “可是那位木公子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让小姐您不开心了？”瞧见陆云瑶这样子，阿元只能继续胡乱猜测着。 可是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不像。 毕竟，陆云瑶这样子的表现，与其说是不高兴，不如说更像是……少女的娇羞？ “小姐？”阿元有些惊疑，她家小姐刚刚该不会是跟那木家小少爷……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 且不说华京城中，谁不知道这位木家小少爷的风流名声，单单就说她家小姐，一向对这位木家小少爷可是不假辞色的，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就对对方……不不不，不可能！ 阿元拼命摇头，甩掉脑子里这个可怕的设想。这怎么可能呢，这两个人，想想看就觉得不可能啊！ 而且，她们家夫人和长公主也不会同意的！她们家夫人不久之前可是明确拒绝了木老将军的上门提亲的！ 想到长公主，阿元心下稍安。 陆云瑶从阿元慌乱的表情中，察觉到了自己现在的表现异常，忍不住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她烫红的脸颊。 第二百六十八章 被迫听了墙角的尴尬 陆云瑶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回到宴席上去，现在也不知道大哥跟佩兰姐姐那边怎么样了，她过去显然也不合适，想了想，还是先找个地方冷静一下比较好，于是抬头左右打量了一下。 春时苑的地方很大，几乎堪称一步一景，三步一亭，一处处瑰丽的春花，竞相绽放着自己的美，与今日前来参加春日宴的贵女们可当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娇艳。 陆云瑶瞧见不远处就有一个亭子，便打算带着阿元和婉秋去那边稍稍坐坐，冷静一会儿。 阿元见陆云瑶不肯说，虽然仍旧有些担心，但也知道自己没法再继续追问了，只得跟着点点头，率先几步上前，将亭子内的方凳擦干净，给陆云瑶腾一个适合坐的地方。 她们这会儿当真只是来看风景，静静心情的，而且就是为了避免撞见了人尴尬，才刻意选了这么一处大老远就能瞧见她们这里有人在，甚至是瞧清楚亭子里人的一举一动的地方。 却没有想到，即便是在这里，也能亲眼瞧见了一场好戏，这可真是…… 一开始的时候，亭子一侧的山墙后面传来声音的时候，陆云瑶并未注意到，阿元和婉秋只以为是这春时苑中的小丫鬟们在说话，也并未在意。 毕竟春时苑是皇家园林，虽然说每年最大的对外开放的时候，也就是春日宴这一日，但到底里面还是养了一些小丫鬟和小厮，再加上一大批负责侍弄花草树木的匠人们，实则人也不在少数。 尤其是像今日春日宴，丫鬟小厮和从宫中调派归来的宫女、太监、侍卫……人其实也不少。 可是很快，她们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在那边站着的，是今日来参加春日宴的两个贵女，且其中一个正是先前才跟陆云瑶起过冲突，被陆云瑶斥责了一顿的赵云柔！ 有的时候，真的不得不说，缘分这种东西还真的是，并不管你乐不乐意。 赵云柔今日来参加这场春日宴，虽然不敢明着下贤妃的面子，惹贤妃不痛快，但她的目的却也很明确，那就是找到跟她抢男人的那个小官之女，狠狠地教训一顿，让那个女人知难而退，或者干脆就让那位左家大少爷从此再也不想多看这个女人一眼！ 总之一句话，将情敌解决掉，她瞧上的男人，必须是她的！一个小官之女罢了，居然也敢跟她赵云柔抢？ 可是先前因为那名叫做童寒烟的姑娘的错误信息，赵云柔阴差阳错将魏佩兰当做了那个左家大少爷的心上人，试图羞辱魏佩兰，却反过来被陆云瑶斥责了一番。 赵云柔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可她也知道自己现如今根本斗不过已经是郡主的陆云瑶，更别说今日陆云瑶的大哥陆云闻，那个黑脸阎罗的男人也在这里。 她除非是觉得自己的小命太保险了，日子也过得太安逸了，才会去找陆云瑶跟她身边那三个女人的麻烦。 不能找陆云瑶和魏佩兰撒气，那个所谓的左家大少爷的心上人还不知道在哪儿，赵云柔的这口气，最终也只能洒在了那名叫做童寒烟的姑娘身上。 第二百六十九章 骄纵女只顾着出气打了人，却不知道自己要糟了 就在陆云瑶和魏佩兰两人离席之后没多久，赵云柔找了个机会，让另外两个已经跟在她身后当了许久“狗腿子跟班”的小官之女，一左一右强行将童寒烟给“请”了出来。 甚至，为了避开人群，她还刻意带着人走出来大老远，远离了那边举办宴会的地方，找了这么一个“墙根”来教训人。 赵云柔对这里的环境并不熟悉看，在今年之前，她虽然比陆云瑶参加春日宴的次数多，但那都是在中间宴会上，享受贵女们对她的追捧，等宫妃们离去之后，贵女和贵夫人们都自由活动的时候，她也绝对不会主动选择远离人群的中心。 甚至就连先前约魏佩兰过去的那一处高台，也是童寒烟说她知道的，赵云柔便傻乎乎的给人当了傻子，甚至至今都还不知道真相罢了。 所以她又怎么能想到，她以为找到的一处十分隐蔽的山墙，其实背面不远处就是一处观赏风景的凉亭？ 陆云瑶的思绪，是被“啪！”的一声十分清脆的巴掌声给唤回来的。 被这声音吓得一个激灵，陆云瑶突然回神，转过头来，还有些受到惊吓后的心有余悸。“阿元，那边怎么回事？” 听到那边赵云柔斥责羞辱童寒烟的声音的时候，阿元跟婉秋其实就想提醒自家小姐的。 只是陆云瑶那会儿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注意到婉秋跟阿元的提醒，这会儿回神的时候，若是她们三人这边有所动作，必然会直接惊扰到对面，反而引来赵云柔的找麻烦。 所以想了想，陆云瑶原地坐着没动，安安静静的“听壁脚”。只是听着听着，陆云瑶便忍不住微微皱眉，她对童寒烟此人，当真没有多少印象。 且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整沉浸在吴光者和陆云芝联手为她编造的“爱情”当中，甚至都未曾参与今年的这一场春日宴，自然也无从得知，前世是否也有这样的一件事情发生。 甚至就连那位左家大公子，她也不过是曾有耳闻罢了。 所以这会儿，她也不好过多置评，只能跟阿元和婉秋三面相觑的继续被迫“听墙角”。 只是，赵云柔性子一向自大又狂妄，且因为时常进宫陪淑妃娘娘跟前的大公主玩的缘故，总以为这全天下除了陛下之外，也没有几个人当真能绝对治得了她。 毕竟，因为她长得最像奶奶的缘故，整个怀恩王府，最受宠的人就是赵云柔，她爹都不及她受宠爱。 所以，赵云柔并未深想，甚至是没有顾及过后果，只为了一时的心里痛快，就狠狠地扇了童寒烟。 可陆云瑶却迅速的想到了赵云柔这一巴掌会带来的后果。 不管是对她赵云柔的，还是对这个目前还看不出跟脚，但显然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的童寒烟的。 “赵云柔接下来要糟。”陆云瑶皱着眉，轻声说道。 “小姐，那也是她咎由自取的。这事儿跟咱们没有关系，您也不好贸然插进去。若是您说了什么，让她知道咱们这会儿就在一墙之隔，怕这位赵小姐不仅不会感激您，说不定还要更加记恨您。” 第二百七十章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以德报怨 很难得的，今日阿元并未开口劝陆云瑶什么，反而是自打进了陆府之后，就一天比一天安静，仿佛当真只是来当个服侍她两年，只求嫁个好夫婿的工具人婉秋开了口。 而且一开口，就是直接掐灭了陆云瑶心中稍稍扑腾起来的念头。 “甚至，若是这位童小姐当真只是因为带错了消息挨了打，也就罢了，咱们只当日行一善。若是对方根本就是不怀好意，您岂非过于以德报怨？” 陆云瑶眨眨眼。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以德报怨。嗯，新鲜。 她原本以为，除了阿元这个傻乎乎的忠仆，一般人只会觉得她这个人心狠手辣至极呢。 “小姐，阿元觉得婉秋说得对。且这赵云柔从小嚣张跋扈，当初可没少仗着您不想惊动长公主跟夫人，给家里造成麻烦的，处处欺负您。就算是她一会儿倒霉，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儿，咱们何必管呢？左右又不是闹出人命的大事。” 阿元也跟着劝，显然对赵云柔的讨厌程度，可是比陆云瑶这个因为前世今生加起来，时间线过得太久，已经对赵云柔没有什么太深的厌恶恨意的人深得多了。 陆云瑶微微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听了婉秋与阿元的劝。 毕竟，她自己的事情还没闹明白呢。 而且，听木易南的意思，这家伙过几天要跟着她家大哥一起去江北参军？怎么会？明明上辈子，这人并不是在这个时候去的江北，而是单独跟着太子殿下一起去的。 她甚至原本以为，这辈子没有了左悦儿这个麻烦精在，太子表舅无需被发配到江北打仗，这家伙说不定也不会去了呢，怎么的还提前了？ 难道，当真是为了她，一时冲动？热血上头？ 陆云瑶不知道，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木易南并未跟随太子殿下和陆云闻前往江北，时间线还要再往后推迟半年。 而那个时候木易南之所以会被木老将军和陛下强行绑到了陆云闻麾下的江北军中，这事儿说起来还跟陆云瑶有些渊源。 上辈子的时候，没有陆云瑶的出现，木易南在那日上元节画舫中，被那野心勃勃的樱红摆了一道，芙蓉姑娘为了不影响到木易南的大计，更是吃了不少亏，再之后，这两个春笙楼的姑娘直接撕破了脸，闹得不可开交。 木易南的老父亲看他不顺眼已久，见他居然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最后甚至惊动了陛下，再加上太子殿下因为四皇子在雪灾中赈灾有功，再加上太子殿下与那左悦儿纠缠不休的事情，惹得陛下不满。 所以木老将军和陛下合计了一下，觉得这两个家伙居然齐齐栽在女人身上，实在是不像话，再加上江北边境并不安定，干脆将两人扔过去好好历练一番。 那个时候，陛下原本是打算趁着太子殿下不在京中的时候，暗中处理了左悦儿这个女人的。毕竟，虽然那个时候的陛下与太子殿下之间多少有了一些嫌隙，可两人父子多年情深，也不是四皇子随随便便就能离间的。 怪只怪，计划赶不上变化。亦或者说，四皇子过于手黑心狠，才会根本没有给这对天家父子再回头的机会。 第二百七十一章 贵女争相表现的宴会，她却提前离席 因着心里存着心事，方才又偶遇了赵云柔与那童寒烟之间的事儿，陆云瑶也没了回到席上继续跟那些贵女们虚与委蛇的心思。 想了想这宴会的流程，接下来过不来多久，离席的贵女和勋贵子弟们会越来越多，甚至会慢慢四散到院子里走动，谁也说不准谁在什么地方呢，更别说关心谁什么时候离场了。 陆云瑶便干脆让阿元悄悄去跟王岚和苏玉蓉问一声，她准备离开这里了，问她们二人是打算留下还是跟着她一起走。 而陆云瑶自己则干脆并未再回到席上，就在这边等着她们几人。等两人和魏佩兰都过来了之后，她便带着三人直接就提前离开了。 左右，她们几人除了王岚之外，不是有了婚约，便是根本不急着相看的。 虽然陆云瑶觉得这样对王岚有些抱歉，但王岚自己却看得很开。“阿瑶不必在意，左不过是一场春日宴罢了，也不在乎这一年的。再说，没有你们几个在，我独自待着又有什么趣味？” 她本身性子喜静，不似赵云柔那般张扬的人，虽然也有几分自己的小算盘，但整体来说，并不是一个喜欢春日宴这种打着皇家主持的旗号，其实根本就是变相的大型相亲现场的活动。 更别说春日宴这样的宴会，想也知道是给华京城中那些家世声名都十分显赫的人准备的，像她们这样的小角色，还是老老实实回家等着家里相看的好。 往年的时候，虽然她与苏玉蓉两人倒是算是一个圈子里的，可是她们两个年岁相差，苏玉蓉还只是个小姑娘，她们两人也只能说认识，却不甚相熟。 至于原本跟她交好的几个闺中密友，今年不是已经定好了人家，就是干脆已经嫁人了，本也无人与她作伴，还不如早早离席，落个清净。 反倒是苏玉蓉，离开的时候还与那几个跟她关系不错的小姐妹事先道了歉。 虽然因为陆云瑶的关系，苏玉蓉与她们三人交好，有了自己新的小圈子，甚至是在一些人眼中，颇有几分一夜之间飞黄腾达了的意思。 但苏玉蓉小姑娘也从未疏远过自己的几个小姐妹，甚至是在发现其实陆云瑶并不讨厌认识更多人之后，有刻意帮她们引荐给陆云瑶几人。 反而那几个小姑娘年纪小，性格也害羞，不愿意凑到陆云瑶这个南娇郡主的跟前。 即便是听闻她要先走一步，也只是有些遗憾今日不能一起玩了，只能等回去了再约，却并未有什么嫉妒的，这样的表现，也让一旁的王岚和阿满阿初微微颔首。 王岚性子沉稳，甚至比魏佩兰更清楚贵女圈子中的情况。所以她一直有种身为四人中“长姐”的意识。 可偏偏，她自己最多明年，定是要说好亲事的。到时候，一些她和也许已经在华京城了的魏佩兰不方便出席的场合，也只有苏玉蓉能陪着陆云瑶了。 若是苏玉蓉身边的小姐妹们品性都不错，那到时候有这几个小姑娘作伴，陆云瑶也不至于像以前一样，虽然身处在顶级贵女的圈子里，却总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待着。 而阿满和阿初，就干脆更直接一些，为了主子的安全，不管是王岚她们三人谁身边交好的闺蜜，都在她们两人的审视范围内。 第二百七十二章 阴差阳错避开了小白花的算计 也是因为木易南突如其来的告白搅合了陆云瑶原本的计划，陆云瑶带着三人匆匆结束了今年的春日宴活动，便也错过了赵云柔与童寒烟之间的大戏。 也是在许久之后，陆云瑶才知道，那传说中的那位左家大少爷的心上人，不是别人，正是童寒烟本人！ 只是当时童寒烟与那位左家大少爷虽然早就互有好感，甚至私底下已经私定终身，却因为左家根本不同意这门亲事，其父亲左尚书更是怒不可遏，直接就让长子死了这条心，他们左家绝不会娶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姑娘，这事儿甚至就连陛下都听闻一二。 至于对方为什么祸水东引，让赵云柔误以为跟左家大少爷定亲的人是魏佩兰，以至于让赵云柔直接跟陆云瑶这个新晋的南娇郡主对上，两人之间的争端，更是让赵云柔恼怒之下，狠狠扇了她两个耳光，她还不离席，硬是顶着被赵云柔打肿了的脸，满是委屈的还要重新回到席上，扮演完她今日弱小可怜又备受其辱的小白花形象，那心思就更是昭然若揭。 据说那位左家大少爷当时脸色就变了，对赵云柔的恶毒更是深恶痛绝。甚至在后来赵云柔议亲的时候，还狠狠给对方使了绊子。 只是大概不管是赵云柔还是童寒烟都没有想到，明明自打封了郡主之后，陆云瑶的行事越来越张扬，甚至是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意思。 明明先前与那木将军家的小少爷之间的风言风语还未平息，却依旧敢照样招摇过市，甚至是在今朝的状元游街之时，当众与状元眉来眼去。 今日的春日宴上，她一身靓丽的打扮，更是吸引了无数勋贵子弟的目光，几乎不管是各位宫妃贵妇人，还是她们这些贵女们，都以为她会成为这场春日宴上最出尽风头的人。 却没有想到，明明宴会开始之前，陆云瑶不管是在宫妃们跟前，还是先前找赵云柔麻烦的时候，都十分强势，甚至颇有几分今儿个这里就是她的主场的感觉，但她在宴会开始之后没多久，直接就离席了。 甚至，据门口负责的管事说，陆云瑶早早的就离开了春时苑，至于后面的什么飞花令也好，什么曲水流觞也罢，都跟她没有半分关系，更是半点儿不抢那些原本因为陆云瑶的招摇恨得咬牙切齿的贵女们的风头。 为此，反而让一些原本跟陆云瑶一直关系淡淡的贵女，对她多出了不少好感，说起来也算是阴差阳错。 虽然说因为陆云瑶的提前离席，让原本径自安排好了一场大戏的童寒烟难免有些遗憾，甚至是原本计划好了的一石二鸟的打算，也仅仅只是解决了赵云柔，根本没有损到陆云瑶这个炙手可热的南娇郡主半分。 但童寒烟显然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借助今日这一局，虽然说她故意被赵云柔扇肿了脸有些狼狈，但不仅因此换来了那位左家大公子的怜惜和对赵云柔的愤怒，甚至还抓住机会结交了几个家世背景都远在童家之上，平日里根本就不会理睬她的贵女。 第二百七十三章 等一会儿回去了，她一定要拿阿七这家伙是问 可以说，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童寒烟自认为自己才是这一场春日宴的最大赢家。 而至于后面，赵云柔怎么跟童寒烟互撕大战，上演了一场大半个贵女圈子里都在看的热闹，最后却被另一个贵女悄无声息的摘了果子，跟左家大少爷定了婚的事儿，也就更是一无所知了。 她这会儿还在纠结，自己是不是该做点儿什么？ 譬如说，向木易南解释清楚……呃，好吧，好像是解释不清楚自己的字迹是怎么回事的。 或者告诉对方，她其实当真不是有意的？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是他木少爷自作多情？ 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陆云瑶也没办法昧着良心，无视从两人相识之初，除了那个宫廷舞女柳儿的事，后面都是木易南在帮自己的真相。 说起来也怪阿七那家伙，既然阿七跟木易南曾经一起训练过好长一段时间，甚至是同吃同住同为搭档，那阿七能不知道木易南的字迹？ 就算是不知道，那家伙给阿七几次传递消息的时候，总归是见过的吧？ 可是阿七这家伙，明明就知道她的自己跟木易南那家伙的字迹极为相像，居然都不提醒自己一声！ 想到这里，陆云瑶就忍不住气哼哼的。等一会儿回去了，她一定要拿阿七这家伙是问！ 她甚至怀疑，上辈子的时候，作为她的暗卫，一直在暗处护卫着她的安全的木七，其实也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临摹佛经的那个小将军就是木易南，却从头到尾没跟她说过。 这家伙，这家伙…… 陆云瑶心事重重的，这一点儿不仅是王岚，就连原本跟陆云闻说开了彼此的心意之后，这会儿还有些羞涩的魏佩兰，以及一旁的苏玉蓉都看出来了。 再联想一下她们四人不过分开了一会儿，陆云瑶就变成了这样，甚至是急匆匆的让人将她们叫出来，说自己要先走，问她们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跟着她一起走…… “阿瑶，可是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儿？”在另外两人不断地眼神暗示下，魏佩兰作为陆云瑶的未来“准大嫂”，有些担忧的问。 “若是发生了什么，阿瑶记得一定要告诉我们，咱们虽然不济，但也会尽我们所能的帮阿瑶出气的！” 陆云瑶回神，就对上三双满是担忧的眼睛，不由心中一暖。 “没什么，不过是先前在院子里等佩兰姐姐的时候，意外听到了一场大戏，担心一会儿那宴席上要是闹起来，挺无趣的，阿瑶想着左右咱们今日出来参加春日宴的目的，也就是为了这前半程，虽然说没有来得及赏花观景确实可惜，但等过几日，阿瑶去求了太子殿下，咱们几个单独去春时苑中玩一玩也是可以的，今日还不如早早离席的好……” 陆云瑶当然不可能将木易南这家伙居然突然对她表白了的事情说出来，更不可能见她的字迹到底闹了多大的乌龙讲出来，想了想，还是将赵云柔和那童寒烟的事儿告知了三人。 第二百七十四章 谁知道到底是怎么招惹上了这女人呢 听到童寒烟的名字，魏佩兰皱了皱眉。 “佩兰姐姐，这童寒烟可是曾与你有旧怨？”苏玉蓉有些不解。 毕竟，昭兰郡主既然特意请了官媒上门提亲，就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反而大大方方的，就是想告诉所有华京城人，他们家看上魏佩兰这个儿媳妇了！ 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赵云柔这种一向心高气傲，不关心“小事”的人不知道，她童寒烟既然都知道了魏佩兰跟人订婚了，连交换名帖的事情都知道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是谁？ 这个道理，就连苏玉蓉都知道，也就是赵云柔这种用脚后跟思考的女人，才会信了对方的话。 魏佩兰微微摇头，但想了想，又苦笑了一下。“我自幼跟随父兄学医，除了像春日宴这类宴会和一些少部分有资格出席的宴会外，极少在外走动，除了四周近邻，在认识阿瑶之前，并无相熟的闺中密友。反倒是这几年，给几位勋贵家的小姐诊过脉，开过方子……” 也是因为这些，她的处境，甚至比陆云瑶还要更惨淡一些。 毕竟，虽然许多贵女因为瞧不上陆云瑶生父的官职而自以为高贵，却又不得不承认陆云瑶是长公主亲手养大的外孙女，正统的皇家贵女，比她们可是要得宠的多了。 所以，也就是冷淡着她一些罢了，也没有谁敢欺负她。但在认识陆云瑶之前，魏佩兰却没少受人风言风语的挤兑，尤其是那些知道她在后宅为人切脉行医的人。 说不得，就是在那个时候，惹到了童寒烟这个女人的注意呢？ 四人因为错过了院子里接下来的好戏，一时半会儿也分析不出来个头绪，只得暂时先放下。 为了避免三人担心，魏佩兰想了想，还是小声说了一句。“你们不用担心，陆大哥说，他已经帮我寻来了两个会一些拳脚功夫的侍女，他走之前会送到我家……” 虽然说，两人才刚刚议亲，就往女方跟前送侍女这种行为，也当真是前所未闻，但陆云瑶想到自己跟前的阿满和阿初，陆云瑶的心中微微一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大哥应是去求了我外祖母。你们今日也见到了，我身边的三个大丫鬟，其中的阿满和阿初便是我外祖母送来的人，阿满可是会一些医术的，到时候说不得我大哥也会给佩兰姐姐寻一个助手呢。” 听到陆云瑶这话，先前跟阿满和阿初单独接触过的王岚和苏玉蓉对视一眼，朝着魏佩兰挤眉弄眼的。“啊呀，恭喜佩兰姐姐，果然就像阿瑶说的，陆大哥将来定会是个疼媳妇的好丈夫……” “你们两个小心我撕烂你们的嘴，还没说亲呢，一天天的什么话都敢说……”面对三人的调侃，魏佩兰只能虚张声势的吓唬，却只惹得三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半点儿没有害怕的样子。 听着车厢里嘻嘻哈哈的笑声，暂时还不知道等回了陆府之后，自己即将面临什么的木七，也跟着唇角弯弯，心情愉悦。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大哥为未来大嫂求丫鬟，差点儿被外祖母误会大了 木一这次却很难得的只是淡淡的看了木七一眼，已经懒得多说了。 左右有了阿满和阿初两个人在，以后一些譬如春日宴这样的场合，他们两个护卫的价值还不如那两个暗卫呢，他总有办法隔离开这个家伙跟主子的。 事实上，陆云瑶猜的一点不错，陆云闻确实是去求了长公主，给自己未来媳妇安排了两个侍女。 虽然说长公主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看好陆云闻与魏佩兰的这门亲事，在她看来，即便是不想与那些世家贵族联姻，想要娶一个门第稍差一些的姑娘，夫妻和和美美的相互扶持过日子，华京城中贵女这么多，她家长外孙还能找不到更好的人选？ 可这事儿不只是女儿坚持，就连外孙和外孙女都坚持，她便也只能允了。 但陆云闻去找长公主求两个侍女的时候，还是差一点儿酿成乌龙，遭了长公主好一番训斥。 这事儿说起来，也怪不得谁。 毕竟一直以来的规矩便是如此，这勋贵家子弟，尤其是男子，大多数在十四五岁的时候，都会由家中长辈安排一两个通房。 一则是教导他通晓人事，二则也是某种默认的规矩。尤其是像陆云闻这样，已经二十岁还未娶妻，即无隐疾各方面又极为出色的男儿。 这样的通房，通常会以其跟前大丫鬟的身份留在身边。有些注重规矩的人家，或者未来妻子身份地位尊贵的人家，会在婚前远远地将这样的通房丫鬟打发了。但不那么讲究的人家，则是会等正室妻子进门之后，或者生下嫡子之后，将这样的通房升为姨娘。 因为一开始的时候陆云闻并未说清楚这两个丫鬟的去处，长公主还以为自己长孙也犯了那些勋贵子弟的毛病，硬要在婚前给自己找两个暖床的，气的大发雷霆。 她老人家虽然觉得魏御医家的门第低了些，但对魏佩兰这个小姑娘可并无什么不满的。 尤其是在魏佩兰给自己的小外孙女调理好了身子，还跟自己的小外孙女成了闺中密友之后。 甚至长公主还有些欣赏魏佩兰虽然年纪稍稍大了一些，至今尚未定下亲事，惹来京中不少闲言碎语，但她依然能够坚定地做自己的性格。 这样的姑娘，也许在世人眼中过的艰辛，但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却活的精彩。 正如当年放着金尊玉贵的公主身份不享受，硬要从小习武，年纪轻轻就软磨硬泡的得了先皇点头，披挂上阵，奋勇杀敌的她自己，世人眼中多少闲言碎语，长公主自己却觉得，这样的人生才不枉活这一遭！ 这样的姑娘，若不是真心想娶，就不要去招惹人家！若是陆云闻敢打着跟那些勋贵子弟一样的鬼主意，她老人家第一个就打断他的狗腿！ 陆云闻被外祖母狠狠训斥了一顿，简直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才解释清楚了自己并非是给自己讨的丫鬟，是担心等他过段时间回了江北，魏佩兰出门走动的时候，身边只有个才十一二岁的小丫鬟伺候着，他不放心。想到外祖母为妹妹训练出来的备选丫鬟，可不只是四个，才想来讨要两个。 长公主这才点了头，想了想，将原本因为某一项考核中，输给了阿满和阿初两人的两个姑娘拨给了魏佩兰。 虽然说是输了考核的，但这两个姑娘的能力实则并不比陆云瑶跟前的阿满和阿初差。毕竟是她未来的外孙媳妇，长公主也不愿意委屈了那孩子半分。 --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上请假，整理一下思路，就这一更，大家早点休息，晚安么么哒~ 第二百七十六章 陆云瑶拜访未来嫂嫂的娘家 因为中间有了魏佩兰的事儿在，陆云瑶的满腹心思也消去了几分，笑吟吟的将三个小姐妹分别送回家里。 考虑到大哥怕是这两日就要往魏家送丫鬟的事儿，陆云瑶决定最后再送魏佩兰看，顺便与魏御医夫妇事先通个气。 毕竟，两人这都还没有正式过完礼呢，就往未婚妻家里送丫鬟，饶是佩兰姐姐知道大哥的一片真心，陆云瑶身为人家的妹妹，也还是要亲自上门跟长辈说一下的好。 却没想到，两人到魏家的时候，魏御医和其夫人都在门口等着。 瞧见父亲和娘亲都等在家门口，魏佩兰微微愣了一下。“爹，你和娘怎么都在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魏御医笑呵呵的看着跟女儿一前一后从马车上下来的陆云瑶，“无事，只是听闻你们几个先回来了，你娘不放心，硬要来迎，担心你们几个小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被自家夫君这样说，魏夫人也只是嗔怪的瞪了魏御医一眼，转头朝着陆云瑶行礼。“见过南娇郡主。” “婶娘快快请起，您是佩兰姐姐的娘亲，也是阿瑶的长辈。未来咱们都是一家人，若是让我大哥知道阿瑶敢让您行礼，回去可饶不了阿瑶……” 陆云瑶上前几步，亲自扶起了魏夫人，眉眼弯弯，笑的热情又亲近，让原本始终对跟陆家的这门亲事忧心不已的魏夫人，也下意识跟着笑了起来。 “说起来也是阿瑶的不是，原本想着今日可以与佩兰姐姐几人一起游园赏花，阿瑶心中十分欢喜。却不想中途忽而有些身体不适，阿瑶想着今日这春时苑里人来人往的，左右赏花也不痛快，不若过几日阿瑶单独约了大家一起去赏花，才来的尽兴，便任性的带着大家先回了……” 陆云瑶话说的妥帖，甚至还主动表示。“正巧了，没想到魏御医您今儿个不当值，不知可否为阿瑶诊一下脉？经过这段时间佩兰姐姐的细心调养，阿瑶觉得自己身体好多了呢……” 魏御医笑呵呵的，见陆云瑶与魏佩兰都对在春时苑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绝口不提，他便也没有多问。 虽然魏家的门第确实不高，他身为太医院一个御医，虽然家学渊源乃是从前朝传下来的医术，但在太医院里也不算十分拔尖显眼的存在。 但魏御医性格豁达，又素来喜爱在民间四处做游医，虽然朝中人脉也许不如同僚，但在那些守卫和新晋士子中，却都有交好之人。 赵云柔刁难魏佩兰不成，反倒被陆云瑶当众斥责，下了面子的事儿，更是早早就有人传了回来给魏御医。 虽然不知道这位怀恩王府的大小姐是怎么盯上了他家女儿，但魏御医夫妇一颗拳拳爱女之心，还是忍不住忧心不已。 不过这会儿眼瞧着女儿神色如常，甚至是还带着几分未散去的兴奋与娇羞，显然在今天的春日宴上过的很愉快。 而且还是由南娇郡主亲自送回来的，虽然不知道陆云瑶非要找借口来自家所为何事，但魏御医还是笑呵呵的招呼着几人进了府。 第二百七十七章 陆云瑶与魏家的渊源 魏御医所住的这一套宅子，不过是一套再普通不过的三进院子，不管是地段还是面积大小，都远不如陆府。且因为家里人口多，还有几个学徒也住在这边，住起来便稍显拥挤。 不过院子却不显得杂乱，反而被魏夫人主持的井井有条，虽然才刚一进院子，便能够瞧见各处摊晾着晒药材的竹编，和一层一层的架子，扑鼻而来就是中药独有的苦涩气息，但很难得的，没有让陆云瑶皱眉，反而让人觉得，这里本该如此。 魏家除了魏佩兰自己的小书房外，没有单独的书房，直接就是后院有一排几间厢房被全部打通，做了父子师徒们的药房，里面是一排排排列整齐的药柜和书架，中间分别安装着每个人的书案。 即便是魏御医这个父亲兼师傅的书案，也不过是以屏风隔开了罢了。 据说这是为了给家中弟子们创造更好的学医条件，让大家更方便随时交流心得感悟。毕竟习医不同其他，任何特殊案例的诊治和心得，都是弥足珍贵的，也是医者最宝贵的财富。 当然，家中地方有限，也是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家中寒酸，让南娇郡主见笑了。”将陆云瑶与女儿带到自己的书房这边，见陆云瑶十分感兴趣的打量着这个有些特殊的“公用书房”，魏御医忍不住老脸微微一红。 陆云瑶却十分善解人意的笑着摇了摇头。“魏御医您不必如此过谦，阿瑶虽然只是闺阁少女，却也知您是真正心系天下苍生的好大夫，不然外祖母也不会从阿瑶小时候就喜欢请您为阿瑶问诊……” 也是因为只要魏御医人在华京城的时候，若是陆云瑶身体不舒服，长公主就喜欢召魏御医给她问诊，虽然魏佩兰与陆云瑶在此之前一直并无交集，但魏家父女对陆云瑶的身体情况却很了解。 也是因为魏佩兰对陆云瑶从小到大身体情况的了解，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两人才都会有过一场医患之间的缘分。 两人谦让了几句，陆云瑶便乖乖坐下，任由魏御医为她切脉问诊。 事实证明，虽然魏佩兰现如今的名声还不如上辈子那般响亮，但她的医术也已经达到了同样高的水准。 有魏佩兰这段时间的悉心调养，再加上陆云瑶自己的积极配合，她的身体虽然不敢说已经彻底恢复的跟正常人一样了，但跟她刚重生的时候想比，那可是好太多了。 这一点儿，从陆云瑶自己第一次来葵水的时候她就已经可以肯定了。所以这会儿被魏御医切脉诊断之后，说她身体恢复的很好，只要继续坚持，好好调养，不出两年，肯定能将小时候亏损的也慢慢补回来，陆云瑶也十分相信，喜滋滋的跟着点头应声。 完全忘记了，方才找借口的时候，可是她自己说的她感觉自己好像身体不舒服的。 等魏御医给她看完了之后，陆云瑶很自然的便将话题转到了魏佩兰跟前的丫鬟身上。 第二百七十八章 魏家人的忧虑 就连陆云瑶自己，在今年生辰之前，跟前的大丫鬟也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阿元一个。像魏御医这样的人家，魏佩兰跟前的丫鬟，当然也只有一个。 而且这个小丫鬟还是几年前魏家才刚从人牙子那边买来的小姑娘，年纪比陆云瑶还小呢，完全就是一团孩子气。 虽然说魏佩兰出门的时候，小丫头不管是端茶倒水收拾行李，还是有什么其他事情需要她做的时候，动作都还挺利索的，但是有一说一，这样的小丫鬟放在小官家里确实够了。 但若是魏佩兰以后嫁进陆家，身边只有这个小丫头，是万万不行的。这事儿，魏家也正在发愁。 所以听闻陆云瑶说，陆家大哥去求了长公主，想为女儿安排两个婢女，以后负责近身服侍魏佩兰，最主要的是照顾她的安全，魏家夫妇虽然稍有迟疑，却并未拒绝。 陆云瑶有些困惑对方的迟疑，但见魏御医并无说的意思，反而很快十分真诚的感谢起来，并不像是因此不快的意思，她也只能暂时将这点儿不解压下。 魏佩兰似乎猜到了爹娘的想法，也跟着微微皱了皱眉，但对上陆云瑶不解的眼神儿，她也只是温柔的笑了笑。“阿瑶无需多虑，我爹娘只是觉得家中简陋，担心届时两位姑娘过来住不习惯罢了……” “婢子们为人奴婢，自当事事以主子们为先。主子们都住得的地方，哪有为人奴婢的，比主子还挑剔的？也是魏小姐您家里宽厚，才习惯体谅我等。不过等两位妹妹到了您跟前，想必您便不会这般担忧了。” 见陆云瑶依旧是一脸纠结，想不明白魏家人在迟疑什么，婉秋若有所觉，含笑上前半步，对着魏佩兰若有所指。 魏佩兰微微一愣，随即稍显僵硬的笑了笑。“婉秋说的是，这事儿左不过要等人到了才知道。毕竟是陆大哥的一片苦心……” 陆云瑶狐疑的转头看向婉秋。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大家都懂了，只有她还被蒙在鼓里。 婉秋朝着陆云瑶眨眨眼，示意她等回去了跟她解释。 陆云瑶也并非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既然婉秋知道魏家人这番微妙情绪的原因，她便也不急着追问，在魏家又稍稍待了一会儿，跟魏家夫妇闲聊几句，她才带着身边四个大丫鬟并两名侍卫一起，坐上马车告辞。 瞧着陆云瑶独自一人出门，身边却跟了两辆马车，随行人员加上车夫八个人，暗处据说还有暗卫在，这般赫赫扬扬的，魏御医夫妇互相搀扶着，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叹气。 “兰儿说了这样一门亲事，也不知道未来，到底是福是祸……”与一般人家不同，魏家对孩子一向是真心疼爱，自然也不是一门心思拿着女儿换取财富地位的人家。 否则的话，当年魏夫人也不会拗不过他们父女，让魏佩兰小姑娘家的跟着父亲学医，甚至是父子几人偷偷瞒山过海，让魏佩兰女扮男装跟着魏御医出门游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她万万没有想到，让魏家为难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也正是因为是真心疼爱魏佩兰这个女儿，魏夫人才更忧心女儿的这门亲事。 毕竟，他们家与陆家的门第，着实相差的太远了一些。 甚至是从方方面面上，都在彰显着两家之间的格格不入。她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女儿这样的性子，若是入了陆家那样的人家，做的还是嫡长媳，可当真能站稳了脚根儿？ 毕竟，过日子，可是一门大学问，与小姑娘家家在闺阁中的时候大不同，更不可能因为一时得了长辈的青眼，或者夫君的疼爱，就真的能顺风顺水一辈子。 “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昭兰郡主同意了这门亲事，那她瞧上的便是咱们家兰儿这个孩子的品性，而非咱们的家境。且按照南娇郡主今日的说法，不管是那位陆家大公子本人，还是长公主那边，都是点了头的。既然如此，咱们只要尽了咱们家所能的，给女儿置办好嫁妆便是……” 魏御医到底见多识广，又素来生性豁达，虽然也免不了忧虑，但却并不如魏夫人这般忧心忡忡。 “回吧，咱们一会儿还得给兰儿那边隔壁收拾出来一间屋子，否则这两人若是陆大公子那边当真将人送过来了，咱们连个妥善安置的地方都没有，岂非不妥……” 陆云瑶是真的担心魏家其实不情愿接受自家大哥送过来的两个丫鬟，却碍于她和大哥的身份而不得不点头收下。 所以才刚刚上了马车，陆云瑶便让木七将婉秋唤到了她的马车上，追问婉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事儿说到底，也是因为陆云瑶虽然活了两辈子，但有时候也仍旧在某些地方不知民生疾苦。 相对而言，身世颠沛，且被裴嬷嬷等人教导的很好的婉秋，显然察言观色的能力就比陆云瑶要好得多了。 “魏家家境一般，魏御医又一向乐善好施，据说出门在外做游医的时候也时常会救济那些生病的穷苦百姓。再加上魏家人口众多……除了魏小姐跟前的小丫鬟之外，统共也不过只有两个老仆。您既然说了大公子为魏小姐准备的两个丫鬟都是从长公主那边求来的，想必魏御医夫妇是担心那两个丫鬟的月钱过高，魏家养不起……” 陆云瑶闻言愣了愣，她万万没有想到，让魏家为难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就连她自己，虽然看上去锦衣玉食，私库丰盈，但她真正能够随便动用的小金库，可是也有限的很。 甚至就连她受封南娇郡主，以及后面因为太子殿下办差办的好，因为她落水受惊生病…… 等等等等原因，陛下和太子殿下、长公主等人给的赏赐和礼物丰厚，里面甚至还有不少黄金，但她也就看看罢了。 至少在她出嫁之前，这些东西她娘亲那里都是有册子的，她一个也乱动不得。 所以，像魏家这样的家境，若是魏佩兰想养活三个丫鬟，还当真是一项很大的开支。 第二百八十章 陆云瑶质问木七，对方却振振有词 不过魏佩兰家中开支的问题，陆云瑶也只是发愁了一小会儿，就直接将之扔给自家大哥了。 她只是个做人妹妹的，就连自己都还全靠娘亲的嫁妆养着，为什么要管这些事情？ 左右是她大哥自己求来的两个丫鬟，送给的还是他自己的未婚妻。 她这个当妹妹的都将问题给问出来了，也摆到大哥面前了。若是大哥还连这点儿事情都解决不好，好心办坏事的给佩兰姐姐家中增加负担，那他活该讨不到媳妇了！ 别说妹妹了，就是娘亲也拯救不了她大哥。 回到停云小筑，陆云瑶就将木七和木一两人叫到了跟前。 她可还没忘记今日正是因为木七这家伙，一直没告诉她她与木易南的字迹极为相像的事，才造成了她与木易南之间这么大的乌龙。 面对陆云瑶的质问，木七先是吃惊了一下，“您今日见到木小少爷了？” 这人不是素来最不爱这种场合？怎么的今日会主动去？ 陆云瑶看向木七，现在关注的问题是这个么？难道不是这家伙知情不报，明知道她与木易南的字迹相似，且只有他一个人是绝对的，两个人的字迹他都见过的。 结果，这家伙却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更没提醒过她半句。若不是今日木易南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突然闹了这么一出，她还不知道要到几时才会知道真相呢！ 对上陆云瑶带着怒意的眼神儿，木七愣了愣神，随即苦笑。“小姐，非是属下不愿意说，实在是……属下与您相识之初，您的字体便已是这般。且您的字体娟秀，木小少爷的字体狂放，本也不过二三分相似罢了。若是属下贸然提出来，岂非有故意挑拨之嫌？” 毕竟，女子的字体，一般也只有其近亲挚友才会见到。若是往小了说，也不过是字迹相像罢了。 虽说现今京中女子多以簪花小楷为美，男子则多临前朝大家碑帖，但若有与众不同者，也并非不可理解之事。 但若是往大了说，甚至是刻意提及两个未婚男女字迹相像，便涉及女子闺誉了。 木七不过一个侍卫，便连赵淑兰这个当娘的都浑做不知，一切不过凑巧罢了，木七又如何去提？ 而且，陆云瑶最近已经换了字帖，开始临摹起了她外祖父的字帖，假以时日，她与木易南的字迹只会相差越来越远。 如此，又何必耿耿于怀于这点儿巧合？ 听到木七说她左右也换了字帖，陆云瑶抿了抿唇。虽然心中难免仍有不快，可到底也少了几分之前的怒意。 不过到最后，还是木十二拯救了木七。 木十二送来了有关左悦儿生母，那名与庆国三皇子生下一女的妇人的消息。 这事是当初木一和木七刚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就吩咐两人去淮南一代查的。只是当时还是冬日，消息闭塞。且陆云瑶自己也仅仅只是知道左悦儿的生母这时候应在淮南一带，以夫家姓左的寡妇身份独居，但对方具体姓甚名谁，长相有什么特点，……她却一无所知。 这样的情况下，查一个妇人犹如大海捞针。 第二百八十一章 将消息送给木易南 这次能够找到这名妇人，还是因为那妇人给左悦儿送信，机缘巧合之下被木十二的人发现了这封看上去非常平常又普通的，仿佛当真只是一位关系稀松平常的朋友寄来的问候信，居然是来自淮南一带。 因为有了陆云瑶的提示，对这个地名十分敏感的木十二逆向追踪之下，才终于找到了这妇人的所在。 只是陆云瑶所要的，是通过这妇人找到左悦儿与那庆国皇室之间的关系，甚至是查到四皇子通过左悦儿与外敌勾结的证据，目前这些木十二却很难追查到。 而且，虽然当初长公主也给了木一四人一些可以使用的人手，但陆云瑶想要在完全不惊动长公主的前提下，做什么大动作，却很难。 可这事儿，好不容易才查到了一些端倪，且这妇人虽然现如今还在木十二的监控之下，但若是想顺藤摸瓜，还是需要更专业的人来。 陆云瑶一时有些犯愁。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找谁才比较合适？ 刚刚重生回来，因为太子表舅在寒山寺祈福之事，她着急忙慌的找外祖母求助，已经引得外祖母狐疑。 若是这次她再盯着左悦儿的母亲不放，一口咬定这女人是个间谍，怕是外祖母首先就要怀疑她是不是撞邪了。 大哥就更不要说了，大哥常年镇守江北，在华京城里毫无人脉…… “小姐，据属下所知，自打年前雪灾赈灾之事，这位左小姐出现在捐赠救灾物资的富商中后，便引起了太子殿下的注意。自那之后，木小少爷一直在盯着对方。咱们人手不足，木小少爷却是人脉极广……” 虽然不能泄露木易南手中有不少探子，甚至是不仅布局整个南国，就连周边邻国的密探，有一些也是木易南的人手，他自己更是陛下手中为太子殿下培养的最好的一柄暗剑。 但是双方毕竟打过几次交道，木易南也往陆云瑶这边递过几次消息，即便木七不说，只要陆云瑶想到木易南，也会想到对方的人脉和对消息的探查能力可比她要强得多。 而且，事实上因为寒山寺中之事，木七曾经协助过木易南一段时间，所以对于木易南对左悦儿和那寒山寺中的主持、方丈二人的事情的追查力度，他远比一般人知道的多。 木十二此时带回来的消息，对木易南来说应会有大用。 陆云瑶想了想，到底还是让木七将这消息传给了木易南。 虽然她这会儿若是直接对上木易南本人，难免会有许多难言的尴尬，以及她自己也闹不明白的想法。 但好在传消息的人是木七，左右这人明知道两人字迹相像，都能全程伪装的跟毫无所觉似的，再让他去传个消息给那人什么的，陆云瑶也权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左右不是她写的去信，也不是她找人送的信。就算是尴尬，那也跟她陆云瑶没关系！ 嗯，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对上陆云瑶满是狡黠的笑容，木七微微晃神，虽然明知道对方在打着坏主意，木七却也只能无奈又宠溺的轻笑了一下。“属下领命！” 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家郡主有消息给您 木七当然不会告诉陆云瑶，他之所以没有将她与木易南字迹有些相像的事情说出来，是因为他也没有想到，陆云瑶会亲自抄写了兵书送予木易南。毕竟，对方可是华京城有名的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自然，也不会告诉陆云瑶，前段时间长公主府上送来了一匣子书，打开里面全是尚老将军的字体，且陆云瑶从那以后就开始临摹自己外祖父的字体的时候，他有多窃喜。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陆云瑶说接下来木易南将会离开华京城，最少一年。所以让他们一定，务必，要让木易南认识到这个事情的严重性，以及这个妇人的重要性，一定不能疏忽。 而一年之后，小姐临摹尚将军字体的事业虽不敢说大有所成，但字迹跟木易南的字迹肯定会越来越相差甚远。 对此，木七表示很满意。 所以虽然对木易南居然破天荒的出现在春日宴上，似乎还跟自家小姐之间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儿，以至于小姐这会儿一副十分不愿意提及此人的模样，直接吩咐木七和木十二负责将与左悦儿有关的事情告知木易南，后面的事情也全都转交此人之后，就摆摆手让他们都出去了。 甚至是都懒得再跟木七追究之前的事儿了。 但在与木十二两人来找木易南报信的时候，木七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这样不错的心情，维持到木易南得知他们是陆云瑶派来寻他的时候，脱口而出的那句“她是不是让你们来告诉我，她答应等我了？”的时候为止。 “木小少爷，您在说什么？”木七突然升起十分强烈的危机感。 发现似乎事情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原本兴奋的从凳子上跳起来的木易南，有些兴趣乏乏的又坐了回去。“怎么着，你们两个不好好在自己主子面前当差，来寻我做什么？” “我家郡主有消息给您。”木十二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木七，不知道这两个昔日室友在搞什么，他十分认真的恪守着陆云瑶的吩咐。 “哦？什么消息？”木易南兴致缺缺。毕竟，那小女人先前在春时苑里的时候，虽然因为荣景元那个狡诈书生的突然出现，没有多说什么，但她试图否认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所以这会儿，大约是想用什么消息来向自己委婉的表达歉意？ 可他木小少爷什么人，一向是只有他对不起人的时候，什么时候稀罕过人对不起他，还来找他道歉的？ “事关那位左悦儿姑娘的真实身世。”他们这会儿正在木七的书房里，木十二倒是不担心被偷听，只是看了一眼木七，又看了一眼木易南。“木七说，您最近正在盯着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左悦儿姑娘。” “真实身世？”木易南起了兴趣，脸上却一副“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的表情。“她不是晋商后人？我瞧着她与华京城里的几名晋商关系不错，瞧着也确实像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而且，不过是个稍有几分姿色的女商人罢了，咱们南国自立女户的大有人在，这也没什么稀奇的。怎么的，你们家郡主对她感兴趣？” 第二百八十三章 陆云瑶送来的消息，对他很重要 木七悄无声息的，对木易南假模假样的表现表示翻了个白眼儿。“木小少爷，若是您当真一点儿也不感兴趣，那便当我们没来过吧。左右咱们消息带来了，是您不听，也不是我们的过错。”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为了追查左悦儿的来历，兴师动众的，招呼都不打一个的直接将人家好好地一个寺院主持给掳走了不说。明明人都下山了，还要劳役他这个前室友帮忙！ “嘿，这话说得，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说说就走呢？就算木七你无所事事，只是想找个借口来瞧瞧少爷我。人家木十二一天天可忙着呢，你也好意思多劳累人家再跑一趟？”木易南不干了。 木十二显然是早就习惯了这两人之间的这种互相挤兑。不过现如今他们的主子是陆云瑶，木易南不过是昔日战友而已，木十二自然是要站在木七这边的。“为主子分忧，是属下的本分，只要是小姐的吩咐，木十二再多跑几趟也是使得的。” 被木十二过于耿直的话噎了一下，木易南一时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木七却忍不住轻笑出声。 “好你个木十二，这才几年不见，你居然被木七这家伙给带坏了，挤兑起少爷我来，倒是一把好手！”木易南哼笑一声，也不在意，不过到底坐直了身子，摆出了认真谈话的态度。 “来，坐着吧，慢慢说，你们可是发现了什么？” 木十二略去了陆云瑶之所以早早地就命他们盯上了左悦儿的原因，以及她直接就说让他们往淮南那边查的事儿，只说是机缘巧合之下查了过去，而后将事情细细与木易南说了。 言罢，因为怕不足以引起木易南的重视，木十二想了想，还是十分认真地追加了一句，“我家小姐怀疑，这左悦儿是庆国皇室派过来的奸细，且与四皇子有勾结……” 听到庆国皇室这四个字，木易南眼底的冷意一闪而逝。“行，这事儿我知道了，接下来我会安排人到淮南那边，专门盯着那个妇人，还有庆国皇室那边的动向，我也会着人细细查探清楚……” 虽然他方才已经与父亲谈好了，父亲明日一早就会进宫秉明殿下，待到过几日太子殿下与陆云闻返回江北的时候，他便会随同前往。 但是他在华京城中，乃至各国中布置下去的暗线都还在，自然也都会正常运营。 所以，对于那些现在正在进行的事情，他都依旧会继续努力。而陆云瑶让两人送来的有关左悦儿这个女人的消息，对木易南来说，简直犹如及时雨。 毕竟，若是左悦儿那边再迟迟寻不到突破口，他都打算自己上了！ 三人交谈完毕，木七和木十二并无多逗留的意思，告辞之后便匆匆转身离开。 临出门的时候，瞧见守在门口的小厮满儿，木七脚步一顿，将一錠银子丢进对方怀里。 “喏，拿好。本来是打算有机会了请你多喝几次鸡汤好好补补身体，看你还有没有机会再长高一些的。可惜，接下来你要跟着你这主子去江北了，那地方苦寒，你这小身子板儿，记得多给自己买几顿肉，吃的好点儿，好好补补，可别到了那边就回不来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南国江北最大的敌人，就是庆国 老实说，突然收到这么大一锭银子，而且不过就是在门口守一守，十分不劳而获的就能获得这样大的“打赏”，是个人就很难不开心。 可这银子虽好，若是再加上送银子那人话里的意思，可是就明晃晃的是在鄙视他瘦弱又矮小，等到了江北那边，也只会跟着拖后腿了。 这话，忒的气人！ 满儿抬头，对上木七戏谑中带着几分担忧的神情，撇撇嘴，将银子塞进袖子里收好。“我谢谢您嘞~” 他只是跟着他家少爷去江北，他自己又不会上战场，这人的担心未免多余。他可是要伺候他家少爷一辈子的人。 不过，有银子不收是傻子，既然这家伙都好心好意送上门来了，他满儿才不搞拒绝那一套。 见到满儿的表现，木七低低轻笑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木易南这边正在思索该将暗中监视那个似乎是左悦儿生母的女人的这件事情交给谁去做，若是对方当真与庆国皇室有联系，他们下一步该如何，并未注意到门口木七跟满儿的动静。 庆国在南国北面，以自东向西绵延而下的玉清江为界，与南国分南北而居。虽说玉清江绵亘蜿蜒，两畔不止一个国家，南国在江北镇守防御的也并非只有庆国。 但也只有庆国最是野心勃勃，且因为双方国力相当，地形又决定了双方在对方手上都讨不到绝对的便宜，所以战火已经持续多年。玉清江两侧的疆域，更是双方征战的主战场。 尤其是三十五年前，庆国现任皇帝上位，更是野心勃勃的试图吃下南国江北一代的疆域，与南国交战更加频繁。 甚至可以说，南国江北最大的敌人，就是庆国。 所说当年长公主夫妇打下的疆域，让包括了玉清江北岸两座城池在内的疆域，都已经划归到了南国境内，这些年来陆云闻也牢牢守住了这片疆域，但显然庆国却从未放弃过对那一大片区域的争夺。 而在庆国的西面，南国西北方向的原古国，则虎视眈眈，虽然国家不大，甚至国力也不强，一直以来在江北这片战场上似乎都十分低调的没有存在感，甚至引不起南国与庆国的多少注意。 但因为对方所处的地方微妙，且边境依仗玉清江与背面的齐云山脉，地势易守难攻，才苟到如今，甚至是一直试图渔翁得利。 若是四皇子与庆国皇室当真有联系，再加上跟那原古国商人勾结…… 别说他只是四皇子，哪怕他是太子，甚至是靠着这样的手段登上了皇位，叛国之罪，只要证据十足，只要皇家子嗣还没死绝，谁也救不了他。 木易南眼底闪过冷意。 他不是陆云瑶，没有重生一世的机缘，自然也不像陆云瑶一样，已经洞悉了四皇子的真面目和其曾做下或者正在试图做下的罪孽。 可是同样的，木易南比陆云瑶上辈子一个后宅妇人的大局观和对人心的把控要厉害得多。 尤其是四皇子这样野心勃勃之人，是太子殿下最大的对手，也是木易南关注的重点。 第二百八十五章 保家卫国，本是我等血性男儿应做之事 上辈子直到太子出事之后，木易南带着满身仇恨归京，在父兄姐夫们的支持下，进了刑诏司之后，才开始追查后来很快登上帝位的赵牧康。 可这辈子，因为陆云瑶的横插一杠，早在赵牧康还只是尚未正式入朝办差，跟左悦儿也只是刚刚接触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太子和木易南的注意。 他再想像上辈子那般悄无声息的布下一场天罗地网，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厢，陆云瑶终于等到大哥归家，已是夜幕初上之时。 早就已经在娘亲这边等的不耐烦的陆云瑶，远远瞧见大哥龙行虎步的走来，当即眼前一亮，急忙迎了出去。“大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春日宴不是下午就散场了么？难道他们今日一直闹到这么晚？” “不是，是我离开后去办了一些私事，进宫后陛下与太子殿下那边又说了一些事情……过几日我回江北的时候，太子殿下和木老将军的幼子会跟着我一起走。” 虽然涉及机密的事情不能说，但这毕竟是他娘的院子，安全性还是有保证的，陆云闻还是稍稍透漏了一些。 听到大哥这话，陆云瑶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木易南的速度这么快，早上才跟自己说，要她等他一年，等他做出一些成绩来。结果下午的时候，陛下那边就已经答应让他跟着自家大哥去江北了！ 这人还当真是…… 瞧见陆云瑶的神色，陆云闻含笑轻轻揉了揉小妹的发顶。“怎么的，舍不得大哥？” 陆云瑶眨眨眼，跟着有些羞赧的一笑，带着几分似真似假的抱怨。“阿瑶当然舍不得大哥，总觉得大哥才回来没有几日光景呢，怎么就又要走。边疆那般苦寒之地，也就大哥你们一年到头待在那里……” 正是因为从她懂事起，大哥就常年镇守江北，少有归家的时候，上辈子的时候，她与大哥之间的关系，才会从始至终都不怎么亲近。 不过幸好，重生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虽然依旧遗憾大哥常年不在家中，尤其是江北战事吃紧的时候，更是数年不归家也是有的，但她已经学会了体谅。 “保家卫国，本是我等血性男儿应做之事，怎可因这点儿苦就抱怨放弃？”陆云闻含笑摇头。 陆云闻并未与陆云瑶一个小姑娘家家讲什么大局，什么情怀，更不会跟她说，他镇守江北对于未来不管是太子即位掌权也好，还是他们家也好，都有什么意义。 当然也不会跟陆云瑶讨论，明知道边疆苦寒，江北作为南国与庆国的主战场，年年战事不休，为什么太子身为堂堂储君，还要亲自年年往江北跑。 他们南国虽然地大物博，美丽富饶，但实则四面强敌环伺，危机四伏。至少在百年之内，唯有掌握足够的兵权与硬实力，才是皇权与地位稳固的依仗。也唯有他们这些人镇守在边关，用强大的战力作为对敌的武器，才有后方亲人与家国的喜乐安康。 陆云瑶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大哥会这么说，所以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勉强笑了笑，依旧兴致不高。 第二百八十六章 自打重生之后，她的性格倒是一日比一日活泼了 想到江北的战事，陆云瑶便很难不想起上辈子那场改变了一切的江北之战。 虽然这辈子她阻止了太子表舅与左悦儿在寒山寺“患难见真情”的机会，似乎也间接阻止了太子表舅与左悦儿之间发生一些逾越的感情，阻止了太子表舅被陛下惩戒，罚他镇守江北…… 可，自家大哥可还在江北呢！ 而且，身为江北大军的主将，虽然大哥年纪尚轻，却是江北大军的掌权人，若是当年那场战事再次爆发，即便有太子表舅在，她那连亲生儿子的命都能拿来换前程的父亲和吴光则两人插手不到军需运输上，但万一战败，自家大哥也会有生命危险！ 陆云瑶在纠结该怎么才能悄无声息的提醒自家大哥和太子表舅，关于上辈子的那一场战役。 但是幸运的是，现在距离盛安三十六年的那场江北之战，还有差不多两年时间，一切都还来得及。 见他家妹妹忧心忡忡的小表情，陆云闻一边心里暖呼呼的，一边忍不住笑着在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阿瑶不必担心，凡事有大哥和娘亲在呢。再不济，满朝文武多少男儿？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只需要负责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每天都开开心心，就够了。” 他们这些人常年在边关战场上拼命，所求的不就是家中女眷亲友，都能够平安喜乐？ 听了大哥这话，陆云瑶瘪瘪嘴，有心想说那满朝文武上辈子最后也没抵得住四表舅身为皇帝亲自勾结外敌，以至于南国后期四面楚歌的困境。 但想了想，也只能听话的暂时将这些情绪抛开，换了话题。“大哥，我听佩兰姐姐说，你要给佩兰姐姐安排两个丫鬟？可是在外祖母那边求来的？是跟阿满和阿初她们一样的么？” “对，外祖母已经允了，会将当初跟阿满与阿初考核成绩不相上下的两个丫头送过来，以后会跟在你佩兰姐姐身边伺候。” 想到自己下午的时候去外祖母跟前讨要丫鬟的时候，差一点儿被外祖母误会大了，陆云闻忍不住轻咳一声。“怎么的，阿瑶可是舍不得？” 毕竟这些丫鬟，可都是外祖母为陆云瑶准备的。即便是在最后一关被筛下来的丫头们，若无意外，以后也会被安排到陆云瑶的陪嫁庄子或者铺面等地方。 这可是外祖母从陆云瑶小时候起就为她准备好的。只要她开口，人随时可以送来。 “阿瑶才没有舍不得呢，大哥你少小瞧人。”陆云瑶轻哼一声。 “阿瑶可是好心好意帮大哥将这件事事先跟魏家通了气，还知晓了佩兰姐姐的难处，本想着来提醒大哥一二的，没想到大哥居然这般想阿瑶！哼！” 赵淑兰早在陆云闻进门的时候，就在屋子里面坐着了，这会儿瞧见这兄妹两个人站在门口了一会儿机锋，女儿气呼呼的转身进屋子，一副不想跟长子说话的小模样，背对着长子的脸上却是满满的狡黠，不由失笑。 自打女儿似乎一夜之间看穿了陆世明那家伙的真面目，对那人所谓的父爱死心之后，性格倒是一日比一日活泼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丫鬟是去照顾你未来媳妇的，不能让你岳家养着 陆云闻微微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有想到，妹妹这样急匆匆的来迎自己，是想要跟他说这事儿。 见到妹妹好像生气了，他一时有些发愁。 老实说，陆云闻这辈子最熟悉的三个女人，除了一向在他们面前温柔而沉稳的亲生母亲之外，不管是温婉大气的先皇后娘娘，还是爽朗豪情的外祖母，显然都是很强大的女性。 哄人这种事儿，陆云闻不是不知道，而是根本毫无经验。 但想到白天再春时苑的时候，就是因为他一开始不会说话，惹得魏佩兰跟自己不欢而散，甚至是差点造成巨大的误会。 后来还是妹妹劝导了半天，两人再次站在一起的时候，才将话说明白，陆云闻又觉得，自己这次属实是太过分了。 呃……所以，阿瑶想跟他说什么来着？ 一直到三人在饭桌前落了座，陆云瑶板着一张脸看向她大哥的时候，瞧见大哥还是一副头疼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该怎么道歉的表情，陆云瑶：…… 就，憋屈到内伤。 也幸好她不是真的在跟大哥生气计较，只不过是坏心眼儿的想整她大哥一把罢了。 这会儿发现事情不如她所想，陆云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再生一计。“大哥你怎么能这样？明明阿瑶都告诉你了，佩兰姐姐不太想要你送去的两个丫鬟，难道你都不关心为什么？你就不怕到时候佩兰姐姐拒收？” 被陆云瑶这样控诉，陆云闻无奈失笑。“是大哥的错，大哥思虑不周，幸好还有阿瑶在，为大哥多方考量，大哥在这里谢过咱们家阿瑶了……” “哼，大哥你知道就好！”陆云瑶十分骄傲的仰着小脸儿，一副“可把我得意坏了”的模样，瞧得赵淑兰与陆云闻失笑。 不过想到女儿的话，赵淑兰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可是魏家有什么困难？” 说到底，陆云闻毕竟是个男子，又常年不在京中，华京城生存的大不易，他也许听闻过，却很难真正感受到。 但赵淑兰这些年到底经历的多了，又亲自接管打理自己的嫁妆产业多年，对这些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以魏家的情况和魏御医的俸禄，日子怕是过的捉襟见肘。毕竟，魏家上下，可无一个擅长经营的，除了主管内务的魏夫人，剩下的全都是满心思都扑在医术上，不通俗务之人。 “魏姐姐家中人口多，魏御医又时常出门做游医，帮助过不少穷苦人家看病吃药……”陆云瑶不想娘亲对魏佩兰家中有所误会，还是多解释了几句。 听了女儿的话，赵淑兰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又想到先前女儿跟长子的话，是长子不放心魏佩兰的安全，才去求了长公主那边，将手中培养起来的最优秀的两个丫鬟给了他，这两个丫鬟等以后魏佩兰嫁进来，也会成为他们小夫妻最好的助力之一…… “这两个丫鬟的月银，娘直接从你往年的月银里面扣，无需魏家发放。左不过本就是咱们家的丫鬟，到那边也是帮你照顾你未来媳妇的，没道理还让你未来岳家养着不是？” 第二百八十八章 若是护不好未来媳妇，就回炉重造去吧 陆云闻本是极为聪慧之人，只是不通庶务罢了，这会儿妹妹与娘亲的话说到这里，他自然也醒悟过来自己疏漏了什么。 他自己都是领俸禄的人了，且也有自己的一些资产傍身，家中所谓的月银不过是娘亲说要他们三人一碗水端平，才一直给他留着的，他自然对自家娘亲的话毫无异议。 只是想到先前跟妹妹的话，陆云闻还是转过头去看向陆云瑶。“阿瑶可愿意将你的丫鬟分出去两个？” 陆云瑶抿了抿唇，想到上辈子她成婚之前，外祖母也曾提过要给她配齐大丫鬟们，是她自己听信了吴光则的鬼话，担心自己那样声势浩大的嫁过去，对方家中却只有一个寡母，未免有些落了他的面子，才没有收下这些人，也不知道最终阿满阿初和她们的那些小姐妹们都去了哪里。 这辈子，她自认为自己依旧是个没有什么雄心壮志的普通人，外祖母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为她考虑良多，更是提前为她准备了许多人手。 这些人与其在她这里埋没，还不如像现在这样，送到佩兰姐姐身边，或者更需要她们的地方去，发挥她们的价值。 想到这里，陆云瑶哼了她大哥一眼，转头看向赵淑兰。“娘亲，你看大哥嘛~明明都已经跟外祖母说好了，还偏要来打趣人家！若是我说不同意，大哥还能这会儿去变两个人出来不成？” 赵淑兰笑盈盈的，也不问陆云瑶同不同意，十分助纣为虐，“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让你大哥自己想法子，变两个好用的丫鬟来，左不过是你大哥自己要讨好人用的，又不是咱们阿瑶提出来的，你管他做什么？” 陆云瑶讪笑。“那倒也大可不必……” 不管是大哥还是佩兰姐姐，都是她很在乎的人，她即舍不得大哥作难，也舍不得大哥随便塞两个人给佩兰姐姐。 “嗯？”赵淑兰却是一副惊奇的模样。“怎么，阿瑶这是又舍得了？果然还是心疼你大哥……” “哼，阿瑶才没有！阿瑶只是已经跟佩兰姐姐夸下了海口，说大哥定会给佩兰姐姐安排两个顶顶好的丫鬟到跟前，这样以后即便是佩兰姐姐自己出门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像今日那样的受人欺负了……” 赵淑兰脸上原本半是无奈半是宠溺的笑容稍稍一敛，抬头看向自己长子，“怎么回事？” 今日春日宴，她这长子可是负责整个春时苑的护卫的。若是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地下，还能将他未来媳妇欺负了去，那他这江北大将军的名头也别要了，更别谈什么娶媳妇了，明儿起，回长公主府回炉重造吧！ 陆云闻虽然当时并非在场，但显然就在陆云瑶得知赵云柔将魏佩兰当做情敌带走的前后脚，他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若非对方毕竟是女眷，一群人又都在内院，且妹妹很快就追了上去，陆云闻也不会坐视不理。 这会儿被赵淑兰问及，陆云闻想了想，将事情大致挑拣着重点内容说给娘亲听。 第二百八十九章 娘亲关心别人的孩子，阿瑶会吃醋的 陆云瑶几人今日走得早，自然不知道后来席上赵云柔跟那童寒烟还闹了起来，令赵云柔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名声更加雪上加霜，陆云瑶嘴角抽了抽。 她是当真不明白这女人的脑回路。 上辈子她因为低嫁吴光则，婚后又深居简出，并未参加这场春日宴，也只是听闻赵云柔在春日宴上闹了一些热闹而已，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是她素来就与那些贵女们关系疏远，连个昔日闺中密友都没有，自然也无从得知太多八卦。 直到两年后家中接连变故，她更是彻底在华京上层圈子里销声匿迹，故而并不清楚赵云柔这两年的情况。 只是知道她的婚事似乎一直没有定下来，耽搁到赵牧康上位之后，那心虚的将自己的年号定为“正德”的家伙，为了安抚庆国皇室，竟是将赵云柔嫁了过去和亲。 至于对方和亲之后过得如何，就不是陆云瑶能够知道的了。 现在想来，赵云柔之所以迟迟定不下人家，怕是跟今日这童寒烟闹得这一场脱不开关系。 就是不知道这辈子的起因是佩兰姐姐，上辈子又是何事？ 听到赵云柔的事情，赵淑兰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尤其是听到后面她在春日宴上就敢扇另一个贵女的耳光，即便对方只是一个身份不高的小官之女，但这件事的恶劣程度，却因此显得更加…… “娘？”陆云瑶有些迷惑的看向赵淑兰。 赵淑兰回神，有些兴致缺缺的叹了一口气。对上一双儿女担忧的眼神，又失笑。“无事，娘亲不过是在想，当年怀恩王妃也曾经是多么睿智的人，没想到现如今怀恩王府的下一代，却会成了这幅模样。” 她所说的不只是赵云柔，还有陆云瑶不知道的赵云铭和另外几个怀恩王府的下一代。 陆云瑶眨眨眼，这个话题，她没法接。想了想，也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好了娘亲，您那么关心别人家的孩子做什么？您瞧瞧阿瑶嘛，您的娇娇都快要饿坏了，咱们快快开饭吧~” 赵淑兰失笑。“好好好，娘亲不关心别人家的孩子，娘亲只关心咱们家阿瑶。来，快吃饭，今日小厨房那边特意给阿瑶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酱烧竹笋……” 三人结束这些话题，用罢了比往日稍晚一些的这顿晚膳之后，想到陆云闻即将离开，母女两个难免依依不舍，三人又叙话了一会儿，才各自散了。 第二天一早，长公主那边便将两个丫鬟送了过来。 且不提这边赵淑兰是怎么与那两个丫鬟训话的，待交代好了之后，更是派了望春嬷嬷亲自将人送到魏家府上。 且望春嬷嬷十分认真的解释了这两个丫鬟当真是来伺候未来少奶奶的，若是魏佩兰用着顺手，便留下，若是这两个丫鬟不得她的喜欢，直接打发了也是使得的，让魏家随便使唤便是。 那边眼瞧着赵淑兰在一点点收拢着陆府的权利，甚至是连给长子定亲这么大的事儿都根本不曾问过他的意见，还是在跟魏家那边定下了婚事之后，才命候嬷嬷告知了他一声的陆世明，已然暗恨不已。 第二百九十章 四皇子殿下的身份，完全不比太子差 当年能够年纪轻轻就一朝高中状元，不管怎么说，陆世明的才学和聪明肯定还是有的。 虽然这些年里，过于安逸的生活和得之太易的一切，养大了他的野心的同时，也让他始终没有受到太多官场刁难。 可也正是因此，当孙大人那边抛出的橄榄枝过于诱人的时候，陆世明很难不心动。 尤其是在上一次他试图升官却运作失败之后，在那位孙大人不断地蛊惑，以及吴光则与胡氏那边的步步紧逼之下，他虽然因为没有得到切实的好处，而并未彻底点头，但这段时间，随着跟孙大人的关系越走越近，陆世明已经一步步没有了回头路。 他甚至已经与孙大人背后的“主家”四皇子赵牧康私下见过了面。这贼船都已经上了，就算是他想下，那也得能囫囵脱身才行。 只是因为现如今太子地位稳固，四皇子年后在贤妃和数位朝臣的运作下，也开始入朝办差，但也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的差事罢了，根本接触不到太重要的事情，在陛下心中，他的重量甚至是还不如二皇子这个妥妥的太子党。 要认真说起来，也就比在整个皇家都跟透明人差不多的三皇子好一些罢了。 所以至今四皇子一派的人行事都很低调，就连买官卖官的事情也都只在小范围里悄无声息的运行。 所以，他才会从那次被赵淑兰横插一杠之后，至今没有收到孙大人那边传来新的好消息。 不过也正是因此，他才更不能忍受赵淑兰最近开始频繁动作，甚至是不断地从长公主手中要人的行为。 想到这段时间，不管是陆云瑶身边还是她自己相中的未来儿媳妇身边，乃至原本已经逐渐被他掌控的几个庄子上，都被赵淑兰快速安插好了自己人，似乎有不再继续沉寂下去的迹象的表现，陆世明心中一紧。 他不是陆云瑶跟钱杏儿母女，他曾经经历过与赵淑兰的浓情蜜意，也曾经感受过被这个女人真心实意当做夫君看待时候的待遇，也经历了被那个女人弃若敝屣之后的落差。 所以，陆世明很清楚那个女人若是狠下心想要报复他，或者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有多么的强势。 他从当年外室钱杏儿之事爆发至今，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四年，不管他怎么运作，挣扎，最终总会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的结果，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一次，只要四皇子那边的人，能够帮他运作成功，他便是投靠四皇子又如何？ 正如孙大人所说，左右都是皇上的子嗣，都是正统的皇子！太子不过是占了嫡子之位罢了。 若非长公主不许陛下再立皇后，陛下也对立继后的兴致不大，以贤妃现如今在后宫的份位和受宠，早上就已经是妥妥的后宫之主！ 四皇子殿下的身份，只要陛下一句话，完全不比太子差一星半点，甚至是四皇子背后，还站着一大批世家的支持。 而太子的拥护者，也不过是只有长公主夫妇和他们昔年的手下们罢了。那些人，说白了还不都是听命于当今皇上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无毒不丈夫 在陆世明等一些人看来，从小跟随在长公主和尚元正将军夫妇二人身边学习，后来更是跟陆云闻一起打造江北大军，一年到头大半精力都在边关战事上的太子殿下，虽然看上去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储君，甚至是每次完成陛下交代下去的差事都完成的非常完美，却并非他们理想中的下一任皇帝人选。 毕竟，太子殿下对武将的亲近和偏袒过于明显，甚至明显到了毫不隐藏的地步，就连他身边跟前的近臣，也多以武将居多。 可是，那怎么行？真正想要坐上那个位置，想要治理好一个国家，还不是需要靠他们这些文臣，靠世家贵族们的支持？ 若是没有了他们，仅凭着那些武将，又有什么用？ 而且，当今现在还年轻力壮，最后到底鹿死谁手，可还未可知呢。 可若是将来四皇子能够登顶大位，那他作为有从龙之功的大功臣，又是前长公主的女婿，对外标榜新帝仁义的最好招牌，那等待着迎接他的将会是多么光辉的未来，陆世明根本都甚至不用想就知道。 到那个时候，就是她赵淑兰转过来看他陆世明的脸色过活了！ 甚至，能不能活到最后还未可知呢。 毕竟，只要长公主的嫡系血脉活着，她和尚元正带起来的那些人，就都会成为他们的死忠。 四皇子想要登上皇位，坐稳皇位，那无法收买打压的太子党，都得死。 盯着跟着望春嬷嬷的脚步上了陆府的马车，又盯着马车上明晃晃的“昭兰郡主府”的标识，陆世明脸色深沉，神情晦暗。 直到马车都消失不见了，陆世明才转过头，对着身后跟着自己的幕僚微微抬了抬下巴。“去信孙大人，就说我约他明日午时，老地方一叙，有要是相商！” 除了那日除夕夜之时，因为知道这个时候没有人会盯着陆家，那位孙大人亲自到访了一趟陆家之外，后面他们的几次见面，都有专门的秘密据点。 也是因为后面的几次会面，陆世明才真正意识到，四皇子一党在华京城中的布局，绝非一年两年之功。 也是因此，他对四皇子“无毒不丈夫”的言论和对方成功的可能性，才抱有很大信心。 陆云瑶不知道自家娘亲早就已经暗地里出过手了，她这段时间还没顾得上她那个上辈子为了往上爬，根本就连亲生儿子的性命都能置之不顾甚至是拿去当做一场交易的父亲。 所以她暂时也还不知道，因为赵淑兰最近频繁的外出走动，加强了与长公主府的联系，甚至是多要了几个丫鬟侍卫过来，就触动了陆世明敏感的心思，让对方提前走上了上辈子的背叛之路。 只是因为赵淑兰的暗中干涉，再加上陆云瑶打断了四皇子的计划，现如今在陛下眼中，还是只有太子这唯一一个继承人，四皇子根本没有机会触摸到权利的中心。 所以不管是陆世明还是吴光则，显然官途都不可能像上辈子那样顺顺当当的，想要像上辈子那样，依靠着出卖和背叛，一步步高升，怕是没那么容易。 第二百九十二章 是否发生了什么矛盾？ 陆云瑶十分有自知之明，将她在意且并无能力去解决的事情，都转交给了真正擅长处理这些的人，她自己便安安心心的留在自己的停云小筑里面。 每日里睡饱起床，安心习字，读书，与娘亲和大哥一家人温馨的在一起用膳，闲谈，再三五不时去瞧一瞧阿元跟婉秋和那群小丫头们的习武进度，日子过得慢悠悠的。 那边，木易南因为荣景元的打断，没有得到陆云瑶的一句准话，甚至是那姑娘转头就快速溜之大吉了，连给木易南再找时间靠近的机会都不给。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气的木易南不行。 可偏偏，他木家小少爷自小就是执拗的性子，当年太子殿下遇险后，他决定要换一个身份来守卫南国的时候，就连他老子都阻止不了他。 现在他下定决心，要上战场得军功，洗清自己在世人眼中的形象，风风光光的回来，再堂堂正正的上陆家提亲，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自那之后的这几天，虽然因为陆云瑶躲在陆府始终不出门，也根本不给木易南半点儿“偶遇”的机会，但是木易南还是通过木十二那边给陆云瑶传了两次书信。 瞧见来给自己送信的人居然是木十二，老实说，陆云瑶是有些吃惊的。 毕竟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已经习惯了跟木易南联系最紧密的人就是木七。 这一下子换成木十二…… 陆云瑶让这会儿正在伺候茶水的阿初将木七招了进来。 “小姐。”自打有了阿满阿初和婉秋这三个大丫鬟之后，陆云瑶近身伺候的人便成了四个大丫鬟，木一和木七只负责在外面守候。 即便是出门的时候，身边有阿满和阿初两个身手不错的丫鬟在，木一和木七也不再跟着陆云瑶的身后那么近，反而像一开始的时候那样，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认真做好自己的护卫角色。 这会儿突然被陆云瑶叫了进来，虽然是书房，但木七还是颇有几分受宠若惊。 陆云瑶上下打量了一番木七，觉得对方最近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除了那张脸上的表情似乎少了很多之外…… “阿七，你与木家小少爷吵架了？”陆云瑶试探的问。 木七惊诧的抬眸，看向陆云瑶，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不然的话，为什么那家伙传信不再传到你手里了，反而给了十二？”陆云瑶有些促狭的对着木七笑。 她自己倒是不介意是木七还是木十二来做这件事，毕竟在知道木易南与木七之间的关系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四个侍卫与木易南的关系应该都十分熟识。 且前段时间，是她自己主动让木七和木十二将左悦儿的消息递给了木易南，难道她还能阻止木十二跟木易南交流这么大的正事儿？ 这番问话，半是好奇，半是打趣罢了。最主要的，还当真是关心木七跟自己昔日的室友，上次的时候是否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什么信件 却不曾想，木七听了这话，十分认真的回想了一番，才抬起头来看向陆云瑶，目光里满是真诚。 “属下与木少爷近期并未见面，自然也并无任何争执，许是因为十二与木少爷近期书信频繁，木少爷为求方便，才寻了十二为您带讯罢了。不知木少爷那边怎么说？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当真？”陆云瑶狐疑不已。 “属下绝不会欺瞒小姐。”木七眸色深深的盯着陆云瑶，回答的坚定而诚恳，仿若在宣告着自己的誓言，瞧得陆云瑶下意识有些想要躲开眼神儿对视。 木七当然与木易南没有正面冲突。就算是有，那也是跟木易南跟前的小厮满儿，两个人接下来的梁子，上次他也用自己的关怀化解了。 所以，谁知道对方搞什么鬼？而且，这都是最近的第二封信了吧？ 那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罗里吧嗦的了，一封信还不够他发挥，明明小姐都根本没有回信，他居然还敢再来第二封，后面说不定还有第三封，第四封…… 简直想想就气人。 虽然有了木七十分诚恳的宣誓，但陆云瑶心里到底有点儿狐疑。木七却还反过来在心里嘀咕，也不知道木易南是给陆云瑶写了什么。 毕竟，以往这人有什么事情要说的，都是直接告知他，而后由他转达给陆云瑶的。甚至有些事情，只有木易南跟木七之间知道，陆云瑶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变成了他，这滋味可不怎么好受。 但是，被问及木易南找她什么事情的陆云瑶，却只是抿了抿唇，什么也没有说，一副不像多说的样子，让木七只能暗自狐疑。 也只有木十二，身为一个非常合格的传信工具人，虽然对木易南一再给陆云瑶写信的事情觉得有点儿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甚至是半点没有好奇，那信上写的什么。 瞧见陆云瑶收下了信，并且没有什么想要吩咐他或者转告木易南的了，木十二便告退了。 不得不说，这段时间因为有阿满和阿初在陆云瑶身边近前伺候，陆云瑶又打定了主意窝在家里不出门，吴光则和陆云芝被赵淑兰收拾了之后，一个直接赶了出去，另一个许久没有出来闹幺蛾子了，他们颇有几分派不上用场的意思。 陆云瑶美其名曰“在大哥走之前，要做一个温柔乖巧又贴心的好妹妹，好好陪一陪大哥和娘亲，让大哥感亲情的温暖，不要以后娶了媳妇忘了妹妹，她要当他们家永远最受宠的小妹妹……” 所以，大哥不离京回江北，也就意味着木易南没有跟着一起走人，她就不会出门的！ 所以这段时间，就连木一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前院那群小丫头们训练的地方，一门心思的想要帮陆云瑶尽早训练出来这群小丫头。 到时候，陆云瑶跟前不管是大丫鬟还是扫撒的小丫头，甚至是以后小厨房的烧火丫头，那都必须得会两下子才行！ 第二百九十四章 解决这个女人 也是因为就连木一都安心的待在另一边，院子里只有木七和有时候无事会在院子里一起跟着守卫的木二十五在，木十二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跟随木易南跑前跑后。 不仅仅是因为一些事情和人手需要交接，也是因为，他已经被长公主安排，开始慢慢接手一些这方面的事情，以方便等以后陆云瑶成亲之后，他能够作为木七的助手协助陆云瑶办事。 所以，他忙着呢，对木易南跟木七之间的暗流涌动最是一无所知。 “小姐，可要奴婢帮您处理掉这两封信？”等木七走了之后，阿初才走过来问道。 陆云瑶低头，看了看面前的两封书信，觉得有些头疼。 老实说，她对那个人…… 其实当然是不讨厌的，可是喜欢的话，却也说不上。毕竟她脑海中更多的还是先入为主到了上辈子那位木大人的身份。 对于那位木大人，陆云瑶有敬畏，有感激，也有许多复杂的情绪，但偏偏唯独，这情绪里面，没有爱情。 所以这一下子，接到了来自木易南的告白，而且还是那样乌龙的告白…… 她与其说是心慌意乱，不如说是哭笑不得。 但，若是将这人跟上辈子那个她虽然素未谋面，但某种程度上来说，早就已经成为她精神寄托的小将军对上…… 看着面前她至今尚未打开，但信封上却有着极为相熟的自己的信。陆云瑶神色复杂，到底拿不定主意。“先放着吧，这事儿不许跟我娘亲和外祖母说。” 她才不是舍不得丢弃这两封信，她，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也不想兴师动众罢了！ “是，奴婢知晓了。”阿初十分乖顺的点头。 木易南很快跟随着陆云闻和太子殿下一起离开了华京城。 太子此去江北，一是年前尚有部分扫尾工作尚未全部完成，二则也是因为左悦儿小动作频频，虽然这辈子太子对她并无特殊的感情，甚至是在发现这个女人长得与自己的母后有些相像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警觉。 可不管是左悦儿还是四皇子赵牧康，都打定了主意要将两人捆绑，又岂是那般容易就能摆脱的？ 尤其想到下半年就要归京的未来太子妃，太子太傅宋文康之女宋雅韵。若是他在这段时间里当真被那左悦儿缠上，传出些似是而非的传闻，那宋家该如何做想？ 虽然说既然当年决定将女儿嫁给太子做太子妃的时候，宋家乃至宋雅韵自己，都已经做好了太子跟前不会只有太子妃一个女人的准备。 未来，也许因为种种原因，他的后院之中也不会当真只有一个正妻，但至少在两人成亲乃至婚后头几年，赵牧野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的，更不会乐意让一个莫名其妙甚至是身份大有问题的女人“碰瓷”自己。 但是想到左悦儿的长相，若是这女人当真出现在自己父皇面前，或者嫁给了别的什么人…… 老实说，赵牧野心里也总觉得别扭。 第二百九十五章 木易南离去 毕竟，这女人本就长得与他母后想象，在有了四皇子和刘家与孙家的“指点”之后，不管是装扮还是气质上，更是拼命朝着模仿先皇后的方向在转变。 若不是这女人足够狡猾，在两人认识之初，发现引诱太子失败，甚至是引起了太子警觉之后，迅速转换了方式，现如今已经打开了在贵族女眷中的局面，小有名气，太子殿下当真不介意用一些黑暗的手段，暗中解决了这个女人。 看着太子殿下的纠结，木易南嘴角抽抽。 若是让他说，一个女人罢了，想要解决又何必拘泥方式？ 因为这次太子没有带负责押运的军队，陆云闻也是休假回来的，三人身边除了一小队太子殿下的近卫军护卫和陆云闻的侍卫，便是满儿这个一看就知道只是个普通小厮的。 三人离开的低调，也只有少部分近臣和如同陆云瑶这样的家眷，知道他们具体是什么时候走的。 陆云瑶也只能带着一份记挂和不明的情绪，将人送走。 不过接下来很快，陆云芝跟吴光则的亲事，就吸引走了陆云瑶的注意。 说起来当初陆云芝求到了赵淑兰跟前，想让赵淑兰为她主持及笄礼的事，到底是没有成。 陆云芝气恼之下，不是没有想过去找陆世明哭诉，想要让陆世明为她出头。 甚至是在陆家对她的看管不似之前那样严密的时候，出去参加一些门第较低或者只是庶女的贵女们的聚会的时候，大肆散播昭兰郡主身为她的嫡母，苛待庶女，明明身为昭兰郡主，诺大身家，却连给庶女办一个及笄礼都不愿意的话。 可…… 令陆云芝感到绝望的是，陆世明根本不愿意管她，甚至是说出了既然是她自己上赶着非要嫁给吴光则，那就自己想办法，好自为之的话。 而那些曾经跟她关系还算不错，甚至是没少跟她同仇敌忾的说陆云瑶坏话的官家小姐们，对她散播出来的消息，一开始的时候虽然不信，但还愿意听一听。 毕竟是皇家的八卦，还是昭兰郡主这样深受帝宠，她们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的人物的八卦，有人不怕死的敢说，她们又有什么不敢听的？ 但是后面不知道是不是家里警告了她们什么，亦或者是知道了陆云芝与吴光则这样快速定亲过礼的真相，看向陆云芝的目光逐渐变得鄙夷且嘲弄。 一个又当又立的庶女罢了，前脚刚将人家亲生女儿，陛下亲封的南娇郡主给推进寒冬腊月的江水里，后脚居然还有脸让人家给她主持及笄礼，真当皇室是好拿捏的软柿子不成？ 也得亏的是昭兰郡主仁善，如若不然，就这事儿，定她一个谋害皇亲国戚的罪名，不管是她还是她那未婚夫，一个都落不得好。 她们的家里可是警告过她们了，若不想得罪皇家，同时得罪那些将嫡庶之分看的极重的世家的话，最好是远离这个脑子拎不清，偏偏人还又蠢又毒的女人。 毕竟，她们这些人里面庶女居多，她们的婚事，可都还拿捏在自己嫡母手里呢。 第二百九十六章 陆云瑶当众落了陆云芝的面子 被自己平日里看不起，甚至是时常言语挤兑，不过是因为更高一层的贵女圈子她进不去，才凑合着跟她们一起玩的一群人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陆云芝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 以往的时候，即便她只是陆世明的庶女，但不管是因为长公主的名声，还是因为陆云闻这个大将军的大哥的名声，她可都是被这群人争相追捧的！ 不过是几次之后，陆云芝便不爱在外走动了，甚至与好几个昔日关系还算不错的小姐闹翻了脸。 加之接下来很快她与吴光则的婚事渐近，钱杏儿将她拘在家里绣嫁妆，瞧着钱杏儿为她准备嫁妆单子。 同时还要跟着她学习一些简单的训诫管教手头下人，看账本，操持内宅庶务……这之类本应由家中正室夫人或者操持庶务的嫂子教导的事情。 陆云芝就连跟吴光则见面的机会都很少，更别说出门闹幺蛾子了，这也使得陆云瑶最近的日子过得安稳许多。 虽然赵淑兰不愿意出面主持，陆世明更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得罪了赵淑兰，引起对方对他的过多注意。 但到底陆云芝的及笄礼还是要办的，否则的话，即便赵淑兰不在意，陆世明也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最后，陆世明还是请了借了那位孙大人的关系，请了自己的同僚的夫人为正宾，又请了两个小官之女作为有司和赞者，为陆云芝主持了这场及笄礼。 虽然赵淑兰从头到尾冷着一张脸，摆明了根本不喜欢这个庶女，但在及笄礼的当天，她也是作为主人出现了的。 毕竟，虽然不喜欢这个庶女过于钻营，脸皮更是厚的令人发指，但她嫁妆都出了，若是在这个时候不出现，那到时候岂不是平白便宜了陆云芝。 陆云瑶作为长姐，自然也出席了这场来宾不多，且全都是陆世明的同僚或者想要走他的官司的一些小官家眷的及笄礼。 不过她从头到尾也只是在一旁安静的坐着，做好自己工具人的角色，一言不发，更不给今日来参加这场及笄礼，试图攀上她与她娘亲关系的任何人搭话的机会。 而等及笄礼结束，开宴之后，她很快便起身离去了，毫不掩饰的将她们姐妹不和关系疏远的事情摆在了台面上，气的陆云芝几欲吐血。 “这个该死的陆云瑶，果然就像光则哥哥所说的那样，之前之所以会帮我，根本就是因为大哥也在！” 再想一想，那一天陆云瑶和陆云闻的话，根本就是在一个劲儿的鼓动着她，要让她跟光则哥哥退婚。甚至是还说出了只要她说一句不愿意嫁了，后面的事情他们兄妹两个都会帮她解决！ 结果呢？结果等他们知道她跟光则哥哥和好了之后，这一对之前对她和颜悦色的兄妹，立马就翻脸，对她再次冷淡疏远了起来，甚至就连原本还会对她和和气气的大哥陆云闻，瞧见她的时候都没什么好脸色。 果然，那天根本就是这个女人对她光则哥哥不死心，想要抢走她的光则哥哥，才故意这样对她说的。 幸好她没有上当！ 第二百九十七章 陆云芝气闷却只能忍着 “小姐，这会儿还在宴上，您小点儿声，若是被别人听到了，在传出去……”陆云芝身后，钱杏儿刚刚给她安排的小丫头轻轻扯了扯陆云芝的袖子。 因为怀疑是吴光则那个心思深沉的家伙带坏了她的女儿，甚至怀疑吴光则用了什么古怪的法术，才将她女儿哄骗成这个样子。 不仅一门心思的全都扑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甚至是为了那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管是家世还是个人能力甚至是仅仅只看他那个亲娘，就知道根本不值得嫁的男人跟自己闹翻。 钱杏儿借着给陆云芝安排丫鬟的时候，将原本跟在陆云芝身边，时常帮陆云芝跟吴光则传信的丫鬟给弄走了。 这会儿陆云芝的跟前，已经换了四个钱杏儿房里早就教导好了，给她准备着的，原本的二等丫鬟上来。 虽然说一开始的时候陆云芝是不乐意的，尤其是在吴光则冷着脸问她，是不是看不起他，觉得他吴家配不上她，所以才带这么多丫鬟过去？他们吴家养不起之后。 但是钱杏儿深知女儿的脾性，只用那小丫鬟怕是对吴光则有意思，等着跟着她陪嫁了之后好爬床呢，不然能这么积极又忠心的帮两人牵桥搭线传递信物？这样的话，轻松地就将现如今对吴光则占有欲爆棚的陆云芝给哄住了。 虽然新换上来的丫鬟都是她娘的人，平日里总喜欢约束着她，但是正因为这样，这几个丫鬟可不敢背着她肖想她的光则哥哥，否则她娘亲饶不了她们的家人。 而至于吴光则嫌弃陆云芝带过去的丫鬟多了的事儿，很难得的，陆云芝自己却坚持不松口。 毕竟她跟上辈子一向过分温柔体贴，总是习惯了尽量不给自己在乎的人添麻烦的陆云瑶不同。 吴家那么寒酸，她好歹是陆家的二小姐，金尊玉贵的，不带丫鬟过去，难道等她嫁过去之后，吴家里里外外的事情要让她自己干不成？ 所以这会儿，虽然明知道这样做会引来陆云芝不快，但想到钱杏儿极为严厉的吩咐，这个小丫鬟还是小心的提醒着。 陆云芝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尤其是那两个今日作为她的有司和赞者，跟她坐在一张席面上的官家小姐，才不情不愿的将自己的怨气压了下去。 陆云瑶不知道，因为那日她和大哥亲眼目睹了吴光则对陆云芝的态度有多么的轻慢，甚至都说出了会为她做主的话来，结果这个女人不领情的非要跟吴光则搅到一起也就算了，还倒贴的愈加厉害了。 再加上大哥陆云闻查清楚了过去的一年里，陆云芝跟吴光则之间的事情，以及陆云芝都对陆云瑶做了什么的事，最终让大哥失望不已的放弃了这个庶妹。 所以在那之后，不只是陆云瑶对陆云芝敬而远之，连陆云闻都数次对她冷淡，以至于都这会儿了，对方还在心里臆想她对吴光则有意思。 否则的话，她大概就不只是起身离席这么简单了，不把陆云芝的及笄礼搞砸了，她是不会离开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陆世明的心腹下属 其实若是陆云芝与陆云瑶关系好的话，直接请赵淑兰这个昭兰郡主为她主持，请陆云瑶这个深受帝宠的南娇郡主嫡姐作为赞者，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哪怕仅仅只是表面上的面子情，以上辈子陆云瑶一向温婉体贴的性格，或者这辈子她根本就懒得在这些事情上跟陆云芝较真儿的性格，陆云瑶与娘亲也不会做的这么决绝。 “小姐，您今日这样落了二小姐的面子，日后若是传出去……”婉秋蹙眉，不是很赞同陆云瑶这样任性骄纵的行为。 毕竟在婉秋所接受的教导中，贵女，尤其是像陆云瑶这样身份尊贵的皇室贵女，即便是再看不惯的人，也多的是办法收拾对方，像这样当众离席，虽然是让陆云芝落了个难看，但对陆云瑶的名声也不好。 陆云瑶却只是笑了笑。“婉秋，你说的那是别人，不是我。我虽与她陆云芝有怨，却也懒得做什么去报复她，免得脏了我自己的手。左右她与那吴光则搅在一起，待到她嫁过去之后，有的是她自己后悔的，我只尽管等着看戏便是……而且，不就是说我恃宠而骄么？又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家小姐我没有这个资本？” 听到陆云瑶最后这句话，不等婉秋回答，阿元便先跟着笑了。“谁说的？咱们小姐可是由陛下御笔亲封，太子殿下努力奔波，才换来的南娇郡主，是咱们南国最璀璨的明珠。若是您还没有这个资本，又有谁有？” 就连公主，虽然说身份尊贵，但对方养在深宫，大婚之前不得出宫，宫里多的是娘娘和公主皇子们，想要活的好，就得拼命讨好她们最大的主子皇帝陛下。 “知道就好。”陆云瑶从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带着点儿小骄矜的声音。“不过还是低调一些，咱们毕竟还要给其他贵女们留一些面子不是？” 瞧见陆云瑶故作骄傲的模样，身后四个大丫鬟都跟着低低笑了起来。她们家小姐虽然这么说，但以往可从来都不是这样恃宠而骄的人，最多有一些小小的任性可爱罢了。 所以这会儿，虽然陆云瑶不说她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但明显的就是在故意抹黑自己。 其实这次，倒真的不是陆云瑶为了故意下陆云芝的面子。 一开始的时候，她既然答应了要出席这一次陆云芝的及笄礼，虽然不太乐意，但也当真是真心实意的来的。 既然盛装打扮的来了，虽然没有抢人家正主儿的风头的意思吧，但是按照陆云瑶的性格，耀武扬威的方式有很多种。 但是她没有想到，今儿来的人，全都是陆世明的手下，甚至有一些是上辈子陆世明凭借着背叛娘亲，出来外祖母所换来的功劳和利益，飞速的步步高升之后，依然带着的下属。 可以说，在明知道陆云芝这个庶女已经彻底惹恼了赵淑兰和陆云瑶母女，甚至是成为她们母女的眼中钉之后，还愿意来参加陆云芝的及笄礼，甚至是愿意给她当赞者和有司的姑娘，她们背后的家长，早就已经绑到了陆世明的战船上。 第二百九十九章 送上门来的陆世明心腹名册 今日来的这些人，她们背后的亲人，那个立在朝堂之上，或许现在还不过是不起眼的小官的男人，是未来陆世明真正的心腹下属。 自然，也是上辈子间接害死娘亲和外祖母的刽子手。 陆云瑶怎么可能跟这些人坐在一起吃饭？ 而偏偏，这些人的女眷们，尤其是他们的女儿们，还在一个劲儿的往陆云瑶跟前凑，跟陆云瑶套近乎，试图利用今天这样难得的机会，利用陆云芝和陆家这个跳板，巴结上陆云瑶。 毕竟，现如今的华京城，谁不知道当初原本只是经常在贵女圈子里被暗地里群嘲看不起，说她丢了贵女们的脸面的魏佩兰，不过是因为巴结上了陆云瑶的关系，现如今已经被赵淑兰亲自请了官媒登门，替长子求娶了对方？ 甚至还专门从长公主手中求来了两个由宫中和长公主那边调教好的，原本是为陆云瑶这个长公主亲手养大的娇娇准备的丫鬟给魏佩兰？ 这待遇，比之县主也不差什么了！ 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想想陆云闻家是什么门第？陆云闻是什么身份？魏家又是什么门第？魏佩兰又是个什么身份？ 虽然说好听点儿，魏家时代以医传家，魏御医的医术也十分不错。 但是说的直白点，魏家的门第甚至还不一定比得上她们呢！ 更别说，魏佩兰这些年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在外行医，但是跟她有过接触，甚至是被她问诊治病过的人却也不少。 以往，谁不说魏佩兰这样的行为，简直丢进了华京城贵女们的脸，甚至是一再成为大家的笑柄？ 原本以前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下意识觉得陆云闻的正室夫人的位置，那必然是为京中某一位贵女准备的。 若非世家大族出身，若非能够轻松担起宗妇之责，主持整个陆家，甚至是能够协调好夫家与自己娘家家族之间的关系…… 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入昭兰郡主的眼睛，更别说成为她的长媳了，就连次子陆云达的媳妇都不一定能攀得上。 可魏佩兰的出现，以及被赵淑兰和陆云闻重视的程度，改变了人们的认知，也彻底让原本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的这些人疯魔了。 陆云瑶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还是冷着俏脸提前离席了。 “阿元，你那里可有今日上门的人家的花名册？”跟阿元几人打趣归打趣，陆云瑶还没有忘记自己就这样提前离席，为了的另一件事。 “小姐请稍等，奴婢这就去取。”阿元点点头。 早在前两日，陆云瑶便已经吩咐了阿元，今日但凡上门做客的客人，以及给陆家送礼的人家，她都要一份花名册，一定要记清楚对方是哪一家的夫人小姐，亦或者是哪一家送来的礼，是什么。 虽然说这些礼，赵淑兰最后会全都送到钱杏儿那里，但因为现如今陆府负责接待的都是赵淑兰的人，要转交，花名册也是少不了的。 所以没一会儿，阿元便带着候嬷嬷已经命人提前准备好了的两份花名册过来了。 第三百章 是小姐心疼夫人，希望能尽早帮夫人分忧呢 陆云芝的这场及笄礼，赵淑兰在仪式一结束就直接起身离开了，比陆云瑶走的还要早。 自然的，也就不知道自家一向对外的形象都是温婉知礼又低调谦虚的女儿，居然会做出这种当众起身离席的事情。 不过赵淑兰一向偏宠陆云瑶，再加上对陆云芝和陆世明这对父女可没有半点儿喜欢，自然也不会就陆云瑶的行为多说什么。 反而是在听闻陆云瑶将今日上门的客人，和送礼的人家的花名册，都要走了一份儿的时候，正在自己的书房里抄写佛经的赵淑兰先是惊讶了一下。 随即想了想，突然就笑了。“我们的阿瑶长大了，学会自己思考了。” 通常很多人不会刻意注意到花名册这种东西。毕竟像这种东西，很多时候也不过是个账册罢了，即便是主家也不会一个一个过目审视。 但正是这样不起眼的花名册，内里却又大有学问。只要足够细心敏锐，便能够发现许多问题。甚至是，花名册的主人都未必知道自己无意之中泄露出来的秘密。 赵淑兰本以为，自家娇娇年纪还小，又从未掌家，应是不懂这些的。却不曾想，陆云瑶的表现十分优异。 “是小姐心疼夫人，希望能尽早帮夫人分忧呢。”望春跟着一起含笑称赞。“毕竟小姐今年已经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待到明年过了年，夫人您给小姐办了及笄礼，小姐便当真是个大人了……” “是啊，一转眼，连阿瑶都成了大人了，咱们也都老了~”赵淑兰放下手中的毛笔，微微叹息。 “夫人您芳华正茂，哪里就老了？”望春适时上前一步，虚扶着赵淑兰，往一旁座椅上走去。 “不服老不行。”赵淑兰摆摆手，示意望春无需跟着自己。“想当年，云闻都还只是个小娃娃，第一次进宫见先皇后娘娘的时候，还躲在我怀里不敢露头呢。现在都是独当一面的大将军了……” 提到长子陆云闻，赵淑兰便有无数的感慨。 当年长子的出生，表面上悄无声息，其实暗中不知道寄托了多少人的瞩目。可以说，陆云闻是在太子赵牧野出生之后，最受瞩目的一个皇家子嗣。 当时顶着陛下与长公主的寄托，以及数位老大人的殷殷期盼，饶是赵淑兰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但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所代表的意义，临产的时候由于过于紧张，还是难产了！ 若不是长公主强硬的表示，这个孩子只是皇家的外孙，是陆家的孩子，当然只能出生在陆家，她差一点儿就被紧张的陛下和先后给命人连夜抬进宫里。 听到赵淑兰提及陆云闻出生及小时候的事情，望春也忍不住跟着含笑回忆起来。“大少爷从小，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也正是因为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已经牺牲了太多，却从未有过任何的抱怨不满，甚至从未提过任何要求，所以不管是赵淑兰还是当今陛下，才无论如何也不忍心阻拦陆云闻在娶妻这件事上的请求。 第三百零一章 二哥是时候订门亲事了 “等明年，云闻娶了媳妇，云达那小子也要开始下场考试了。这小子今年临回书院之前，信誓旦旦的说他要一路给我中个进士回来，为我们母女扛起一片天呢……” 说到长子陆云闻，便免不得要顺带说一说性子至今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促狭的次子陆云达。 赵淑兰轻笑一声，眼中带着点儿与陆云瑶捉弄人的时候如出一辙的明亮笑意。“下一次春闱可还有四年呢，比起中进士，当然是娶个媳妇回来，好好替他尽一下孝，会来更快一些不是？” “夫人说的是，二少爷性子一向爽朗，交游广阔。他那些友人里不少都娶妻了，您给二少爷定一门亲事，也方便他与友人有更多共同话题。” 这会儿正巧打着帘子进来的知夏憋着笑，跟着十分认真的点头同意。“是啊是啊，咱们二少爷最是喜欢与友人看齐，届时与友人们有了共同话题，想必二少爷定是会非常激动的。” “共同讨论把媳妇惹恼了之后怎么哄人么？”赵淑兰失笑，对她身后两个都已经做奶奶了的两个人的促狭，还颇有几分怀念。 三人趣话了几句，房间里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轻松又趣味起来。 听着书房里的动静，门口的原本打算找赵淑兰汇报的暖冬与雨秋两人相视一眼，眼底皆有笑意，倒也不急着进去打断。 自打她们家小姐从对那陆世明这个父亲的父爱渴望中幡然醒悟，开始亲近夫人，并且防备前院和西苑的那些人之后，夫人的心情眼瞧着日渐明朗起来。 尤其是这段时间，虽然二少爷在家的时候跟大少爷仍然是错开了，但有小姐这个小棉袄在，夫人的情绪一直很好。 自然地，也让她们这些陪伴着夫人一路走来，从小丫头到管事嬷嬷的人跟着开心不已。 陆云瑶拿到了这份花名册之后，并未直接交给木七和木十二，反而自己亲自誊抄了一份只有人名的，一边誊抄，一边将一些她上辈子认识并且知道这个人情况的名字给用红笔勾勒了出来。 甚至等两本册子都抄了一遍之后，陆云瑶还又在末尾又填上了几个人名，才将她画过的那一套给了木七。 “这上面，我画过的这些，重点排查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都是我父亲的心腹。” 提到“心腹”二字，陆云瑶眼神冷了冷。“当然，也不必拘泥于我的话，最好是能查清楚对方现在是谁的人，与我父亲关系如何，与四皇子或者孙家刘家的关系如何。” 毕竟，这两家可是上辈子四皇子能够登上皇位，最中坚的力量。尤其是树大根深的孙家，从龙之功，权倾朝野，可不是像陆世明一样全靠卖妻卖儿卖女换来的。 “是。”木七应了声，与木十二交换了一个眼神儿，两人便领着这两份名单出去了。 现在陆云瑶的身边不仅仅有他们四个护卫在，还有阿满和阿初两个人贴身保护，倒也大大缓解了人手压力，让他们四个人能够腾出手来为陆云瑶做一些其他事情。 第三百零二章 阿满对婉秋的身份产生怀疑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从头至尾，陆云瑶并未瞒着婉秋与阿满几人。毕竟是要跟随着她身边许久的大丫鬟，若是什么事儿都要瞒着她们，那陆云瑶可有的累了。 瞧见陆云瑶的举动，婉秋眸色闪了闪，看向陆云瑶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然而，不等陆云瑶察觉，这样的眼神儿便引来了一旁阿满的警觉。“婉秋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早在被正式安排到陆云瑶跟前之前，阿满和阿初以及跟她们一起走到最后一关的几个丫鬟，都是深入了解过陆云瑶的喜好以及身边之人的。 自然地，她们也很清楚，从小伴随着陆云瑶一起长大的大丫鬟只有阿元一个，另外还有两个会一些拳脚功夫的粗使丫鬟，她们也是认识的。 甚至就连剩下的，院子里的那群负责平日里一些扫撒整理等粗使杂活的小丫头，则是长公主专门命长公主府管事教导出来的，送来给陆云瑶作伴凑趣的，她们都清楚。 唯独婉秋，是在她们被送到主子跟前之前几天，才出现的意外。 也唯独只有她，身份来历看上去清清白白的，却总让阿满有几分怀疑。毕竟她出现的时机，太巧了，怎么恰好就在小姐十四岁生辰的时候？ 只是阿满苦于没有证据，她跟阿初虽然一来就得到了小姐的重用，但阿满心里清楚，她们两个跟婉秋在小姐心中的地位相差不大。 若是她对婉秋的怀疑太明显，说不定反而会被对方倒打一耙，所以阿满一直表现的很克制。 这会儿也是抓住了婉秋的异样，才会出声。 陆云瑶狐疑的回头，看向身后的两个新晋大丫鬟。“嗯？怎么了？婉秋有何事？尽管说便是。” 婉秋抬头，目光对上阿满带着审视的眼神儿，眨了一下眼睛，又似乎一无所觉的对着阿满温柔浅笑。 “婢子只是没有想到，小姐如此细心机敏，会想到从今日的宾客上入手，来了解老爷。婢子本以为小姐与老爷关系并不亲近……” “亲近？”陆云瑶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看了婉秋一眼。 但是想到婉秋毕竟从小就不是在陆府长大，这些年对陆家的了解极少，到自己和娘亲跟前也还没有多少时日，不知道内情也是正常的。 若是婉秋才刚刚到这里，就跟被外祖母刻意训练出来的阿满和阿初一样，早早对一切心知肚明，她才要怀疑对方的来历，陆云瑶倒也没有多想。 “毕竟是我亲爹，即便对方不仁，我总不能不孝，总得多关注一二，才能更了解我爹不是？”陆云瑶脸上也是同款温柔无害的笑，仿佛当真只是个虽然表面上跟父亲闹翻了，其实却暗暗关心着自己的父亲的好女儿。 没有足够的了解，和事实凭证的掌握，仅凭着上辈子的记忆，她为人子女的，难道还能无所顾忌的当众跟对方翻脸不成？ 就算是她可以，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还有大哥和二哥呢？ 她要的，是将陆世明彻彻底底的扫地出门，同时将他跟自己一家撇开的干干净净的，决不允许这人的存在，脏了她娘亲和两个哥哥的名声。 第三百零三章 来自兄长的背后防狼计划 婉秋似乎被陆云瑶的话说服了，也跟着点头应是，噙着笑夸赞陆云瑶的孝心。阿满见此，抿了抿唇，倒是没再说什么。 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会弄明白这个女人什么来路的。 这厢，荣景元成功破坏了春日宴那日木易南这小子对自己妹妹的告白，之后更是密切关注着这两个人的来往，唯恐这家伙当真是对自家妹妹起了心思，一计不成再施一计。 虽然因为先前那次花楼解围的遭遇，让荣景元改变了很多对木易南和沐晋的看法，尤其是木易南，这个男人远远不像传言中的那般不堪。 三人相谈甚欢，合作愉快，甚至是颇有几分相见恨晚。 可那仅仅只是作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若是对方想当他妹夫，门儿都没有。 他绝不允许木易南这样的花心浪子祸害他乖巧可爱的妹妹，就算对方是真心实意的对他妹妹用情至深也不行！ 他的妹妹，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当然也应该配世界上最好的男儿，而不是这种游戏人间的纨绔子弟。 木易南虽然在跟陆云瑶有关的事情上缺根弦，但在其他事情上可一点儿也不马虎，甚至是可以说敏锐惊人。 虽然那日荣景元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但木易南却明显感觉到了他们这位深受帝宠的荣大人对他的防备和敌意。 这家伙，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他跟陆云瑶扯上关系，更不想看他告白成功，才故意上前捣乱，打断了他的告白。 再想到之前陆云瑶生日的时候，明明大家都根本不认识，这家伙居然还巴巴的送了一份贺仪。 明明状元游街的时候，不管是往下面掷鲜花的还是掷手帕的甚至是金银玉饰的都多得是，这家伙却偏偏要主动上前一步，还深情款款的跟陆云瑶对视！ 明明…… 明明…… 其实不需要那么多的明明，木易南已经可以十分笃定的说，这家伙一看就是他的情敌，劲敌！ 所以在那之后，虽然陆云瑶一直躲在陆府不出来，不管是谁也见不到她人，但木易南跟荣景元两人其实已经过了好几次招。 至于胜败，呵呵，参半。 但是不管木易南怎么想，也不管木易南在离开的时候，对荣景元这个很明显对陆云瑶图谋不轨的家伙有多么的不放心，他都没有别的办法。 毕竟，他前后通过木十二那里给陆云瑶送过去的两封信，对方别说回信了，连一句话都没回给他。 而那日木易南才刚刚一松口，主动提出愿意跟随陆云闻前往江北，想要建功立业的想法，不管是陛下还是太子殿下，甚至是木老将军都欢欣鼓舞，恨不得连夜就将他打包好塞到江北去，免得他后悔。 所以，根本来不及再做什么，木易南便只能带着忧心忡忡含恨离开。 反倒是荣景元，接下来一直安安稳稳的待在翰林院中，虽然因为先前赵云铭跟韩文斌几人的骚操作，让他跟同一间屋子里办公的几个同僚，彻底失去了打成一片的机会。 甚至，除了韩文斌和严睿识，那几人见到他的时候，甚至颇有几分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的尴尬。 但到底，日子过得平顺。 第三百零四章 荣景元日渐受重用 没有人找自己的麻烦，甚至是整个办公的房间里的一群人，看着他都恨不得绕道走，荣景元也不是喜欢挑衅的人。 尤其是虽然因为被木易南从中插了一脚，截胡了荣景元这个主角，以至于 但到底也让原古国商人金相文成功跟荣景元搭上了话，不至于被四皇子赵牧康惩戒的赵云铭，事后甚至还专门让严睿识给他带了一份歉礼，说是他那天喝多了，形容无状，还请荣景元海涵。 也是赵云铭的这个行为让荣景元看明白，严睿识跟赵云铭两人才是真正的狼狈为奸，韩文斌那个傻子，却不过是被人利用的罢了。 不过不管韩文斌跟赵云铭之间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是心甘情愿被人利用还是受人蒙蔽，都跟荣景元没有什么关系了。 身为“深受帝宠”的状元郎，荣景元在翰林院安安稳稳待了两个月，便得了陛下三次召见，后面更是直接破格升他做了侍读，与另两位大人一起，每三日一轮，负责进宫为陛下读书论学。 翰林院侍读这个位置，虽然只比他现如今的官职高半品，月俸更是相差无几。可这日日出现在陛下跟前，时时能被陛下想起，日后说不得还能为太子殿下讲经论学的人，跟一般的翰林怎么能一样？ 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酸他命好，酸他会经营。 可荣景元自小苦读，虽不敢说与那些有名的大儒一般学识渊博，但与在座的同僚相较起来，他却是半点不觑。 且他好歹是本朝首位六元及第的状元，又确实如那些人所说的，哪怕只是瞧着，谁会年轻俊朗又满腹经纶的的状元郎不用，非要找个满肚子迂腐的糟老头子去给自己讲经？ 所以即便这些人背后酸的再厉害，也不过是背后说说罢了。 荣景元很快就从那个满屋子不和谐的地方搬了出去，与另外两位侍讲的大人一起，单独拥有了一间虽然比原来的屋子小，且平日里往往只有两个人在当值，却十分和谐友善的办公环境。 也是因为最近被陛下提拔到了侍读的位置上，荣景元原本散漫的甚至还有心情去给木易南添堵，故意装作对自家妹妹陆云瑶十分仰慕的样子，让木易南一边跟他合作，一边将他当做假想情敌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正式开始忙碌了起来。 当然，也是因为荣景元确实如同四皇子赵牧康所猜想的那样，受到了陛下的重用，原本只是一边拉拢一边还在评估着荣景元的价值。 怀疑对方不过是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平民状元，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和自己背后的原古国，花费大代价拉拢收买的金相文，一下子就对荣景元热情了起来。 虽然没有木易南这个生意场上的老手在，但是他临走之前已经交代了手下得力的管事，有人专门负责暗中协助荣景元，继续与金相文的合作。 再加上沐晋这个比赵云铭更纨绔的顶级公子哥儿的存在，若不是早在来这里之前，他主子就已经跟四皇子达成了共识，金相文还当真是，想要掉头去跟沐国公府合作了。 第三百零五章 沐晋与左悦儿的孽缘 毕竟赵牧康现在在朝中声名不显，也不曾受到陛下重用，甚至不如二皇子受宠。 他外祖家刘家又只是个根基浅薄的小家族，根本没有太多的银钱供他使用。 虽然有孙家在背后鼎力支持，也确实给了他一笔钱，但毕竟孙家跟赵牧康之间的联姻还仅仅只是一句空话，什么都还没有呢。 除非赵牧康能够说服盛安帝，让他早日迎娶正妃，且这正妃还得是如同两家约定的那般，是孙家的嫡女，甚至是由孙家嫡女生下赵牧康的嫡长子，孙家才会舍得近乎不计代价的给赵牧康砸钱。 可现在的赵牧康想要夺位，孙家也只能说是出人出力罢了，至于钱，不好意思，自己想办法吧。 因此赵牧康虽然看上去风光，实则当真是哪哪都是缺钱的很。 所以虽然对人允诺未来，承诺事成之后的好处的时候赵牧康一向大方，但若当真论起来，出手大方程度，怎么能跟沐晋这样整个沐国公府都是他的钱袋子的败家公子哥儿相比？ 不过比起跟金相文合作，做这点儿生意，最近沐晋更大的兴趣还是在左悦儿那个女人身上。 要当真说起来，左悦儿也确实是个能耐人。 年前那场雪灾的时候，虽然因为太子赵牧野离开的突然，左悦儿那边得到消息的时候，赵牧野都已经直接得了圣旨，开始在华京城里主持赈灾了。 但左悦儿也是个狠人，知道自己想要利用太子殿下最大的弱点，从最薄弱的地方一击必中的计划失败了，她带着人连夜冒着大雪，硬生生的从寒山寺走了回来。 甚至是在进了华京城，稍作改头换面之后，她一转身就以晋商左家独女的身份出现在了赵牧野面前。 只是毕竟错失了独处的机会，即便左悦儿花费大手笔捐赠救灾物资，成为了被太子殿下亲自接待感谢的几位富商之一，也成功近距离接近了太子殿下，让对方看清楚了她的长相。 可太子殿下对左悦儿可是连正眼都没有瞧一眼，最多是在第一次见到她那张与先皇后有着七八分想象的脸的时候，微微怔了怔，随即就如同对待陌生人一般了。 不，甚至是比在座的另外几位富商和两位出手阔绰的贵妇人还要冷淡几分。 也是因为赵牧野这样果断的态度，让左悦儿恨得牙痒痒，更是让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她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不仅等待着她的，是四皇子赵牧康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惩罚。 最重要的是，之后恐怕也再难有机会接近这位，据说是陛下与长公主姐弟联手培养出来的，堪称完美的储君，当朝太子殿下。 所以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在那一场私人的宴请上，她抓住与太子殿下敬酒的机会，果断出手将情蛊种了下去。 当时左悦儿的算盘打得很好。 只要赵牧野一旦中了情蛊，母蛊从一开始就在她身上，到时候不管对方愿不愿意，还不是要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任由她驱使？ 第三百零六章 左悦儿的来历 可是左悦儿的情蛊虽然厉害，却也不是完全没有缺点的。 首当其冲的就是，这情蛊种下去之后，有一段时间的成长期，需要等情蛊成长一段时间之后，再在合适的时候唤醒，才能真正起到作用。 若是错过了这个时机，或者用错了方式没能及时唤醒情蛊中的子蛊，不仅子蛊会失去效用，母蛊也会逐渐虚弱下去，直至死亡。 而作为母蛊的寄主，虽然不会死，但也不会好受。 所以在后面除夕宴的时候，才会有女舞者柳儿意图对太子图谋不轨的事情发生。以及后面，太子赵牧野被左悦儿频频接近，一再试图“碰瓷”的事情。 只可惜的是，因为陆云瑶和木易南的出现，这一计划宣告失败，且后面因为木易南的回禀，太子殿下提前有了提防，左悦儿和赵牧康两人想要再得手，就更难了。 若是一般人，也许在这种时候会充满了慌乱和挫败感，说不得还会急躁起来。可左悦儿毕竟与一般人不同，更不是普通女子。 她早在发现太子殿下对她的态度，根本不像当初他们所想的那样，只要见到她的长相，即便不喜欢她，也会刻意接近她，反而对她比一般人更加疏远，颇有几分厌恶的时候，左悦儿就已经想好了退路。 她来到华京城，想要借机接近太子赵牧野，从对方那里获取自己所需要的，只是目的之一。 若是接近太子之计不成，四皇子赵牧康现在又显然根本还不足以成为她的目标，她便只能祭出自己的第二条路，开了一家脂粉铺子。 利用她所知道的那些，远超这个时代的人们的护肤理念和几款在她所在的那个时代，根本就已经烂大街的，随随便便一搜，只要是对美容护肤有着很大兴趣，且喜欢自己动手自制“美容”方子的人，基本上都知道的护肤方子。 然后这些方子再与现如今市面上的美容护肤产品一结合，左悦儿便得到了几款全新的，且效果“显著”的脂粉。 感谢她上辈子那些喜欢在某些视频软件上全程教导，影音教学的“老师”们，才让她几乎没有走多少弯路的，就完成了这些东西。 利用这些根本就是东拼西凑起来的东西，左悦儿不仅成功与华京城中许多贵妇人小姐们搭上了线，且自己也赚得盆满钵满。 不仅将她年前在雪灾中一掷千金的捐赠钱全赚了回来，甚至还富余许多倍。甚至在这个过程中，虽然始终没有机会唤醒太子身上的子蛊，但她也算是在太子跟前刷了好几次脸熟。 若不是不知怎的招惹到了那华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木家小少爷的眼，被对方和一名黔商一再纠缠，左悦儿这小半年，也称得上是顺风顺水。 只是，令左悦儿心塞的几欲吐血的是，好不容易盼来了，那位木家小少爷离开华京城，据说还是被太子殿下亲自求了陛下，将他丢到江北去，给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陆将军教导。 但前脚走了木少爷，后脚就又来了个沐公子！ 第三百零七章 木易南再来信 更令左悦儿头疼的是，这位沐公子的来头比木易南的更大，人也更加风流不羁，就连家中莺莺燕燕的妾室和庶出子女都比那位木少爷要多得多！ 如果说被木易南带着黔商纠缠的时候，左悦儿是不耐烦且恼火的话，那被沐晋这样一个即便是华京城里的任何一个贵女见了都要避开，贵妇人见了也还得多留三分面子情的沐国公府的二公子，那左悦儿就只能说是恼羞参半了。 不得不说，虽然沐晋这个人渣的明明白白，但他能够万花丛中过，家中那么多莺莺燕燕还能相处和谐，显然对该如何追求姑娘，如何讨得姑娘欢心这件事情上，他十分游刃有余。 嗯，比木易南那个就连告白都乱七八糟的，差点儿被人姑娘家小厂的家伙强多了！ 所以，虽然说一开始的时候左悦儿是十分嫌恶沐晋的，甚至正是因为对方三妻四妾的理直气壮的后院，更是引得左悦儿跟沐晋两人十分交恶。 但时日久了，左悦儿却始终奈何不得沐晋这个脸皮厚还自来熟的。 甚至在这个过程中，还因为沐晋阴差阳错帮了她两个忙，就更是使得左悦儿在某个十分擅长挟恩求报的男人面前没法如一开始那般冷漠生硬。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有些迷。 陆云瑶收到木十二传回来的消息，说左悦儿最近跟沐晋走的有些近，两人之间颇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愣。“怎么，可能？” 虽然她十分鄙夷唾弃，甚至是恨不得手刃了那左悦儿，但是上辈子左悦儿能够从一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孤女，转瞬之间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太子殿下甘愿为之退婚，闹得满朝风雨的，最后还能成了成功登顶帝位，由不受重视的四皇子，一步步成了正德帝的赵牧康的女人。 甚至是还为对方生下了一个儿子…… 虽然陆云瑶的记忆中，这左悦儿从始至终没有进宫，没有成为赵牧康的妃子，自然她的儿子也只是跟在她身边长大，没有被计入玉蝶成为皇子，可这女人显然也是不可小觑的。 怎么的…… 就会被沐晋给拿下了？ 这可当真是…… 恶人自有恶人磨。 “小姐您管她那许多。”阿元含笑看着陆云瑶。“总归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罢了！” 陆云瑶想想，也是。 说到底都是跟她没有多少关系的事情。既然左悦儿那边有沐晋这个木易南最好的狐朋狗友盯着，她只管看戏便是。 陆云瑶再一次收到木易南的第五封来信的时候，终于到了陆云芝与吴光者成亲的日子。 有赵淑兰给的一万两银子打底，又有钱杏儿这个亲娘的细细谋划，再加上陆世明不管是出于对陆云芝这个女儿的疼爱，还是对吴光则母子的封口，钱杏儿从陆世明那里也多少捞了不少好东西。 所以，虽然陆云芝这桩婚事办的不太光彩，甚至是十分不受人欢迎，但陆云芝的嫁妆还是十分可观的。 第三百零八章 陆云瑶的烦恼 陆云瑶盯着面前一字排开的五个信封，犹如盯着什么苦大仇深的仇人一般，十分的犯愁。 阿元端着茶水进来的时候，就瞧着自家小姐已经盯着这五封信瞧了大半个时辰了，还依旧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想到最近陆云瑶时不时的就会走神，一走神就发呆许久，有时候脸上还会露出半是羞恼半是狡黠的笑，阿元想了想，上前轻声问道。 “小姐，可是近些日子在家里待的无趣了？自打那日春时苑一游之后，您与魏小姐几人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不如给几位小姐下个帖子，约着一起到咱们府上坐坐？” 陆云瑶闻言，从对面前这五封信的苦大仇深中抬起头来，瞧了阿元一眼。 虽然陆云瑶跟前现如今有四个大丫鬟，但不管是婉秋还是阿满与阿初，显然都很清楚，陆云瑶最为倚重信任的，也是最习惯的还是阿元的照顾。 三人虽说来历不尽相同，但相同的是，都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不去与阿元争抢这个最受倚重的大丫鬟的位置，反而隐隐以阿元为首，所以平日里大多数时候，在陆云瑶跟前伺候的还是阿元。 也只有阿元跟佩兰两人到前院去跟着木一学习的时候，阿满和阿初才会轮流进屋伺候。 四人相处和谐，陆云瑶自然便乐得任由她们四人自己安排这些事情。 只是瞧见进来的人是阿元，她还是忍不住心里微微一松，“还是算了吧，自打佩兰姐姐和我大哥议亲之后，最近便一直在风头浪尖上，魏伯母正将佩兰姐姐拘在家里绣嫁妆呢，我怎么好去打扰？” 虽说知道但凡是她发起的邀请，魏佩兰三人必然都会欣然应允。 到底是她上辈子就极为欣赏且为之可惜的女子，这辈子更是她最好的闺蜜和未来的大嫂，陆云瑶自然要多体贴魏佩兰几分。 “那还有王岚小姐和苏玉蓉小姐呢？”阿元想了想也是。 虽然说夫人体贴，并不会为难魏小姐，且魏小姐的嫁衣早有长公主让宫中尚衣局为她量了尺寸，无需魏小姐亲自动手。 但作为新嫁娘应该为未来公婆小姑子准备的衣物，并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以魏家的家境，也是必须由魏佩兰自己来绣的。 这不仅仅是为了表达对未来夫家的尊重，也是魏佩兰自己的体面。 “阿岚姐姐最近也在相看人家，怕是不太方便。单请玉蓉妹妹一人上门……”陆云瑶摇了摇头。 她倒不是不愿意单独请苏玉蓉上门做客。只是若只有她们两人，又只在陆家院子里玩耍，以陆家的情况，有许多地方去不得，未免无趣。 而且…… 她现如今正头疼着呢，只怕是没有那许多心情专心招待小伙伴。与其如此，还不如罢了。若不然届时让玉蓉妹妹以为自己不欢喜她，反而不美。 见陆云瑶的心思在友人身上转了一圈儿，又回到了面前的几封书信上，显然一天不打开，陆云瑶就一天不可能将这事儿给过去了，阿元抿了抿唇，还是开口给了陆云瑶一个台阶下。 第三百零九章 咱们与木家也是世交呢 “小姐，毕竟是木公子亲自写的信，便是瞧瞧也无妨。若是您一直不看，又怎么会知道木公子在信上说了些什么？虽说咱们家与木家无甚往来，但当年木老将军可是在长公主与尚老将军麾下多年的。若说起来，咱们两家实则也是世交呢……” 既然是世交，有一些书信往来什么的，简直再正常不过了，不是么？所以，她家小姐大可放心大胆拆信看便是。 听得阿元的“世交”二字，原本正内心纠结不已，拿不定主意该拿木易南这家伙和他一封接一封，摆明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来信怎么办才好的陆云瑶，忍不住“扑哧”一下就笑了。 见鬼的世交。若是按照阿元这样的说法，华京城里一多半的人家，都是她们家的世交了。 不过阿元说的也不无道理。 她若是不打开，又怎么会知道对方在信上写了什么？ 而且，虽然说在刚开始发现，木易南居然就是她上辈子颇为仰慕的那位小将军，她与木易南的字迹极为相像，以至于她根本解释不清楚的时候，她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但是时间久了，一旦接受了现如今这样的木易南，居然是上辈子那个铁骨柔情的小将军，还是上辈子那位狠厉无情的木大人的真相，仔细想想，还当真是十分的令人觉得有趣呢。 瞧见小姐笑的开怀，阿元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也许若是阿满阿初或者佩兰三人，会阻止陆云瑶看信，甚至是会提议直接将这些信件销毁的好。 但阿元跟她们不一样。 比起让陆云瑶做一个循规蹈矩，非常完美的皇家郡主，她更希望自家小姐能够开心。 就像小时候她第一次见到小姐的时候，虽然只是小小的粉嫩嫩的一团，甚至比同龄人显得过分弱小，但当那个小小的女婴笑起来的时候，阿元只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陆云瑶被阿元逗乐了之后，想了想，觉得阿元说的也不无道理。她总归得先看了对方在信上写的什么，再决定。 如若不然，若是那人当真在信上写了什么正经事儿，她却想当然的误会了对方，甚至是将这信搁置销毁，岂非过于盲目自大了？ 这样想着，陆云瑶转身将木易南写给她的第一封信拿了起来。 然而，不等陆云瑶撕开封口，打开信封去瞧里面的内容，阿初就轻轻走了进来。 “小姐，二小姐来了。” 虽然那群活泼好动的小丫鬟们现在大多数都在前院，每日院子里不过留了两个罢了。 但是因为有了木一这半年多来的训练，这群小丫头们进步神速，尤其是在打探消息方面，整个陆府，尤其是前院和西苑那边，几乎成了这群小丫头们摩拳擦掌验收自己的学习进度的考场。 在赵淑兰的默许和裴嬷嬷的掩护下，在木一允许她们自由活动的时候，这群小丫头们的身影更是遍布整个陆府。 这会儿，正是一名小丫头提前递了信儿，将陆云芝因为什么原因来找她，现在人到了哪里都说的一清二楚。 第三百一十章 陆云芝再上门 自家小丫头们这些时日的变化，尤其是对于陆府各种大大小小八卦消息的掌握程度的变化，陆云瑶全都瞧在眼里。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陆云瑶觉得她不过是让木一训练一下这群小丫头们，让她们学一些防身之术好多一些自保之力罢了，木一却将一些他们的训练项目私自加给了小丫头们，她是有些不满的。 可是瞧着小丫头们学的开心，木一也教导的情愿，甚至就连阿元回来，都觉得学到了很多她需要的东西，陆云瑶想了想，还是没有随意插手。 而自那之后，似乎陆云瑶默许的态度一下子就激励了这群年纪不大，玩心极重的小丫头们，这段时间陆云瑶对陆府中的事情，了解的倒是越来越多了。 也是因此，她才更惊讶。 陆云芝不好好地收拾准备嫁妆，努力多置办点儿好东西，最好是在嫁出去之前，再狠狠掏空一次陆世明的钱袋子，来找自己做什么？ 因为那份极为风光体面的嫁妆，原本被玩伴们瞧不起，又因为陆云瑶当众在她的及笄礼上落了自己的面子的陆云芝，很快就再次昂首挺胸了起来，甚至在忙着备嫁的档口儿，还特意寻了一场宴会去炫耀。 只是那些人们虽然表面上再次对陆云芝恭维追捧，背地里话却愈加瞧不上陆云芝的嘴脸。 想想陆云芝先前对她们说的那些有关昭兰郡主对她不好的那些坏话，再想想昭兰郡主大手笔的拿出一万两银子，给她这个根本就是破坏昭兰郡主家庭的污点一样的存在的，一个庶女置办嫁妆的大气。 诸人一致觉得，也难怪南娇郡主会做出在陆云芝及笄礼上从头到尾冷着一张脸，更是在宴席刚开始的时候就起身离席的事儿。 这要是搁到她们身上，她们怕是会做的更绝。 甚至原本因为大家都是家里不受宠的庶女，所以一直对陆云芝十分偏袒的几个庶女，一边酸溜溜的嫉妒陆云芝的好运与昭兰郡主的大气，也一边忍不住觉得这陆云芝的品性堪忧。 毕竟，她们虽然与家中嫡女和主母关系都不怎么愉快，有几个甚至与嫡出子女极为交恶，但那也是因着对方对自己不好的缘故。 且她们的姨娘，好歹也是正正经经进门的，可不像陆云芝的姨娘钱杏儿一样，虽说是贵妾，但在圈子里却着实没几个人瞧得上的。 毕竟，即便是姨娘，那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陆云芝不知道这些人表面的追捧背后，暗地里对她愈加的疏远起来，甚至是开始逐渐将她排挤出她们这个虽然在很多嫡女甚至是受宠的庶女都看不上的小圈子之外。 她炫耀完了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陆世明与吴光则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亦或者对方在陆云芝身上发现了更大的价值。 至少从陆云芝及笄礼之后，这两人都表现的很低调，最重要的是极少在陆云瑶面前刷存在感。甚至就连陆云瑶在陆云芝及笄礼上甩手离席的行为，都难得没有激起陆云芝的斗志。 第三百一十一章 想让二哥送嫁，找她做什么？ 时日已经入了夏，陆云瑶院子里那几株珍贵的梅树，此时早已消散了傲雪寒梅的清冷矜贵，变得郁郁葱葱的。其中有几株梅树上还挂着不少青梅果子。 只是虽然没了梅花可赏，但陆云瑶院子里还种了不少有驱逐蚊虫效果的花草，环境并不显得单薄，反而愈加清幽。 加之陆云瑶的院子里已经用上了冰，才刚刚进了屋，迎面便是一股浅浅的凉意，让唯有最热的三伏天，才能靠着讨好陆世明获得一些冰盆份例的陆云芝嫉妒的脸色微微扭曲了一下。 瞧见陆云芝脸上的嫉妒，陆云瑶并不在意的笑了笑。 现在就嫉妒了？ 等她嫁到了吴家去，会发现不止她现在在陆家还能享受到的冰盆供给会变成一种奢侈，甚至就连冬日里用碳的时候，那胡氏也扣扣索索的，根本不舍得用好碳。 即便她用自己的私房钱买了银丝碳回去，也要被对方以“身为儿媳，怎么能这么不懂事，不知道孝敬长辈”为由给收缴了去。 她想要像在陆家这样，无所顾忌的敞开了用银丝碳，根本不可能。 毕竟每年从宫中和长公主府上，这两处拨给陆府的份例都十分充裕，根本不屑苛待她们姨娘两个。但吴家，可没有这些待遇。 而一向难缠又极尽恶婆婆之能的胡氏，也一向不是什么好像与的主儿。 不过这些跟这辈子的陆云瑶可没有什么关系，先前的几次帮助和提醒，她自认为自己也已经做到了一个为人嫡姐的本分。 既然是陆云芝自己拼命要选的路，她也没有理由拦着不是？ 毕竟，虽然上辈子将她害的那么悲惨的主要原因不是陆云芝，可她陆云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起来，两人之间且隔着大仇呢！ “二妹妹今儿个怎么的，不好好待在自己院子里置办嫁妆，想起来到我这里来坐坐了？”瞧着陆云芝这次来不仅不像上次一般傲慢，居然还规规矩的对着自己行礼，陆云瑶微微诧异。 这是…… 钱杏儿最近这段时间的加急教导起效果了？ 陆云芝脸上的表情有些羞红，还有些尴尬。“姐姐，云芝此次前来，是有事想要求姐姐帮忙……” 如果不是这两人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陆云芝又寻上门来，打上了她二哥的主意，想让二哥给她送嫁，陆云瑶都几乎要忘记了这两个人的婚期。 南国素来就有女儿出门的时候，由兄或舅中的一人将新嫁娘从家中背到花轿上的习俗。 且不论习俗缘由，若是陆云芝出嫁的时候，能够让陆云闻或者陆云达兄弟中的一人给她送嫁，那也是极大的体面。 只是陆云闻身为江北大将军，公务繁忙，就连太子都跟着一起在江北忙碌，陆云芝一个小小庶女，自然不敢妄想，故而将主意打到了陆云达身上。 只是…… 陆云瑶仍旧不解，这家伙想要找二哥背她上花轿，她不找娘亲，不找父亲，找自己做什么？ 大家都是做人妹妹的，她还能比父母的面子更大不成？ 第三百一十二章 是什么让她觉得自己会帮忙？ 陆云瑶很是认真的想了想，仍然还是想不明白陆云芝是怎么想的，明明她们两个人的关系都已经这样了，就差没有直接当面撕破脸了。 她陆云芝不是一向自诩骄傲的一个人么？平日里连她的停云小筑都不靠近一下，就仿佛根本不知道这边有一个小院子似的。 事实上，陆云瑶与陆云芝她们两人虽然同在一府，但赵淑兰从不许钱杏儿与陆云芝去自己那里请安，陆云瑶又自打重生至今，都把陆世明这个生父当做不存在一般，更别说去找人了。 所以其实两人极少有见面的时候。 现在，这女人居然会想到要来找她帮忙？而且这帮忙的内容还是，陆云芝居然想让她给二哥陆云达去信一封，说陆云芝快要嫁人了，请二哥能够在陆云芝出嫁之前归家，为她送嫁。 是什么让陆云芝自信的觉得，她可以对两人之间以往的那些恩怨视而不见，甚至是还会愿意帮她将正在五岳书院读书，这个时节正是苦读时候的二哥千里迢迢叫回来，只为了背着她出门上花轿？ 她不从中干涉，都已经是仁慈且人品好了好么！ 只能说，永远不要试图用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去理解一个脑回路奇葩的人的想法。 这个忙，虽说她也不是不能帮。可若是陆云芝又想趁机做什么幺蛾子，她就不乐意了。 所以想了想，陆云瑶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下陆云芝到底想干嘛。 “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也知道，二哥需在五岳书院苦读，便是想多回来一趟，等着见大哥一面都不能呢，若是只为了一点儿小事便将二哥叫回，且不说山长允不允，便是娘亲和外祖那边，也不会答应的。”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姨娘家应是有一位舅舅，还有一位年岁比你长几岁的表哥吧？”陆云瑶回忆了一下钱杏儿的娘家的情况。 毕竟钱杏儿只是陆世明的妾室，且陆云瑶自己与钱杏儿打交道的机会极少，对钱杏儿娘家的了解，更多的还是通过上辈子的陆云芝。 依稀记得，上辈子的陆云芝与钱家的关系还算不错，甚至在她被休弃之后，陆云芝以正妻的身份再嫁吴光则的时候，正是陆云芝钱家的这个表哥背着她将她送上花轿的呢。 既然上辈子陆云芝嫁给吴光则的时候，是这位表哥送的嫁，那这辈子，仍有此人送嫁便是，又何必劳动自家二哥？ 左右陆云芝与她二哥的关系，可一点儿也不亲近。 “虽说女儿出嫁，需由舅兄送嫁，但你也知咱们家情况特殊，大哥远在边关，二哥山高水远，我娘亲又无亲兄弟，若是由你舅舅或者表哥送嫁，我倒是可以帮你去娘亲那里求一求，想必娘亲是会允的。” 虽说陆云瑶的话说的有些不太好听，但也都是事实。 若不是今年临别之前，陆云达自己曾说过，他打算回来参加今年秋天的秋闱的话，别说是陆云芝嫁人，嫁的还是吴光则这个陆府上下，大概也只有陆世明和陆云芝这对父女喜欢的家伙了。 就算是皇家嫁公主，赵淑兰也不会贸然去信硬要让儿子回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你不是有舅舅有表哥么？ 谁不知道五岳书院的规矩最是严格？可偏偏，五岳书院有几位大儒坐镇，有不少孤本藏书在手，不知道多少莘莘学子想要进去读书还没有机会呢！ 若非家中当真有非归家不可的大事发生，亦或者如同去岁那样，天降暴雪，返程路途艰难，只得耽搁一二，陆云达在五岳书院求学多年，可也从未做过任何不守规矩之事。 而且，说到底陆云芝只是个不受欢迎的庶女。 当初钱杏儿是怎么挺着大肚子进门的，整个华京城里都有所耳闻。 赵淑兰此后退居后院小佛堂十几年，对陆府不闻不问，就连三个儿女都丢给长公主或者送去了书院的事，在贵妇人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即便在陆云芝嫁人的时候，陆云闻和陆云达兄弟两人全都不回来，有主母赵淑兰和嫡姐陆云瑶两个皇家郡主在场，也已经给足了陆云芝体面。 更别说还有赵淑兰万两银子打底置办的嫁妆在，那连许多小有资产的小贵族嫁嫡女都比不上的规格，外人除了羡慕嫉妒恨，就是感叹昭兰郡主果然大手笔，又哪里会在这点儿小事上挑拣？ 可陆云瑶想的却是，上辈子二哥之所以会娶了那位山长的女儿，最后不明不白的死在外面，何尝不是因为二哥一直在五岳书院？ 这辈子，若是能借着陆云芝嫁人的事情，提前将二哥叫回来，让二哥在家中备考，也在华京城中参加秋闱，是不是就能提前打破上辈子的局面。 甚至，说不得上辈子若不是因为种种原因，二哥本身根本就没有一定要留在五岳书院的意思呢？ 这样想着，陆云瑶觉得，若是陆云芝当真没有别的什么鬼主意的话，她便是帮对方这个忙也无妨。 虽然说在这样的环境下考试，必然会引来多方瞩目，但她二哥一向都是极为自信且强大的人，陆云瑶对自己二哥的学问有信心，相信二哥一定能够考出一个好成绩的！ 陆云芝被陆云瑶的话气的脸色都青了，神色也一下子就变了。 老实说，作为被陆世明和钱杏儿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女儿，即便只是个庶女，可陆云芝从小顺风顺水的，当真是一点儿苦头都没有吃过的人。 若不是因为吴光则的出现，因为这个男人一点点的让她清楚明白的认识到，身为一个庶女，走出陆府，她的身份到底有多么低，想要跟那些世家嫡女们一较高低根本不可能，更别说跟陆云瑶这个皇家郡主了。 在陆云芝的心中，其实一直都把自己看的比陆云瑶要厉害多了。 毕竟，在十岁之前，整个陆府都只有她一个女儿，陆云瑶就算是身份再尊贵，还不是只能寄养在外祖家？ 可是谁能想到，她的那些骄傲自得，在陆云瑶回到陆家之后，在吴光则一点点的洗脑分析之下，被一点点打断，敲碎，全都磨成了偏执。 甚至直到这会儿，陆云芝已经将自己逼到了一定要嫁给吴光则，还要风风光光的大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嫁给了在她心中，未来一定能够飞黄腾达，让无数人羡慕嫉妒的光则哥哥，才能甘心的地步。 第三百一十四章 就她们俩的关系，说什么姐妹情，根本就是个笑话 看着陆云芝脸上的表情，陆云瑶微微皱眉，总觉得对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可是再想想，又似乎上辈子的陆云芝，在她进了吴家之后，就是这种虽然平常看上去娇俏可人，但一旦事情牵扯到吴光则身上，就很容易偏执甚至有些些的失智的模样，又觉得似乎也没有哪里不对…… 陆云瑶在心中微微叹息。 虽然从重生至今，她对陆云芝不是没有恨的，甚至可以说从未有片刻放下过对对方的恨意。 但她心里到底清楚，不管是前世的她还是两辈子的陆云芝，都不过是陆世明与吴光则这对便宜翁婿手中的牺牲品罢了。 所以看着眼前执迷不悟的陆云芝，就仿佛又看到了上辈子那个傻乎乎的以为自己遇得到了爱情的自己。 想到那个甚至是从小到大第一次执拗的忤逆了外祖母，也硬是要嫁给吴光则的自己，陆云瑶免不了心中泛起淡淡的悲凉。 陆云芝可不知道陆云瑶心中的悲凉与同情。 她还在不断地在心中告诉自己，她现在的隐忍和屈辱，等她风光嫁给了光则哥哥，等光则哥哥在上司的赏识下一步步平步青云，有的是现在看不起自己的这些人后悔的时候！ 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一次她一定要完成光则哥哥交代她的事情。 想到先前她去求赵淑兰为自己主持及笄礼的时候，对方毫不留情的拒绝。 又想到上一次在陆府后门，偶遇她与吴光则争执，看到她被吴光则打了一巴掌之后，陆云瑶与陆云闻的表现，陆云芝计上心来。 很显然，她这位好姐姐是个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若是她想要硬来，陆云瑶是绝对不会答应帮自己的。 而没有陆云瑶的帮忙，不管是去求赵淑兰，还是自己写了信给陆云达，显然都很难会让对方在意她这个庶妹。 她必须寻求陆云瑶的帮忙。 想到这里，陆云芝竟是生生的将这一口气忍了下来，抬起头来，用一种泫然欲泣的表情看向陆云瑶。 “姐姐，妹妹知你从小不喜欢我，可云芝从小到大从未求过你什么，现如今妹妹就要嫁人了，等云芝出嫁之后，家中再不会有人与你争夺父亲的注意，也不会有人再惹得你不快。好歹你我姐妹一场，云芝也不过就这一个要求，姐姐当真就不能可怜可怜云芝？” 陆云瑶盯着陆云芝不语，她可怜陆云芝，谁又可怜当年的自己？ “不是我不帮你，”盯着陆云芝瞧了好一会儿，直把陆云芝瞧得头皮发麻，陆云瑶才幽幽的开口。 “你我虽姐妹一场，可先前你明明早就跟吴光则两情相悦，还硬要帮对方纠缠于我也就罢了，后面眼见计策不成，竟是找人算计推我下水……” 陆云瑶的话，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就她们两个这样的虚假又浮于表面的姐妹关系，说什么姐妹之情，根本就是个笑话。想要她帮忙，那就说点实在的。至少说清楚凭什么。 第三百一十五章 这难道是云芝自己的体面么？还不是为了陆府 “我以为，姐姐当初那日所说的话，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云芝一把……”听得陆云瑶这话，陆云芝脸色苍白，一脸受伤。 陆云瑶懵逼了一下，不是很能理解，陆云芝此时此刻的脑回路，说的是哪一茬事情？ “还是姐姐觉得云芝哪怕明知道光则哥哥心中，云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还一定要嫁过去的行为，不值得你与大哥的帮助，便连这点儿风光和体面都不愿意给了？” 陆云芝这话出口，陆云瑶才总算是明白过来对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想到那日她与大哥溜溜达达的从后门回家，瞧见陆云芝与吴光则吵架闹得那么凶，吴光则甚至是狠狠抽了陆云芝一巴掌的画面。 又想到她到底心生怜悯，见陆云芝话说的决绝，以为对方幡然醒悟，甚至还做出了只要陆云芝一句话，她和大哥就帮她解决跟吴家的婚约的承诺…… 陆云瑶缓缓地笑了。“非是我不愿，我只是以为，云芝妹妹应是不需要的。” 陆云芝正在哭哭啼啼控诉的动作微微一顿，僵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陆云瑶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什么叫做她不需要？ 她难道不知道让陆云达送嫁跟让她那便宜商人舅舅或者大表哥送嫁，对她来说到底有多大的不同么？ 还是她不知道，只有她嫁的时候足够体面，等到了吴家之后，那老虔婆才不甘过分拿捏自己？ “若当真只是云芝自己的事儿，云芝自是无妨的，也万万不敢随意惊扰了二哥读书。只是……这事儿不仅仅是云芝出嫁，也事关咱们陆府的颜面。若是让我舅舅来为云芝送嫁，岂不是显得咱们陆家无人？” 不得不说，虽然陆云芝与陆云瑶的关系一向不太好，且陆云芝对外的时候，尤其是对待那些身份地位不如她的人的时候，可不是什么善茬，但论装小白花的功力，陆云瑶是远远不如对方的。 瞧着面前一副受了大委屈，但为了陆家的名声，顺便才是为了她微薄的兄妹之情，求得一次心愿满足机会的陆云芝，陆云瑶也不得不称赞，钱杏儿至少在这方面，属实用心教导了。 想来也是，能够从一个抛头露面的商家女，在陆世明的几个外室中脱颖而出，甚至成功进驻陆府，为陆世明生下一个女儿。 甚至能够在娘亲避居的这些年里，依旧牢牢地抓住了陆世明的心，成为陆世明最宠爱的妾室，那些外室一个也比不得她，钱杏儿的功力，显然可比现如今还稚嫩，甚至是被吴光则耍的团团转的陆云芝好多了。 “你的话也有道理，我会帮你去信一封，但二哥能不能回来，我却不能做主。”最终，陆云瑶还是松了口。 送走了欢欢喜喜的陆云芝，阿元有些不解的看着陆云瑶。“小姐，您为何要答应二小姐的请求？” 毕竟，虽然说作为兄长，回来参加庶妹的婚礼并无任何不妥，甚至会让人对陆家多出几分好评。 可显然，不管是长公主等人还是陆云达自己，都没有将陆云芝的婚事放在心上。 第三百一十六章 陆云瑶一口气看完面前的五封信，哭笑不得 阿元相信，若是自家小姐不刻意写信给二少爷，叮嘱二少爷提前回来，而且一定要赶在陆云芝的婚礼之前回来，参加陆云芝的婚礼，还要给陆云芝送嫁。 以二少爷的性格和跟陆云芝的关系，他甚至都未必会记得陆云芝的婚事是在什么时候。就算是记得，故意避开，等陆云芝嫁出去之后再回来的事儿，他们家二少爷也绝对做的出来。 陆云瑶浅浅的笑了笑。“毕竟大家兄妹一场，总不好让外人觉得，我们陆家的孩子都是好欺负的。而且，二哥今年本就要回来参加秋闱，提早回来两个月，也方便早一些适应环境，未尝不可。” 二哥人在五岳书院一天，即便明知道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二哥跟那位五岳书院山长的女儿还没有什么关系，她也依然不放心。 阿元不知道陆云瑶心中的担忧，只当自家小姐一惯性子温柔，体贴陆云芝一个女儿家，嫁给吴光则那样的人家，日后日子怕是不会好过，才想着帮她一二。 所以虽然不是很赞同，甚至巴不得陆云芝出门的时候，根本没人送嫁才好，阿元还是听了陆云瑶的话。 陆云瑶却没在意阿远的纠结，陆云芝走后，陆云瑶回到书房，看着面前的五封信，笑了笑，终于不再犹豫。 上辈子与这辈子早就大不同。 既然如此，她与木易南这个家伙有交集，也没有什么好值得纠结的不是么？ 不过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的是，木易南的来信虽然看煽情股还挺厚的，似乎说了不少内容。 但信中虽然一开始的时候状似凶狠的，叮嘱了陆云瑶，既然已经“答应”了他，会等他一年，那就绝对不能食言，否则的话等一年后他回来，一定要闹她个鸡犬不宁。 但等真正离开华京城之后，木易南后面的两封信，却对自己的经历只字不提，只跟她讲了他们一路上的见闻，后面干脆说起了他在军营里面一日三餐吃的什么，喝了什么，见到了什么样的风景…… 当然，每一封信的最后，都不忘加上一句，叮嘱陆云瑶不要忘了他们的“约定”的话。 陆云瑶一口气看完面前的五封信，先是哭笑不得，后面变得无可奈何…… 最后的最后，看完字迹日渐变得潦草狂放，甚至若不是上辈子她临摹了许多年的木易南的字迹，怕是都要认不清写的什么流水账的第五封信的时候，陆云瑶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叹了一口气。 这人，还真是…… 她虽未曾去过军营，也是实实在在不知军中之事。 只是好歹大哥与外祖母外祖父都是武将，就连太子表舅也曾亲自带兵上阵，陆云瑶并非全然无知的贵女。 即便现在还不是战时，距离那一场由庆国发起，赵牧康做内应的大战也还有大半年时间…… 但木易南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即便是有太子和大哥的关照，即便不需要从小兵做起，但想要在军营中站稳脚跟，又岂是容易之事？ 第三百一十七章 陆云瑶认认真真写了两封信 从木易南一开始的时候还十分讲究的用上好的熟宣做成的信笺，以及信笺上面的那虽然不如上辈子那般苍劲刚毅，却已经初见风骨的字体。 到后来似乎只是从写行军作战笔记的本子上撕下来的纸，以及他那越来越潦草的字迹…… 无一不在说明，对方的日子并不十分好过，甚至是时间也越来越紧张，还硬要挤出时间来给她写信。 偏偏这家伙即不能抱怨，也不能泄露军中的事情，当然更没有那闲情和心境去风花雪月。 但若是别人不知道该写什么，也许就一笔带过了。 可他木易南不，他虽然觉得没什么好写的，也不知道该写什么，但他又硬是非要多写点儿，以至于东拼西凑了一堆流水账一样的东西。 嗯，当然，也许对方就是仗着他自己潦草，即便是陆云瑶曾经模仿过他的字迹，也未必能全都看得懂，所以才乱七八糟胡写一通的也未可知。 陆云瑶想了想这辈子两人从相识至今，对方所做的那些事情，觉得，若是按照木易南这种从来不按牌理出牌的人的性格，还当真是…… 不无可能。 瞧见自家小姐一边一封一封的看信，一边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看完最后一封信的时候，更是干脆扶额轻笑起来，阿元眼中微露诧异。 虽然阿元也不过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但毕竟她比陆云瑶大六岁，再加上为了照顾从小体弱多病，且身边连个正经闺蜜玩伴都没有的陆云瑶，阿元在长公主和赵淑兰有意的引导下，接触到的东西可比陆云瑶要多。 自然，从各个方面意义上的也比刚刚过完十四岁生日没多久的陆云瑶要成熟一些。 她家小姐这表现，可是不太对劲啊，难不成…… 阿元蹙眉，心里有些发愁。 她其实并不在意自家小姐跟那位木家小公子的来往，毕竟不论那位木家小公子对外的风评如何，对方可是对她家小姐有救命之恩。 并且木易南不仅仅是木老将军夫妇亲自教养长大的孩子，还是木一与木七的朋友，在阿元心中，木易南的形象其实并不像外界那么不堪。 至少不是那样绝对的一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 甚至，因为这辈子陆云瑶从一开始就戳穿了吴光则的真面目，后面吴光则与陆云芝的许多事情，更是进一步让阿元也看清了，那表面深情的吴光则，内里是个什么玩意儿。 所以在阿元的心中，木易南这个风流纨绔子弟的评价，都比吴光则要高上许多。 可那仅仅只是建立在她家小姐跟木易南只是友人，或者只是互相之间有一些联系的基础上。 若是她家小姐当真被对方打动，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个红粉知己遍天下的浪荡子，显而易见不会是她家小姐的良配，阿元也并不觉得夫人和长公主那边会同意。 陆云瑶不知道阿元心中的惆怅和纠结。 想了想，让阿元为自己磨墨，取出信笺，认认真真的写了两封信。 一封给二哥，一封给木易南。 第三百一十八章 这回信不知道木易南看了作何感想 给二哥的信上面，自然是简洁明了的说明了一下陆云芝的婚期，以及对方求到了她这里，想要请二哥提前归京，给陆云芝送嫁的事情。 顺便问一问二哥，是否今年秋天真的打算参加秋闱？若是真的打算秋闱的话，也是时候该归京了吧？ 分别这么久，她自己一个人在家无聊的很，十分想念二哥呢，难道二哥就不担心她？不想早点回来瞧瞧妹妹？ 而给木易南的回信，陆云瑶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回应对方的那句话，毕竟说好了等他一年什么的…… 陆云瑶嘴角抽抽，那日他们两人的话，被荣景元十分是时候的给打断了，正巧她那会儿慌乱无措的厉害，便顺势溜走，根本没有来的及跟木易南解释清楚。 或者说，一句苍白无力的“纯属巧合”，想也知道对方根本不会信，陆云瑶自知没法解释，干脆就蒙混过关了。 所以，她可没有跟那家伙约好什么。就算是她一直未说亲，更未嫁人，那也只是她自己这辈子压根儿不打算嫁人罢了，跟他木易南才没有关系呢！ 做一个快乐的独身主义者不好么？她又不是养不起自己。 不过陆云瑶还是十分认真的问候关怀了一下对方，顺道隐晦的叮嘱木易南，别忘了左悦儿与庆国皇室的关系，指不定庆国在酝酿什么阴谋，甚至跟朝中什么人已经有了联系。 这些话，她身为一个“养在深闺，乖巧听话”的娇娇，不管是跟大哥还是跟太子表舅说，都不合适。 不仅如此，说不得还会引起大哥和太子表舅的过分紧张。 但是跟木易南，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或者说，其实也不是她不顾虑，而是两人从最开始的认识和后来的相处的方式，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跟别人不一样了。 再加上先前的时候，两人对左悦儿这个人的关注，早就互相心知肚明，陆云瑶更是将她让木十二调查来的东西都告知了木易南，那就更没有什么必要去担忧在意了。 与其担忧对方发现自己的异常，陆云瑶更担心木易南并未将左悦儿与刘家的关系，背后意味着什么。 就是不知道，等木易南再次见到陆云瑶，发现她的字迹又变了，不再是像极了他的那般潇洒恣意，反而慢慢开始变得像尚老将军的字迹那般稳重温柔。 而且他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姑娘，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一些“家国天下”的大事，直接将他每一封信里最重要的殷殷叮嘱给忽视了一个彻底的时候，会怎么想。 陆云瑶写完了给两个人的信，倒是不急着送出去，反而想了想，拿着给二哥的那封并未封口的信去寻自家娘亲。 说到底，二哥到底能不能回来，还是要看她家娘亲的意思。 若是娘亲不愿意，二哥到时候就算是回来了，他们兄妹两个少不了一顿斥责不说。 万一娘亲觉得二哥距离秋闱的时间还早，非要将二哥再送回去，甚至干脆打算让二哥在五岳书院那边参加乡试可如何是好？ 第三百一十九章 阿瑶可是心疼她？ 毕竟，五岳书院作为南国最大的也是最特殊的书院，陛下为了取得那几位大儒的好感，同时也是为了给在五岳书院读书的学生们更多的方便和机会。 可是特许了在五岳书院读书的学子们，可以在取得路引和自己家乡的推荐信之后，就近选择在五岳书院附近的考点进行考试的。 若是二哥打定了主意不想依靠家里半点儿，想要从下面一步步考上来…… 那她担惊受怕的日子可是就长了。 不过幸好，赵淑兰在陆云瑶撒娇买痴的请求下，很痛快的点头，同意了将陆云达叫回来，让次子在家中复习备考的事。 至于让陆云达给陆云芝送嫁…… “阿瑶可是心疼她？”赵淑兰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不是很赞同的表情。“阿瑶，虽然娘亲希望你做一个善良的人，但是对于某些人，你的善良和不必要的同情心，只会是对方伤害你的工具。” 她和长公主从未想过要将陆云瑶培养成冷血无情的人，更不喜欢像那些世家大族一样，将女儿当做家族利益的工具。 从小灌输给女儿，尤其是那些身份尊贵的嫡女的，都是一些端庄大方，老成持重，为此可以牺牲很多不必要的个人情绪的东西。 她们希望陆云瑶健康又善良的成长。可若是孩子太单纯善良，甚至是以德报怨，那就不是她们母女原本的意愿了。 毕竟，陆云芝那个庶女心机深沉，心思恶毒，根本不值得她们家阿瑶将她当做自己家妹妹心疼。 “娘亲怎么会这么想？”陆云瑶眨眨眼，一脸好奇。 她明明对陆云芝坏得很，甚至是还几次出手捣乱，就连心里，也从未心疼过陆云芝嫁给吴光则之后，会过得不好。 她觉得自己坏的很呢。 “几个月前的时候，你大哥你们两个在后门口遇见那两个人的时候，说过什么话？你真当娘亲我什么都不知道？”赵淑兰没好气的瞪了陆云瑶一眼。 虽然赵淑兰至今没有明面上将陆府的所有管家权都收回来，甚至是陆府现如今的管家，仍然只是候嬷嬷。 但那也只是明面上，以及故意放任了没有插手陆世明的院子跟西苑那边罢了。 然而陆府其他地方，尤其是后门这边和陆云瑶停云小筑外面附近，发生的一举一动她都清楚地很。 真当她还是先前那些年的那个，一门心思只知道关上门和心扉，沉浸在礼佛世界中的那个妇人不成？ 听到娘亲的话，陆云瑶讪讪的吐着舌头笑了笑。“阿瑶那不是想着，好歹姐妹一场，而且，虽然说我与她素来不亲近，但她走出这个家门去，代表的也是咱们陆府的脸面，间接地也是娘亲的脸面不是？” 提到那日之事，陆云瑶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而且，说到底，女子生来大不易，她都还没嫁过去呢，那吴光则就敢在咱们家门口掌捆陆云芝，知道的说是他们未婚夫妇吵架，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打咱们家的脸呢！” 第三百二十章 等二哥回家，全家一起出游 陆云瑶不知道当时大哥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也许大哥是当真觉得，女儿应该自爱，尤其陆云芝好歹也是自己的庶妹，被这样欺辱了，他当然要为庶妹的幸福考虑。 但陆云瑶…… 虽然也不是没有一点儿怜悯之心的，但更多的，正如她对娘亲所说，只是厌恶吴光则这样的行为，根本是没有将她们家放在眼里，挑衅欺负的是陆云芝，挑衅的却是她们整个陆府。 但可惜了，陆云芝也确实就仿佛上辈子的她一样，入了魔一般的执迷不悟。不，甚至还不如上辈子的她。 至少上辈子在太子表舅与大哥出事之前，甚至若非娘亲和外祖父外祖母相继病故，就连二哥也出了事，陆云瑶孤立无援，吴光则和胡氏也不敢像对陆云芝一样对她。 如若不然，即便陆云瑶那时候对吴光则有再深的感情，亦或者有再多的不得已，她也绝对不会容忍。 想到上辈子的事情，陆云瑶神色有些不快的皱了皱眉。 很显然从吴光则和其母亲身上，除了那一场从头到尾都是骗局的虚假爱情，陆云瑶并未感受到过任何让她觉得值得留恋的东西。 瞧见女儿一脸嫌恶的表情，虽然不知道陆云瑶在想什么，但是至少证明她是真的十分看不上陆云芝与吴光则这一对儿，赵淑兰这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便让你二哥提前回来也好。先前你二哥走的时候，一直觉得是他没有照顾好你，才让你落了水。结果你还没有恢复，他就又不得不匆匆返校，心里可是愧疚的很。” 提及到上元节女儿被那陆云芝和吴光则刻意陷害，将她好不容易娇养这么大的小娇娇推进那样寒冷刺骨的江水里的事情，赵淑兰脸上的表情可是十分的不好看。 “若是等你二哥回来，发现你不仅没有受到那场落水的影响，身体还变得越来越好了，不知道要多开心呢。” 听到娘亲提及二哥，陆云瑶也跟着露出笑意。 比起虽然沉稳有安全感，但到底还是有些过于严肃正经的大哥，二哥那般虽然与一般文人不同，但极为懂得彩衣娱亲，且爱玩爱闹的性格，显然更能讨的人心情愉快。 “等二哥回来，阿瑶定要让二哥实现承诺。当初的时候二哥可是说好了，等他从书院结业回来，要带着阿瑶好好出去玩一趟呢。” “好好好，等你二哥回来，天气约摸着才刚刚转凉，正是适合出游的时候，只要你好好将身体养好了，到时候你们兄妹两个想去哪玩儿，娘亲都答应你们！” 想到女儿这些年，自打从长公主府回到陆府之后，就被拘在家里，尤其是在今年之前，一年到头出门的时候一个巴掌数得过来，反倒是吃药的时候数不胜数，赵淑兰半是心酸，半是好笑。 “不只是阿瑶呢，娘亲也一起呀~咱们一家三口一起出门才好呢~”陆云瑶笑眯眯的。 她可不仅仅是打着让二哥带她出去玩几天的主意，最重要的是想让娘亲跟他们一起出门。 第三百二十一章 金老板想去参加陆府的出阁宴？ 陆云瑶心里清楚，虽说她作为闺阁女子，出门的机会极少，但其实她娘亲才是真正除了进宫赴宴之外，几乎不会离开陆府的那个人。 赵淑兰面露迟疑，然而拗不过陆云瑶的软磨硬泡，最终也只能哭笑不得的在人额头点了点。 “你这个小坏蛋，净想着给你娘亲找事儿呢。你娘亲我都一把年纪了，老胳膊老腿儿的，届时你们兄妹两个就不怕我拖你们后腿？” “嘻嘻，才不会呢，阿瑶又不打算去爬山，咱们就找个离华京城不远不近的，风景又好的地方，出去散散心，玩几天……” 陆云瑶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虽然她现如今的身体情况比过去好多了，但到底底子薄，比许多身体健康的世家贵女都不如呢，更别说她两辈子都疏于锻炼。 若当真是去爬山…… 老实说，她们娘俩还当真不一定谁更厉害，但一定都跑不过外祖母就对了。 拗不过女儿，赵淑兰又想到自己似乎从三个孩子小时候起，就很少有陪着孩子一起玩耍的时候，到底还是应下了这事儿。 见成功的将娘亲的注意力转开，陆云瑶狡黠的朝着一旁的望春嬷嬷一笑。 且不提陆云达那边收到自家娘亲和妹妹的去信之后，是如何辞别了热情挽留的山长，和某位最近在他跟前晃悠的频率有些过高的山长家女眷，兴致勃勃的往家里赶。 这厢，荣景元其实是知道陆云芝与吴光则的婚期的。 他不仅知道这两个人的婚期，也已经逐渐知道这两人前前后后都对他妹妹做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对陆世明和钱杏儿这等喜欢不劳而获，靠着手段上位之人的厌恶，也许是因为骨子里对嫡庶之分的区别对待。 当然也或者只是因为，陆云芝在某些方面像极了陆世明。即便知道对方同样是自己的妹妹，但荣景元却始终对陆云芝喜欢不起来。 而在知道陆云芝小小年纪，到底能有多恶毒之后，荣景元就更是不会将她放在心上了。 所以当那位原古国的商人金相文居然提议两人一起参加陆府嫁姑娘的宴席的时候，荣景元是诧异的。 “金老板想去参加陆府的出阁宴？” 华京城某酒楼包厢内，荣景元、金相文与沐晋三人相对而坐。 这些时日，虽然金相文一开始的时候想要拉拢的目标是荣景元，但谁让对方是状元也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不仅平日里公务忙得很，对于花街柳巷那种地方，更是半步不肯踏足。 甚至每每从沐晋和金相文两人口中提及那边，荣景元似乎都会神色十分不好的模样，似乎又想起自己初来乍到的时候，因为人微言轻又搞不懂对方的身份，被赵云铭和韩文斌几人强行拖去喝花酒的经历。 那几乎已经成为了他们这位六元及第的新科状元郎，陛下新晋的御前红人荣侍读的心结。 不过好的是，虽然荣景元自己是不乐意去的，也不爱谈及这些，但对沐晋和金相文两人的行为却从来不说什么。 第三百二十二章 你说错了，我想去的是昭兰郡主嫁女儿的宴席 金相文本也是爱玩的人，更十分乐意跟沐晋这位沐国公府最受宠的公子搭上关系。 所以这段时间，本就是这些地方的老熟人的沐晋，和虽然带着自家主子的命令，但现在，他不仅成功搭上了四皇子和新晋状元郎这个帝王新宠，甚至还意外收获了沐国公府二公子的友谊。 在将信和在南国华京城采购到的一系列货物一起运回原古国之后，金相文不仅得到了主子的大加褒奖，还又成功运送过来了一批新的货物。 这段时间，他们三人合作的就是这一批货物。 只是一向对这些货物兴趣不大，虽然很感激金相文对自己的信任和偏爱，以及沐晋和木易南这两人的及时出手，才让他从中获得了许多的好处。 但荣景元素来十分识趣，极少插手货物情况。这一次他在瞧清楚了货物的单子之后，却突然对一批药材有了兴趣。 也是因为这一批上好的药材，不仅荣景元感兴趣，沐晋似乎也跃跃欲试，想自己收一部分，三人才会聚到了这里。 原古国因为地形地势关系，国家物产还算的丰富，尤其盛产许多药材。但是同样受限于地形，原古国内的粮食的产量一直不算很大。 且因为原古国内的能工巧匠并不像南国这样遍地开花，又极为擅长精美华贵的风格。 为了获取更多南国精美的瓷器，华贵的丝绸，乃至许多雕工精巧的小件家具，不管是出于哪方面考虑，金相文都非常想要在南国打开更多局面。 只是即便是这样，这金相文暗地里巴结上了四皇子，明面上更是结交了沐晋和荣景元这两个“友人”，这还不够，他怎么将主意打到陆府头上了？ 难道这金相文想要结交陆世明？ 不能吧？ 荣景元用一种。“你是不是被什么人给骗了”的表情看向金相文。“金老板是想去结识一下那陆世明？” “陆世明是谁？”金相文脸上带着几分困惑的表情，不似作假。 荣景元与沐晋相视一眼，面露狐疑。 “金老板既然不认识陆世明，为什么会想要去参加他嫁女儿的宴席？”连主家都不认识，而且显然主家对他更不认识，金相文是想去干嘛？ “我想要去参加的，是那位昭兰郡主嫁女儿的宴席。”金相文十分认真正经的摇了摇头，表示荣景元说错了。 他对那什么陆世明可没有什么兴趣。 即便是在沐晋十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味里，十分热心的解释了一下陆世明跟昭兰郡主的关系。 以及陆世明也曾经是金榜题名的年轻状元郎，甚风头无两的大才子，至是被昭兰郡主看上了之后，还有了两个极为优秀的儿子的事。 可是金相文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甚至带着点儿不以为然。“可是，那跟他陆世明又有什么关系？他能够做得了昭兰郡主的主么？” 他们原古国与南国的国情不同。 在原古国，因为民风彪悍，且女贵族多了去了，所以也不乏女贵族嫁给年轻貌美的小白脸儿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 南国除了皇帝和太子，权力最大的并不是四皇子 可是在原古国，不管这些女贵族嫁或者不嫁，又嫁给了谁，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真正掌握权利和实力的人，才是有话语权的人。 一个没有话语权的人，根本不值得金相文在意。 譬如赵云铭，即便对方是四皇子派来刻意协助他，为他创造“救”下荣景元，与荣景元相交的机会的人。 可金相文却也从未将赵云铭这个对外还是十分能唬人的“怀恩将军府长孙”的身份放在眼里。 荣景元玩味了一下金相文话中的区别，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还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讥讽。 不过想想，这金相文说的话，倒是一点儿没毛病。 若非是因为昭兰郡主，谁知道他陆世明是谁呢？又有谁关心他一个没什么实权的五品官嫁一个庶女，嫁给的还是个小官的出阁宴呢？ “可是过几日陆府要出嫁的只是一个庶女，而且还是根本不受昭兰郡主宠，甚至还曾经试图谋害过昭兰郡主唯一的女儿的庶女。” 不用荣景元开口，沐晋作为木易南最好的损友之一，即便木易南没有说，可沐晋也看出来了好友对那位南娇郡主的在意。 沐晋一向是自诩多情之人，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甚至是还十分自觉地在自己兄弟不再华京城的时候，试图多帮忙照顾对方在意的姑娘几分。 好歹是自己兄弟瞧上的姑娘不是？ 至于这两个人最后到底能不能成，还是只是他兄弟的单相思什么的，这对沐晋这样的“多情种子”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所以这会儿，沐晋叭叭叭的就将陆云芝这个人都干过什么好事儿，又跟昭兰郡主的关系有多糟糕给说了。 “你们的意思是，这个庶女的出阁宴，那位昭兰郡主并不在乎，甚至不一定会出现？那她的儿子呢？不是说她还有两个极为出色的儿子？” 金相文有些着急的追问。 不是他急功近利，他们原古国这些年，能够十分安稳的周旋在南国和庆国之间。 甚至是偶尔还能趁着这两个实力强大的大鳄互相厮杀的时候，从中捡一些不大不小的漏儿，自然不是愚笨之辈。 左右逢源这种事情，自然更是做的十分顺手。 当初他的主子跟四皇子达成协议的时候，也是看到四皇子的外祖家虽然只是普通家族，家中甚至连个重权在握的大臣都没。 但是四皇子背后有孙家支持，且其母妃贤妃又是最得皇帝宠爱的妃子，十分有机会登顶后位。 甚至是四皇子的野心勃勃与许多谋算布置，都让他家主子都对四皇子是否能够上位有了很大的信心。 可是金相文到南国至今，所看到的一切，所经历的一切告诉他，在南国，若是排除皇帝和太子那对天家最尊贵的父子，下头权力最大，威名最为远扬的，根本不是什么宠妃之子，甚至不是皇子。 而是皇帝陛下嫡亲的姐姐长公主，那位据说因为前年私自在边关披挂上阵，惹怒了南国皇帝，被皇帝软禁在华京城中养老的老太太。 而在她之下，最受宠的，就是她的独女昭兰郡主，以及最近深受南国皇帝和太子宠爱的南娇郡主。 第三百二十四章 别引来了四皇子的瞩目，到时候盯上你就不好了 听金相文提到长公主的两个儿子，而且还一副对方理所当然应该参加的样子，荣景元笑了。 甚至就连沐晋，都跟着轻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瞧见两人的表情，金相文有些茫然。难道就连这两个亲哥都不给自己妹子送嫁？ “那位大公子，想必你应该比我们还要熟悉。毕竟，你们想要从原古国到咱们华京城来做声音，必然要经过玉清江。而那位陆府的大公子，正是镇守江北的大将军陆云闻。”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沐晋还意味深长的看了金相文一眼，直看的对方莫名的后背微微一凉。 “只是这位陆将军很少回京，且自小并未养在陆府，与陆世明这个父亲都关系疏离，更别说这个庶妹了。” 沐晋依旧是一脸的嬉皮笑脸，似乎只是将这事儿当做趣事随便八卦一番。“至于那位二公子，现在还在五岳书院里读书呢，怕是未必会回来。” “你们南国不是素来有娘家兄长送嫁的习惯？”金相文十分不解。 他来南国的时间不长，但为了尽快融入到南国商人之间，尤其是为了避免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犯了那位四皇子的什么忌讳，还是十分下功夫了解了一番南国的风俗习惯的。 也是因为对南国习俗的了解，再加上庶子庶女这种东西，不管是在哪个国家的贵族之间，其实都很常见。 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赵淑兰母子几个会跟陆云芝的关系恶劣到那种程度。 毕竟一般情况下，就算是大家关系不好，就算是恨不得弄死对方，但总归是要留个面子情的。 “当年这位陆家二小姐的姨娘进府的时候，差一点儿害得昭兰郡主早产，一尸两命。即便后来好不容易母女平安，南娇郡主也是自小被长公主和陛下用宫廷御医和宫中上好的药材吊着……才一点点养大的。要不然，你以为这南娇二字岂是白来的？” 沐晋一脸的兴致不高的样子，将陆府的陈年旧账一笔带过。 毕竟，说起庶子庶女的话题，他们沐国公府上更热闹，甚至就连他自己的后院，那也是一大堆。 虽然早就已经了解过这段历史，但是这会儿听到沐晋提及那段过往，荣景元的脸色还是沉了沉。 “要我说，你若是想讨好昭兰郡主，与其去参见那劳什子庶女的出阁宴，说不得还要平白惹来昭兰郡主的不快，还不如想想怎么讨好南娇郡主。” 沐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边与金相文碰杯，一边带着点儿意味深长的给对方“指路”，顺便还不忘记抹黑一把四皇子。 “毕竟这位现在可是咱们南国最受宠的主儿，就连太子都心甘情愿为她铺路。只是讨好的时候记得低调一点儿，别引来了四皇子的瞩目，到时候盯上你就不好了。” “怎么，怎么会？”从沐晋口中突然蹦出来四皇子的名字，不仅金相文有些心惊肉跳的，荣景元也忍不住诧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第三百二十五章 他已经有许久没有见到妹妹了 荣景元不明白沐晋打算搞什么鬼。 当初的时候他们不是说好了，假装不知道这金相文跟四皇子之间的牵扯，也不知道这家伙从一开始就盯上了他，布局就是为了接近他，暗中看看这家伙下一步打算做什么的么？ 沐晋这家伙直接这样挑开了讲，就不怕引起金相文的警觉？ “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沐晋朝着对面同样一脸狐疑的荣景元挤眉弄眼的，明明这包厢里无人，左右两边房间里也都是他们自己带来的手下，沐晋还是压低了声音，营造出一种说大秘密的氛围。 “你们不知道，四皇子下头还有个妹妹，也就是二公主，至今都还没有封号呢！那人素来最是小心眼儿，睚眦必报，怎么能容忍一个宗室女的封号压在自己妹妹头上？” 听到这话，金相文的瞳孔下意识微微张大。然而沐晋还嫌不够似的，继续小声八卦。 “若不是这位南娇郡主的封号，那是太子殿下用自己赈灾有功的功劳换来的，后头又站着长公主夫妇这两尊大佛，甚至就连这封号都是陛下亲自挑选的，那家伙指不定要闹出多少幺蛾子呢……” 瞧见金相文脸上的表情，荣景元微微眨眼，与沐晋对视了一眼，有些明白这家伙是想做什么了。 荣景元毫不犹豫的打断沐晋的话，提出反驳意见。“别胡说，四皇子一向清风朗月的一个人，怎么会像你说的似的！” 毕竟四皇子这人，既然能够以在皇子中排位第四的身份，加上外祖家也不过是个小官家族的地位，成功在朝中笼络到一批人，甚至是能够成功得到孙家的支持，自然对自己的形象经营是花费了一番功夫的。 甚至，原古国会选择投资四皇子赵牧康，跟对方做交易，也并非没有这个原因。 若单凭沐晋这样一个纨绔子弟的三言两语，很难撼动赵牧康在金相文心中的印象。 “嘿，你还别不信，这还真不是我胡说，我跟你们说哦……” 沐晋一下子就来了劲儿，开始挑挑拣拣的将他知道的一些秘而不宣的，与赵牧康有关的事情当八卦讲给两人听…… 眼瞧着话题已经偏离到了有关赵牧康的各种八卦上，金相文再不曾想起先前那个，有关过几日想让荣景元牵头，他们一起去参加陆府陆云芝的出阁宴的事情，荣景元神色有些复杂。 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却也又有些遗憾。 自打上次春时苑中一面之缘后，他已经有许久没有见到妹妹了。 就连陆府内，因为赵淑兰已经重新接管了陆府的管家权，且对陆府中的许多人员进行了筛选调动，还发卖了一小部分偷奸耍滑的奴仆，以至于现如今想要打探到陆府的消息，也已经很难。 他其实还是很挂念陆云瑶最近的情况的。 只是挂念归挂念，荣景元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跟对方无亲无故的外男，且不说现在还远远不是他揭穿陆世明这个男人真面目的时候。 就说他自己，才堪堪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想要真正获取一席之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三百二十六章 听说有自己的信，木易南微微一愣 荣景元从来都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他也并非冲动之辈。知道这时候自己还不宜出现在陆世明的面前，也更是无论如何不会去参加陆云芝的出阁宴，他十分配合的跟沐晋一唱一和，抖搂了不少四皇子赵牧康的黑料。 直到把人忽悠的晕晕乎乎的，甚至差一点儿忘记了荣景元所要的那些药材，还是在对方的催促下，才吩咐手下尽快将荣景元单子上的药材送到他所在的状元府上。 至于金相文听了沐晋的这一通鬼话之后信不信，信几成，又有什么关系？ 左右他们又没有什么损失，不过是来自一个“知道很多宫廷内幕的纨绔子弟”，在友人闲谈之间，随口提及的八卦罢了。 毕竟，沐晋和荣景元与金相文相识于偶然，虽然说关系不错，但他们也不知道金相文与四皇子之间的关系，当然也不存在刻意抹黑对方不是？ 且不提自打知道陆云瑶的这个南娇郡主是怎么来的之后，就一直惦记着妹妹手中的药材怕是所剩无几，想要帮妹妹填充一下药材库的荣景元，在从金相文手中得到了那一批上好的药材之后，是怎么想着找理由将药材送到陆云瑶手上的。 这厢，几乎以为陆云瑶是肯定更不会给自己回信的了，不过是凭着一股子执拗劲儿，才坚持一直在给对方去信的木易南。 才刚刚从战场上下来，有些人这会儿还神色痛苦，还有些人已经吐到不行…… 木易南简单的安抚了一下手下这群初次上战场的大小伙子们，一群男人胡乱冲了个凉水澡，光着膀子回到住处，就收到了文书官那边送来的信。 听说有自己的信，木易南微微一愣，竟然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谁会给他写信？ 可别说是他那一天到晚恨不得抽他的老爹，那人就是来信也不会专程寄给他，八成是写信给太子殿下和陆云闻，让他们好好管教一下他。 想到一个可能，木易南的心不可抑制的猛然剧烈跳动了几下。 毕竟是来自木家的少爷，且木易南也不是当真的除了家世背景一无所知的纨绔子弟，太子和陆云闻也不能真的将他扔到最底层开始历练。 所以陆云闻给木易南封了一个千总，让他负责带领手下一帮今年新征召上来的士兵训练。 这些人以后也会成为木易南手下的第一批自己的兵。能训练成个什么样子，能在战场上发挥出什么样的力量，全靠木易南自己。 这是陆云闻给他的机会，也是陆云闻给他的第一个考验。 虽然最近还不是战时，南国与庆国也不过是打了几波不痛不痒的骚扰战，这种程度的战斗，对于两边的将士们来说，跟日常训练还当真是没多大差别。 但木易南是带着雄心壮志来的，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时间并不充裕。 若是不能在一年的时间里做出来足够的成就，别说是陆云瑶愿不愿意，至少他的这位“顶头上司”的陆将军，就绝对不会允许他肖想自己唯一的妹妹。 第三百二十七章 你们的千总别瞧着年纪小，可不是第一次上战场 想到陆云闻这个表面上谦和疏离，骨子里其实是个妹控的家伙，未来说不定就是自己的大舅哥了。 为了避免被对方在陆云瑶面前穿小鞋，木易南这段时间那是攒着劲儿的好好表现。 而且木易南的训练一直非常刻苦，哪怕是他自身的实力并不弱，哪怕若非他自己不愿意，他本可以带着一队他自己训练好的人来帮忙。 不过也正是因为木易南的刻苦，带动了他身边的那一群属下，经过这段时间的刻苦训练，这支队伍已经初见成效。 而今日，也是他手中的这群新兵们第一次上战场。 瞧见他们千总不仅平日里训练刻苦，就连战场杀敌都勇猛无畏，面不改色，砍瓜切菜似的，下了战场之后更是一点儿不良反应都没有。 有木易南作为对照组，才愈加将他手底下那群这会儿还在面色惨白哭爹喊娘的家伙们显得狼狈又懦弱，不少人甚至因此强撑住了心里的恐惧和不适应。 他们可不想给千总丢脸！ 就这一手，就已经征服了绝大部分兵士们。毕竟，听闻他们千总可是那位世代出来的都是极为厉害的将军的木将军府上的小公子呢，果然有木家风范！ 只是这样的木易南，难免显得有些过于凶神恶煞冷酷无情，原本时常跟在他身后，插科打诨的一群小子们，瞧着木易南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变得有些怯怯的。 直到这会儿大家都冲完了凉，一听闻家里来信了，木易南连饭都不吃了，一脸狂喜的跟着文书官跑了，一副情窦初开的傻小子的模样，才引得众人齐齐失笑。 果然，他们千总还是那个千总，一个平日里性格痞气又爽朗，在对待训练的时候却刻苦又出色的年起儿郎。 “别看了，你们的千总别瞧着年纪小，想也知道，人家可不是第一次上战场！” 一旁同样排到了今日上战场，这会儿正跟他们蹲在一起吃饭的一个老兵，一边笑哈哈的看着木易南的跑远，一边对身后几人说到。 “咱们千总上过战场？” 原本正在盯着面前这碗虽然放了不少肉片和夯实的硬菜，但正是因此，煮的红红白白的，像极了他们在战场上看到的惨状的大锅菜，有些吃不下的新兵们闻言，一下子来了兴致。 “啊，可不咋地，一瞧着就是老手了。别的不敢说，就俺这双眼，绝对不会瞧错，就这身手，就那反应，你们千总手上沾过的血，绝对比你们今日这些个家伙们加起来的还要多！” 说话的那人随意的摆摆手，唏哩呼噜的吃着面前的饭菜，显然对于战场上的场景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瞧着不像啊，那一身细皮嫩肉的，说是哪家一不小心跑出来的小公子都有人信……”一个年纪稍小，今年约么才刚刚十四五的少年人小声嘀咕着。 “嘿，”那人哼笑一声。“小公子怎么的，你也不瞧瞧那是谁教导出来的！木老将军知道么？当年长公主和尚将军手底下最受重用的大将军！曾经镇守……” 第三百二十八章 木易南拆信，满儿近距离围观 以木易南的实力，只要能够有机会上战场，那庆国的那些敌兵们就都不是对手，根本就都是在给他送军功。 更别说是平日里这些小打小闹的战斗了，若不是为了训练手底下这帮子新兵，他一个人上都能砍瓜切菜似的，杀比他们这群人都多的敌人。 所以下了战场，别人还在哽咽难受的时候，他已经没事人似的风卷残云解决了这顿晚饭，然后跟着大家伙一起冲了澡，清清爽爽的解决完了。 所以这会儿，木易南兴冲冲的直接奔回了自己的营帐，就看到满儿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他手上拿着的，正是从文书官那边拿过来的信。 虽然只是个千总，但毕竟也是在华京城执掌了一个独属于他的情报网络的人物，地位比之木一在金吾卫中的地位并不差到哪里去，而且好歹也是太子殿下的伴读，木易南还是得到了单独一个帐篷的机会。 不过跟着一起来的满儿可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军营中不养闲人，好在满儿虽然体格差，上阵打仗不行，但被木易南丢到了后勤上面之后，也是帮了不少忙的。 毕竟是木易南身边的贴身小厮，怎么能没有一点儿实力？ 所以这段时间，虽然主仆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少了不少，但各自都还过得十分充实。 “你小子，今儿个怎么与偶时间跑过来了？”既然入了军营，陆云闻和太子又打定了主意希望他从底层开始，木易南自然不会还留着在华京城的时候那一番纨绔子弟的习惯。 即便是跟着自己一起进了军营的满儿，木易南也没有将对方留在身边继续伺候自己的意思。 甚至还早早嘱咐满儿，既然进了军营，以后切莫再将自己当做少爷，只称呼他木千总便是。 满儿朝着自己少爷咧着牙灿烂一笑，当然不好说他是早早得了信儿，知道南娇郡主给他家少爷回信了，才特意告了一会儿假，来看自家少爷热闹的吧？ 他满儿最是机灵不过的一个人，又不是傻子。 毕竟是他家少爷心心念念惦记许久的人，而且，很难得见到他家少爷接连吃瘪这么久呢！ 单单就凭这一点儿，他也不能放过这个近距离看现场的机会啊~ “少爷，满儿这不是想着许久未曾见您了，想来瞧一下您最近的情况。恰巧听闻华京城里给您来信了，偏生您今日上战场，人不在军营里，满儿便赶紧帮您取了信带过来……” 满儿满脸谄媚讪笑，木易南哼笑着斜了满儿一眼，真当他不知道他这小厮满脑袋鬼主意在想什么？“叫什么少爷？不是跟你说了，既然进了军营，就按照军营里的规矩来，称呼我木千总！” 不过木易南也好奇，好奇陆云瑶这个狠心的接连对他四封信视而不见的丫头，这次终于舍得给自己回信了，会说点儿什么？ 是怒斥他登徒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是一本正经的叮嘱他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在战场上打仗才是正事儿？ 亦或者…… 第三百二十九章 既然看上了，那就去追 然而事实上，木易南在一边拆信封一边在脑海中胡思乱想的，以上这几种，都不是。 陆云瑶非常干脆的避开了他有关一年之约的话题，更是半点儿不跟他讲跟男女感情有关的话题，反而好似友人似的，嘘寒问暖，悉心关怀。 字里行间表达的都是“好朋友你辛苦了，好朋友你真厉害，好朋友你一定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大将军，好朋友你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加油啊~” 但要说想从中抠出来几分儿女情长，那大概……就只有对他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的咱们了吧~ 木易南速度很快的看完整封信，心情略显复杂。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这封信的异样。 这自己并不是陆云瑶之前的字迹，虽然依旧有八分相像，且一眼就能看出与他的字迹师出同源，十分相似。 但若是将他日日放于床头的那本兵书拿出来，二者互相一比量，就会发现陆云瑶的字迹相比偏向木易南的程度，反而渐渐颇有几分尚元正老将军的风格。 这丫头，是被他揭穿了两人的字迹相像之事之后，又换了字帖了？换的还是她外祖父尚元正老将军的字帖？ 一想到陆云瑶小时候在长公主府上的受宠程度，以及从自己跟小姑娘说出两人字迹相像至今，才不过过去了多少时间，木易南就忍不住想要发笑。 这姑娘还当真是个半点儿也不肯吃亏，更不肯给人递上把柄的主儿。 不就是被他说她跟自己字迹相似，是不是早就暗恋他了么？ 这丫头转头就换了字帖，还专程用有所变化的字迹来给自己写信，是生怕他再拿着这点儿说什么？ 老实说，虽然没有狗胆敢提前拆开看自家少爷跟南娇郡主的信件，但满儿以自己的机灵劲儿发誓，那位南娇郡主回给他家少爷的信上，绝对没有写多少好话，更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的。 可是！他们家少爷这一副笑的桃花都快开了的模样，是要闹怎么样儿？ 满儿却不知道，木易南对陆云瑶的回信，要求是真的很低。 虽然说也不是没有幻想过，对方会温柔的安抚鼓励他几句，甚至是表明一下，她本就没有打算这么早出阁，却绝非是在等他的话。 但对方没有说，也在木易南的意料之内。 能够回信，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不是？只要有了第一封回信，自然会有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 时日久了，还愁两人之间的联系断了，关系疏远了？ 早在发现事情的发展情况好像跟他所想象中的不一样，陆云瑶对他的感情更是跟预期中的截然不同之后，甚至很多事情都还有一些疑问的时候，木易南消沉了几日，便迅速有了这样的决断。 就算是有误会又如何？ 就算是有巧合又如何？ 这个姑娘他木易南看上了，而且明知道对方心里可能没有自己，说不定还不如那个荣景元的家伙的地位高，但他也始终放不下，也不想放下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了。 第三百三十章 千万不要轻易地被他家少爷追走了 说起来，这个决定也当真是十分符合木易南身为一个纨绔子弟，并且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一向想到了就去做的蛮劲儿。 既然看上了，那就去追！万一追到了呢？ 没看这现在，第一封回信就已经到手了？可见只要持之以恒，他一定能够成功的！ 不知道木易南脑子里在想什么，又是如何无耻谋算，画好了一个陷阱，等着人家南娇郡主一步步跳进去。 满儿瞧见他家少爷看完了信，既不交给他处理，也不细心收起来藏好，反而看了一遍又一遍，一边看一边还美滋滋的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满儿忍不住要露出一个沧桑的表情。 总觉得，他家少爷还没有追到人，他满儿已经可以预测到未来了呢~ 万万没有想到，他家少爷这种号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纨绔浪荡子，从来只有女人为他争风吃醋，未曾见过他家少爷动摇半分的主儿。 也有被一个女子迷的神魂不守的时候。 木易南将陆云瑶写过来的信从头到尾看了两三遍，才珍惜的收好。 转过头，就看到满儿正一脸无语又嫌弃的表情，木易南轻哼一声。“怎么的，这才几日不在，你这小子就不把我这个少爷放在眼里了？” “千总说笑了，小的怎么敢？小的这不是瞧着您这会儿正专注看信，不敢叨扰您，只能自己做表情逗着自己玩儿么……” “自己逗自己？”木易南嗤笑，对他家小厮的鬼话连篇又有了新的认知。“感情你这段时间不是去学后勤去了，是学杂耍去了？” “嘿嘿嘿……”满儿傻笑着，试图蒙混过关。“千总您可要给南娇郡主回信？小的这就帮您磨墨……” 一边说着，满儿一边朝着木易南帐内一张简陋的书案走去。 毕竟是在军中，他又只是个小小的千总，虽然有独立一间的帐篷，但帐篷里面的地方并不宽广，里面用来写字的书案也不大，甚至所用的笔墨纸砚也颇为粗糙。 但好在木易南也不挑剔，尤其是在他仔仔细细看了两三遍信，又认真回味了一下自己的几封去信的区别之后。 木易南发现，小姑娘似乎是瞧着他后头两封信的信纸和字迹粗糙，觉得他进了军营之中后，受了不少罪，而且明明非常忙碌，却什么都不跟她说，反而硬挤出时间给她去信，心怀不安才回的信。 换句话说，他们的这位南娇郡主，那是明显的吃软不吃硬，而且这软还不能是送上门的服软，还得是让她自己觉得，对方不容易才行。 木易南眼珠微转，计上心来。 满儿才刚刚给砚台中加上水，转头就瞧见他家少爷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一看就知道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不由撇撇嘴，暗自嘀咕。 他家少爷果然还是他家少爷，即便是被南娇郡主迷了眼，即便是在现在这种时候，也依旧是个满肚子算计的家伙。 南娇郡主，一定要争气呀，千万不要被他家少爷这么容易的就追到手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是谁在借谁的光 不知道远在江北战场，木易南的小厮满儿正在无声地为自己呐喊助威，甚至是恨不得她好好刁难一下他那个不省心的主子。 随着陆云芝婚期的接近，虽然赵淑兰绝不可能亲自为陆云芝操劳婚事，但考虑到女儿毕竟年岁已经十五了，过不了几年就要嫁出去。 而且排除陆云芝这个迫不急待的，宁可毁掉陆家所有子女的名声，也要嫁给吴光则的庶女。 接下来可还有大哥陆云闻跟魏佩兰的婚礼要办理，接下来二哥陆云达的婚事想，想必也不会太远了。 而到那时候，陆家可就只剩下陆云瑶一个未嫁的小姑娘了，谁知道她们家娇娇最后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家？ 万一娇娇选择一辈子不嫁人呢？届时她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养一个小姑娘来给她逗乐玩耍，幸福的过一生，又有什么不好？ 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不管是哪种，她都得开始教导女儿管家了。 赵淑兰和长公主有了这个默契之后，陆云瑶便不得不跟随在候嬷嬷身后，学习管家，尤其是学习怎么在不同的世家不同的人不同的喜好之间游走，选择安排合适的礼节往来。 虽说因为陆云芝毕竟只是个庶女，而且还是个十分不受昭兰郡主及其子女待见的庶女，陆府这场出阁宴，显然不会有多热闹和多少权贵拜访。 但是从陆云芝的这场出阁宴上，陆云瑶还是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不少上辈子因为她与娘亲的关系不好，最后甚至几乎因为吴光则跟娘亲反目，以至于她的娘亲根本没有时间教导你的东西。 陆云瑶一边如饥似渴的学习着候嬷嬷的教导，一边快速的在脑海中唾弃上辈子识人不清的自己。 她发誓，早晚有一天，她一定会亲手手刃了这些 反倒是陆云芝，因为亲生母亲钱杏儿本身只是一个市井商女，进了陆府之后，又只是一个宠妾，虽然在赵淑兰根本对陆府不闻不问的那些年里，也着实搂走了不少钱，但要说该如何做好一个主母这种话题。 老实说，钱杏儿也许年轻的时候曾经幻想过，也曾经试图学着做过。毕竟最初的时候，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大概会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年轻人。 但怪只怪她自从跟了陆世明，这些聪明也好，孝敬也好，体贴大度也罢，都在不知不觉中逐渐磨平了。 她钱杏儿，能够教给女儿的，也不过是如何管好一个院子，如何管好自己的身边人，如何讨好夫主罢了。 陆云芝又不是傻子，瞧着陆云瑶跟着候嬷嬷忙前忙后的，似乎在为自己的出阁宴操碎了心，实则根本就是在将手中的权利一点点一脚给陆云瑶好么！ 但每当她提出自己有没有什么能做的的时候，候嬷嬷总会用一两件不痛不痒却又十分琐碎的小事将她打发掉，摆明了根本不乐意教导她，这就更让陆云芝气的内伤了。 只是想到吴光则的话，想到光则哥哥这段时间一直在叮嘱她“要乖乖巧巧低调一点”又不得不强行忍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陆云芝学管家被拒 为了讨好侯嬷嬷，最重要的是为了真正学到一些管家的本领，至少知道等她婚后该如何入手，而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的，等她嫁到了吴家之后，被吴光则的娘，那个老虔婆轻飘飘一句“你不会管家”，给直接夺了管家权。 甚至是不让她沾上一点儿府里的事情，陆云芝自认为自已经算得上是忍辱负重了。 只是直到这个时候，陆云芝才感受到，侯嬷嬷此人，绝非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谦卑无害好说话。对于陆云芝的行为，她根本半点儿不买账！ 虽然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这候嬷嬷都一直都不声不响的，甚至是钱杏儿在陆世明明里暗里的支持下，一点点的从她手中夺走了不少的权利。 最鼎盛的时候，前院除了常年只有几个忠心老仆负责打扫的，两位公子的院子，几乎每一处都有钱杏儿的人。 更不要说是厨房和采买这样油水丰厚的地方，更是早就被钱杏儿给收买了。 虽说钱杏儿不敢去动后院赵淑兰那边的人，也不敢把主意打到陆云瑶那里，但即便是这样，也足以看的出钱杏儿在陆府的权利之大。 所以过去的时候，陆云芝是十分不将侯嬷嬷放在眼里的，甚至小时候还没少仗着自己身为主子的身份刁难对方。 在陆云芝看来，不过是一个老仆罢了，就算是奉了昭兰郡主的命令，负责整个陆府的管家又如何，昭兰郡主自己根本不管，候嬷嬷难道还能越过自己娘亲去？ 可谁能想到呢，明明赵淑兰至今对于陆府仍然处于一种懒得多管，全权放手给候嬷嬷的姿态，可那候嬷嬷却好似突然变了脸似的，强硬起来了！ 一想到白日里，她到候嬷嬷那里去，好心好意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能做的，可那候嬷嬷却轻飘飘一句“二小姐身份尊贵，奴婢这里乌糟糟的，不敢劳烦了二小姐，二小姐只管安心备嫁便是。”便将她打发了，根本就不给陆云芝半点儿接近陆府庶务的机会。 可偏偏，钱杏儿现如今已经把陆府大部分的管家权交还回去，尤其是在陆云芝一次次惹事之后，钱杏儿不得不灰溜溜的将自己伸出去的爪子全都收回来，免得惹怒了昭兰郡主。 只可惜，陆云芝一点儿也没有感受到钱杏儿的这些辛苦付出，反而十分气急败坏。 瞧着女儿一副自己受了大委屈大刁难的模样，钱杏儿揉着眉心，愁上心来。 “你就不能忍忍？多说几句好话？你是去找人学东西的，人家就算是说几句难听话怎么了？只要那候嬷嬷能点头愿意教你，才是正经事儿。你还指着整个陆府都捧着你不成？别忘了等你嫁到了吴家，你可是还有个婆婆要伺候的！” 自打她勾搭上陆世明至今，十几年一直顺风顺水，甚至称得上一路走来从无失手，但自从她这女儿跟那吴光则不知何时勾搭到了一起之后，钱杏儿只觉得自己就没有再顺当过一天！ 第三百三十三章 钱杏儿戳穿真相 若不是女儿与那吴光则的婚事，眼瞧着近在眼前，且大半个华京城，该知道的人家都知道了，女儿又是一副认准了对方，死不肯回头的架势，钱杏儿恨不得现在就去取消了这门亲事。 “还不是你，说好听点，好歹也在府里经营了十几年，结果等到这个时候了，却硬要说什么不会管家，逼着我跟着那劳什子侯嬷嬷学，她不过一个老奴才罢了，难道还能比娘亲懂得多？” 听到娘亲居然斥责自己，钱杏儿当即就怒了，她还满腹怨气呢！若不是她娘亲不争气，何至于她还要受这份罪？！ “老奴？你可知那候嬷嬷曾经是什么身份？”钱杏儿冷笑。 她原本也以为对方不过是个普通的嬷嬷罢了，可是若当真不过是一个会管家的嬷嬷，何至于陆世明连管家权都不敢亲自出手去抢，只敢在背后鼓动她？ 钱杏儿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候嬷嬷当年可是先太后跟前的人！ 虽说先太后早已仙去多年，候嬷嬷在陆府也从未表现出什么过于强硬的手腕，但那也不代表这个老嬷嬷是什么善茬。 “你可知，过去十几年里，夫人为何能一直容忍我？”钱杏儿最近跟陆云芝母女二人吵架的时候多了，关系也远不如从前。 但想到这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即便是成了废棋，破坏了她成为高官丈母娘的美梦，但她总不能扔下不管，又只得按捺脾气。“那是因为，陆府真正重要的地方，我从未试图插手过。” 不管是几个主子的院子，还是一些不该她插手的地方，钱杏儿都从未野心勃勃的想要将自己的人手朝那边试探过。 因为她很清楚哪些地方是没有赵淑兰的话，那候嬷嬷根本就不在意的，哪些地方是即便赵淑兰根本不过问，她但凡有一点儿蠢蠢欲动，那候嬷嬷都敢直接剁了她伸过去的手的。 “你真当以为这陆府的主人是你父亲不成？”瞧见女儿依旧是一脸的不以为意，甚至是嫌弃她无用的模样，钱杏儿讽刺的一笑。 即便是在当初挺着肚子进陆府的时候，钱杏儿也未曾这般狂妄过。 “父亲当然是陆府的主人！娘你在说什么胡话？她不过是个女子，出嫁从夫，即便她是郡主，那也不可能做了……” “你错了。”钱杏儿冷飕飕的看着自己女儿，“不管是从前还是往后，这陆府真正的主人，都不会是他陆世明。” 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她娘这样半点儿感情都没有的，冷飕飕的嘲讽陆世明的模样，陆云芝有些呆呆的看着钱杏儿。“娘……你怎么能这样说父亲？” 钱杏儿冷笑一声。 若是以往，她即便心里有再多的想法，她也不会说。 毕竟当初既然会选择给陆世明做妾，钱杏儿就已经考虑好了自己会面临什么。 进了陆府这么多年，不管是不是因为赵淑兰有意纵容，还是对方当真当年被她刺激到惊着了之后，一直身体不好，无心多管府内之事。能够过得这么好，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第三百三十四章 陆云瑶查账 但她钱杏儿能够把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甚至是连那几个养在外面的外室，都半点儿不敢抢她的风头，当然也少不了小意温柔的讨好陆世明。 可那是在陆世明还在乎她这个“唯一一个迎进陆府的女人”，也是他第一次反抗赵淑兰，甚至是反抗皇权成功的标志的妾室。 是陆世明享受她的小意温存，愿意在她背后做她的支撑的时候。 现如今，眼瞧着陆世明整个人的魂儿都好似被他新得的那个外室，叫什么柳儿的给勾走了似的，别说是她，就连那几个陆世明一向十分喜欢的外室，也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这个时候，钱杏儿免不得要为自己多考虑几步。甚至，若不是知道自己当年进府的时候，就注定了她也许能够在昭兰郡主混不在意自己的前提下苟活，甚至是能够越过越好。 但是，就凭着她惊到了当初都快要生产了的昭兰郡主，甚至害得陆云瑶至今体质很差的事情，就注定了她跟昭兰郡主永远不可能和解…… 老实说，钱杏儿其实很想找个机会去昭兰郡主面前陈情，表明自己希望投靠的心思。 以及当年是真的没有想到赵淑兰快要生了，陆世明从头到尾可没有跟她提过半句的事情。 她也是进了陆府之后，才知道的这事儿。可惜…… “罢了，既然候嬷嬷不愿意教你，往后几日你继续跟着我身边学习就是。可莫要忘了，你嫁过去是做当家主母的，可不是去给人伺候婆婆，当不要钱的大丫鬟的！”钱杏儿最终不得不再次妥协。 陆云芝撇撇嘴，对她娘的话，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没有。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对她娘的怨言是真实存在的。 陆云瑶不知道钱杏儿跟陆云芝母女二人的事情，她最近正盯着陆府往年的账册盘查。 有上辈子的经验在，再加上身边四个大丫鬟一起帮忙，陆云瑶并不像陆云芝一样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学什么，该从何下手，反而显得十分游刃有余。 再加上有侯嬷嬷尽心尽力的从旁辅助，虽然只不过半个月的时间，陆府中许多事情，虽然还是侯嬷嬷在前面发号施令，其实已经渐渐由陆云瑶接管。 也是因为已经逐渐上手了陆府的内务，陆云瑶才会想要查一查这陆府过去十几年的账。 虽然即便不查，她也大致知道陆府过去十几年里的账目绝对有问题。但是陆云瑶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本烂账，却没有想到，候嬷嬷手中的账本，虽然不敢说每一笔都清清楚楚的，却也远比陆云瑶想象中的要完整的多。 甚至就连那些不清楚的账目，也标明了缘由。 查了两本之后，陆云瑶便看出了这账本中的门道，将账本放下了。“候嬷嬷，这应该不是面上的那本吧？” 候嬷嬷含笑点头。“小姐聪慧，这是奴婢这边的账本。府上过去十几年明面上的账本，有一部分在钱姨娘那里。” 第三百三十五章 虽然这些日子，候嬷嬷已经渐渐收拢了不少府中的权利。 那些原本已经被钱杏儿收买了的奴才，也已经将他们手中的活儿换成了自己人顶上。 先前的这些人不是被她寻了理由赶出府去了，就是被送到了偏远的庄子上做活。 但处理这些人的时候，候嬷嬷并未去向钱杏儿要过过去十几年的账本，甚至只字不提这些事。更甚至，大厨房现如今还是由钱杏儿的人在负责。 候嬷嬷半点儿没有要动陆世明与钱杏儿母女的院子，还有大厨房那边的人手的意思。 左右不管是陆云瑶还是赵淑兰，都几乎不用大厨房那边做的饭菜，真正需要从大厨房吃饭的，除了钱杏儿母女和陆世明，更多的还是府上的下人。 钱杏儿以为这是赵淑兰看在她过去十几年没有踩到自己的底线上，所以网开一面不打算追究的意思。 却不知，实则是因为候嬷嬷这边，对陆府真实的账本一清二楚。说不得比钱杏儿自己都清楚，那每一笔钱到底是花了，还是钱杏儿贪墨了，亦或者是她手下的什么人贪墨走了。 给她留的下那一些权利和人手，不过是看在钱杏儿这些年做的都还算不过分的份儿上，给她的恩赐罢了。 这个中的缘由，既然陆云瑶问到了，候嬷嬷也不会替钱杏儿藏着掖着。 陆云瑶听完，只是点了点头，却并无什么异样的情绪。 “小姐您不生气？”瞧见陆云瑶的表现，阿元有些好奇的问。 “我相信娘亲这样做，自有娘亲自己的道理。”陆云瑶笑着摇摇头。“咱们只是来学管家的，查这些账目也不过是为了对陆府的情况有一个更深入的了解，可不是来翻旧账的。” 她很清楚自己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既然候嬷嬷并无任何遮掩的意思，娘亲那里明明一清二楚，却毫无动静，显然有娘亲自己的道理。 再说，就算是没有…… 想到自己早晚有一天，要将陆世明与她们家剥离的干干净净，保证让任何人想起来都不会觉得是他们家做的过分，而是觉得是陆世明不值得的信念，陆云瑶就更不会提前做什么了。 瞧见陆云瑶的反应，阿元点头应喏，后面的三个大丫鬟眼中却浮起若有所思。 陆云瑶的学习进度，不只是候嬷嬷总是一脸的老怀甚慰，赵淑兰也跟着心情愉悦，连连称赞。 “我就知道，我们家云瑶这么聪明的孩子，管家之事只要咱们云瑶肯学，还不是手到擒来。” 瞧着陆云瑶整理出来的账本，以及对陆云芝出阁宴那日的所有安排明细，赵淑兰笑眯眯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却并不急着打开看。 陆云瑶知道娘亲的意思。 毕竟魏佩兰姐姐明年就要嫁到陆府了，不管佩兰姐姐和大哥婚后，是选择留在华京城里，还是当真跟大哥所说的那样，跟随大哥戍边，这陆府中，也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乱下去了。 而且，不久的以后，后头还有二嫂要进府。 到时候，谁又知道二嫂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三百三十六章 陆府其乐融融，云芝再起心思 万一届时二哥的媳妇觉得，既然长子长媳不在陆府，那她就理所应当的应该将管家权接过去呢？ 就算是不接，等两个儿媳都进了府，管家权还让一个仆妇和一个姨娘拿在手里，显然也不合适。 在陆云瑶手中将陆府整顿好了，并且在儿媳进门之前，至少在两个儿媳中寻到适合管家的人选之前，让陆云瑶负责管家，是对即将进门的两个儿媳妇的交代，也是对陆云瑶自己的一个考验。 当然，最主要的也是对自己女儿的一番教导。毕竟女儿已经过了十四岁，即便是她想要将女儿留在身边多留几年，但也到了待嫁的年纪。 只是这番心思，赵淑兰只藏在心里，未曾对女儿说过。 陆云瑶笑眯眯的依偎在赵淑兰的怀里，撒娇的在赵淑兰的肩头蹭了蹭脑袋。“都是候嬷嬷教的好，阿瑶身边还有阿元她们几个人帮忙，才让阿瑶省了不少心呢~” “好好好，都好，都好，你们几个都辛苦了。知夏，赏候嬷嬷和这四个大丫鬟一个月的月钱，另外再吩咐下去，就说小姐体贴下人，今年秋季置装的时候，给府上大家每人多置办一身衣服……” “哎，奴婢记下了，奴婢替大家谢夫人小姐赏赐，小姐聪慧机敏，学习的快，没想到最后得益的却是咱们这些下人，咱们可是捡了大便宜呢……” 知夏笑眯眯的应了，还不忘捧着赵淑兰与陆云瑶称赞，陆云瑶身后的四个大丫鬟与赵淑兰跟前伺候的两个小丫鬟也凑趣的急忙上前道谢。 一屋子的人说笑，一时之间倒是热闹的厉害。 听着屋子里热热闹闹的声音，端茶进来的遇春也跟着唇角弯弯，笑盈盈的。 瞧着她们家夫人和小姐关系日渐亲昵，夫人的心情更是一日好过一日，连人也日渐开朗起来，最近这半年夫人几乎很少再有沉郁的时候，她们这些人最是盼着小姐过来这边的时候呢。 至于陆云芝那边的情况，又有谁在意呢？ 左不过，她们家夫人可从来都没有半点儿苛刻过这个庶女。且有万两银子打底作嫁妆，陆云芝出嫁那日，必然风风光光的。 至于婚后，只要她稍微长点儿心眼儿，不要被婆家吃的死死的，日子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在遇春和阿元她们这些人眼里，自家夫人和小姐对陆云芝，已经算得上是以德报怨了。 只可惜，陆云芝却不这么想。 不只是不这么想，她甚至至今还惦记着，当初若不是自己娘亲和那木易南两人一唱一和的，弄了几个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人来，硬要逼她不是去做填房就是给人当便宜娘的，才让她不得不铤而走险走出那一步的仇。 若不是那样，她明明有更好的机会，能够用更正大光明的办法嫁给光则哥哥。 若是那般，光则哥哥的娘怎么会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瞧不上？毕竟最初的时候光则哥哥可是说过，他娘很喜欢自己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 云芝藏恶意，二哥归家里 抱着这样的蜜汁自信和自我推卸责任后的毫无愧疚感的心情，陆云芝在面临候嬷嬷的一再不买账，和她娘亲根本教给她不了多少实质东西的现状，陆云芝很难不起报复的心思。 只是木易南现如今人根本不在华京城，即便是在华京城，陆云芝也根本不敢轻易沾惹那个纨绔子弟。 至于沐国公府的沐晋和那个什么同知，或者她娘亲给她相看的那户人家，陆云芝就更是不敢去招惹了。 但是，木易南为什么会插手自己的婚事？甚至是还能对陆府的情况这么了解？连她的婚事是由她娘亲自己做主，而并非昭兰郡主这个嫡母做主的事情都知道？ 想也知道，一定是陆云瑶那个女人说出去的！ 陆云芝最近一直在琢磨着这个事儿。 不管是当初在陆云瑶落水的时候，那木易南直接从画舫之上翻窗跳江救人的行为，还是后来她这位嫡母，居然状似轻飘飘的放过了她的行为。 无一不在暗暗证明，那木易南跟她那位好嫡姐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指不定她与光则哥哥那时候辛辛苦苦的，是为谁做了嫁衣呢~ 完全忘记了后面木老将军带着木易南上府提亲的时候，被昭兰郡主毫不客气的拒绝了的事，以及若不是她与吴光则的连番挑衅，陆云瑶身为堂堂南娇郡主，身份尊贵，根本不屑跟他们两人有多少牵扯的事儿。 在这种明明该忙着自己出嫁的事情的时候，陆云芝还有心情打着早晚要报复回来的坏主意。 若不是因为前段时间钱杏儿发现了她总是偷偷溜出去与吴光则私下见面的事情，甚至不知怎么的知道了当初之所以陆世明会大晚上的回府，是因为陆云芝买通了陆世明新晋的那个舞女外室，两人串通好了的。 所以钱杏儿最近盯她盯得非常紧，即便是她身边的几个丫鬟，也全都是钱杏儿的人，她根本不像以前那样自由的话，陆云芝怕是早就采取行动了。 而不是，带着这份儿大仇未报的不甘心，和对未来婆婆的忐忑出嫁。 在陆云芝出嫁前两天，陆云达终于风尘仆仆的从五岳书院赶了回来。 瞧见二哥的身影，陆云瑶欢喜的打开大门，和娘亲急匆匆上前迎接。“二哥，二哥你终于回来了！” 若是认真说起来，从五岳书院到陆府的距离，行程并不算赶，甚至称得上绰绰有余。 只是陆云达这一次从五岳书院回来，不像往年一样，只是短暂的放假回来休息的，大部分时间还要回到五岳书院继续读书。 甚至在他的计划里，完全没有打算再回五岳书院。 陆云达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在今年秋闱开始参加科举，一步步往上考，誓要在四年后最少拿下一个进士的身份来。 虽然他原本的打算，是直接在五岳书院考试的，毕竟朝廷的政策倾向在那里，对于他们这些五岳书院的学子来说，绝大多数都会选择在五岳书院那边参加乡试，会试…… 而后再一步步往上考。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三人团聚，二哥再也不离家那么远去求学了 但是，谁让给自己写信的人是他最疼爱且愧疚的妹妹呢？ 谁让他一开始打定主意，一定要考出来个名堂的缘由，妹妹就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呢？ 陆云达想到自己回到华京城之后，虽然不能跟同窗友人们一起下场，一起考试，也如同在书院中的旬考一般一起排榜。 但却能住在家里，能够更好的保护娘亲和妹妹。只要有他在，不管是他们的那个“好父亲”是想做什么，都得掂量一下。 尤其是能够看护好妹妹，对自己上元节之时的疏忽将功补过，陆云达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决定了要回来。 所以他不得不多花费了一些时间，在辞别山长与各位恩师，以及与各位同窗旧友的告别上。 再加上他既然以后怕是都不会再回来了，自然是要将自己这些年在五岳书院里攒下来的书籍，行礼等东西逐一打包整理。 这一来二去的，回家的时间可不就变得十分紧张？ 为了赶上陆云芝这个庶妹的出嫁，他可当真是称得上日夜兼程呢！ 陆云达哈哈笑着上前，虽然没有拥抱，却上手将妹妹今日早晨刚刚梳好的发髻一通乱揉，直把陆云瑶揉的气的跳脚才放手。 大步上前几步，陆云达“啪”的一下跪到了赵淑兰面前。“娘，不孝孩儿，求学，回来了！” 陆云达的这一跪，就跪在正对着陆府的大门口，跪在赵淑兰的面前，也是跪在不少在暗中观察或者只是纯粹的好奇打量的百姓的眼前。 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的娘亲，从今日起，他陆云达便是真的回家了！ 跟以往只是回家短暂的休息几天，过个节不同，他是游子归家，也是终于决定回到陆府，为自己的娘亲和妹妹撑起一片天。 赵淑兰眼眶微红，显然明白儿子的意思，却只是噙着泪光含笑点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母子三人进了府，自有管事嬷嬷指挥着下人将陆云达的行礼全都送到他的院子里去。 挥挥手让跟着自己辛苦一路的小厮和几个仆从各自回去休息便是，陆云达这才转头看向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娘亲的气色和心情，明显比年节时候要更好的多。 就连原本总是板着的，那一张因为常年关在屋子里礼佛而造成的，那张冷淡而苍白的脸，现如今都带起了浅浅的红晕，尤其显得娘亲这过去半年里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但，若说娘亲的改变，是表现在性格与气色上，那妹妹的改变，就是惊人了。 褪去了曾经弱柳扶风，娇弱苍白的形象，现如今的陆云瑶，虽然依旧娇弱，但身量稍稍长开了一些，身体也健康的多了。 小姑娘身材窈窕，明眸善睐。尤其是性格不再像刚从长公主府回陆家的时候那样，总是一个人沉默不语，顾影自怜的样子，反而活泼开朗的很。 简直判若两人。 而陆云芝现如今的改变，让陆云达这个从来没心没肺的二哥，突然升起了一股子警惕心。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为了给未来嫂子们交代，阿瑶可是费了好大劲儿呢 再联想到府上的庶女陆云芝，这可是比妹妹还小四个月呢，居然都要出阁了，那岂不是意味着不知道多少登徒子都正在暗暗伺机而动，等着他小妹议亲的时候上门？那怎么行！ 陆云达当即就着急了。 他可是才刚刚下定决心，放弃自由的求学生活，回家里好好照顾一下娘亲和妹妹呢，谁也不能抢走他照顾妹妹的机会！ 听到二哥说自己变化惊人，陆云瑶“扑哧”一乐。“怎么的，阿瑶怎么就变化惊人了？又没有长出三头六臂来，是阿瑶身后的大丫鬟数量惊人吧？” 听得陆云瑶这话，陆云达这才注意到，妹妹的身后跟着四个大丫鬟。而这四个大丫鬟除了阿元之外，另外三个他见都没见过。 陆云达惊了惊。“欧豁，妹妹这三个大丫鬟哪里来的？怎么的说凑齐就凑齐了？” 他们娘亲和外祖不是素来觉得他们还小，身边只有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跟着伺候着，也就够了的么？ 难道娘亲现在就在准备着给妹妹出嫁时候的安排了么？ 瞧着二哥作怪的样子，陆云瑶抿着唇轻笑。 等笑完了，陆云瑶才简单的解释。“婉秋是裴嬷嬷的孙女，阿初和阿满是外祖母府上出来的。不管是婉秋还是阿满阿初，都是极好极厉害的……” 听陆云瑶大致讲了三个大丫鬟的情况，甚至还简单提了提二哥的前院旁边，就在大哥院子的隔壁。 陆云瑶告诉二哥，她已经将自己的小丫鬟们都送到了那边去住，且每日都在刻苦训练，可能会有一些吵到二哥的意思。 虽然有些惊讶妹妹居然会想要她院子里的那群小丫头们学习拳脚，但陆云达自己是个极为大度的人，当即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没事，住着吧！地方够用不？不够的话，大哥的院子里面可是空旷的很……” 陆云瑶失笑。“二哥你就不怕大哥回来了捶你？大哥过段时间可是也要娶妻的人了。” “娶妻？大哥？”陆云达嗤笑了一声，根本不在意，反而顺势提到了下一个话题。“听闻阿瑶的身体，是咱们未来大嫂亲自出手调养的？” 听到陆云瑶提及他们未来张嫂，陆云达对着陆云瑶挤眉弄眼的。 “怎么样？未来大嫂是个什么样的人？厉害么？会不会……” “说起来也是赶巧，阿瑶先前让大哥带着我们出门踏青的时候，凑巧让大哥认识了佩兰姐姐，后来大哥倾慕佩兰姐姐的才华，才会在娘亲提出大哥该娶妻的时候，凑巧想到了佩兰姐姐……” 陆云瑶力图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即便解释不清楚，也让二哥对未来大嫂有个好印象。 而陆云达听完了之后，关注点却是在“所以等大哥和未来大嫂婚后，大哥打算带着未来大嫂一起去边关？那咱们家以后谁管？” “不是还有未来二嫂？”陆云瑶眨眨眼，无辜极了。 “二哥你放心，为了给未来嫂嫂交上一份干净清晰，完全不需要嫂嫂自己一点点抽丝剥茧琢磨的账本和一个条理清晰的陆府，阿瑶可是花了好大的劲儿呢。” 第三百四十章 比起与不相熟的女子儿女情长，早点回家才是正事 他们一行人此时已经走到了赵淑兰的院子门前，被妹妹半是调侃半是表功的话噎了一下，陆云达哭笑得不得。“好好好，咱们阿瑶果然厉害的很。半年不见，咱们阿瑶都能帮娘亲打理府上内务了……” 不过是半年时间，他家小妹的变化，也是当真令他惊奇。 赵淑兰回头看了陆云达人一眼，又瞧了瞧陆云瑶促狭的模样，轻笑一声，也不管这一碰到一起就喜欢互相拌嘴的兄妹两个，径自先进了院子。 她早已吩咐了自己院子里的小厨房，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吩咐大厨房那边烧好热水，随时等候着陆云达的归来。 所以这会儿她要先去小厨房瞧一瞧准备的怎么样了，待晚间陆云达好好梳洗一番之后，晚上给儿子接风洗尘。 不管怎么说，瞧着这兄妹二人都没有被先前上元节云瑶落水的事情影响到感情，她这个做娘亲的，就安心多了。 瞧着二哥的表情，陆云瑶这才引出自己的目的。 “那当然，阿瑶厉害着呢，所以二哥你有心仪的姑娘了么？娘亲说，若是二哥有心仪的姑娘，一定要趁早说出来，咱们家也好趁早将人定下来。若是没有，那娘亲就要给二哥好好相看相看了，正巧娘亲给大哥准备的名单还能用上……” 一边说着，陆云瑶一边朝着二哥暗示性十足的挤挤眼。 不从二哥口中确定一下，二哥现如今与五岳书院山长的女儿是否并无交集，陆云瑶始终觉得无法安心。 陆云达哼笑一声，伸手在陆云瑶的发顶又是一通乱揉，直揉的陆云瑶跳脚，“你个小丫头片子，个头不大，鬼主意不少，管起哥哥的事情来了！” 虽说是自家兄妹，又是在娘亲面前，不过是关起门来闲话罢了，陆云达对妹妹居然这样心急火燎的关心自己的婚事，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年初离家之前，答应带个未婚妻回来给妹妹当做礼物呢~ “阿瑶是一片好心，二哥你不识好人心！小心阿瑶撺掇娘亲，给二哥找个丑八怪做媳妇~”陆云瑶皱皱鼻子，对陆云达扮鬼脸。 “二哥不急，总归娘也得等大嫂进了门，才有功夫腾出手来管二哥的事情不是？”陆云达哂笑一声，作势拍了拍妹妹的发顶。 “只要你这小丫头不跑到二哥前面，二哥打算等成了进士老爷之后，再做考虑。到时候肯定让咱们阿瑶好好给二哥参详参详，成不？” 他此番回来，只是为了照顾好娘亲跟妹妹，承担起大哥远在边关，无法归京的前提下，唯一守在娘亲和妹妹身边的儿子应该承担的责任。 至于婚事，陆云达还当真是未曾来得及想过。 虽然之前在五岳书院的时候，山长也曾经暗示过他，但陆云达与山长家的嫡女不过几面之缘罢了。 陆云达自认为自己从无任何逾矩之举，与那位姑娘更是不甚相熟，再加上凑巧妹妹念叨着想让他回来，陆云达思索了一番之后，还是应了妹妹。 比起与不相熟的女子儿女情长，早点回家才是正事。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需要父亲的接风宴 听得二哥这话，陆云瑶便知晓至少现在，二哥并未与前世的那个女人有纠葛。 两人说不得不甚相熟，所以才会在二哥心中并未留下多少印象，她当即就松了一口气。 但陆云瑶的面上却不显，反而极为傲娇的轻哼了一声。 “哼，阿瑶才不要！万一二哥到时候心仪的姐姐跟阿瑶心仪的姐姐不是一个人，岂不是麻烦？” “嘿呦，咱们家阿瑶还打算心仪个姑娘？”陆云达闻言大乐。 “那可不成，咱们家阿瑶可是咱们家的娇娇，能被咱们家阿瑶捧着宠着的，那可不得让多少人嫉妒坏了？” 事实上，可以想见的是，不管陆云瑶以后心仪的对象是谁，都会引起华京城不知道多少勋贵子弟的羡慕嫉妒恨。 陆云瑶与陆云达本就是在打趣着对方的婚事，这会儿被陆云达这样调侃，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二哥净在瞎说，明明在说二哥的事情，怎么就变成了阿瑶的？与阿瑶何干？阿瑶可是都已经打算好了，要留在家里一辈子守着娘亲的。” 陆云瑶这话说的轻巧随意，好似只是随口提及罢了，但双眼中却是极为认真的神色。 “以后若是二哥二嫂嫌弃阿瑶了，那阿瑶就带着娘亲一起搬出去住！”左右娘亲和外祖母都是有封地的，大不了她以后就去娘亲的封地上住着好了。 “哈，谁敢嫌弃咱们家阿瑶？”陆云达失笑。“这话你可别让娘亲听见，否则到时候娘亲和外祖他们可饶不了我。” 兄妹二人短暂的叙话了几句，在正堂稍作休息，那厢赵淑兰命厨房烧好准备着的热水便也好了。 陆云达回自己的院子梳洗过后，再次回来，母子三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接风宴。 至于通知陆世明？ 陆云达可不是自家大哥，更完全没有身为一个嫡长子，未来家族继承人不得不背负起的责任和烦恼。 陆云达一向是一个潇洒不羁，甚至是对于他不在乎的人和事，有些过分自我的人，根本懒得跟他们的这位父亲做什么表面功夫。 所以这些年里，陆云达对待陆世明的态度，一直都是当做大半个陌生人。只要陆世明不主动找他，他便权当自己根本没有爹。 往年就连他回家过年的时候，也不过是跟陆世明父子两个生疏的见个面，打个招呼罢了。 父子两人之间的关系，比之陌生人也不差什么了。 但陆云达不通知陆世明，却自有陆世明手下机灵的小厮，瞧见了陆云达大包小包的带着自己的全部行李归家的事情。 钱杏儿和陆云芝也很快就知道了陆云达回府的消息。 虽然当初去求了陆云瑶，但没有想到对方当真会这样积极的帮她叫人，又拉不下脸来再去求对方一次。 随着自己婚期的一日日逼近，陆云瑶那边却半点儿动静也无，差点儿都要试图来说服钱杏儿，请她那个便宜兄长，陆云芝的“舅舅”来送嫁的陆云芝，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愣。 第三百四十二章 她身为皇家郡主，有自己的骄傲 那陆云瑶，当真帮她将陆云达叫回来了？ 或者说，这陆云瑶当真在陆云达心中如此重要？ 陆云芝满满的都是不敢相信，但等她知道陆云达带着自己所有的行礼回来了，一副自此以后不打算再离开家里的模样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变得狐疑起来。“他不上学了？” “不能吧？”钱杏儿也跟着狐疑。 毕竟当初陆云达不知怎么的，死活不愿意在华京城中的皇家书院读书。 为了前往五岳书院求学，他不仅在陆府的时候发奋苦读，而且为了取得赵淑兰及长公主等人点头同意，也甚是费了一番功夫。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陆云达最少会在五岳书院待十年。等到十年学业课满，才会不得不结业离开。 “听闻五岳书院对学子们的要求极为严苛，但不过是请几日假，回来给妹妹送嫁罢了，应该不至于被逐出山门吧？” 钱杏儿毕竟没有正经读过书，识字和见识都有限，这会儿也有些懵逼不安。 想也知道，以赵淑兰那般护犊子的性子，若是她们当真敢，为了给陆云芝送嫁，硬要让陆云达回来。 结果害的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实力考进五岳书院，并在五岳书院读书数年的陆云达就此被赶出书院，那赵淑兰绝对饶不了她们娘俩儿。 “听闻二少爷本就有意今年下场，此番大小姐去信，希望二少爷将自己的考籍迁回华京城，直接在华京城参加……” 回话的人继续说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 “怎么着，担心他在五岳书院那边考不过？”陆云芝嗤笑。 听到陆云芝十分嚣张的嗤笑，来汇报的那名下人深深地埋下了头。 主子们不和的事儿，可不是他一个负责打撒花园的粗使下人能够掺和的。 “别胡说八道，你二哥在五岳书院，可是几位当世大儒亲自教导的，就连那位山长大人都对他欣赏的很。你二哥现如今既然学成归来，想必定能考出个好成绩。” 钱杏儿没好气的瞪了陆云芝一眼，示意她不要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 陆云芝不知道，钱杏儿却清楚，自己在陆府的人手被候嬷嬷和陆云瑶两人几波轮番下来，不该插手的地方的人手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她现如今在陆府举步维艰，想要探听消息，可不像当初那么容易，就连面前来送信的这人，都不过是刚刚收买的，还称不上心自己人。 而且，女儿马上都要嫁到吴家了，还这样胸无城府的，管家管家不会，什么话都敢乱说，还当真是不怕惹来的后果。 钱杏儿忧心忡忡，唯恐因为陆云芝的婚事影响了陆云达，进而惹怒了赵淑兰。 这边陆云瑶与陆云达两人围在赵淑兰身边，却是好一片其乐融融 。 很显然，赵淑兰对儿子提前结束学业归家这件事，不仅一点儿不满都没有，还十分开心。 她根本就不在乎儿子在五岳书院的成就，虽然会骄傲儿子的优秀，欣喜儿子受到几位当世大儒的青睐，但她身为皇家郡主，有自己的骄傲。 第三百四十三章 她可真是谢谢她这位“好二哥”了 等到陆世明下衙的时候，有小厮来告诉他，次子回府了，且身后跟着两辆拉行李的马车，满满当当的行礼都拉了回来，显然是不打算再去五岳书院读书了。 陆世明闻言愣了一下，“这小子他好好地不去读书了，是想做什么？” 老实说，虽然陆世明与两个儿子的关系不好，尤其跟次子之间更是势同水火，但两个优秀的儿子，还是让他受到了不少的嫉妒和恭维。 所以虽然跟陆云达彼此之间关系疏远，但其实陆世明还是有那么一些关心这个在五岳书院读书，并且“深受各位老师喜爱”的儿子的。 “二少爷，二少爷打算下场参加今年的秋闱……”小厮垂着头，十分认真地回答。 “秋闱？”陆世明闻言愣了一下。“他还需要参加秋闱？” 虽然陆云达一直在五岳书院读书，一副醉心学问，根本对外界的纷纷扰扰毫无兴趣的模样。 但不管是陆世明还是吴光则，甚至是华京城大部分的人，心中都默认陆云达未是绝不可能参加科考的。 就连吴光则这样的人，不过是仗着是陆世明的“便宜弟子”而且又有陆世明的额外关照罢了，都能无需科举，就在华京城中谋得一个六品京官，更何况是陆云达？ 只要陛下愿意，或者长公主开口，陆云达轻轻松松的就能官职甚至与陆世明比肩。 毕竟，当初陆云闻也从未曾参加过任何考核，是在长公主和陛下觉得他学习了一些之后，便被长公主带在身边。 陆云闻从小在战场上历练，也在战场上迅速一阶阶爬到了大将军的位置上。 否则的话，像陆云闻这样年纪轻轻的年轻人，即便是再有能力，再惊才绝艳，想要在二十岁才刚刚出头的年纪，就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军，即便是在战争最频繁的战场也很难。 更别说，陆云达既然能够获得几位当世大儒的交口称赞，又在五岳书院学习数年，想也知道学问差不到哪里去。 只要他愿意，直接入朝围观，只要不是去翰林院这种地方，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皇家族人，都不会有多少不满。 可是谁能想到，陆云达却执意非要走最传统的科举入仕？ 还美其名曰，验收一下自己这些年的学习成果，也算是给他的各位夫子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小子至今都还只是个童生呢！ 好好地在五岳书院做一个备受大儒青睐的学子不好么？左右陆家又根本不需要他！ 只是陆世明的不满和无声咆哮根本没有人在意，陆云达甚至都不曾上他院子里拜见过他这个父亲，而是专心等着送陆云芝出嫁。 嗯，这可是他这次归家的“主要原因”呢，得认真的对待不是？还有那个吴光则，居然敢跟陆云芝两人联手算计他妹妹，真当他们家无人，就可以随便欺负他们家的娇娇不成？ 若是他不好好拿出来点儿态度，陆云芝这个小小庶女怕是要忘了，这陆府到底都是谁当家！ 被陆云达这样的态度弄得颇有些不安的陆云芝：…… 她可真是谢谢她这位“好二哥”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大婚前夜的不安 虽然自打钱杏儿挺着肚子进门开始，陆云达便注定了不可能喜欢陆云芝这个庶妹，但他也只是不喜欢而已，却也从未为难过这个庶妹。 因此对于给陆云芝送嫁这事，陆云达倒是并无陆云芝所想像中的那样抗拒。 最多也就是，对陆云芝依旧像对陌生人似的，根本不关心罢了。 反倒是陆云芝，明明先前是她自己千般算计，万般希望的，想要嫁给她的情郎光则哥哥，但真正到了大婚前夜，她又有些茫然。 钱杏儿拿着一本避火图进了女儿房间的时候，就看到陆云芝似乎并无多少新嫁娘即将嫁给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的喜悦和期盼，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发呆。 “云芝在想什么？”钱杏儿摆摆手，示意屋子里的丫鬟仆妇们出去，对着出神的女儿问道。 “娘，你说，光则哥哥真的会是个良人么？”陆云芝沉默了一下，才幽幽的问。 她现在的脑海中，一边是与吴光则从相识之初，到后来的种种羞涩甜蜜，浓情蜜意。 另一边，却被自打她踏出那一步之后两人之间的争执，吴光则曾经野心勃勃的想要娶陆云瑶这个皇家贵女的心思，以及吴光则的那个娘亲胡氏对她尖酸刻薄的言语所充斥。 当然，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心思和捋不清的情绪，乱糟糟的充斥着脑子，让陆云芝觉得身心俱疲，又有些茫然空洞。 天人交战中，陆云芝已经看不清到底怎么样做，才是真正对的。 钱杏儿闻言，却只是淡淡的看了女儿一眼，这一眼几乎不带什么情绪。 “不管他究竟是不是你的良人，都已经走到今天晚上了，你再来想这些，是否太晚了些？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能悔婚不成？” 她曾经多少次苦口婆心的劝告女儿，跟她说那吴光则不是个良人，他那个寡妇娘更不是什么好招惹的角色，让她不要沉迷在那吴光则为她编造的假象里。 可是结果呢？ 女儿跟入了魔似的，不仅根本听不进她的劝告，反而跟她大吵了几场，甚至早就认定了她这个做娘的不怀好意。 说起这个话题，钱杏儿还来气呢。 若不是这女儿当真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更是她一手养大的，钱杏儿简直不想承认这个蠢货是她的女儿。 “对，事到如今，我还有选择么？我只能这样走下去了，只能这样……不，光则哥哥答应过我，将来一定会为我挣一个诰命夫人！光则哥哥对我一片真心，我要相信光则哥哥，嫁给光则哥哥，才是我最正确的选择！” 陆云芝小声咕哝着，连钱杏儿都没听清她的话。“对，对……我怎么会错？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光则哥哥，我将来一定会压过陆云瑶一头！” 陆云芝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向钱杏儿。“娘！你要相信我，云芝将来必定会比那陆云瑶过的好！届时女儿才是凤冠霞帔的诰命夫人，她陆云瑶不过空有一个郡主头衔，连封地都没有的可怜虫罢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只要你过的好，娘自然一万个乐意 钱杏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她终于确定，那吴光则必定是会妖法，要不怎么的将她女儿迷惑的如此彻底？ 还诰命夫人呢，且不说那小子有没有那个本事，就算是有，请封怕是也得紧着他自己的那个娘胡氏来，哪里就轮得到她了？ 更别说什么，郡主可怜了。想想陆云瑶的私库，再想想陛下和太子殿下对陆云瑶的疼宠，这样的可怜，她钱杏儿简直要羡慕死了好么？ 这样要是还可怜，那她们岂不是个笑话？ 但是对上陆云芝灼灼的目光，钱杏儿到底没有说出半句打击女儿的话，只是幽幽叹了一口气。 “好，好好，只要你过的好，娘自然一万个乐意。等你嫁过去，到了那吴家，只要你不要傻的将自己的嫁妆全都一股脑贴出去，拿捏好那对母子，娘相信你会把日子慢慢过起来的……” 即便她想要当一个勋贵岳母的美梦破碎了，但这一刻，即将亲手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送嫁，钱杏儿也顾不得自己一直以来的美梦，真心实意的说出这句话。 只可惜，陆云芝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到钱杏儿的这番话。 陆云芝出嫁这日，荣景元好似这个庶妹根本与己无关似的，该当值当值，该下衙下衙。 甚至是在头一天晚上，还十分有闲情逸致的在正对着陆府方向的一处酒楼包间里，默默喝了一会儿酒。 然而除了荣景元自己，根本没有人能够探索明白，荣景元心里在想什么，又打算怎么做。 这诺大华京城，除了他自己，再无一人知晓他与陆云芝之间，还有一丝兄妹血缘。 伴随着敲锣打鼓的迎亲队伍，陆云达将陆云芝背上了花轿。因为毕竟时间匆忙，钱杏儿虽然拜托了娘家兄长尽力帮忙，但到底前一日送嫁的声势并不如一般贵女浩大。 反而是婚礼当日，那一台台华贵精美的嫁妆，以及代表着田产地契的土堆，着实嫉妒红了不少人的眼睛。 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议论着，昭兰郡主果然大气，即便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出嫁，她这大手笔的嫁妆，甚至比得上一些逐渐败落的勋贵嫁嫡女的气派。 可以想见，等南娇郡主出嫁，莫说是十里红妆，怕是整个华京城都要轰动非凡！ 甚至不少老人，忍不住回忆起了当年昭兰郡主那场声势浩大的下嫁。 而在这之后，已经正式与陆云闻定亲，如果不出意外，年后就会成婚的魏佩兰，成为华京城中所有人眼红的对象。 虽然因为边关战事，不能离开太久的陆云闻已经回了江北，但有赵淑兰在，有陛下特意派来的礼冠协助，两家的六礼也在不紧不慢的走着。 而每一次两家走礼，赵淑兰派人大手笔送到魏家的礼单，以及为了保护魏御医一家的安全，后来又特意送去的两名侍卫，都成为着华京城无数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反倒是魏佩兰与她身边的三个丫鬟，不知是畏惧陆云闻的威严，还是害怕被长公主盯上，反而极少有人提及。 第三百四十六章 回门当日，出乎预料的场面 待陆云芝出嫁后，虽然只是少了一个其实对他们几人影响不大，平日里甚至几天也见不到一面的庶女，但整个陆府都好似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甚至就连赵淑兰，都忍不住生出一种，自己是真的老了的沧桑之感。 也幸好陆云瑶有先见之明，将性格促狭豪爽的二哥叫了回来，在陆云瑶和陆云达的不断活跃气氛下，情绪莫名低落的赵淑兰才渐渐恢复了过来。 这个时候，也到了陆云芝三朝回门的日子。 虽然不喜欢陆云芝这个庶女，但随着陆云芝与吴光则的成婚，陆云瑶自己都似乎放下了与陆云芝和吴光则之间的那些个龌龊事儿。 陆云瑶甚至还反过来劝赵淑兰这个当娘的，既然嫁妆都出了，为什么不落个好名声？ 所以出乎陆云芝与吴光则预料的，陆云芝回门当日，不仅陆世明这个便宜岳父在大堂等着，就连素来极少到陆府前院，甚至就连出门，一般情况下都直接从自己小佛堂附近的后院走的赵淑兰，也稳稳当当的坐在主母的位置上。 陆云达与陆云瑶这对兄妹，也好似当真打算上演一出兄姐妹情深似的，含笑等着二人。 这一屋子里，反倒唯独钱杏儿这个陆云芝的生母，因为只是个姨娘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 不得不说，瞧见屋子里的情况，不只是陆云芝，就连吴光则也跟着吃了一惊。 他原以为以陆云芝的性子，他谆谆善诱了那么久，这蠢货都没能学会怎么讨好昭兰郡主，想也知道，在昭兰郡主心里陆云芝这个庶女没有多重要。 虽然两人才刚刚新婚，看在陆云芝丰厚的嫁妆和对自己小意温存的面子上，吴光则短期之内不会厌弃了这个妻子，但也确实没有将陆云芝看的多重要。 若不是有赵淑兰压着，这事儿又闹得有些大，吴光则心知自己想退了陆云芝之后，再娶一个高门贵女的难度，他甚至一再想过到底要不要娶陆云芝。 不过这会儿，瞧见赵淑兰虽然神色淡淡的，但到底受了两人的礼，甚至就连陆云达和陆云瑶也一副对他这个妹婿接受良好的样子，吴光则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似乎得重新审视一下自己这个妻子的分量了。 受了两人的拜见，平辈之间又互相见礼之后，赵淑兰便借口自己乏了，先离开了。 赵淑兰走了，陆云达与陆云瑶这两个凑数的自然也脚底抹油，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陆世明现如今对吴光则这个便宜弟子的感情复杂的很，尤其是在他跟胡氏大吵一架之后。 虽然两人因着种种秘密和纠葛，谁也不可能当真跟谁撕破脸，但至少短时间里，陆世明显然很难再对吴光则有好脸色。 只是干巴巴的对两人训诫了几句，便摆摆手，让陆云芝带着吴光则自去西苑见她姨娘去了。 从陆世明口中听到“去见你姨娘吧，她从今日拂晓起便在院子里等着你二人回门了，这会儿怕是已经等急了”的话，陆云芝愣了愣。 第三百四十七章 未来准太子妃，即将进京 陆云芝的怔愣不是没有原因的。 自小到大，因为赵淑兰的放任不作为，因为陆世明和钱杏儿一步步的试探底线，自打陆云芝有记忆的时候起，她便一直是称呼钱杏儿为“娘亲”的。 “姨娘”这个称呼，陆云芝虽然知道按照规矩她该这么称呼自己亲娘，甚至也曾在他人口中听到过。 但被陆世明这样自然又不带情绪的说起，还是第一次。 陆云芝心中有些惶惶不安，莫名觉得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陆世明却懒得跟陆云芝说那么多，摆摆手就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这小半年里，陆世明待在府上的时间越来越少，反而往新收的外室柳儿那边跑的越来越勤。 虽然一开始赵淑兰频频在外走动的时候，陆世明也曾经慌乱过，担忧过，甚至是害怕赵淑兰发现他在外置了外室的事，甚至发现他暗中投靠四皇子党的事。 但是过了一开始的慌乱期，发现赵淑兰根本就不关心他的去向，更不关心他都接触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之后，陆世明的心就逐渐变得大起来。 甚至因为这种伴随着紧张又刺激的情绪的心情，带给不管是生活还是官场生涯都一潭死水多年的陆世明，别样的感觉，反而让他日渐觉得上头。 再加上柳儿的体贴和温柔无害，在这半年里已经彻底迷惑了陆世明，让陆世明完全不对她设防，柳儿的院子，更是成为了陆世明最喜欢去的住处。 反倒是对陆府自己的院子，以及眼前这他早就腻味的不行，根本不符合他的喜好，却因为候嬷嬷说这是昭兰郡主的宅子，不许他改动的正堂的摆设，陆世明愈加厌烦的不行。 吴光则深深看了陆世明一眼，十分温顺的拉着陆云芝一起行礼。“是，岳父大人，那小婿与云芝便不打扰您了。” 陆云芝这几日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正如她想象中的那般，夫君温柔体贴，自己手中有丰厚的陪嫁撑腰。 虽说婆婆有些不尽人意，但有吴光则从中周旋，胡氏虽然有意想刁难她，甚至是想给她立规矩，但也并未成功。 虽然因为吴光则的一味袒护，胡氏对她多有不满，但陆云芝根本就不在意。她嫁给的是光则哥哥，又不是胡氏那个老虔婆。 只要光则哥哥一直宠爱她，护着她，胡氏又能耐她何？她的好日子且在后面呢~ 总之，陆云芝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这桩刚刚开始的婚事的脆弱，反而自得的很。 也是吴光则这人伪装的好，又一向擅长甜言蜜语。虽然当初在陆云瑶面前，刻意塑造的那个痴情但略显笨拙的书生形象不够成功，甚至是被陆云瑶一再的当场撕破。 但至少在面对陆云芝的时候，还是绰绰有余的。 甚至随着吴光则的刻意伪装和讨好，在陆云芝不知道的时候，吴光则连钱杏儿都逐渐蒙蔽了过去。 只是这三人之间的事情，却是与陆云瑶没有多大关系了。 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未来准太子妃一家即将抵达华京城！ 第三百四十八章 她要替尚未回来的表舅照顾好未来表舅母 太子太傅一家归京的行程其实很低调。甚至除了几个留在京中照顾宅子，此番收到主人们归来的信件，前来接人的老仆之外，并未通知任何人。 但毕竟女儿宋雅韵是先皇后当年亲自定下的未来太子妃，若非丁忧之故，太子与女儿三年前便已完婚。 即便太子现如今尚在从江北归京途中，且毕竟时隔三年，虽然太子殿下一直在等着宋雅韵，但关于两人的婚事，究竟下一步该如何，尚且无一个定论。 但宋雅韵即将抵京的消息，已经触动了不少对太子后宫之位蠢蠢欲动的贵女的心思。 只是太子太傅宋文康深受帝宠，即便是辞官归乡丁忧期间，陛下虽然允了他的辞官，却并未免去他太子太傅的虚职。 这会儿宋家的船才刚到了华京城外的码头附近，华京城内该知道的人家，都已经得了消息。 接下来，这华京城里可是有得热闹了。 毕竟承受了太子表舅这么多的好处，知道未来表舅母要进京了，陆云瑶觉得自己在太子表舅归京之前，十分有责任照顾好自己未来表舅母。 尤其是想到暗中蠢蠢欲动的左悦儿那个女人，虽然最近不知道怎么的，跟那出了名的风流浪子沐晋，两人有些拉拉扯扯的，甚至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 但想到这辈子跟上辈子的左悦儿的不同，陆云瑶却不敢轻易放松了对那个有些邪门儿的女人的警惕。 想了想，陆云瑶决定，拉着二哥一起去码头迎接宋雅韵。 毕竟他们可是太子表舅最疼爱的晚辈，太子表舅不在华京城，他们自然得去给表舅母尽孝不是？ 听了陆云瑶的话，陆云达嘴角抽抽，那宋雅韵不过长他几岁罢了，尽的哪门子孝？ 赵淑兰却含笑点点头，觉得女儿此举甚好。 “也好，当初雅韵未离京的时候，与咱们家阿瑶的关系便一向很好。现如今三年未归，想必她对华京城中的人事物都生疏了许多，正是需要人代为介绍一二的时候。” 言罢，赵淑兰又意有所指的看了陆云达一眼。“太子太傅多年未归，但他的学问却是顶顶好的，未必比你们书院里那几位大儒差。且过去三年，想必宋太子太傅的学问又有精进，你若能得其指点一二，也能闭了某些人的嘴。” 陆云达听了这话，就知道自家娘亲的意思已定，无可更改了，只能生无可恋的点了点头。“孩儿知晓了。” 陆云达自小喜读书，且天资聪颖，脑子也活泛，否则也不会凭着自己的实力考进五岳书院，还得了几位大儒夫子的真心喜爱。 虽然一直以来，他甚至连童生试都没去考过，但并不代表他考不过，不过是从前做学问于他来说更像是一种兴趣。 毕竟，像他这样的身份地位，若非兴趣，又何须辛辛苦苦治学问？ 而现如今既然决定下场，他自是早已有了完全的准备，故而自打归家至今，虽然也未曾弃学，可日子过得潇洒散漫，时常约上三五好友出游。 第三百四十九章 他心目中的父亲，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陆云达这样的举动，看上去可半点儿不像是一个准备好好参加秋闱考试，等待着从童生，秀才，举人老爷再到进士……一路凭着自己的本事往上考的人。 反而像极了彻底放下了读书这件事，开始耽于享乐的勋贵子弟。 若不是了解陆云达的人，还以为这家伙时突然想开了，不打算做那劳什子学子了，准备做回他本应成为的那般潇洒风流，甚至是带着点儿促狭不羁的，极为得宠的皇室子弟呢。 也唯有对自己二哥的学问十分有信心的陆云瑶，以及对陆云达很了解的赵淑兰和长公主等人，不仅仍然能够沉得住气，甚至还对陆云达的贪玩表现出了极大的容忍度。 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虽说当年孤身一人背着个小包袱，就千里迢迢敢去考五岳书院。 但这孩子这些年在五岳书院安安分分的，想必早就憋坏了，贪玩一些时日又何妨？ 只是陆云达这般十分“自暴自弃”的表现，却很快引得一向跟他关系淡漠的厉害的陆世明的极度不满。 甚至陆世明某日，再一次被同僚明捧暗讽的奚落，说羡慕他有一个好儿子，文能孤身一人读五岳书院，武能号召全程纨绔子弟玩遍华京城…… 觉得自己已经忍无可忍的陆世明终于忍不住，将陆云达单独叫到了前院书房，狠狠斥责了一番。 只可惜陆世明斥责的效果为零，陆云达根本不理睬他这徒有其表的父亲。 至于他在五岳书院读书，或者决定不读了就回来，这些事儿对于陆世明来说，会带来什么影响，受到吹捧还是奚落，关他陆云达什么事儿？ 他这位“好父亲”可是只有一个学生，名唤吴光则。 至于他与大哥，乃至小妹，从小到大，他们这位父亲可是连启蒙都未曾管过。 所以，就算是对方想靠着弟子给他争光，那也找那个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吴光则去，少将这些有的没的的东西加诸在自己身上。 在当年他小小少年孤身一人离家求学的时候，他心目中的父亲，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陆云达根本不把陆世明斥责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赵淑兰却显然是个护犊子的。 她到时要看看，等儿子得了太子太傅宋文康的青眼之后，那陆世明还有什么好说的。 所以这会儿，赵淑兰倒是比陆云瑶还要积极几分。 却不曾想，陆云达与陆云瑶两人才刚刚走出门不远，就被今日下衙早，还难得的没有径自去柳儿那边，反而专程回来打算继续斥责陆云达的陆世明个撞见了。 瞧着陆云达跟陆云瑶兄妹两人喜笑颜开的，一看就知道心情十分不错的相携出门，陆世明狠狠皱了皱眉。“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陆云达与陆云瑶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根本没有在意。 直到陆世明气急败坏的咆哮，一帮跟着的陆云达的小厮和婉秋不得不出言提醒这两兄妹，他们两人才茫然转头，看向距离两人已经有一段距离的陆府。 第三百五十章 来自陆世明的无能狂吼 “你们说谁叫我们？”陆云瑶转头看着身边的丫鬟，一脸的狐疑。 “小姐，老爷方才在门口瞧见二少爷与您的身影了，正在喊着让您们二人立马回去……”婉秋低声回答。 “他叫我们做什么？”陆云达不悦的皱眉。 陆云瑶也有些不解。 老实说，若是她刚刚重生那会儿，她或许还会觉得，是不是他们这位“好父亲”突然想起来，好像很久没有关心过她这个嫡女了，来散发一下他虚伪的父爱。 可是她重生至今，几次三番的给陆世明闹得没脸之后，与这位她上辈子最为濡慕的父亲的关系便逐渐淡漠起来。 尤其是在陆世明的心思日渐被柳儿笼络，而她与吴光则之间的“追求戏码”不仅没有成功上演，反而一路恶化，最后反而戏剧性的，变成了吴光则与陆云芝定了婚事之后。 也许是发现她这个嫡女的心已经彻底挽不回来了，也许是因为她与娘亲一起性格大变之后，陆世明不敢再像当初一样蠢蠢欲动。 当然更也许，是对方的心神已经被其他对他更重要的事情给牵绊住了，让他根本就顾不得维系与自己虚假的父女情。 甚至是不怎么会记起她，这个在对方心中眼中存在感都不高的嫡女。 譬如说，最近跟他走动频繁，甚至是已经许诺出了一个从四品的户部实缺的四皇子党。 譬如说那个被他安置在外，却从来温柔体贴，关心备至，甚至是会劝他回归家庭的柳儿…… 但不管是怎么样，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云瑶与陆世明这对父女之间的关系，就已经撕裂的无可挽回了。 甚至若不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就连娘亲都还在无声忍耐，等待着某一个陆云芝现如今还不知道的契机。 等待着到时候，才能将陆世明跟他背后的那些人一网打尽的机会，陆云瑶其实也想试试像二哥这样，直接跟对方翻脸的滋味。 瞧上去，感觉很爽的样子啊…… 想到上辈子的时候，陆世明这个“好父亲”是如何在她最困难，最悲伤，最无助的时候，用最简单粗暴甚至是堪称可笑的借口，逼她被休弃，逼她远离华京城，逼她堂堂陛下和太子最宠爱的贵女，沦落到那般地步…… 陆云瑶甚至是恨不得再狠狠回报一份陆世明大礼。 所以这会儿，听见对方忽然叫住了自己，别说是陆云达，就连陆云瑶都满是惊奇。“他叫我们两个？他想干嘛？” 难道是假酒喝多了？还是脑子混沌不好使了？当真以为他自己是这陆府的大老爷，当家做主的人了不成？ 忘了他们兄妹两个，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整个陆府，最是喜欢跟他对着干，最好将脸皮子撕下来使劲儿往地上踩，踩得是谁的脸皮谁丢人的主儿？ “奴婢不知，只是方才奴婢听老爷的声音，似乎颇为生气，而且……而且……”婉秋欲言又止的看了陆云达一眼。 第三百五十一章 无能狂怒又如何 “而且什么？婉秋直说便是。”陆云达显然比陆云瑶这个根本不在乎陆世明的心情和动向，一门心思只在惦记着太子太傅宋文康的船队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停靠在码头，什么时候能够上岸，宋雅韵现如今又是怎么样子了……的妹妹要脑子清醒的多。 更别说婉秋的目光，根本就么有落在陆云瑶这个主子的身上，而是欲言又止的盯着自己，想也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跟他有关系的时候。 “而且，奴婢听闻，老爷对少爷自打归京至今，一直耽于玩乐，不曾读书，甚至是不曾再进入任何一家书院读书的事情十分恼怒，想必老爷今日刻意提早回府，应是就是在等着少爷您的……” 婉秋说这番话的时候，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陆云达的脸色。 明明现如今已经入了秋，虽然正午的时候太阳毒辣的厉害，但这会儿已经是傍晚十分，空气中已经有了几分凉意。 可婉秋自己却半点儿感受不到凉快，甚至隐隐觉得自己身上的汗，已经快要汗湿了整个背部。 怎么，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这位陆家二公子，不过是一个徒有其表，空有一脑袋之乎者也的书呆子么？ 怎么可能！ 这年头，难道书呆子也能有这样强大的气场和底气？ 普通的书呆子，能够对五岳书院那样声名在外，甚至是书院之中大能云集，即便是几位惊世大儒都会轮番上课的地方，说走就走，根本不在乎后果？ 普通的书呆子，能够连这样过分的事情都做了，还能收获五岳书院山长和几位大儒们的喜欢？ 甚至是明知道他离开之后，不会再回去了，繁华喧嚣的华京城，才是他如鱼得水的地方，还依旧跟他保持着通讯？ 不知道别人信不信，至少她婉秋是绝对不信的。 只可惜，这样的不信和畏惧，婉秋不敢对任何人说起，即便是她未来最信任的人也不行。 陆云达只是警告了晚秋一眼，确定对方对自己妹妹没有什么坏心思，而且虽然说这番话的时候，存了几分试探的意思，但也不并没有非要逼着他跟陆云瑶回去，或者是跟陆世明道歉什么的，陆云达才缓缓收了视线。 若是一般的不识抬举的人，他自然无所谓。但这人毕竟是妹妹身边近身伺候的，陆云达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警告有什么问题。 反倒是陆云瑶，不知道想了什么，想了想，还是十分认真地转过头看向陆云达“二哥，要不咱们现在拐回去看看吧，看看他准备说什么，也许对咱们来说，不是什么坏消息呢？” 陆云达哼笑一声，他这妹妹从来生活在娘亲和外祖一家的保护下，对他们这位好父亲的各种卑鄙一无所知。 不用走回去，也不需要找人去问，那陆世明在怒吼什么，陆云达都不难猜到。 不外乎是说他从回来之后，就只知道贪玩，说他丢了勋贵家族的脸，说让他好好回自己院子里关禁闭……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不过是出门走走，办点儿私事罢了 虽然根本不想理会陆世明，但陆云达和陆云瑶两人想了想，还是又暂时折返了回去。 瞧见那兄妹二人乖乖返回来，陆世明脸上原本难看的脸色这才舒缓了几分，隐隐带出几分得意。 无论如何，他都是他们的父亲！ 违抗父命，在这个孝道大于天的时代，即便他们是皇室子弟，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话。 此时得意洋洋的陆世明，还不知道他这双被他瞧不起，认定了会成为他制衡昭兰郡主最大的依仗的儿女，心中却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帮助自己的娘亲与他和离。 更甚者，已经做好了父子分家的准备，不过是在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罢了。 “你们两个这是打算去哪里？”陆世明摆足了了父亲的威严，厉声问堂前的兄妹二人。 陆云瑶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眼底泛着淡淡青黑的中年男人，心里想的却是前几日从柳儿那边传来的消息。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陆云瑶并不确定柳儿会是四皇子的人，但是后头木易南唯恐她被蒙蔽，将柳儿背后的主子是四皇子的事情告诉了她。 不仅如此，没过多少时日，大约是为了表示投诚，也或者是知道有木易南在，陆云瑶肯定会知道自己背后的主子。 可她柳儿若想在事成之后，真正逃离陆世明与四皇子的掌控，换一个全新的身份，去过全新的生活，却少不得陆云瑶的帮助。 能够在宫廷之中活下来，并且一步步走到现如今，柳儿显然是个聪明人。 在这样的前提下，她几乎没有多少犹豫的，就将四皇子赵牧康通过手下联系上了自己，并且下令她好好帮四皇子笼络陆世明，只要她能够说动陆世明投诚四皇子，四皇子不仅答应饶过她上次行动失败的事情，还给了她不少赏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陆云瑶。 只是陆云瑶却并未拦着柳儿与四皇子的联系，甚至根本不介意柳儿帮助四皇子笼络陆世明。 只要柳儿自己不背叛她，让她知道陆世明和四皇子之间究竟都做了什么，打算做什么，陆云瑶不仅不反对，还给了她不少赏赐。 陆云瑶这样的反应，很快让柳儿明白了她对陆世明和四皇子之间的关系的意思。虽然不知道这对父女之间到底有怎么样的仇恨，但这对双面奸细的柳儿来说，显然是个好事。 所以这段时间，柳儿不管是在陆世明跟前还是在四皇子跟前，都愈加显得得脸。 而柳儿传给陆云瑶的消息，自然也越来越多。 想到柳儿那里上次传回的消息，陆云瑶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日子，今日陆世明应是刚刚帮吴光则活动过，助对方晋升了一阶。 不过瞧着他们这位父亲，显然是不仅半点儿喜意也无，甚至是心中暗恨的厉害。 想到上辈子这对翁婿沆瀣一气，勾结着做下的那些事儿，以及那恶心的嘴脸，陆云瑶垂下头，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不过是阿瑶想让二哥陪着一起出门走走，办点儿私事罢了，父亲可是有什么吩咐？” 第三百五十三章 没有人知道，他开始怀疑父亲的学问 陆世明最近的心情确实不怎么痛快。 或者应该说，自打去岁那日陆云瑶自风寒中醒来，一改从前对他这个父亲言听计从，稍微给一点儿关爱都感激涕零的模样，反而冷言冷语挤兑他之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云瑶的作怪，还是因为赵淑兰终于不再对外界不闻不问的缘故，陆世明的日子就再也没有顺畅过。 而这种不顺畅，在发现吴光则母子两个这些年里，分明是在将他陆世明当做傻子玩儿。 就连他唯二的两个女儿，在对方眼中也不过是两个被他们母子榨干利用价值就可以随手扔的玩笑之后，达到了顶峰。 所以这会儿，对上陆云瑶看似恭敬乖巧，实则还指不定心里在想着什么的模样，陆世明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怎么的，我这个做父亲的，若是无事，还不能叫住你们兄妹两个了？！” 陆云芝能够顺顺当当的嫁给吴光则，赵淑兰直接拍板说愿意给一万两银子置办嫁妆只是一方面。 陆世明打定了主意要给吴光则一个教训，让他和他那寡妇娘想清楚，他们三人之间，到底谁才是主，才是最重要的。 否则，即便陆云芝不过是个庶女，但到底是陆世明唯一一个亲手养大的孩子，他也不乐意将陆云芝嫁给吴光则。 想他陆世明，当年高中状元，何等煊赫光耀，本以为娶了皇家最受宠的郡主，必当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然而他半辈子的努力，现如今也不过是个从五品，还是看在昭兰郡主的面子上，在他数次犯错，升升降降之后，稳在了这个位置。 可吴光则几乎不需要多做努力，只要狠劲儿趴在他身上吸血，便能轻轻松松到了正六品京官。 陆世明表面上笑语晏晏，与吴光则这对师徒加新晋翁婿表面上翁婿相合，拧成了一股绳。可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到底有多恨，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而这种恨意，一部分也转嫁到了陆云瑶和陆云芝的身上。 只是比起自小被他捧在手心里长大，又被他顺水推舟利用了一把，嫁给了吴光则，且素来最是得他宠爱的陆云芝。 显然陆云瑶这个不在跟前长大，眼瞧着还跟他离了心的女儿更不得陆世明的喜欢。 陆云瑶垂着头。“不敢，父亲言重了。” 陆云达自然也瞧见了陆世明难看的脸色。 不仅如此，在陆世明接下来针对他的狂风暴雨指责中，陆云达表现出了比陆云瑶还要淡定从容的态度。 当年若不是碍于孝道，陆云达对陆世明这个父亲无可奈何，也清楚地知道，娘亲之所以不跟这个家伙和离，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他们兄妹三人，他也不会一气之下远走五岳书院。 只是他早已不是当年弱小且无能的他。十年书院生涯，除了陆云达自己，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了多少改变。 陆世明甚至根本不知道陆云达的学问到底如何。 所以这会儿面对陆世明的暴风指责，陆云达虽然状似恭谦，实则对他这位年轻时也曾金榜题名，高中状元的父亲的学问，都开始产生了那么一些怀疑。 第三百五十四章 父亲若是想念，将妹妹两口子都叫回家里住便是 “都给我回自己院子里去，好好反省反省！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跑，可是一个大家闺秀所为？还有你，身为学子，不好好在五岳书院读书，怎么突然跑回来了？可是犯了什么事儿，被赶出来的？” 陆世明怒斥了两人一通之后，最后下了这样的命令。 一直垂着头的兄妹两人闻言，这才齐齐抬起头来，看向陆世明。 “可是父亲，今日是太子太傅宋大人的官船靠岸的日子，阿瑶早就答应了太子表舅，要去迎接雅韵姐姐，也答应了娘亲，要给二哥引荐太子太傅宋大人，您确定不许女儿和哥哥去么？” 自打无意间知道了娘亲身边有人专门盯着陆世明，甚至是连她记忆中陆世明和吴光则稳稳当当的升迁，都被娘亲轻轻一下给搅黄了之后， 陆云瑶并未像严防死守左悦儿一样，一直盯着陆世明。 但是她有上辈子的记忆在，太清楚自己的这位父亲是个什么东西。 别说现如今太子表舅还稳稳当当的坐在太子的位置上，甚至是深得帝宠。太子太傅宋文康简在帝心，才刚刚结束孝期，就被陛下召回京中，委以重任。 就算是太子当真倒台了，四皇子风头大盛，只要宋文康还是太子太傅一日，陆世明就不可能明着得罪对方。 陆世明闻言，脸色微微一僵，随即更怒了。“既然是去接宋大人，你怎么不早说？若是误了时辰，你们兄妹两个还打算让宋大人一家等着你们不成？” “我们去接的雅韵姐姐，不过是女儿家之间的私交罢了，又不是刻意去迎宋大人的，阿瑶方才不是已经说了，需要出门办点儿私事么？” 陆云瑶一脸委屈的看着陆世明。“阿瑶知晓父亲思念云芝妹妹，故而心情暴躁，可便是如此，父亲将云芝妹妹和吴师兄叫回府上住些时日便是，又何必拉着云瑶跟哥哥撒气？” 陆云瑶这话说的，简直诛心。 谁不知道陆世明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别说晚上睡在陆府了，便连下衙之后回来吃顿饭再出门的时候都极少，反而是新收的外室柳儿那边，当真是成了他的另一个家。 而且，赵淑兰早就将前院吴光则的院子撤了，给了陆云瑶手下的那群小丫头们，平日里一天到晚哼哼哈嘿的在里面训练，吴光则跟陆云芝来陆府，住哪？ 陆云芝婚前的小院可是在陆府西苑，钱杏儿的院子隔壁。 毕竟是女婿，若不过是偶尔在陆云芝院子里小憩也就罢了，难道还能住到后院女眷们待的地方去？ 这若是传出去，不只是吴光则，就连陆世明都没脸见人。 可明知道陆云瑶不过是故意这样胡说，陆世明想到还是只能吞下一口老血，神色不善的盯着陆云瑶。 “父亲安心，宋大人不仅是太子殿下的太傅，也曾教导过大哥一段时间，与大哥好歹有一场师徒情分在，此番儿子亲自去求见，宋大人必会愿意指点一二。只是宋大人素来低调，今日官船靠岸的时间又紧，不知儿子与阿瑶可能先行告退？” 第三百五十五章 我们兄妹可是奉了太子的令，来迎接的 陆云达话回的恭敬，实则心中却有着十分强大的自信。 这份自信，不是因为宋文康是太子表舅与大哥共同的师傅，一定会愿意指点他一二，更是一种对自己的学问的强烈自信。 只可惜，陆世明这会儿正被他昔日乖巧无害的女儿气的吐血的时候，哪里有心情在意陆云达的这点儿细微差别？ 瞧见陆云达给自己递了个梯子，他直接摆摆手示意两人可以滚蛋了。 陆云瑶与陆云达相视一眼，果断齐齐走人。 一直到出了陆府，距离陆府正门已经大老远的位置，陆云瑶与陆云达相视一眼，齐齐“扑哧”一下笑了。 很显然，先前两人那般的恭敬听话，甚至是被骂的灰头土脸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我以为，在阿瑶心中，父亲一直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陆云达忍不住轻声感慨。 虽然早就知道妹妹的性格大变，与以往多有不同，但毕竟陆云瑶回陆家已经四年，这四年里，尤其是前今年，她有多么的濡慕陆世明这个父亲，陆家上下都很清楚。 陆云瑶闻言，却只是并不在意的浅浅笑了笑。“父亲当然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可也要看有些人配不配被当做父亲。若是不配，阿瑶又不缺少父辈的长辈。” 不管是外祖，大哥，还是太子表舅，乃至是陛下，都是对她极好的长辈，都完全可以替代掉陆世明这个父亲的角色。 而且，她早就不是上辈子那个小姑娘了。陆世明不值得，她也不会执着。 听到妹妹这话，陆云达有些惊诧，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咱们家阿瑶说的好！就该有这样的志气！有些人若是不配做父亲，咱们又何必将他放在心上？” 兄妹两人的“豪情壮志”，阿元听了也跟着欣喜，阿初和阿满则是根本混不在意。她们二人自小便是孤儿，跟着长公主府上专门的教养嬷嬷长大，便只识得嬷嬷与长公主，还有自己未来的主子。 至于父亲这种东西，对她们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唯有婉秋，目光微微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婉秋的时长，陆云瑶和阿元都并未注意到，阿满和阿初却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个半路突然出现的女人，果然有问题。 虽然中间出现了陆世明这个插曲，但并未影响到陆云瑶和陆云达准时到了码头，寻到尚在排队等待靠岸的宋家的官船。 两人与码头管事的打了招呼，将身边丫鬟护卫留在岸上，只带了阿元与陆云达的一个小厮，上了一艘小船，很快便到了宋家的船上。 这会儿宋文康和两个儿子一起，都正在甲板上站着，远远瞧见陆云达与陆云瑶的身影，急忙招呼管事的去接人。 待到两人上了大船，互相见了礼，宋文康便招招手，示意一个陆云瑶颇为眼熟的嬷嬷，带她去见宋雅韵。 “那阿瑶便先行去寻雅韵姐姐，宋世伯、宋世兄，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与我二哥讲便是。我们兄妹二人今日可是奉了太子表舅的令，来迎接大家的。”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三年前她最放心不下的，除了太子就是她 陆云瑶虽然是晚辈，但毕竟是刚刚晋封的南娇郡主，且这会儿还在外头，宋文康父子三人对她从头到尾都客客气气的，不仅半点不曾因为他们是未来太子的岳丈和舅兄而有任何的骄傲。 反而愈加谦逊有礼，不肯行差踏错半步。 这等举止，其实并不关乎他们与陆云瑶的亲疏，亦或者并不关乎来者是谁，只是他们宋家家教使然。 反倒是与陆云达，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宋文康到底是看着陆云闻长大的，对陆云达多少有些了解，看他的时候，自然是瞧着晚辈的心态巨多，态度倒是自在许多。 而且，宋文康能够一路走到太子太傅的位置，并深得帝王信任，自然是个聪明人，当然很快想明白了陆云瑶带着陆云达来寻自己的目的。 既然是来请教的，陆云达自然不仅执的是晚辈礼，且分外的诚恳恭敬，与弟子礼也不差什么了。 陆云瑶很快看明白了缘由，虽然有些无奈，但也不勉强，依旧笑盈盈的作别了几人。 “即然如此，一会儿便劳烦云达兄弟，帮我们看顾一二了……”瞧见父亲的态度，宋文康的长子宋学义立马热情的招呼陆云达。 陆云瑶随着这位嬷嬷进了船舱，寻得了宋雅韵所在的房间，嬷嬷敲门告知她来了之后，陆云瑶便被宋雅韵跟前的大丫鬟司琴迎了进去。 “小姐，您瞧是谁来了？”先前陆云瑶与陆云达登船的动静不大，女眷们的房间都在船舱内部，宋雅韵并未注意到。 还是这会儿司琴瞧见了陆云瑶，才知道来认识谁。 “阿瑶，你怎么来了？”宋雅韵听得司琴欢喜的声音，便知来人应是熟悉的人，却没有想到，她才刚一归京，第一个来迎接自己的人，会是陆云瑶。 “怎么，雅韵姐姐不欢迎阿瑶么？阿瑶可是奉了太子表舅的命，特意来迎接雅韵姐姐归京的呢~”陆云瑶朝着许久不见的宋雅韵挤挤眼，带着几分搞怪的坏笑。 宋雅韵看着眼前热情活泼的小妹妹，美丽温婉的脸上，也跟着露出温柔的笑容来。 三年不见，不管是宋雅韵还是陆云瑶都长大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 尤其是陆云瑶，似乎转眼之间，便已经从一个一团孩子气的小姑娘，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想到三年前自己离开的时候，那个明明小时候就顽皮的很，被长公主和太子殿下宠的无法无天，虽然不至于像男儿一样淘气，却也活泼的很的小丫头。 回到陆府后，却为了那个明明从未对她有过多少关心，将她接回陆家也不过是别有所图的父亲，心甘情愿的渐渐被各种规矩束缚，日渐不开心也不肯回头的模样。 再看看眼前虽然人长大了不少，性格也跟着沉稳了不少，却显然恢复了古灵精怪性格的小姑娘，宋雅韵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幸好这丫头终于醒悟了。 要知道，三年前她跟随父兄回老家守孝的时候，若说除了太子殿下之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当时性情大变的陆云瑶。 第三百五十七章 这似曾相识的姑娘，又是某人的什么人？ 当初陆云瑶一头栽进了陆世明虚假的“父爱”中，不知怎的就被对方教导的连性子都左了，好好的活泼矜贵的皇家贵女不做，硬要做什么温柔贤淑的贵女。 不管宋雅韵如何劝阻，陆云瑶都听不进去。 还说什么只有这样，才是不给长公主和昭兰郡主添麻烦，才是一个好孩子。 这般的话，在陆云瑶回陆府之前，谁敢想象，会是从她口中说出的？ 宋雅韵虽然自己本身的性格是极为端方贤淑的，但却并不怎么赞同陆云瑶的改变。 毕竟她是生来性子如此，且宋家百年书香世家，对子女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 她自己更是自从被先皇后定下婚约后，不只是宋家，便连宫里派到她身边的嬷嬷和丫鬟，也是按照未来皇后的标准在教养她。 宋雅韵清楚自己肩负的责任，也清楚她若是想与太子走到一起，适当的牺牲与改变是必须的。 事实上，她也早已习惯，且甘之如饴。 但实际上，宋雅韵是极为喜爱活泼的小姑娘的。 即便是骄纵一些，任性一些，甚至是无法无天了一些，也无妨。 毕竟小姑娘家家的，若是一个个都早早地便似她一般，岂非无趣？ 可以说，曾经小时候的陆云瑶，简直满足了宋雅韵心中对“娇娇”的所有期望和幻象，活成了宋雅韵喜欢的模样。 所以在后来陆云瑶改变的时候，宋雅韵可以说是最清楚，也最痛心的一个人。 这会儿瞧见陆云瑶的模样，宋雅韵并不知她在过去两年多里，不仅没有迷途知返，反而越陷越深，甚至连赵云柔那个女人都能欺负到她头上的事情。 她只当是在自己离开不久，陆云瑶自己便渐渐想开了。 所以虽然惊诧，但宋雅韵倒是适应良好。 尤其是陆云瑶心里本就怀着几分对宋雅韵的真心仰慕，两人之间很快摆脱了三年不见的疏离，亲热起来。 宋雅韵与陆云瑶说笑的时候，一名婢子打帘子走了进来。“小姐，老爷那边来人说，今日码头靠岸的船多，还需等上一会儿才能轮到咱们的船靠岸，让您先带着南娇郡主坐马车回府休息。” 陆云瑶回头，看了一眼进门的侍女，便不是很在意的转了过来。但在宋雅韵与对方说话的时候，陆云瑶又从侧面再看了对方一眼，又看了一眼…… 总觉得这个侍女她似乎在哪里见过，有些眼熟。 陆云瑶盯着正在与宋雅韵答话的这个侍女，若有所思。 只是许是印象不深，亦或者是因为上辈子不过是惊鸿一瞥，陆云瑶却始终想不起这个侍女到底是什么身份。 “阿瑶可是瞧着司画陌生？”宋雅韵的目光，跟随着陆云瑶一起，落在自己的侍女身上。 陆云瑶回神，跟着一起笑。“是呢，阿瑶记得雅韵姐姐跟前的几个姐姐，先前可没有这一位呢。” “这是我归家那几年，祖母赐下的丫鬟。”宋雅韵温柔的解释。 “司画自小极擅丹青，是归朴山人唯一的女弟子。只可惜时运不济，家道中落，才不得不卖身进府，做了丫鬟……” 第三百五十八章 唯有将人送到姐姐的身边，才算配得上使唤 宋雅韵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司画的来历。 陆云瑶的心思，却被“归朴山人”这个名字吸引了过去。 她想起来了，上辈子宋雅韵与太子赵牧野解除婚约之后，便自请去寒山寺做了居士。 宋雅韵身边原本跟随着的几个大丫鬟，除了从小跟随在身边的司琴一直追随着她，剩下几个丫鬟陆续都被宋雅韵遣散了。 只是上辈子陆云瑶自己日子过得糊涂，虽然得知太子与宋雅韵解除婚约，反而跟左悦儿纠缠不清的时候，她还曾匆匆到了宋家，见了宋雅韵一面。 但当时宋雅韵跟前的丫鬟也唯有司琴在，陆云瑶并未见到另外三人，便也想当然的忘记了那三人的存在。 现在想来，这司画，应该就是后来在华京城名声大噪的，归朴山人的女弟子姬语山。 所谓“一画难求”，说的便是姬语山的画。只是这画坊间流传极少，大多被那些文人骚客所收藏，陆云瑶倒也未曾见过真迹。 额，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正是上辈子木易南府上颇为得脸的妾室之一。 当年华京城中，不知道多少倾慕姬语山的勋贵子弟，对她居然宁可委身为妾，也要进木易南后院。 反而对他们这些人拱手送上门的人的，嫡妻之位，视而不见的行为痛心疾首。 只可惜当年木易南凶名在外，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罢了。 可这人，这辈子怎么会成了雅韵姐姐的侍女？ 亦或者说，她上辈子也曾经跟随在雅韵姐姐身边过几年，只是不为外人所知罢了？ 陆云瑶满腹疑问，却知这真相早已无人解答，只得暂时先将困惑按下，跟着宋雅韵一起笑着点头。 “原是如此，难怪这位姐姐通身的气质，一瞧便知不寻常。也难得雅韵姐姐的祖母舍得割爱，将这样好的丫鬟，也舍得送到雅韵姐姐跟前伺候。” “想来宋太君定是觉得，唯有将司画送到雅韵姐姐这样蕙质兰心的人身边，才不算是埋没了呢。若是不然，司画姐姐的丹青就此绝笔，后世人得少了多少收藏传世的机会？” 陆云瑶的话虽是夸赞，但话里话外却带着几分敲打的意思，分明是在说给司画听的。 不管她司画以前是什么身份，不管她以前是叫姬语山还是姬语水，现如今既然她卖身进了宋家，成为了宋雅韵的丫鬟，那便也只是个丫鬟。 宋雅韵是主，她是奴。宋雅韵好了，她们才能好。宋雅韵日后若是在宫中行差踏错，那倒霉的绝对是她们几个。 若是宋雅韵但凡有哪点儿不舒服，便能直接将她贬做扫撒的促使丫头，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她别想着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尤其是将来，宋雅韵可是要进宫做太子妃的，身份尊贵非常，远非一般勋贵人家的小姐能比。 若不是司画是由宋雅韵的祖母亲自赐下的，以司画的身份，即便是到了宋雅韵身边，最多也就是个二等丫鬟，绝不可能直接做了大丫鬟，更不可能跟着宋雅韵进宫。 至于她的丹青到底如何，是否当真如上辈子传言中那般厉害，根本不重要。 第三百五十九章 这司画的身份可当真是不寻常 话虽这样说，但陆云瑶却完全不担心宋雅韵入住东宫后，会不会不能适应。 别说宋雅韵身为宋家这一代即将进宫的嫡女，本就是宋家倾尽全族之力培养起来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然极少显露，却绝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就算是宋雅韵不会这些，那也是主子不屑学罢了，若当真要在太子或者陛下面前卖弄这点儿画技，宫廷之中自有画师。 皇室特意养了这样一批宫廷画师，不管是从绘画工具的准备上，还是从需要勾画之人的体型信息，就能够惟妙惟肖的将人勾画出来，哪里就需要个小丫鬟上前抢戏了？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学点儿怎么好好伺候主子的活儿。 毕竟宫里不比外头，可不是随便闹着玩儿的。若不是当年陆云瑶记事的时候，便记得宋雅韵与殿下的婚约的存在了，她非要不乐意不可。 宋雅韵不是没有听出来陆云瑶的敲打。 恰恰相反，当初司画初初到她跟前的时候，上到外祖母，下到从小伺候她的司琴，都没少敲打这个一开始难免心高气傲的司画。 只是毕竟对方跟随在她身边已经有一两年的时间，而且司画虽然性子清高，却也并非孤傲之人。 至少这一年里做事已经极少会有出格的时候，再加上对方毕竟曾经是好人家的姑娘，宋雅韵对她也有几分怜惜之情，主仆之间相处倒也得宜。 “南娇郡主谬赞了，婢子不过会一些雕虫小技罢了，能够跟随在小姐跟前伺候，是婢子的福分，婢子定当小心伺候好我家小姐。”司画温柔恭谦的对着陆云瑶行礼。 两年多的时间，足够她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少女，成为一个合格的婢女。 更别说她本就是蕙质兰心之人，若是连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早就被送走了。毕竟，宋雅韵以后可是要进宫做太子妃的。 若非她出身清白，且一手丹青极好，宋家老夫人怜惜她不易，不仅出钱买下了她的卖身契，还找人悉心教导她一些礼仪，她也得不到宋雅韵跟前近身伺候的机会。 所以对于这些人的敲打，只要不是恶意的，司画显然早已习惯。 左右这些人都是为了小姐好不是？至于她往后会如何，自当往后瞧着才会知晓。 陆云瑶有心想再说点什么，但想到司画毕竟是宋雅韵的侍女，她再多说未免显得越俎代庖，只能将话又吞了回去。“你知道便好。” 转过头来，陆云瑶才朝着宋雅韵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阿瑶无状，忍不住多说了两句，雅韵姐姐可莫要怪阿瑶多嘴，管教到姐姐房里了……” 宋雅韵轻笑着摇头表示不在意。 虽说陆云瑶的行为唐突了点儿，但宋雅韵本是将陆云瑶当做自己晚辈看待的，本就多出几分宽容。 且小姑娘也是真心实意担心自己，这点儿情分宋雅韵还是懂的。 两人闲话的功夫，几个丫鬟们已经将宋雅韵屋子里提前打包好的，需要贴身带走的一些行李收拾好了。 第三百六十章 太子表舅让她亲自迎接的主要目的 宋雅韵莲步轻移，携着陆云瑶出了屋子，拜见了因为晕船，还在后头躺着修养的宋夫人，三人一起下船改坐马车。 宋家虽然是百年书香世家，但留在华京城的这一支却人口简单。尤其是父亲仙逝，母亲留在祖宅，与继承宋家家主之位，留在族地任职的兄长过活的前提下。 宋文康本身身边也只有一个经年的老姨娘，是在他娶妻之前便在房中伺候的，一辈子并未有孕。 宋雅韵自己则与陆云瑶一样，上头有两个兄长，她自己是父母的老来女。 只是宋家没有庶出子女，宋文康也不似陆世明一般耽于女色，反而不管是入仕前还是入仕后，都致力于精研学问，且颇有建树。 可以想见，假以时日， 宋文康的成就绝不会比五岳书院的那几位大儒要低。即便没有女儿这个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宋文康也是朝中炙手可热的文臣。 更被说对于宋文康，不管是太子还是陆云闻，都是真心实意的当做自己的老师在敬重。 陆云达帮着宋家兄弟男人们一起，看着下人们搬运行李。陆云瑶她们两个小姑娘家，自是直接坐着马车，与宋夫人一起先回宋家休息。 陆云瑶与陆云达上船的时候，宋夫人便已经知晓了。只是她素来深居简出，加之晕船不适，下了船之后也并未与两个小姑娘同坐，反而带着宋文康的姨娘一起，坐在前头一辆马车上。 也是因此，倒是方便了陆云瑶与宋雅韵小姐妹交谈。 因为宋文康身兼太子太傅之位，自打太子年幼时，便是太子与赵淑兰的长子陆云闻的几位师傅之一。 虽不像陆云达在五岳书院的那几位师傅一样，是南国有名的大儒，但宋文康与太子和陆云闻之间却实打实的有师生之实。 且幼年的太子与陆云闻，虽然长在宫中，但先皇后极为喜欢小孩子，时常将宋雅韵和几个与太子年岁相差不大的管家子女召进宫作伴，宋雅韵自小便与太子和陆云闻便相熟。 后来先皇后身子不太好，在宫中静养的时候，又亲自给宋雅韵与太子定了婚事。 虽然后来陆云闻上了战场，太子也随着参政之后日渐忙碌，但三人之间毕竟有幼时情谊在，又有宋雅韵与太子的婚约羁绊，相互之间却也不曾像其他玩伴一般疏远。 也是因此，某种程度上，宋雅韵与太子一样，也是看着陆云瑶一点点长大的。虽说陆云瑶唤她雅韵姐姐，但宋雅韵在陆云瑶面前，却也是实打实的长辈。 两人一路行来，除了陆云瑶简单的向宋雅韵介绍着过去三年中，华京城中发生的一些变故，尤其是一些世家之间的更重要的也是帮着宋雅韵尽早重新融入到华京城贵女圈子中。 这才是太子特意叮嘱陆云瑶，让她一定要亲自来迎宋雅韵的主要原因。 毕竟三年的时间，对于华京城这个南国国都，勋贵云集的地方，足以发生太多的变故。 而身为一个合格的未来太子妃，宋雅韵身上代表的，不仅仅是宋家的脸面，也是太子的脸面。 伴随着宋家重返华京勋贵圈的消息，等待着宋雅韵的人际往来很快就会席卷而至。 第三百六十一章 没想到你大哥会喜欢这样的姑娘 也是在陆云瑶讲述着华京城中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的过程中，宋雅韵才得知陆云闻也定下了婚事。 而且对方并非哪家贵女，只是一名普通御医家的女儿，她忍不住有了好奇心。 “魏御医？可是那位有着家传绝学，却痴迷医术，甚至几度请辞御医一职，只为了能够做一名游医，安心走遍南国山水的那位魏御医？” “正是那位喜欢四处游历，只为了多见识一些疑难杂症的魏御医家。”对上宋雅韵惊奇的眼神儿，陆云瑶也跟着忍俊不禁。 说起来魏御医此人，倒也当真算得上是御医中的一个另类。 明明有着家学渊源，医术精湛，甚至颇得帝王信赖，却偏偏是个执拗的性子，一门心思只扑在如何才能让自己的医术更进一步上面。 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医术更进一步，也为了能够救助到更多的病人，他宁可辞去对于绝大部分医者来说，都是最高荣耀的御医之职，也要定期出门游历行医。 若不是当今是个性子大度的，且对魏御医的品性极为赞赏，不仅没有愤怒革去对方的御医一职，还特许了他定期可以请假外出游历的事情。 再加之魏家人秉性良善，最是做不得见死不救之事。不仅会亲自登山采药，自己动手炮制药材，若是遇到了有困难的百姓，补贴病人什么的更是司空见惯。 甚至就连魏御医的几个孩子和弟子，也都是跟他一样的性子。如若不然，这日子也不会越过越紧张。 即便陛下也曾多次借着他问诊有功，多加赏赐。就连长公主，为了陆云瑶的身子和病情的好转，也没少给魏御医封赏银，却也架不住对方这般的慷慨。 也幸亏是魏家几人都并非耽于享乐之人，魏夫人也是个会经营的，才没有让魏家一大家子流落街头。 而魏佩兰，虽然不知道是否继承了父兄的这份子性子，但以陆云瑶对魏佩兰的了解，她也是一个非常善良且心胸宽厚的人。 “哦？瞧起来，阿瑶与这位魏御医家的小姐十分相熟？”听到陆云瑶满口夸奖魏佩兰，宋雅韵更好奇了。 陆云瑶含笑点点头，将自己与魏佩兰之间的渊源讲给宋雅韵听，顺便也将大哥与魏佩兰相识的过程告诉了宋雅韵。 没想到陆云闻这样素来沉稳持重的人，居然也会对某家小姐一见钟情，宋雅韵不知为何，有些好笑。 “没想到你大哥会喜欢这样的姑娘。”宋雅韵有些惊奇。不过想想，却又觉得并不意外。 “不过你大哥常年驻守边关，据说边关苦寒，将士们时常打仗，难免多多少少都要带上些伤。既然是魏御医家的姑娘，又擅医，想必往后定能照顾好你大哥……” 宋雅韵想到太子与陆云闻常年带兵打仗的事，姣好的柳叶眉不禁微蹙。 也不知太子现如今如何了？是还在江北，还是已经返程了？ 不知他们二人的婚事，是否当真还能如故？ 想到自己乘船而来之前，从华京城中传来信件上所说的消息，宋雅韵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第三百六十二章 这种将自己的闺蜜介绍给最在乎的姐姐的心情 陆云瑶不知宋雅韵的心思，听闻宋雅韵夸赞魏佩兰与陆云闻会很合适，她自己当即含笑点头，“阿瑶当初也这样想呢。” 正是因为觉得以佩兰姐姐的医术和品性，即便是跟随大哥前往江北，也一定能做一个好妻子，不仅能照顾好大哥，还能真正实现她自己的理想，陆云瑶才会不遗余力的撮合。 “等过几日雅韵姐姐休息好了，阿瑶带着佩兰姐姐一起找您玩。”陆云瑶本就有意介绍自己的好友给宋雅韵认识，听到她对魏佩兰好奇，自是笑嘻嘻的表示，十分乐意给二人搭桥。 “说起来，阿瑶还没来得及告诉雅韵姐姐呢。雅韵姐姐你不在华京城的这些日子，阿瑶除了佩兰姐姐，还认识了两位闺中好友，一位是王翰林家的小姐王岚，一位是苏翰林家的小姐苏玉蓉……” 既然说到了魏佩兰，陆云瑶自然不仅介绍了魏佩兰这个未来嫂嫂，也没有忘记了自己的另外两位好友。 即便不提宋雅韵未来太子妃的身份，不说若是能与宋雅韵交好，对她们的好处，将自己的小伙伴介绍给自己最好的“姐姐”，也是陆云瑶真心实意的心愿。 虽然说以宋雅韵的品性气度，尤其是她未来准太子妃的身份，在贵女圈子里多得是贵女追捧，远比陆云瑶在受封南娇郡主之前要受欢迎的多。 但是听闻陆云瑶交到了三个好友，虽然三人的身份都不高，宋雅韵还是十分宽慰的点头。 “既然是阿瑶的好友，我怎能失了礼数？只是我们今日才归京，接下来几天怕是还有得忙碌。待这几日家中收拾停当，姐姐定当亲自下帖子，邀请阿瑶的小姐妹们一起上门做客。” 宋雅韵有心给陆云瑶做脸，也是想趁此机会与王岚和苏玉蓉两人结交一下，陆云瑶自然不会拂了宋雅韵的好意。 两人虽已有三年未见，加上陆云瑶上辈子的时间，算起来别离的日子更是久远。 但即便上辈子宋雅韵避居寒山寺的时候，两人之间也始终未断了联系。陆云瑶只要有机会到寒山寺去，必然是要与宋雅韵见上一面的。 若非后来陆云瑶家中遭逢一系列的变故，为了活下去，也是为了能够放松正德帝的警惕，她自己不得不远走西京。 彼时她的处境艰难，不得不断了与宋雅韵的联系以免拖累她，或许上辈子两人也不会断了联系。 可以说，除了娘亲兄长与外祖家，在陆云瑶心中，宋雅韵的地位比太子赵牧野还要重几分。 谁让上辈子，太子表舅负了雅韵姐姐呢？ 想到上辈子的事情，陆云瑶抿了抿唇，不由自主的就又想到了左悦儿那个女人。 虽然她至今想不明白，左悦儿身上诸多古怪的地方。但这一点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上辈子的记忆，确定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最重要是经过她的不断努力，他们现在已经找到了左悦儿的亲生母亲。陆云瑶有自信，抓到左悦儿的把柄，只是时间问题！ 第三百六十三章 若非对方是左悦儿，陆云瑶当真要佩服她了 在陆云瑶眼中，左悦儿的古怪可不止是她这辈子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经营方向。 也是因为，即便她出计破坏了左悦儿与太子表舅的寒山寺相遇，但左悦儿还是与太子表舅认识，并成功一步步打入了贵女的圈子里。 但幸运的是，不知怎么的，左悦儿被木易南盯上了，甚至即便他远走江北，还不忘了让自己的好兄弟沐晋三五不时去撩拨一下左悦儿。 至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左悦儿与太子表舅虽然有过几次接触，但却并不十分相熟。甚至还不如陆云瑶自己跟木易南这个不知怎么的，就对上了的冤家接触的多呢。 而且陆云瑶从木易南那里听闻，虽然不知道左悦儿的长相，是否引起太子表舅的特别关照，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太子表舅对她绝对没有男女之情。 否则的话，木易南也不敢骚操作频出，一再的找人去追求左悦儿了。 而错开了那个时间段，现如今雅韵姐姐已经稳稳当当的回京了，接下来只要雅韵姐姐与太子表舅稳稳当当的成了亲便好。 陆云瑶对赵牧野有自信，她坚信以太子表舅的品性，无论如何都不会在婚后，再辜负了雅韵姐姐的！ 至于左悦儿跟四皇子之间的关系，就完全不在陆云瑶关心范围内了。 陆云瑶心里攒着这样的心思，又带着几分对宋雅韵无法言明的愧疚情绪，自是牟足了劲儿的对宋雅韵好，堪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尤其是在终于避无可避的，说到近一年里，在华京城贵女圈子里风头正劲的女商贾左悦儿的时候。 听到左悦儿的名字，宋雅韵温柔姣好的面庞上，笑容有微微的不自然。 只是陆云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注意到宋雅韵的这点儿情绪变化。 “雅韵姐姐，不是阿瑶说别的人坏话，只是这左悦儿委实奇怪的很。” “明明自称是晋地来的晋商后人，为了打开生意局面，年前那场雪灾赈灾的时候更是一掷千金，豪气的很。” “但年后却放着自家好好的粮食布匹生意不做，反而在华京城里开了一家脂粉铺子，卖起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护肤品’。阿瑶也曾好奇，命手下人买来试试，也没觉得比阿瑶用的好啊，可偏偏那些贵女们一个个趋之若鹜，将一个商女捧得高高的……” 提到这事儿，陆云瑶是当真觉得奇怪。 这左悦儿仿佛当真是老天爷亲闺女似的，即便放弃了上辈子的生意不做，改行做胭脂水粉，走内宅夫人们的路子，也一样混的风生水起。 不仅没有因为勾搭太子失败而被四皇子迁怒，反而暗中得了四皇子不少助力。 这间让她赚得盆满钵满的脂粉铺子，不仅助她在后宅夫人和贵女圈子里彻底打开了局面，还为她招来了不少仰慕她的勋贵。 据说前几日，在左悦儿与沐晋纠缠的时候，沐晋还差点儿跟两个勋贵子弟打起来呢！ 这般道行，这等手腕心计，若非她心比天高，又是庆国奸细，陆云瑶都忍不住要佩服对方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她才没有跟那木易南有什么关系呢 宋雅韵一开始听到陆云瑶讲起左悦儿的时候，还是满心警惕的。 毕竟她虽然人不在华京城，但与太子有关的事，还是与另一名女子的桃色绯闻，家中留在华京城中的人脉，自会有人传讯与她。 但随着陆云瑶将左悦儿现如今的情况，尤其是与以沐晋为首的几个纨绔子弟，和另外几个还算小有成就的勋贵子弟之间纠缠不清的事情讲出来，宋雅韵情绪几变之后，又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身为这个时代贵女中最杰出的典范，若说还有谁能比宋雅韵更清楚，名节对一个女子的可贵，那大概也只有那些早已成为当家主母的贵妇人们了。 且不说左悦儿以女子之身，抛头露面，行商贾之事，本就于名声有碍。 她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同时跟数名勋贵子弟纠缠不休，甚至与沐晋这个情场浪子，后院妾室无数的纨绔搅到了一起。 单单这一条，便足以阻断了她的青云路。莫说是皇家，便是稍微讲究一些的勋贵家中，都不会允许家中弟子娶她进门。 心中有了考量，宋雅韵也总算是放下了对左悦儿的忌惮和不安。就连看向陆云瑶时候的眼神，也变得愈加轻松随意几分，甚至带上了几分打趣。 “莫说别人，左不过是不相干的人罢了。我怎么听闻，你与那木家小公子之间，最近走的也颇近？” 原本正在一边替太子表舅心虚，一边绞尽脑汁的半是撇清关系，半是抹黑左悦儿的陆云瑶，闻言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哈？” 咱们不是正在声讨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么？关她什么事儿？ 瞧见陆云瑶脸上一副“裂开了”的表情，宋雅韵“扑哧”一下笑了。“阿瑶可是害羞了？连姐姐也不能说？” “才没有！”陆云瑶想也不想的反驳。“我有什么好害羞的？不就是木易南么？我跟他什么都没有，雅韵姐姐你莫要胡说~” “当真什么都没有？”宋雅韵打趣的看着一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模样的陆云瑶。 毕竟两人都是女子，宋雅韵又是陆云瑶童年时候除了长公主与阿元之外，最亲近的人，她对陆云瑶的小动作怎么能不了解？ 陆云瑶这番表现，分明就是心虚了。 “当然没有！”陆云瑶回答的义正言辞，坚决果断。 只是想到自打自己回了那人一封信之后，那人接下来跟喝假酒了似的，接二连三的给自己来信，且那信还颇有越写越长，越写越顺溜的意思，陆云瑶就只觉得脑仁儿疼。 就算是现如今才不过初秋，还未到战事繁忙的季节，但这家伙不是说自己是个千总么？不是手底下带了一群新兵么？ 有给她写信的功夫，好好的训练手下，多攒点儿经验不好么？ 不是说要让她等一年时间，瞧瞧他怎么建功立业，做出一番成就的么？ 就这？区区一个千总，他木小少爷能看到眼里？ 陆云瑶撇撇嘴，想想上辈子在江北站场浴血奋战三年，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木将军。 再想想前几日，给她写信念叨说想念玉满楼的包子，锦绣楼的红烧肉…… 陆云瑶就只觉得哭笑不得。 第三百六十五章 这世间真的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哦？可是我怎么听闻，某些人原本在画舫上游江，大老远听闻你掉水了，直接连客人都不顾了，翻窗就跳了江，只为了英雄救美呢……” 对上宋雅韵打趣的目光，陆云瑶脸色微红，却也不甘心就此承认。“那，那又如何？只能说明他是个好人罢了！而且，而且……那时候画舫上可还坐着两个春笙阁的姑娘呢！” 虽说上元节画舫游江的公子哥儿不止一个，也不是人人都似木易南似的，携妓同游。 但谁让木易南救了陆云瑶，本就引来了无数人关注的目光，偏偏木老将军很快就到了现场？ 这对父子鸡飞狗跳的结果就是，很快，但凡关注着这件事儿的人，都知道了木易南那日为何会出现在画舫上。 甚至就连那两名春笙阁的姑娘的名字，都在华京城中传开了。 更别说后面樱红和芙蓉姑娘两人因为木易南这个纨绔公子哥儿，还大闹了一场，更是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引起无数风雨。 反倒是被木易南宴请的对象，那位山岚国商人荆秋生，显得默默无闻。 只是这些，陆云瑶知晓的也不甚清楚，不过是知道木易南那日的画舫上还有两名春笙阁的姑娘罢了。 可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想也知道，肯定不会是去做什么好事儿的。 “阿瑶可是介意他的风流？”宋雅韵倒是并不知这许多，但她多少知晓木易南的行事风格，想了想问道。 毕竟，虽说世家子弟多纨绔，但身为贵女，尤其是身份尊贵的嫡女，又有哪个会真正不在意这个的呢？ 或者说，身为闺阁少女，谁不曾有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期望？ 陆云瑶听了宋雅韵的话，倒是也很认真的垂头想了想，自己是否真的在意这件事。 胆儿出乎宋雅韵意料的，陆云瑶最终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若当真说起来，其实并不。” 生在这个时代，又经历了前世吴光则那个渣男，陆云瑶早就不是对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有着无限憧憬的闺阁少女。 不，甚至，陆云瑶想想自己的父亲，再看看周围的人，哪有真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呢？ 也许是有的吧。但是不管是太子表舅这样未来注定三宫六院的帝王。 还是像木易南或者沐晋这样勋贵家里的公子哥儿，莫说是他们自己，便是他们未来的妻子，也不会这样天真的以为，对方当真会守着自己。 就连宋文康这样的人物，不还有个老姨娘在跟前？ 哪怕是陆世明这样穷小子一朝翻身的主儿，外室还一个接一个呢。 也许是因为上辈子被吴光则伤的太深，也许是因为被吴光则和陆世明这对翁婿恶心到了。 但也许，仅仅只是见多了之后的失望，至少陆云瑶并不抱这样的奢望。“若是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那那些一边标榜着自己的洁身自好与清高，另一边却又在自家后院收着姨娘与通房的人，与他又有什么区别？至少他还敢作敢当了。” 提到“敢作敢当”四个字，陆云瑶不知为何，居然有些发笑。 第三百六十六章 若不能只守一人，那一个妾跟一群妾有何区别 “姐姐没想到，阿瑶会是这样的想法。”宋雅韵有些失言。 不只是因为陆云瑶的话过于惊世骇俗，更是因为，她的想法过于离经叛道。 毕竟即便是对于大部分男儿来说，木易南与沐晋这等纨绔风流子弟的名声，都是不怎么好的。 反倒是像陆云瑶所说的，婚前或者婚后，在家中有一两个通房或者姨娘，似乎早就成为了世人默许，甚至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从未有人会将这两者放在一起对比，甚至说后者不如前者的。 似乎在所有人眼中，这两者当然都是不一样的。 陆云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这世间怨偶者多，便连我们的娘亲和祖母辈，都觉得男儿三妻四妾是正常现象。既然如此，一个妾，或者一群妾，又有何区别？” 正如她上辈子，也不是没有幻想过，与吴光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想。 不，或者说，至少在吴光则与陆云芝的事情爆发出来之前，她都是相信的。甚至深深沉迷在对方为她构建出来的，一个虚伪又脆弱的幻象中。 但陆云芝的出现，让她的美梦破碎了。不止如此，甚至还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只是大概陆云芝没有想到，陆云瑶梦醒之后，却是个狠人。 正如她此时所说的那样。 想透彻之后，陆云瑶便将吴光则这个人，都从她心上狠狠的挖了出来。 甚至在那之后，吴光则的许多小妾，都是陆云瑶亲自相看，并抬进门来的。 美其名曰“为了给吴家留后”，实则不过是如她所言，既然已经有了陆云芝的出现，那一个妾室，或者一群妾室，又有何区别？ 左不过，是一个她嫌脏，不要了的男人罢了。 被陆云瑶过于理智甚至是冷漠的话震惊了一下，宋雅韵一时竟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即便是她自己，也不是没有过那么一丝丝的幻想的。 也许，若是她与太子殿下婚后，能够早日诞下麟儿，便能圆满陛下与先皇后的遗憾，无需充盈后宫呢？ 只是因为赵牧野是储君，是太子，是未来的帝王。 而她身为宋家嫡女，肩负着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小情小爱，所以她从不敢将自己的这一丝丝幻想诉诸于口罢了。“总归……还是要抱有一些期待的。也许事情并不会那么绝对呢？你想想你外祖，这辈子不是就只有长公主一人？” 陆云瑶笑了笑。 她外祖，确实是她身边，或者说她记忆中的人，除了早逝的两位兄长之外，唯一一辈子只守着嫡妻一人过活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外祖这样并非因为外祖母身为长公主，性格强势，杀伐果决，畏妻。 而仅仅只是因为，外祖整个人心里眼里都只有外祖母一人。甚至为了等外祖母，直到三十岁才娶妻。 可…… 也不过仅此一人罢了。 外祖父和外祖母两人，都是南国的传奇，一辈子走来，多少风风雨雨，多少变故波澜？ 对于他们两人，当然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 第三百六十七章 他不想她只是因为赐婚才嫁给自己 可是，不知道是想到了宋雅韵未来嫁给太子表舅之后，即便太子自己不愿，待得过上几年，谁也说不准是什么光景。 还是想到了身边其他几个姑娘未来未知的命运，两个人的情绪有些意兴阑珊。 一时之间失了谈话的兴致，两人倒是默默地安静了下来，只听着马车外“哒哒哒”的马蹄声，在华京城喧闹的街头，稳定而平缓的向宋府靠近。 正如她们的未来，不管如何，总会到来。 此时，玉清江北岸边防线。 太子赵牧野已经结束了自己在江北的公务及一系列事情，并收到了宋文康一家老小不日即将抵京，陛下召他早日归京完婚的诏书，正在准备启程返京。 不过想到木易南自打来到江北战场至今，虽然不曾吃过什么大苦头，在战场上的表现也很好。 甚至听说他手底下的新兵已经颇有几分气势，假以时日，只需要一场稍微大一点儿的胜利，他的位置便还能再升一升。 但这小子当初突然下定决心，要跟随自己和云闻来江北站场，到了这边之后又发了狠的想要建功立业，一副迫不及待的恨不得直接将庆国人都杀回老巢的模样，很难不引起赵牧野的注意。 总觉得这小子在瞒着自己，搞什么大事儿。 想了想，赵牧野还是有些不放心，担心等自己走了之后，陆云闻压不住木易南。 便决定再临走之前，再跟他单独聊一聊。 赵牧野这决定来的突然，再加上这两人，因为赵牧野和他带着的一批兵马即将返京，两边都暂时休战了几日。 所以这个时间，木易南妥妥的应该在自己帐中休息，赵牧野便也没有着人通报，自己直接走了进去。 却没想到，木易南正在自己帐篷里看那封陆云瑶寄给他的唯一一封回信。 虽然在那之后，木易南似乎又再次来了信心和斗志，一连给陆云瑶去了数封信件。 然而陆云瑶却一直没有再给回信，也不知是信尚且在路上，还是发觉了自己这样的行为，不仅不能打消木易南的热情，反而增长了对方的信心？ 陆云瑶不回信，木易南只能偶尔将小姑娘唯一的一封信拿出来看看，以解相思之情。 却没想到原本这会儿应该和陆云闻一起，正在与下属们商量接下来的战略部署的赵牧野，会就这样突然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木易南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想将手中的信叠好收起来，却不想越是慌乱，越是拿不好手中的信件，竟是将信掉在了地上！ 赵牧野虽然不至于因此怀疑木易南手中的信是什么罪证，但下意识的挑眉，狐疑的盯着这家伙。“你手上拿的什么？” “没，没什么！”木易南连连摇头否认。 然而，赵牧野已经走近，看到了信尾的落款，赵牧野吃了一惊，“你怎么会有阿瑶的信件？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木易南憋着不说话。 虽然太子殿下曾经亲口说过，只要他真心实意想娶陆云瑶，也愿意好好对她，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陛下都是支持他的，但木易南并不希望陆云瑶是因为陛下的赐婚而嫁给自己。 第三百六十八章 若让那个妹控知道了这家伙的肖想 “这是我的私人信件，不能给你看。”面对赵牧野伸出来的手，木易南想也没想的直接将信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殿下您身为堂堂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咱们南国的形象，可不能做出偷看他人信件的事儿来吧？”拍了拍胸口，确定信收好了，木易南一边警惕的盯着赵牧野，一边若有所指。 若是赵牧野根本不知道这封信的存在也就罢了，既然现在对方已经知道了，而且还看到了是陆云瑶写给他的信。 以赵牧野身边暗卫的身手，只要是赵牧野真心想要这封信，完全可以趁着等他出去操练或者上战场的时候，来把信拿走。 或者说，若非赵牧野与木易南之间的关系，亦主从亦友人，且赵牧野对他素来宽容，若是对方强行要看这封信，木易南还能违抗不成？ 赵牧野简直要被木易南的无耻气笑了。 盯着木易南瞧了好一会儿，确定这家伙打定了主意不打算给自己看信，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不给我看？你是不是忘了，你在谁的麾下？你猜，若是云闻知道了你私底下偷偷跟阿瑶有书信往来，还神神秘秘的不敢让人知道，等着你的会是什么？” 别人不知道，赵牧野可太清楚在陆云闻的心中，那对弟弟妹妹的重要性了。 尤其是陆云瑶，前几日陆云闻还在嘀咕着，赵淑兰说要将小姑娘放在身边养一辈子的事儿。 虽然是带着几分抱怨似的跟他诉苦的，但赵牧野看的出来，那家伙不仅没有阻拦的意思，还颇有几分赞同。 甚至还十分得意的表示，他已经跟魏佩兰说好了，若是陆云瑶当真不愿出嫁，他们兄嫂养她一辈子。 左右即便不说赵淑兰丰厚的嫁妆，仅凭自己的能力，陆云闻也相信他能够养活妻儿和妹妹。 那嘚瑟劲儿，直看得赵牧野牙酸。 也得亏这是自己亲外甥外甥女，不然他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若是这会儿让陆云闻知道，木易南这个浪荡公子哥儿居然敢肖想自己妹妹，赵牧野敢用他四弟赵牧康的项上人头发誓，陆云闻非当场打断这家伙的狗腿不可。 “殿下你怎么能这样？当初不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我可以追求那丫头？！”木易南急了。 他倒是不害怕陆云闻操练自己，毕竟身在军营之中，越辛苦的训练，才能换取在战场上越多的生存机会。 只是他现在还不想让除了自己和陆云瑶之外的任何人，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尤其是长辈们，更不行。 “少给我转移话题，我说的是，若是你真心喜欢阿瑶，也发誓婚后会一心一意对她，父皇会同意给你们赐婚，可没说允许你们私相授受。” 由陛下赐婚的未婚夫妻，和无媒无聘，私下书信往来的年轻单身男女，那能一样么？！ 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他木易南自然根本无所谓，说不得还会成为他木家小少爷风流韵事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阿瑶可是个还未及笄的女孩子家，这小子到底有没有脑子！ 第三百六十九章 怎么着，你还打算追了不负责？ “我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友人书信往来而已，什么私相授受，分明堂堂正正，殿下你可不要胡说，没得让人听见，污了那丫头清白！” 木易南绝口否认。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事儿不便外传，更不能让人知道陆云瑶与他回信过。 事实上，木易南跟陆云瑶的每一封信，即便是陆云瑶回给他的这一封信，中间也是先过了他自己人的手，外面又添加了一层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只是来自他手下商行中的事情的信封的。 这些书信，若是只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再加上陆云瑶的字迹本就肖似男子，若非是相熟的人，即便是瞧见了信，也不会猜到对方居然是华京城中炽手可热的南娇郡主。 “怎么着，你还打算追了之后不负责？”赵牧野神色一冷。 若是这小子胆敢愚弄阿瑶的感情，不说别人，单是赵牧野，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怎么可能！殿下你居然这样想我，我木易南是那样的人么？就算不说我，就那丫头的性子，我若是敢戏耍她，您以为那丫头能饶得了我？” 木易南想到陆云瑶那牙尖嘴利的样子，一边龇牙咧嘴，一边脸上又忍不住挂出带着几分傻气的笑。 虽然陆云瑶打死不肯承认她临摹自己字迹的事儿，这唯一的一封信，还在极力模仿她的外祖父尚老将军的字迹，一副暗示他要跟他撇清关系的架势。 可是字迹这种东西，除了极个别天赋异禀之人，大部分人很难一蹴而就，陆云瑶想要将自己的字迹彻底从木易南的字迹阴影中脱离出来，显然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做到的。 这也是木易南不乐意赵牧野看到自己怀里这封信的原因之一。 在木易南看来，字迹这个事儿，是只属于他与陆云瑶之间的小秘密，怎么能大肆宣扬？若是谁都知道了可还行？ 自动将木七这个昔日室友从脑海中彻底清除掉，木易南不知道不只是木七，赵淑兰也早就知道了他们两人字迹相似的事儿，甚至正是赵淑兰让陆云瑶换了字体，木易南这会儿揣着怀里的信，跟揣着一罐蜜差不多。 赵牧野嘴角抽抽，只觉得面前这个家伙蠢的没眼看。 “既然如此，你是想要怎么样？别以为你说的冠冕堂皇的，这事儿就可以这么过去了。我不信你不清楚，若是你与阿瑶通信之事被传了出去，会是什么后果。” “只要您不说出去，这事儿绝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木易南十分坚定的摇头。 “而且，那丫头冷心着呢，这都多久了，我总共也就收到了她一封信，里面还全是些跟你有关的事儿……” 提到这事儿，木易南就气闷的很。 明明是写给他的信！ 明明是他千盼万盼，好不容易才等来的回信！ 结果那没良心的小丫头，除了干巴巴的问候了一下他之外，通篇不是叮嘱他注意那个左悦儿，就是叮嘱他注意庆国的动向…… 难道他木小少爷就这么没有存在感么？！ 第三百七十章 你莫不是对自己的名声有什么误解？ 瞧见木易南脸上的表情，赵牧野简直要被气笑了。“既然这样，等我回京之后，便告知父皇，给你们二人赐婚可好？” “不，不不不，”木易南想也不想的拒绝。“殿下，您跟陛下别插手这事儿。我不想勉强那丫头嫁给我。” 木易南想要的，是那个明明在人前的时候温柔乖巧，在他面前却古灵精怪，甚至是颇有几分盛气凌人的小丫头。 想要那个小丫头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点头，答应嫁给他。 赵牧野不知道木易南到底在执拗什么。 既然他与阿瑶互相有意，那由父皇直接为他们二人赐婚，即可以避免许多风言风语，也是对木家的恩宠，有什么不好？ 只是瞧着木易南梗着脖子不说话的样子，赵牧野一边感慨这小子终于开窍了，另一边身为到底也是看着陆云瑶长大的舅舅，他又有种微妙的，自家小白菜被隔壁的猪拱了的不愉快。 “没有我父皇赐婚，那你以为我姑姑和昭兰郡主会愿意让阿瑶嫁给你？你莫不是对自己的名声有什么误解？” 听闻这话，木易南脸色微僵。他只想着自己希望那丫头真心嫁给自己，想要陆云瑶那边能够点头。 却忘了想要娶那丫头，真正拿主意的人，可没那么好说话。 赵牧野哼笑。 早些年的时候，这小子年纪还小，才刚刚开始布下自己的情报网，也是刚刚开始以经商的名义，接触来自各地各国的商贾。 那个时候他不是没有劝说过木易南，即便是想要与那些人套取情报，也不必将自己的名声弄得乌烟瘴气的。 毕竟即便不考虑他自己的名声，不考虑这样下去以后还有没有贵女敢嫁给他，也得考虑一下木家满门忠良的铮铮傲骨，和木老将军的承受能力不是？ 可木易南却执意如此，甚至也不知怎么的说动了木老将军，父子两人自此开始了华京城人们十分熟悉的一幕。 三五不时的，两人就会来一场“鸡飞狗跳”的“古板守旧的老爷子与纨绔风流的小儿子之间的父子大战”。 现如今可好，后悔了吧？ 果然，报应虽会迟到，不会不到。 木易南虽然觉得头大，但他一向不是肯轻易认输的人，尤其这还是在他自己的人生大事上，从小到大自己拿主意惯了的人，哪里是这么容易屈服的？ 所以最终，赵牧野不仅没有成功看到陆云瑶写给木易南的信，还被对方反过来“委以重任”，请求他帮忙，缓和一下木易南在赵淑兰面前的形象。 赵牧野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甚至换个人，指不定早就被他收拾了。他们皇家捧在手心上的贵女，那是随便谁都能追求的么？ 就算是阿瑶自己默许了的也不行！ 但谁让对方是木易南，谁让他亏欠对方良多，却一直没有机会补偿？ 虽然不甘愿，但赵牧野还是点了头，答应若是将来木易南与陆云瑶两人当真有意，他会帮忙。 至于陆云闻这里…… 赵牧野自己明日就要启程，也着实是没有时间，爱莫能助，只能木易南自己自求多福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多难得，他木小公子也有讨好人的时候 “我可警告你，虽说我答应帮你说情，但前提是你发誓会真心对待阿瑶，若是你日后胆敢有半点儿负了阿瑶……” 虽然答应木易南帮忙，但赵牧野也到底还是不放心，人都走出帐篷了，又转身回来，再次警告木易南。 “殿下放心，我木易南虽不是多光明磊落之人，但却也绝非背信弃义之辈。在我没有足够的资格站在她面前，带给她荣耀之前，这件事会是你我的秘密。若我有朝一日能娶她为妻，也定当献上我木易南所有的矢志不渝。” 木易南神色清明，眼神坚定，说出这番保证的时候，虽不曾立誓，但却坚定无比。 他怎么舍得自己心爱的女孩儿，因为自己而饱受委屈与非议？ 赵牧野与木易南相视一眼，无声击了一个掌，立下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第三个誓言。 也是唯一一个与守护同一个姑娘有关的誓言。 赵牧野带着与木易南之间约定的秘密离开江北，返回华京城，去履行他与自己未来太子妃的约定，和他身为南国未来储君肩负的责任。 而这边，木易南自那日之后，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他手底下的兵，训练的都愈加刻苦。 毕竟是从金吾卫训练营中出来的，又曾经亲手打造过一支脉络强大完善的情报网，木易南并不缺乏训练手下的经验。 再加上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参军，但毕竟木家家学渊源，不管父兄还是姐夫，都是极为优秀的将领，哪怕木易南从不曾拿自己的身份说事儿，但他行事有章法，身份也令人信服，很快在江北军营中打开了局面。 尤其是木易南率领的这只小队，在随着秋收时节逐渐到来，边关战事逐渐吃紧的过程中，不仅连连大胜仗，且每一次都表现的极为出色，更是为木易南不知不觉在军中树立起了威信力……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也都在朝着木易南来江北之初，给自己定下的计划在发展。 只除了在中间休战的时候，或者有闲暇的时候，他不再像以往那样，总是神神秘秘的躲在自己的帐篷里，反而开始有事没事的就往主帅的帐篷跑。 谁能想到呢，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被他爹拎着武器追半条街的木易南木小少爷，也有刻意讨好人的一天？ 虽不说端茶倒水巴结讨好，但对陆云闻的热情，令不少对木易南曾经的“盛名”有所耳闻的将领们颇为诧异。 这小子这是……转了性子了？还是说打算将他平日里在家中彩衣娱亲，讨好父母长辈的那一套用在军营里？ 若当真是如此，那他可就想错了。 谁不知道他们陆将军最是铁面无私，别说是木易南这个纨绔子弟了，即便是皇亲国戚，到了这江北站场上，那也是一视同仁。 事实也正如各位将领所想，虽然木易南对陆云闻热情的很，甚至是颇有几分刻意讨好的意思，但陆云闻对他的态度却始终很平常。 不会因为他木将军小儿子的身份特殊关照，却也不会因为他曾经在华京城中声名狼藉的原因而刻意为难。 用陆云闻的话说就是，这里是江北站场。 在这里，只讲实力，不讲来历。 第372章 木易南请陆云闻喝酒，反遭对方斥责 虽然陆云闻从头到尾没给木易南什么特殊优待，但两人小时候好歹还是有那么一段时间的“同窗之情”的。 加之虽说后来两人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但一个在明面上征战江北，一个在暗中守卫华京城，本质上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 对于木易南，若是排除对方的名声不谈，陆云闻倒是也颇为欣赏。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最近是在犯什么抽，但陆云闻也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或者说，以陆云闻的性格，在对待手下行军打仗上的事情，素来都是如此。 所以木易南不管是对那些同僚们的戏谑旁观，还是对陆云闻的置之不理，都表现的足够淡定从容。 甚至还有心情在最近的一场胜仗之后，嬉皮笑脸的邀请陆云闻一起喝酒。 彼时陆云闻刚刚沐浴完毕，只着了一身中衣，正在自己的帐篷里查看最新的战报。 虽然按照目前的战事情况来看，与往年并无多少不同。 甚至庆国那匹饿狼每逢秋收时节，对南国玉清江南岸富饶的丰收之地的觊觎也一如既往。 但陆云闻身为一个与庆国对战多年的优秀将领，敏锐的察觉到了庆国今年的行动有些异常。 只是这会儿情报欠缺，且庆国那方最近刚换了主帅，不管是作战方式还是其他方面，陆云闻都还没有摸清楚。 所以他虽然有所怀疑，却也无法做出决断，只能暗自提高警惕罢了。 却不想他正在暗自苦恼的时候，就瞧见木易南拎着一壶酒走了进来，陆云闻不由皱起了眉头，不悦低斥。“军中战时不得酗酒，你可还记得这条军规？” 木易南笑嘻嘻的点头，“自然，自然，将军放心，属下自然记得这条军规。不过是想请您小酌两杯罢了，绝对不会误事！” 他虽是第一次从军，但有木老将军教导，若是连这条军规都不知道，那他那位老父亲非得当真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只是虽说军中禁止酗酒，但若只是小酌一两杯，却也无人阻拦。 毕竟他们背靠着就是玉清江，夏日还好，冬日里寒风戚戚，湿气甚重，就连军医都鼓励大家每天小酌一两杯御寒除湿。 再加上许多新兵上战场或者刚刚下了战场，难免会有很严重的应激反应，为了给这些新兵们壮胆，也为了安抚一下这些大部分都还只是刚刚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军中也会视情况给新兵们发一些酒。 虽说不是什么好酒，但大部分人也根本不介意就是了。 “既是记得，你身为千户，不知道以身作则，还试图引诱主帅与你同犯？！你这酒瞧着可不像是军中的，哪儿来的？” 只需要一眼，陆云闻便知木易南手中的酒，绝非军中的烈酒，反倒像是刻意寻来的好酒。 想也知道，必是木易南命他手下之人给他送进来的。 这家伙，真当这儿是华京城，可以任由他木小少爷潇洒的不成？ 陆云闻虽说不会明令禁止大家私底下碰酒，但对木易南这样的行为，却有些愠怒。 第373章 陆将军教训的是 陆云闻压下心中的怒火，看着面前站没站样的木易南，狠狠皱眉。 “我知道你这些年恣意惯了，也知道你手底下的人身手不凡，只要你想，军中的审查根本拦不住你的人给你送东西。” “可我以为，你既然主动向陛下提出随我与殿下来江北战场，便是想要认认真真做一番成就，痛改前非，而不是……” 木易南轻笑一声，对陆云闻的反应倒是不觉得意外。或者说，他本意也并非是为了来跟对方喝酒闲聊。 这家伙自小性子便一板一眼的，且最是注重规矩。 当年他跟在太子殿下身后做伴读的时候，若说二皇子是嫉妒他跟太子关系好，跟他争风吃醋，四皇子是对太子和太子的伴读不怀好意，那唯有陆云闻，是真正打心眼儿里跟他八字不合。 甚至若非木易南跟随太子身边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便因“性子顽劣”被赶出了宫，剥夺了太子侍读的身份，木易南怀疑他跟陆云闻两人早晚得一较胜负。 不过陆云闻这人的性格便是如此，即便觉得他性子轻浮，惹是生非，但却从不会仗着身份欺压指教他，即便是看不顺眼的时候，也只是不悦的皱眉，无声瞪着他罢了。 反而是在那场变故之后，得知木易南“性情大变”，小小年纪就混迹秦楼楚馆，成了个纨绔浪荡子，陆云闻却愤怒异常，狠狠的斥责木易南。 也是在那一次，两人曾经狠狠打过一架。 只是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只能不欢而散罢了。 “是是是，陆将军教训的是，属下知错。只此一次，以后属下再也不让人偷偷送酒进来了。只是这酒乃是我辛辛苦苦命人从山岚国寻来的，据说就连在山岚国内都是有市无价的，您当真不尝一尝？” 木易南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一边说着，一边往前递了递手中的酒，却暗暗朝着陆云闻眨眨眼，以后所知。 陆云闻皱眉看着木易南，搞不明白这家伙最近是在想整什么幺蛾子。“你到底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直说便是，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这句话，陆云闻显然不是突然想起，而是酝酿已久。 虽说两人性格不合，或许也注定了不可能成为挚友，但最基本的信任和对对方人品的肯定还是有的。 这段时间木易南但凡有点儿时间，都要在他跟前打转，一副想要利用两人曾经的那点儿“微薄”的交情，和大家都是勋贵子弟的身份套近乎的样子。 木易南这样的行为，不只是那些将领们对木易南有意见，陆云闻显然也已经不胜其烦。只是因为不好当众拂了木易南的面子，这段时间战事又比较吃紧，所以他才一直忍而不发罢了。 其实他一早就想说，若是木易南当真有什么事儿需要自己的帮忙，或者有什么其他打算，根本不需如此麻烦，直说便是。 就算不说两人曾经的那点儿情谊，只要木易南的请求合理，或者说他能够帮忙，陆云闻也不会全然拒绝。 第374章 木易南的真实目的 陆云闻无奈，只得命人先将饭菜端进来，而后木易南十分自然地接过了主动权，摆摆手示意送菜的人下去，并且要求守着帐篷的人远离帐篷十步，警惕守卫，任何人不得靠近，他要跟陆云闻“谈点儿私事”。 木易南这话一出口，不仅是陆云闻的两个亲兵一脸鄙夷的看着他，就连伙房那边的几个人都偷偷翻了个白眼儿。 这段时间，但凡是稍微喜欢八卦一点儿的，谁不知道她们这位刚一到军营，便直接空降了千总之位的木小少爷，日日里缠着他们将军溜须拍马？ 虽说这家伙有着家学渊源，似乎训练新兵很有一套，他手底下的那帮子新兵也颇为信服他，但外头他们这些人可对木易南没什么好话。 更别说，这人不仅自掏腰包让伙房那边准备了几样小菜，还拎了一坛子好酒过来，找陆将军做什么，简直不用说都知道。 还说什么谈私事儿，拉关系套近乎就直说呗！就好像谁猜不出来似的！ 也是这家伙不够了解他们将军，但凡是在这江北站场有些时日的人，谁不知道他们木将军最是铁面无私？ 想要靠着套近乎，走近路，门儿都没有！ 只是不管这些人心里怎么想，陆将军都还没有说什么呢，自然轮不到他们造次，只得转头去看陆云闻。 陆云闻这会儿虽不知道木易南打算跟自己说什么，但是也知道木易南当真是有正事儿要跟自己说。 摆摆手，便示意这些人退下。“听他的，你们两个严加戒备，不可让任何人靠近！” “是！将军！” 这些人虽然不愿，但有陆云闻的话在，也只能听吩咐退了出去。 而木易南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松了一口气，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不只是陆云闻察觉到了庆国的异常。因为木易南提前有陆云瑶的来信提醒，又加上他在庆国的探子这段时间的细心打探，他知道了一些事情。 只是这些事情现如今还是隐秘，再加上南国自己还有四皇子赵牧康这颗老鼠屎在，很多事情木易南也不方便直接说。 毕竟即便是在由长公主亲手打造的江北军中，也并非全都是完全忠诚太子与陆云闻的人。 想要说这些事，木易南还要防着这军中说不定就有赵牧康的人。 他思前想后，才有了这么一个即便人人都知道他跟陆云闻关起门来聊私密，却也谁都不会猜到他们在聊私密，甚至不会警惕的主意。 …… 这厢，太子赵牧野回了华京城后，虽然信守承诺，并未直接将木易南与陆云瑶之事告知陛下，却还是命人查了两人的往来情况。 虽然木易南手中掌握着完整的情报网，且听命于陛下和太子，但赵牧野手中却也并非只有木易南这一支暗卫。 不过两天时间，赵牧野便将这两人的往来查了个一清二楚。 甚至就连春日宴那日，木易南拦着陆云瑶的那一场“乌龙告白”，的情况，都被摆在了赵牧野的案头。 第375章 这一年之约到底怎么回事 赵牧野一边看着木易南为了陆云瑶做的一系列事情，尤其是木易南难得的出糗犯傻，一边忍不住哈哈大笑。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敏锐的赵牧野也成功的注意到了荣景元这个过分抢戏的新科状元。 老实说，作为盛安帝亲点的新科状元，也是他们南朝唯一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又是一个年轻英俊的未婚男儿，荣景元早已入了无数人的眼睛。 即便是素来眼高于顶，根本不屑与自称“清流”的通过科举入仕的官员们打交道的各个勋贵世家，也难得放下了骄矜，将联姻的主意打到了他们这位新科状元的身上。 更别说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将他这个母妃亡故，母族式微的太子拉下马的四皇子，更是绝不会放过拉拢荣景元的机会。 那位原古国的商人金相文，便是赵牧康的人，也是他布下的一枚棋子。 只是因为木易南提前发现了金相文的存在，甚至是当场撞破了金相文与四皇子的阳谋，反倒是横插一手，将自己跟荣景元成功搭上线，甚至还反手将荣景元拉入了自己的阵营，赵牧野才至今按兵不动。 若是不然，只要荣景元有异动，不管他是当真被赵牧康拉拢了，还是将计就计另有图谋，亦或者根本是被蒙在鼓中，赵牧野都不会允许他像现在这样，不仅毫不受影响，甚至是还日渐受到父皇的信任和青睐。 听闻，父皇近期已经有了让荣景元给自己讲课的意思。 虽然没有明着说要将对方侍读的位置再升一升，但受帝宠程度，有时候远比官阶更加重要。 “荣景元怎么会认识阿瑶？”赵牧野暗自垂思，虽说手下递上来的消息，说荣景元与陆云瑶相识，是因为两人接连两次偶遇。 而之所以荣景元会给陆云瑶送礼，甚至是另眼相看，则是因为状元踏马游街那日，陆云瑶携闺中密友一起给荣景元掷花之事。 但赵牧野沉思一番，却觉得不会如此简单。 “去查查，咱们这位荣状元，是哪里人？家中到底都有些什么人？” “是！” 这厢，赵淑兰手中拿着一封信，脸色有些不太好。 她与陛下和太子殿下不同，身为一个母亲，当年虽然生陆云瑶的时候难产，受了不少罪，甚至不得不将女儿交到娘亲手中悉心抚养。 但赵淑兰也只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无法亲手养大女儿，却从无任何怨言。 对于陆云瑶这个女儿，她不仅万般亏欠，也是真心实意的疼爱。若是不然，也不会对儿子说出“将来我的嫁妆都是属于阿瑶的”这样的话来。 可现在，赵淑兰居然意外的发现，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女儿，竟跟木易南那个风流纨绔成性的臭小子暗中书信往来！ 而且，瞧瞧这信上写的什么？“这一年之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你相信我，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陆云瑶欲哭无泪。 木易南这个坑货，坑惨她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木易南写给她的信，居然会阴差阳错到了她娘的手里！ 第376章 你们约定了什么 这事儿说起来，也当真是一场乌龙。 先前说过，木易南写给陆云瑶的信，因为害怕传信过程中引起人注意，进而影响到陆云瑶的声誉，所以他一直是在信封外面又套了一层他手下商行传讯的信封的。 等信件到了华京城之后，手下商行的管事会打开信封，里面那封信的收信人也是当时因为左悦儿的关系，负责与木易南留在华京城中的手下联系的木十二。 再不济，信也会到了木七手上，然后再转交给陆云瑶。就连木易南手下的人，都只知道这是交给木七和木十二的信，根本不知道他们主子是写给南娇郡主的。 可以说，木易南已经考虑的十分周全了。 却不想，这次的信到了华京城的时候，恰逢木易南这边每月向赵淑兰与长公主传递近期情报的日子，手下人便将两封信一起送到了陆府。 原本这样倒也无妨，毕竟即便信到了陆府，只需要两封信分开，先将给陆云瑶的那封信交给木十二，或者木七，再将密信送给赵淑兰便是。 却不想，木十二和木七几人这次刚巧跟随陆云瑶外出，与王岚苏玉蓉几人一起陪着未来准太子妃逛街去了，反倒是赵淑兰人在府上。 来送信之人也只知道这两封信一封是给木十二的，一封是给赵淑兰的。 偏偏木十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连木一都跟着出门了，来送信的人又有任务在身，不可能一直等着。 见赵淑兰表示一并给她便可，便也没有多想，直接将两封信都一起给了她。 赵淑兰一开始的时候也只以为是给木十二的信，并未多想一起收了，却没想到她拆信封的时候，手误将两封信拆反了。 结果一打开，里面居然是木易南写给自家女儿的信。里面虽然没有说什么秘密，言语之间也并无任何出格之处，但赵淑兰又不是不经事的小姑娘家，哪里瞧不出木易南的心思？ 更别说，这家伙在信尾还一再叮嘱陆云瑶，让她不要忘了两人的一年之约了。 陆云瑶苦着脸，试图解释她跟那木易南之间当真没什么关系，这也不过是一封普普通通的友人来信。不能因为对方是木易南，就说它有问题不是？ 然而，赵淑兰会信么？ “那你告诉娘，这小子说的一年之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约定了什么？” 不是赵淑兰对自己女儿不放心，她也曾经少女怀春过，在像陆云瑶这样大的时候，与陆世明成亲之前，也曾有过青春萌动的时候…… 想到当年的自己，赵淑兰脸上的表情有短暂的恍惚。 只是陆云瑶正苦恼着该怎么洗清自己，并未注意到她娘亲的这一瞬间失常。 “阿瑶，不是娘亲对那小子有意见，娘也感激他对你的救命之恩。日后若是他有什么需要的，娘亲定会鼎力助他，只是你还是个闺阁女儿家，即便娘亲并非迂腐之人，可有些事儿……” 赵淑兰恍惚了一下，很快将那些陈年旧事压回心底，继续语重心长的教导女儿。 第377章 他自己的誓言，他自己记着便是，与你说这作甚 “娘，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陆云瑶连连摆手，表示这一切当真只是一个误会。 “木易南从未用救命之恩要挟过女儿，反而后面还帮过女儿几次忙。女儿也从未与他有过逾矩，只是先前女儿与他有些误会……” 陆云瑶想了想，觉得自己之前的字迹娘亲早已见过，现如今娘亲也已经见到了木易南的字迹，两人字迹相似之事她肯定是瞒不住的。 所以陆云瑶还是找了一个说辞，将自己先前阴差阳错，因为“随意寻来临摹的字帖”上的字迹略显豪迈粗犷，与木易南的字体有七分相像，而被对方误解了的话简单一笔带过。 并表示，最初正是因为两人字迹相似，才会有了几分往来。 但木易南所谓的一年之约，却不过是对方离京之前，单方面提出来的一个，有关他要在一年之内，在江北战场上做出一番成就的约定。 而至于木易南的名声，或者对方是否对陆云瑶真的图谋不轨，这个话题被陆云瑶就这样含糊了过去。 所幸，赵淑兰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她这会儿最重要的，还是在意在女儿心中，到底对木易南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 陆云瑶与木易南字迹相似的事儿，赵淑兰早就知道，这会儿瞧见女儿提到这事儿的时候闪闪烁烁的，赵淑兰心中依旧存疑。 但是她聪明的并未质疑，甚至没有说出来，而是无声无息的让女儿换了字体，便足以得知赵淑兰的态度。 所以这会儿，在陆云瑶讨好的小声解释里，赵淑兰逐渐找回了理智，将心中的暴躁压了下去。 等听到女儿说两人先前并无多少私交，只是在春日宴上偶遇了一面，木易南下定决心要参军的时候，与她说自己要在一年之内在战场上做出一番成就，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 所以这人每次来信，与其说是在提醒陆云瑶，其实陆云瑶反倒是觉得木易南在给他自己鼓励的时候，赵淑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也是咱们阿瑶善良，才任由这小子这样胡来。他自己立下的誓言，他自己心里记着便是，总与你说这许多作甚？” 想到木易南的来信上，那通篇絮絮叨叨的废话，除了叮嘱陆云瑶“不要忘了你我之间的一年之约”的话之外，似乎也确实没有什么有营养的东西，赵淑兰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难不成他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咱们家阿瑶不时去信哄着他不成？左不过再军中如何，那也是他们男儿自己的事儿，与你何干？” 左不过那些事儿，最终得益的也是他木易南自己。甚至即便是他在军中闯了祸，那也自有陆云闻这个主帅在，有军中军纪在，与她们家娇娇何干？ 听了赵淑兰的话，陆云瑶也只能讪笑表示，自己并未经常给对方回信，只是在木易南到了江北战场之后，觉得对方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总不好一直置之不理，才回了对方一封简短的“问候”。 赵淑兰脸上的表情才好看了几分。 第378章 在女儿的心中，这木家的臭小子，果然还是不同的 “既然是这小子硬要纠缠你，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娘？”赵淑兰怜爱的轻轻摸了摸女儿柔顺的发丝。“娘这就去信，让你大哥好好管教一下这小子，以后定然让他不敢再来缠着阿瑶。” 听到娘亲并未追问她到底临摹的谁的字帖，那一年之约的的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陆云瑶暗自松了一口气。 但听到娘亲说要去信斥责大哥与木易南，陆云瑶迟疑了一下，还是讪笑着拒绝。 “虽说是木公子一直来信，但他先前帮了女儿不少忙，女儿怎能忘恩负义？而且女儿不过是收收信罢了，又不累人，若是能因此让木公子在战场上多出几分信念，也是好事儿不是？” 陆云瑶说的轻巧，但赵淑兰却瞧出了门道。 在女儿的心中，这木家的臭小子，果然还是有些不同的。 陆云瑶的解释，虽然能够暂时压下赵淑兰的怒气，却显然压不下赵淑兰的怀疑。 尤其是后头赵淑兰试探性的说她要去信给长子，让长子制止木易南的行为的时候，女儿虽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却开口拒绝了她的想法之后。 但赵淑兰心中憋闷，却又没法直说，甚至不曾继续追问下去。 甚至在陆云瑶表示自己不在意对方的来信，只当对方是初次上战场，又没有其他朋友可以用来絮絮叨叨的念叨这些琐事，将她当做了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她只收着就好的时候，赵淑兰到底还是将手上的这封信还给了陆云瑶。 也是木易南这小子太聪明，明明别有所图，可写给陆云瑶的信，通篇到尾还当真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琐碎小事儿，别说那些痴男怨女之间通篇的情啊爱啊了，甚至就连一句想念陆云瑶的话都没有。 若非他最后念叨的一年之约显得有些过分突兀，赵淑兰怕是都要以为这是木易南初到战场，压力太大需要抒发，但写了信又没地方寄，才将信扔到了陆云瑶这里了。 这样的信，加上陆云瑶的这番解释，若是赵淑兰再抓着一直不放，岂非当真说明有问题？ 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反而助攻了那木家的臭小子，赵淑兰最终只能一脸无力的摆摆手，将这事儿揭过去。 自以为逃过一劫，陆云瑶心虚不已的带着木易南的信走了。 回了停云小筑，陆云瑶转头就写了一封信给木易南，让他以后尽量不要给自己写信，要是写信的话，就留在他自己的商行那边，等着木十二什么时候有时间出府了，自去拿便是。 总之，千万千万，不要再送到府上来啦~ 也幸好木易南的这封信上，大部分写的都是一些日常念叨，唯一的正事儿还是他率领着手下辛苦训练好的新兵上了战场，取得了几次胜利。 最后大概是发现这次信的篇幅有些长了，才在结尾的时候，草草交代了一句。 “小爷我接下来一定会越来越厉害的，你且瞧好了吧，别忘了我们的一年之约！” 第379章 迁怒 陆云瑶不得不庆幸，若是这家伙突然奇想，在信上念叨一番她明明就是对自己有意，但却无情的从不回他的来信。 或者再将那日两人在春日宴上遇到的时候，这家伙尚未来得及说完的话讲下去，陆云瑶怀疑自己当真是再一次跳进鹭江也洗不清了。 陆云瑶一边暗自庆幸，一边咬牙切齿的一边写着给木易南的信。 甚至因为这番惊吓，原本好不容易将宋雅韵与魏佩兰几个人一起都约了出来，大家热热闹闹的逛街的好心情，都降低了许多。 甚至因为这点儿迁怒的情绪，陆云瑶接下来好几天，都不想看见木七他们几个了。 尤其是木七，瞧见对方，陆云瑶就会想起来他跟木易南那个家伙曾经可是室友，搭档，也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可是木七却说他根本不懂木易南的脑回路，只是觉得对方应该不会轻易放弃给陆云瑶来信，把陆云瑶给气的不行。 反倒是木一，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前院的那群小丫头们的训练颇有几分成果，还是遇到了别的什么喜事儿。 即便陆云瑶这几日瞧着他们四个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甚至有时候还一脸恶狠狠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木一却半点儿不受影响，这几天的心情甚至颇为愉快。 至于木一跟木七两人私底下的较劲儿甚至是打了一场的事儿，陆云瑶就更是一无所知了。 这厢，一边说着“既然阿瑶觉得无所谓，那便随他去了吧”的话，一边在心中大骂木易南的赵淑兰，转头就找上了太子殿下。 木易南与太子殿下曾经是伴读，后来虽然木易南换了路子，但也一直与太子殿下私交甚笃。 再加上这次木易南去的正是儿子与太子殿下一同经营的江北战场，赵淑兰觉得对方应该会比自己了解的多一点儿。 至少，知道那木家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洗心革面”了？可就算是如此，老是缠着她家娇娇，也不是个事儿啊！ 太子与赵淑兰这个表姐年岁相差甚大，或者说，根本就是与赵淑兰的长子陆云闻一样，是被赵淑兰当做自家小孩儿看着长大的。 但两人关系却着实不错。 甚至在太子赵牧野心中，对赵淑兰这个为了他们南国牺牲了自己的幸福的表姐颇为敬重。 听闻素来深居简出，没事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几乎从不进宫的赵淑兰突然来寻自己，赵牧野当即便放下手中的事情，前去见她。 赵淑兰几句话说明了来意，想从赵牧野这里打探一下，那木易南现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最重要的是，这小子到底对他家娇娇是个什么意思？ 可赵牧野也是刚刚才了解清楚，陆云瑶与木易南之间的往来始末，这会儿正处于一种等着看木易南好戏的心态当中。 被赵淑兰问及，木易南是否时常与华京城中通信，难道是军营训练不忙么？怎么这么有时间的时候，赵牧野心里便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第380章 表姐似乎对木易南很是不满？ 赵牧野忍不住在心中暗骂木易南这家伙，不是跟他保证说绝不会被发现的么，怎么这他才刚回来几天，就被赵淑兰给发现了端倪。 但考虑到木易南这家伙这么多年来，难得终于自己主动提出了要面上还是不得含笑安抚赵淑兰。 “那小子虽然是得了木老将军亲传，但到底是第一次正式从军，哪有可能事事一帆风顺？吃点儿苦头是免不了的。” 一边说着，赵牧野一边佯做好奇的问。“怎么，表姐怎么突然对这小子感兴趣了？” 听闻这话，赵淑兰皱眉，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昨日才发现，那小子这段时间一直在给阿瑶写信！” 提到这事儿，哪怕已经跟女儿聊过，至少确定目前为止，女儿跟这小子之间并没有什么逾越，赵淑兰还是难免不快。 “哦？阿瑶告诉你的？”赵牧野有些惊奇。 在他的印象当中，陆云瑶自打回了陆府之后，性格就一日比一日内敛起来，甚至连在他面前都不如小时候活泼了。 虽说最近这段时间，似乎又渐渐想通了，开始变得活泼起来，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小姑娘并非大大咧咧什么都往外讲的性子。 而且像这种事儿，小姑娘家家，即便是要说，也该是对着自己的闺中密友才是，怎么的阿瑶这样与众不同？ “我收到那小子手下传信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赵淑兰无意多谈细节，只是脸上的表情，显然不是很高兴。 赵牧野闻言失笑，“表姐似乎对木易南很是不满？据我所知，这小子这些年做事还是很有些章法的，我以为表姐跟他相处的还算愉快。” 因为木易南的对外形象，许多情报他都是经由赵淑兰这个深居简出，存在感极低的郡主，或者长公主的手，才传到陛下手中的。 所以这些年，若是认真说起来，赵淑兰也算得上木易南半个上级，两人之间虽未直接接触，但通信却不少。 甚至好几次，为了帮木易南，赵淑兰也是费了不少劲儿。 “我承认在情报工作上，他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这几年也一直很努力。这些年华京城里能这么安稳，这孩子在其中居功甚伟。” 赵淑兰沉默了一下，回想到这几年随着南国日渐昌盛，华京城中涌入的一波波外来势力，以及木易南为了与这些外来势力周旋，一步步套取情报，付出的努力。 即便她这会儿对木易南看不顺眼的厉害，还是无法否认半句木易南的努力。 “可是这不是他背着我一直给阿瑶写信的理由！他一个男子，自然无妨，可这若是传出去，让我们家阿瑶怎么办？” 尤其是，先前两人就因落水之事，被有心人做文章，传的沸沸扬扬的，赵淑兰不用想也知道，若是那些人知道两人通信之事被传出去，会是什么结果。 “哦？那小子就这样写了信大刺刺的注明是给阿瑶的，直接送到你们府上？下人那边都不通禀你一下的么？”赵牧野明知故问。 第381章 那你可曾想过，阿瑶将来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那倒不是。”提及送信之事，这也是赵淑兰虽然生气这两个孩子胆大包天，但却也没有发火的原因之一。 “他信封上写的是木十二的名字，是我无意间拆了信，才看到里面的内容是写给阿瑶的。” 为此，赵淑兰还刻意审问了木十二，还有跟木易南一向关系很近的木七，问这两个家伙是不是早就被木易南收买了，才给他打掩护，帮他传信给阿瑶？ 赵牧野闻言轻笑着点头。“即使如此，你担心什么？可是那小子信上有什么逾矩之言？还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被赵牧野一通问询，堵得说不出来话，赵淑兰差点儿被他给说服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脸狐疑的盯着赵牧野。“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这两个孩子通信的事儿了？” 没想到赵淑兰这么敏锐的赵牧野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轻笑了一下，事到如此，倒是也无需继续瞒着了。“我也是回来之前，才意外瞧见这小子偷偷躲在自己的营帐里看信……” 瞧了一眼赵淑兰的脸色，赵牧野才斟酌着继续道。“表姐你也知道将士辛苦，他虽然并非完全毫无经验的人，但也是第一次真正上战场，那小子憋着一股子狠劲儿，说是要做出一番成就……我想着不管如何，心有牵挂总归是好事儿，拴着这小子，也免得他胡来……” 不知道陆云瑶对赵淑兰的解释，根本是完全撇清了暧昧，将两人当做普通友人关系。 也是赵淑兰过于沉得住气，明明话说了不少，但关键的点却都避了过去，轻敌的赵牧野到底还是被套了话去。 虽然从一开始，她就笃定了木易南对自家娇娇图谋不轨，但这会儿从太子口中证实，赵淑兰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那小子怎么能配的上阿瑶！”赵淑兰想到木易南的名声，便忍不住狠狠皱眉。 他们家阿瑶值得最好的，而不是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小混蛋！ “那你可曾想过，阿瑶将来会嫁给什么样的人？”赵牧野并不着急劝说，端起茶盏浅浅喝了两口，才状似不经意的问。 这也是赵牧野好奇的事情。毕竟陆云瑶年岁一日日大了，又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认真说起来，赵牧野与陆云瑶的关系，远比与后宫两个公主要亲近的多。 再加上木易南又是他极为在乎的好友，赵牧野打心底其实也是看好这二人的。 赵淑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没想过这个问题。“阿瑶还小，我打算将她在身边多留几年再说。” 赵牧野了然，一边在心中为自己好友的漫漫追妻路默哀，一边还是笑着点醒赵淑兰。“可阿瑶已经十四岁了，即便表姐与姑姑不急，难保有些人不急。” 毕竟陆云瑶只是一个闺阁少女，她的亲事，比起陆云闻和陆云达兄弟两个，可要容易掌控的多了。 赵淑兰美目微瞪，“他敢！他姓陆的若是真以为仗着他那点儿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定饶不了他！” 第382章 若是阿瑶自己愿意呢？ 赵牧野瞧见表姐的模样，便知她这是愈加不将陆世明放在心上了，一边在心中暗自叹息，一边却也不得不提醒赵淑兰。 “世事无绝对，表姐既然知道他现如今已经被四弟拉拢，便应知道，以四弟等人的心思，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手段来。” 毕竟，赵牧康与那刘家孙家联手，一个个的可都不是什么讲究原则和底线的人。 “阿瑶已经看穿了他这个父亲的真面目，根本不亲近他，可不会再轻易被他蒙蔽。”虽然心中有忧虑，但赵淑兰面上还是十分强硬的坚持。 赵牧野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表姐一眼，并未多说。“可即便如此，阿瑶也确实该相看人家了。” 这话，原不该赵牧野来说，但想到自己那苦逼的好友，再想想除了自己，似乎也再没有人更合适来与赵淑兰说这个话题了，他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坚持。 所幸赵淑兰这会儿的情绪仍然陷在“女儿差点被那个臭小子拐走了”的暴躁中，并未注意到这个问题。 “即便是如此，华京城中好儿郎多的是，我自当为阿瑶选一个最好的……” 赵牧野突然打断赵淑兰的话，“若是阿瑶自己瞩目木易南呢？” 这也是赵淑兰真正担心的地方。 “你也说，只希望阿瑶过的幸福。不管是我还是父皇，我们都一样，希望阿瑶永远当一个被我们捧在手心上宠着的娇娇。可若是连她自己选择喜欢什么样的人的权利都没有，你真的觉得她会幸福吗？” “可那小子风流成性，怎么配得上……”事实上，这才是赵淑兰始终无法接受的最重要的问题。 “你即便信不过木易南，难道还信不过木老将军？”虽说赵淑兰是自己表姐，但毕竟是个女子，有些事，赵牧野也不好说的太明白。 “若是那小子当真与那些姑娘有什么，你觉得木老将军现在还能不闻不问？” 以木家家训，即便木易南想反了天，也得看看他那位老父亲答不答应。更别说，以赵牧野对木易南的了解，他绝非那样的人。 若非如此，即便木易南将话说的再好听，赵牧野也不会帮他，更不会在最初的时候，主动提出可以请父皇为他们二人赐婚。 可赵牧野对木易南有信心，赵淑兰却依旧将信将疑。 并非她对木易南的人品不信任，而是…… 男人与女人看待这件事的态度，本身就是截然不同的。 赵淑兰不是不信任太子对陆云瑶的宠爱，也不是她不信任木老将军的人品，而是她不愿意拿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去做赌注。 “表姐，你也说想为阿瑶寻一个最好的夫婿，可是以表姐你自己看，这些勋贵子弟中，又有哪个，敢保证他这辈子不会有通房妾室的？” 赵牧野大概是发现木易南的情况是洗不白了，想了想，只能另辟蹊径。 “至少，木易南敢向我保证，他以后绝不会负了阿瑶。且不提他与那些女子之间到底是否真的清清白白，若是他以后真的能够做到，给他一次机会又何妨？” 见赵淑兰还是不肯点头，赵牧野只能继续劝说。 第383章 太子辛苦助攻，木易南潜入庆国 赵淑兰左思右想，始终还是对木易南横挑鼻子竖挑眼，但偏偏被赵牧野一番劝说，又无法狠下心直接斩断两个孩子的联系，最终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既然这样，那便等一年之后再说吧！咱们且说好，若是一年后，那木易南仍不过是个千总，甚至是故态萌生，风流成性，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自然，若是他胆敢在一边追求阿瑶的时候，一边还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不清不楚的，便是不用表姐说，我也不会饶了他的！” 赵牧野点头，没有勉强赵淑兰的意思，反而十分支持。 “阿瑶不仅是你的女儿，也是咱们整个皇室的娇娇，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定不会看着阿瑶受委屈！” 赵牧野的这一举动，将赵淑兰总觉得他是被木易南给收买了的怀疑减轻了几分。 …… 最后的最后，在陆云瑶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她亲亲娘亲已经被她极为信赖的，却早早的叛变到了木易南那边的太子表舅给说服了。 只是虽说有了赵牧野的保证，但赵淑兰依旧不放心。 想了想，还是给长子陆云闻去了一封信，让他多观察一下木易南这个臭小子。 赵淑兰的信到达陆云闻手中的时候，木易南已经大摇大摆的到了庆国地界。 那日陆云闻与木易南两人假借“一起吃酒”为名，堂而皇之的在他营长中商量一番之后，木易南将他近期利用自己手中的情报网，和在庆国过度的人手，打听到的消息告知了陆云闻。 也是这个时候，陆云闻才知道，庆国近期更换的，可不仅仅是与他们对战的主帅，庆国皇室半年前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动。 曾经的庆国太子因为某些原因，似乎突然失了帝宠，反而从前不显山不露水，游离在庆国权利中心之外，甚至常年云游在外的三皇子，却被“秘密”召回，逐渐接替太子，成为了庆国现任帝王极为宠信的儿子。 甚至庆国勋贵中有传言，庆国皇帝的身体出问题了，这半年里露面的时候越来越少，反而逐渐将许多事情和权利都转交到了庆国三皇子手中。 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三皇子极有可能会成为庆国下一任太子。 只是这样的消息毕竟只是传言，到底庆国太子犯了什么错，又为什么会突然失宠，皇帝这样的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甚至隐隐传出的庆国皇帝身体出现问题的事情是真是假…… 最重要的是，这位三皇子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与左悦儿之间是否是真的父女？ 左悦儿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再加上她的长相，很难不引发一些不太好的联想。 而若左悦儿当真是那庆国三皇子安插到他们南国的奸细，再联想一下左悦儿自打入华京城至今的所作所为，以及她在贵妇人与小姐们之间打下的人脉，她怕是已经套走了不少情报…… 这些消息，他们暂时还没有把握。 第384章 事实证明，木易南果然不辜负他的盛名 为了获取这些对他们来说极为重要的情报，也是为了打探清楚他们对面新来的这位主帅到底是个什么来路，才好方便陆云闻接下来的部署，木易南主动申请前往庆国国都。 陆云闻原本是不放心木易南的。 陛下和木老将军将这小子交到他手中，固然有让陆云闻不需顾忌，好好管教一番木易南，而不像木老将军的儿子女婿那边，想要管教木易南这个刺头，还需要顾忌良多。 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江北站场是他一个人全权统帅的地方，至少安全还是有一定的保障的。 可若是将木易南一人孤军深入敌军营地，甚至是长驱直入进了庆国国都，那危险可是就大了。 可是木易南的理由找的十分充分且诱惑力十足。 他本就是华京城出了名的纨绔浪荡子，但却并非完全的纨绔。在风流的表象之下，众人皆知，木易南还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商人。 而且木易南才刚刚来到边关数月，除了赵牧野与陆云闻和几个高级将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木易南的身份。 若是木易南这个时候以商人的身份出现在庆国，也不会引起过分的警觉，反而还能够很好的解释清楚他在华京城中消失数月的原因。 毕竟是出门做生意去了嘛。 以他木小少爷风流成性的名声，据传言又是携美同游，一路游山玩水的才到了庆国，中间耽误的时间久了点儿，也是正常的事情。 而且庆国多奢靡之风，以木易南对外的形象，想要在庆国贵族圈子里打开市场，倒是比任何人都合适。 最重要的是，他既然与陆云瑶定了一年之约，那他想要在一年之内做出一番成就，自然不能走寻常路。 若是不然，除非庆国突然暴乱，或者发生什么重大变故，否则别说一年，十年木易南也很难完成他的目标。 所以最终，木易南还是靠着自己的口才，和若是能够探得清楚这些情报，能够获取多么大的利益的诱惑，成功的说服了陆云闻。 有陆云闻以惩戒木易南“酗酒”为名，将人关押到江南岸将军府上上“关一个月禁闭”的处罚，木易南暂时告别了自己手下的新兵，和他这块战场，与华京城中同样许久不曾露面的芙蓉姑娘中途汇合，假借游玩之名，一路朝着庆国而去…… 事实证明，木易南果然不辜负他的盛名。 在抵达庆国之后，利用他结识的那几个庆国富商的“友人”，再加上他长袖善舞又挥金如土的豪气，很快在庆国上层打开了局面。 甚至因为木易南的“风流”，就连那位庆国三皇子，明知道木易南在华京城的时候没少找左悦儿的麻烦，却也没有怀疑木易南。 毕竟，围绕在左悦儿身边的勋贵公子哥儿也不只是木易南一个，那位沐国公府的嫡次子，据说最近正嚷嚷着要娶她为妻呢。 相比起来，木易南最多也不过是动过心思罢了。若是他对左悦儿半点儿不曾关注过，才显得奇怪。 第385章 妹控大哥的暴躁 而木易南在庆国顺风顺水，一点点暗中开疆扩土，铺展他的情报网络的时候，陆云闻这边却收到了他亲娘加急送来的信件。 听闻有娘亲给他寄来的信的时候，陆云闻是吃了一惊的。 毕竟以他对自己亲娘的了解，若非当真有大事发生，他娘一旬才会寄一封信过来，还要随信带来不少他娘为他准备的物资之类的东西。 而他也是隔一个月左右才会寄回去一封家书。 可现在，距离他娘亲的上一封信，才刚刚过去半个月，这怎么的？ “将军不必忧心，属下并未听闻夫人小姐曾遇到什么麻烦，且二少爷近期也已拜入宋太子太傅门下，今秋要参加童生考，许是因此，夫人才传信给您。” 似是怕陆云闻担心，传信来的属下还带了一句口信过来。“夫人说并无大事，不过是些家中琐事，嘱咐您等闲下来时，再看信。” 陆云闻听闻这话，脸上倒是难得的微微一顿，下意识以为他娘在信里要说的是他与魏佩兰的婚事。 想了想，陆云闻收下信，摆摆手示意对方先下去休息。“我知道了，一路辛苦，你先下去好好歇着吧。” “是，属下告退！” 虽然送信的人是自己的亲卫，且这一路上应是不会有什么意外，但陆云闻还是检查了一下信封，确定完好无损之后才将信打开。 展开信，上面是娘亲熟悉的字迹，只是信上的内容…… 陆云闻狠狠地蹙起了眉。 他娘这话里是什么意思？这木易南居然肖想他妹妹？还一年之约？谁允许的？！ 谁给他的自信，一年就能建功立业？他当行军打仗是闹着玩儿的不成？！ 陆云闻怒火中烧，“腾”的起身，就想去找木易南狠狠打一架，教训一下这个家伙，让他休想肖想他的妹妹！ 然而起身往外走了几步，眼瞧着指尖即将碰到帐篷帘子的一刹那，陆云闻才突然想起，木易南不在军营。 “该死的混账！”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南国江北军营里，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主帅为什么情绪一直非常暴躁，尤其是在庆国那边来犯的时候，更是杀气腾腾的，一副恨不得将这群人全都砍了的样子。 更没有人知道，原本因为木易南被关了禁闭，而逐渐变得有些散漫的，隶属于木易南手下的这一支新兵，最近不知怎么的被他们主帅亲自盯上了。 主帅亲自盯着，亲自下达训练任务，每日操练起来，简直比木易南那个疯子还要可怕…… 当然，也是因此，他们这段时间与庆国的对战当中，从无败绩，甚至是整个江北军都被陆云闻感染的杀气腾腾的，让往年这个时候，不断骚扰，偷袭，时常给江北军带来无数麻烦的庆国士兵们，都莫名有几分怯场。 总觉得对面的南国士兵，突然一个个发了狠呢。 陆云瑶根本就不知道，在她自己都还不知道的时候，从太子表舅到她亲亲娘亲，乃至于边关的大哥，都已经默认了她与木易南之间的关系，和那个一年之约。 她这会儿才刚刚到了宋府宋雅韵身边，打算帮她的雅韵姐姐出头。 第386章 来自贤妃的下马威 赵牧野回京之后，经由钦天监算出的吉日，他与宋雅韵的大婚便正式提上了日程，且由宫廷专门负责太子大婚事物的礼部和司礼监开始快速运作起来。 而赵牧野也趁着送礼的机会，与宋雅韵单独见了一面，两人虽不曾互诉衷肠，但气氛却也不错，至少双方都很满意。 反倒是陆云瑶，总觉得赵牧野与宋雅韵之间虽然相处起来并不如陆云瑶想象中那般甜蜜，甚至不如她小时候记忆中这两人那般亲近，反而颇有几分客客气气相敬如宾的意思。 她为此有些闷闷不乐，宋雅韵却混不在意，只说陆云瑶还小，等她大一些就懂了，弄得陆云瑶气闷不已。 虽然陆云瑶有些遗憾，但每每想到太子表舅和雅韵姐姐只要结了婚，就证明上辈子雅韵姐姐和太子表舅的命运是可以改写的，证明她是可以改变上辈子的命运的，陆云瑶就激动不已。 所以这段时间，除了魏佩兰与大哥的事情之外，陆云瑶最关心的就是宋雅韵与赵牧野的婚事了。 甚至就连她的好玩伴二哥，都被她冷落了不少，以至于每每兄妹二人陪着赵淑兰一起用膳的时候，陆云达总是要送上几个“哀怨”的眼神儿，逗得陆云瑶咯咯直乐。 可就是在陆云瑶万分期盼的时候，宋夫人却上门求助赵淑兰，说宋雅韵遇到了一些麻烦。 毕竟是太子与太子妃的婚礼，一应流程极其复杂，即便宋家这边也是大家出身，但也难免有许多地方需要宫中派来的嬷嬷一点点亲自教导。 然而陛下现如今没有皇后，皇太后也逝去多年，后宫只有贤良淑德四妃共同掌管，且以贤妃为主。 即便有良妃从中周旋，但后宫新近赐下的负责教导宋雅韵大婚之日言行举止，规矩礼仪的嬷嬷，显然早已被贤妃收买，对宋雅韵的要求极为严苛。 即便宋雅韵很早之前，身边就跟着两个由先皇后赐下的嬷嬷，负责教导她平日里的一言一行，以及身为未来太子妃，应该掌握的一些东西。 所以平日里，宋雅韵不管是仪态规矩，都是贵女中最好的。 可宋雅韵在这位嬷嬷手底下，依旧有些苦不堪言。 赵牧野虽有心帮忙，但这毕竟是后宫之事，且这位嬷嬷本是先皇太后宫里出来的，身份到底有几分不同。 且这位嬷嬷虽说严苛了点儿，但对宋雅韵从头到尾客客气气的，更是没有半句体罚的话。 只是一个动作，对方应是逼着宋雅韵十遍百遍地练，一开始的时候还找理由，说什么不够标准。 然而宋雅韵到底有两位先皇后留给她的嬷嬷教导，原本就有底子在，她又是素来对自己要求极高之人，虽然这些礼仪有些生疏，但她还是很快就完美掌握了。 后来这位嬷嬷瞧见此，干脆理由都不找了，只说为了防止大婚那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宋雅韵紧张犯错，要求宋雅韵将整个大婚流程中的规矩礼仪不断的重做，再重做，再重做…… 第387章 阿瑶要给未来太子妃舅母出气 也不知那贤妃到底是允诺了这位嬷嬷什么好处，以至于让这位嬷嬷如此肆无忌惮。 甚至就连宋夫人多次求情，这位嬷嬷都半点儿不买账，还说什么她是为了宋雅韵好，毕竟太子妃不是谁都能做的，既然想要登上太子妃之位，怎么能连这点儿苦都吃不得？ 总之一句话，谁来求情都不好使。 宋夫人无奈，又实在是怜惜自己唯一的女儿，偏偏这事儿又不好挑出错来，宋夫人思前想后，只能找赵淑兰求助。 陆云瑶听闻了此事，自告奋勇的找到她娘表示，这事儿交给她便是！ 手撕恶人，保护雅韵姐姐什么的，当然要让她来。她可是早就说好了的，太子表舅对她的这些好，她都会全力回报给雅韵姐姐的！ 只是宋家门第高，宋雅韵身为宋文康唯一的嫡女，在家中受尽宠爱，出门在贵女圈子里更是众星捧月，即便是那些贵女有再多酸溜溜的小心思，也是万万不敢拿出来的。 更别说宋雅韵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素来温婉低调，不惹是非，根本没有什么地方是陆云瑶能帮得上忙的。 这会儿听闻了宋雅韵有难，陆云瑶可不就是摩拳擦掌的？ “哦？阿瑶就不怕被那嬷嬷斥责？”赵淑兰好笑的看着一旁活泼的女儿。 “阿瑶可是南娇郡主，她不过是个奴才罢了，有什么资格斥责阿瑶？”陆云瑶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边，瞪大了双眼，看向自己的娘亲。 “哟，阿瑶进步很快么，知道拿出自己南娇郡主的身份来压人了？”赵淑兰失笑。 不过她倒是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反而颇有几分骄傲。 女儿终于能够放下被陆世明那家伙给教坏了的观念，懂得在适当的时机拿出自己的身份来，以势压人，而不是随便什么玩意儿都能骑到自家头上，是个好事儿。 如若不然，殿下辛苦求来，陛下不顾众人反对定下的“南娇郡主”这个称号，又有何意义？ “那可不？”陆云瑶得意不已，“谁让我可是咱们南国最受宠的娇娇？有你们在阿瑶身后保护，阿瑶什么都不怕！” 嘚瑟完了之后，陆云瑶倒也没有轻敌，而是先摸清楚这个嬷嬷的底儿。“娘亲可知教导雅韵姐姐的嬷嬷是什么人？” “怎么的，我还以为咱们家阿瑶根本就不在乎对方是谁，什么来路呢？”赵淑兰一边揶揄了一下女儿，一边令雨秋上前为陆云瑶解释。 听到这嬷嬷姓曾，曾是先太后宫里的，陆云瑶微微惊讶了一下。“我记得娘曾经说过，陛下将当年先太后宫中伺候的老人都放出了宫，怎么的？” 当今后宫宫妃不多，且自打先太后和先皇后先后去世之后，陛下更是几度削减后宫宫女太监的人数，反倒是每年充盈后宫的数量越来越少。 所以对于这位曾嬷嬷的身份，陆云瑶有些惊奇。 “虽说是陛下恩典，但总有些人因为种种原因，不愿出宫，自愿留在宫中养老的。况且陛下仁善，对于这些宫里的老人也多还不错……” 第388章 太子妃受人刁难，陆云瑶硬闯宋府 陆云瑶一边听着雨秋的讲述，一边在心里回忆着宫中的情况，尤其是这曾嬷嬷所待的泓翠宫的位置及其原主人…… 等雨秋嬷嬷讲完了的时候，陆云瑶突然发问。“泓翠宫后面就是昔年废弃的冷宫吧？” “不错。阿瑶记得挺清楚。”赵淑兰有些诧异的看了陆云瑶一眼，对女儿的敏锐表示满意。 陆云瑶娇俏的吐了吐舌头。 不是她记得清楚，是她小时候调皮，跟着太子表舅进宫玩的时候，经常偷偷四处溜达，去过那边。 再加上冷宫这个地方，在宫里本也是比较特别的一处位置，陆云瑶当时无意间闯了进去，太子害怕陆云瑶被里面的情况吓到，还曾严令禁止她再往那边去。 小孩子家嘛，越是禁止，就越是好奇，陆云瑶小时候也是个淘气包，虽然并未进入过冷宫，但却深深将那里记清楚了，跃跃欲试的总想去探险。 “所以，这位曾嬷嬷在后宫日子过得也不怎么好吧？”陆云瑶很快的定了这个结论。 虽说陛下开恩，允许她们留在宫中养老，但同样都是在宫中养老，但在哪个宫里，却又讲究得很。 真正得脸的嬷嬷，即便是年纪大了，陛下亲自开口恩准她荣养，那大多也会跟在主子身边，或者到一些有实权的位置上。 再不济，也会安排一个也许位置偏僻了点儿，宫殿小了点儿，但是环境还不错的地方。 而冷宫旁边的宫殿，可一向不是什么好地方。 毕竟，历朝历代，不管是哪个皇宫，与冷宫沾边的，总有那么一些不太好的传言，甚至是令宫人们闻之色变的故事。 “曾嬷嬷虽然曾是先太后娘娘宫里出来的，但她素来性子孤傲，与先太后宫里的另外几位嬷嬷关系并不亲近，且年轻的时候在宫里得罪了人……” “那她当初怎么不出宫去？”陆云瑶好奇。 按说既然明知道自己在宫里人脉一般，甚至还有宿敌在，那怎么想都是出宫自去更好吧？ 毕竟，先太后去的早，若是按照曾嬷嬷的年龄推算，当时曾嬷嬷顶多不会超过双十年华，正是女子年岁最好的时候。 “自是因为当时以她母家的情况，若是她选择出宫自去，还比不得留在宫里日子好过。且，宫中繁华富贵迷人眼，她又是先太后宫里出来的，便是连陛下都对她多容忍三分，她怎么甘愿轻易舍下？” 雨秋将曾嬷嬷的情况熟悉的讲出来，陆云瑶甚至能够看得出来，雨秋嬷嬷考虑到她还是一个小姑娘，所以欲言又止的抹去了很多细节。 陆云瑶想了想，好像也不关自己什么事儿，便也没有追问。 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曾嬷嬷不过是一个不得脸的嬷嬷，甚至在送到宋家之前，即便是良妃都没将她放在心上，但这人却敢如此嚣张。 正是因为她在后宫中的不得势，却又偏偏有着先太后宫里出来的这个身份在，才会轻易的被贤妃拉拢，做出刁难未来太子妃这等蠢事。 甚至，指不定贤妃和四皇子还怎么给这位曾嬷嬷画大饼，说将来四皇子得势，她这个嬷嬷会是多么的风光呢。 只可惜，上辈子自打太子出事，陆云瑶便再也没有进过宫，更是对这曾嬷嬷毫无印象，也不知道上一世这人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不过想来以那对母子的性子，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陆云瑶心中有了思量，对这曾嬷嬷便更是彻底没了好感。“既是如此，这位曾嬷嬷也不该将主意打到雅韵姐姐身上，雅韵姐姐是先皇后亲自为太子定下的太子妃，身份可比她一个只会刁难人的嬷嬷尊贵多了！” 瞧见陆云瑶气鼓鼓的小脸儿，赵淑兰含笑不语。 区区一个曾嬷嬷，不过是个小角色，以宋家和宋雅韵这姑娘的手腕，未必就没有办法解决了她。 可解决了曾嬷嬷，还会有刘嬷嬷，楚嬷嬷…… 只要贤妃还得势一日，只要后宫大权还在贤妃手中一日，宋雅韵进了宫，等待着她的只会是更多的刁难。 真正想要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不过这些，赵淑兰并不急着跟陆云瑶说透，反而瞧着女儿斗志昂扬的模样，心情极好。 小姑娘家家，就是要这样有活力。且不说她相信阿瑶并非鲁莽之人，便是鲁莽了又如何？ 左不过这事儿，闹大了吃亏的也不是自己人。 陆云瑶到底并非精于算计之辈，阅历也不如赵淑兰，即便有上辈子的记忆加持，但若当真论起妇人之间兵不血刃的交锋，她还是个局外人。 不过虽然陆云瑶不知道赵淑兰与宋夫人这一出戏，本就是话里有话，但小姑娘雄赳赳气昂昂的前往宋家，要去给宋雅韵出头的行为，这两位母亲都十分默契的没有阻止。 甚至得知陆云瑶来探望宋雅韵，宋府的下人们一个个仿若看救星一样的眼神儿，就差没直接脱口而出一句“南娇郡主救救我家小姐”了。 只是虽然这些人不敢乱说，但陆云瑶可没这个顾忌。她专门挑了一个宋家男儿都不在家，宋夫人也出门“访友”去了的日子来，就是来砸场子的。 “今天是怎么回事？我都到了这么久了，雅韵姐姐呢？怎么还没见到她？还不许我去后院，怎的，我怎么不知道宋家的规矩什么时候改了？你们该不会是伤着了我雅韵姐姐，才不敢让我见她吧？” 会客厅，陆云瑶十分不悦的对着给她端茶水的丫鬟大声斥责，非常努力的扮演着一个嚣张跋扈的郡主形象。 只是虽是斥责，但陆云瑶脸上的表情却不凶，反而对着丫鬟挤挤眼睛。 这丫鬟也是个机灵的，当即扑通一下就跪了，一脸哀泣的哭求。“南娇郡主饶命！不是奴婢非要拦着您，实在是，实在是……曾嬷嬷有命，在她教导小姐的时候，任何人不得靠近打扰。奴婢，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哦？什么教导，这么隐秘？”陆云瑶起身，看也不看面前的茶盏一眼。“本郡主今儿个若是非要去不可呢？” 第389章 太子妃果然人气很高 “郡主，郡主，郡主留步，若是曾嬷嬷知道了怪罪下来，奴婢担待不起……” 小丫鬟喊得心急，阻拦陆云瑶的动作却不仅慢半拍，还十分不走心，一看就知道，巴不得陆云瑶去找曾嬷嬷的麻烦。 陆云瑶在心中惊奇，雅韵姐姐在宋府的人气果然高，随便来个家仆，不管是门房杂役还是茶水丫鬟，显然都很喜欢她。 不像自己，即便是到了现在，陆府陆世明和钱杏儿手下的人，对她可都没多少好意。 但是面儿上，陆云瑶表现的更不快了。“什么曾嬷嬷？难道她的话，比本郡主的话还要好用？” 丫鬟呐呐不语，好似不知道该怎么接陆云瑶的话。 陆云瑶这些时日时常在宋府走动，早就对宋府熟的不能再熟，根本不需要丫鬟领路，直接带着自己的四个大丫鬟和四名侍卫一起，将所有想来拦着的和遇见了不得不来拦一下意思意思的丫鬟仆人们都挡到了一边。 曾嬷嬷并非孤身一人，跟她一同出宫到宋家的还有两个宫女，本意是用来教导太子妃跟前要带进宫的丫鬟们的，但宋雅韵身边的丫鬟本就来历不凡，曾嬷嬷暂时动不了她们，这两个宫女便成了曾嬷嬷的耳目。 这会儿陆云瑶这样喧闹的一路横冲直撞闯到后院来，摆明了一定要见到宋雅韵。 眼瞧着也是没人敢真的拦住的，偏偏这会儿宋家除了正在演练大婚流程的宋雅韵，再无一个当家做主的，两名宫女急急忙忙硬着头皮匆匆跑到曾嬷嬷跟前汇报。 却不曾想，这二人一走，原本稀稀拉拉还围着陆云瑶与她身边几人的下人们，立马就让开了路，齐刷刷眼巴巴的看着陆云瑶。 陆云瑶莫名想笑，这曾嬷嬷与她的两个手下到底是有多能作妖，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赢得整个宋家的厌恶？ 听闻南娇郡主陆云瑶突然来了，且宋府今日无人，根本没人阻拦，她直接带着人就朝这边闯了过来，曾嬷嬷有一瞬间的慌乱。 但她毕竟是久经世故之人，面上仍是不紧不慢的模样，低声斥责两个宫女。“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转过头来，曾嬷嬷对着一举一动仪态都挑不出半点差错，甚至听闻陆云瑶闯进来了的消息，也古井无波的宋雅韵福了一礼。 “既是南娇郡主来了，奴婢自当前去拜见，烦请宋小姐继续做完接下来的流程，奴婢会留一人在此监督您。” 宋雅韵连眼神儿都没给曾嬷嬷一个，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流程之中。亦或者，更进一步说，显得有些呆板。 瞧见此，曾嬷嬷不仅不气，反而眼底划过一丝满意。 想到贤妃所说的，若她当真能在大婚之日，将太子妃的灵气彻底打压下去，让世人明白，这太子妃不过是一个徒有外在的驱壳，那贤妃会许给她的好处，曾嬷嬷心中便一片火热。 娇艳的时候。 即便年岁比不得那些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受欢迎，但有伺候过先太后的光环在，照样多的是人家愿意求娶，家中甚至都已经为她安排好了亲事。 第390章 你的蹲姿也不怎么标准么 但曾嬷嬷最终还是咬牙坚持留在宫中，可不是为了带着两三个丫鬟太监，在冷宫旁边养老的。 这一次的机会，她若是再不能把握住，她就真的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陆云瑶不知道曾嬷嬷在想什么鬼东西，她大刺刺的带着人走进宋雅韵居住的院子，而后不出所料的被曾嬷嬷亲自拦在了院门口。 “南娇郡主请留步。” 陆云瑶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位曾嬷嬷。 出乎陆云瑶意料的，这位曾嬷嬷的容貌并不差，甚至保养的很好，明明已经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骤然看上去，却给人一种二十多岁的感觉。 只是宫中多美人，能够得到帝王恩宠的妃嫔们更是一个个人比花娇，且年轻貌美，曾嬷嬷这样的扔进宫里，便也就不怎么显得突出了。 更别说，宫中等级森严，以曾嬷嬷的身份，能够穿戴的衣服，都是一些灰扑扑的宫装，毫无特色。再加上她这张古井无波的脸，就更是让人欣赏不起来了。 简单来说，就是，很普通甚至是有些死板的一个宫中嬷嬷。“你就是曾嬷嬷？” “奴婢见过南娇郡主。”曾嬷嬷对着陆云瑶福身，陆云瑶却不喊让对方起，反而绕着曾嬷嬷原地走了两圈，一边走一边上下打量。 “这蹲身的姿势也不怎么样嘛？是谁派你来的？就你这水平，也能教的了我雅韵姐姐？该不会是刻意来捣乱的吧？！” 面对面前真·刻意来捣乱·南娇郡主，曾嬷嬷气闷不已，可陆云瑶摆明了要以势压人，她也只能忍着。 这种感觉，很不好。尤其是对曾嬷嬷来说。 想她自打先太后去后，即便那些人暗地里刁难她，面上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最基本的体面更是必须要给，不然就是对先太后不敬。 她有多少年，没有经历过这种明晃晃的正面以势压人的刁难了？ 这种刁难，仿佛又让她回到了当初最难堪的时候。 极少有人知道。不，或者说，极少有人真的去在意，盛安十年，那一年的大选，曾嬷嬷本也是有资格成为后宫妃嫔的人选之一。 当年先皇后迟迟唯有孕，陛下无奈，只得广开宫门，充盈后宫。 当时不管是勋贵之女，还是小官之女，甚至一些家世清白，姿容俊秀的平民百姓出身的姑娘，都在备选之列。 毕竟充盈后宫，可不仅仅是纳妃，还有更大一部分会成为宫女。 只是从现如今后宫的局势就能看出来，陛下不爱勋贵世家之女，偏爱小官之女。所以在那场选秀中，勋贵之女自持身份，反倒是这些小官之女与百姓出身的女子，斗的最厉害。 争奇斗艳的年轻秀女太多，年轻的曾嬷嬷虽然自恃有几分美貌，却无奈性子古板，不够活泼出挑，在一众秀女中根本显不出来。 无奈之下，她只得另辟蹊径，自请去了先太后跟前伺候。 虽然这样做曲折了一些，但原本她也是可以有一个好结果的。 却不曾想，明明那个时候，那老太婆都已经亲口说了，要将她送给陛下，求陛下给她一个份位的。 结果，结果！她还没有等来自己被晋封的消息，那老太婆就咽气了！ 第391章 曾嬷嬷你以为就凭你的身份，拦得下我？ 虽然先太后在临终前，曾向陛下提过，要陛下收了她宫中的这位当时名唤。 曾嬷嬷也正是为了赌这一把，才果断拒绝了家人要接她出宫的请求，耐心等着陛下临幸。 但事后陛下却像根本忘了这事儿似的，反倒是她，因为先太后临终前的话，引来了不少暗中妒忌猜疑的目光，以至于她在后宫中的日子越混越惨…… 想到自己的过去，再瞧一瞧面前从出生起，就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获得整个南国站在权力最顶层的那几个人的娇宠的南娇郡主。 想一想院子里那个轻轻松松就能登顶太子妃之位，未来甚至有机会成为皇后的女人，曾嬷嬷心中的妒意疯狂滋长。 曾嬷嬷的这段过去，显然并非什么隐秘之事，虽然雨秋含糊其辞，不想说出来污了陆云瑶的耳朵，但陆云瑶还是从曾嬷嬷的眼中看到了一些东西。 这种极端嫉妒愤恨的眼神儿，上辈子在吴光则的后院里，陆云瑶早就看惯了。 从最早的陆云芝，到后来在陆云瑶刻意放纵下一个个抬进门的小妾，再到那些为了生出孩子来争宠，甚至是进一步谋夺陆云瑶不菲的嫁妆，最终铤而走险，只为怀上孩子的女人们，看向别的女人的孩子时隐晦的妒忌与憎恨…… 女人，似乎总是容易为情之一字迷了双眼，而后深陷进虚荣的沼泽。 陆云瑶在心中摇头叹息，却并无半点儿怜惜曾嬷嬷的意思，见曾嬷嬷的小腿已经忍不住开始打哆嗦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差不多惩戒够了，还是摆摆手示意对方。 “罢了，本郡主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起来吧~我还等着去见你们主子呢，别在这碍着我的事儿~！” 曾嬷嬷张口想说，宋雅韵可不是她的主子，但对上陆云瑶似笑非笑的眼神儿，到底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只是也不可能就这样放陆云瑶进去。 “还望南娇郡主见谅，未来太子妃正在屋中加紧练习大婚当日礼仪流程，未来太子妃一举一动皆代表着皇家的尊贵与太子的体面，事关重大，不可松懈。” 陆云瑶含笑点头，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没关系，雅韵姐姐练她自己的便是，本郡主在一旁刚好瞧瞧雅韵姐姐练得怎么样了。” 曾嬷嬷依旧是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奴婢教导未来太子妃的时候，不便外人在场。” 可陆云瑶本就是来砸场子的，哪里会听她的话？“若是我今儿个非要旁观呢？” “还望南娇郡主切莫让老奴为难。” 曾嬷嬷姿态摆的端正，却似乎不许陆云瑶踏进宋雅韵的小院，更别说让她见到人了。 陆云瑶见此，当即就怒了。“我今儿个还非得要见一见雅韵姐姐看，瞧一瞧她是怎么练习的不可，怎么的，曾嬷嬷你以为就凭你的身份，拦得下我？” 陆云瑶这话说的，可谓是非常不给脸了。甚至不是不给曾嬷嬷的脸，根本是不给贤妃的脸，更远点说，是根本就不在乎曾嬷嬷曾是先太后宫里人的出身。 谁让她还是个孩子，二十年前可还都没出生呢？ -- 作者有话说： 月底了，请假一天，就一章，顺祝各位看文的朋友们，大家双节愉快~外出旅行的时候记得防寒保暖，带好口罩哟~ 第392章 泓翠宫虽说冷清了点儿，但倒也是个养老的好去处 若是其他人，曾嬷嬷或许还敢拿捏一下。譬如宋夫人，曾嬷嬷根本就不将她放在眼里。 可谁不知道南娇郡主身后不仅仅站着昭兰郡主和长公主，就连陛下和太子殿下都对她疼宠有加？ 就连贤妃和四皇子都不得不选择避其锋芒，可见其圣宠之盛。 曾嬷嬷一个根本不受陛下重视的老嬷嬷，不过是沾着点儿先太后宫里出来的，唯二至今仍留在宫中的嬷嬷的光，才被贤妃一番运作，领了负责教导太子妃大婚当日礼仪的差事。 若说刁难宋雅韵，是因为背后有贤妃作保，更是早已谋划好了退路，但陆云瑶这个曾经一度默默无闻，最近一年里却突然强势起来的南娇郡主，曾嬷嬷心里却没有多少底儿。 毕竟，除夕夜宴上，陆云瑶才刚刚受封南娇郡主，就敢将负责当日舞台表演的一名舞者逐出宫去，甚至连除夕宴都差点儿搞砸了，陛下不仅没有发怒，事后还赏赐了一堆补偿的事儿，可还历历在目。 谁知道这事儿捅到陛下跟前，陛下会不会一句“不过一个嬷嬷罢了，阿瑶年纪小，不知曾嬷嬷曾经伺候过她曾外祖母也正常”给解决了？ 瞧见曾嬷嬷脸色难看的僵在那里，陆云瑶嗤笑一声。 不管这个老女人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又是谁给她的胆子，左不过那些个人罢了，从一开始，自己就是跟他们站在对立面的。 一个嬷嬷罢了，便是陆云瑶今日当场处置了她，陛下最多不过惩戒一番，根本不会伤到陆云瑶半分。 甚至贤妃说不得还得送来慰问。 这一点，不只是曾嬷嬷心里清楚，跟在曾嬷嬷身后伺候的两个宫女更是一脸惨白。 “曾嬷嬷先前是在泓翠宫当差吧？”陆云瑶突然话题一转。 “是。”曾嬷嬷垂着头，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眼底却微微有些慌乱。 陆云瑶轻笑一声。“泓翠宫虽说冷清了点儿，但倒也是个养老的好去处。平日里上头没有主子使唤，下头还有小宫女小太监们伺候着，比着某些不受宠的后妃，也不差什么了……不过若是再往后走走，可是就显得凄凉了。” 听得陆云瑶这话，曾嬷嬷神色微变，双腿微微颤了颤，还是当即跪了下来。“郡主慎言，奴婢不过是个奴，幸得陛下仁慈，才留奴婢在宫中苟延残喘罢了，岂敢与主子相提并论？” 泓翠宫再往后，是昔年某位皇帝关押犯事后妃，处置一些宫女太监的冷宫。 因着那处地处偏僻，又年久失修，后来历任皇帝便也沿用了那处冷宫的用处。 只是当今与先皇后感情甚笃，即便后来为了子嗣，纳了不少妃子进宫，但后宫妃嫔相对来说少的多，且当今并不十分热衷后宫，就更是用不上那地方了。 像曾嬷嬷这种曾经伺候过皇太后，或者伺候过先皇的婢女，若是没有圣宠又没有门路，或者干脆就是只想留在宫中养老的，当今对她们都十分宽厚。 第393章 嬷嬷可曾想过以后？ 虽然说不上荣养，但正如陆云瑶所说，将这些年岁渐长的嬷嬷们安置在没有正头主子的稍显偏僻的宫殿里，再调几个小宫女太监照料着…… 只要别自己想不开，掺和进后宫的事情里边，触了霉头，犯了事儿，日子倒是过的比在外面舒服的多了。 只是，那是对一般的宫殿，和那些当真没有野心的嬷嬷而言。 很显然，不管是泓翠宫，还是曾嬷嬷，都不属于这一行列。 能够被安置到泓翠宫，足以想见这曾嬷嬷在后宫混的有多差。而就这样一位嬷嬷，还能成为教导太子妃大婚流程礼仪的女官，也足以看出这曾嬷嬷和她背后主子的心有多脏。 “哦？不敢？我怎么瞧着你敢的很？”陆云瑶嗤笑。“连即将入宫的太子妃都敢刻意刁难，还有什么是你曾嬷嬷不敢的？若是再年轻个二十年，指不定宫妃曾嬷嬷也是敢肖想一下的呢！” 陆云瑶说这话的时候，纯粹是话到嘴边一顺口，但瞧见曾嬷嬷脸上的表情，陆云瑶竟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呆了一下。 不，不是吧？ 这曾嬷嬷居然当真？！ 这一瞬间，陆云瑶只觉得场面一度极为尴尬。 不过幸好，她毕竟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惊吓的人，很快稳住了心神，只当不曾发觉曾嬷嬷未曾掩饰住的那一点儿情绪。 “不过嬷嬷也要想清楚，有些人，到底值不值得你为了她，将太子、太子妃和宋家一起给得罪了个彻底！” 顿了一下，陆云瑶又轻笑一声。“哦，不，应该说，已经得罪了。且从今日之后，还要加上本郡主。曾嬷嬷你猜，若是我明日将你冒犯本郡主之事告知我外祖母，你这女官可还当得下去？” 曾嬷嬷脸色一变。“南娇郡主，奴婢也是奉命行事，您又何必与奴婢为难？” “原来你还知道你自己只是个奴婢？瞧曾嬷嬷今儿个这架势，我还只当整个宋家都得听曾嬷嬷一个人的呢~” 陆云瑶这话说得极重，曾嬷嬷不得不当场就跪了下来。“奴婢万万不敢！” 陆云瑶垂眸，却不看向曾嬷嬷，甚至连语气都放缓了下来。 “嬷嬷可曾想过，以你这样的身份，日后雅韵姐姐进了宫，便是太子妃，是后宫正经的主子，便是连几位娘娘轻易都不愿得罪了的主儿……” 她是主，你是奴。身为一个奴才，故意刁难主子，你以为你后面当真还会有好日子过？ 甚至说不得为了避免你出卖背后的主子，曾嬷嬷到底能不能活着回去，得到你主子承诺给你的好处，可还是个未知数啊~” 陆云瑶语气凉飕飕的，哪怕曾嬷嬷来此之前，早就已经衡量过了得失，只是贤妃给出的好处太诱人，她最终才把心一横，接了这差事，这会儿面对陆云瑶的这番话，也不得不背后冷汗直冒。 只要曾嬷嬷态度变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多了。 陆云瑶身后毕竟还跟着四个丫鬟四个侍卫呢，若是陆云瑶要硬闯，以曾嬷嬷和她身后两个这会儿早就已经瘫软在地的宫女，还能拦着她不成？ 第394章 她真是全世界最笨的人，简直对不起她重生一辈子 陆云瑶就这样带着人，直接闯进了后头宋雅韵的房间里，反手将曾嬷嬷和她带来的两个宫女给隔离在了外面，被木一他们盯着。 瞧见来人是陆云瑶，自打曾嬷嬷出了门，就站在原地休息的宋雅韵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轻笑。 “雅韵姐姐，你怎么这么傻，做什么这么听那个老巫婆的话？一个心思肮脏的老嬷嬷罢了……” 陆云瑶气呼呼的，明知道宋雅韵身为未来太子妃，在大婚在即这种时候，是万万不可能明着做出与曾嬷嬷撕破脸这种事儿的，还是忍不住为她叫屈。 宋雅韵笑了笑。 她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没有察觉出这曾嬷嬷训练之法的异常。 毕竟，虽然这人刁钻了一点儿，苛刻了一点儿，但话说的好听。 为了太子太子妃大婚之日不出半分差池，也是为了不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让她加强锻炼，将所有环节牢记于心，即便届时慌乱，也能好不出错。 若当真是如此，宋雅韵是愿意的。 或者说，她既然坐了太子妃这个位置，便觉得这是她理应去做到的。她代表着宋家的名声，以后更会代表太子的脸面，甚至在未来，也许还会母仪天下…… 从很久远以前，宋雅韵就明白自己肩负着什么。 只是曾嬷嬷在她明明已经学会甚至是熟练了所有的环节，做的远比曾嬷嬷还要规范，对方却不仅不减少训练，反而变本加厉的时候，宋雅韵又不是傻子，岂会察觉不出来这曾嬷嬷想要做什么？ 不过一个大婚流程罢了，便是这女人再刁难她，也不过这半个月时间，还当真以为就能对她宋雅韵造成重挫了？ 还是说，以为她这些年有先皇后留给她的嬷嬷的教导，还有家族特意寻来的女先生对她的教诲，都是假的不成？ 不过一个跳梁小丑罢了，待她过些时日进了宫，自然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只是那是以后，至少现在宋雅韵被这曾嬷嬷盯得很紧，一时半会儿也根本没法跟她娘说太多，只能让手下人跟她娘亲传信，让她不用担心自己。 却不曾想，娘亲到底还是不放心，最后会将这小丫头给请来。 这可真是…… “阿瑶怎么来了？不是说你这些时日都忙着在家里学管家，还要忙着你大哥的婚事……” 陆云瑶盯着宋雅韵因为装呆板装的有些久了，笑的还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上前一步，直接抱住宋雅韵。 好一会儿，小姑娘才有些气闷的开口。“你怎么不早点让伯母去寻我？早知道这老巫婆居然敢这样刁难雅韵姐姐，阿瑶早就收拾她了！还有太子表舅也是，雅韵姐姐这样受苦，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简直太过分了！” 陆云瑶是当真心里愧疚的厉害，她明明当初就立了承诺，要将太子表舅对她的好，全都还给雅韵姐姐，要尽她所能的做雅韵姐姐的小保护神的，结果雅韵姐姐受了这么久的苦，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她真是全世界最笨的人，简直对不起她重生一辈子！ 第395章 姐姐别怕，看阿瑶怎么收拾她 瞧着小姑娘气闷的埋进自己怀里的小脑袋，宋雅韵宠溺的笑了笑，抬手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辈。“好了好了，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瞒着我们阿瑶……” 明明自己今儿个就是摆足了刁蛮骄横的郡主的架势，要来当勇救被困太子妃的勇士的，结果却被宋雅韵温柔的低声安慰，陆云瑶很快觉得不好意思。 从宋雅韵怀里起来的时候，陆云瑶小脸儿红扑扑的，满满的不好意思。“对不起雅韵姐姐，阿瑶明明是想来救人的，却还要反过来被你安慰……” 宋雅韵轻笑着看向陆云瑶，自然是摇头表示没关系。“可不能这样说，姐姐刚才都看到了，咱们家阿瑶今天好威风呢，姐姐还要多谢阿瑶搭救，才能有机会脱离苦海……” “也，也还好啦~”虽然刚才拿起架势的时候是感觉很爽，但这会儿在宋雅韵面前，光速打回原形的陆云瑶却忍不住害羞。 她，她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这辈子就是要做一个刁蛮任性，恃宠而骄的娇娇，但其实还没有习惯这种角色。 两人凑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陆云瑶确定宋雅韵真的没有受到曾嬷嬷的影响，虽然这段时间每天被对方一遍一遍的训练，确实吃了点儿苦，但对从小被严苛教育的宋雅韵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更不可能被消磨心志，陆云瑶才松了一口气。 老实说，来之前，陆云瑶最担心的，就是这曾嬷嬷不断地刁难宋雅韵，不仅从精神上，还从意志力上不断摧毁着她。 这种摧毁，是极为恐怖且很难愈合的，对人心灵的一种伤害。 若是雅韵姐姐当真受到了影响，这曾嬷嬷就算是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不过，幸好，幸好，在宋雅韵连连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不过是故意演戏给曾嬷嬷看之后，陆云瑶才放下心来。 只是这曾嬷嬷要怎么处置，还是个问题。 瞧见陆云瑶皱着眉头，很是认真的在嘀嘀咕咕的，考虑着她要不要进宫找陛下告刁状，说这曾嬷嬷以下犯上欺负自己，还是找长公主求助，直接将这曾嬷嬷带走，宋雅韵扑哧一下就乐了。 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不过，能够再看到这样天不怕地不怕，勇敢且正义，一门心思认定自己即便闯了祸，惹到了人，她背后的大家长也一定能帮她主持公道的陆云瑶，宋雅韵又不由有些欣慰。 “若是阿瑶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将这件事交给姐姐处理？”虽然很感动陆云瑶对自己的仗义出手，但宋雅韵左右衡量，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陆云瑶原本就是来给宋雅韵出气的，这会儿她想自己动手，陆云瑶自然乐意。 “雅韵姐姐打算怎么做？不用害怕，有阿瑶在呢，到时候就说这是阿瑶的意思！这个老妇居然敢以下犯上，对阿瑶不敬，看阿瑶怎么收拾她！” 宋雅韵失笑。 若是换个人，敢像陆云瑶这样嚣张任性，这个人宋雅韵即便不讨厌，也喜欢不起来。 但瞧着面前明明长着一张温柔乖巧的脸，却双眼亮晶晶的努力扮演着女恶霸的少女，她却只觉得内心又暖又欣慰。 第396章 木易南来信忽断，陆云瑶心中不安 陆云瑶的话，成功逗笑了宋雅韵。 但是虽然开心小丫头对自己的绝对信任和想要帮自己出气的心思，但宋雅韵还是摇了摇头。 “傻阿瑶，对着姐姐也就罢了，以后即便是关系再好的人，也不能这样说，万一那人当真仗着阿瑶的信任，闯了大祸，岂非辜负了阿瑶的一片真心？” 宋雅韵忍不住轻声教导陆云瑶。 宋雅韵眼中的担心，让陆云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是担心自己太轻易信任人，会受到伤害，陆云瑶又忍不住甜甜的笑了。 “才不会呢，阿瑶是相信雅韵姐姐才这样说的，换个人，阿瑶才不傻……” 她是担心雅韵姐姐性子一贯隐忍，就连上辈子最后被太子表舅退婚，被那左悦儿抢了未婚夫，都只是暗自垂泪，从头到尾没说过太子表舅的坏。 这次若是自己不强硬一点儿，她又要吃亏，自己才会这样说。 两人说笑着，宋雅韵跟前的四个大丫鬟瞧着自家小姐这段时间以来，难得露出轻松愉快的笑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陆云瑶的目光在琴棋书画四人的脸上轻轻扫过，在司画恰到好处的笑容上微微顿了顿，轻轻蹙了蹙眉，又在对方察觉之前转移了视线。 看到司画，她就不由自主的想到木易南那家伙。 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回事，自打上次娘亲发现了他寄给自己的信，很是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就再也没给她送过信了。 就连木十二到与他联系的管事那边去打听，也问不到木易南的消息。 就连她忍不住去了一封信，半是气恼半是关心的问话，也没有得到对方的只言片语。 也不知道是娘亲去了信斥责他，让这家伙收敛了，还是他的来信都被娘亲拦下了？ 亦或者说，这家伙的耐心就这么点儿？ 发现她一直不回应之后，就放弃了？ 这个猜测，明明她应该松一口气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隐隐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陆云瑶有些气恼，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气的谁。 事实证明，正如陆云瑶所想的那样，宋雅韵并非一个张扬之人。 最终，宋雅韵不仅阻止了陆云瑶当真转头就将此事一状告到陛下跟前，让曾嬷嬷受到惩罚，还亲自前去，温声细语的安慰了一番曾嬷嬷。 宋雅韵本是顾虑着对方毕竟是贤妃的人，贤妃在后宫经营多年，她现在大婚在即，不想打草惊蛇。 等她入了宫，再一步步经营，将自己的太子妃之位坐稳了之后，自然不会忘记今日之仇。 但既然陆云瑶已经为自己做了这事儿，她自是不可能再忍气吞声，便顺势改了策略。 曾嬷嬷先被陆云瑶狠狠警告了一番，本就有些动摇。 后又被宋雅韵温声安抚，道是她敬重曾嬷嬷是宫中的老人，日后大家相处的时候且长着呢。 只要曾嬷嬷不与她为难，她已劝住了南娇郡主，愿意此事大家和解。 宋雅韵的和风细雨，不仅安抚了曾嬷嬷，甚至还让对方又起了几分心思。 第397章 关爱小伙伴 曾嬷嬷心里想着，南娇郡主再嚣张跋扈，她惹不起又如何？宋雅韵将来入了宫，地位再尊崇又如何？ 她现在可是身负皇命，教导宋雅韵的女官。 只是宋雅韵虽然话说的漂亮，也果真一根汗毛都没动的将曾嬷嬷稳稳当当的安置在自己隔壁院子，半点儿没有亏待。 但她们后面却被人盯得紧，根本没有机会给远在宫中的贤妃通风报信。 她身后跟着的两个本就是贤妃的人的两个宫女，更是被陆云瑶命人一人杖责三十，才被拖着的送到了曾嬷嬷跟前。 杖责这两人的事情是阿满和阿初亲自动的手。 以两人的手法，想要让这两个宫女足够痛，但除了屁股被打肿之外，外面一点儿外伤都没有，并不是一件难事。 毕竟这在宫中已经是十分常见的惩戒手段。 瞧着被宋家小厮送到自己面前，已经痛昏过去两个宫女，以及对方身上看上去一点儿也不严重的伤，曾嬷嬷脸色铁青。 可即便如此，她最终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正如宋雅韵所说，对贤妃来说，她们三人不过是三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罢了。 若是让贤妃知道她们不仅没有完成刁难自己的任务，反而还被陆云瑶记恨上了，可还有她们的活路？ 如此，大家彼此相安无事，谁也不为难谁，待到宋雅韵大结婚之后进了宫，她们也稳稳当当回去复命，岂非两全？ 左不过，贤妃本就是命她们在教导宋雅韵的时候，磋磨对方罢了，可没说让她们真的伤到宋雅韵。 即便宋雅韵并未受到影响，也只能说是她心智坚定罢了。更别说，宋雅韵还另有打算。 解决了曾嬷嬷这三人，陆云瑶并未在宋家多待，与宋雅韵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毕竟大婚在即，宋家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只是没了急切的心情，出了宋府，瞧着时日尚早，陆云瑶倒也不急着回家。 再加上今日身边带着八个人，也称得上是兴师动众了。 想到这段时间，因为魏佩兰已经与自己大哥定了婚事，王岚则被父母拘束着在家中，忙着相看人家…… 因为这两位姐姐不便出门，连带着她与苏玉蓉也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 再想到宋雅韵身为堂堂未来准太子妃，若非前些日宋伯母亲自上门求助，她根本都不知道雅韵姐姐受到了刁难，在等着自己去救。 陆云瑶心中便对自己很在意的另外三个小伙伴担心起来。 不知道这些时日，她们三个可有受到什么委屈？可有什么不相干的人欺负了她们？ 陆云瑶决定顺道去瞧一瞧自己的几个好友。 只是陆府与宋府相去不远，但魏佩兰三人家距离宋府却还有一段距离。 想了想，陆云瑶对着木七招招手。 “小姐有何吩咐。” 虽然先前因为木七未提前告知她与木易南的字迹之事，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发生，更是导致她每每面对木易南的来信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心虚三分，让陆云瑶有些气恼木七。 但到底对她来说，木七还是不一样的存在。 第398章 路遇左悦儿与沐晋的好戏 虽说因为有了阿满三人的到来，木七不会像以前那样，近身保护她，但陆云瑶与木七两人这段时间的关系却也渐渐恢复了不少。 虽不如以往亲近，但有木一在一旁虎视眈眈，木七倒是十分知足。 “我想去瞧一瞧佩兰姐姐她们，你命人先去问一问玉蓉妹妹与王岚姐姐可在家中，若是在，可愿一同到佩兰姐姐家中相聚……” “是。”木七领命，先行离去。 陆云瑶想了想，自己贸贸然上门，马车上半点儿礼品也无，未免失了礼数，还是先到街上去采买几样糕点的好。 虽说魏家人不会在意，但对方可是她大哥未来的岳父岳母，她身为一个贴心的小妹，自当替大哥多刷刷好感不是？ 遂吩咐负责驾驶马车的车夫，先绕道到街上，到华京城最出名的糕点铺子，隆兴斋一趟。 隆兴斋的糕点不仅精巧，且用料讲究，又极为重视细节，口味极好，素来最受华京城中夫人小姐们的喜欢。 只是这样的糕点，自然价格跟卖相一样好看，且若是没有足够的身份，每日真正对外售卖的分量的有限。 以魏家与苏家和王家的家庭，平日里却是极少会买这等奢侈的糕点。 用隆兴斋的糕点作礼，虽说简单了点，但也不会失礼。 马车哒哒，陆云瑶本闭着眼在马车内休息，并无意去瞧马车外的景象。 但在途经一处之时，却被马车外无意间飘来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沐晋，你走吧，不要再纠缠悦儿了。悦儿不过区区一介商女，哪里配得上你沐国公家的公子？ 况且你家中早有妾室成群，我左悦儿虽然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商家女，却也并非不知廉耻之人。 悦儿只想本本分分的经营好这间小小的铺子，日后寻得一个一心人，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并无意与您们这些勋贵子弟有所牵扯。 可沐公子即无意悦儿，又何必苦苦纠缠？难不成你存心想羞辱我，还是非要看着……” 女子半是幽怨半是哀伤，却硬要强装不耐烦的语气，听得陆云瑶猛地一激灵。 这声音，这言语，这语气…… 上辈子那女人假模假样的一边不怀好意的跟太子表舅纠缠不休。 另一边又硬要做出强装坚强，根本不在乎名分，也不希望太子表舅与雅韵姐姐因为她解除婚约的时候，可不就是这番模样？ 只是那时她早就将太子表舅拿捏的死死的，仗着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觊觎太子妃之位，说出来的话要更加“凄婉”一点儿。 当然，也更能引得太子表舅怜惜疼爱一些，才会逼得太子表舅明知自己若是退婚，会给宋家，给那个与他青梅竹马的好姑娘带去什么样的灾祸。 甚至是带给他这个太子多大的困境，多少负面影响，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退了婚。 没想到这辈子，同样的招数，相似的话语，左悦儿居然用到了沐晋的身上。 陆云瑶是知道沐晋在木易南离开华京城之后，曾经盯上了左悦儿一段时间的。 第399章 这虚情假意的互诉衷肠 陆云瑶以为沐晋不过是一时兴趣罢了，毕竟左悦儿自打来了华京城之后，便一直是个风云人物。 甭管那些跟她交好的贵女贵妇人们到底对她是真心实意的推崇，还是为了对方手中的护肤产品，虚假的吹捧，左悦儿确实招蜂引蝶，吸引了不少勋贵子弟。 毕竟比起那些高傲骄纵，又自持身份，矜持含蓄，除了自家父兄之外，对外男都十分礼貌疏离的贵女。 左悦儿这样自带丰厚的嫁妆家产，不仅能够为了灾民“一掷千金”，赢得温柔善良的左大小姐的好名声。 转过头，还能够反手靠着自己的能力，以一家小小的脂粉铺子，就能日进斗金，吸金能力强大。 关键是人长得还貌美如花，跟人说话的时候又温柔体贴的女子，当然更受欢迎。 不只是沐晋，那群纨绔子弟都多多少少对左悦儿感兴趣过，甚至时至今日，明里暗里追求左悦儿的人也不在少数。 只是不知道左悦儿是在享受着，这样被一群年轻英俊又家底丰厚的勋贵子弟追捧的感觉，还是另有打算，想要利用这些人达到什么目的。 左悦儿一副“自己一届外来的无依无靠的孤女，想要在华京城中站稳脚跟，自是不敢得罪这些来头很大的贵公子”的模样，虽不敢说来者不拒，但也左右逢源，游刃有余的很。 至于那些勋贵子弟们为了左悦儿大打出手的事儿，也不知是左悦儿当真有什么特殊的魔力，亦或者那些头脑发热的家伙们为了不丢自己的面子。 至少至今为之，他们即便打架了，也只说是看对方不顺眼，从未有人将左悦儿牵扯进去。 这等有志一同，默契“护花”的精神，可当真是…… 陆云瑶知道这件事儿之后，一边在心中感慨着四皇子赵牧康的“大度”，一边又忍不住想要等一个左悦儿海王翻车现场。 只是，沐晋那家伙不是跟木易南一样，号称从不对良家女出手的么？而且上辈子两人可从无交集。 怎么…… 陆云瑶来了兴趣，可这会儿也不急着表露出来，只是不动声色的将马车窗口的帘子掀开一条缝，往外左右打量了一下。 方才那话是从左边传来的，可陆云瑶往外瞧了瞧，并未瞧见这两人的身影。 就在陆云瑶狐疑的时候，沐晋的声音再次从上方传来。 “悦儿你这话是何意？我承认我在遇上你之前，是风流了一些，也……家中也确实曾有几个妾室…… 可那不过是我年少不懂事的时候，犯下的错，我已经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会至今未曾娶妻。 自打遇上了你，我才知世间诸人，不过庸脂俗粉，唯有你才是我一生挚爱…… 悦儿你放心，我已经秉明了祖母，我沐晋此生，非悦儿不娶！ 虽然我爹娘不同意，但那是他们还不了解你。悦儿你这样好的姑娘，只要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说服我爹娘的！” 陆云瑶：呕~~ 她的耳朵脏了！再也不是曾经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小耳朵了！ 第400章 莫非是赵牧康先一步抛弃了左悦儿这枚棋子？ 诺大华京城，谁不知道他沐国公府沐晋小少爷的丰功伟绩？ 每次将每一房妾室娶进门的时候，都是信誓旦旦的表示，之前的那几个妾室都是他“年少轻狂”犯下的错，现在这个妾室才是他一生挚爱？ 更别说那些“求而不得”的姑娘了，至少在对那姑娘失去兴趣之前，那更是“爱”的轰轰烈烈，肝肠寸断。 他沐晋小少爷的一生挚爱，那简直多的数不胜数。 若非木易南出身木将军府，那样一个世代忠良且一个比一个古板的家庭。 若非每次木易南与那些名妓之间的桃色新闻，总会因为火冒三丈的木老将军追着他打的事情，而愈加传的沸沸扬扬。 以至于木易南的名头比沐晋更盛，指不定这华京城第一纨绔子弟的名头是谁呢。 若是左悦儿当真将沐晋的话当了真，亦或者这女人当真觉得自己能拿捏死沐晋这个沐国公府最受宠的小公子。 想要以沐晋为跳板，真正在南国勋贵圈子有一席之地，那往后可就有热闹瞧了。 陆云瑶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心情，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外面的位置，便知这二人是在某家酒楼的二楼包厢之中。 这让陆云瑶有些惊诧，随即又忍不住嗤笑。 是了，这才是她左悦儿惯用的手段。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做什么事情，若不能一箭双雕，那也一定要物尽其用。 若是寻常人家，这等儿女私情之事，当真是想要一刀两断，当然是越私密隐蔽越好。 可若是一边想要假惺惺的拒绝对方，以退为进，让对方更在乎自己。 另一边，还要将两人的关系“适当”的半明半暗的传出去，约到这种很容易被人听墙角的地方，可不正是最好？ 连窗子都不关，就在二楼谈这等儿女情长的私事，可当真是…… 陆云瑶微微摇头，只能表示对对方的心机和脸皮厚度叹为观止。 果然，像左悦儿这等女人的心机手腕，不管是用在什么男人身上，都能无往不利。 就是不知道这个女人这辈子是怎么回事，怎么跟沐晋搅合到了一起？ 而且瞧着这样子，可不像先前木十二所说的那样，沐晋单方面追求左悦儿，更像是两人已经两情相悦了。 这发展，与前世左悦儿一到华京城就高调的与太子纠缠到了一起，后面更是跟四皇子关系暧昧，紧紧依附到了四皇子这棵“大树”上，顺风顺水，甚至可以说得上传奇的人生比起来，可当真是…… 有些一言难尽。 她本以为，失去了太子表舅这条线，以左悦儿的心机手段，应该会跟四皇子联系的更加紧密，甚至说不得已经牢牢绑到一辆战场上了才对。 毕竟，失去了太子这个踏板，她若是再想像上辈子那样，帮她生父勾结赵牧康，窃走南国机密，甚至是进一步窃走南国江北边防图，可没有那么容易。 赵牧康这个唯一的稻草，她无论如何都应该不舍得丢弃才是。 除非…… 是赵牧康先一步抛弃了她这个棋子？ 第401章 听闻阿瑶来了，伯母开心着呢 陆云瑶在心中狐疑了一会儿，随着马车越来越远，远离了那处，再听不到那对男女的声音，便也只能暂时将心中的疑惑压下。 左不过只要这左悦儿不去纠缠太子表舅，她根本不关心这女人到底又勾搭上了谁。 等陆云瑶到了魏家的时候，已经提前收到消息的魏家人已经在等着了。 瞧见陆云瑶的马车，魏佩兰的丫鬟忍冬急忙让门房将门打开。 魏御医等人今日都出门问诊去了，只有魏佩兰和其母亲在家。 陆云瑶掀开车帘，瞧见魏佩兰母女都在门口等着自己，不由甜甜一笑。 “佩兰姐姐，魏伯母，你们怎么都出来了，都说了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伯母您可是阿瑶的长辈，这样来迎阿瑶，阿瑶下次都不好意思来了……” 魏佩兰与陆云闻的婚期，定在明年初春，与太子和宋雅韵的婚期相差四个多月，且毕竟婚事不如太子大婚这般隆重，相比来说魏家人也不如宋家压力大。 虽说为了唯一的女儿，魏家这段时间也在忙碌，对女儿嫁进陆家这事儿，魏夫人心里也总有各种忧虑。 毕竟那样的高门大户，且进去就是长子长媳，便是一般人家，还需要忧思许多呢，更别说是给长公主做外孙媳妇了。 长公主作为南国的传奇人物，虽然在一些勋贵眼中难免引人非议，但在中层和底层百姓心中，却极为受人尊敬。 在魏家人，尤其是魏夫人心中，地位更是非比寻常。 但陆云瑶这个未来小姑子是女儿的好友，又素来与他们魏家亲近。 且陆云瑶在魏家人面前，从来不会摆出郡主的架子，反而总是一副邻家小辈的模样，嘴甜人又乖巧，这也大大缓和了魏家人面对陆家人时的紧张情绪。 这会儿瞧见陆云瑶从马车中探出来的活泼的小脸儿，魏夫人也跟着温柔的笑。 别的不说，至少女儿嫁到了陆府，完全不用担心小姑子的事儿，指不定还要让陆云瑶多关照她一二。 毕竟女儿能够与那位陆家大公子，他们南国鼎鼎有名的江北大将军牵上线，全靠的是陆云瑶这个南娇郡主的功劳。 更别说自打认识了南娇郡主之后，自家女儿不仅性子逐渐活泼起来，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还多了另外两个至交好友，这可都是陆云瑶的功劳。 有陆云瑶在，魏夫人也能多安心几分，不怕女儿一进门，就被陆世明的那妾室欺负了去。 “不过多走几步路罢了，左右伯母在家中也没事儿，最近对阿瑶也想念的很，听闻阿瑶来了，伯母开心着呢……” 即便陆云瑶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再低，那也是南娇郡主，是皇家的娇娇，怎可随意轻慢？ 而且，魏夫人也是真心喜欢陆云瑶，欢迎她来自家做客，自然也乐意来迎接她。 方才听闻陆云瑶和另外两家小姐要来拜访，魏夫人就开心着呢。 几人说笑着进了门，阿元几个将陆云瑶带来的点心交到魏佩兰的丫鬟手上。 第402章 王岚的心事 瞧见陆云瑶身后丫鬟们拎着的，带着隆兴斋标志的几个糕点盒子，魏夫人嗔怪的看了陆云瑶一眼。 “来就来了，带这么多礼做什么？” 隆兴斋的糕点多贵啊，这丫头还一次买这么多。 陆云瑶嬉笑。“哪有，不过就是一点儿点心罢了，阿瑶还叫了王岚姐姐和苏玉蓉妹妹呢，一会儿还要劳烦伯母招待，伯母不要嫌弃我们几个小丫头吵吵闹闹的惹人嫌才好……” “不嫌不嫌，伯母巴不得你们没事儿多来家里几趟呢，只要你们几个丫头不嫌弃家里寒酸就好。 只是下次来，可万万别再带这样的厚礼了。隆兴斋的点心多贵啊，你这孩子还一下子买这么多，你们几个小丫头怎么吃得完？ 到最后，还不是让他们那群大老爷们儿牛嚼牡丹。 再说，咱们家里虽然算不得富裕，但你们几个小丫头的点心瓜果还是有的……” 魏夫人虽然碎碎念着，但有陆云瑶笑嘻嘻的半是撒娇半是打马虎眼，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 陆云瑶活泼嘴甜，最重要的是不像赵云柔等人那样，总喜欢将自己摆的高高在上。 且魏家本就不是什么家风严肃古板的人家，反而因为几个孩子自小一起读书，学医，不管是师徒还是父子母女，互相之间都十分亲近。 有陆云瑶插科打诨，不管是魏佩兰还是魏夫人，都笑盈盈的，魏家的气氛极好。 没过一会儿，在木七与木二十五的护送下，王岚和苏玉蓉也一同到了。 瞧见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说说笑笑，魏夫人含笑招待了一下，便先行离去了。 她毕竟管着整个魏家，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且有她在，几个小姑娘说话也不自在。 比起依旧活泼可爱，不识愁滋味的苏玉蓉，王岚的情绪明显不是很高，不仅变得比往日更沉默了几分，眉间还笼罩着一抹化不去的轻愁。 虽说面对几人的时候，她已经尽力掩饰了情绪，努力做出一副无事的样子与几人说说笑笑，但大家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怎能瞧不出异样？ 即便是最活泼又没心眼儿的苏玉蓉，在说话的时候都下意识小心翼翼了几分，唯恐踩到了王岚的痛处。 陆云瑶与魏佩兰相识一眼，皆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毕竟，王岚现如今还是个闺阁姑娘，略一思忖，并不难猜到王岚被何事所扰。 其实，当初陆云瑶之所以会选中王岚，和苏玉蓉这两个姑娘作为交友对象，便是因为她们二人家中家风极正。 二人不仅父兄都是清廉之人，且家中人口简单，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眼儿，便是兄嫂外放的苏玉蓉，家里的亲人也都关系极为亲密。 与她们相交，虽然被不少贵女背后嘀咕，说陆云瑶是没有人与她玩耍，才不得不降低身份，去拉拢几个小官之女。 但陆云瑶却觉得这样的友情更让她轻松，也无需处处提防。便是免不得多拉拔一二，她陆云瑶自己乐意，关她们什么事儿？ 第403章 毕竟是事关一辈子的大事 以王家夫妇的性格，还有王岚家中的情况，虽不如苏玉蓉在家中受宠，却也万万不会有人给她气受才是。 那除此之外，能够让王岚忧愁的，便唯有她的亲事了。 毕竟，魏佩兰都已经定下了婚事，眼瞧着离成亲的日子也不远了。 但与魏佩兰年岁仿佛的王岚，这边却还迟迟未曾定下人家，虽说也相看了几家，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始终没有一个好结果。 陆云瑶偏头想了想，却始终想不起上辈子王岚最终嫁给了谁，日子过得如何。 毕竟上辈子的时候，她过于沉迷自己的小家庭，小世界，就连自己的大哥二哥的事情，都多有疏忽。 更遑论一些对上辈子的她来说，毫不相干的人。 这也是她虽然与两人关系亲昵，却从未插手过王岚的婚事的原因。 陆云瑶并不想因为自己的重生，就随便插手改变好友的命运。若是如同佩兰姐姐这般的，明知道是个悲剧的也就罢了。 若是王岚本可以拥有一个也许不能琴瑟和鸣，但至少相敬如宾的好夫婿，却被她自以为是的破坏了，岂非罪过？ 但瞧着王岚眉间轻愁的样子，想来至少到现在为止，尚未遇上让她心仪的公子。 甚至，说不得还有些别的什么麻烦。 陆云瑶在心中将此事记下，却并未在这时多说什么，只是继续与大家闲聊着各自这段时间的一些琐事。 几人在魏家小聚了一下午，待到傍晚时分，三人告别了魏佩兰母女，相携离开，先送苏玉蓉到了家里之后，在唯有她们二人的马车上，陆云瑶才终于开了口。 “阿岚姐姐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王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陆云瑶上前揽住王岚的胳膊。“究竟是什么事儿？阿岚姐姐可是觉得连阿瑶也说不得了？兴许阿瑶能帮得上忙呢？ 毕竟阿瑶虽然别的本事没有，但好歹是个郡主，平日里说出去，总还是有几分脸面的。 且就算是阿瑶自己帮不上什么忙，阿瑶手下还有几个外祖母给阿瑶的人，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到底比姐姐要方便一些不是？” 王岚性格内敛，虽然与陆云瑶几人关系亲近，尤其是陆云瑶与苏玉蓉两人都比她年纪小，她也是真的将两人当做自己妹妹看的。 可正是因此，有些事情，她反而不好意思麻烦陆云瑶。 只是听闻陆云瑶这样说，她又有些意动。 “我……” “嗯？”陆云瑶眨巴着一双大眼，满是期待的望着王岚。 王岚张了张嘴，有些羞赧，但呐呐了一会儿，还是低声开了口。 “我娘亲最近为我相看了几户人家，但家里拿捏不准到底该选哪一家，对方到底品行如何……” 毕竟王岚的父亲只是一个不善钻营的老翰林，王家又没有什十分八面玲珑的人，或者地位较高，知道许多人家秘辛的亲戚，就连打听，都无从谈起。 最多，也就是从侧面了解一些很容易就能知道的表面情况罢了。 可虽然打听到了的消息都还算不错，但王岚心中总隐约有些不安。 毕竟是事关她一辈子的婚姻大事，由不得她不慎重。 第404章 这丫头，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个臭小子了吧？ 陆云瑶明白王岚的忧虑，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甚至夸张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不就是想要着人仔细打听一下这几位公子的情况么，阿瑶还以为是有人想要为难阿岚姐姐呢。 阿岚姐姐回去后，将名单递给木七，阿瑶着人帮你打听，等打听到了之后，让他们将消息直接给你送去，可好？” 陆云瑶这话的意思，便是她不会去问这几个人家是谁，打听到的结果又是如何，仅仅只是借人给王岚了。 这样做，并非陆云瑶不关心王岚的婚姻大事，反而是为了给自己的小姐妹留下体面和私密的体贴。 果然，听到陆云瑶这话，原本还有些难为情的王岚，朝着陆云瑶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多谢阿瑶了，姐姐回头一定会郑重感谢你……” “阿岚姐姐何必这样客气，阿瑶是真心将你们当做阿瑶最好的闺中密友之一的，姐姐遇到困难的时候，愿意向阿瑶求助，阿瑶能够帮到姐姐，阿瑶才觉得开心呢……” 虽然一开始的相识是她刻意的，但陆云瑶对王岚和苏玉蓉的感情，也是真实的。 自然，也希望这两个好姑娘都能幸福的嫁个好人家。 安慰好王岚，陆云瑶才示意车夫将车朝着王岚家里去，亲自将人送了回去。“阿岚姐姐别急，耐心等消息就好。” 这日之后，陆云瑶一边着木十二去打听沐晋跟左悦儿的事情，一边又让木七帮她关注一下与王岚相看的都是那些人家，最重要的是，王家夫人属意谁？那人到底品性如何？ 但是她自己，倒是并未再出过门了。 毕竟陆云瑶身体底子薄，虽说这一年里有魏佩兰的细心调养，已经好了许多，但到底多年怕冷的习惯在。 随着这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她也愈加不爱出门了。 恍恍惚惚的，日子竟也走到了太子与宋雅韵大婚的日子。 而这中间，陆云瑶竟是再未曾收到过木易南的只言片语，连句口信都没有。 她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受了伤，还是出了事儿，最终还是忍不住，给自己大哥去了一封信，问他情况。 结果大哥却跟她说，木易南正在忙军机大事，暂时不便与人联系。 也不知这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瞧着窗外院子里已经枯黄掉落大半的梅树叶子，和正在一边打扫庭院，一边还忍不住比划两下，最近在木一师父那里新学的拳脚功夫，然后嘻嘻哈哈的继续打扫的小丫头，陆云瑶微微蹙眉。 赵淑兰进来的时候，就瞧着女儿一副无精打采，满腹心事的样子。 想到前段时间儿子的来信，说女儿在跟他打听木易南的情况，赵淑兰心中微微咯噔了一下。 这丫头，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个臭小子了吧？ “奴婢见过夫人。” “奴婢见过夫人。” 原本正在一边扫地，一边嬉闹的两个小丫头，看见赵淑兰过来了，急忙扔下手中的扫把，慌乱的给赵淑兰行礼。 第405章 阿瑶的院子，未免冷清了些 陆云瑶院子里的这群小丫头们，虽说跟随在陆云瑶身边的时日不短，但到了陆家之后，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待在陆云瑶的院子里，陆云瑶的院子里有自己的小厨房，她们根本无需跟外院和西苑那边打交道。 今年开始，也只是多了一处单独给她们练武和住宿的院子，让小丫头们多了个去处，也时常在陆云瑶的院子和外院她们习武的院子之间折返。 但是从始至终，她们与赵淑兰这位平素极少出来走动的当家主母，见到的机会极少。 这会儿猛然见到赵淑兰，两个小丫头有些惴惴不安，唯恐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引来主子责罚。 “娘亲？你怎么过来了？”陆云瑶回过神，对上赵淑兰有些担忧的目光，不由下意识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从窗子前走开，出来迎接赵淑兰。 原本在屋子里伺候的阿元和阿初也急忙跟着出来。 “都起来吧，继续干你们的活便是。”赵淑兰摆摆手，示意两个小丫头不用紧张，自己带着身后的望春嬷嬷一起，先陆云瑶一步进了门。 “来瞧瞧你们兄妹两个平日里都在忙些什么。今儿天冷，别出来了，别冻着。”赵淑兰也跟着笑，一路打量着陆云瑶的小院子。 比起别家贵女的院子里，或繁花似锦，或曲径通幽，陆云瑶的院子里唯一的风景，只有一院落的梅树，除了冬日，另外三个季节确实显得有些寡淡。 “当初只想着阿瑶自小喜欢梅花，你外祖母又特意叮嘱了院子里不要种太高的树，免得你小丫头淘气，便将这几株梅树悉数移栽了过来。可现如今瞧着，这院子却显得有几分萧索了……” 尤其是秋日，满院的枯黄落叶，平白多出几分萧索。 即便阿元几个人搬了不少盆菊花放在院子里，也依然挡不去这股子萧瑟劲儿。 加之这两日突然变天，天气愈加冷了，这院子里的萧瑟感便尤为明显。 她家娇娇可还是个小姑娘家家呢，不能像别人家贵女那样，天天茶会花会诗会的不断，便已经够委屈的了，怎么能连院子里也这样冷清？ 赵淑兰虽然对陆云瑶疼爱，但到底过去几年里，因为陆云瑶并不亲近她这个娘亲，反倒是与陆世明这个当父亲的极为亲昵。 至于从小养大她的长公主，素来性格大大咧咧，只会觉得这样子挺好的，根本不觉得有问题。 再加上她常年在后院小佛堂不怎么往前面来，更极少踏足陆云瑶的院子里，到底还是疏忽了女儿院子里的风景。 “哪有嘛，阿瑶觉得这样就很好啊，虽然少了点儿四季繁花的美，但一年四季也都各有特色，每年还能吃到最新鲜的梅子，还能自己做几坛子糖渍梅子……” 陆云瑶笑嘻嘻的，一边将娘亲迎进自己的屋子里，一边急忙否认娘亲的话，不想娘亲因此产生愧疚心理。 而且…… 陆云瑶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院子，尤其是那一株株黄叶遍地的梅树，她自己也当真不觉得自己的院子有什么不好的啊。 第406章 赵淑兰的目光，落在那几个荷包上 在陆云瑶看来，自己院子里的这一片梅树当然是顶顶好的。 春天茵茵绿意，还有可爱的梅子收获，夏天梅树的高度刚刚好适合纳凉，且树下种着喜阴又驱蚊的药草，十分适合在院子里玩耍。 至于秋天，虽然说大片枯黄的落叶扫起来有点儿麻烦，但陆云瑶觉得这叶子还挺好看的，瞧着也自有一番风景。 更别说在风景绝美的冬天，只需要微微将窗子推开一条缝隙，便能闻到丝丝缕缕飘进来的幽香。 尤其是下雪天的时候，足不出户，就能赏到别人需要冒雪跑大老远，才能看到的傲雪寒梅的景象。 且她院子里的这几株梅树，每一株不管是品相还是其他方面，都是华京城里最珍贵的几株，连宫里都没有的独一份。 说出去，不知道有多少自诩清贵的文人雅士，才子才女们要嫉妒的眼红呢。 倒是平白的便宜了她这个不懂欣赏，只知道吃梅子的俗人。 长公主当年魏陆云瑶寻来的梅树，并不全是观赏的品种，还有几株每年都会结出不少梅子，且口感很不错。 陆云瑶小时候天天泡在药罐子里似的，糖渍梅子这种小食也是她在每次喝药之后，少不了的。 甚至可以说，很长一段时间里，这种她自己的小院子里，自己养着的梅树上结出来的梅子，都是陆云瑶心中十分美好的一个念想。 总觉得吃着自己一点点看着从开花，到结果，长大，成熟……而后变成一枚枚甜滋滋的梅子的果子，她就莫名有种成就感。 为此，阿元特意去学了做糖渍梅子的方子，每年梅雨季梅子成熟的时候，都会将那几株梅树上的梅子摘下来。 将成熟了的梅子悉心清洗干净，除了留一小部分给陆云瑶尝尝鲜，剩下的全都放罐子里做了糖渍梅子。 当然，陆云瑶并不是一个喜欢吃独食的人，这样的糖渍梅子，每年赵淑兰和长公主都会收到一罐。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罐，但也已经成为她们母女、祖孙三人之间的一种甜蜜。 这会儿听到陆云瑶说梅子，且眼里满满都是对自己院子里这一片梅树的自得，赵淑兰也跟着失笑。“小馋猫！” “嘻嘻，阿瑶这叫物尽其用，明明娘亲和外祖母也很喜欢阿元做的糖渍梅子呢。” 陆云瑶摇晃着小脑袋，一脸的得意。 她院子里的梅子，加上阿元的手艺，做出来的糖渍梅子一点儿也不必外头买回来的差，这可是陆云瑶素来得意的好宝贝。 见女儿当真不在意院子里的风景，甚至还颇为自得，赵淑兰便也不再提这事儿，继续打量着女儿的屋子。 阿元急忙去给赵淑兰端茶，阿初机灵的将陆云瑶屋子里的塌上，被陆云瑶胡乱扔着的几个小靠枕和两本游记，还有荷包跟几样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收拾好。 “阿瑶在看书？”赵淑兰的目光跟随着阿初的动作，视线状似不经意的在那几个绣工精巧，却平淡无奇，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陆云瑶之手，是绣房绣娘的成品的荷包上，轻轻打了个转儿，又在另外几样东西上一闪而过。 第407章 浪到飞起来的二哥 赵淑兰心中微松了一口气。 这看起来只是陆云瑶随意抽了几个荷包出来拿着玩，跟另外几样拿着玩的玩意儿并无不同，并无要学着给谁绣荷包的样子。 毕竟她家娇娇从小到大可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虽然也捏过针，可也没谁敢劳动她家娇娇亲手给绣荷包的。 若是那小子当真敢…… 赵淑兰非让木老将军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瞧见两人的举动，陆云瑶虽不知道她娘亲在脑海里联想到了什么地方去，小脸儿还是不禁微红。 她的闺房里，平日素来无外人，阿元阿初她们又一向惯着她，有时不知不觉她就会将东西乱扔，还不让她们几个收起来，免得她想用的时候还得重新翻腾。 尤其这段时间气温骤降，阿元担心她一个不注意得了风寒，似乎不许她出门，这日子就过得愈加散漫。 只是平日里只有她跟阿元她们也就罢了，偶尔木一和木七进来的时候也不会到里间，陆云瑶便也不怎么在意。 这会儿被娘亲瞧见了，她难免有几分羞赧。 “让娘亲见笑了，阿瑶这几日闷在屋子里无聊，就随便瞎翻腾点儿东西出来玩……” “既然无聊，怎么不约着你那几个小姐妹上门来做客？还有你二哥那臭小子，自打秋闱结束之后，就野的没边儿了，今日这是又上哪里玩儿去了？也不说在家陪着你玩……” 陆云达既然说要下场考进士，自然是老老实实进了场，稳稳当当的过了考，现如今已经是一名新鲜出炉的秀才了。 虽然说陆云达考中秀才，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但是这小子却一副“今年的目标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是放飞自我的时间”的姿态。 自打院试结果出来之后，就一天到晚浪到飞起。 若不是顾忌着家里还有娘亲妹妹要照顾，陆云瑶怀疑她二哥能呼朋唤友出门游山玩水个大半年，等快到明年秋闱的时候才回来。 即便没有，他好歹在五岳书院求学多年，五岳书院作为南国培养人才的一个重要摇篮，朝堂上年青一代的新生代官员中有不少都在五岳书院读过书。 甚至，今年和上一届的进士当中，还有不少陆云达先前在五岳书院时候关系极好的友人。 虽然这些人大部分都还在翰林院里熬资历，但未来谁敢说他们不是一股强大的新生力量？ 在陆云芝出嫁，钱杏儿缩起尾巴做人之后，陆云达很快发现，娘亲开始一点点收拢陆府大权，并不打算放养了。 有他娘亲和外祖母在，只要他娘亲有斗志，陆云达深觉至少在陆府，他那眼高于顶，却过于刚愎自用的爹，根本斗不过自己娘亲。 所以想要帮娘亲和妹妹，他最重要的还是要有自己的人脉和关系网。这样，万一他那脑子不讨好的父亲，又搞什么幺蛾子的时候，他也才能有一点儿自己的力量。 而不是只能像小时候那样，躲在娘亲和外祖母的羽翼下。 即便是帮不上娘亲什么忙，至少也能证明，他陆云达的态度不是？ 第408章 太子大婚，那木易南那家伙可会回来？ 不过，打着“拓展人脉，联络感情”的旗号，陆云达最近这段时间，确实一天到晚往外跑，偶尔晚上还直接留宿友人家中，可以说十分的明目张胆。 虽说不敢像木易南和沐晋那群纨绔子弟一样，明目张胆的眠花宿柳，但与友人喝酒听曲什么的，显然是少不了的。 尤其陆云达这家伙的朋友，可不仅仅是那群正儿八经入了朝的低阶官员，还有不少小时候一起玩耍的纨绔子弟。 以及，譬如年初上元节与陆云达一起不干好事的几个，虽然也是书生，却实打实的世家出身，鬼点子极多的子弟。 若不是想着他将来势必是要通过科举进入朝堂，与那些文官们提前打好关系，只会让儿子以后的路走的更顺一些，赵淑兰早就家法伺候了。 这会儿听到娘亲念叨二哥，陆云瑶便忍不住想笑。“娘亲，二哥毕竟是个男子，他有他自己的圈子，阿瑶怎可像小时候那样，天天绊着二哥陪阿瑶玩？” 若是当真如此，陆云瑶自己都要嫌弃自己只会拖后腿了。 瞧见女儿是当真不介意她二哥不带自己玩儿，甚至还真心实意的为陆云达说情，赵淑兰一边在心里嘀咕，这臭小子定是事先收买过阿瑶了。 另一边，也为两个孩子感情好开心。 毕竟，不管是她还是其他长辈，总有先一步老去的一天。未来真正能够互相扶持着走下去的，还是只有他们兄妹三人。 三个孩子感情亲近，赵淑兰心里也安心。 “过几日便是太子大婚，这两日京中龙蛇混杂，你即不爱出门，这几日便继续乖乖待在家里便是。倒是你二哥，没个轻重，只知道贪玩，娘一会儿得好好说道说道他……” 陆云瑶乖巧点头应下。 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那娘可知道，太子表舅大婚，我大哥他们会不会回来？” 若是大哥回来的话，那木易南那家伙，应该，也是会回来的吧？ 就算是不回来，至少她也能找大哥问问清楚，那家伙现在到底怎么样？该不会是受了伤，没法给她写信，又故意瞒着不说吧？ 陆云瑶自以为自己问的隐晦，却不知她话一出口，赵淑兰就知道她真实想关心的是谁。 有些无奈的眼神，落到女儿带着几分隐秘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上，赵淑兰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真是冤孽。 虽是若此，赵淑兰还是点了点头。“你大哥前些日子来信，说会尽量赶回来。” 至于木易南，那小子会随着庆国来使一起回来，现在约莫已经到了城外驿站。不止如此，这小子此行艰险，却也收益颇丰，带回来了很重要的情报。 只是既然这小子自己没有跟阿瑶说，她当然不会多此一举。 甚至，还等着那臭小子翻船的时候。想到木易南身边跟随的那名女子，赵淑兰虽然知道对方的身份，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一声。 听到大哥会回来，陆云瑶小脸微微一喜。 “真的嘛？那太好了，许久未见大哥，阿瑶可是对大哥想念的紧……” 第409章 请姐妹们上门做客可好？ 赵淑兰意味深长的看了女儿一眼，倒是也不拆穿。 陆云瑶总觉得她娘的眼神儿意有所指，想到娘亲先前已经知道了木易南给自己来信的事儿，她莫名有些心虚。 总觉得，她娘亲好像知道了自己偷偷给木易南去信了的事儿似的。 不不不，不可能，她可是写好信之后，直接交给木十二，由木十二与木易南的管事联系的时候，直接送走的，连木七都不知道，她娘肯定不会发现的。 因着这份心虚，陆云瑶掩饰性的轻咳了一下。“而且大哥和佩兰姐姐才刚刚定下婚约不久，大哥就去了江北，两人就再也没见过，想来佩兰姐姐也是十分想念大哥的，到时阿瑶请佩兰姐姐来咱们家里做客可好？” 因为陆家的情况特殊，先前陆云芝未出嫁前，陆云瑶不想那对狗男女的存在，影响到她几位好友的心情，便一直未曾邀请她们三人到自家做客。 可现在，眼瞧着大哥与佩兰姐姐的婚期逐渐靠近，且经过大半年的时间，娘亲已经重新掌控了陆府，不会给那起子人随随便便在陆府乱溜达的机会。 且陆云芝自打嫁到了吴家，虽说刚开始的时候，三五不时总是往娘家跑，但该说吴光则果真不愧是上辈子能够平衡后院一群莺莺燕燕的高手，对陆云芝的了解更是十分的透彻。 几乎没有过多久的时间，吴光则很快将陆云芝安抚了下来。 甚至据说，陆云芝最近对吴光则的那个寡妇娘胡氏，可是亲近的很。 想到上辈子的时候，自己在胡氏手底下受过的磋磨，虽然对陆云芝这个庶妹没什么好感，陆云瑶还是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那胡氏可不是个善茬。 赵淑兰虽然未曾见过魏佩兰之外的另外两个小姑娘，但也看过两人的资料，对这两个姑娘，赵淑兰还是满意的。 且女儿自小关系亲近的贵女便极少，最亲近的人，便是宋雅韵。 等宋雅韵进了宫，成了她的表舅母，两人之间相见多少有些不便。 陆云瑶在除了宋雅韵之外，能够交到其他好朋友，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 现在女儿想要请自己的好朋友上门做客，赵淑兰哪有不应的道理？ 更别说，里面可还有她未来儿媳妇。 “也无需过几日，左右这几日你们这几个小丫头，约莫着都被拘在家里，不许出门。你这几日便可约她们一起上门，免得等你大哥都回来了，小姑娘们初次登门不自在。” 虽说先前为了给陆云瑶调理身体，魏佩兰也没少往陆府跑，但那也只是单独对陆云瑶的小院子熟悉罢了。 对于整个陆府的布局，乃至陆府中的情况，魏佩兰并非八卦之人，倒是并不甚了解。 这次邀请三人，陆云瑶本也有让魏佩兰提前熟悉一下陆家的情况的意思在。 想到娘亲说的也对，若是等大哥回来之后，才下帖子邀请，未免显得太刻意了。 而且虽说是为了给佩兰姐姐和大哥制造机会，但阿岚姐姐现在可正在说亲呢，与大哥二哥见多了，总归不太好。 第410章 若是拿得出手，她想送大家一份礼物 陆云瑶发现自己顾虑不周，急忙纠正。 “是阿瑶鲁莽了，还是娘亲想的周到。幸好有娘亲在，若是不然，阿瑶出糗是小，若是连累了阿岚姐姐，阿瑶才要愧疚呢……” 赵淑兰温柔的笑着，轻轻揉了揉女儿的发顶。“咱们家阿瑶还小呢，日后总归会慢慢游刃有余的。且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样更妥帖一下罢了。” 便是当真如陆云瑶所说的，等太子大婚后，再请几人上门，其实又有何妨呢？ 见娘亲点头，陆云瑶当即就开心的给三人下帖子，邀请她们后日来陆府做客。 想到娘亲说这几人因为太子表舅大婚的事儿，华京城里来了许多外来的客商和来贺喜的各国使者，华京城中有些不太安宁。 陆云瑶又在帖子上特意注明，届时会让木一和木七并两个陆府的小丫头一起去接她们。 经过木一这半年来的训练，也不知道是因为互相鼓励着，还是当真不愿意失去这样宝贵的机会。 当初她院子里的这群还只知道贪玩的小丫头，硬是每个人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虽然不敢说一身功夫多厉害，但比起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小姐，还是颇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陆云瑶也有心将她们拉出来溜溜，若是拿得出手，她想送大家一份礼物。 收到陆云瑶的邀请，魏佩兰那边虽然有些惊诧，但稍作思忖，并不难想透彻，这场邀请背后意味着什么。 瞧见女儿盯着未来小姑子的帖子，脸上泛起微霞，魏夫人倒是宽慰的笑了。 他们家总担心女儿这门亲事过于高攀了，等女儿嫁到了陆府，若是过的好，自然千好万好。 可若是女儿过的不好，甚至是在陆府吃了苦受了罪，以他们家的身份，连给女儿出头的本事都没有。 不过眼下瞧着陆家所做的这一件件，一桩桩，不管是送来的六礼，还是陆云瑶这个小姑子的热情，亦或者赵淑兰的态度，都在一点点安抚着魏家人的心。 这会儿瞧见陆云瑶在积极的撮合着魏佩兰与陆云闻，就连赵淑兰这个素来深居简出，平日里少有人能见到的昭兰郡主，也对魏佩兰十分满意，魏夫人怎能不欣慰？ “哪里就像娘您说的那么夸张了？不过是小姐妹互相约着上门做客罢了，前些日子阿瑶她们不是也时常到咱们家来？” 魏佩兰双颊绯红，但对上娘亲的话，却忍不住小声反驳。 “打量娘亲不知道，那是南娇郡主怕你一个人在家里想东想西的，人家云闻又远在江北，没法亲自过来，只能她这个当妹妹的来博一下好感？” 魏夫人毕竟是过来人，小姑娘来魏家来的这么勤快，话里话外更是不忘记替自家大哥说好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魏佩兰被她娘的话打趣的埋着头不想说话，想了想又忍不住小声哼哼。“娘您别厚此薄彼，别忘了我未来大嫂可是也快进门了，届时看您和大哥怎么对我大嫂呢……” 第411章 三人三种情绪 魏佩兰的大哥比她年长几岁，自然是前几年就已经定亲了，女方跟他们魏家也算得上是世交。 只是女方年纪比魏佩兰还小一岁，家里想要多留女儿几年，才拖拖拉拉的到了现在。 不过婚期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今年冬天。 这也是这大半年魏家忙得不可开交的原因之一。 被女儿这样反击，魏夫人只是温柔的笑。“娘亲对你大嫂如何，等你大嫂进了门，你自然能看见。” 虽说那姑娘家中不在华京城，但那孩子也算是魏夫人看着长大的，她对自己未来儿媳妇，自然也不会差了去。 若不然，谁家能允许都已经定亲多年了的未来儿媳妇，还迟迟不肯进门的？ 她家长子今年年岁可委实不小了。 魏佩兰收到陆云瑶邀请的时候，是有几分羞涩的。但王岚收到邀请的时候，却是十分惊喜，甚至有几分迫不及待。 毕竟，先前陆云瑶将木七和木七手中的人脉都出借给她，帮她仔细排查了那几家她父母看好的人选，又体贴的照顾到了她的隐私。 也是因为这一场十分专业且细致的打听，让王岚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一个她爹娘最开始极为看好的一个人选。 那家伙虽然没有成亲，院子里也没有妾室，却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甚至这表妹就养在府上，两人之间早就已经有了私情。 可是因为表妹出身低微，又父母双亡，那男子娘亲不肯答应男子娶她做正妻，却也点头允了等男子成亲之后，可以纳了这表妹。 想也知道，青梅竹马，又情谊深厚的表妹，若是两人当真成了亲也就罢了，这成了妾室，那对正室何其不公？ 更别说，这表妹小小年纪，就能做出勾搭表哥，甚至让表哥与她私定终身，想也知道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样的人家，哪家好姑娘嫁了过去，都是个火坑。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一点儿就应下这门亲事的王家夫妇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心里对陆云瑶更是感恩戴德。 幸好，幸好，差一点儿他们就亲手将自己最宝贝的女儿推进了火坑！ 只是这样的恩情，陆云瑶却一无所知，甚至因为天气原因，再也没有出门约她们一起见面。 王岚一家都心怀感激，却一直没有机会当年感谢陆云瑶。 这次收到请帖，不止王岚，整个王家都十分热情的要准备一份厚礼答谢。 说起来，倒是唯有苏玉蓉，收到请帖之后，也并未多想。与爹娘报备了一番，让娘亲帮她准备了一份礼物之后，就开开心心的等着陆云瑶派人来接自己去玩。 她甚至还允诺了自己几个玩的极好，却一直害羞的不敢往陆云瑶跟前凑，唯恐被人说攀附南娇郡主的权贵的好友，这次一定会跟阿瑶姐姐认真介绍她们几个的。 阿瑶姐姐最是温柔的一个人，跟那些眼高于顶，瞧不起她们这些小官家的姑娘的贵女才不一样！ 等明年春日宴，兴许魏家姐姐和王家姐姐都不会参加了，等到时候她的几个好朋友就可以跟着她一起与阿瑶姐姐玩了~ 第412章 日后说不得有机会去给别人当师傅呢 第三天一大早，陆云瑶便让木七带着阿满和阿初去接人。 因为陆云闻特意去寻长公主，为魏佩兰又送去了两个长公主那边教导好的丫鬟，魏佩兰跟前原先新买的小丫鬟，最近便跟在了魏夫人身边。 毕竟魏家大哥即将娶妻，魏夫人天天忙的晕头转向，也确实很需要身边多个小丫头跟着跑跑腿。 甚至就连杜若跟丁香，有时候也难免要跟着一起忙活。 所以这次跟着魏佩兰来的两个丫鬟，杜若和丁香与阿满和阿初都是旧识。 有四个丫鬟陪着，王岚和苏玉蓉虽然各自只带了一个小丫鬟，加起来这一马车也热热闹闹的。 若不是担心过于招摇，陆云瑶都想直接派两辆马车过来。 等几人到了陆府，候嬷嬷早已命门房开了中门，让木七直接将马车驾了进去。 除了魏佩兰，王岚和苏玉蓉都是第一次到陆府。 两人多少有些忐忑，尤其是在一下马车，就对上候嬷嬷那张严肃古板的脸的时候。 不过幸好，候嬷嬷虽然看上去严肃，对几人却是十分恭敬。 “老奴候嬷嬷，是这陆府的管事嬷嬷，见过魏家小姐、王家小姐、苏家小姐。 还请三位小姐见谅，我家小姐身体不太好，最近几日天寒，夫人拘着她在屋子里，不便亲自来前门迎接，只得派老奴守着这里，等着几位小姐到来…… 不过，我们家小姐已在停云小筑备好了热茶，等着几位小姐的到来……” 其实原本的时候，陆云瑶是打算好了要来正门迎接几个小姐妹的。 毕竟，虽然按照身份来说，她是郡主，比她们几人的身份要高贵，完全不必亲自前来。 但陆云瑶从不曾拿这样的身份横在她们四人之间，而且好友第一次上门，她也期待的很。 奈何身子骨不争气，这一大早，霜寒露重，气温又骤降了几分。 陆云瑶心知自己的斤两，这会儿太阳才刚刚升起，温度还低。 她若想一会儿等温度逐渐高起来的时候，能带着小姐妹们到处走走逛逛玩耍，这会儿还是老实在屋子里等着的好。 也幸好这三人都并非小心眼儿的主儿，闻言自是连连摆手表示无妨。 且，谁不知这陆府因为昭兰郡主常年不管事，陆世明这个男主人的权利又十分有限，故而陆府前院并无大管事，真正的陆府大管家，便是面前的这位候嬷嬷？ 派出候嬷嬷等在这里，已经是极大的体面。 瞧见三位小姐体谅，候嬷嬷自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笑盈盈的带着三人往后院停云小筑去。 陆云瑶确实已经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了。 不只是她，还有她院子里的那群小丫头，今日也被陆云瑶特意嘱咐了，要她们好好表现。 若是表现的好，得到了今日来的几位小姐的喜欢，觉得她们学到的功夫厉害的话，日后说不得有机会去给别人当师傅呢。 陆云瑶这话一出，那群小丫头们一个个的，可不是乐开了花？ 第413章 小丫头们的摩拳擦掌 一大清早的，天还未亮，这群小丫头们就一个比一个精神抖擞的起了床，将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的，主动爬起来打扫卫生，收拾院子…… 务必让小姐的院子尽善尽美，以最好看的，最干净的面貌，来迎接小姐的朋友。毕竟，她们可都是十分勤劳能干的！ 这热情劲儿，实话说，陆云瑶还颇有几分拈酸吃醋。 要知道，这群小丫头们，若说她们最崇拜谁，那除了长公主和陆云瑶，必须是木一这个教导了她们功夫的师父。 虽说木一性子古板，一直对她们要求的都十分严厉，甚至是没少骂哭她们。 但小丫头们当初被买回来的时候，全都是一些家里日子实过不下去了的，甚至根本就是个孤儿。 能够被长公主带回去，教导好了之后，送到陆云瑶这里，每日除了一些简单的粗使活计，便是开开心心的玩耍，从未有人苛待过她们，小丫头们心中一直将长公主和陆云瑶当做活菩萨呢。 但即便是这样，小丫头们对自己的未来，到底还是没有多少信心。 这也是陆云瑶当初希望她们跟着木一学一些拳脚功夫的主要原因。 而事实证明，陆云瑶的这个选择是非常正确的。 因为陆云瑶的决定，因为木一的出现，这一群小丫头们不仅学到了保护自己的身手，更是在这个过程中，对自己越来越自信起来。 尤其是在获得木一师父的夸奖的时候，就更是一个个兴奋的不行。 正如小主子所说的，只要她们有了保护自己的身手，不管以后去了哪里，遇到什么危险，她们都不怕！ 她们再也不是除了给小主子逗趣，做一些粗使丫鬟的活计之外，没有一点儿用处的小丫头了~ 从今以后，她们也是有一技之长，能够保护小主子的人！ 这会儿，小主子告诉她们，只要她们今天表现的好，她们不仅能够有机会保护小主子，还有机会去保护小主子最在乎的好朋友。 还要去当师父，帮助小主子最在乎的好朋友们，训练她手下的丫鬟们，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让她们兴奋？ 那可是比她们这群粗使丫鬟要厉害的多，也娇贵的多的大丫鬟！ 是作为一个有理想的小丫鬟们的终极目标！ 陆云瑶斜倚在美人榻上，看着院子里一个个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甚至是有几个还忍不住偷偷溜到前院去，想要瞧一瞧那几位大小姐来了没有的小丫头们的活泼劲儿，便忍不住想笑。 真好啊，真好…… 这辈子，这个时候，还能看着这群小丫头们这么活泼的身影。 “小姐又在想什么呢？奴婢瞧着这时候，魏小姐她们差不多也该到了……” 阿元和婉秋虽然也跟随着木一训练，甚至作为大丫鬟，至少阿元比那群小丫头们还要刻苦许多。 婉秋虽然不如阿元一般努力，但也跟得上进度。 但是两人毕竟比那群才刚刚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们年龄小，有活力，还没有别的太多事儿，能够心无旁骛的训练。 第414章 小姐您也不怕将这群小丫头们全都教导成了小虎妞 且阿元和婉秋她们二人，是陆云瑶跟前的大丫鬟，主要的任务还是伺候陆云瑶，而不是忙着学这些东西。 尤其是阿元，打小跟随在陆云瑶身边，也早就打定了主意，这辈子都要伺候自家小姐。 虽说有阿初和阿满在陆云瑶跟前，但阿元还是不十分放心。 所以至今为止，两人也只能说会几下拳脚，懂一点儿皮毛罢了。 若是认真说起来，倒是与这群小丫头不能比。 不过阿元也不强求。 在她看来，自己会一点儿拳脚功夫，身体强壮一些，在若是当真遇上什么特殊情况，譬如年初小姐落水那等事情的时候，她能够有本事挣开那些人的阻拦，去救小姐就好。 至于别的，倒也不强求。 陆云瑶回想了一下前往三家的路程，也觉得时间约么差不多了，便从美人榻上起身。 “不过是想着才不过半年多的时间，这几个小丫头们的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 虽然还是一团孩子气，但自信多了，也厉害多了。这一个个虎的，跟什么似的，走出去谁敢动她们一下……” “那还不是小姐您宠的？”阿元嗔怪的轻轻瞪了陆云瑶一眼。 她又不是傻子，也不是那群天真的小丫头，根本不知道小姐让她们习武的深意。 “小姐您也不怕将这群小丫头们全都教导成了小虎妞，以后嫁不出去了，全都赖上您，到时候可有的您头疼的……” 陆云瑶笑眯眯的，半点儿不为阿元的话感到苦恼，甚至还颇有几分得意洋洋。 “女孩子虎点儿有什么不好？能够保护自己不受欺负，才是最重要的。若是真的嫁不出去，难道本郡主还养不起她们一群小丫头了？” 阿元就知道自家小姐一定是这样的态度，闻言也只是无奈的笑着摇头。 “也是这群小丫头们幸运，才遇上了您跟长公主。” 若是换个人家，谁管一群粗使小丫鬟们的死活？ 好吃好喝的养着，没有三五不时的毒打和处罚，没有一不小心得罪主家，被毒打一顿发卖了，做的也只是一些简单轻省的活计，就已经是幸福的了。 若是等年岁到了，便是出路好一些的，也不过是随便配了小厮或者管事嬷嬷家中的子弟罢了。 也只有真正得脸的大丫鬟，才有返还身契，甚至是嫁给外头管事的机会。 “那也是阿瑶幸运，才遇上了阿元你和大家这样好的丫鬟呀~若是没有了阿元，阿瑶小时候连个一起玩耍的小伙伴都没有呢~” “小姐您这张嘴啊~就知道哄奴婢们开心呢~”阿元说不过陆云瑶，反倒是被她的甜言蜜语羞臊的红了脸，跺跺脚，不与陆云瑶多说了。 “奴婢去瞧瞧她们的水果点心准备的如何了，还有小厨房那边，也不知道准备的怎么样了，可莫要一会儿几位小姐都来了，她们还没准备好……” 陆云瑶笑眯眯的看着阿元匆匆跑出去的背影，也不戳穿阿元，反而十分好心情的起身，自己也去小院门前迎一迎魏佩兰几人。 第415章 等冬日，再请你们赏梅可好 等几人热热闹闹的进了院子，并未在院子里多逗留，大家有志一同的将陆云瑶簇拥着先回了屋子。 “阿瑶身体不好，在屋子里等着我们来便是了，出来做什么？” “阿瑶快回房间，说好了的我们上门做客，你这大清早的，正是寒气重的时候，若是冻到了，可就是我们几个的不是了。” “就是就是，阿瑶姐姐你还是快回屋子吧，我们有阿初阿满陪着，走不丢的……” 被大家当做易碎物品一般小心呵护着，甚至是难得都顾不得那些虚礼，便匆匆催着她回房间，陆云瑶又是暖心又是哭笑不得。 “无碍，我不过是怕冷了点儿罢了，几步路而已，哪就那么娇弱了？有佩兰姐姐这一年来的调理，阿瑶身体已经好多了……” 可是，有魏佩兰这个权威在，又有先前候嬷嬷的话在先，她们几个才不听陆云瑶的话，应是将人拥着进了屋子，才各自安心。 虽说天气还未到极冷的时候，陆云瑶这辈子身体好了许多，屋子里也不至于已经用上了炭盆，但是阿元几人却也早早地就已经将挡风的棉帘子挂了上，连窗子都糊上了。 所以这会儿几人骤然进了屋，那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一股子暖呼呼的劲儿。 瞧见几人进了屋，阿元和婉秋也急忙命小丫头们将热茶和点心果子都一一端上来。 一口热茶下肚，魏佩兰几人觉得自己有种原地满血复活的感觉。 “嘶~别的不说，今儿这天，还当真是冷起来了呢~”苏玉蓉搓了搓小手，忍不住叹息。 等再过些时日，天气就更冷了。想要出门，就不如现在这样容易咯~ “确实是冷了。我爹和大哥他们最近接诊的风寒病人，明显多了……”魏佩兰也跟着轻声叹息，带着几分忧心。 不过好在，因为去年那场暴雪的缘故，太子亲自主持赈灾和灾民的灾后安置，给一些屋舍倒塌的灾民重建了房屋。 同时为了避免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的发生，不只是华京城，全国各个地方都增加了对冬日常见病症所需药材的种植和贮存。 想必今年的冬天，大家都会好过不少。 陆云瑶笑了笑，“确实是冷了。也是阿瑶疏忽，先前一直想着找机会邀请几位姐姐来我家做客，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时候，拖拖拉拉的，便到了现在。” 因为气温骤降，几个小姐妹已经许久未聚，聚在一起却也不显得生疏，反而十分愉快的交谈起来。 陆云瑶顺势带着几人参观了一下自己的小院子，尤其是院子里的几株现在愈加光秃秃的，没剩下几片叶子的梅树。 “早就听闻阿瑶姐姐院子里的梅树，乃是整个华京城独一份的，今儿个可算是见到了，就是这会儿树枝上只剩了几个枯叶，半个花苞也无~”苏玉蓉半是促狭半是娇嗔的抱怨。 王岚和魏佩兰跟着哄笑。 陆云瑶失笑。“好啦好啦，是姐姐的不是。等今年冬日，这院子里梅花开的时候，我一定备好席面，再邀请你们上门做客，可好？” 第416章 姐妹私话，娘亲忽至 几人嬉闹了一会儿，趁着苏玉蓉和魏佩兰好奇的陆云瑶书房的书架上参观，去寻找自己未曾看过，甚至是心仪已久的孤本的间隙，陆云瑶才找到机会与王岚私下聊一聊那日，有关王岚那几个相看对象的结果。 毕竟，她其实多少也是有些好奇的。 也是这个时候，陆云瑶才知道，王岚的亲事定下了，对方是今科进士。 虽然不像荣景元等人那样，得了一甲，风光无两，只是一个不上不下的中游成绩，却也是实打实的进士出身。 虽说家中不过是普通耕读人家，家境虽然说不上贫寒，但也普通，可对方今年才十九岁，也当得上一声青年才俊。 且王岚的父亲当年也是进士，两名兄长日后也定是要科举入仕的，两家倒是也门当户对。 最重要的是，此人家中门风极正，也愿意向王岚做出承诺，除非三十无子，否则绝不纳妾。 虽说这一条，也有家境贫寒，容不得豢养妾室庶子的缘由在，但能够做出这样的承诺，也能看的出对方的态度来。 至少这会儿陆云瑶从王岚的脸上，瞧不出什么不甘心来。 想来，她自己也是满意这门亲事的。 “如此好事，阿岚姐姐应当早点儿拿出来与我们分享才是。”王岚的亲事解决，陆云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有了促狭打趣王岚的理由。 “什么好事？怎么的我们转身瞧个书架的功夫，阿岚姐姐和阿瑶姐姐就偷偷聊上秘密啦？” 苏玉蓉不满的微微嘟嘴。 陆云瑶虽然打趣的欢快，却没有越俎代庖的意思，反而含笑看想王岚。 王岚有些羞赧，但想到面前几人都是自己的好友，且当初陆云瑶份例撮合魏佩兰和她大哥陆云闻的时候，自己和苏玉蓉也是在一旁瞧着呢，可没有半点儿瞒着她们的意思，她便也大大方方的开了口。 “我家里已经为我定好了亲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婚期大约在明年冬日……” “咦，真的嘛？恭喜恭喜阿岚姐姐呀~” “恭喜阿岚妹妹。” 两人也顾不得去瞧陆云瑶书架上的那些孤本了，当即走了过来，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起来。 赵淑兰过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四个小丫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场面。 陆云瑶无意间抬头，看见她娘亲正含笑站在窗口，还愣了一下，才从榻上起身。“娘，你怎么过来了？我还说一会儿带着大家去给娘请安呢……” 虽说到了主家，拜见长辈是必须的，但因着陆云瑶身体不好，赵淑兰又习惯了早晚先到佛堂，连她自己去给她娘请安的时间都推迟了许多。 赵淑兰不舍得女儿一大早冒着寒意去自己院子，自然提前嘱咐了侯嬷嬷，魏佩兰几人来了之后直接送到陆云瑶这边的停云小筑便好，无需到她的院子请安。 陆云瑶想着娘亲早上都要先在小佛堂待一会儿，便也不着急着过去，却不曾想几人八卦起来耽误了一点儿时间，倒是她娘自己过来了。 第417章 参观闲聊 正在说着闺蜜之间的悄悄话，却被自家娘亲逮了个正着，老实说，饶是陆云瑶重生以来已经练就了一副厚脸皮，这会儿也忍不住有些羞臊。 慌乱的扫了一眼，瞧见阿元就跟在自家娘亲身后，陆云瑶忍不住气呼呼的跳脚。 “好你个阿元，我娘过来了，你们几个怎么都静悄悄的，也不告诉我一声？” 被赵淑兰提前示意不要出声，才只是无声行了礼的几个丫鬟们闻言也不辩驳，只是跟着抿嘴笑。 “见过昭兰郡主。” 几个姑娘听到动静，有些慌乱又害羞的纷纷起身，急忙打理了一下坐的有些褶皱的衣裙，乖乖给赵淑兰请安。 赵淑兰温柔的笑着摆摆手，“好孩子们，不用多礼，都快快起来吧，这还是我们家阿瑶第一次邀请好朋友到家里做客，伯母顺道过来瞧瞧。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你们尽管告诉伯母……” 瞧见赵淑兰亲切的自称伯母，王岚和苏玉蓉心中的忐忑稍缓，先前已经与赵淑兰见过的魏佩兰却脸色红扑扑的。 这毕竟是她未来婆婆，虽说两家最近一直都有走动，但今日却是两家正式定亲之后，她第一次上门做客。 “还有佩兰，几日不见，瞧着倒是出落的越发水灵了。这几日家中可还好？” 赵淑兰的态度很温柔，加上又有几个朋友在旁边鼓劲儿，让原本紧张不已的魏佩兰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多谢伯母关心，家中近日安好……” 赵淑兰与魏佩兰两人说话的时候，王岚和苏玉蓉十分乖觉的拉着陆云瑶，先离开了小书房。 因为停云小筑里只有陆云瑶一个主子，且她素来身体不太好，几个主屋之间都有相连的小门相通。 出了小书房，外面便是正堂，虽说陆云瑶极少有邀请人上门做客的时候，从前就连陆云芝和陆世明，也不过只来过一两回罢了。 不过这屋子里倒是摆放的极为雅致，博古架上并不像陆家前院的正堂那样，摆着彰显身份地位的古董和珍贵瓷器，反而零零碎碎放了不少小玩意儿。 一些是宫里赏赐下来的，也有一些是长公主和赵淑兰命人寻来的，不过大部分都是二哥那家伙四处寻摸来的。 虽然都是一些民间不值钱的小东西，做工也不如宫中出品的那般精巧雅致，件件珍品。 甚至就连长公主和赵淑兰那边送来的一些，让陆云瑶随意拿着把玩的小玩意儿，若是放到外头去，那随便一件的价格，约莫都能买一堆这些东西回来。 但瞧着这些东西的摆放位置，以及上面的磨损情况就能看得出，比起宫中赏赐的御赐之物和那些过于精巧的玩意儿，陆云瑶对这些小东西的兴趣更大一些。 或者，至少最近这段时间，她把玩这些东西的次数更高一些。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就连她们两个，比起那些一看就金贵的很，甚至还带着宫中御制的印记，不敢随意乱碰的东西，还是对这些小玩意儿更感兴趣一些。 最重要的是，这些都是她们两个从未见过的。 第418章 小丫头们早就迫不及待了 “这些都是我二哥带回来的，有些是他先前在五岳书院读书那几年，跟随先生外出游历的时候，在外面寻摸到的。 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有趣在稀奇古怪，且都各有特色，你们若是喜欢，便挑几个拿去玩便是。” 这些坊间的小玩意儿，她们这些常年被拘束在闺阁的少女很少有机会见到。 瞧见两人感兴趣，陆云瑶也笑眯眯的跟几人解释。 王岚和苏玉蓉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也是陆云瑶自己的宝贝不是。 不过陆云瑶却摆摆手，表示毫不介意。 “我二哥这人，虽说玩心大了点儿，但对我极好。 且他时常有机会出门，每次都会带回来不少好玩的东西给我。 这些东西，我后面库房里还收着不少呢，不过是寻了一些最近时常拿来玩的东西放在架子上罢了。 阿岚姐姐，玉蓉妹妹，你们若是喜欢，千万别跟我客气。” 毕竟，御赐之物不便赠人，外祖母和娘亲送回的东西她也舍不得送人。 若是这些，再不能送小姐妹，那她也太吝啬了点儿。 且因为陆云瑶自己不善女红，平日里王岚和苏玉蓉也时常会将自己绣的香包、帕子之类的赠与陆云瑶。 虽说也许两人的手工，以及这些香包、帕子的质量未必比得上陆云瑶家中绣娘绣出来的。 但这是闺蜜之间的一片心意，两者又怎能这样想比较？两人对她的这些心意，陆云瑶也一直都记在心上。 见陆云瑶是真的不在意，甚至是十分热情的将架子上她觉得好玩的小玩意儿一股脑的塞给两人，两人对视了一眼，倒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毕竟，正如陆云瑶所说，也并非什么贵重的东西。 不过两人也不是只顾着自己的主儿，虽然架不住陆云瑶的热情，各自收下了一小堆礼物，却也默契的将这些东西分成了四份，她们四个人一人一份。 瞧见两人的动作，陆云瑶有些哭笑不得，想说自己库房还有许多，等一会儿可以让阿元她们再去寻一些来，送给佩兰姐姐便是。 至于她自己，小姑娘喜新厌旧是天性，她当然永远喜欢有新的玩具呀~ 可是两人坚持，陆云瑶便也笑嘻嘻的应了。 赵淑兰与魏佩兰并未聊多久，关心了一下未来长媳，释放了自己的善意。 最重要的是提前告知魏佩兰，这几日长子陆云闻就会回来，届时陆云瑶会约她一起到家里来做客之后，两人便出来了。 又与几个小姑娘闲话了几句，说好了一会儿午膳一起到后院赵淑兰那边用，她便暂时离开了，免得自己在这里，几个小姑娘不自在。 等娘亲走了之后，陆云瑶带着三人在自己院子里玩了一会儿，见外面随着朝阳初升，逐渐温暖起来，便带着三人一起出了院子，介绍她院子里的这群小丫头们给三人认识。 陆云瑶院子里的小丫头们，早在魏佩兰几人进到陆家的时候，就一个个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 第419章 推销自己的小丫鬟们 若不是小丫头们都懂规矩的很，知道不能随便开口，会受到责罚，最重要的是会给自家小主子丢脸，怕是早就迫不及待了。 这会儿见陆云瑶终于要对几位小姐介绍她们了，可不就是激动的很？ 反倒是魏佩兰几个，被陆云瑶院子里的一群小丫头们热切的围住，一时还有些受宠若惊。 “阿，阿瑶，这是……打算做什么？” 陆云瑶笑眯眯的对着一群小丫头摆摆手。“都给我站好，别吓到人家了！若是人都被你们吓到了，你们想要去她们家里收徒弟的梦想，可是就真的全都白费了，小姐我也帮不了你们哦~” “是，小姐！” 到底是被木一训练过的，虽然小丫头们一时半会儿还改不了毛毛躁躁的小毛病，但却很听话，纪律性也好的很。 陆云瑶的话音才刚落下，小姑娘们便齐刷刷的排成一排，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了。 “小姐，我们准备好了，请几位小姐检阅！” 虽然嗓音不大，但是气势很足，一个个昂首挺胸的，瞧着还颇像那么一回事儿。 魏佩兰三人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仗势？一时竟是愣住了。 陆云瑶这才笑眯眯的转头，对着魏佩兰三人解释。 “这群原本都是我院子里的扫撒丫头，平日里虽然憨厚了点儿，但都听话的很，就是一个个的太活泼，劲头十足。 我想着既然她们都跟在我身边，叫我一声小姐，总要替她们多打算几分……” 陆云瑶简要的说了一下这一群小丫头们的情况，然后快速带入重点。 “虽然说她们才刚刚训练了大半年，还不至于像佩兰姐姐跟前的杜若和丁香那般厉害，但却也比一般会几下拳脚的粗使丫鬟要稍强一些。 我娘亲说，最近京里鱼龙混杂，总有那么些个不安分的人，喜欢趁着咱们南国有大事发生的时候，来凑一下热闹。 更别说这次太子大婚，来的人就更多了。佩兰姐姐跟前有杜若和丁香在，阿瑶倒还算放心，但阿岚姐姐和玉蓉妹妹身边只有个小丫头……” 陆云瑶当然不可能将自己的小丫头转手送人。 倒并非是担心她们到了对方家里过的不好，也不是担心这样会有安插自己的眼线的嫌疑。 她纯粹是，从未想过而已。 但娘亲的话提醒了她，若是最近京中当真有人不安分，以陆府的位置和守卫，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魏家那边自然也有大哥留下来的保护。 可王岚与苏玉蓉家中却未必。甚至两人家所住的地方，也是华京城中守卫较为薄弱的区域之一，距离陆府又有一段路程，她连及时护住都来不及。 如此，若是能够多几个会一些拳脚功夫的小丫头守在她们身边，不只是对两人，就连两人的家里也会多几分保障。 若是这一切是她想多了最好，若是万一出了什么情况，她也能安心。 想到上辈子的时候，这年冬天，华京城中的风云暗涌，陆云瑶幽幽叹了口气。 第420章 据说木公子这大半年出了一趟远门 只是陆云瑶不说，甚至在接下来的时候，很快收拾好了情绪，根本就没有让王岚和苏玉蓉两人瞧出来异常。 陆云瑶这样摆明了不想说的态度，魏佩兰虽然担心，但也只能叹息着压下。 “阿瑶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随时可以找姐姐说。姐姐虽然没本事，但若是能有什么姐姐帮得上忙的，阿瑶也不要跟姐姐客气……” 她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总归能做个很好的倾听者。亦或者多少能帮上忙呢？ 就算不能，遇到事情的时候，能够有人倾诉一下，也是好的。 陆云瑶笑着点点头。“佩兰姐姐不必担心，不过是有个失去消息许久的友人，终于有了消息，阿瑶一时有些惊诧罢了。” 至于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前段时间去了哪里，现在人又在哪里，陆云瑶虽然好奇，却也不着急。 左不过都到华京城了，说明人没有失踪，甚至是活蹦乱跳的一点儿伤也无。 至于别的事情，总要等见到真人才能算账。 直到傍晚时分，将魏佩兰三人和她们的丫鬟，并她自己院子里的六个小丫头一起，大张旗鼓的送走。 为了这几个小丫头，她甚至还特意命木七和木一两人亲自驾了两辆马车，大张旗鼓的将她们送回各家。 陆云瑶的这个行为，就是想要告诉那些个趁着最近华京城人多，暗中蠢蠢欲动，不怎么安分的家伙，这三家人，可是她南娇郡主护着的。 等送人的马车哒哒哒的走远，陆云瑶才转头去找木十二。 “怎么样？木易南那家伙现在什么情况？” 木十二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但还是如实回答。“木公子今日晌午已经进了京，回了木将军府。” “嗯？那家伙没跟我大哥一起？”陆云瑶诧异。 虽说当初木易南走的低调的悄无声息。 除了太子和陆云闻，以及跟随在太子身边的亲卫，无人知道木易南这个天天在华京城搅风搅雨的家伙，一夜之间去了哪里。 但是好歹是进了江北军，军中自有军中的军纪，容不得他胡来。 就算是太子大婚，他申请了回京参加这场盛典，也应该跟陆云闻同路才对。 “据说木公子这大半年，是带着商队一路往北，出了一趟远门，还在庆国国度逗留了数月，做成了好几桩大买卖。这次回来，身边还带着几个庆国富商……” 木十二将自己调查到的消息，亦或者说，是木易南回来之后，主动放出去的消息，逐一告知陆云瑶。 至于那个伴随了木易南一路的名妓芙蓉，木十二却根本并未在意。 不过是一个交际用的幌子罢了，不是什么重要角色，陆云瑶并未问起，很自然的，木十二便也未曾特别提起。 陆云瑶听着有关外界传闻中木易南的行踪，以及他在庆国搅风搅雨，做下的丰功伟绩，满是狐疑。 别人不知道木易南到底有没有去江北军营，她还能不知道？ 怎么的…… 第421章 任是谁看来，芙蓉姑娘都必将会成为木易南的第一个妾室 “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陆云瑶稍作思索，便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再想到她大哥前些日子的回信，在她大哥的信上可不是这样写的。 难道是什么秘密任务？ 不过，庆国皇室，尤其是庆国三皇子，左悦儿的生父，上辈子庆国成功上位的皇帝，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是木易南在庆国，被那三皇子抓住了小辫子，或者是得罪了庆国皇室，那可是就麻烦了。 陆云瑶在将左悦儿生母的消息告诉木易南的时候，便也将左悦儿的生父是庆国三皇子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家伙现在这样声势浩大的，一副凯旋而归的姿态，莫非在庆国得了不少好处？ 陆云瑶好奇木易南现在的情况。 但是想到木易南这家伙，居然连半个字的暗示都没有提及，就突然失去了联系。 亏她担心了这许久，甚至都要怀疑她大哥的品性了，结果这家伙可倒好！ 指不定在庆国怎么温香软玉，放浪形骸呢。说不得，还要嘲笑她这个傻子！ 更过分的是，这会儿人都回了华京城了，却还连个报信儿的都没有。 陆云瑶憋了一肚子气，也懒得去关心这个家伙了。 摆摆手，示意木十二不用再管，以后有关木易南的事情不用在想自己汇报了。 “是，小姐。”木十二十分听话的应下。 他不似木七一般强大，且与主子和木公子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 但是木十二一直是一个十分靠得住的小年轻，交给他的事，也许不能像木七一样又好又快的完成，却也十分可靠。 最重要的是，不会像木七那个坏家伙一样，明明就知道了一些事情，还故意不告诉自己。 再加之木七和木一毕竟早就是陆云瑶明面上的护卫，又因为当初陆云瑶落水的事儿，许多人都已经记住了他们两个的脸。 所以这小半年里，陆云瑶已经渐渐发觉到了用木十二的轻松。 这甚至让木七一度有了自己失宠了的危机感。 陆云瑶兀自在房间中气闷不已的时候，木易南正在春笙楼里宴请宾朋。 今日来的，不仅有华京城本地小有名气的南国商人，还有正逗留在华京城中，寻找做生意的机会的商人们，以及其他有着或明或暗的身份混进来的人。 总之，没几个正经人。 木易南身边跟随着的，依旧是春笙楼前任头牌，现如今木易南的新宠。 据传闻，这位芙蓉姑娘，极有可能会是第一个打破木易南“从不纳妾”的规矩的人。 虽说对方只是一个名妓，但是能够让木易南千里迢迢到庆国游历做生意的时候，都不忘带上。 甚至是木易南在庆国做生意期间，还带着她出席那些，唯有在庆国上层贵族中有一定身份的人，才能的宴会等…… 这身份，这体面，任是谁看来，芙蓉姑娘都必将会成为木易南的第一个妾室。 所以，虽然芙蓉长得很美，且出身低微，往日里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花楼头牌罢了。 但今日的宴请上，倒是无一人敢随意出口与她搭话。 或者说，无一人敢随意轻慢了她。 第422章 奴家现如今毕竟是您的新宠 甚至就连今日同样在座，负责给各位男宾陪酒的，那些昔日共同在春笙楼里讨生活，一起经历了不少苦难的姑娘们。 在芙蓉姑娘看过来的时候，也一个个的眼神闪躲，似乎不太能与芙蓉姑娘对视，更别说攀谈了。 一时之间，芙蓉姑娘颇为无奈，感受到了几分奇怪的“世态炎凉”的滋味。 若不是她知道这群人的品性，笃定这些家伙们在装模作样，芙蓉姑娘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大家。 这让她往后，可还怎么回到春笙楼？ 反倒是木易南，一边高调的宣布回归，一边一表示这场宴请纯粹是他自己，为了给各国来此的商人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也只有木易南自己，才会一副对着台面上的古怪浑然不知的样子，热情的招待着这些“朋友”们。 今日这个局，虽然表面上是木易南为了高调炫富，炫耀他在庆国那个地方做生意能够多么成功。 但本质上，只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木家小少爷就是一个除了做生意是奇才之外，其他都一点儿没变的纨绔。 最重要的是，将自己放在所有人的眼前，让他们觉得木易南这大半年的失踪，是悄无声息去了庆国做生意。 而现在，生意做完了，太子要大婚，他才会不太情愿的又赶回来。 等太子大婚之后，他木家少爷可还是要走的。 至于这一次出门，到哪个地方去做生意，也都不一定，只有等他木少爷凯旋的时候，才会告诉大家。 木易南一副“若不是为了太子殿下的大婚，小爷我还能在外头再多玩大半年”的表现。 再加上木易南在庆国做的事情，及认识的人，并非完全无迹可寻。 至少现在，没人怀疑眼前一副风流纨绔模样的木易南，和江北大军中，那个严苛至极的木千户，两人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瞧见炫耀的差不多了，下面的家伙们不是已经醉了，就是急吼吼的想要带着姑娘“办正事”。 少数几个清醒的，却也一副散漫悠然的模样。 木易南也觉得差不多了，至少自己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便带着芙蓉姑娘亲自退场了。 瞧见芙蓉姑娘居然又跟着自己出来了，脸上完全没有半点儿要留下的意思，木易南微微皱眉。 “少爷，奴家现如今毕竟是您的新宠，是您哪怕出远门做生意，也要带在身边的美人，若是才刚一回来，您就迫不及待的将奴家甩开，未免显得有些奇怪……” 木易南原本还有些不悦的表情，扑哧一下就乐了。 当初樱红和芙蓉两人，都算的上是木易南亲自教导出来的。 只是因为两人入了春笙楼之后，遭遇却大不相同。 时日久了，樱红便渐渐多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虽说樱红不至于也不敢背叛木易南，但到底不如曾经那般心无旁骛。 甚至是，做出上元节那日那般之事。 这也正是木易南疏远樱红的主要原因。 幸好，这芙蓉姑娘至少目前来看，还是个清醒的。 只是将这家伙带走…… 第423章 芙蓉是一个聪明的姑娘 木易南皱眉。 且不说他若当真敢将芙蓉姑娘带回木家，他爹一定会打断他的狗腿，从此生活不能自理的那种。 就算是没有他爹，木易南可是打算收拾一下去寻陆云瑶的。 带着跟自己“不清不楚”的“未来小妾”，去探望自己的心上人，这种令人窒息的行为…… 木易南除非脑子真的坏了。 “那你想怎样？要知道，你可是在春笙楼挂了牌的，怎么着，打算让少爷我安置你？” 木易南神色不善的盯着芙蓉。 若是芙蓉敢说是，明儿个木易南就敢像厌弃了樱红一样，“厌弃”了芙蓉姑娘。 毕竟在过去这么多年里，一夜之间被木易“厌弃”了的姑娘，多的数不胜数。 即便芙蓉也踏上了樱红的后尘，木易南也有的是办法让她们对自己的事情，绝不敢吐露半句。 “少爷说笑了，芙蓉的意思是，少爷您既然回了京，接下来一段时间怕是忙碌的很，只是希望您在百忙之余，莫要彻底忘了芙蓉的存在，偶尔还是要回来瞧一两眼芙蓉的……” 芙蓉是一个聪明的姑娘。 虽然跟随着木易南的时间不如樱红的时间长，但却自认为将木易南这个人看的很透彻。 别看木易南这人一副纨绔自己，见一个喜欢一个的模样。 实际上，最是冷漠无情的一个人。 但凡她们这些下头的人，敢有半点儿不该有的心思，或者是贪心的举动，木易南要厌弃一个人的时候，可比传闻中最是风流多情，“每一个都是挚爱”的痴情种沐晋要狠心的多。 芙蓉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像樱红那样的下场的。 这会儿两人正站在春笙楼的门前。 美人朱唇微启，神色带着几分痴情，几分祈求，倒是好一副恋恋不舍。 反倒是那要离开的郎君，冷冰冰的一张脸，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一看就知是个绝情的。 这画面，若非是在春笙楼的门前，换一个稍微正经点儿的地方，都是一副绝美又令人痛骂不休的场景。 只可惜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春笙楼门口两个点着烛火的大红灯笼烛光摇曳，却也映不清楚木易南的脸色。 自然，也无从得知木易南的想法。 只是木易南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瞧见木易南点头，心中惴惴不安的芙蓉姑娘送了一口气，目送着木易南大步离开。 直到人影彻底消失不见，原本正在某个外商跟前陪酒的樱红，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芙蓉姑娘的身后。 “哟，怎么着，不过是陪着公子出了一趟远门，便当真以为自己是独一份的那一个了？” 芙蓉转过身，对上樱红满是嫉妒的眼神儿。 “我从未忘记过你我的身份。” 以前未曾，在庆国之行，无意间知道了公子心中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之后，便更不会。 谁不知道，她们公子这些年来，最是冷情冷性的一个人？ 就是不知，是哪家的贵女，才能夺得了她们家公子的青睐？ “嗤！装模作样！”樱红性子泼辣，最是不耐芙蓉这样的人，两人的不和，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而这点厌恶，在那日她冒着被木易南厌弃的危险，故意刁难芙蓉，又想试探木易南底线的行为失败之后，愈演愈烈。 “随便你怎么想。”芙蓉姑娘却无意与她多纠缠，转身就回了春笙楼后院，她自己的屋子里。 第424章 翻墙而入的登徒子 陆云瑶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见到木易南。 或者说，她没有想到这家伙胆子这么大，居然敢直接来陆府找自己。 瞧着趁着夜色翻进陆府，却居然没有被守卫打一顿扔出去，反而一路顺畅的，直到进了停云小筑，才被木一和木七拦下的木易南，陆云瑶神色不善。 “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这家伙就算是没有一直待在江北军营，但也至少待了三四个月吧，怎么一点儿都瞧不出上过战场的迹象？ 甚至是还一副刚在庆国做完一笔大生意，腰包鼓鼓，志得意满，凯旋而归的架势。 上下打量了一番今日穿的跟一个花孔雀似的，身上甚至还带着几分浓郁的脂粉气的家伙，陆云瑶忍不住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下意识微微掩着鼻，后退半步。 她虽然平日里也用脂粉，但都是宫里出来的御用之物，且她偏爱清浅幽香的味道。 木易南身上那散不去的脂粉味，虽然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顶顶好的，对陆云瑶这样的娇娇来说，却劣质的很。 而且这个味道，过于浓郁，她也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半年不见，木易南对陆云瑶想念的很。 甚至，若不是昨日他还要陪着庆国太子秘密派遣来的来使，在驿站逗留，他昨天就想来找陆云瑶了。 可偏偏，木易南这次回来，身负重任。 今天一大早，不仅要十分嚣张的，大摇大摆“凯旋而归”，将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且他这一整天，都在跟各方人马周旋，今天晚上更是以一己之力将他们全都绊住，好给秘密前来的庆国太子来使制造机会，让对方有机会秘密进宫拜见陛下和太子殿下。 以至于直到这会儿，才有机会溜出来，见一见他日思夜想的小姑娘。 陆云瑶刚从娘亲那边吃完晚膳出来，因为谈及佩兰姐姐和大哥的事情，稍微耽误了一会儿，出来的晚了。 赵淑兰担心路上冷，还特意命雨秋嬷嬷寻了一件大氅给她裹着，才放她出来。 却没想到，陆云瑶才刚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瞧见木七和木易南两个家伙，在自己的院子里对峙。 也是因为穿了厚实暖和的大氅，陆云瑶这会儿才有心情，不紧不慢的站在院子里，跟木易南废话几句。 木易南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小姑娘的身上。 大半年不见，小姑娘又长高了些许。最重要的是，有了魏佩兰坚持不断的调养，小姑娘的脸色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苍白娇弱，反而红扑扑的。 小脸上也终于丰盈了起来，有了那么一丝丝肉嘟嘟的感觉。 整个人也更加美丽动人。 可以想见，小姑娘走在路上的时候，会吸引到多少人的瞩目。 “我想来看看你。”木易南说的坦诚，也半点不掩饰自己对陆云瑶的思念。 “我已经有半年没见到你了。” “那又怎样？”陆云瑶蹙眉，不悦的瞪着面前的家伙。“那你就可以随随便便翻我家的院墙？闯入我一个女孩子家的院子？” 第425章 我打晕了几个护院 顿了顿，陆云瑶还是没忍住。“是你自己突然之间音信全无的，去信也不回，难道怪我？亏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专程问我大哥……” 提到这事儿，陆云瑶就忍不住暗暗磨牙。 她早就该知道的，像这个男人这么狗的家伙，怎么可能出事？ 就算是赵牧康那个便宜四表舅出事，他木易南都不会出事！ 毕竟，上辈子这家伙可是在江北之战之后，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甚至是将庆国赶回江北的年轻将军。 更是后来独自执掌刑诏司，成为大半个华京城人人谈之色变的刑诏司司长的家伙。 陆云瑶气呼呼的小脸儿，让原本因为陆云瑶的话，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今日冒冒失失的行为到底有多不妥的木易南再次失神。 直到被陆云瑶忍不住怒瞪，才讪讪回过神。“对不起阿瑶，是我不好，我太急切想要见到你，才一时冲动……” “你是怎么绕开我们家的守卫的？”陆云瑶能就这样轻易的放过木易南么？当然不能！ 毕竟，她又不是一天到晚被那些话本给蛊惑的傻白甜闺阁小姐。 这家伙大半夜的，不在自己家里好好待着，闯进他们家也就算了，还不是走的正门，是偷溜进来的！ 陆府的守卫虽然称不上十分严密，甚至除了娘亲那边和自己跟两个哥哥的院子，其他地方的护卫也不多。 但是，不多不代表没有。 尤其是在最近，整个华京城的守卫都严密了许多的前提下。 就算是木易南这家伙身手不错，想要这样轻易的闯进他们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除非…… “你买通了我们家的守卫？还是说偷偷调查了我们家的守卫许久了？” 若是那样，他们家的守卫里面出了内贼，可是大事。陆云瑶第一时间担心起了娘亲和二哥的安全问题。 尤其是二哥。 别看她二哥天天嘚瑟的不行，其实他们家，就连她身边现如今还跟着木一四人跟阿满阿初两人，六个护卫呢。 反倒是二哥身边，除了他的小厮，根本连个护卫都没有。 “没有没有。”木易南连连摆手。“而且，我才刚刚从庆国回来，就算是我想要买通谁，也根本来不及好不好……” “那你怎么进来的？”陆云瑶瞪着木易南的神情更凶了。 “呃……”木易南讪笑。“我敲晕了几个护院……” 虽然说陆府的护院确实不少，但就那些人的身手，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而且不同于陆云瑶这个对自家事情知道不多的小姑娘，木易南是知道陆府守卫最严密的只有赵淑兰和她的三个孩子这边的。 即便是两位少爷平日里不怎么在家，她们两个人的院子，也不可能有人能接近。 至于陆世明…… 自打十几年前陆世明将钱杏儿带回陆府之后，赵淑兰便撤掉了陆府布置的护卫手段，并且反手在对方院子里安插了几个眼线。 并且在那之后，陆府原本的护卫也都撤走了，现在陆府的这些护院，全都是最普通的那种。 第426章 上辈子的惊变 某种程度上，也许若是陆世明和钱杏儿在陆府出了什么意外，赵淑兰不仅不会伤心，还要好好幸灾乐祸一番。 就这样的守卫程度，木易南想要进来，自然轻而易举。 木易南的话，陆云瑶将信将疑，但想到这家伙的身手，她又将目光看向木七。 木七已经命人去查看了，很快就得到消息。“小姐，木少爷是从西苑那边溜进来的。” 西苑那边，是钱杏儿的住处。 某种程度上，也确实是陆府守卫最薄弱的地方。 尤其是在这半年间，陆云芝出嫁，陆世明沉迷外室柳儿，对钱杏儿根本不上心。 偏偏因为赵淑兰出手，候嬷嬷不断收缩手中实力，钱杏儿损失惨重之后。 陆云瑶嘴角抽抽，看向木易南的神情依旧不善。“你倒是对我们家的情况了若指掌。” 木易南讪笑。 “不过是根据知道的一点儿情况，推论出来的，纯属侥幸，侥幸……” “我不是在夸你。”陆云瑶实在没忍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 “怎么着，听闻木公子今天晚上可是在春笙楼大摆宴席，这会儿不在温香软玉里泡着，来找我做什么？” 再次相见，陆云瑶才不得不承认，这个她本以为自己根本不在乎的男人，在她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可是这不代表她就能轻易宽恕这家伙居然敢私闯进来，甚至还来了自己的院子的行为。 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更不代表，她在听闻了木易南今儿个这一天的行为和行程之后，心里当真一点儿都不在意。 陆云瑶想起上辈子的时候。 上辈子的这一年深秋，比这辈子太子大婚的日子还要再晚半个月，也有一场皇子大婚。 只是大婚的并非太子和太子妃，而是日渐得到圣宠，甚至是满朝文武赞不绝口的四皇子赵牧康，和孙家这一代的嫡长女。 原本，皇帝是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的。 毕竟盛安帝和长公主毕生的心血，都是为了削弱这些世家勋贵在朝中的力量，是为了让整个南国能够真正属于且只属于他们赵家。 就连盛安帝自己，这一辈子，除了不得不纳入后宫却一生无子的德妃外，不管是皇后，还是后来受宠的这些妃子，全都并非出自勋贵之家。 他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娶勋贵之家出来的女儿，还是意义重大的嫡长女？ 更不要说，若是四皇子赵牧康去了孙家的嫡长女，背后代表着的什么，盛安帝作为一个精明睿智的帝王，怎么能不清楚？ 只是当时，太子因为左悦儿这样一个出身低微，甚至是不怎么安分的商家女，和身为太子太傅之女的宋雅韵退婚的事情，带来的影响太大。 即便太子被暴怒的盛安帝斥责，甚至是为了稳住局势，也是为了将太子和左悦儿分开，已经将太子罚到了江北站场。 但这依然不够。皇家急需一场盛大且稳定的婚礼。 加之上辈子四皇子利用赈灾之事正式走入前朝，开始崭露头角，他便成了最好的人选。 第427章 庆国皇帝病危 四皇子赵牧康开始快速在朝堂上发展自己的势力，太子赵牧野却一步步失势，甚至是在女色上犯糊涂。 陛下对太子的失望，也是对局势的无奈，最终还是答应了四皇子和孙家的联姻。 不过在这场大婚之前，华京城中可不怎么安稳。 甚至，还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动乱。 其实若认真说起来，这场动乱也并非全无前兆，毕竟思黄志赵牧康不做人，在头一年雪灾赈灾的时候，以权谋私，表面上花团锦簇，立了大功，实际上却有不少灾民家破人亡，怨声载道。 而那些灾民在经历了一年的怨气累积之后，那份怨气和恨意，并未能被悄无声息的消弭，反而在某些外来势力的撺掇和武器支持下，发动了一场小范围的起义。 这场起义虽然很快被镇压了下去，但也确实造成了不少麻烦。尤其是一些无权无势，家中守卫力量不够的低阶官员家里，更是被愤怒的灾民打砸抢了不少。 当然，这其中浑水摸鱼的外来势力也不少。 这也是陆云瑶执意要给几个小姐妹家中送人的目的。 关键时刻护一下她们是次要的，最重要是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这家人他们招惹不起。 可陆云瑶没有想到，魏佩兰她们还没事，她自己倒是先被“小贼”摸上门了！这情况，她能不生气才怪！ 若不是知道木七打不过木易南，她自己也不敢当真在这儿让他们打起来，陆云瑶非让木七打人不可。 陆云瑶气的脸颊绯红，对木易南更是没什么好客气的。 木易南虽然不知道上辈子的事情，但最近这段时间，华京城里确实不怎么安稳。 或者说，他自己也是那不安稳的幕后搅局黑手之一。 只是这场不安稳，他们南国只是短暂的，轻微的，庆国才是真正的源头，也是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四皇子赵牧康能够和左悦儿，以及她背后的庆国三皇子勾结的主要原因。 也是木易南这次带回来的，最重大的秘密。 庆国皇帝身中剧毒，不久于人世。 而原本稳稳当当的庆国储君，庆国太子却因为被怀疑给皇帝下毒，试图篡位而失势，距离冷宫一步之遥。 甚至就连平日里极为受到帝宠的几个皇子，也全都没有落到好。 反倒是表面上一直“云游在外”，似乎从未进入过庆国的权利中心，只是个边缘人物的庆国三皇子，却因为“进献解药”，而得到圣宠。 虽然这解药只能让庆国皇帝多活几年，想要彻底解毒，目前还没办法。 而眼下庆国江北边境线上，与陆云闻对战的这位将军，也不再是之前的将领，反而是庆国先太子的人。 三皇子利用庆国皇帝的重新，将先太子手下最得力的将领，派到了江北站场。 不过，这位庆国三皇子可没有这么好心，要给先太子送功劳。 虽然现如今江北站场，庆国那边领头的将领是先太子的人，但监军和副将却都是庆国三皇子的亲信。 所以这位将领想要获取军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428章 化解潜在危机 庆国江北边境现如今的主将程玉泉，是庆国先太子的表舅，也是庆国先太子最大的支持者，更是庆国最为英勇的大将。 老实说，若是双方真刀真枪的正面对上，陆云闻有自知之明，他还远远不是这位庆国名将的对手。 毕竟，当年这位程将军，可是与他外祖母，南国长公主齐名的，是属于上一代的传奇英雄人物。 只是现如今将军老矣，英雄迟暮。 程玉泉本应像南国长公主一样，在自己国家的国都，享受着这个国家子民的尊崇和敬爱。 甚至因为表姐是庆国皇帝的元后，而庆国太子是自己的表外甥，而稳稳当当被尊称一声“国舅”。 却因为庆国这一场风云突变，程玉泉可以说是被庆国皇帝以近乎“流放”的，送到了江北战场。 同时跟随而来的，还有两个庆国三皇子的亲信，名为辅助，实则虎视眈眈。 上辈子的来年春天，正是青黄不接粮草紧张的时候，庆国偷袭南国江北边防线，能够大举成功，是因为这位主帅在战场上被陆云闻砍伤之后，又被那副将暗算身死，副将成了庆国江北战场的主将。 而在这个时候，有左悦儿这个奸细偷走江北边防图，又有赵牧康暗中压着边境情报瞒而不报，又指使陆世明翁婿在粮草上动手脚…… 这背后一系列黑手的运作加起来，完美的织就出了一张覆盖向江北战场的死亡大网，最终才造成了前世的那场悲剧。 这辈子，虽然这场倾覆了陆云瑶和所有她在乎之人的一生的悲剧还未发生。 但庆国的历史却已经开始重演。 若非木易南机敏，再加上有陆云瑶的提醒在前，让他提前察觉到了不对，并且深入敌营探查，这些隐秘消息，根本不会泄露出来。 至少，短期之内不会大范围流传，而导致他们彻底处于被动状态。 但有了木易南这一趟“走商”的行为，有了木易南的出现，及时对庆国太子伸出“友谊之手”，这辈子，一切都将不一样。 庆国太子眼瞧着三弟来势汹汹，自己情况危急，甚至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终于下定决心，希望木易南能够帮自己联系上南国太子。 他希望南国能够助自己夺回皇位。 为此，他愿意与南国签订合约，且只要他在位期间，南国与庆国绝不会再开战。 而今年冬天，庆国江北全线大败，以一名监军和一位副将为首的“主要将领”的殉役，便是他送给南国的诚意。 木易南当然答应了对方。 有这等好事儿，不插上一脚，简直对不起他木小少爷奸商的名头。 甚至，如果不是为了搭上庆国太子，好跟庆国太子里应外合，将庆国三皇子那个家伙及他背后的人手拉下马，木易南也不会在庆国逗留这么长时间。 甚至是为了安全起见，连给他日思夜想的姑娘写信都不敢。 要知道，他木少爷可一向都是十分懂得什么叫做持之以恒的人。 第429章 自己的付出一定是值得的 不过，木易南也相信，自己的付出一定是值得的。瞧今天的结果就知道了。 就在那庆国三皇子和赵牧康等人还在得意洋洋，以为庆国皇位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甚至是已经开始试图插手南国皇位更替，就等着明年开春，赵牧康与庆国三皇子联手干掉太子赵牧野，让赵牧康上位，甚至是进一步干掉盛安帝的时候。 谁又知道，他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已经全都泄露了？ 现如今木易南已经将庆国太子的亲信送进了宫里，虽说面见的不是太子赵牧野，而是直接送去见了盛安帝，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直接面见盛安帝，只要盛安帝点头，愿意帮助庆国太子，一国国君的力量，不比储君的大？ 最重要的是，还能经由这位庆国太子的亲信的口，“自然而然”的，让盛安帝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最宠爱的妃子，那位“温柔贤良”的贤妃，和她那个好儿子赵牧康，已经跟庆国三皇子勾搭到了一起。 这件事，木易南早就已经查明，却一直苦于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陛下。 毕竟这是皇家之事，又涉及到皇位之争这个敏感的话题。 他虽然早就已经掌握了遍布华京城，甚至是蔓延到南国各地的，渗透到周边邻居的情报网络。 但是毕竟他只是一个臣子。 还是一个全家人都效忠陛下，只有他，不仅效忠陛下，更是实打实的太子党的臣子。 虽说陛下这些年来，一直从未怀疑过他的忠诚，甚至他本身，就是陛下为太子殿下培养的一把处在暗处的刀。 但正是因此，这个事情不能有他来揭露。 同理，陆云闻这个常年在边关打仗，根本就不知道京中形势，更不会知道背后秘辛的，明面上的，属于太子殿下的利刃，就更不能掺和了。 至于太子殿下自己，除非当真掌握实实在在的证据，否则，若当真是说了，也不过是被赵牧康倒打一耙罢了。 身为一个优秀的，完美的，友爱弟弟的储君，怎么能时刻紧盯着，怀疑甚至是栽赃自己的弟弟？ 他们当然不能让完美的太子殿下身上出现这样的污点。 否则的话，早在除夕宴上，抓住那个柳儿的时候，木易南就将事情告到陛下跟前了。 而现在，由庆国太子的人来说出这件事，不仅能将赵牧野完美的摘出来，木易南自己都能清洗干净。 虽然现在还不方便告诉陛下，这赵牧康到底背后都做了什么，甚至有可能跟南苗那边有着一些极为密切的联系。 但是却也已经足够给赵牧康一派一个重创。 再加上先前他们已经做了一些准备，也多少像盛安帝提到了一些，有关赵牧康与孙家之事。 盛安帝从一开始，就对赵牧康野心勃勃的交好孙家，甚至是贤妃意图与孙家联谊的事情，十分不满。 这一点，木易南心知肚明，赵牧康和贤妃自然也很清楚。 否则的话，也不会一直瞒着盛安帝。 第430章 若是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他还混什么？ 有了现如今庆国前太子亲信这个铁证，即便是盛安帝不情愿，也不得不面对，除了太子赵牧野之外，他最宠爱的四儿子，正在虎视眈眈着他屁股下头的宝座的事实。 想到这几年，赵牧康一派，不断地在盛安帝和太子之间明里暗里挑拨离间，以至于赵牧野和盛安帝之间的父子关系一度紧张微妙…… 木易南唇角微微勾起。 再往后，可就有好戏看了。 等盛安帝发现，真正对他这个老父亲有威胁的，从来都不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继承人，那个完美的太子殿下，而是他偏宠的四儿子，和他宠爱的女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而没了盛安帝的宠爱，再被盛安帝亲手斩断了赵牧康跟孙家的联姻的可能性，以贤妃娘家刘家那样的小家族，想要扶持赵牧康跟太子殿下打擂台？ 他们也配？ 只是这些事情，毕竟是机密，且事关重大，木易南心中激动不已，却一个字儿都不能向陆云瑶说，只能一边在心中得意，一边好声好气的低头认错哄人。 在发现陆云瑶对他能够轻松闯入自己家里，甚至是一路摸到了她的小院子的事情，是当真的惶恐不安，甚至是有些恐惧的时候，木易南更愧疚了。 他今天，只是太激动，又是在按捺不住思念，才会一时冲动。 若是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小姑娘造成这样深的阴影，他就算是一个人在陆府后门蹲守一整个晚上，也绝对不会迈进陆府半步。 不，他连陆府一片瓦都不会碰！ 陆云瑶虽然害怕且愤怒，但到底还不至于失了理智。 在木易南的不断道歉里，她也渐渐恢复了冷静。 “不是你的错，若不是你今天突然闯入，我还不知道，原来我们家护院的防护守卫水平，居然差成了这个样子。” 陆云瑶深呼吸好几次，不断告诫自己，这事儿不怪木易南，若不是木易南今日冒冒失失闯进来，她怎么会发现自己家的守卫漏洞？ 若是根本不知道这点，什么时候家里当真进了歹人，那才是不得了！到那个时候，谁还能救得了她？ 陆云瑶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只手却仍然死死的抓着阿元的手，苍白的小脸上，仍然带着压不下去的慌乱。 但说话的时候，还是缓和了语气，甚至挤出了一丝笑容。 “抱歉，是我一时失控。若认真追究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帮我发现了陆府的危机。明日我会告诉娘亲，让娘亲增加陆府的守卫……” 木易南动了动嘴，想要实话实说，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狂妄了，这话说出来容易挨打。 可事实真相就是…… “也不能全怪你们家的护院，即便是京卫营的那群人，也拦不住我……” 他好歹也是金吾卫出来的，甚至是差点儿提前干掉木一，碾压木七，自己坐上金吾卫首领的位置。 若是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他还混什么？ 岂不是在瞧不起他那老父亲和长公主殿下训练金吾卫的手段？ 第431章 属下会保护你的 木易南的话，换来了木七的狠狠一瞪。 但是木七瞧着陆云瑶的神情，又看了看木易南，倒是还是没说话。 他不是傻子。 陆云瑶这段时间对他的迁怒和疏远，木七心知肚明。 虽然说这个结果是一开始他就已经预料到了的，也做好了承担的准备，但是当当真被陆云瑶疏远的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难受。 但即便是如此，木七也不能接受木易南这家伙嚣张的嘴脸。 “木少爷，您好歹是金吾卫出身，若是连京卫营那些普通的兵士都打不过，岂非是丢我们金吾卫的脸？” 毕竟，京卫营平日里虽然说的是守卫整个华京城的治安，但也不过是守护的普通百姓和低阶官员罢了。 真正的精英，甚至是一些隐藏在暗处的高手，都在宫里。 “有本事，你深夜闯宫里去，七进七出让我们瞧瞧厉害？” “我还不想死。”木易南嘴角抽抽。 他又不是刺客，又不打算谋逆，没事儿闯什么皇宫！ 别说他只有一个人，宫里的守卫森严，而且一旦发生异常，那就是群起而攻之。 就算是他有一群，那也干不过对方人多啊！ 瞧见木易南吃瘪，木七哼笑一声，陆云瑶脸上的苍白也跟着减轻了一些，轻轻笑了笑。“原来，也不是所有的地方木小公子都能来去自如。” “我只是个肉体凡胎，又不是神仙。”木易南摸了摸鼻子，瞧见陆云瑶终于有了几分说笑的心情，倒是也不在意这样说会显得自己有些丢人。 “虽然说我自认为身手不错，至少比木七这家伙好多了，但宫里高手如云，傻子才去硬闯。” 毕竟是一国国君住的地方。 也许譬如冷宫这一类深宫角落，确实守卫松懈。 但想盛安帝和太子，亦或者贤良淑德四妃、几位皇子皇女住的地方，以及一些重要的宫殿，若当真有人想不开，想要去夜闯试试，那绝对十死无生。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讨论这个话题？ 他是来瞧自己心上的姑娘的。 就算是不能互诉衷肠，就算是被对方痛骂怒斥，那是他今儿个太过兴奋，他活该。 但也不至于在这寒风萧瑟里讨论宫里的守卫问题吧？ 哦，对，守卫。 “你也不必过于担心，虽然说陆府的护院确实过于不堪一击了点儿，但你瞧，我这不是也没有能成功突破进入你的小院不是？” 木易南伸手，指了指陆云瑶的停云小筑。“喏，我一接近院子，就被这家伙抓住了哦~阿瑶的护卫还是很厉害的，不要怕。连我都靠近不了你的院子，一般的小毛贼，肯定还没靠近就被木七打死了~” 根本就没有费劲抓木易南，只是在对方靠近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木易南的存在，然后跟对方对峙到陆云瑶出现的木七：…… 我可谢谢您了。 这样的夸奖大可不必！ “小姐放心，属下会誓死保护您的。”木七虽然不乐意收下木易南这一点儿也不真诚的夸奖，但这不妨碍他宣誓效忠。“而且，夫人和少爷那边也有守卫。” 第432章 我会再来找你的 虽然气恼木易南这样自大的话，但不管怎么说，木易南平平安安的回来了，站到了自己面前，这几个月的担心终于可以落地，陆云瑶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虽然免不了还是对木易南这家伙居然敢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有点儿气不过，但也许是因为这辈子两人相遇的时候，对方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 也许是因为早就习惯了两人这样的相处，陆云瑶不得不承认，她最终还是开心居多的。 嗯，虽然这点儿开心呢，并不妨碍她最后将人赶走。 木易南本就有几分酒意上头，一时冲动。 这会儿的功夫，酒已经逐渐醒了，木易南也意识到自己现在不适合继续停留。 所以被陆云瑶恼羞成怒赶人的时候，他也没有再多纠缠，只是深深的多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姑娘，叮嘱她近期不要到处乱跑，便转身原路折返。 至于其他的事情，来日方长。 因为庆国先太子的事情，再加上他现在毕竟是以“远游归来的商人”的身份，重新回到的华京城大家面前。 虽说当初决定跟随太子和陆云闻从军的时候，因为事发突然，也因为他不想搞得大张旗鼓的，所以大部分人只知道他突然失去了踪影，却不知道他到底做什么去了。 但若是有心人当真要查，却也并非天衣无缝。 他还要再在华京城逗留一段时间。 不只是为了给庆国先太子和盛安帝搭线，也是为了处理一下这个巨大的漏洞。 再加上太子大婚，华京城里本就局势复杂，他也必须回来处理一些事情。 所以接下来，木易南还有的忙。 儿女情长虽然重要，但家国天下更重要。这一点，木易南还是摆的很清楚的。 “照顾好自己，等过段时间，我再来找你。”说完这句话，木易南才转身，快速离开。 瞧见木易南的身影，几个纵越，矫捷的消失在自己面前，陆云瑶微微摇了摇下唇。 这家伙！ 怎么能这么失礼！ 毕竟是在自家院子里，陆云达今日不在家，陆云瑶去赵淑兰那边的时候，身边也只带了阿元。 也幸好是如此，阿初和阿满一向是十分有眼色的人，在发现木易南来了的时候，虽然当即就出来了。 但是发现来的人是木易南，且木七跟木一几人都在之后，她们两人不仅自己退了回去，还将婉秋和今日负责院子里的杂活的小丫头们，也给拽回了屋子里。 所以这会儿，真正瞧见木易南与陆云瑶见面的，也只有木七四人和阿元。 若是不然，陆云瑶当真是觉得自己要没法见人了。 “小姐，夜里天寒，咱们还是赶紧进屋吧……”阿元一直扶着陆云瑶，却并未插嘴两人的事情。 直到这会儿，才开口。 除了当初除夕宴的事情，阿元也算得上是一路看着木易南与陆云瑶之间的来往的。 虽然不像木七一样，知道许多隐秘，但阿元年龄稍长，再加上幼时的经历，性格比一般的姑娘沉稳许多。 第433章 这护院谁请的 阿元的性格，显然与正统世家培养起来的大丫鬟，还是有许多不同的。 某种程度上，她甚至算不得是一个合格的大丫鬟。 在阿元心中，重要的唯有自家小姐和夫人，其他人如何做，如何想，根本无所谓。 只要小姐不厌恶木易南，不管木易南做什么，阿元也不会多嘴。 同样的，若是木易南敢做出让她家小姐厌恶的事情，小姐想要远离这个人，阿元便是拼上她自己这条小命，她也会护好小姐。 正如上辈子，不管是一开始，陆云瑶认认真真想要与吴光则做一对恩爱夫妻，还是后来陆云瑶心灰意冷，又决心要给那位庶妹好看，亲自给吴光则纳了一院子的莺莺燕燕。 亦或者后来，陆云瑶拼着自己的一条残命去为亲人报仇，以及她死后，不许阿元为自己殉葬，让阿元带着她的骨灰远走他乡…… 因为是陆云瑶的心愿，所以阿元执行的义无反顾。 要知道，上辈子吴光则的那些妾室里面，可有不少都是阿元按照陆云瑶的要求，亲自去挑选的。 甚至曾经，吴光则还动过要纳阿元的心思。 毕竟，虽说陆云瑶作为长公主唯一的外孙女，昭兰郡主唯一的女儿，嫁妆丰厚，但陆云瑶自己却从来不怎么关心她自己的嫁妆。 相比起来，反倒是阿元，这个陆云瑶唯一的心腹大丫鬟，对陆云瑶的所有嫁妆资产一清二楚。 若是他当真纳了阿元，哄着阿元将陆云瑶的家底掏出来，可比每日看着陆云瑶的脸色讨生活好多了不是？ 只是阿元毕竟年岁比陆云瑶大，且素来对吴光则没什么好脸色，陆云瑶更是绝不肯让吴光则碰阿元一下的，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陆云瑶深吸一口气，被阿元搀扶着进了自己的院子。又嘱咐木一和木七警醒一些，才进了房间。 “小姐您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奴婢去小厨房那边给您打点热水，您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晚上……” 阿元将陆云瑶安置在美人榻上，摸了摸陆云瑶冰凉的小手，又看了看天色，急忙说道。 她们家小姐身体不好，可受不得凉，今日却因为木易南的突然到来，在外面多站了这许久。 手都冻凉了，还是赶紧泡个热水澡，暖一暖的好，免得明日早起又不舒服了。 阿满快手快脚的给陆云瑶端上来一盏热茶，而后主动拦下了去小厨房催热水的活。 陆云瑶抬眸，看了一眼两人，点点头。“阿初和婉秋呢？” “婉秋在小厨房那边催热水，阿初在后厢房那群小丫头那边，催着她们早点歇着……” 陆云瑶点点头。“也好。” 等陆云瑶泡过了热水澡，坐在梳妆台前让阿元给她绞头发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瞧了一眼外头暗沉沉，已经逐渐开始起雾的天色，又看了一眼墙角已经被烧起来，催的屋子里暖融融的炭盆，陆云瑶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陆府的护院，是谁请的？” 第434章 缘由 阿元的目光，也跟着陆云瑶一起，在角落里的炭盆上停留了一会儿。 虽然现如今尚未正式入冬，但最近的气温过低，阿元担心陆云瑶的身体。 所以每天傍晚的时候，都会嘱咐小丫头们，提前给陆云瑶的闺房和外间烧上两个炭盆。 炭盆烧的不旺，且提前就已经留好了通风的窗子，倒也不必担心烧着炭盆，屋子里面不安全。 而且这炭盆每日晚上只烧两三个时辰，陆云瑶睡之前就会端出去了。 相比起往年，早早的就用上炭盆的情况，显然要好的太多。 想必若是再调养两年，不说完全恢复，活蹦乱跳，但跟那些普通贵女一样健康，不是问题。 阿元作为从小担心陆云瑶身体的忠心丫鬟，也终于能松一口气。 “是老爷请来的。” 当初赵淑兰震怒之下，没有直接提出和离，将陆世明赶出陆府，便已经是看在三个孩子的份儿上。 她身为堂堂昭兰郡主，而且是有封地的那种郡主，身边自然是有自己的护卫力量的。 甚至长公主和尚将军还特意将自己的护卫派了一些来，就为了守卫女儿的安全。 但赵淑兰被陆世明气的很了，自己迁居后院，盖起了小佛堂。虽说没和离，其实也差不多了。 等两个儿子都离家之后，她就更是根本不在乎陆府的情况了。 连管家权都丢给了候嬷嬷，被钱杏儿抢夺，更何况是护卫？ 她小气的很，除了自己和儿女之外，才不许自己的护卫管这些人。 偏偏候嬷嬷是个妙人，虽说赵淑兰将管家权交给了她，但这里面也不包括聘请护院不是？ 她愣生生的就是能做到，除了门房上各安排了两个仆役之外，对护院的空缺视而不见上。 毕竟她的主子们，身边都安全的很。 剩下的这些人，说的直白点儿，不过是在她主子的院子里“寄住”的吸血虫罢了，没直接打出去都是好的了。 至于有没有护卫，关她什么事儿？ 若不是两人毕竟没有和离，候嬷嬷连陆世明跟钱杏儿他们的丫鬟小厮的月银都不想管。 陆世明也许不是个好人，但一定是一个珍爱生命，贪生怕死的主儿。他牺牲这么大，才终于攀上了长公主，娶了昭兰郡主。 若是还没有享受够呢，就因为府中毫无防护力量，而在自己家里被人暗算了去，那他岂不是憋屈大了？ 且他明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长公主，朝中看他不顺眼的人也多了去了，家里连个护院都没有，随便什么小毛贼都能闯进来，他怎么能安心睡觉？ 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自己亲自去挑选了一批人手，用作陆府的护院。 当然，这些护院的月银也是陆世明自己发的。 这也是陆府前些年一直管理松散，让吴光则能够在陆府恣意走动，甚至上辈子的吴光则和陆云芝能够在陆云瑶的眼皮子地下私会勾搭，她却一无所知的原因之一。 谁让这些护院，全都是陆世明的人呢？ 第435章 升官 陆云瑶很快想清楚了这其中的问题，忍不住讥笑。 她这父亲，可当真是…… “那老家伙最近在做什么？” 陆云瑶跟陆世明的关系，可不如上辈子亲近。 自打陆云达回了陆府之后，这个素来就跟自己亲爹是世仇的家伙，上蹿下跳的气陆世明，就更是惹得陆世明对陆云达和陆云瑶这两个子女喜欢不起来。 若说从前还有陆云芝这个“小棉袄”在，陆世明在陆府还能够舒舒服服甚至是神清气爽的感受到当爹的滋味。 甚至是被钱杏儿跟陆云芝这对母女的甜言蜜语，哄的十分舒心的话。 那现在的陆府，对陆世明来说，可当真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滋味。 别说是原配妻子视他如死人，两个孩子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其实对他没有多少真心，就连尊敬都欠缺。 甚至，也不知道是因为女儿都出嫁了，陆世明这个老爷对她来说也失去了价值。 还是因为赵淑兰和陆云瑶最近这大半年的行为，让她隐隐约约意识到了几分不安。 亦或者是，陆世明的心全都被柳儿那个外室勾走了，就连钱杏儿这个长盛不衰的主儿也失了宠。 现如今陆世明就连钱杏儿那边都不去了。 没了陆世明这个“男主人”在陆府，反而整个陆府都和谐清净了不少。 说起来，也是讽刺。 “老爷最近跟孙家关系走的很近，若是不出意料的话，等太子大婚之后，过不了多久，老爷就要升官了。” 说这句话的是阿初，这些消息现如今虽然仍旧是木七和木十二在负责，但阿满和阿初两人毕竟是长公主那边训练出来的。 也许现在还比不上赵淑兰跟前的春夏秋冬四个嬷嬷，但也在快速上手着许多技能。 毕竟陆云瑶是女子，大晚上的，还是要避讳一二。 陆云瑶点点头。对陆世明终于还是要升官了的事情，倒是也不十分意外。 陆世明好歹是当年的状元郎，虽说因为外室和纳妾的事情，被长公主和赵淑兰盯上，以至于在现如今的位置上蹉跎了十几年。 但事实上，若是他不犯糊涂，也许一开始的时候，在低阶官员的位置上熬着的日子确实不怎么好受。 但只要等他真正熟练掌握，会做官之后，虽不敢说平步青云，但稳稳当当一路高升不是问题。 只可惜这老家伙自己把自己的青云路给断了。 这十几年里，在长公主甚至是陛下都有意的打压下，陆世明的官位，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做的窝窝囊囊了。 毕竟，虽说春闱每四年一次，每四年就会有一个状元诞生，也不是每一个状元都能风风光光的。 甚至，一些在官场上屡遭贬斥，官位现如今还不如陆世明的状元和榜眼探花之类的，也多了去了。 但人家那些人，那都是没有依仗没有势力的，且大多都是外放做出过一番成就的。 就是是被贬官，那也是官场浮沉罢了，说出去不丢人，陆世明这个家伙，却不一样。 第436章 为了自己平步青云，他什么都能牺牲 背靠当朝最受帝宠，同时也是手握重权的长公主夫妇这个岳家。 手握早早成为江北大将军，在华京城乃至朝堂之上都颇负盛名的长子。 他自己当年又有年纪轻轻就成功获得“状元”之名的风光。 陆世明身边并不是没有想要讨好巴结他的人的。 甚至正是因为他陆世明在朝中人脉颇广，不仅能够给吴光则运作出一个官职，还能助对方一步步高升。 若说陆世明没有一点儿手腕，那是不可能的。 虽说长公主和昭兰郡主在那里压制着，陆世明自己的官职几度咸鱼翻身，都未能成功。 但那是先前，是他畏惧长公主的身份，不敢过分挑衅的时候。 现如今有了四皇子和孙家的帮助，再加上这段时间不断地试探，陆世明的胆量和野心也在不断地膨胀。 他早就已经不服自己现如今的官职，盯上了户部郎中的位置。 别小瞧了这看上去不过是轻微一晃悠的升官。 要知道，户部郎中可是有实权的肥差，不是陆世明现如今的花架子官职能比得上的。 尤其是南国自盛安帝登基以来，一直十分注重民生，致力于大力鼓励百姓甚至是边军屯田，耕种。 也得益于南国富饶的水土，才使南国的国库和粮仓，都并未因边关连年战火而国库空虚。 反而一直以充足的粮草军饷，养着边关保家卫国的战士，守卫着南国子民的平安喜乐。 这是南国一个几乎境内全都是平原与河流的国土，却能够与庆国和周边群雄环伺的国家抗衡至今的底气。 也是陆世明虎视眈眈的肥缺。 当然，上辈子，这个位置不过是陆世明一路高歌猛进，踏着自己长子和太子殿下，以及江北无数将士们的鲜血与生命，走上他煊赫的官场生涯的开端。 也是四皇子赵牧康暗中送给投诚的陆世明的“见面礼”。 即便是盛安帝，也根本没有发现陆世明的这次官位调动，背后有他四儿子的身影。 这辈子，虽说陆世明最终依然还是得到了这个职位。 但时间上，却比上辈子晚了整整半年。 甚至，且若非孙家出手，拿出了一部分利益做交换，想要运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中间的差距，可不仅仅只是晚了半年而已。 陆云瑶唇角弯了弯。“万万没想到，我这位十数年不动一动的父亲大人，原来还是个官迷。” 当真的是，为了自己平步青云，他什么都能牺牲。 虎毒还不食子呢。 阿初垂头，未接陆云瑶的话。 好在陆云瑶也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的，并不在意阿初的反应。 不过是个户部郎中罢了，虽然是个肥差，但能不能坐稳当，还未可知。 更别说，等他到了人人都是保皇党，偶尔还夹杂着几个长公主死忠的户部，手上到底能握住多少东西，又有多少东西是还需要孝敬主子的…… 他还当真以为这辈子的户部，还是上辈子那个人人都被四皇子迷惑，人人以为四皇子坐定了未来储君之位，甘愿跟他同流合污的户部？ 第437章 你就是欺负我舍不得 陆云瑶虽然关心了一下陆世明现在的情况，但很显然，并不对陆世明有太多的关注和警惕。 左右有柳儿在那里，只要她的计划能够实施下去，早晚有一天，她要让陆世明心甘情愿的净身出户。 只要让这个渣爹净身出户，不要拖累了娘亲和两个哥哥，对陆云瑶来说，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左右有太子表舅坐镇京中，任何人想要在江北的粮草军饷上动手脚，都要好好掂量一二。 更别说，还有木易南这个坏家伙在背后从中作梗。 等头发绞干的差不多了，陆云瑶便挥挥手，让几人都下去休息。 “好了，阿元，阿初，你们快去休息吧！夜都已经深了。明日太子表舅大婚，阿瑶可是说好了要进宫给雅韵姐姐作伴的。” “小姐，您还是再多让奴婢给您绞两次头发吧，这若是不将头发彻底绞干了就睡，明儿个一早您准头疼……” 阿初不敢反驳陆云瑶的话，阿元却不许陆云瑶任性，直接开口提出要求。 陆云瑶无奈的嘟了嘟嘴。“坏阿元！明明是阿瑶想着大家今儿全都累了，想要大家早点休息，阿元还不领情……” “是是是，都是奴婢的错。罚奴婢今儿晚上给小姐守夜的时候，就睡在脚踏上……” 阿元笑眯眯的安抚陆云瑶，手上绞头发的动作却仍旧是利利索索的，连脸上的表情都带着几分对孩子的无可奈何的宠溺表情。 陆云瑶轻哼一声。“你就是欺负我舍不得~” 她怎么舍得她最亲的阿元为自己守夜的时候，放着一旁的美人榻不睡，放着外间的小床不睡，睡在又窄又潮的脚踏上？ 从小到大，她都没让阿元受过这委屈。 瞧着陆云瑶的表情，阿初笑着跟着打趣。“那小姐可舍得奴婢？” 陆云瑶睨了阿初一眼，满脸的小骄傲。“哼！若是你当真自己非要睡哪里的话，本小姐这么善解人意，当然是要成全一下的~” “啊呀呀，不得了，阿元姐姐果然不愧是小姐最宠爱的大丫鬟，瞧这待遇，瞧小姐偏心的，酸死奴婢算了……” 阿初捂脸，假装做出一副嘤嘤大哭的模样，逗的陆云瑶跟阿元一起失笑。 “好你个阿初，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家小姐我到底什么时候让你们当真睡过脚踏不成？” 三人笑闹了一阵，直到陆云瑶的头发绞干，人也是当真困了，一沾床，倒头就睡的那种。 两人这才伺候着陆云瑶歇下了。 待到出了里间，阿元也果真如同她方才所说，负责今天晚上给陆云瑶守夜。 虽说原本今天晚上守夜的人该是阿初的。 但阿初瞧了瞧陆云瑶多少还是带着几分不安的睡颜，又瞧了瞧身后一脸忧心忡忡的阿元。 笑了笑，阿初什么也没说，做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就退了出去。 她知道，若是小姐今晚上当真没睡好，留阿元在小姐身边，比她们三个人加起来都要有用。 谁让阿元才是真正陪小姐从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娃，一路成长到现在的呢？ 第438章 陆云瑶做梦 阿初临出门之前，朝着阿元挤了挤眼睛。“照顾好小姐，我就回去跟阿满她们一起，先睡了。” 陆云瑶不喜欢晚上跟前有人，但以前只有阿元的时候，她也是常年跟在陆云瑶身边守夜的。 现在有了四个大丫鬟，怎么可能让陆云瑶晚上一个人睡？ 所以大家商量了一下，陆云瑶晚上睡觉的时候，屋子里只留下一个大丫鬟负责陪着。 且大丫鬟晚上不是睡在陆云瑶的身边，当然也绝对不可能是像一些人家里一样，大丫鬟或者通房丫头要睡在脚踏上。 陆云瑶专程将自己屋子里的外间设了小榻，让阿元几人晚上的时候能够睡在这边。 白天的时候，将榻上收拾一下，陆云瑶还能坐在上面玩儿，多方便不是？ 今天晚上，原本阿元是也是打算睡在脚踏上的。 不为了别的，只为了照顾好她们家小姐，确保她家小姐今天晚上不会做噩梦就好。 阿元感激的朝着阿初笑了笑。“我会的。” 陆云瑶不知道阿元和阿初的这点儿小动作。 她确实困得不行。 原本这样的季节，天好的时候倒也就罢了，怕就怕天色不好，又冷飕飕的。 也不知道是这天儿太过于适合睡觉，还是屋子里提前烧了炭火，暖了整个房间，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 陆云瑶这一觉，前半夜还好，后半夜却委实睡得其实有些不太安稳。 就在阿元庆幸着，这木少爷虽然不着调了点儿，但幸好小姐已经不是从前胆小又心思重的小姐了。 今儿个小姐没有因木易南的行为做噩梦，反而睡得香喷喷的，一看就知道在这位木小少爷失踪的这段时间，她们家小姐的日子过得有多苦。 虽然阿元没有谈过感情，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也是一片白纸，甚至早早做好了自梳的准备。 但阿元又不傻。 小姑娘家家的相思之情，多好分辨出来啊~ 三五不时的碎碎念，一切都是那么真情实感，甚至是还为了打听木易南的情况，废了不少劲儿。 若说她家小姐当真对木易南半点儿意思也无，谁信呢？ 她阿元反正是不信。 若不是因为觉得她家小姐喜欢木家小公子，阿元今天晚上绝对不会容许这家伙在她家小姐面前废话那么多的。 只可惜，阿元还没有开心多久，那边，陷入睡梦中的陆云瑶，却神色挣扎，睡得有些不安稳。 阿元急忙起身，凑到陆云瑶跟前。“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陆云瑶正在做梦。 她知道自己正在做梦。 她甚至能够清晰的知道，自己在梦中看见的，是什么时候的情况。 她梦到的，正是上辈子四皇子赵牧康大婚前后的场景。 同样是皇子大婚前夕，同样是形形色色的人，从各个国家和地区，抱着奇奇怪怪的目的，全都聚集到了华京城。 甚至因为头一年雪灾带来的隐患，华京城并不如这辈子繁华且清丽，处处都彰显着美好的生机和期待。 第439章 梦中的暴乱 陆云瑶梦到自己和阿元两人走在大街上。 就是新科状元踏马游街的那条街道，也是将士们出征或者凯旋而归的时候，必走的街道。 是华京城百姓们心中，最重要的一条主干道。 平日里喧嚣热闹，却多少显得有些杂乱无章的大街，因为四皇子大婚在即，被装饰的华丽而美好。 走在这样的大街上，本应深刻感受到富丽堂皇的魅力，以及即将大婚的四皇子和孙家嫡长女两人的幸福的。 就算是见不到本人，这样大手笔的婚事准备，也称得上前无古人了。 可不知道为何，瞧着道路上行走着的，麻木中带着几分愤恨的眼神儿。 瞧着临街商铺内，商家们不仅对这繁华热闹的街道视而不见，甚至连优惠都没有一个，反而恨不得反手就提高价格的模样。 陆云瑶知道，百姓们其实对这一场婚礼毫无兴趣。更或者说，还有些反感。 他们甚至在心中愤怒的咆哮，四皇子若当真上位，若帝王与勋贵世家的关系再度蜜里调油，根本不在乎普通百姓们的死活，那南国将再也不是他们的南国。 那盛安帝与长公主多年努力经营出来的，南国的现状，将再次回到起点。 只可惜，帝王高坐庙堂上，百姓疾苦在民间。 四皇子赵牧康联手孙家，又以极其快速的方式，抛出足够令人心动的诱饵，诱动了不少官员。 有这些人在，想要瞒住一件皇帝其实也根本不关心，但若是看到这封信，一定会重视起来的事，并不十分艰难。 再加上雪灾中赚得盆满钵满的那些富商多多少少都是赵牧康的人，他的敛财能力，在飞速的增长。 至于这些被压榨的百姓，对赵牧康来说，不过是一些卑贱的家伙罢了，若不是他冒着大雪赈灾，这些人死伤的更多。 他们不感激自己，还想怎么样？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 最终，百姓压抑着的愤怒，在四皇子大婚当天，终于如山洪般爆发。 华京城，在这一日，暴乱了。 暴乱中的华京城，不管是来浑水摸鱼的，还是当真来试图打探敌方资料的，亦或者另有所图的人，立即都参与了进去。 听到女子的尖叫，陆云瑶下意识微微抖了抖身子。 她体质弱，且从小接触的人都是经过外祖母认真筛选过的。 像这样尖锐高亢的女子的叫骂声，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但陆云瑶有些好奇。 亦或者说，有些忧心忡忡。 毕竟发出尖叫的是女子，且听起来对方似乎很危险的样子。 陆云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没有找到熟悉的背影，她茫然了一下。 为什么她依稀仿佛记得，自己身后应该跟着外祖母给她安排的护卫的啊？ 不过茫然了一下，陆云瑶又再次被梦境抓回去。再回头，还是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坚定地走了过去。 她就先看，若是当真遇到了什么麻烦，她…… 她可以回家搬救兵的！ 抱着这样的心情，陆云瑶带着阿元，两个小姑娘朝着一处其实不算十分隐蔽，但确实是个死胡同的巷子里走去。 等她靠近了，就看到，是一个纨绔子弟正在调戏一名姑娘。而这个姑娘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当真不知道怎么反抗，居然就站在原地，呆呆傻傻的看着那纨绔子弟。 第440章 她丈夫是死人不成 陆云瑶满是狐疑的看着面前的场面。 方才明明这姑娘还叫嚷的厉害，一副凄惨的样子，要不然她也不会明明着急回陆家，但还是不放心的拐过来救人。 只是怎么的这会儿，倒是一副期期艾艾的小娘子模样？ 若是换个地方，换个时间，陆云瑶甚至怀疑自己撞破了人家小情人儿之间的好事。 这可真是…… “姑娘，方才可是你在求救？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虽然面前的情况好像跟她预期中的不太一样，但自己既然来了，就万万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陆云瑶还是开口，打断了面前有些古怪的场面。 那名背对着她的纨绔弟子，早在陆云瑶和阿元的脚步接近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动静，却根本没有理睬两人的意思。 直到这会儿，陆云瑶摆明了要插手，才不紧不慢的转过头，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陆云瑶。 陆云瑶此时方与吴光则成亲不久，正是蜜里调油的阶段。 虽说因为吴家的家境，和吴光则表现出来的，素来不喜欢铺张浪费，奢靡成风的习惯，陆云瑶身上的衣服并不如她做姑娘的时候那般珍贵。 甚至，还比不得一些中等门庭的官宦人家。 但陆云瑶长得好，自小到大，吃穿用度又全都是长公主和陛下比照着宫中来的，甚至许多东西用的比宫中妃嫔还要好。 娇花一般被呵护着长大，且素来以贵女中的典范要求自己，即便是嫁了人，已做妇人装扮，也依旧半点儿不曾遮掩她的贵女身份。 再加上此时的她，尚未经受过一点儿风吹雨打，反倒是因为新嫁娘的关系，多了几分小姑娘家所没有的妩媚动人。 即便是再简单朴素的面料，在她身上，也掩盖不了一身风华。 这样的一个年轻娘子，在今日这样动乱的时候，不好好躲在自己家里，出来乱跑什么？送死不成？ 那名纨绔一边古古怪怪的打量着陆云瑶，一边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 就这样的长相，就这娇娇弱弱的身子骨，她丈夫是死人不成？居然不好好守在家里，将人藏起来，还敢将人放出来乱跑！ 心里嘀咕着，这人的嘴上可是一点儿不客气。“哟，这怎么又来一个？怎么的，今儿个的小娘子们，都这么喜欢凑热闹的，成堆儿的往小爷我这里送不成？” 陆云瑶看了一眼面前被她认定为纨绔子弟的男子。 男子一身锦衣华服，玉白面容，虽然身量挺拔，姿容俊秀，却因为一身懒洋洋的模样，气质大损。 虽说不像一些常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家伙一样，眉眼深陷，但瞧着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加之眼下这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生生破坏了这幅好皮囊。 不过陆云瑶关注的地方不是这里，她虽然暗道一声可惜，但陆云瑶素来守礼，与外男接触的时候极少。 现在又成了亲，更是十分注意与外男之间的距离。虽说打量了对方，实则不过匆匆扫了几眼罢了，绝不像对方一样，上下盯着自己瞧个没完。 第441章 你可不能看上我 可就是这匆匆的打量，陆云瑶想了想，总觉得这人有点儿眼熟，她应是见过的。 只是她素来不爱出门，近些年更是连宴会都参加的极少，更别说跟这样的纨绔子弟见过了。 按道理来说，她见过的外男也就那几个，应该不难想到才对。 陆云瑶蹙眉，想不起来。“敢问阁下是哪家的公子？” “哟，怎么滴，小娘子瞧上小爷了？” 男子却一副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好好说话”的模样，张嘴就是不正经。 “那可不成，虽说小爷我人见人爱，但小爷也是有原则的，像你这种成了亲的小娘子……” 男子嘿嘿一笑。“小爷我可下不去……” 听着男子的油嘴滑舌，陆云瑶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打断男子的鬼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木家的小少爷吧？你就不怕我将今日之事告知你父亲？” 也就唯有这个家伙，才会在这个时候还出现在这里。甚至还有心情跟路边的姑娘鬼扯。 “啊哟，不得了，小娘子你果真是觊觎本少爷已久，该不会是早早打探好了本少爷的行踪，特意来这儿堵本少爷的吧？” 被陆云瑶猜到自己的身份，木易南微微挑眉，有些诧异。 他倒是与陆云瑶一个照面，就认出了这小娘子，是当年喜欢跟在太子身后玩耍的小女娃娃。 也是陆云闻的嫡亲妹妹。 虽说陆云瑶并未见过他，但他却是一直有关注着这位长公主唯一的外孙女的。 不过这不妨碍他演戏上瘾。 瞧见木易南假模假样的做出一副“少爷我可是正经人，小娘子你不要纠缠少爷，我们是没有好结果的”的表情。 自认为是极为守礼的大家闺秀的陆云瑶，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 “木少爷，您多虑了。我乃是昭兰郡主之女陆云瑶，今日城中突然暴乱，我有些担心家中情况，才想要回去瞧一瞧，不过是凑巧路过，听到这位姑娘的求救，不忍视而不见，才想要过来救人罢了。” 陆云瑶的手指了指站在墙角的那名姑娘。 瞧见那姑娘这会儿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且至少从外表上看，除了衣服和发饰，似乎因为逃跑和挣扎，显得有些凌乱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外伤，陆云瑶安抚的朝着对方笑了笑。 不过，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陆云瑶倒是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不认得面前的男子，但华京城里的纨绔子弟就那么些个。 能这么嚣张跋扈，还胆大包天，在今日这种乱糟糟的时候，还有心情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女的，却是少数。 而这位木家小少爷，则是各种翘楚。 若非有木老将军在后面镇着，整个华京城怕不是都能让他翻了天去。 但这位木少爷虽然风流，却并非下流之人。 虽说常年流连花街柳巷，华京城里到处都流传着这位的风流韵事，但却从未听闻过他轻薄过良家女子。 反倒是一度传出，这位木公子之所以迟迟未曾定下婚事，甚至连个上门的媒婆都没有，是因为这位木公子只对花娘感兴趣，不喜欢良家女的传言来。 第442章 你们得庆幸遇到的是我 虽然不知道今日这种情况，木易南这个家伙，不好好的在他的销金窟美人窝醉生梦死。 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身边带着几个家丁不说，还插手搭救了这位姑娘。 但想必方才试图伤害对面的这名姑娘的，另有其人。 怕是这人先自己一步，将那些人赶走了。 不管怎么说，这位姑娘的危机解除了，陆云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哼，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口是心非，若非追着本少爷，那小娘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木易南打量着陆云瑶的目光，带着点儿戏谑，还有几分陆云瑶看不懂的审视。 在听到陆云瑶介绍自己的时候，说的乃是昭兰郡主之女，而并非户部郎中陆世明之女的时候，还有些玩味的笑了笑。 他以为，这小娘子心里当真只有她那个爹，根本不在乎甚至是讨厌昭兰郡主呢。现在看来，倒也并非如此。 不过木易南虽然眼神犀利，但难得的并不会让人觉得过分冒犯。 “木公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华京城这么大，这街道难不成还只许你木少爷走不成？” 陆云瑶不悦，却也知道自己在这种混乱的时候出来乱跑，确实不太好。 但若不是为了救人，她也不会来这里。“不知姑娘又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方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是，我叫陈茹梦，是这巷子隔壁街上，陈记米粮铺子家的女儿……今日城里突然乱了起来，我家店里进了一伙儿贼人，我……我害怕，就跑了出来……” 那姑娘的脸上，仍然是心有余悸的慌乱恐惧。不过好在已经冷静了下来，磕磕巴巴的解释了自己的情况。 “明知道这外头正是乱着的时候，不好好锁好门窗，在自己家里待着，到这大街上乱跑，可不就是上赶着被人抓住？”木易南嘲讽的讥笑，半点儿不给两人留面子。 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他这会儿说不得就抓到那个庆国的探子了，该死！ “你们得庆幸，你们遇到的是小爷我，本少爷素来最不耐跟你们这些贵女打交道，若是换了个人……” 许是顾忌着陆云瑶的身份，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木易南的话没有说完，反而一脸不耐。 “算了，本少爷也不是不知道怜香惜玉的人，说吧，你们要去哪里？本少爷送佛送到西，将你们给送过去！” “不，不不……不用，我，我家就在这后边……我，我等贼人走了，就回家……”陈茹梦连连摆手。 她不过是一个小商贩家的姑娘，虽然说在家里也算得上受宠，但毕竟是个姑娘家，平日里见识的最多的也就是四周的街坊邻居，来买米买粮的普通老百姓。 虽然今日那些人暴动，他们家因为做的是米面生意，遭到了一些人的哄抢，但那些人并无伤害她的意思。 也是因此，陈茹梦才有机会跑出来，还跑了这么远。 反倒是在这街上，遇见了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 可这会儿她再傻，也瞧出来这两人都是贵人，身份不一般，她怎么敢招惹？ 第443章 护送 陆云瑶看了看木易南，又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几个，状似木家家丁的仆役。 “我要回陆府，若是木公子愿意护送一程，日后定当感激不尽。” 她之前出来的时候，暴乱才刚刚开始，而且是从西北贫民窟那边开始乱起来的。 她以为只要京卫营及时赶到，情况不会很糟糕，才敢出来。 却没有想到，这群人狡猾得很，提前准备了好几个据点，这会儿几处都已经动乱起来，京卫营也根本不可能全都顾得上。 虽说他们的最终目标，是正在拜堂的四皇子府上，京卫营的主要力量也集中在了那边。 故而街上这会儿也确实乱的很，甚至不乏趁乱搅混水的。 陆云瑶虽然冲动，却也并非无脑之人，若是木易南愿意护送她一程，简直再好不过。 当然，她也并非不知礼之人，等她回了陆府，立马就会知会候嬷嬷，帮她备一份厚礼，谢过木家小少爷的“救命之恩”。 木易南哼笑一声，对陆云瑶所谓的重谢不以为意，倒是没有说陆云瑶回陆府是自不量力。 这会儿陆世明应该还在户部当值，以那个男人的胆量和自私，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惦记着家中女眷，不顾危险往家跑的。 至于剩下的两个，陆云闻人在江北，陆云达人在五岳书院。 也就是说，陆府现在只有三个女眷在。 陆云瑶到底是出嫁了，这会儿回陆府，不管是下意识想要回去寻求安全感，还是担忧母亲赵淑兰的安危，对昭兰郡主赵淑兰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 “我说，蹲墙角那个，你走不走？不走小爷我可是要走了，一会儿那群人再折返回来，没了小爷跟这个多管闲事的傻女人，你就自求多福吧！” “啊？我……我不知道……”陈茹梦慌乱依旧，整个人都有点儿神思不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陆云瑶看出对方的无措，主动开口解围。 “现在街上乱的很，想必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陈姑娘一个女子在这里，确实危险。陈姑娘若是不介意，不妨先随我回陆府，待到外面平息了，我再派家丁送你回家……” 陆云瑶这话说的条理清晰，很快安抚住了慌乱无措的陈茹梦。 木易南却斜着眼看了陆云瑶好一会儿。 这小娘子，该说她胆大还是胆小？ 这会儿劝起别人来，倒是条理清晰的。仗着一股子莽劲儿出门乱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危险？ 陆云瑶对上木易南挑刺的眼神儿，两人又难免拌了几句嘴。 不过好歹，在陆云瑶的劝说和木易南的吓唬下，陈茹梦这个姑娘，还是乖乖跟着陆云瑶先一同去了陆府。 毕竟小姑娘家家的，若是当真一个人在外头乱跑，才是真的危险。 到了陆府，即便是不自在了点儿，但至少安全能有保障。 且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陆府并不远，小姑娘事后想要离开回去找家人，也无需担心。 木易南在远远瞧见木府后门前无人，又确定这里还算安全之后，就直接摆摆手离开了。 时间紧急，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第444章 惊醒 陆云瑶从睡梦中惊醒。 她想起来了，上辈子，自己确实与木易南见过。就在四皇子与孙家嫡长女大婚那一日。 只是那日兵荒马乱，众人行色匆匆，偏偏吴光则又不在家。 她本是因为担心家里，安置好了吴光则的娘胡氏，嘱咐下人关紧家门，除非她或者吴光则回来，否则无论如何不要开门之后，才带着阿元匆匆出门，想要回家看看。 虽然她上辈子与娘亲的关系疏远，又因为两人都放不下架子来，见面的时候极少，说话又总是客气疏离甚至是冷冰冰的，以至于陆云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娘亲相处。 甚至在陆云芝与吴光则的私情事发之前，她都一心仰慕陆世明这个父亲，反而对娘亲多有怨言。 但在陆云瑶心里，娘亲一直是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是她在发生突发情况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要确定安危的人。 只是上辈子因为她的倔强，身边除了阿元之外，没有多少人手，在这种时候，也只能冒冒失失的带着阿元，两个姑娘家就那样跑了出去。 现在想想，也当真是不知者无畏。 若不是中途遇上了木易南，这家伙虽然是个纨绔，但还是一路好好地将她护送到了陆府，她跟阿元在路上会遇到什么，还当真是说不准。 若当真是被那些暴乱的百姓遇到了，那群愤怒中的人可不会管她这些。更别说，她当时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 只可惜那日之后两人再未见过，她甚至没有机会当面向木易南致谢。 而那之后没多久，便是一系列的变故，变故来得太快太压人，以至于陆云瑶很快将她与木易南的这场偶遇忘了个干干净净。 若非最近一直忧心上辈子赵牧康大婚时的那场暴乱，再加上睡前木易南这家伙突然到来，吓了她一跳，说不得她这辈子也想不起来这事。 长出一口气，陆云瑶抬头，望了望窗子外头的天色。 透过窗帘隐约的光，可以看出这会儿天边似乎才刚刚泛白。 只是毕竟已是深秋，雾蒙蒙的天气，显得有些暗沉沉的，瞧不出时辰。 陆云瑶想到自己居然在太子表舅大婚头天做这种梦，莫名有些哭笑不得。 上辈子的暴乱，虽然确实造成了很大的恐慌，但毕竟主要群体都只是普通老百姓，且还是被四皇子和孙家逼到走投无路，才会发生暴乱。 即便这中间少不了其他人的煽风点火，但那些百姓们的主要目的是四皇子赵牧康，是为了发泄愤恨，也是为了能够在新一个寒冬到来之前，多一份活下去的机会。 他们虽然暴怒，也确实做了不少打砸抢的事情，但对一般人家造成的伤害有限。 除了少部分浑水摸鱼的，大部分的暴民反倒淳朴的很。 所以最终，赵牧康的婚事被搅乱，他受到了皇帝的责罚，也因此痛失了不少利益。 但赵牧康与孙家的联姻已经完成，这点儿责罚，根本就伤及不到赵牧康的根基。 第445章 怀疑真相 不过这场暴乱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影响。 因为这场暴乱，僵化了盛安帝与四皇子之间原本融洽的关系。 盛安帝毕竟是一个明君，一辈子都致力于让南国百姓富足，兵强马壮。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百姓因为日子过不下去而暴乱的情形，无疑是盛安帝无论如何无法忍受的。 更不要说，这件事情的起因，还是自己器重的儿子贪污受贿，放纵手下人哄抬物价，欺压百姓的结果。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他百年之后，继承他的遗志，成为一个好皇帝？ 更别说，四皇子与孙家的联姻，本就让盛安帝十分不满。 若非太子赵牧野因为左悦儿那个女人的缘故，做下一系列糊涂事，盛安帝无论如何也不会将目光放在四皇子赵牧康身上。 在那之后，盛安帝冷落了赵牧康许久，甚至一度提拔素来跟在太子身后打转的二皇子，和母妃份位不高，存在感极低的三皇子。 陆云瑶甚至怀疑，是否这场暴乱，也是四皇子从一开始的暗抢，转移到了明争的缘由。 甚至…… 说不得，也是因为这场暴乱，动摇了四皇子在盛安帝心中的地位，以至于四皇子暗中对盛安帝即长公主等人下了什么黑手。 否则的话，上辈子盛安帝的身体一直很康健，长公主甚至还能骑马打仗……更别说昭兰郡主，同样年纪轻轻，怎么可能一下子全都病重？ 只是这些猜疑，上辈子的木易南与木七未曾告知过陆云瑶真相，她也根本不想去探查真相，一心只想看到那些人受到报应。 而这辈子…… 她是希望永远无需了解这些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背后的真相的。 毕竟说到底，那也不过是四皇子赈灾时候过于贪婪，造下的灾祸。 这辈子，太子表舅救灾尽心尽力，甚至连那些受伤生病的灾民，在陆云瑶和一众夫人贵女的领头下，大家陆陆续续也捐赠了不少药材，将他们给妥妥帖帖治疗好了。 若是日子还能过得下去，百姓们当然更乐意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谁想闹事呢？ 所以陆云瑶相信，这辈子，定不会再有那样的灾民暴动。 即便是依旧免不了有势力趁乱浑水摸鱼，也不会造成太大的问题。 陆云瑶一边在心中给自己打气，一边轻轻轻轻拉了拉床头的绳子。 这根绳子尽头的小铃铛，就绑在阿元睡觉的榻上，只要陆云瑶拉一拉绳子，阿元那边便会知道她醒了，进来伺候。 今儿毕竟是太子表舅和雅韵姐姐大婚。 虽然说她一个做小辈的，大部分事情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只需要跟在娘亲身后，乖乖巧巧的当个陪衬就好。 可她先前说好了，要早早进宫给雅韵姐姐作伴的。 且还有那个曾嬷嬷的事儿，可还没有了结呢，她也得出个面。 若是那贤妃再借机生事，雅韵姐姐身为新嫁娘，以后还要在贤妃手底下讨生活，有些话不能说，她作为一个颇受圣宠的“外人”，还是一个小辈，却是能说的。 第446章 夜不归宿的父亲 “小姐，您可是要起夜？”阿元点着一盏油灯进来的时候，陆云瑶已经坐起来了。 瞧见陆云瑶在床上坐着，阿元小声问。 “什么时辰了？”陆云瑶想了想问。 “约莫是卯时。”阿元将陆云瑶床榻前的烛台点亮，又将罩子放回去，这才熄灭了油灯。 陆云瑶想了想，“娘亲这会儿应是起了吧？” 赵淑兰每日晨起都要做早课，从未间断。 今日太子大婚，虽说一切都有宫中礼官在，早已安排妥帖，一切只需按照流程去走即可。 但谁让皇家子嗣不丰，赵淑兰身为太子的表姐，又素来受宠，自是要早早入宫的。 阿元点点头，“夫人那边已经做完了早课，准备出发入宫了。雨秋嬷嬷传话来，说让小姐稍后与二少爷一同进宫便是……” “我爹呢？”陆云瑶点点头，娘亲昨日便说了，她要提前入宫，让自己跟二哥一道。 大哥今日也会赶回来，不过约摸会更晚一些。 阿元神色微微有些古怪，并未立即答话。 陆云瑶狐疑，“他昨天晚上没回府？” 阿元点点头。“老爷许是公务繁忙，今日直接与其他大人从正门入宫也可以的，毕竟后宫都是女眷，老爷也不便……” 柳儿是陆云瑶刻意安排到陆世明身边之事，除了那日的陆云瑶与木易南，只有后来负责与柳儿联络的木七知道。 非是陆云瑶不信任阿元，不过是少一个人知道，便低一分风险罢了。 这会儿见阿元一脸纠结，陆云瑶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 “好了，阿元你不必替他开脱。他是我的父亲，我又岂会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左不过是宿再哪出外室那里了。我娘都不在意的事，我又何须理会？” 她甚至开始有些欣赏柳儿了。 毕竟，今日是太子大婚，可不是什么小事。 陆世明不抓紧机会回来修复一下与赵淑兰的表面夫妻情分，好好在陛下面前露个脸。 居然还跟无事人一样，沉迷温柔乡。 不管是因为已经上了四皇子与孙家的贼船，眼瞧着户部郎中的位置即将到手，迫不及待的想要表一下立场。 还是当真被柳儿的“纯粹的爱情”所迷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对陆云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阿元本还有些担忧。 毕竟陆云瑶过去对陆世明这个父亲的孺慕之情无法作假，虽说后来父女两个闹翻了，但陆世明总归是她的父亲。 没有哪个当子女的，能当真不在意自己的父亲视母亲如无物，反而一心扑在别的女人身上的。 不过瞧见陆云瑶是真的不在意，阿元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姐，现在时间尚早，二少爷约摸尚未起身，您要不要再睡会儿？” 往日这个时间，陆云瑶应是正在睡着，故而阿元才有“起夜”的一问。 陆云瑶想了想，觉得已经没了睡意，便摇了摇头。 “罢了，起来吧。一会儿还要梳妆，我已经提前与雅韵姐姐说好，会去陪着她，还是早些出门的好。” 第447章 入宫 “还有二哥，不是说今日要跟着一起去迎亲？那还不早早起来？若是去晚了，仔细大哥收拾他。” 原本应是由陆云闻和几位皇族子弟，并太子的几位伴读跟随太子迎亲的。 只是陆云闻路上有事耽搁了，无奈只得临时让陆云达顶上。 不过宋家本是书香门第，太子迎亲，宋家子弟也以文考为主。 虽说陆云达现如今不过才考了个秀才，但若说起才学，倒也合适。 “小姐放心，二少爷非是不知轻重的人，前院且有侯嬷嬷盯着呢……” 阿元仍是想让自家小姐多睡一会儿。 小姐自小身子骨弱，这大冷天儿的，多休息休息才好。 陆云瑶却摆摆手，起了床。 太子妃出嫁，对宋家来说，是顶顶荣耀的大事，今日宋家门庭若市，自然有宋家女眷陪着送嫁。 早几日陆云瑶便已经去给宋雅韵添妆过了，今日并不打算去宋家凑热闹。 收拾好之后，陆云瑶催着陆云达一起进了宫。 二哥匆匆到太子宫中去，陆云瑶却要先去良妃宫里问安。 瞧见陆云瑶，良妃先笑了一下，又佯怒的板起脸。 “好你个阿瑶，明明说好的没事要进宫多陪陪本宫，你这丫头可好，你自己说说，这一年里，来瞧了本宫几回？” 陆云瑶讪笑。 这大半年，她确实很少入宫。 即便入宫，也是匆匆来去。 一方面是确实多出来很多事情，分走了她的注意力，另一方面，终究还是对这座宫城的感情淡了。 不过这话当然是不能说的，陆云瑶只能心虚的道歉。 好在良妃素来对陆云瑶疼爱，且也并非真的生气，不过是故意作势罢了。 小姑娘娇娇软软的撒娇讨好，很快就哄得良妃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个小坏蛋，就知道甜言蜜语的哄本宫开心，每次都应承的好好的，说下次要来瞧本宫，下次又不知道多久，才进宫一次……” 虽然忍不住抱怨，但良妃也知这后宫并非安稳之地，尤其这几年，眼瞧着皇子们一日日长大，成为了年轻而优秀的皇子。 这宫里，不管前朝还是后宫，便也愈加的不安宁。 小姑娘家不爱进宫，倒也情有可原。 毕竟，作为昭兰郡主的女儿，长公主的外孙女，陆云瑶无语刻意讨好帝王之外的任何人。 更无需通过刻意讨好宫妃，试图换取一些利益，亦或者皇子妃之位。 但也正是因此，比起那些盯着二皇子妃甚至太子侧妃之位的贵女，良妃更喜欢陆云瑶。 “阿瑶今日这一大早就进宫，怕是天刚亮就起了吧？用过早膳了不曾？可要与本宫一起再用些？” 陆云瑶本就心虚，有讨好之意，闻言自是点头。 “那可好，阿瑶今日起得早，只匆匆喝了一碗清粥，这会儿早就消化干净了。 只要您不嫌弃，阿瑶便厚着脸皮，在您这儿讨一顿饭了……” “你个小姑娘家家的，着急忙慌的进宫作甚？今日你母亲与哥哥他们忙，你午时之前入宫便是……” 话到这里，良妃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向陆云瑶。 第448章 求一份良妃的善意 “我说你这小丫头今儿个怎么这么积极，感情还不是为了本宫来的，是为了宋家那丫头？” 陆云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也不掩藏自己的心思。 “雅韵姐姐今天以后就是您的儿媳了，阿瑶想着雅韵姐姐初次入宫，难免有许多不如意的地方。您素来最是喜爱小辈……” “可别，本宫不过是个良妃，就算是庶母，那也好几位呢。”良妃哼笑，打断陆云瑶的话。 小丫头的心思直白，但良妃照顾太子，是因为她与先皇后的情谊。 也是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未曾想过让儿子去争那个位置。 这是良妃及她的家族的共识。 只要太子还在一日，良妃和二皇子，以及他们背后的家族，都会是太子最忠诚的力量。 可这是对太子，却不代表她还要帮先皇后照顾儿媳妇。 况且，能够被先皇后选作儿媳妇的姑娘，又是出自宋家，若说这姑娘好欺负，良妃是不信的。 陆云瑶自是看出了良妃对宋雅韵的态度平平，虽不会像贤妃那样刻意找茬，却也不会过多回护，才会求上门来。 毕竟，若是良妃当真一心护着宋雅韵，那曾嬷嬷根本就不会有机会出现在宋雅韵跟前。 这一点，陆云瑶也是最近才想明白。 可这并不妨碍陆云瑶提前来替宋雅韵卖个好。 毕竟以太子的身份来找良妃说这些话，那便是真正的求助，是示弱，也会让宋雅韵在后宫中低人一头。 可陆云瑶只是个小姑娘，又是晚辈，不过是担心自己喜欢的姐姐，未来的表舅母进了宫之后受委屈，才央求长辈关照。 便是传了出去，也不过是小姑娘的一片好心。 良妃好笑的看着软磨硬泡，就差没原地打个滚儿，求着自己的陆云瑶。 宋雅韵今日以后，便是正经的太子妃，是未来帝王的正妻。 只是照拂一二，对良妃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背后的意义，与二皇子站队太子，却又不一样了。 宋雅韵到底值不值得她去这样做，值不值得她将自己和先皇后手中的人脉交付，良妃还要再观察观察这位新任太子妃才行。 至于先前曾嬷嬷之事，虽然是贤妃的手笔，却也未尝没有她冷眼旁观，想要考察一番的心思。 所以陆云瑶好一番请求，也只得了良妃一句，若是宋雅韵当真遇到了困难，她会出手相助的话。 好在陆云瑶也不贪心，得了良妃的话，便见好就收。 陪着良妃用了早膳，又在良妃宫里陪着下了几盘棋，瞧着时候差不多了，陆云瑶正欲起身告退的时候，前头内侍突然通传，说德妃到了。 陆云瑶愣了一下，转头去看良妃。“您与德妃娘娘最近关系很亲近？” “尚可。”良妃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不过比起对贤妃和淑妃来说，显然语气要好上不少。 陆云瑶有些好奇，但良妃却不愿多说，摆摆手示意陆云瑶赶紧端庄坐好，老实点。 陆云瑶也知道自己这会儿有点儿没形象，急忙收拾了一下，起身去迎德妃。 第449章 德妃的心思 德妃对陆云瑶的出现，一点儿也不惊讶，显然早就知道陆云瑶人在这里。 反倒是陆云瑶，面对德妃突然的善意，心里有些莫名。 不过，相到上次在春日宴上，德妃也曾替自己解围，不管对方抱着什么目的，陆云瑶都不能对这份善意视而不见。 而且…… 陆云瑶瞟了一眼良妃，见良妃什么都没说，但也并不打算阻止她跟德妃接触，陆云瑶知道，这至少可以证明，德妃对她没有什么坏心思。 于是她对德妃的态度更坦然了。 “你个小机灵鬼。”良妃将陆云瑶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禁失笑。 好在德妃来此，也确实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今日太子大婚，后宫也跟着热闹。 毕竟太子大婚，谁虽说跟他们这些皇帝的女人关系不大，也不是随便哪个低位妃嫔都能当得了太子一句“庶母妃”的。 但太子妃的位置定了，侧妃还空着不是？再不济，侍妾也是可以的。 只要进了太子的后宫，总归等太子继位，大家还不都是妃子？ 只要她们不像德妃一样不争气，大家的孩子都是一样的。 曾经，抱着这样的心思，即便有德妃这个身在高位，却无儿无女的榜样在前面，仍然有不少贵女进宫，做了低位妃嫔。 而现如今，这些人仍然抱着同样的心思，对太子的后宫虎视眈眈。 德妃不耐烦应付底下那些低位妃嫔，尤其是几家同样是勋贵世家送进宫的女人的打探。 当她不知道那些人背地里都在说她什么似得。 只是德妃又不好跟她们撕破脸，便到良妃这里躲清闲。 曾经刚进宫的时候，背负着家族和世家一派的期望，德妃不是没有雄心壮志，野心勃勃过。 只是盛安帝是一个心志坚定的帝王，又有以长公主为首的武将一派，和朝中清流为依仗。 盛安帝铁了心要做的事，又岂是德妃区区一个妃子能够撼动的？ 德妃有自己的骄傲和底线。 在醒悟过来盛安帝愿意给她宠爱和尊崇的前提，是绝不会允许她孕育他的子嗣的时候，也曾经愤恨过，不甘过。 甚至一度生出过报复心理。 但大约是年纪大了，亦或者瞧着皇子们一日日长大，瞧多了后宫中的暗流涌动。 德妃发现，良妃才是最聪明的人。也是在这后宫活的最舒服的人。 不管是当年以先皇后闺中密友的身份入宫，还是在太子出生后，迅速摆正自己的位置。 自己的儿子一出生，就教导他一定要追随太子殿下，绝不能有二心。 而她自己，独善其身才是最好的选择。 左不过不管最后封顶大位的人是谁，只要她娘家不倒，甚至，只要勋贵世家一派没有全部倒下，她一个太后的位置还是稳稳当当的。 就连她的母家，都能因此多得几分新帝的宽容。 也是因为这个念头，德妃但是不吝啬对陆云瑶释放善意。 陆云瑶不知道德妃的转变，良妃显然猜到了几分，却也不戳破。 不过德妃这大半年里，倒是时长来她宫里坐坐，两人关系却也尚可。 第450章 左悦儿约见赵牧康 与此同时，在关注着太子大婚一事的，显然不止他们这些人。 至少，屡战屡败，越挫越勇，却始终无法接近太子，甚至跟太子的关系始终没有什么突破。 更别提如同赵牧康一开始计划的那样，利用她的长相和太子发生进一步关系。 反而阴差阳错，开始跟沐晋纠缠不清的左悦儿，就十分关注。 甚至难得和原本已经闹僵了的四皇子赵牧康坐到了一起。 看着面前依旧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却的四皇子，左悦儿神色微微有些恍惚。 曾经刚来到这个世界，刚认识四皇子，她以为这人会是她最好的合作伙伴。 不管是出于父亲的期望，两国邦交最有利的选择，还是其他方面。 当初与其说是赵牧康的幕僚发现了她，不如说她本就是图谋许久，刻意为之。 “现在看来，左姑娘高估了自己的魅力。”赵牧康凉凉的看着左悦儿。 “四皇子殿下何出此言。”左悦儿浅笑盈盈。 “当初虽说是奴家先找上的您，但您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左姑娘这话里的意思，本皇子还应该谢谢你？” “那倒也不必，”左悦儿看着面前焦躁不安的男人，压下心里的失望。 “不过是太子大婚罢了，后头日子还长，您这就认输了？” 赵牧康冷冷看着左悦儿，这女人话里的讥讽让他很不舒服。 不过是个商贾出身的女人罢了，就算是有点儿手腕，那也有限。 若不是想着这女人的长相，能拿来做一番文章，左悦儿手里拿出来的情蛊，又确实很令他心动，赵牧康从一开始就不会跟左悦儿合作。 只可惜，左悦儿手中的情蛊也只有那么一对，原本那个舞女柳儿行动失败之后，他们还想着再想办法一试。 却不曾想，这太子似乎一下子警戒起来，根本不给他们再次下手的机会。 后来太子更是直接远走，去了江北战场，等太子回来，那情蛊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还谈什么掌控？ “怎么，你还有什么主意？别忘了这一年，你在赵牧野那里碰了多少次壁。 真以为他是你勾搭的那些个勋贵子弟，随随便便来个女人，就能让他上套？ 若不是当初你拿出来的情蛊确实非同一般，你连本皇子都接近不了，更别说太子！” 赵牧康当然不会就这样放弃。 不过是太子大婚，娶了宋家嫡女罢了，又不是直接继位，他有什么可怕的？ 赵牧康甚至还有些窃喜。 宋家虽说在南国确实有些影响力，但说到底，在世家勋贵面前，也不过是个小角色。 以他父皇对太子的宠爱，他原本以为父皇会借着宋家回乡守孝的那几年，退了这门亲事，另为太子定一门娘家强大的太子妃。 所以赵牧康一边与左悦儿合作，想要搅散赵牧野与宋雅韵的婚事，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担心太子岳家太过鼎盛？ 却不曾想，那人倒是坚持的很。 也正是因为盛安帝的态度，才让赵牧康怀疑，父皇心里其实也并不是多么满意太子大哥。 第451章 左悦儿的野心 赵牧康心中所想，左悦儿虽不知，却也不难猜出一二。 毕竟这么久的接触，足够左悦儿了解赵牧康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男人，可当真是势力的主儿。 若非过去一年里，她借助在赈灾时的大出风头，在华京城商贾圈子里打开了局面。 后面借助她上辈子现代社会学来的那些美妆和护肤知识，开了那家脂粉铺子，迅速在南国贵妇人小姐们面前露个脸。 再加上那群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但实实在在是她追求者和一定程度上的保护伞的勋贵子弟。 左悦儿毫不怀疑，以赵牧康此人的野心和狠厉，早就想找人悄无声息的解决了自己。 但可惜，她棋高一着，反而借助四皇子和孙刘两家的势，就此乘风起了。 “不过是太子妃罢了。”左悦儿轻笑。“四皇子殿下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你们男人，不是素来喜欢，妻不如妾，妾不如……” 左悦儿的话并未说尽，暧昧的朝着赵牧康娇羞浅笑。 太子本就不是她的第一目标，若是能得到太子固然好，若是出了意外，于她却也不过是麻烦了些罢了。 左不过，这南国，早晚是他们父女的囊中之物。 想到生父的承诺，只要她能够成功，未来她将会成为南国第一位女皇，左悦儿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老实说，左悦儿长得很美。 甚至，比起素来温婉端方，母仪天下的先皇后，还要多出几份野性与艳丽。 亦或者说，多出几分攻击性。 这样的美人，也确实很容易激起一些自认为强大的男人的征服欲。 至少此刻，赵牧康成功被她挑起了兴趣。 只是左悦儿能够同时吊着那么多勋贵子弟对她死心塌地，就连沐晋都与她纠缠不休，又岂是简单之辈？ 与赵牧康眉来眼去的暧昧，并不影响她抛出自己今天的真正目的。 “四皇子殿下，虽说先前的合作未能达成，我也很遗憾。 但你我二人好歹相识一场，彼此最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 且这一年里，想必您也看得到奴家的实力。奴家这里现在还有一庄交易，不知您可感兴趣？” “什么交易？”赵牧康狐疑的看着左悦儿。 这女人素来诡计多端，手中除了情蛊这种东西，谁也不知道她还藏着什么。 赵牧康虽然想利用左悦儿除掉太子赵牧野，却也不想被左悦儿反咬一口。 对这个女人，赵牧康不得不防。 但赵牧康也不得不承认，左悦儿是一个很有心机手腕的人。 若是不然，以那些贵妇人小姐们自视甚高的模样，也不是谁都能轻易打入那个圈子的。 更别说，仅仅一家小小的脂粉铺子，却能做到日进斗金，甚至成为左悦儿进入华京城上层圈子的敲门砖。 此时，尚不知道左悦儿的背后，可不是什么晋商，而是庆国三皇子。 她那一手胭脂水粉护肤品的方子，更不是来自家传秘方，而是来自千年后的异时空。 赵牧康在左悦儿的利诱下，最终还是应下了两人的再次合作。 第452章 太子大婚 这一次，左悦儿的目标不是太子，而是以沐晋为首的那群勋贵子弟。 以情蛊蛊惑太子失败固然可惜，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损失惨重。 但左悦儿不是赵牧康，对赵牧野没有那么必须的要求。 便是赵牧野不成，她也总能通过别的方法，一步步拿到她需要的东西。 况且，赵牧野此人绝非泛泛之辈，虽然他们若是能成功，便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毕竟能轻而易举的将太子赵牧野拉下马，不管是对赵牧康，还是对她父亲，都是极好的。 可说到底，他们南国的太子，可不是庸才。恰恰相反，南国太子的美名，早已传遍了诸国。 若是不能成，这个结果她和父亲也早有预案。 想到父亲那边过来的消息，父亲已经成功将大伯挤下台，连带着另几个叔伯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未来，他们父女联手，这片大陆，早晚会是他们父女征战的天下，左悦儿脸上的笑容愈加甜美。 即便面对赵牧康的冷嘲热讽，暗示她已经失去了跟他合作的资格，也不生气。 反而展示了一下自己现如今的成就，尤其是在部分勋贵中的人脉，而后抛出新的合作诱饵。 左悦儿希望借助她现如今的人脉，自以及四皇子赵牧康的手，进一步扩大市场。 她要让她的胭脂水粉护肤品，能够真正被最顶层的那群贵妇人，甚至以赵淑兰为首的皇族子弟所接受。 当然，也是为了更好的打探情报。“如此，你我二人各取所需，岂不妙哉？” “你的野心倒是不小。”赵牧康不得不承认，他是心动的。 毕竟他外家不过是个小家族，虽说现如今有孙家的支持，他勉强与赵牧野有一战之力。 可赵牧康又不是傻子。 与孙家合作，相当于与虎谋皮。 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连原古国的合作都能接受，更别提与孙家联姻，不过是一个嫡妻之位，以及未来嫡长子的名分罢了。 待到他真正登上那个位置，自然有的是时间慢慢跟孙家清算。 但若是能多一份助力，多一些属于他自己的势力，那当然更好。 但，“你为何要帮我？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对上赵牧康警惕的表情，左悦儿微哂，这人总算没有蠢到底。 “奴家确实另有所图，不过四皇子殿下不必过于紧张。至少现如今来说，你我之间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 认真说起来，奴家这是在帮你。 至于以后，等您有资格付出奴家所要的代价的时候，咱们再说不迟。” 左悦儿想了想，还是适当的暗示了一下赵牧康。 毕竟，她已经腻味了被这个蠢货当做只有一张脸堪用，且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的日子。 若不是为了大业，赵牧康这样的男人，她左悦儿根本看不到眼里。 至少要像赵牧野那样优秀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你的野心倒是不小。”赵牧康气急反笑。 这女人好大的口气！ 他好歹是一国皇子，即便现如今在朝中的人脉势力不如赵牧野，却也不是其他皇子能比得上的。 更不用说，他娘可是后宫之首，距离皇后不过一步之遥。 敢说他现在还没有资格跟她谈代价，她左悦儿以为自己是谁？ “奴家若是野心太小，也配不上四皇子殿下您不是？”左悦儿娇笑。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就敢向本殿下夸下这么大的口气！” “那是自然，奴家会让殿下看到奴家的诚意。毕竟，若是奴家拿出来的东西让殿下您不满意，届时以您的身份，奴家也不敢提要求不是？” 被左悦儿一通吹捧，赵牧康最终还是应下了这个合作。 毕竟目前来看，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小。 若是左悦儿成功，两人才会进一步合作。若是失败，他也没有太大损失不是？ 瞧着赵牧康的表情，左悦儿勾唇，笑的温柔。 一个合格的猎人，一定要懂得一步一步布下陷阱。 步步为营，最终才能让人不知不觉无路可退。 左悦儿与赵牧康的合作，依然如同上辈子一样，从一开始始于颜值的利用，逐渐转向更进一步的合作。 却不像上辈子一样，隐蔽在最深处，无人得知。 两人自以为隐蔽的谈话结束，自包间各自离去。 等两人走远，暗处的人影闪现，快速朝着木将军府上而去。 黄昏时分，经过一系列复杂而隆重的仪礼，太子与太子妃终于礼成。 看着堂上一身隆重太子与太子妃才能穿戴的吉福的一双新人，陆云瑶笑的明媚，双眸却忍不住泛起微微的水光。 真好啊，真好。 太子表舅和雅韵姐姐，终于成亲了。 哦，不，从现在开始，要称呼雅韵姐姐为太子妃娘娘，或者……表舅母了。 想到这里，陆云瑶又忍不住想笑。 小时候，雅韵姐姐作为唯一一个与她关系亲厚，时长见面，且很喜欢与她亲近的大姐姐，便一直很照顾她。 后来她知道雅韵姐姐与太子表舅有婚约的时候，还曾经跟两人闹过别扭。 总觉得太子表舅抢走了她最喜欢的大姐姐，她以后就没有姐姐了。 小孩子的心思，似乎就是这样执拗，且任凭大人怎么说话解释，都不好使。 那个时候，为了哄她开心，太子表舅费劲了心思，用了不少办法，都不好使。 到最后，还是外祖母亲自出面作证，太子表舅和雅韵姐姐一再承诺，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她的姐姐。 即便是以后，雅韵姐姐和太子表舅成了亲，也不影响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这样的承诺，才终于安抚住了小陆云瑶。 时隔多年，陆云瑶早就放下了小时候的那点儿别扭。 她很开心，她最喜欢的姐姐，和除了家人之外，最在乎的太子表舅，能够走到一起。 “你在哭什么？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替你找他算账！”就在陆云瑶热泪盈眶的时候，木易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有些紧张的问。 第453章 许你一场盛大婚礼 陆云瑶转头，有些莫名的看向木易南。 “你在胡说什么？”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太子的东宫，今日来这里的，都是皇室成员，再不济，也是后宫礼官，谁敢欺负她？ 就算是觉得她好欺负，那也得掂量掂量今日同样在这里的长公主，昭兰郡主和她的两个哥哥答应不答应。 瞧着众人都开始随着太子夫妇的脚步，往两人的寝宫方向转移，或者到前面宴席入座，陆云瑶也不急着去寻宋雅韵，转头看想木易南。 “那你到底在哭什么？”木易南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似乎有些着急，还有些隐秘的不开心。 “难道是因为太子殿下成亲了，你不开心？”木易南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狰狞，又有些气恼。 “你，你别忘了，他可是你表舅，亲的……” “你在说什么鬼话？”陆云瑶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儿看着木易南。 “你是今天出门的时候脑子被马踢了？还是进宫门的时候绊着门槛儿原地摔了？我怎么觉得你脑子不怎么好？ 太子表舅和雅韵姐姐终于成亲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会不开心？” 陆云瑶觉得木易南这家伙的脑回路简直匪夷所思。 但是木易南却已经先入为主的认定了陆云瑶心情不好，现在说这些不过是在掩饰她真正的情绪。 “你不要不开心，大不了……大不了……等以后我们成亲了，我可能给你一场比这还要声势浩大的婚礼……” 陆云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木易南，才注意到这家伙今天居然穿的十分正经。 倒不是说他平日里穿的衣服有多不正经。 只是木易南平日里，惯常是一副风流纨绔子弟的作风，穿的衣服也大多华丽奢靡，颜色也偏艳丽张扬，少有素净的。 今日，大概是为了做好一个陪衬的绿叶，也或者是因为知道太子殿下大婚，太子和太子妃的婚服，是谁也不可能越过去的华丽。 别说是他，就算是贤良淑德四妃，今日都不能与之比美。 所以干脆换了一种风格？ 今日的木易南，一身青色长衫，不似墨色长衫的厚重，也少了几分文人雅士的儒雅。 但，却也别有一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感觉。 若是不认识的人见了，也免不得要夸赞一句“好儿郎”。 陆云瑶狐疑，“你今天怎么这个装扮？” “好看么？”木易南很难得有些腼腆的朝着陆云瑶笑了笑。 陆云瑶迟疑了一下，还是诚实的点点头。 别人怎么看她不知道。 但陆云瑶不得不承认，木易南今日这身装扮，这容貌气质，若撇除对方是木易南这家伙的话，简直处处都长在了她的欣赏点上。 瞧着陆云瑶毫不掩饰的欣赏，木易南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你若喜欢，我以后在你面前都这么穿！” “那倒也不必。”陆云瑶回神，轻轻浅浅的眼神落在木易南脸上，“左右你我也见不了几次，木少爷不必多费心思。” “怎么会，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怎么着，木少爷打算将你那套登徒子的手段，用在本郡主身上？” 陆云瑶凉凉的嘲讽，又想起来这家伙方才的鬼话连篇。 还有昨日，就是因为这家伙，大晚上的花酒喝到一半，也不知道是喝高了还是喝假酒了。 就居然擅闯进陆府，甚至还一路摸到了她的停云小筑，明显的早就对陆府的布局了若指掌。 说不定比她这个主人家还清楚呢！ 也是因为这家伙惊吓到了她，才害得她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 陆云瑶心里的气恼劲儿，一下子就又上来了。 “且不说太子殿下乃是我表舅，阿瑶今日最欢喜的，便是表舅和雅韵姐姐经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能够成亲。 就说你自己，不过一个将军府的小少爷，说好听点也勉强算得上是勋贵子弟。说难听点，不过是个纨绔。 你凭什么觉得，你将来的婚事，能越过我表舅？靠什么？新娘的人数么？” 陆云瑶心里不舒服，话便说的直白且难堪。 她原以为木易南听了她的这番话，估计会气恼的直接甩袖子走人。 想到上辈子的时候，这人好歹也是救了自己和阿元一次，陆云瑶又有些心虚，正欲张嘴补救一二，木易南却率先开了口。 “对不起，是我先入为主想错了。” 陆云瑶微微一怔。 “太子殿下大婚，我也很替他开心。太子妃娘娘是个聪慧的人，未来必定会与太子殿下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木易南的马屁，让陆云瑶脸上的表情逐渐舒缓了下来。 木易南小心的观察着陆云瑶的变化。 少了刚才头脑发热，嫉妒发狂的紧张，木易南的专业水平很快恢复。 从陆云瑶的表现，他便知道自己这次总算是说对话了。 “我知道我的名声不好，现在也确实还没有什么成就。 但是，我木易南以自己的姓氏发誓，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虽然，虽然我没法给你一场像太子殿下这样盛大隆重的婚礼，但是，我保证，除了这方面，其他地方绝对不会比他们差的，相信我，好吗？ 虽然有些事情我现在没法跟你解释，但请你相信我，我跟那些女人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跟任何女人的事情，都跟我没关系。”陆云瑶抬手，止住木易南的话题。 想到这家伙昨日一身的酒气混杂着脂粉气，不用想就知道是从哪出来的，陆云瑶不由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 “你也无需向我解释。至于那劳什子婚事，就更不要提了。我早就想跟你说，你所谓的一年之约，我从未答应过……” “可是你明明……” 木易南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陆云瑶略显粗暴的低声急斥，打断了。 “闭嘴，我什么也没有说过。木少爷麻烦让让，我大哥过来了！” 陆云瑶一边说，一边后退好几步，拉开跟木易南的距离，一副“我跟他不熟”的模样。 第454章 我们家不会让女儿嫁给一个纨绔 木易南下意识转过头，看向自己背后。 “陆将……陆大哥好！” 陆云瑶不知道大哥已经出现在这里多久了，又都偷听到了什么，一边警告的瞪了木易南一眼，一边朝着自家大哥讪笑。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陆云闻的目光，在木易南的脸上顿了顿，很快就收了回来，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 而后便看向陆云瑶。“你不是说要去陪太子妃？这会儿那边礼官应该差不多已经离开了，你若是再不过去，一会儿指不定谁就先去了。” 陆云瑶立马乖巧点头，半点儿不讲义气的抛下了木易南，“那大哥，我先去那边了~” “嗯，去吧，路上慢点，别到处乱跑，别再被什么不知所谓的家伙拦住了。” “哎哎，”陆云瑶讪笑。“大哥放心。” 木易南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并非不知所谓的家伙，但想到自己方才已经惹恼了陆云瑶，这会儿对面的人好歹是自己未来的“准”大舅哥，他还是十分客气有礼貌的朝着陆云闻微笑。 直到陆云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宫墙转角，陆云闻才转过身来，看向木易南。“你喜欢阿瑶？” “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木易南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值得被人喜欢。” “当然，”对于这句话，陆云闻倒是一点儿也不否认。“我们家阿瑶当然是最好的，也值得一个最好的人，才配得上她。” 换句话说，以木易南的身份和名声，根本配不上他们家阿瑶。 至于木家的地位，在他们家面前，根本就不够看。他们家也不需要阿瑶去联姻。 正如赵淑兰所说，他们希望陆云瑶最后能够嫁给一个真正配得上她的女儿，也真正对她女儿好的人。 若是不然，他们家宁愿养阿瑶一辈子。 “她当然值得。”木易南沉默了一下，倒是出乎陆云闻的意料的，没有发怒，反而十分诚恳的点了点头。 “所以，您放心，我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她。” 陆云闻微微挑眉，对木易南的话不置可否。“听说你前几天在春笙阁举办了一场宴会？” 木易南沉默。 有关庆国太子派出心腹使者，前来南国寻求盟友的事情，至今还是个机密。 就连太子都仅仅只是知道这件事，并不知道具体结果。 陆云闻毕竟刚回京，又是在外征战的将军，有些事若是盛安帝不说，木易南也不便过多透露。 可若是不说…… 没有哪个人，会当真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未来妹夫是个常年流连烟花场所的风流浪子的。更别说，虽然跟陆云闻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木易南也看得出来，这人其实骨子里是一个十分在意家人的人。 对于陆云瑶这个妹妹，陆云闻更是护的厉害。 更别说，陆云闻现在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虽然说因为他剑走偏锋之事，现如今他在江北战场上的身份，反而成了一个隐秘，至少在庆国太子上位之前，怕是都不会大肆宣扬。 他真正待在江北军营的时间，也会因为他接下来即将前往原古国的行程，而变得十分不稳定。 但是不管怎么说，陆云闻都是他的上级，想要瞒住陆云闻自己跟陆云瑶的来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别说，木易南已经知道了在他远走庆国期间，陆云瑶不仅曾经去信问过他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失去了消息，还特意给陆云闻写过信，问过他的情况。 这也是他对跟陆云瑶的关系有信心的原因，这丫头虽说嘴硬了点儿，对他的态度也表现的十分冷淡，但并非当真不关心他。 这种被人惦记着的感觉，想想就让木易南心里乐开了花。 但若是他当真想要抱得美人归，首先得过陆云闻这一关。而眼下看来，陆云闻对他显然十分不满意。 不，或者说，根本就是一点儿都看不上。即便是明知道他既然能够大摇大摆的从庆国回来，还以回来就直接长驱直入回了京，显然收获不小。 但这也抵消不了他居然才刚刚回京，就公然狎妓，甚至是大肆宴请各国商人的行为。 木易南苦笑。 突然对自己洗清名声的道路是否真的能够顺利，还是会因为这名声，越陷越深，充满了怀疑。 想到曾经他刚开始选择这条路的时候，他老爹对他的冷嘲热讽，说等他讨媳妇的时候，早晚会后悔他的名声。 那个时候的木易南根本不当一回事儿，现在想起来，却当真是有种被他老爹说中了的感觉。 这可真是…… “让陆大哥见笑了，我毕竟是个商人，离京多时，回来之后总要对各位合作伙伴有所表示。 且恰逢太子殿下大婚在即，各国游商纷纷来访，许多都是曾经有过合作关系的昔日友人。 小弟不才，但这华京城好歹小弟也称得上一声东道主，若是不表示一二，未免显得小弟太过不懂事。 只是小弟也不过是作为东道主，招待一番罢了，早早就已经离席，并未在那边过多逗留。” 木易南的这番解释，陆云闻不置可否。 他当然知道木易南跟那些女子没什么关系。 在他娘给他写那封信，说了木易南跟妹妹的关系，尤其是那个一年之约之后，陆云闻也派人打听过木易南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尤其是跟他有关系的那些女人。 老实说，虽然陆云闻并非一个十分在意男子名声的人，但到底牵扯到的是陆云瑶，他一开始的时候，是当真对木易南十分瞧不上。 也是因此，在陆云瑶去信给陆云闻，问询木易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陆云闻整个人都气闷的厉害。 还是后来太子殿下给他去了一封迷信，隐秘的提及，让他不要忘了木易南在华京城时候的身份，有些事情，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若是不然的话，他这会儿就不是在这里跟木易南说这些话，而是在刚才就直接将人轰走了。 但即便如此，也不代表陆云闻就认可了木易南。 “你应该知道，我们家这一代唯有阿瑶一个女儿，不管是我还是其他人，都绝不会允许阿瑶嫁给一个声名狼藉，红颜知己遍天下的纨绔。” 第455章 有自信是好事 “陆大哥您放心，我木易南虽然不才，却也并非不懂事的人，您且瞧着便是，我定会让阿瑶风风光光的出嫁，成为华京城人人羡慕的对象，绝不会让她被人奚落嘲讽！” 身为男人，若是连自己在乎的姑娘都保护不了，还要让她因为自己忍受屈辱和奚落，那这个人还配称得上是男人么？ 木易南虽然自己是个根本不在乎别人对他的风评的，却也不想让陆云瑶因为自己受委屈。 “有自信是件好事。”木易南那些十分诚恳的保证，在陆云瑶心里，也许还有些涟漪。 但是对陆云闻来说，他只相信他看到的结果。 被陆云闻这话噎了一下，木易南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陆云闻也不在意，“不过我只想提醒你一下，现如今你跟阿瑶之间毫无关系，我不想听到任何人任何情况下，将你们两人放在一起谈论，更不想再听到任何人张嘴闭嘴就说阿瑶一定会嫁给谁。” 说到这里，陆云闻看向木易南的目光十分凌厉。“你可知，若是这话被人听了去，阿瑶日后该如何在世人面前立足？难道你想逼死她不成？还是说，你觉得若是阿瑶的名声彻底坏了，我们家就真的只能将错就错，将阿瑶许给你？！” 若当真是如此，他会让木易南明白，什么叫做痴人说梦！ 他陆云闻的妹妹，即便是一辈子不嫁人，那也只会是阿瑶自己不愿意嫁人，而绝非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坏了名声，嫁不出去。 木易南被陆云闻凌厉且带着十足怒意的眼神盯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人怕是早在他跟陆云瑶拉扯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 想到方才自己跟陆云瑶的话，木易南张了张嘴，却无可辩驳。“对不起，今日是我无状了，日后定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是他一时激动，又因为知道周围无人，说话的时候便少了几分顾虑。 虽说没有料到陆云闻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这事儿确实是他大意了。 陆云闻冷哼一声，也不说对木易南的话信或者不信。 “希望你当真能够说到做到，而不是拿我当阿瑶那样天真单纯的小姑娘忽悠。” 木易南苦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明明并非冲动鲁莽的人，甚至一向自诩比同辈的那些年轻人有城府的多，怎么一遇上那丫头，就变得冒冒失失的？ 不仅没有成功解释清楚昨日之事，反倒是让两人的误会越来越深了不说，还被陆云闻抓了个正着。 想到若是刚来来的不是陆云闻，而是其他什么人，听到他与陆云瑶的话，他自己当然无所谓，可对陆云瑶，到底有些不好。 陆云闻却已经转身。“日后，还望木公子好自为之，莫要给我寻上木老将军讨教一二的机会。 木公子毕竟年岁不小，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应是以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为首任，而并非耽于儿女情长，只知享乐。” 陆云闻的话另有所指，分明是在暗示木易南，尽早结束庆国之事，回江北军营好好当他的千户。 不管接下来，庆国和南国是要开战，还是会因为庆国的内乱，而松一口气，让南国有更多可趁之机。 对于陆云闻来说，本质都是一样的，接下来过不了多久，江北战场的局势就会发生大变化，大战一触即发。 这一点，倒并非是陆云闻通过木易南那条线得来的消息，是他在木易南走后，又派出斥候和间谍，深入敌方军营，刺探到的消息。 想到庆国新上任的那位主帅，陆云闻微微叹气，心情有些微妙的沉重。 对方毕竟是与他外祖母一个时代的老将军，庆国曾经赫赫有名的大将，以一敌百的强者。也是他外祖母和外祖父心中，为数不多的，让他们夫妇十分敬重的敌国将领。 虽说大家立场不同，注定了双方之间的敌对关系，但并不妨碍他们对彼此惺惺相惜、 结果英雄暮年，外祖父徒留一身病痛，只能留在华京城荣养。对方倒是身体还算康健，甚至还能够领兵打仗，但却也不过是，成了年轻皇子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也唯独是他外祖母，因为长公主的身份，更多的也是因为盛安帝那是长公主的亲弟弟，且外祖母唯有他娘昭兰郡主一个女儿的缘故。 若是不然…… 真正能够善终的老将，又有几个呢？ 这事儿长公主得知之后，很是一番唏嘘叹息。甚至特意叮嘱陆云闻，若是在战场上遇见，不需要客气。但若是在其他地方，还请他稍微关照一二。 即便，长公主也知道，战场这种地方，陆云闻与对方又是敌对双方的最高统帅，除非一方主动投降，或者是意外被俘虏，其他时候，哪有什么其他相遇的地方？ 但这毕竟是外祖母的一点儿心愿，陆云闻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真的关照一二，而不是只能跟这位老将军在战场上杀个你死我活了。 木易南盯着陆云闻的背影，好一会儿，小厮满儿才凑了过来。“少爷，咱们该走了，陛下还在等着您。” 木易南今日这身装扮，与那群跟随太子赵牧野去宋家迎亲的家伙的衣着差不多。 这并非巧合，也确实是他刻意为之。 为的，就是假装他也是赵牧野迎亲队伍中的一员，十分自然的混进队伍里，而神不知鬼不觉的一道进宫。 只是在太子殿下礼成之后，他却不像其他人一样去帮太子挡酒，而是要借机去见盛安帝，以及被他送进宫的庆国使者。 不知道盛安帝跟对方谈的什么样子了，是否真的确定了盟友关系？若是真的，那陛下打算怎么支援庆国太子？他是否还要回到江北军营，光明正大混一下军功？ 木易南一边若无其事的躲开宫中的巡逻队伍，一边一脸坦然的往盛安帝所在的宫殿走去。 等他到了约定的地点，自有一名年轻的小侍守在那里，等着他过去。“木公子，请跟小的来，陛下已经在等着您了。” 第456章 谋划 盛安帝这次召木易南进宫，主要便是为了庆国使者一事。 虽说因为木易南直接将庆国太子的亲信送到了盛安帝面前，并未经过太子的手，除了木易南之外的人更是一无所知。 但若是南国与庆国太子确定要合作，便少不了要出兵助庆国太子一臂之力。 而南国江北站场，一向是由陆云闻和太子赵牧野一起率领的。若是调动江北军，势必会让太子赵牧野参与。 这毕竟是变相的直接参与到庆国夺嫡之战中，而且是真正的父子兄弟相残，盛安帝私心上，多少还是有些顾虑。 毕竟，他的年岁也已经不小了。饶是盛安帝自己再是不愿意服老，面对身体机能的逐渐衰退，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且更让盛安帝担心的是，随着他日渐年迈，而太子日渐羽翼丰满，身边不止有了文臣武将的效忠，还有了百姓中越来越盛的声望。 人都会畏惧老去，尤其是帝王，更是免不了担心儿子惦记着自己屁股底下这把椅子。 饶是盛安帝自诩强大，且心智坚定，但在贤妃有意无意枕边风的影响下，偶尔也忍不住会担心儿子过于强大，提早盯上了他老子的位置。 更担心，若是赵牧野与庆国太子联手，到时候被掀翻的不只是庆国老皇帝的位置，还有他自己…… 可若是不调动江北军，反而从其他地方调兵，一是路途遥远，耗费过大。 二是同样需要经过江北，惊动陆云闻与太子赵牧野，才能抵达庆国不说，也容易寒了陆云闻的心。 所以左右衡量，盛安帝发现，他还是只能选择江北军，现在的问题是，要如何才能降低太子在这件事中的存在感？ 甚至，如何才能让赵牧野完全不参与其中，更不会越过自己这个皇帝，与庆国太子联系？ 虽说赵牧野作为一国太子，重心还是在政务上，每年在江北的时间并不长，与其说是带兵打仗，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历练。 毕竟他们南国并非处于和平昌盛的时代，四周强敌环伺，身为一个合格的储君，会带兵打仗，未来才能在必要的时候御驾亲征，开疆扩土。 但太子过于优秀，陆云闻又是真心实意敬重赵牧野，虽说陆云闻才是江北大将军，但盛安帝从不怀疑赵牧野在江北军心中的地位。 盛安帝的忧虑，木易南其实有些不是很能理解。或者说，他毕竟不曾身处在那个位置上，虽然多少明白帝王心思不可揣摩。 但，太子赵牧野难道不是盛安帝亲自手把手培养出来的，最是给予厚望的继承人么？ 如此，太子殿下若是能够拥有更多更好的助力，陛下难道不是应该更开心才对？ 怎么现在瞧起来，陛下的心思却似乎并非如此？ 木易南心中存疑，面上却只做不知，依旧是一副一心为这对天家父子效忠，尽心思索的模样。 “庆国皇帝年迈，且属下曾亲自潜入庆国皇宫近距离看过，对方确实已然时日无多。 且现如今庆国的局势，很诡异的一面倒，似乎一夜之间，整个庆国朝堂都在偏向那位庆国三皇子。 若非属下亲自查证过这位庆国三皇子的身份，确定他没有被人掉包，属下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在这些年外出游历的时候，悄悄去过南苗，并且从南苗带回了什么极为强大的，能够一下控制大半个庆国朝堂重要官员的蛊……” 听到“蛊”字，盛安帝狠狠皱眉，下意识的便想到了去岁除夕夜宴上的事情。 虽然当时陆云瑶插科打诨，以对方冲撞了自己为名，将柳儿那个女人给丢出了宫去，且并未继续深究。 但盛安帝又不是傻子，明知道当时有木易南在场，还是除夕宴这样的大事，两人联手搞破坏，缘由怎么可能仅仅只是陆云瑶所说的那么简单？ 事后，木易南自是一五一十的，将他在宴席上闻到了柳儿身上药引的气息，且他凑巧识得那药引，正是南苗极为厉害的情蛊，且这柳儿虽然不知道身上的熏香是作何用处，却收到命令，目标是太子殿下的事说了出来。 盛安帝也命人查了那舞女柳儿换下来的那身舞者服，确实从中查到了木易南所说的药引。 虽然说以南国现如今的大夫水平，还无法从太子身上查到蛊虫在哪里，更别说将蛊虫引出来。 但至少，知道了事情是个怎么回事之后，尤其是木易南查证之后，发现只要这蛊虫在一定时间内未曾被唤醒，就会死去之后，太子身边的守卫和防御一下子就森严了很多。 这也是自那之后，不管左悦儿和赵牧康用尽了心思，都始终无法再找到合适的机会唤醒赵牧野身上的蛊虫，反而又折损了好几个人手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这庆国三皇子，跟太子先前所中的情蛊有关？” “属下目前尚未有确切情报。”木易南摇了摇头，“一切还只是猜测。” “即便只是猜测，也要盯紧了。”盛安帝眼神凌厉，一身帝王气势，锐不可挡。 “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抓到证据，立刻将人给我拿下！胆敢以如此阴毒的法子，试图掌控引诱一国太子，罪不可恕！” “是！属下定当严加防范，仔细追查！”木易南沉声应下。 不管盛安帝跟太子，这对天家父子之间，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木易南至少可以确定，在盛安帝心中，太子依旧是他最重要的儿子。 而四皇子，即便因为贤妃的关系，得到了盛安帝不少宠爱，但也不过是宠爱罢了，真正想要夺权，却也还不够看。 只要如此，便足够了。 只要在盛安帝的心中，四皇子赵牧康的位置还根本远远不能与太子赵牧野相提并论，那他接下来的谋划，以及查探到的那些消息，就仍然还有机会慢慢告知。 见盛安帝点头，木易南并未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停留，也并未将他最近隐隐查到，那情蛊的母蛊，当初极有可能就在左悦儿身上的事情说出来。 这一点，还是等他有了确切证据再说吧。 第457章 争夺 “虽然属下尚未查明，这位庆国皇帝到底身中何毒，但显然与庆国三皇子脱不了干系。 且这位庆国三皇子委实古怪，此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从来都对庆国皇位毫无争夺之意，甚至在庆国几位皇子为此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早早就离开庆国皇城，四处游历。 但属下查过这位庆国三皇子这些年来的经历，此人这些年的足迹，遍布周围数个国家，不仅到过南苗，去过西域，甚至还曾经隐姓埋名来过南国，中间还有几年去向模糊，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结识的人更是三教九流……” 简单来说，这位表面上醉心山水的庆国三皇子，背地里到底有多少暗手，谁也不知道。 不过想想也是必然。 毕竟是多年不回，一朝回去，就能迅速推翻庆国多年来一直稳稳当当的太子之位，干翻一众兄弟，直接上位，成为庆国皇帝唯一信任的皇子的人。 这样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若是背后没有强大的支撑怎么行？ 不过这庆国三皇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庆国掀起怎么样的风浪，说到底，跟盛安帝关系不大。 木易南想了想，还是将左悦儿这个女人最近的一番动静，以及她疑似是庆国三皇子流落在外，亦或者根本就是刻意留在南国的私生女的身份，告诉了盛安帝。 听闻左悦儿极有可能是庆国那个三皇子派过来的间谍，甚至是已经在华京城中不少勋贵后宅混了个脸熟，盛安帝威严的脸上，微微露出些许不悦。 “这件事，你怎么现在才汇报？” 木易南应下盛安帝的责备，并未为自己辩解半句，但面对盛安帝的问询，却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回陛下，非是属下隐瞒不报，实在是……” 瞧着木易南一脸不知道该不该说，该怎么说的纠结表情，盛安帝原本愠怒的心情，反而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哦？可是这中间有什么问题？” “这位左悦儿小姐，据闻当初开那家脂粉铺子的时候，是经由四皇子的手下为她周旋，才盘下的铺子……” 左悦儿从出现，到后面一步步做大自己的商业，确实做的很小心谨慎。 尤其是她跟四皇子赵牧康之间的关系，也确实很隐蔽，知道的人很少。 尤其是在左悦儿接近太子失败，不得不另做打算，甚至是因为木易南不断地带人前去纠缠，搞破坏，甚至是间接“传播”了左悦儿的名声，才为她招惹来了不少勋贵子弟的注意之后。 但那时后来。 当初左悦儿初进京，第一次经过四皇子的幕僚的引荐，与四皇子见面的事情虽然隐蔽，却并非无迹可寻。 更不要说，左悦儿在寒山寺偶遇太子，并且“机缘巧合因故生情”的预谋失败，又恰逢华京城暴雪封城。 为了及时赶回华京城，并且在最恰当的时候，策划第二次接近太子，并且成功在太子面前露脸，甚至是留下深刻印象的机会，左悦儿急急忙忙的入京，又人生地不熟的，借助的可都是赵牧康的力量。 这些，只要细心去查，并不难发现端倪。即便事后赵牧康曾尽力消除过痕迹。 但他木易南是做什么的？不管是金吾卫，还是木易南自己手中掌握的情报机构，可都不是吃素的。 尤其是，木易南和赵牧野早在左悦儿那个女人出现在太子面前不久，就已经盯上了这个来历奇怪，目的不明的女人。 后面又有陆云瑶插手，将左悦儿的母亲和她与庆国三皇子的关系给捅了出来，许多事情要查起来就更方便了。 想到陆云瑶，木易南虽然好奇这姑娘为什么会对左悦儿感兴趣，又为什么会连左悦儿的那个娘的身份都给翻出来了，还顺藤摸瓜的查到了左悦儿跟庆国三皇子的关系。 但想到陆云瑶不说，还一副“这事儿跟我无关”的模样，显然是半点儿不想沾上这事，木易南只得暂时将困惑压下。 罢了，左不过这丫头一直在帮他，所作所为也确实帮了他不少大忙。 他又何必非要追根问底，徒惹得对方对自己更加警惕提防？ 这些事，待到日后，这丫头对他有足够的信任之后，她自会告诉自己。 木易南垂着头，盛安帝无从瞧见他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这小子居然在这种时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能跑神。 甚至，还在惦记着他极为疼爱的小辈。 “这些只是属下的猜测，毕竟四皇子殿下素来交游广阔，府上幕僚先生也极多，兴许这事儿只是四皇子殿下手下之人顺手为之，四皇殿下未必知情……” 虽然告完了状，深谙盛安帝这些年受贤妃的影响，对赵牧康的偏疼的木易南，还不忘“及时”补救一二。 “你不必替老四说话。”盛安帝冷着一张脸，摆摆手示意木易南闭嘴。 “那小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有着什么样的野心，朕比你心里清楚。” 想到老四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尤其是跟孙家之间联系频频，贤妃甚至几次暗示自己，想要给老四定下孙家的嫡女，盛安帝就一阵冷笑。 这对母子，还有他们背后的孙家刘家打的什么主意，当他不知道似的！ 若只是与孙家勾结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敢背着他通敌，甚至是谋害太子！ 若非被木易南提前察觉，他们母子还想做什么？真当他死了不成？！ 也是他这些年对贤妃圣宠太过，让这对母子有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面对盛安帝的怒气，木易南只能低着头，沉默。 这个话题，他可不适合插嘴。 好一会儿，盛安帝才继续开口，将话题转到最初的地方。 “即是如此，这庆国现如今怕是大半朝堂都掌握在了这庆国三皇子手中。 那庆国皇帝说不得早就成了傀儡，庆国太子说好听点是失事，实则也不过是个阶下囚罢了。 吾国若是没有完备的谋划，贸贸然参与其中，怕是也讨不了好。” 盛安帝虽然很想插上一脚，但若是会因此损伤自己国家的利益，甚至折损大量士兵，他却是不乐意的。 毕竟，庆国太子承诺的再好，现如今也不过是一纸空谈而已。万一到时候庆国太子夺位失败，他们岂非得不偿失？ 第458章 盛安帝的考验 盛安帝的考量，木易南虽然不知，多少也能猜到一二。 但他并未多言，反而一直沉默不语。 毕竟盛安帝不仅是个爱护子民，重视百姓的明君，他首先，更是一个君威难测的帝王。 好一会儿，盛安帝才状似不经意的开口。“爱卿觉得，此事如何？”木易南头垂的更低了几分。“属下不过一介武夫，虽有探查之能，却无辨别之力，不敢加以妄言。” 木易南对自己的认知一向很清晰。 他也许有些小聪明，身手也自认为还不错，但这世间聪明之人多了去了。 更不要说帝王手下，多的是贤臣能吏，普天之下的有识之士，都在帝王手中。 盛安帝更是有自己真正的心腹大臣，是他真正信任的，且也真正只效忠盛安帝的人。 木易南虽然也效忠盛安帝，但不管是他自己，还是盛安帝，都清楚，木易南是盛安帝为太子殿下培养的人，而并非仅仅只效忠盛安帝。 甚至最初，他就是因为太子殿下，才会选择了这条路。 盛安帝现如今与其说是在问他，不如说，是在考验他。 毕竟此事，事关盛安帝与两位皇子，甚至背后还牵扯到后宫与前朝以孙家为首的勋贵世家。 盛安帝凌厉的双眼，盯着木易南瞧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宽和的微微一笑。 “不过是随便说说看法罢了，爱卿不必紧张。朕知道你素来忠心耿耿，虽说与太子有打小的情谊在，却并非妄言之人。 且这庆国现如今局势如何，朕与诸卿都不过是听闻罢了，唯有你亲自去过庆国，更了解实情。 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盛安帝话说到这里，木易南知道自己今日是躲不过去了。再闪烁其词，反而容易引起盛安帝的怀疑。 且，他既然费尽心思，将人从庆国带回华京城，甚至是冒着被陆云瑶误会的风险，也要将那庆国太子的亲信送进宫，他的态度某种程度上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属下以为，庆国三皇子手段诡异，且心狠手辣，实非明君之像。 若是吾国现如今对庆国太子不管不顾，固然可保一时安宁，然若等庆国三皇子顺利上位，庆国再无一人约束其上，以庆国三皇子的为人，对吾国实在福祸难料。 且这庆国三皇子即有将自己亲生女儿改名换姓，送进华京城搅风搅雨的先例在，想来对吾国并非毫无所图。 属下以为，与其被动挨打，不若出其不意，先发制人。 固然如此一来，吾国定会有损，且长途征战，消耗极大。但若是能因此掣肘庆国三皇子，不仅能够提前斩断此人的阴谋，还能换取庆国太子的友谊。 若是未来庆国太子上位，两国能和平休战，友好邦交，于两国百姓来说，都是好事。” 顿了顿，木易南微微抬头，偷偷觑了一眼盛安帝的脸色。“属下不过一介武夫，思虑简单，若有顾虑不周，还望陛下海涵。” “思虑简单？”盛安帝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朕怎么觉得，你小子思虑周全的很？怕是早在一开始，就做好了这个打算，只等着朕入套的吧？” 这番话，明显不是临时想出来的。 不过，能够在庆国现如今这般局势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庆国三皇子眼皮子底下联系上庆国太子。 甚至还获取了对方的绝对信任，将庆国太子的亲信一路从庆国都城带到南国都城，若说木易南心里没有主意，没有打算，甚至说他心里不是这样想的，盛安帝反而不信。 现如今这小子虽然话说的直白，事做的也直白，但到底坦荡，盛安帝虽然心里有气，眼底却有极浅的笑意。 这孩子这些年，虽然外界传闻一直不堪，但骨子里依旧是当年那个执拗却赤子之心的孩子。 也许在他心中，太子殿下是他一心一意想要保护的人，这些年来，木易南也确实一直在努力守护着太子。 但木家刻在家训里的忠君爱国，这孩子也从未令他失望过。 在这一点上，盛安帝对木易南，还是信任的。 想到太子先前曾跟他提及到的这孩子跟阿瑶那孩子的事情，以及昭兰的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盛安帝心中有了一些思量。 木易南垂头不语。 这些事，他不信盛安帝没有考量过。 只不过现如今硬要借着他的口，再说一遍，也不知究竟是何意。 亦或者说，盛安帝其实自己也是主战派，却又因为某些原因，拿不定主意？ 木易南心下思索着，面上却只一副“是您要我说的，我说了您又不高兴是何必”的表情。 说到底，在盛安帝心中，木易南虽不及他子嗣亲近，却也如同陆云闻等人一样，是盛安帝极为喜爱的晚辈。 瞧见木易南憋屈的表情，盛安帝反倒是笑了。 “朕不过说你两句罢了，还跟朕拗上了？怎么的，现如今年龄大了，脾气也跟着大了？ 明明当初跟朕保证的好好地，说是要去江北站场参军，要好好干一番成就出来。 结果，这才到了江北几天？嗯？你自己说说？ 你小子居然就敢连招呼都不打一个，跟阿闻那小子两人一商量，就敢私自离开军营，跑到庆国都城搅风搅雨？ 你当战场是什么地方？那庆国都城是你能随便去的么？你若是在那边出了什么事儿，你让朕怎么跟你老爹交代？ 这也就罢了，明知道太子大婚是多大的事儿，你小子还敢在这个时候，直接将这么一个大难题扔到朕面前，朕还不能说你了？” 盛安帝一开始只是随便找个点转移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却不料越说越来气。 虽然说木易南不是他的孩子，甚至不像陆云闻兄妹三人，是被盛安帝寄予厚望的皇家子弟。 但因为当年木易南勇救太子之事，再加上他小小年纪，为了保护太子，执拗的不顾自己的名声，在那群来路不明，心思各异，一个个都是人精的外来商人中摸打滚爬，又一手建起来自己的情报网络的举动…… 第459章 天家父子 盛安帝这些年对木易南，始终怀着半是感激半是愧疚，又带着一些看自家子侄的心情。 再加上木易南本就是木老将军的老来子，是木家全家人都宠着的小幺。 若木易南当真在庆国出了什么事儿，盛安帝还当真没法跟满门忠良的木家交代。 “属下不敢。”木易南依旧垂着头，只是脸上的表情到底不似方才僵硬。 说到底，盛安帝毕竟是帝王。 对方能够说几句软话，就已经是最大的退让，木易南只是臣子，又不是人家儿子，哪敢过分拿乔？ 两人又说了几句，盛安帝这才说出自己的打算。 此事，他们南国必然是要出兵的。不仅要出兵，还要派出最为精锐的一支部队，暗中潜入庆国，协助庆国太子拿下庆国三皇子。 若是可以，最好直接助对方夺得皇位！ 当然，这些的前提，是庆国太子要真正拿出足够的诚意。 虽说现在庆国太子派来的心腹来使承诺的很好，那承诺中的好处也确实打动了盛安帝。 但若是届时庆国太子不能及时实现承诺，盛安帝也并非是好欺负的。 毕竟，若非这庆国三皇子手段当真过于古怪，饶是盛安帝也不得不小心谨慎考虑，若是这人将来跟南国对上会如何。 偏偏这人又手伸的太长，早早被木易南抓出了左悦儿是庆国三皇子的女儿，也是对方派来的高级探子一事，盛安帝对庆国的事情其实兴趣不大。 他更乐意看着庆国几位皇子内斗，最好再发生几次动乱。 坐山观虎斗，即便不能渔翁得利，也对南国没什么损失不是？ 见盛安帝主意已定，木易南脸上毫不掩饰自己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瞧见木易南的表现，盛安帝没有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怎么着，你小子现在轻松了？朕可是被你小子送来了一个大难题！” 木易南嘿嘿一笑，一脸的憨厚无辜。“属下不过是尽忠职守，不想看自己一番努力白费罢了，可左右不了您的决定，一切都是陛下您圣明！” “哦？即使如此，那朕现如今就给你一个左右朕的决定的权利。”盛安帝冷笑一声，将真正困扰他的大难题甩给木易南。 “朕不想太子过早感受到皇家夺嫡之战的残酷，不想他参与到这件事里来。 但若是支援庆国，势必要从江北军中调精兵，根本瞒不过太子，反倒是会让太子觉得朕刻意冷落了他。 朕不愿太子参与此事，又不愿因此引起太子对朕的怨言，你小子以为，朕当如何？” 木易南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倏然握紧，陛下果然对太子殿下的有了别的顾虑。 随着太子与几位年长的皇子日渐长大，甚至逐渐开始接触更多的朝政，盛安帝逐渐老去，却又未真正老去，反而处在壮年，父子之间的矛盾必然会出现。 再加上有心人的撺掇，以及像左悦儿或者贤妃这样不安分的女人背后的搅乱…… 很多事情，即便大家再逃避，也终究是人人心中皆有几分忖度的必然。 想到当年，盛安帝对太子殿下的细心呵护，全力培养。想到当年太子遇险的时候，盛安帝的恐慌紧张。 想到盛安帝为了让太子殿下学好领军打仗的本事，没少让太子殿下往长公主府跑，甚至亲自将人送上门的场面…… 木易南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思索了一下，还是露出略带不解的表情问。 “属下不明白，此事您为何要瞒着太子殿下？ 您曾说过，太子殿下作为一国储君，本就应有面临任何事情，都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好的能力。 若是太子殿下当真处理不好，身后还有您这个父皇在，您会适时将他扳回正确的方向，教导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 现如今，庆国大乱，迷雾重重，又有送上门来的庆国太子邀请咱们前往庆国，近距离参与其中，正是太子殿下学习的大好时机不是？ 至于夺嫡之争，那就更无需顾虑了。 咱们南国有您在，太子殿下更是您与先皇后、长公主一起全力培养起来的优秀储君。 非是属下瞧不起另外几位皇子，若是没有太子殿下在，几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不管是满腹才华的二皇子，还是谦和有礼的三皇子，亦或者……热情好客的四皇子，都是极为出色的。 但唯有太子殿下，是您倾力培养的近乎完美的继承人，是您与先皇后唯一的嫡子。有您在，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在咱们南国！” 木易南说的斩钉截铁，在心中却只能暗暗叹息。 随着年岁一日日增长，不管是木易南还是太子赵牧野，都在快速长大。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木易南作为始终跟随在太子身边保护的人，真的觉得，这对父子活的真累，还当真不如他与他父亲木老将军两父子的关系亲近呢。 虽说他爹时常拎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追着他打，但他们父子两个人的关系，可比这对天家父子真实又近亲的多了。 某种程度上，他也是时常彩衣娱亲的人不是？ “哦？如此看来，你属意让太子亲自参与此事？”盛安帝神色莫名，尤其是在听到木易南说到四皇子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才用了“热情好客”四个字的时候。 也不知道盛安帝是自己对四皇子赵牧康也有所不满，还是怎样，对木易南的评价，他不仅没生气，还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 但等木易南说完，盛安帝的脸色又沉了沉。 虽然先前在木易南的意见之前，盛安帝就已经多少猜到了木易南的想法，他自己未尝也不是这样想的。 但是被木易南这样直白的说出来，盛安帝的心情还是有几分古怪。 但到底是对儿子逐渐强大，甚至拥有越来越多的势力的警惕心多一些，还是对儿子的担心多一些，盛安帝自己一时半会儿倒是有些说不清。 木易南瞧着盛安帝的表情，自己也跟着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实话实说。 “属下以为，太子殿下若是能因此与庆国太子交好，未来庆国太子能顺利即位，对两国都是一件好事。” 第460章 万万不可 木易南的想法很简单直白，甚至堪称粗暴。至少在对盛安帝的解释上是这样。 毕竟赵牧野才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是未来三五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里，要与庆国下一任皇帝打交道的人。 以南国精兵，援助庆国太子，协助对方从庆国三皇子手中夺回皇位一事，事关重大。 若是不让赵牧野参与其中，等未来庆国太子继位，只会感激盛安帝，亦或者还要加上陆云闻。 但赵牧野与庆国太子之间的感情，到底不如让他亲自参与其中，甚至在对方危难之时，亲自对其施以援手的感情深厚不是？ 木易南的这番话，个中道理盛安帝未尝不知，只是知道是知道，但他毕竟才是现任皇帝，心中的顾虑，也没法对木易南直说。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盛安帝才摆摆手，示意木易南先行退下。 “此事，容后再议。今日是阿野大婚，你虽不便随同迎亲，但一起吃杯喜酒，沾沾喜气也无妨，去吧。” “是，属下告退。”木易南知道今日只能到此了，也毫不拖沓，果断的行礼，就打算退下。 然而木易南走到门口的时候，盛安帝忽而又开了口。“听闻你与阿瑶相处的还不错？” 木易南的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向盛安帝。 虽说他追求陆云瑶的事情做的不算十分隐秘，且到底也并非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若是盛安帝有心，派手下人去查，自然能够发现。 但，盛安帝为何会对他与陆云瑶的事情有兴趣？亦或者说，盛安帝这句话是在暗示什么？ 木易南心思电转，面上却微微僵了僵，有些不自然的看着盛安帝。“陛下您听谁说的？” 瞧见木易南的表情，盛安帝乐呵呵的笑了，“前些日子，你小子偷偷带着人跑去庆国，阿瑶担心你出事儿，连着给云闻那小子去了两封信。 昭兰毕竟是做母亲的，阿瑶这丫头的举动，引起了昭兰的注意，跑去找太子问情况。 朕虽然平日里不怎么关注你们这些小辈们之间的事情，但朕早就说过，你与阿瑶都是朕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朕信得过的长辈。 阿瑶这孩子虽然性子有时候拗了点儿，但却是个好孩子。 你这些年为了太子和咱们华京城的安慰，也受了不少委屈，难得这孩子愿意体谅你。 若是你们二人有意，朕可以下旨……” 盛安帝的话尚未说完，甚至所说的话，有些事情跟木易南所知道的真相还有些出入，想必是赵淑兰刻意隐瞒的结果。 但整体来说，盛安帝已经弄清楚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说不得，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木易南与陆云瑶两个人已经私下有了什么情愫。 但事实上，木易南心里清楚，也许陆云瑶确实对他是有好感的，也许不像他一开始所想的那样多，但至少是有好感的。 可…… 若是盛安帝在这个时候横插一脚，以木易南对那丫头的了解，那丫头可绝对不会感动，更不会欣然接旨。 说不得还要在心里狠狠记上他一笔，顺带将之前的所有好感都给撕个粉碎。 这可不是木易南想要的结果。 他辛辛苦苦的追求那丫头这么久，若是只是为了让对方嫁给他，当初太子殿下开口的时候，他就能应下来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他想要那丫头，真心实意的，自己点头，答应嫁给自己。 想到若是盛安帝赐婚，可能会带来的后果，木易南顾不得会不会因此惹怒盛安帝，急忙打断了对方的话。 “陛下，万万不可~ 属下虽然是真心喜欢南娇郡主，既然您已经知道了，属下也不瞒着您，最近属下也确实正在努力，想要追求南娇郡主。 但属下自知自己现如今的身份和名声，根本配不上南娇郡主，更不敢奢求昭兰郡主能对属下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且当初属下父亲上门求亲之时，昭兰郡主的话说的有道理。 属下现如今不仅一身不堪名声，且一事无成，若非依仗着木将军府的名头，根本就是一滩烂泥，怎么能配得上南娇郡主这样好的姑娘？” 话说到这里，木易南脸上微微有些羞臊，但到底还是咬了咬牙，继续说道。 “属下之所以会主动提出想要追随太子殿下和陆云闻将军去江北站场，也是希望通过属下自己的努力，做出一番成就。 属下不想自己心仪的姑娘，带着不情愿的情绪嫁给属下。若是如此，属下宁可不娶。 且，属下之所以想去江北和庆国，也确实是带着一点儿自己的私心……陆云闻将军是南娇郡主最为尊敬的兄长，属下希望自己能够通过我的努力，获得对方的认可……” 木易南的话，说的有些卑微，令盛安帝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 虽然陆云瑶确实是他极为疼爱的晚辈，当初之所以赐予陆云瑶“南娇”的封号，也确实是真心实意。 但说到底，陆云瑶只是一个女孩子，既然身为皇家女儿，享受了皇家的尊崇富贵，若是皇家有需要，做出一定的牺牲和退让也是必须的。 譬如当年的长公主，譬如当年的昭兰郡主。 亦或者，将来的赵云柔。 而且，盛安帝毕竟是帝王，也许当年也曾与先皇后有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也曾经真心实意想要只与先皇后共白首。 但说到底，那也不过是个希望罢了。 最终盛安帝还是后宫妃嫔无数，虽说不像以往历代帝王一样，宠爱后宫，甚至出现后宫干政的可怕后果。 盛安帝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明君，即便是宠爱后妃，也极为克制清醒，尤其被盛安帝选中的，除了德妃之外，全都是小官之女，即便是像贤妃背后的刘氏那样不安分的，也翻不起多大水花的。 但与此同时，也说明了在盛安帝心中，男人三妻四妾并不算什么，像木易南这样，仅仅只是风流了一些的，就更不算什么了。 第461章 等待对那对母子一击毙命的机会 在盛安帝眼中，莫说木易南绝非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反而是盛安帝宠信和倚重的小辈。 甚至未来，木易南也会是盛安帝和太子赵牧野，这对天家父子之间，十分重要的角色。 不管是出于什么方面考虑，盛安帝都希望木易南能够一直保持他现如今的这种状态。 对他绝对的效忠，对太子也是同样的忠心耿耿。最重要的是，虽然有私心，但木家家风清明，木易南也绝非心思深沉之人，不会刻意隐瞒他。 即便是跟太子有关的事情，盛安帝也能够通过木易南，及时得知，无需担心受人蒙蔽。 为此，盛安帝也是没少花费心思。 更不要说，便是木易南当真只是个纨绔子弟，但谁不知道，木易南这些年之所以敢在华京城到处花天酒地，甚至是天天被木老将军追着责骂，还死性不改，正是因为他十分有经商头脑？ 与那群真正的纨绔子弟比起来，木易南好歹也算得上是事业有成的。虽说是全都用在了经商上，但那也是本是不是？ 更不要说，跟家里后院莺莺燕燕一大片的沐晋比起来，木易南简直可以称得上一句守身如玉。 至少有木家家训在，又有木老将军在后面，陆云瑶日后若当真是嫁了木易南，不仅正妻之位稳稳当当无人可撼动，便是木易南那些红颜知己，只要陆云瑶不愿意，一个都进不了门。 更不会对她和她的孩子产生任何威胁。 可是盛安帝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到底陆云瑶也是他的晚辈，最重要的是，盛安帝很清楚陆云瑶在他最敬重的姐姐，南国唯一的长公主心中的地位。 这小姑娘，是真真儿被长公主捧在手心上疼爱着长大，甚至是连太子都十分偏爱疼宠着的。 既然木易南自己想要好好努力，成就一番事业，证明给昭兰看，他又何必多嘴？ 反倒是自降了他们皇家女儿的身份。 “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也是阿瑶那孩子的福气。 说起来也怪朕，是朕早些年对这华京城的掌控力不够，才害的你这孩子不得不小小年纪，就背负起这样大的责任…… 这些年里，也是委屈你这孩子了。你放心，你做过的那些功劳，朕都记着呢。 现如今你既然选择入了江北军，过去有些无法拿出来到明面上的奖励，朕会命太子酌情一点点给你。 朕相信以你的能力，想要获得昭兰的认可并非难事。” 盛安帝的安抚，木易南十分恭敬的受了。 “谢陛下成全。能够为陛下与太子殿下的安危献上一份力，本就是属下的本分。 也是我们木家的家训，是属下自己的选择，更是所有木家儿郎本就应做的事，属下从不觉得委屈。 昭兰郡主是位好母亲，若是属下将来有了女儿，谁敢打属下女儿的主意，对方还是个一事无成还声名狼藉的毛头小子，属下只会比昭兰郡主更不客气。 况且，南娇郡主毕竟是您与长公主等人最疼爱的皇家郡主，是咱们南国的娇娇，本就应享受最好的待遇，值得最好的儿郎。 是属下配不上南娇郡主，却又情不自禁，被南娇郡主的美好所吸引，厚着脸皮一直给南娇郡主写信。 也是南娇郡主温柔善良，明明是属下一再唐突，南娇郡主却依然愿意在属下未提前告知，秘密前往庆国的时候，愿意费心思去打听属下的安危。 现如今，南娇郡主并未厌恶属下，反而能够得到一个这样的机会，属下已经很知足了。 还请陛下放心，属下定会竭尽全力努力，争取早日获得昭兰郡主的认可。” 顿了顿，木易南最后才小声加了一句。“等阿瑶当真答应愿意嫁给属下那天，属下定会来求陛下一直赐婚，届时陛下您不嫌弃拒绝属下的请求就好……” 木易南话说的漂亮，且他自打春日宴之后，一直给陆云瑶写信，就连入了军营都没断过，反倒是陆云瑶一直不理睬他，还是在木易南突然失去消息之后，才打听他的安危，这也是事实。 盛安帝最终还是被木易南说服了。 毕竟，他身为皇帝，给两个小辈赐婚，固然是给了木家和木易南天大的体面，也是为了将木家更好的掌握在皇权手中。 但，那能跟木易南千辛万苦的追求陆云瑶这个南娇郡主，不断抬高皇家贵女的身份，等两人两情相悦，再来求着他这个皇帝赐婚比？ 等木易南真正从盛安帝的宫里离开，在宽阔的走道里，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木易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他现在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早已汗湿，只是先前在盛安帝跟前的时候，他自己完全感觉不到罢了。 木易南深出一口气，回想了一番先前在盛安帝跟前的所有对话，好一会儿，才微微叹息了一声。 听闻在良妃与德妃的联手运作下，最近陛下对贤妃和四皇子母子多有不满。 尤其是在他今日，故意趁这个时候，将左悦儿那个女人的不简单，以及她与庆国三皇子的关系，与四皇子赵牧康两人的关系戳穿，却又刻意隐瞒了最重要的部分。 也不知今日之后，陛下是否还会继续宠信那对母子？ 想到赵牧康至今还不知道左悦儿背后的人是谁，亦或者，为了谋夺皇位，他早就已经不在乎左悦儿背后的人的身份，木易南便在心里冷笑。 早晚有一天，他要将赵牧康背地里到底勾结了些什么人，全都捅到陛下面前。 他就不信，届时这人还能不受到影响！ 要知道，盛安帝最恨的，就是通敌卖国之人，更别说赵牧康还是皇子。 木易南并不急着将赵牧康背地里的小动作全都揭发出来，一方面是因为他手中现如今的证据，还不足以对赵牧康一击毙命。 另一方面，便是因为贤妃。 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能够以一个小官之女，婕妤份位，且姿色在后宫中绝非最美，最多也不过是中上的模样，却一步步爬上来，最终稳稳当当成为后宫实际掌权人，四妃之首，绝非一个简单角色。 第462章 传递情谊 想到贤妃，木易南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虽然自小也曾跟随在太子身边过一段时间，但木易南到底是个男子，作为太子伴读，虽然时常出入后宫，也不过是在皇子们读书的地方和太子东宫走动。 太子受先皇后的影响，素来不爱掺和后宫诸事。 即便木易南后来开始在盛安帝扶持下，逐渐掌握了一支情报势力，甚至被盛安帝默许，可以在宫中，在太子身边安插人手，暗中护卫太子的安危。 但说到底，也只是在太子身边而已，后宫毕竟是盛安帝的后宫，是他极少插手的地方。 想到陆云瑶与宋雅韵自小亲昵的关系，以及现如今后宫的局势，木易南有些微微的苦恼。 虽说以他对太子殿下的了解，以太子殿下之能，护住太子妃的安危并非难事。 但木易南到底是在女人堆里摸打滚爬过来的，对女人的了解，到底还是比太子这个从小到大，除了宋雅韵和陆云瑶之外，对所有除长辈之外的女眷都不假辞色的家伙多一些。 以往几位皇子都未成亲，尤其几位年长的皇子尚且未出宫建府，也未正式开始办差，许多事情都还好说。 现如今皇子们逐渐进入朝堂，只是碍于太子一直未娶妻，下面的皇子们的婚事才一直被压着未动。 太子大婚之后，用不了多久，与太子年岁仿佛的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乃至年岁稍小一些的五皇子和六皇子，都会陆陆续续开始娶妻。 即便是良妃，也许会一心扶持太子殿下，但自己的亲儿媳妇，跟太子妃这个先皇后的儿媳妇，到底还是有所不同的。 这后宫，日后怕是不会安宁了。 只是这些，只要不闹大，本是与木易南无关的。 若非他听闻手下汇报，陆云瑶前些日子为了给宋雅韵这个未来太子妃出头，先是处罚了泓翠宫的那位曾嬷嬷，后又暗搓搓的命木十二去打听刘家的把柄。 今日一大早，这丫头又早早地就入了后宫，去拜见了良妃与德妃，木易南也懒得多问。 不过是后宫女人之间的事情罢了，历朝历代哪里少得了？ 又不是他的女人。 但现在，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转道去了太子那边。 陆云瑶这会儿正在陪着宋雅韵。 为了今日成亲过程中，繁杂冗长的礼仪，以及耗时长久的行程中，不会出现需要入恭这类突发情况。 宋雅韵不仅刚到丑时就起了身，且这一整日滴水未进，不过出门前，吃了几块糕点罢了。 太子大婚，仅次于皇后的凤冠霞帔，风光大嫁，不知道多少女子毕生的梦想，遥不可及的绮望。 说起来荣耀风光，但个中滋味，有多辛苦，唯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所以太子与礼官离去之后，陆云瑶拎着东宫小厨房那边提前备好的餐盒，便进了两人的新房。 “雅韵姐姐……呃……表舅母？” 宋雅韵的盖头已经掀起，这会儿正顶着一头真金打造，镶满宝石美玉的凤冠，着一身由宫中数十位绣娘，前后历经十年，才终于绣制而成的太子妃大婚凤袍，美的惊人。 只是现在屋里除了宋雅韵之外，只有司琴一人陪着，另外三人都在门口守着。 因为屋子里没有别人，宋雅韵便也不再强撑着，反而微微斜倚靠着床榻，绝美娇艳的脸上，却有微微的倦容。 瞧见陆云瑶进来，宋雅韵微微惊喜了一下，急忙坐直了身子。“阿瑶，你怎么过来了？” “表舅说您累了，又怕您初初入宫，一个人待着心里不安，特意叮嘱阿瑶，让阿瑶先进来陪着您。” 陆云瑶朝着宋雅韵挤挤眼睛，俏皮的笑了一下，而后将手中提着的一个精巧的食盒递到宋雅韵面前。 “喏，这是表舅提前命人备好的一点儿吃食，下面还有一碗小厨房特特给您熬好的粥。 表舅唯恐您饿的狠了，夜里胃会不舒服，特意叮嘱阿瑶，一定要您先喝了粥，再吃东西呢……” 陆云瑶与宋雅韵本就自幼熟识，虽说中间相隔了几年时间，但即便是宋雅韵今年回来，匆匆备嫁的这几个月，两人也来往颇为紧密。 再加上陆云瑶现如今的性子，倒是比以往还要活泼几分，即便知道今日起，宋雅韵便是真正的太子妃。 是她的表舅母，不是她能再随便亲昵的挽着胳膊，依偎着对方叫“雅韵姐姐”的宋家嫡女。 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未因此一下子疏远起来，陆云瑶虽然变得比以往更加尊敬宋雅韵，但却也依旧对她十分亲昵。 瞧见陆云瑶的出现，原本满心忐忑不安的宋雅韵心中稍定。 只是被陆云瑶上来几句话打趣，本就有些娇羞的新嫁娘，面色不禁愈加羞红几分。 “小坏蛋，你是来送吃食呢，还是刻意来打趣人呢？” “都有，都有。”陆云瑶笑眯眯的，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司琴。 司琴将食盒放在一旁刚刚收拾出来，空着的小桌上，将三层食盒打开，里面果真只放着一大碗清粥，两样小菜，简单的很。 尤其跟屋子里另一端摆着的，满满当当一桌的酒菜比起来，更是显得寒碜，好似根本配不上这一屋子的华贵喜庆。 但却是现如今最适合宋雅韵的吃食。 “今儿可是阿瑶最敬佩的表舅，和最喜欢的雅韵姐姐的大婚，阿瑶可是高兴着呢~” 瞧着司琴小心翼翼的盛出来一些清粥，又夹了一点儿小菜后，递给宋雅韵，用小汤匙小口小口喝着。 宋雅韵一边小口小口喝着这点儿粥，一边还要避免沾上了口脂，一会儿妆容不完美。 陆云瑶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落座的地方，又抬头看着宋雅韵小心翼翼的模样，便忍不住轻声叹气。 看着眼前的场景，陆云瑶不由自主的，便想到她上辈子，那场现如今看来满满都是荒唐与欺骗，当时却满心欢喜期盼的婚礼。 她当时毕竟是下嫁，这门婚事并不得长公主与昭兰郡主满意。 且吴光则此人最擅长伪装，明明恨不得昭告全华京城，他吴光则，一个被吴家看不起的破落户，被寡母拉扯长大的穷小子。 第463章 情分 吴光则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一个被无数人明里暗里瞧不起，甚至是言语挤兑，被人说连举人都不是。 不过靠着陆世明这个入赘皇家的状元郎的裙带关系，才混了个七品小官，一辈子都别想出头的家伙，却娶了皇家最受宠的姑娘，长公主唯一的外孙女！ 但面子上，尤其是在当时的陆云瑶面前，吴光则却硬是要做出一副清高，不愿受辱，更不愿沾陆云瑶身份的光，只是出于真心爱慕，才一心求娶陆云瑶的模样。 那场婚事，除了陆云瑶风光大嫁的那流水般的嫁妆，引得华京城无数贵女红了眼外，许多流程甚至比一般的勋贵人家嫁娶更为简单。 自然，更比不得赵牧野与宋雅韵两人的这场大婚。 但那日下来，陆云瑶也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哪怕现在想起来，她也要庆幸，幸好，这辈子她摆脱了那个局面。甚至希望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经历大婚之事。 更别说今日的宋雅韵了。 陆云瑶甚至怀疑，若非前些日子那曾嬷嬷对宋雅韵的那些惩戒和刁难，都被她一言不发的忍了下来。 甚至她反而在这个过程中，狠狠锻炼了一番体质的话，宋雅韵到底能不能坚持下来今日一天的流程。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阿瑶怎的了？”虽然陆云瑶的叹气几乎微不可闻，但宋雅韵本就时刻关注着陆云瑶的一举一动，这屋子里今日的烛火又格外的明亮，自是一下子就看出了陆云瑶的行为。 “表舅母您今儿这一天下来，委实是辛苦了，阿瑶瞧着就累得很呢。”陆云瑶摇摇头，并未过多解释自己的心事，避重就轻的开口感叹。 “阿瑶是觉得，成亲果然是一件好辛苦的事情呢，幸而阿瑶还小，娘亲说不着急。要不然，阿瑶都要恐婚了。” “傻丫头。”宋雅韵失笑。“累是必然的，但我即是太子妃，今日本就是我应做之事，却也谈不上辛苦。” 陆云瑶对宋雅韵的话不置可否。 瞧着宋雅韵喝了粥，虽然没吃几口菜，但脸上原本难看的脸色，逐渐舒缓了几分，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也跟着一下子恢复了不少，陆云瑶才松了口气。 “啊呀，这下阿瑶今日最大的任务，可算是完成了！” “什么任务？”宋雅韵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盯着您把这碗粥喝了，再好好先休息一会儿啊~”陆云瑶笑眯眯的，亲手将宋雅韵手中已经见底的小碗接过来，放回食盒中。 这些“不合规矩”的清粥小菜，以及相关的东西，除了宋雅韵吃掉了的。一会儿陆云瑶离开的时候，还要一样不落的全都带走。 免得被一些“有心人”瞧见了，传出去，反倒对宋雅韵的名声有碍。 “好啦，现在咱们可以进行第二个任务了。先前表舅特意叮嘱阿瑶，让阿瑶转告您，若是累了，就先歇一会儿，他会尽快回来的~” “太子殿下怎么不直接跟我说，非要通过阿瑶你来传达？”宋雅韵言语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一碗温热滋补的清粥下肚，宋雅韵已经恢复了不少。 虽然知道陆云瑶是好意，但她毕竟是太子妃，今日又是她与太子大婚之日。 即便这屋子里这会儿只有她，司琴与陆云瑶三个人在，不管是礼官还是管事嬷嬷，亦或者赵牧野自己的手下宫女太监都不在屋子里。 但宋雅韵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真正的，标准的诗书传家的世家嫡女。 虽不像那些自诩高贵的勋贵世家出来的贵女一样，骄矜且高高在上，但也自有自己的一套严格要求。 身为太子妃，怎么能新婚之夜，太子还没有回来，她就自己先睡了的？ 陆云瑶见劝不动宋雅韵，便也不再多说。 只是将自己手上的另一样东西，又递给了宋雅韵。“好吧，阿瑶就猜到您肯定不会答应的，所以，阿瑶提前准备好了一个软枕。您先靠着床沿，闭上眼睛眯一会儿总行了吧？” 宋雅韵有些惊诧的看着陆云瑶递过来的软枕，倒是没有再拒绝的接过。“你这丫头手里拿着什么多宝囊不成？来，快让我看看，还有什么？” 陆云瑶嬉笑。“您猜猜看？” 宋雅韵想了想，猜不出来，于是佯怒看着陆云瑶。“我今儿筋疲力尽，脑子都已经空了，猜不出来~” “好啦好啦，这次真的没有啦~~”陆云瑶摊开手，手心上还躺着一个不大的盒子。 盒子是瓷的，上面有一个精巧的盖子，若是单单只瞧着外面，倒有些像是脂粉。 但，却比一般的脂粉盒子要素雅许多，也稍微大一些。 宋雅韵依然猜不出来这里面是什么。 陆云瑶笑嘻嘻的打开，里面居然躺着几颗糖渍梅子。青玉瓷的盒子，里面躺着几颗深色的梅子，泛着盈盈的光泽。 单单只是看着，便仿佛能够引得人唇齿生津。 “这是采摘的阿瑶自己院子里的青梅，阿元亲手渍的梅子。” 陆云瑶示意宋雅韵尝一颗。“虽说阿瑶觉得，您还是直接喝水的好。但瞧着您方才吃粥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劲儿，想必是不会喝的。阿瑶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让您先吃几个梅子，缓解一下口渴一下啦~” “真是个贴心的小机灵鬼。”一整日都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宋雅韵也确实渴的厉害。 只是这会儿，她与太子还有最后一点儿流程未曾走完，且现在外头还正热闹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呢，她也确实不敢喝水。 能够有几颗梅子缓解一下，宋雅韵也舒服不少。 瞧着宋雅韵吃了梅子，陆云瑶笑眯眯的也跟着吃了一颗。 “这可是阿元的独家手艺，且经过这几年的改进，阿元的手艺，做出来的糖渍梅子，可比阿瑶小时候要进步多了。雅韵姐姐你回故乡的这几年，阿瑶一直惦记着有机会要带给您尝尝呢，今儿可算是实现了……” 司画在一旁立着，听到陆云瑶顺口就将“雅韵姐姐”这个称呼喊出来了，微微抬头看了两人一眼。 但瞧着宋雅韵也跟着笑眯眯的，不知是毫无所觉，还是当真混不在意的样子，她张了张嘴，却到底什么都没说。 第464章 斥责 司画自小跟随在宋雅韵身边，早在宋雅韵尚且还未与太子相识的时候，便已经是她的丫鬟。 后来宋雅韵得了先皇后青眼，时常出入宫中，司画也一直陪伴在侧。 虽然因为宋雅韵自小端方沉稳，不似陆云瑶似的淘气，总是被阿元约束着才让人放心。 但司画却也是极为了解自家小姐。不，应该说，自家太子妃的。 知道自家太子妃心性沉稳，且素来不喜欢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胡乱干涉主人的事情。 尤其是现如今进了宫。 她们到底是这后宫中的晚辈，又是初来乍到，连个帮扶的长辈都没有，更是要求她们时刻谨言慎行，万不可行岔踏错半步。 也是因为先前宋家夫人与宋雅韵对她们四人的严厉要求，这会儿司琴才会有些过于敏感。 但被宋雅韵警告的瞪了一眼之后，司琴也很快冷静了下来。 整个南国谁人不知，陆云瑶又不是别人，她可是陛下和太子殿下最为宠爱的小辈，是太子殿下亲自向陛下求来封号的南娇郡主。 也是宋雅韵这个太子妃最为宠爱的皇室贵女，是宋雅韵看着长大的小姑娘。 两人之间的情分，与所有人都不同。 更不要说，陆云瑶这段时间明里暗里，不管是否是出于太子的授意，也确实帮了宋雅韵不少。 比起未来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宫中其他人，宋雅韵更喜欢更偏爱陆云瑶，甚至是允许她有特权，也无可厚非。 况且，不过唤一声雅韵姐姐罢了，陆云瑶自小不知道唤了多少声，便是被人听了去，甚至说到了陛下跟前，也不过是小姑娘一时改不过来罢了，谁又能说什么呢？ 司琴与宋雅韵的官司，陆云瑶并未注意到。 她在这边陪了宋雅韵一会儿，瞧见她果真累了，倚在床沿休息，陆云瑶便自新房中退了出去。 “都在外面好生服侍着，一会儿若是太子殿下回来了，再提醒太子妃娘娘。” “是，郡主，奴婢/奴才遵命。” 打量了一圈屋外候着的一众宫女太监，陆云瑶已经抬脚走路了几步，本欲离去，忽而顿了下来。 转过头，陆云瑶又仔细瞧了一圈这群人。“小泉子呢？” 陆云瑶所说的“小泉子”，不过是太子东宫中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太监。 只是这小太监自小净身入宫，便被分配到了东宫里。 从扫撒庭院的小太监开始，一步步走到了三等太监的位置。 虽然在东宫一众人中不起眼，却因为当年小泉子进宫早，名字又有趣，便被陆云瑶记住了。 虽说随着年岁渐长，这些年她已经极少入宫，更极少关注太子东宫的情况，但小泉子这人她还是记得的。 “回南娇郡主，泉公公早些时日便被调到了玉漱宫，现如今并不在东宫当差……” 回陆云瑶话的，是太子的贴身宫女，也是先前掌管太子东宫一并事宜的大宫女玉兰。 陆云瑶瞥了玉兰一眼。 这玉兰却是先皇后去后，才被提拔上来的。 陆云瑶虽说曾经与玉兰也见过几面，却因为她主要负责主持太子东宫各项事宜，若非必要，几乎从不踏出东宫。 所以陆云瑶与这玉兰，却也着实说不上熟悉。 虽说太子东宫中的宫侍，全都是经过层层选拔上来的，像大宫女这种身份，十有八九更是陛下亲自挑选的人。 但陆云瑶对玉兰一直不太喜欢。 这女人虽然看上去温柔恭谦，实则野心勃勃。 上辈子的时候，玉兰的野心藏得很深，别说陆云瑶，就连太子赵牧野，也许并非全无所觉，但因为玉兰藏得太好，也进退得宜，所以一直并未被赵牧野放在心上。 直到赵牧野与左悦儿两人纠缠不清，甚至是不知道左悦儿给太子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迷得太子殿下甚至起了要与宋雅韵解除婚约，迎娶左悦儿的心思的时候。 将这件事告发到盛安帝面前，甚至最终闹大了赵牧野与左悦儿的关系之事，狠狠落了宋雅韵这个正牌未来太子妃的面子，差点将宋雅韵逼上绝路的人，正是这玉兰。 之前陆云瑶一直未遇上玉兰，再加上上辈子之事，玉兰毕竟只是一个推手，真正的恶人是左悦儿与四皇子赵牧康，陆云瑶倒是一直忘记了这玉兰的存在。 直到这会儿，也不知这玉兰是抱着什么心思，自己主动跳了出来，陆云瑶才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玉兰。 “你是谁？” 被陆云瑶这样一问，原本自信陆云瑶必然是认得自己的玉兰脸上有短暂的微微尴尬。“回南娇郡主，奴婢玉兰，是太子殿下这宫里的大宫女。” “玉兰？这东宫的大宫女？”陆云瑶微微挑眉。 “奴婢这些年一直在这东宫伺候，您小时候时常来东宫玩耍，曾见过奴婢的，许是南娇郡主您贵人多忘事，与奴婢许久不见，才忘记了。” 玉兰只做不知周围人偷偷撇过来的眼神，依旧笑吟吟的，对着陆云瑶解释。 陆云瑶脸上的表情顿了顿，好似认真回想了一番。“哦，是你啊。” “南娇郡主您想起奴婢了？”玉兰微微一喜。 “没有。”陆云瑶果断冷漠的摇头。“我只是记起，小时候每次来找太子表舅的时候，总有一个讨厌的家伙，喜欢拦着我这也不让那也不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东宫她才是主子呢~” 所谓杀人诛心，陆云瑶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内里的含义却是严重的很。 尤其是今日，太子大婚，太子妃就在一门之隔的屋子里坐着，陆云瑶这话说的就更严重了。 玉兰想也不想的，当即“啪”的一下就跪了下来。“南娇郡主恕罪，奴婢绝无此意，奴婢不过一个……” “闭嘴！”陆云瑶低声斥责。“嚎什么嚎？今日可是太子大婚，太子妃娘娘就在屋子里呢，身为大宫女，你就这点儿礼仪？ 还是说，你是想惊动谁来救你？ 还是想扣给本郡主一个在太子殿下大婚之日，欺负他宫中大宫女的罪名？！” 第465章 你在等我？ “奴婢，奴婢不敢……” 玉兰确实正有此意，毕竟她很清楚陆云瑶在太子赵牧野心中的地位。 更清楚在太子眼中，她虽然与其他人有所不同，但也不过是一个大宫女罢了。 若是陆云瑶与她发生矛盾，想也不用想，太子殿下定会牺牲她，去换取陆云瑶的开心。 毕竟，虽然她在太子殿下的东宫做了许多年的大宫女，但若是认真说起来，她根本算不得太子殿下的心腹。 首先她并非从一开始，就是太子殿下宫里的大宫女。 是因为先皇后曾经安排给太子殿下的大宫女玉树，在先皇后病逝之后，自请离去，出了宫。 太子东宫大宫女之位空缺，陛下在几经斟酌之后，才在一群人中选中了她。 其次，太子殿下风光霁月，并非不堪之人，虽说常年居住东宫，但对她这个“贴身宫女”，也当真只是当做一个普通的大宫女看待的。 别说是将她收做通房了，便是前些日子，由宫中特意调教好了送过来的，教导太子知人事的两个宫女，都被太子赵牧野原样送了回去。 太子对这些女子，从无其他心思，更甚至直接拒绝了与她们发生关系。 一切都不过是玉兰自己的野望罢了。 现如今太子妃娘娘又入了宫，若是她这个时候再被陆云瑶厌恶，甚至是引起了新任太子妃的厌恶。 她往后在东宫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了。可若是今日不搏，瞧着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在乎劲儿，往后亦难有她出头之日。 玉兰是个聪明人，当初能够自一众宫女女官中跻身而出，成为太子殿下的贴身宫女，替太子殿下掌管东宫诸多事宜。 且在这过去近十年里，一直稳稳当当的坐稳这个位置，玉兰自认为对太子殿下，甚至是对陛下和后宫诸位主子们，都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所以她很清楚，这会儿若能引起他人注意，最好是宫里那几位与太子殿下关系不甚和谐的几位主子的注意，那她今日不仅能够稳稳当当的脱身，日后还有获取太子殿下垂青的机会。 可若是不仅没有引来主意，反倒是将太子妃惊动了，那她日后，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玉兰心中叫苦不迭，陆云瑶却只是冷冷的盯着她，也不叫她起身。 好一会儿，陆云瑶才冷哼一声。“罢了，起吧！今儿可是太子殿下大婚之日，不知道的还以为本郡主是多么刁蛮骄横之人，在这个时候，在这里惩戒太子殿下的大宫女。” 虽说对玉兰厌恶，但陆云瑶从未将她放在过眼里。 小时候不曾，重生回来之后更不曾。 更别提现如今宋雅韵已经进了宫，以后这东宫有了真正的女主人。 玉兰不过是个大宫女罢了，若是自此安安分分的，只做好她东宫女官的身份自然无妨。 若是她还像上辈子一样，觊觎一些不该觊觎的东西，甚至妄想掀起什么风浪，宋雅韵可不会对她客气。 就算是宋雅韵当真忍了，陆云瑶也不会客气。 想到先前在良妃娘娘那里的时候，德妃娘娘释放出来的善意，以及言语间的暗示，陆云瑶抿了抿唇。 她对德妃说不上讨厌，但今天之前，也确实对这位德妃娘娘没有多少好感。 毕竟，自小受着长公主等人的影响，陆云瑶虽然自己是皇室贵女，却深深明白南国这些世家勋贵豪门的危害。 而作为勋贵一派中，挑选出来的第一个宫妃，德妃注定与她不是路人。 却不曾想，多年后宫浮沉，德妃的性子和想法，倒是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只是陆云瑶知道自己的脑子，不像这些宫中女子一般的聪明。 若是一般的事情，她也许心里还能有些主意，毕竟好歹她也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不是？ 可后宫之事…… 陆云瑶甩甩头，将这些事情暂且按下。“阿满，去问问小泉子是怎么回事？” 小泉子虽然只是这东宫里并不十分起眼的一个小太监，但好歹是东宫里的老人，小时候又素来得陆云瑶的喜欢。 即便是有着小时候陆云瑶的这点儿情分在，只要小泉子不犯了大错，按道理来说赵牧野也不该将小泉子调走才是。 更别说，还是将小泉子丢到了玉漱宫。 那里虽然不像曾嬷嬷的泓翠宫一般冷清，但里面住着的也不过是一群低位妃嫔，去那里还能有什么前途？ 这又不是什么话本，到了不受宠的低位妃嫔跟前，还能陪着对方一路逆袭，成为大总管。 且这调动，这可不仅仅是小泉子糟了厌弃的意思。 毕竟小泉子是太子殿下宫里出来的，转身去伺候自己老子的小妾们…… 陆云瑶抿抿唇，没有继续往下胡思乱想。 “是，郡主。”阿满点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她虽不是这宫中的宫女，但阿满阿初对这宫中显然熟悉的很，甚至也还有一些自己的门道在。 陆云瑶并不完全清楚，但她知道阿满和阿初都是她外祖母特意为她训练出来的人，陆云瑶用起来也十分放心。 却不曾想，她本以为极其简单的事情，阿满竟是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打听出来。 甚至直到陆云瑶到了要离开的时候，阿满才急匆匆的回来。 这会儿时日已晚，陆云瑶虽然好奇，但瞧着阿满的表情有些古怪，但也不像是什么坏消息，她便没有直接问，反而摆摆手。“走吧，先回去再说。” 陆云瑶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许多女眷都已经提前退场。 赵淑兰特意命雨秋嬷嬷过来告知陆云瑶，让她先行一步，在马车上等自己。 赵淑兰需要先送长公主到长公主在宫中的住处休息，而后才能离开。 却不想，陆云瑶才刚刚下了软轿，欲上自家马车等待赵淑兰的时候，便看到自己家的马车旁，还站着一个人影。 陆云瑶定睛一看，这人不是木易南，又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木易南垂眸看向陆云瑶。 “你在等我？若是我今日便留在宫里了呢？”陆云瑶哭笑不得。 这人还真是…… “那大不了我明日再厚着脸皮找上门去。”大约是在宴席上喝多了酒，亦或者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木易南这会儿瞧起来，倒是比昨日冒冒失失闯进她家里的时候，还要像是喝多了。 只是，瞧着男子那双过于明亮璀璨，让她的心不自觉的颤了颤的眼睛，陆云瑶到嘴边的话顿了顿，到底还是收了回去。“你等我做什么？” 第466章 这是你自己的自由 “我想……” 木易南的话才刚刚开了个口，就被陆云瑶又着急忙慌的抬手给阻止了。“打住，若是你想说先前之事，大可不必！” 想到先前在宫中之时，木易南拦住自己说的那些话，陆云瑶一时也不知自己是气恼多还是羞愤多，只恶狠狠的瞪了面前的家伙一眼。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以为他还是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子不成？！ 对一个姑娘有意，就敢冒冒失失的拦着人姑娘诉衷肠，也不管人家姑娘是怎么想的，又到底乐不乐意！ 还是说，他们这些男的都是这个样子，觉得这样当面拦着姑娘告白的行为，就很厉害，很容易得到对方的心动？ 陆云瑶两辈子加起来，除了吴光则那个情感骗子之外，也就遇到过木易南这一个外男，偏生这两人，还都在陆云瑶面前来了这么一场。 上辈子，她便是被吴光则用了一出雪中折梅告白的戏码，给骗了去，后面才会一步步落入那对渣男贱女的陷阱中。 这辈子，她好不容易摆脱了吴光则跟陆云芝两人，任由这两人凑作堆，互相伤害去了。 结果，这才多少时间，凭什么她这辈子遇见的人又…… 虽说到底是不同的，且木易南此人，虽说生性风流，但却并非吴光则那等阴险狡诈之辈。 且不说以陆云瑶对木易南此人品性的信任，单单只说自从春日宴至今，木易南的所作所为，也绝不是吴光则那个人渣能比的。 但这回儿，陆云瑶却莫名的矫情起来。 木易南并不知吴光则对陆云瑶告白的这个前情在，被陆云瑶这样怒气冲冲的反应惊了一下，有些委屈，却又不敢多说，只得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目光灼灼的看着陆云瑶。 在宫墙烛火的掩映下，对面青年灼灼的目光，似乎也多出了几分令人不忍伤害的深情。 陆云瑶到嘴边的拒绝，到底是没有说出口，反而在木易南的注视下，目光有些闪烁。 “不是，你不是说，一年之内，定会做出一番成就来，让我娘和整个华京城的人都对你刮目相看？我只是想说……” 听到陆云瑶终于主动提起“一年之约”，木易南看向陆云瑶的眼神愈加明亮灼人，让陆云瑶莫名脸上有些热意蒸腾。 一定是因为先前在宫里，暖阁的温度太高的缘故！ “你答应我了？”木易南惊喜的模样，让陆云瑶一愣。 不，她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你放心！一年之约，我一直记得，也让一直在努力。最迟明年初夏之前，我一定会让你看到的！”木易南十分坚定的保证着。 陆云瑶张了张嘴，想解释她并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想提醒木易南，他自己信誓旦旦的说着什么一年之内，一定会做出一番成就，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可现在半年过去了。 虽然她是没有弄明白，木易南当初离开华京城的时候，明明就跟她说的是，跟随着太子表舅和大哥一起，去了江北的。 甚至木易南写给她的信上，以及大哥给她的回信上，也实实在在的证明，这家伙确实去了江北，甚至已经上了战场。 可一转眼，这人却带着人声势浩大的去了庆国做生意，还颇做出了一番名堂。 甚至若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大婚，他好歹曾经做过太子殿下的伴读，又是木家嫡幼子，唯一一个不曾驻守边关的“闲散人员”。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都不得不回京恭贺太子殿下，说不得这人还能再在庆国做几笔生意才回来。 就现在这模样，他还想着做出什么成就？ 是他木少爷又多了几桩江湖传闻，风流韵事？ 还是又多招惹了几位庆国名妓，红粉知己？ 亦或者，是又做成了几笔大买卖，狂捞一笔？ 陆云瑶忍住吐槽的冲动，看向木易南的眼神却依旧带着几分没好气愠怒。 但说出去的话，却温和委婉又坚定的拒绝。“木公子无需如此，阿瑶只是想说，木公子既然有如此经商才能，好好做一个享誉各国的大商人，也是极为厉害的，无需因为当初那番话，而有什么压力……” 不是她瞧不起木易南。 毕竟，不管陆云瑶愿不愿意承认，好歹有上辈子的情分在，这人也算得上她曾经“崇拜”过的人。 虽然不像大哥和太子表舅一样，是她十分敬仰的英雄，但在陆云瑶心中，木易南的身份也确实与一般人不同。 但这辈子，此时尚且并未经受过任何重大变故，仍旧只是一个年少轻狂，风流倜傥的贵族少爷的木易南…… 抱歉，原谅陆云瑶对他实在没有什么太大的信心。 毕竟，战场是实打实的真刀真枪的拼杀，血肉之躯堆砌起来的成就，而并非木易南擅长的，以软刀子和暗中谋算窥探为主的情报工作能比的。 可陆云瑶虽然心里不看好木易南，但到底也并未层说出来，只是十分不赞同的看着他。 “木公子身为木家小少爷，本就有资格做一个富贵闲人。 这是你自己的自由。 更何况，每个人性格不同，喜好不同，擅长的事情也不同。 只要人品无错，不伤害到别人，不管做什么事情，不管在哪方面能够有所成就，都是极为厉害的人……” 陆云瑶想要试图劝解木易南，无需在一定要立下多大的军功，成为像木家每一个男丁那样，优秀的将领这件事情上死磕。 虽然上辈子的木易南，在那场惨剧发生之后，为了夺回江北失地，驱逐庆国入侵者，在江北站场出生入死，也确实再次从庆国大军手中，夺回了那片土地，也带回了太子与一众将士的尸骨。 但那是上辈子。 是木易南悲愤之下，是南国危急之时，他以命相搏，将生死置之度外之后的成就。 这辈子，木易南无需走上这条路，也更无需将自己的命赌在上面。 做一个风流纨绔子弟，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总归，木易南虽然人人皆知的纨绔子弟，可从未有人说过他是“败家子”不是？ 第467章 撞见 虽然陆云瑶对木易南的很多事情都只知道一些片面的情况，但她却清楚的知道，这人在经商上的头脑，和在情报上的头脑一样，聪明的令人惊叹。 做一个盛事的纨绔子弟，是一种幸福，也是木易南有资格享受的人生。 可陆云瑶的话，显然木易南并未听到心里，甚至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所以，陆云瑶绞尽脑汁，虽然磕磕巴巴却也是诚心诚意的说出来的这番话，不仅半点儿没有说服木易南，反而愈加坚定了对方的心思。 “多谢阿瑶对我的信任和理解，我就知道，阿瑶你的心性和思想，绝非那些肤浅的贵女比得上的！ 但是还请你放心，我木易南既然敢做出承诺，说我会在一年之内做出一番成就，令所有人刮目相看，便绝不让阿瑶你因为我蒙羞。 虽然过去那些不好的名声，也许不能改了，但……” 木易南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多说，却信誓旦旦的表示。 “总之，阿瑶你要相信我，等着瞧好了便是！等明面初夏之前，我一定会拿出一番成就来的，届时，咱们再说……” 陆云瑶：…… 这，倒也大可不必！ 但木易南已经信誓旦旦的立下了两人的约定，且绕过了这个话题。 陆云瑶本就是为了躲过先前那个话题，才主动出击的。这会儿见目的达成，虽然过程和结果都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甚至是似乎飘向了愈加古怪的方向。 但…… 好吧，也……行吧。 总之目的达到了不是？ 陆云瑶心里的各种小纠结，木易南不知。亦或者，是故意当做不知。 两人的这个越来越奇怪，越来越说不清的话题就这样囫囵的被木易南将陆云瑶给绕了进去，且对方一无所觉。 接下来，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瞧见赵淑兰出来了。 不仅赵淑兰，在她身后，还跟着陆云闻与陆云达兄弟两个。 木易南瞧见陆云闻跟陆云达兄弟二人的时候，神色有些微妙。 先前在席上的时候，陆云闻在武将那一片的位置坐着，倒也还好。 虽然说三五不时的，总会飞向木易南几个眼刀子，甚至是惹得今日参加太子喜宴的众人，总觉得是因为他记恨上了木易南这个家伙。 毕竟木易南身为木将军府的嫡幼子，居然跑到庆国都城做生意，甚至是还一副乐不思偶数的样子，委实对不起江北站场的那些将士们。 陆云闻身为江北大军的主帅，不喜欢木易南才是正常的。 可陆云达与荣景元两人，却都在文臣圈子里坐着，与木易南这个勋贵子弟的位置紧紧挨着。 毕竟陆云达虽然尚未入朝，却是皇室子弟中，唯一一个通过科举考试，还中了秀才功名的。说是勋贵也合适，说是未来的文臣种子选手也没毛病。 而荣景元，现如今不仅是翰林院侍读，更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太子殿下对荣景元这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也十分赏识，已经稳稳当当成为他们这一届士子的领袖。 这两人本是应没什么交集的。 事实上，上辈子的时候，荣景元与陆云达，直到陆云达意外身陨，都未曾见过一面，更别说认识了。 但，蝴蝶的翅膀轻轻一扇动，一切都变得就是这么凑巧。 凑巧陆云瑶与荣景元两人多次发生交集，凑巧陆云瑶对荣景元的印象观感很好，引得了荣景元进一步接触陆云瑶。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荣景元至今都与陆家毫无关系，甚至与陆家人无甚交集。 但实则因为陆云瑶生辰那日，收下了荣景元送上门的贺仪，不管是赵淑兰还是陆家兄弟两个，都早就暗中观察起了荣景元。 毕竟是六元及第的状元郎，若是耕读世家出来的，虽然并不会影响他在陛下和太子殿下面前的形象。 但至少，不会过分触动赵淑兰母子三人那敏感又脆弱的注意力。 可偏偏，这人跟当年的陆世明一样，是穷山沟沟里出来的。 年轻、英俊、单身、又有才华的状元郎。这一条条列举下来，每一条都仿佛是与陆世明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只是比陆世明更加完美优秀一些罢了。 甚至若是细查，还会发现，这两个人祖籍是一个地方的…… 陆云达回京没多久，就注意到了荣景元这个家伙。 即便荣景元是盛安帝跟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是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奉承讨好，亦或者试图拉拢的新贵。 但陆云达还是找着各种各样“不经意”的理由和机会，去接触着这个家伙。 陆云达此人，虽然是个读书人，性子却与陆云闻截然不同。 或者说，陆云闻成熟沉稳，甚至有些老古板。 但陆云达却是一个口才极好，长袖善舞的家伙，天生的政治家。 若是陆云达将来入了官场，他必然会十分如鱼得水。 而现如今，即便尚未进入官场，甚至连考进士都还早，却一点儿也不影响他四处交际。 尤其是利用那几位与陆云达同出五岳书院，关系融洽，同时又与荣景元同科中的进士，又幸运的进了翰林院，或者留在京中选官的几位“师兄”，去与荣景元相遇相识。 再加上荣景元早就知道陆云闻和陆云达这两个弟弟的存在。 甚至对这两个弟弟，虽然不像对陆云瑶这个妹妹一样时刻关注，但荣景元对两人也是有一些血脉亲情的。 虽然并不打算与陆世明相认，更不打算破坏三位弟弟妹妹的生活，但陆云达送上门来结交的时候，荣景元身为大哥，还能落了弟弟面子不成？ 两人一个刻意结交，另一个有心纵容，一来二去，可不就是熟悉了起来？ 而且这两兄弟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最大的共同，就是对陆云瑶这个妹妹的妹控属性。 瞧见木易南这个最大的登徒子，居然敢出现在今日太子殿下的宴席上，旁若无人的宴饮。 甚至就在今日，太子殿下大婚的日子里，这家伙刚刚还唐突过陆云瑶，两人能够有好脸色才怪了。 两人在方才的宴席上，明里暗里联手，没少整治木易南。偏偏木易南面对着这两个人，又只能有苦说不出。 第468章 来自妹控的怒火 虽说木易南与荣景元，也算得上朋友，甚至两人因为原古国商人金相文的关系，还多了一些利益上的息息相关。 毕竟，自打来了华京城之后，荣景元虽然成了状元，甚至是受到了陛下和太子殿下的赏识，成为官场新贵。 但他本质上却也不过是个翰林院修撰，就算是又担了侍读的位置，每个月的俸禄也不过是那一些。 虽说从小到大，外祖和舅舅从未亏待过他半分，甚至对他比对自己亲儿子还好。 尤其是在他中了秀才，为家里减免了一部分赋税之后，荣景元在荣家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能够一路考上状元，并且在这段时间里，不断地交际到他想要交际的友人，并且虽然过得称不上奢靡，但手头却也一直都还算阔绰，也全都是因为有舅舅给他的倾力相助。 但他心里清楚，那毕竟是他的舅舅，不是他的生父，对他没有养一辈子的义务。 尤其是他此次来华京城，可不仅仅是为了当一个官场沉浮的宠臣，而是为了扳倒陆世明这个生父。 所以来了华京城之后，荣景元除了去了一封信，将自己中状元的消息，以及已经成功寻到了陆世明此人，接下来他自会有所行动的消息告知舅舅。 同时也提醒舅舅提前做好迎接圣旨和相关事项的准备。 以及家中可以利用他中状元之事获得的一些优待和好处之外，还需谨言慎行，等待成事的时机，在此之前切莫轻举妄动，以免引起有心人注意之外。 再也不曾用过家中一枚铜板，甚至反而往家中寄回了一些钱财。 而在此之后，他所有的消费，除了中状元之时陛下的赏赐，以及每个月的俸禄之外。 主要的经济来源还是依仗着他自己的头脑，做的一些小买卖。 以及和木易南、沐晋二人合作，与那金相文之间的生意。 所以，老实说，荣景元宁可冒着得罪木易南，失去一项重大收入来源的风险，也要为陆云瑶出头的行为，像极了为了喜欢的姑娘争风吃醋不计后果的小年轻。 今日在太子殿下的婚宴上，当着那么多文臣武将的面，也要帮着陆云达出头，找木易南麻烦的行为，更是引来许多猜疑。 这很不符合荣景元往日里虽然看似天真好骗，实则阴险狡诈的形象，对木易南来说，也是十分迷惑了。 若不是因着两人这些时间的接触，荣景元与木易南之间的关系，好歹还是有一些亲近的，并不像最开始的时候那么僵硬且互相提防警惕。 而且根据木易南这段时间对荣景元的调查，确认这家伙虽然对陆云瑶很有善意，甚至是十分维护。 但却并无任何暧昧，反而更像是一个总有操不完的心的兄长的话，木易南早就跟这家伙翻脸了。 毕竟两人认识之初，木易南可没少将荣景元当做情敌，甚至一再起过一些不太光明的念头。若非阴差阳错两人有了交情，指不定现在是不是已经斗红了眼呢。 但，木易南也是今天才知道，相比起陆云达这个正牌亲哥哥，而且还是性格十分“热情爽朗”，直白说就是十分不要脸的家伙来说，荣景元简直是太好对付了。 毕竟，不管荣景元愿意还是不愿意，他这个大哥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不仅是自封的，而且很多时候还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为了陆云瑶的名声着想，也是为了不被人误会，以为荣景元这个新科状元，是想要攀龙附凤，试图像陆世明一样，娶一个皇家贵女。 当然，更深一层的，也是为了避免引起陆世明的注意，被陆世明察觉到他的身份存疑。 哪怕很多时候，荣景元恨不得跳出来暴揍木易南一顿，却还是得忍着。 可这些顾忌，荣景元有，陆云达可没有。 不仅没有，陆云达甚至将对木易南的不喜欢表现在了明面上。 早在陆云达回到华京城，开始在华京城的圈子里活跃起来没有多久，基本上与陆云达熟悉的人，就都知道，他最看不惯的人就是木易南。 只是那个时候，木易南人不在华京城，一开始的时候，甚至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木易南去了哪里，陆云达对木易南的不喜欢，更多的表示在听闻到木易南这个人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嗤笑，不屑。 可老实说，不屑木易南的勋贵子弟多了去了，陆云达甚至在其中根本称不上显眼。 毕竟，那些勋贵子弟与木易南积怨已久，陆云达对木易南的不屑，却表现的十分表面，更像是很普通的，对风流纨绔这种勋贵子弟的看不惯。 也是后来，木易南携妓同游，跑到了庆国都城去做生意的时候，还不忘带着他今年的新宠，那位春笙阁的芙蓉姑娘的时候，陆云达对木易南的厌恶之情，才真正让人发现，这两人可能是真的不和。 而今日晚宴，显然也十分清晰的表明了这一点。 木易南苦笑。 大概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陆云达与他，其实根本素不相识。 毕竟，若说陆云闻与木易南之间还有几分幼时的交际，以及同为太子伴读和手下的“共事之情”的话，那陆云达这个年岁比他小，且又是自小走的便是文臣路子的家伙，跟木易南根本就毫无交集。 陆云达对木易南的不喜欢，一开始是因为知道木易南觊觎他唯一的妹妹。 至于后来，对木易南从不喜欢到厌恶，那就是木易南自己作死了。 谁会喜欢一个一边追求自己捧在手心上疼爱的妹妹，一边声势浩大的携妓同游，红粉知己遍天下的纨绔？ 要不是大哥拦着，陆云达非要跟这个家伙打一架不可。 就算是打不过，他陆云达输人不输阵势！ 这会儿，原本因为在先前的宴席上，已经狠狠出过气，心情尚可的陆云达。 才刚刚跟着娘亲和大哥一起出了宫门，就看到早早就退场了的木易南，这家伙居然没有走，反而在这里拦着妹妹。 一眼敲过去，也不知道这两人站在这里多久了，也不知道一起说了些什么，陆云达可不是当场就炸了？ 第469章 由衷的忧心 老实说，突然看到这三个人的时候，木易南的情绪有些紧张。 毕竟这三人可是陆云瑶真正的，最亲的血脉亲人，也是陆云瑶真正在乎的人。 跟陆世明那个家伙可不一样。 而且，虽然不管是赵淑兰还是陆云闻陆云达兄弟，都早就知道了木易南跟陆云瑶的事情，甚至说不得比陆云瑶这个当事人还“知道”的多。 但，大家心里清楚是心里清楚，这被撞了个正着，却又是另一种情绪了。 陆云瑶也有些头皮发麻。 明明应该理不直气也壮的表示，她跟木易南两人根本就什么都没有，一清二白，毫不相干的。 但这会儿，她却莫名心虚的不行了。 “娘，大哥，二哥，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哼，怎么着，这就觉得我们碍眼了？这是聊什么呢？让二哥我也跟着听听？要不要二哥给你们两个腾个地方，好方便你们继续聊啊？” 陆云达酸溜溜的语气，仿佛隔着大老远，便能感受到一股子老年陈醋的味道。 “二哥又胡说，阿瑶这不是想着先前的时候，下人传话说你们还要在宫里多留一会儿？” 陆云瑶矢口否认。“不过是恰巧在宫门口遇见了，木少爷担心阿瑶自己在这里不安全，所以留下来随便闲聊两句罢了……” “怎么的，咱们家的车夫不算人？还是当阿元阿满阿初她们都不在？便是他们都不行，这门口可还守着几个侍卫呢，怎么好劳烦木少爷？”陆云达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这大晚上的，知道的要感叹一句，木小少爷果真是怜香惜玉惯了的主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宫中的守卫都是吃干饭的呢……” “陆二少爷说笑了，我虽不是多么善心大发的人，但也并非冷漠无情之人。且咱们两家好歹也称得上是世交，既然见到南娇郡主一个在此，我又岂能不关照一二。” 木易南无奈的看了陆云达一眼，只当没听出来陆云达话里有话，明褒暗讽。 他朝着赵淑兰和陆云闻恭敬的行礼。“见过昭兰郡主，见过陆将军。” 赵淑兰态度冷淡的瞥了木易南一眼。“你在这里做什么？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吧，这么大的人了，莫要天天不着家，平白让你爹担心。” 不管是过去多久，不管两人之前公务上的合作是否还算融洽。 一旦想到这个臭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她家阿瑶，甚至在她明确的表示，拒绝了木家的求亲，更是不希望这臭小子再来打扰她家阿瑶之后，还背着她私底下搞什么书信传情，赵淑兰就来气。 只是赵淑兰到底并非专权独断的母亲，若是女儿对木易南果真毫无感情，甚至是心生厌恶便也就罢了。 从一开始就明知道女儿对这个小子有好感，甚至说不得根本就是自家女儿先看上的人家。 又经历了过去几个月里，女儿突然收不到木易南的来信之后，着急忙慌的打听对方消息的事情，赵淑兰这会儿对木易南的态度有些复杂。 她虽然很想继续阻止这两个孩子的接触，甚至想过告知自己的母亲，让母亲插手这件事情。 可陆云瑶毕竟是她最疼爱的孩子，是她亏欠良多的女儿。 若是女儿真心喜欢木易南，甚至根本不在乎木易南的那些名声，反倒是因为她的这自以为是为女儿好的插手，破坏了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最后会不会因为她的横加阻拦而恨上自己？ 赵淑兰一想到，天天在自己跟前娇娇软软的女儿，有可能会因此恨上自己，甚至变得比以前跟自己的关系还要冷淡，赵淑兰的心中就慌乱不已，甚至反而不敢轻易做什么。 赵淑兰现如今的情况，若说与先前还有什么最大的共通处，那一定是，依然十分不想看见这个家伙。 “是，多谢郡主关心，小子这便要走了。”木易南轻咳一声，也不敢提出什么一同走之类的话，反倒装模作样的轻轻扯了扯他牵着的那匹马的缰绳，一副自己当真是准备走了，凑巧遇见陆云瑶而已的模样。 木易南不知道赵淑兰心里在想什么。 但是他与赵淑兰相识的时间不短，甚至因为木易南掌握着大半个华京城暗中的情报组织的问题，定期需要向赵淑兰传递一些信息，甚至有时候盛安帝不方便的话，还需要通过赵淑兰，传达给木易南一些命令。 亦或者特殊情况，或者是紧急情报的时候，赵淑兰也会成为木易南与盛安帝，或者与长公主之间的情报传递者。 毕竟，赵淑兰早在陆世明与钱杏儿两人的关系爆发出来之后，就已经彻底淡出了绝大部分华京城贵族圈子的视线。 毕竟在不少人眼中，赵淑兰的身份，早就不是曾经风光无两，被盛安帝和长公主捧在手心疼爱的昭兰郡主，而不过是一个，下堂弃妇了。 谁会在意到赵淑兰呢？ 即便是在意，也不过是摇头叹息一番，为她选择夫婿的眼光不好，为她明明身为郡主，在发现夫君背叛自己，纳妾之后，根本无法接受，却也无法和离，反而消沉下去的命运罢了。 甚至到底是同情居多，还是幸灾乐祸居多，都还不一定呢。但一定的是，都不会太将赵淑兰当回事儿就对了。 某种程度上，曾经的赵淑兰，真正做到了大隐隐于市，也是最好的情报传递者，嗯，也是木易南的上司。 只可惜，现如今，他的这位上司，对他显然没有多少“赏识”，更别提因为赏识，要将女儿嫁给他的念头了。 不打断他的狗腿，已经是身为上司，对木易南最后的“疼爱”。 相比起来，反倒是陆云闻对木易南的态度最为和善。 虽然没什么好脸色，但也点了点头，心平气和的跟木易南打了个招呼。 木易南摸了摸鼻子，为自己在未来岳母和两个大舅子面前的地位和不受欢迎程度，由衷的感到深深的忧心。 第470章 起迟了 回到陆府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深夜。 虽然不管是赵淑兰还是陆家两兄弟，对方才的事情，显然都有很多的话想说。 但是考虑到陆云瑶的身子不好，还是摆摆手，让陆云瑶赶紧回自己的停云小筑休息。 至于剩下的事情，等日后再说不迟。 不过等陆云瑶回了停云小筑之后，赵淑兰母子三人却十分默契的并未散开，反而一起去了赵淑兰的院子。 且不提那边，母子三人针对木易南这个心怀不轨的家伙，怎么制定防备策略。 停云小筑里，小丫头们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姜茶，还有从魏佩兰那边拿到的温补药方子，也已经熬好了药，让陆云瑶喝了药才睡下。 毕竟今儿一大早天未亮就起了床，更深露重才回来，她们担心陆云瑶的身子受不住。 若是明日起来再着了凉，或者有什么其他的不适，也是麻烦。 陆云瑶苦着脸，饶是心中有再多不愿，到底还是捏着鼻子，将药和姜茶一并喝了。 好在这辈子，她的身子现如今已经好了许多。 尤其是比起往年这个时候，仿佛住在了药罐子里的情形，就更是让她惊喜。 虽说她现如今还一直吃着药膳，但也都是一些温补调养的，就连补药也只是隔几日才会喝一碗。 陆云瑶自信，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她便已经能够彻底好全了~ 虽然这一年里，已经看多了陆云瑶喝药的干脆劲儿，但瞧着自家小姐豪迈的连喝两碗，俱都是往日里小姐最厌恶的药与姜茶，阿元的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 她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那个小小的孩童，每日里都在与药汁做抗争的模样。 幸好，幸好，这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了。 阿元眨眨眼，在另外三人瞧见之前，将眼眶中的泪花眨去。 百日辛苦，又一夜好眠的结果便是，第二天陆云瑶便起来的晚了。 她起床的时候，魏佩兰已经到了许久。 只是今日上门的并不止魏佩兰一人，而是魏夫人以登门拜访的名义，带着魏佩兰一起来的。 听闻魏夫人也来了，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陆云瑶一下子就惊醒了，不禁有些羞赧，“完了完了，阿元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魏伯母都到了……” 阿元抿着唇笑，也不解释，只将提前熏好，热乎乎的中衣递给陆云瑶。 待陆云瑶起了身，婉秋和阿初一人捧着一身新衣，阿满捧着药膳，也跟着进了屋子。 “小姐，您今日可是要穿这件海棠红的，还是这件胭脂粉的？” 昨日一天劳碌，饶是陆云瑶自己当时不觉得，但到底还是有些疲倦的。这会儿睡了一觉起来，更是满身的疲倦席卷而来。 瞧了一眼阿初两人手上的两套衣服，陆云瑶随手指了那件颜色稍浅的胭脂粉色衣裙。 “今儿佩兰姐姐才是主角儿，我不过是作陪的家里小辈，又不是去抢风头的，穿那般鲜艳作甚？” 虽说她这辈子，喜欢着一些鲜艳的颜色，最好与以往那些浅浅淡淡温温柔柔的性子半点儿沾不上的才好。 且她生的极美，本就更适合明媚华丽的装扮。 上辈子总是顾忌着自己皇家贵女的身份，偏生又不爱出风头，总是素素淡淡的，即便是嫁了人之后，也端方无趣的很。 这辈子，能够恣意的活着，她自是再不肯委屈自己半点儿。阿初几人也便已经习惯了陆云瑶穿着明艳的衣服。 但陆云瑶也不是不知礼的人，像昨日亦或者今日这样的场合，她还是十分低调的。 闻言，捧着海棠红色衣裙的婉秋便将衣服又送了回去。 阿元和阿初服侍着陆云瑶净了面，穿好了衣服，又吃了早膳，才坐到妆台前。 阿初盘发的手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充分得到了陆云瑶的信赖。 所以这会儿，陆云瑶放心的将今日的妆发交给阿初，她自己还有心思关心其他。 “可知佩兰姐姐与魏伯母是何时来的？” “魏家夫人与小姐，约莫辰时便到了。”阿元想了想回答。 “咳，那也不算早了，”陆云瑶轻咳一声，眼神微微飘忽了一下。“平日里这个时候，我也是早就起了的。” “小姐说的是，是奴婢们心疼小姐昨日辛苦，想着您多休息一会儿才好，没有及时叫醒您，害的您睡过了时间。” 阿元笑眯眯的应了。 夏日里的时候，陆云瑶每日辰时之前便已经起了，甚至已经陪着赵淑兰用过了早膳。 但随着天气一日日转凉，不管是赵淑兰还是阿元几人，都劝阻着，让陆云瑶早上的时候多躺一会儿，最好是等日头高升，外面暖和起来了之后再起床。 所以，若是不说昨日，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早起过了。 陆云瑶抿了抿唇，自己也知道这话有些站不住脚，果断略过了这个话题，又接着问。“那可知这会儿，佩兰姐姐她们人在何处？我大哥呢？” “夫人前些日子已经命人重新收拾好了正院，道是今日要在正院接待客人。 大少爷和二少爷今日都不曾出门，只是二少爷与您一样，尚未出自己的院子，只大少爷与夫人陪着两位客人在。 早上客人们初来的时候，夫人将魏夫人与魏小姐迎到了后院小佛堂招待。只是夫人道后院狭小，又紧邻佛堂而居，到底有些不适宜，后来便引着大家出来走走。这会儿，想必她们应是在正院那边参观。” 陆云瑶闻言，微微愣了一下。 娘亲前些日子命人重新修缮府上正院汀兰居的事情，陆云瑶是知道的。 当时她好奇娘亲当年住过的正院的模样，还央着二哥一起进去瞧过。 只是瞧着娘亲对这个院子的兴致不高，陆云瑶虽然好奇娘亲怎么想着重新修缮正院，却也没有多想。 只以为是未来嫂嫂即将进门，好歹这正院也是一家门面的缘故。 后来正院那边人来人往的，娘亲命人开了角门，让那些匠人们都从角门出入，不许她往那边去，陆云瑶便也没再注意过正院。 可今儿个怎么听着阿元这话里的意思，哪里怪怪的？ 有人家会引着客人，去自家正院“参观”的么？又不是要做房屋买卖。 陆云瑶心里犯嘀咕，却不知道，她这念头，倒是阴差阳错的十分接近真相。 -- 作者有话说： 抱歉，昨天码着码着不知道为什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过了凌晨……o(╯□╰)o，作者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昨天请假，今天早点发~~~ 第471章 你们婚后住正院 毕竟是接待未来亲家，虽说魏夫人上门，未必有要瞧一瞧女儿未来居所的意思。 且正常情况下，长子婚后，为表重视，大多会住在家中主院之一。 但正院却是唯有一家之主才能有资格入住的，尤其是在注重规矩的家族，更是如此。 所以魏夫人一开始当真以为，她们不过是在陆府随意走走，也是大致了解一下这陆府的布局情况。 虽说这样有些过早，但想到两家前些日子连婚期都已经定下了，此时这些，倒也无妨。 且到底陆云闻身为江北大将军，此次之后，怕是唯有等二人成婚之事才能回京，赵淑兰想要趁着两个孩子都在的时候，让两个孩子多一些彼此的了解，对他们也是好事。 所以魏夫人斟酌一二，倒是十分感激的点头应了下来。 但她却没有想到，赵淑兰不仅主动表示带着她们母女二人一起在自家四处走走，甚至还十分大方的直接将人带到了正院。 曾经赵淑兰在陆世明将钱杏儿纳入府中之前，便一直在这正院汀兰居居住。 这个院子，曾承载了赵淑兰无数的悲喜。 或许也是因此，在发现陆世明对她的背叛之后，赵淑兰便搬出此处，并下令封禁了这个地方。 直到近期，为了长子，也是为了终于逐渐释怀，开始与自己和解的赵淑兰自己，她终于下令重修这里。 站在小院前，瞧着面前修缮一新的这处院落，赵淑兰神色微微有些恍惚。 虽说魏家的院子不大，更是不能与陆府这样大的郡主宅邸相比，但这院子的布局，魏夫人自然也是一眼就瞧出了这处院子，是这陆府的正院。 魏夫人神色微微有些古怪。 这华京城里，虽说贵人众多，但实则各家内里是个什么情况，根本就没有多大的秘密。 更不要说赵淑兰与陆世明这对夫妇。 不管是当年赵淑兰声势浩大的下嫁，还是陆世明十几年前放着家里金尊玉贵的美人郡主不爱，偏生将一个商贾家出来的女人当做宝的事，都是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甚至赵淑兰被那个女人挺着肚子找上门，这对夫妇二人自此决裂，陆世明更是因此十几年官场上的位置都没能动弹一下的事情，该知道的人也都清楚的很。 而这陆府现如今的情况，只要稍加打听，也不难知道赵淑兰常年居住在陆府后院小佛堂。 而陆世明这个至少明面上的男主人，则被赵淑兰赶到了前院。 虽说现如今陆世明所居住的院子，在前院来说，也是位于陆府中轴线上，且是前院最大的一个院子。 若说这是一家之主的男主子住的地方，倒也勉强算得上合情合理。 总之不管事实情况如何，陆世明这些年之所以能够住的心安理得，不外乎便是这样。 可这陆府正儿八经的正院，就仿佛已经被人遗忘了一般，早已空置多年。 魏夫人越回想着这陆府的情况，越忍不住心里没有底。 今日昭兰郡主这意思是？ 现如今这正院门口，原本挂着的那块儿当年赵淑兰与陆世明新婚之时，陆世明亲手所书的“汀兰居”的牌匾，早已已经被人取了下来。 现在上面挂着的，是一块陆云闻年少时候写的“明德”二字。虽然字体稍显稚嫩，但却也初见锋芒。 瞧见魏佩兰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二字瞧，赵淑兰笑了笑，状似无意的开口。 “这牌匾上的“明德”二字，是云闻那孩子十岁那年，自己刻的。虽说笔触尚且稚嫩了些，但对云闻却别有一番意义。 这院子原本的牌匾，因着已不适合继续挂着，便被我命人已摘了下来。只是这一时匆忙，却也寻不得合适之人来题字。 故而此番，伯母便擅作主张，将这幅字挂在了此处。” 赵淑兰解释了一下这两个字的由来，以及挂在这里的原因。 还不待魏佩兰跟着说什么，赵淑兰的话题迅速的一转。 “左不过也只是临时挂着，日后等你们成了亲，你们夫妇二人便住在这处院子。届时你们二人想换个什么院名，只你们二人商量着来便是。” 赵淑兰话说的直白，魏夫人有些惊异，魏佩兰则是羞红了脸，躲在自己娘亲的背后不说话。 虽说未来婆婆能够在这会儿，就给出这样的承诺，虽然直白了点儿，但显然是对魏佩兰这个未来长媳十分满意的意思。 即便是这话传了出去，也唯有引人羡慕嫉妒的份儿。 可说到底，这…… “娘，”一直沉默的陪在这三位女眷身边，当一个透明工具人的陆云闻闻言，十分不赞同的看向赵淑兰。“这是您的正院。” 哪有父母俱在，甚至是身子十分康健的情况下，身为儿子的，却堂而皇之住在正院的？ 即便陆云闻只是一个武将，却也知道这是在胡闹。 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还不知自己要被那些言官怎么上奏斥责呢，也得亏他娘是真舍得。 赵淑兰却态度十分坚决的摆摆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别的事情自有你娘我在，你们无需多言。” “娘~”面对他娘迟来的叛逆任性，陆云闻有些哭笑不得。 老实说，陆云闻也是今日跟着他娘亲来这边的时候，才知道这段时间，赵淑兰已经命人重新装修完了主院这边，甚至已经只剩下通风散气了。 若是不然，早在方才娘亲提出大家一起出来走走的时候，陆云闻便会对他娘的打算有所察觉。 只是这会儿，众人都已经到了正院门前，且这院子院门大开，明显的里面已经重新修缮好了，赵淑兰摆明了根本没有打算给二人另外准备院子的意思。 陆云闻瞧了瞧身边一脸尴尬的魏夫人，以及躲在魏夫人身后的魏佩兰，又转头看了一眼一脸意味深长的他娘。 电光火石之间，陆云闻突然想到了昨日夜里，二弟与他分别之前，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他娘该不会是，早早就打算好了的吧？ 就是为了防着他不愿意，才刻意一直瞒着他他，俏俏修缮了正院，直到这会儿魏家母女都在这里的时候，直接将人领过来？ 第472章 大家都知道 陆云闻狐疑的看着他娘。 赵淑兰依旧是一脸温柔慈爱的笑，介绍着这正院的景致，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仿佛本就该如此，半点儿不留破绽。 这长子虽不是在她跟前长大的，但到底是她亲儿子，赵淑兰岂会不知道长子是什么样子的？ 自然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算准了，若是私下与长子说这件事，以陆云闻的性格，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 不仅仅是因为陆世明是陆云闻的父亲，至少在世人面前，好歹还是要给几分脸面的。 更重要的是，在陆云闻的心中，这是十分逾矩之事，更是十分不孝之事。 他为人长子，为人兄长，未来更是要为人夫，为人父，怎可做一个这样的榜样？ 可赵淑兰当年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亲自给自己挑选夫婿，本就不是什么古板守旧之人。 若说曾经她还因为自己瞎了眼，选中了陆世明这样一个货色，甚至还为之付出了一腔真心，而心灰意冷。 甚至是自己折磨了自己这许多年，连带着她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跟她不亲近。 但这两年，随着陆云瑶这个贴心小棉袄日日里与她亲近讨好，今年次子陆云达又回了京，日日在她跟前孝顺。 虽说陆云闻依旧常年不在家，但赵淑兰这些时日整个人都开阔了许多。 自然地，陆世明对她来说，也就更不算什么了。 更别说，早在当初下令封锁这正院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这正院她也只打算留给自己的长子长媳。 至于陆世明，他算个什么玩意儿，也配染指？ 至于长子所忧心的那些事情，赵淑兰虽然不说，却也自有打算。 她虽然年轻的时候最是任性的一个人，但好歹也是皇家贵女，当年虽然不是长在宫中，却也见惯了那许多事情的。 若当真论起来心机手段，只要赵淑兰想用，不管是钱杏儿还是胡氏，在她面前都不够看的。 不过眼下，首先要做的是说服长子。 陆云瑶到这里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自家娘亲跟大哥，因为曾经的汀兰居，现如今的明德院争执的模样。 “娘亲，魏伯母，大哥，佩兰姐姐……”陆云瑶远远地瞧见几人，急忙凑上来打招呼，脸上是十分的不好意思的讪笑。 “都怪阿瑶贪睡，一不小心起来迟了，让魏伯母和佩兰姐姐看笑话了……” “阿瑶客气了，我们也才刚刚到，是伯母今儿个来的早了。”魏夫人闻言，自是十分温柔的摇了摇头，表示不是陆云瑶的错。 魏佩兰本就是陆云瑶的主治大夫，对陆云瑶的身体情况，以及赵淑兰对她的关心程度最是清楚不过的。 所以这会儿，虽说气氛有些不合适，脸上还是挂出了浅浅的笑容。“无碍的，冬日天冷，阿瑶你身子不好，多在床上睡一会儿也无妨的，还是身子最要紧。” 与魏夫人和魏佩兰见礼寒暄了一下，陆云瑶才转头，看向她娘亲跟大哥。 她可没有忘记，刚刚自己过来的时候，娘亲跟大哥两人之间，古古怪怪的气氛、 赵淑兰和陆云闻瞧见陆云瑶过来，脸上原本僵着的表情，倒是缓和了几分，只是双方就僵持不下，也不肯主动开口。 “娘亲，大哥，怎么了？” 陆云瑶满是狐疑的看了看自家娘亲，又瞧了瞧她家大哥。 见两人不说话，且落后两人半步的魏夫人与魏佩兰两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尴尬中透着几分不知所措，她就更狐疑了。 她娘亲跟大哥这是，吵架了？ 不能吧？ 想她大哥的性格，那是就算明知道她跟父亲和庶妹闹翻了脸，也是真的跟她爹翻脸立威的时候，都能态度从容，语气平缓的人。 能跟她娘翻脸？ 还是当着他未来媳妇跟岳母的面儿？ 陆云瑶左看看，又看看。“谁能给阿瑶解释一下吶？” 陆云闻沉着一张脸不想说话，魏佩兰与魏夫人张了张嘴，但她们想着自己毕竟是外人，今日这事儿，虽说赵淑兰是请了她们两人来瞧院子。 但显然的，这可不是为了给她们两人看的，这是为了给陆云闻看的。 不过是为了防止陆云闻拒绝，或者干脆不认，才特特选在了今日。 老实说，赵淑兰这样的行为，魏夫人心里是有一些不舒服的。 但想到赵淑兰年轻时候的性子，又想到今日之事，说到底也不过是…… 到底魏夫人还是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赵淑兰，并不以为意，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打算给说了出来。 赵淑兰翻新院子这么大的动静，整个陆府，除了远在江北的陆云闻，和最近长期流连在外，时常不着家，偶尔回来一趟，也根本不会仔细关注除了前院之外的事情的陆世明之外，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钱杏儿有没有告诉陆云芝，但陆云瑶和陆云达显然清楚地很。 陆云瑶倒是无所谓她娘到底翻修完正院要用来做什么。 她在意的是，她娘的这一行为，代表着她娘的态度。 只要她娘根本不在意陆世明那个老家伙，陆云瑶就敢放开手来去做一些事情。 瞧见陆云瑶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原本还想着让妹妹站出来跟自己一起舒服一下赵淑兰的陆云闻顿了一下。 “阿瑶，你该不会也早就知道这事儿吧？” 陆云瑶眨眨眼，一脸的无辜。“大哥你在说什么？” 陆云闻盯着陆云瑶。 “大哥若是说娘亲前些日子命工匠修缮正院之事的话，整个陆家，除了不在家的人，大家都是知道的。若是说娘亲想要将正院当做大哥跟佩兰姐姐的婚房的话，那阿瑶倒是也现在才刚刚知道呢。” 所以，若是大哥有什么意见，亦或者是什么火气的话，请不要对着她一个无辜的妹妹来哦~ 毕竟，二哥那家伙今儿个明明人在家里，甚至根本就没有出门，却躲在自己的院子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看就是更心虚好不好！ 第473章 不许逾矩 听到陆云瑶提起自己，魏佩兰偷偷觑了一眼陆云闻，又转头看了一眼陆云瑶，神色微微有些尴尬。 她并非一般贵女一般，娇滴滴又脸皮薄，一点儿事情都受不住。 可今日这事儿，也着实是…… 让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无事。”陆云瑶微笑着轻轻握了握魏佩兰的手，用口型示意她，无需在意。 虽说她娘今日这一出，着实是有些出乎陆云瑶的预料，甚至有一种她娘倒是比她这个自封的，“最受宠的皇家贵女”更加有骄横的模样。 让她想到自己当初放出的豪言壮志，只能深觉自愧不如。 不过，陆云瑶倒是也不觉得她娘亲这事儿不可行。 佩兰姐姐和大哥的婚事定在明年春日，时日还是有些的。 若是娘亲当真想要大哥跟佩兰姐姐以后入住主院，虽说有些紧促，但届时有些事情……也差不多了。 而且，陆云瑶重生至今，所在乎的事情不外乎那么几件。 现如今太子表舅与佩兰舅母已经成了亲，二哥也回了华京城，稳稳当当考上了秀才，大哥与佩兰姐姐的婚事也不远了…… 她也是时候解决一下她这位上辈子为了一己私利，连妻女和儿子都能亲手害死的“好”父亲了。 虽然也许不能一下子让娘亲和那人将这婚事和离，甚至让他们兄妹三人甩开那个人，但至少足够她酝酿出第一步了。 而且，瞧着她娘亲这底气十足的样子，陆云瑶总觉得她娘手里还有着她都不知道的底牌呢。毕竟，她娘亲当年才是真正的皇族唯一的娇娇，比她可要尊贵多了。 说不得，有娘亲出手，有些事情都轮不到她去发挥，娘亲就能将那个男人给解决掉呢？ 想到了什么，陆云瑶唇角勾起，笑的眉眼弯弯，仿若一只小狐狸一般，狡黠明媚。 陆云瑶脸上狡黠的笑，瞧得魏佩兰有些不明所以，倒是跟着悄悄松了一口气。 陆云瑶虽然不知道她娘亲今儿个这番转变，具体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但是这一点儿也不妨碍她当好一个粘合剂。 尤其是她的想法跟她娘亲的想法高度一致的时候。 “哎呀大哥，娘亲，魏伯母和佩兰姐姐都还在这里呢，你们确定要继续在这里争吵么？知道的说是大哥跟娘亲母子关系亲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是在给魏伯母和佩兰姐姐难看呢……” 陆云闻原本还打算在说些什么，但是转头，跟着陆云瑶的目光，看了一眼一旁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的魏夫人和魏佩兰，到底还是将话忍了回去。 “抱歉，魏伯母，魏小姐，是小子无状，惊到你们二位了……” “不不不，哪里哪里……”魏夫人有些尴尬的，躲开了一半陆云闻的行礼。 虽说这个是她未来女婿，但到底女儿跟对方还没成亲不是？ 退一步说，这可是他们南国的江北大将军，是他们南国的大英雄人物，魏夫人虽然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妇人，但因为丈夫与孩子们都是医者，且夫君曾经做过多年的游医，自然也做过几次临时的军医。 所以对于陆云闻，魏夫人倒是敬重的很。 也是因此，虽然知道陆云闻这个人在华京城中的名声不太好，甚至也知道以陆云闻的身份，女儿当真嫁进来之后，即将面临很多问题，甚至说不得女儿还会跟随对方戍边，但魏夫人其实还是很看好这个女婿的。 魏夫人都对陆云闻这样了，更别说从一开始就对陆云闻有好感，甚至至今都觉得自己居然真的马上就要跟这个人成亲了，简直不可思议的魏佩兰了。 对上陆云闻那双深沉且专注的眼眸，魏佩兰刷的一下就红了脸，往后退了半步，躲在娘亲身后。“不……无，无碍的，陆大哥您客气了。” 陆云瑶促狭的朝着大哥挤挤眼睛。“既是如此，那咱们现在可否进去参观一二了？阿瑶可是还从未进过这处院子呢，据闻娘亲此次修缮，请的可是宫里的匠人，想必里面的景色一定很好。” 听到陆云瑶说她从未进过这个院子，赵淑兰脸上微微有些愧疚，陆云闻也跟着怔愣了一下。 是了。 这处院子，对他来说，是幼时关于父母，家的回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对他娘亲来说，也曾经承载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可是对于小妹，以及魏佩兰来说，也不过是一处从未见过的，满是好奇的院子罢了。 陆云闻将种种不满暂且先压下，打定了主意等魏家母女走后，再好好跟他娘亲探讨一下这个事情。 这等逾矩之事，他绝不许娘亲胡闹。 即便以他现如今的情况，便是成了亲，一年到头也在家中住不了几天也不行。 但面上，还是十分诚恳的再次道了歉，主动让开了位置，请几位女眷先行。 见大哥道了歉之后，娘亲又恢复心情愉悦的模样，歉意的与魏家母女道了歉，而后热情的邀请两人进院子，陆云瑶也跟着兴致勃勃的踏进了现如今的明德院。 陆云瑶才不管大哥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管等一会儿魏佩兰母女两人走了之后，她大哥跟娘亲要怎么扯皮。 反正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当年的汀兰居，便是由当今盛安帝亲自下旨，由宫中内务府督办建造的。 甚至其中许多的摆件，都是直接从盛安帝与先皇后的库房里出来的。 虽说那些摆件，都是登记造册了的，且现如今大多也都好好地躺在了赵淑兰的库房里。 但经过了匠人们的重新修缮，赵淑兰又亲自添置了不少好东西，再加上重新修缮了不少景观，这里面的景色也依旧不遑多让。 虽然一开始的场面有些尴尬，在知道了赵淑兰的打算之后，魏夫人在仔细打量这处院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惊叹。 若是女儿与陆云闻成亲之时，婚房当真能在这处院子，倒也真真是极大的体面。至于两人长久居住在这里…… 以陆云闻今日的反应，魏夫人倒并不觉得当真会如此。 再加上不管是赵淑兰还是陆云闻，对她们母女都十分尊重体贴，整体来说，这一趟行程，魏夫人还是十分满意的。 而等送走了魏家母女之后，陆云闻先是回前院，将躲在自己院子里一天的二弟揪了出来，又带着人找上了他娘。 第474章 带你出门玩 瞧见长子一副今儿的这事情，不说服她，就誓不罢休的过来，赵淑兰没好气的给了陆云闻一个白眼儿。 想她赵淑兰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个这么拗脾气的主儿？ “真是个傻子，别人家的都是费尽心思，想要早点儿搬到正院里去住，好宣誓自己当家做主的身份，早早的将权力握在自己手里，免得被其他兄弟分了去。我就没见过这么傻的，送上门的都不要……” 赵淑兰气呼呼的，陆云瑶有些惊奇的偷偷觑了她娘亲一眼。 老实说，她娘亲今天的这一出，不止陆云闻，陆云瑶才是真正惊讶的很。 想到上辈子的记忆中，那个常年将自己困在后院小佛堂里，一身素色粗布麻衣，整个人清淡的仿佛随时能够羽化而去的身影。 和即便是在她出嫁的时候都没有出来，甚至让上辈子的她一度心怀怨恨，觉得她娘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经历。 再对比一下这辈子，眼前这个为了迎接今日的未来亲家，一身锦绣，即便已经年近四十，却依旧风华正茂的大美人儿。 哪怕明知道大哥这会儿来是要做什么，陆云瑶仍旧抿着唇，心情眼见的愉悦。 对上自家娘亲跟妹妹的模样，陆云闻有些哭笑不得。 “娘，咱们家整个儿都是您的，除了您，只要您不乐意，谁也甭想分了半分去。” 至于兄弟妯娌夺权？ 陆云闻瞥了一眼挤眉弄眼的陆云达。 呵呵。 不是他瞧不起他这弟弟，就他这弟弟的性子，能拘在家里都是好的了。 若是当真能为了他们家这点儿家底，将陆云达牢牢拘在他娘亲身边，陆云闻倒是要谢天谢地了。 “哼，你也知道这处宅子都是你娘我的？” 听到长子的话，赵淑兰轻哼一声，凤眼微微斜了长子一眼，一脸的不悦。 “当初陛下赐给我的时候，宫里登记造册的可是‘郡主府’。既然是本郡主的府上，本郡主乐意让谁住哪里，就让谁住在哪里！ 那人若是有意见，明儿个我就将郡主府的牌子重新换上，左不过我是不嫌丢人的。 若不是为了你们兄妹三个，早十四年前，我就将那门上牌子摘下来，劈了塞灶膛里当柴烧了！” 赵淑兰这话说的霸气，陆云闻哭笑不得，陆云瑶与陆云达两人却偷偷捂着嘴笑。 若不是不合时宜，她还当真想给她娘鼓个掌，喊一声娘亲威武。 “怎么的，你小子觉得你娘我说的不对？还是说，你在为你爹抱屈？”赵淑兰凤眼微眯，看向长子的眼神儿隐隐带着不善。 “娘亲，您知道孩儿不是这个意思。”陆云闻哭笑不得，也顾不得拎着陆云达了，苦笑着一张脸解释。 “只是在孩儿心中，正院本就应是娘亲您地方。您若是不乐意住着，便落了锁，空着便是，亦或者瞧着不顺眼，直接拆了也是使得的。 可孩儿本是小辈，又常年在外行军打仗，不能在您跟前侍奉，本就已是极为不孝之人。若是再做出窃居正院之事，孩儿成什么人了？” 陆云闻与赵淑兰两人各持己见，谁也不能说服自己。 到最后，事情也果真如魏夫人所猜测的那样，母子两人各退一步。 陆云闻与魏佩兰成亲之时，婚房设在主院。 待到出了新婚头三日后，小夫妻二人再搬回前头陆云闻的院子。 只是陆云闻先前住在前院，虽说院子也不小，但因着他只有自己一人，因此只用了正面三间上房，并几间下人们住的两间偏房。 这会儿既然要娶妻了，赵淑兰自是将陆云闻院子里的东西厢房，并后院几间屋子一并开了，重新修缮一番。 这个结果，陆云闻其实还是有些不太情愿，但瞧着赵淑兰的表情，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大哥跟娘亲争论的时候，陆云瑶与陆云达两人早就偷偷躲到了一边，小声嘀嘀咕咕着白天的事儿。 “二哥，你实在是太不仗义了，明知道今儿未来大嫂上门，大哥跟娘亲还会有冲突，你居然躲在自己院子里不出来，却根本不跟我说一声，就看着我自己送上门去~” 陆云达讪笑，倒是也不推脱。“我这不是想着，你跟魏家小姐是极好的闺中密友么，便是我通知了你，今儿个魏家小姐和魏家夫人上门，你还能不出来见客不成？” 他还能假装一大早就出了门，且他毕竟是男子，今儿上门的娇客目的也不是他，躲一躲倒是也无妨。 若是连妹妹都不出来，那可当真就是要让魏家人觉得他们家在故意给魏家没脸了。 更不要说，今日这场上门，他们娘亲一开始的时候，可是用的陆云瑶的名义。 还是魏家夫人聪慧，魏佩兰将陆云瑶约了她今日单独上家里来玩的事情告知魏夫人之后，魏夫人便猜到了赵淑兰此番的一些意图。 所以最终，还是以魏夫人携魏佩兰上门拜访赵淑兰的名义来的。 虽然没有想到赵淑兰会准备着这么一个绝对是惊吓的“惊喜”等着她们就是了。 “那也不行，你难道就不能提前知会我一声，哪怕是给点儿示意也是好的啊。结果呢？二哥你……” 陆云瑶才不听陆云达的辩解。 她跟她这二哥又不是相处一天两天了，还能不知道陆云达这人，最是会诡辩的家伙。 若是她敢接了她二哥这话里的意思，到最后她二哥非得给自己的责任甩的个一干二净不可。 见陆云瑶不依，陆云达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又偷偷往正在那较劲儿的娘亲跟大哥那里觑了一眼。 见两个人都没有功夫注意到他们两个，陆云达才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对着陆云瑶开口。 “好妹妹，二哥错了，作为赔偿，二哥明儿偷偷带你溜出去玩儿，成不？” “去哪玩儿？做什么？跟谁？”陆云瑶微微眯着眼睛，挑剔的上下打量自家二哥。 若是对方不说出一个让她满意的结果来，她显然是不会罢休的。 “嘘嘘嘘！小声点儿~”陆云达故作神秘的样子，惹来陆云瑶一个小小的白眼儿。 第475章 二哥的新朋友 轻哼了一声，虽然对陆云达的话依旧带着几分狐疑，但陆云瑶还是乖乖降低了声音。 “我可先说好，若是想像之前几次那样，把我一起骗了出去，结果你就只知道跟那几个家伙闹着玩儿，根本不是为了带我玩儿，我可不会……” 虽然陆云达跟陆云闻一样，一年到头都未必在华京城待几天。 但是比起自小在宫中长大，跟太子一起学习着极为严苛的课程，尤其是军事课程，熟识的小伙伴，除了太子殿下跟几位时常出入宫中的伴读和贵女之外，也没什么认识的人的陆云闻不同。 因为比起陆云闻，陆云达也勉强称得上一句“自小散养”，且从前并不在宫中读书，反倒是在皇家书院就读，认识的全都是年龄仿佛的勋贵或者官员家中子弟。 再加上陆云达本就是个社交小达人的性子，即便他离开华京城多年，依旧还是有那么几个不离不弃的小伙伴的。 年前跟随他一起赏花灯砸场子的，便是其中几个佼佼者。 而陆云达这半年里，虽然结识了许多人，人脉关系网络迅速扩张且复杂起来。 但是他玩儿的最多的，还是那几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 尤其是带着陆云瑶出门的时候，就更是时常跟这几人一起玩。 他们几个都知道去年的时候，因为他们几个人沉迷抢着猜灯谜，以至于陆云达疏忽大意，没有照顾好陆云瑶，才导致陆云瑶落水，甚至差一点儿被人算计了的事情。 所以陆云达带着陆云瑶出门，他们几个见着了，都会十分自觉的对陆云瑶多出几分关心和保护来。 嗯，主要表现在，不管他们玩儿什么，但凡有一丝丝危险的可能性，那都是绝对不会让陆云瑶参与的。 譬如夏天一群人在郊外庄子里打了野鸡，自己做荷叶鸡。 甭管是上山打猎还是下河采荷叶，甚至是一群人自己烧火，陆云瑶都是绝对不被允许参与的。 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蹲一旁等着，并且还是被其中一个人“看顾”着的前提下。 然后等荷叶鸡熟了的时候，分到两个鸡腿。 提起来陆云瑶就来气。 她那是跟着去农庄玩乐放松，欣赏风景，感受乐趣的，又不是为了那两个鸡腿！ 只可惜，不管陆云瑶怎么抗议，下次依旧还会重复这种情况。可偏偏，没有陆云达或者赵淑兰带着的时候，陆云瑶出门极不方便。 即便是四个小姑娘约在一起，也不过是在华京城街道上走走，各家铺子逛逛，再上酒楼吃个饭罢了。 溜出城玩耍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你放心，二哥这次带你去个好地方，请你吃好吃的！这次肯定不带他们那群家伙一起！”陆云达拍了拍胸口，一脸的包在我身上的笃定。 翌日，待到陆云瑶跟着陆云达出门之后，才知道她二哥虽说的是带着她出门来玩，但却不只是跟她自己。 说的是带她吃好吃的，却也不只是为了跟她吃。 她二哥可是还约了别的人呢。 陆云瑶十分不悦的嘟着嘴看着陆云达。“二哥，你又骗我~！说好的带我出来玩儿呢？！” 结果，她只是个顺带的，说不定还是个陪客，生气！ “二哥当真只约了一个人，这人是二哥最近关系最好的新朋友！一般人二哥可是不告诉他的~” 瞧见陆云达神神秘秘的，一副分享大秘密的模样，陆云瑶倒是起了几分好奇心。 “哦？二哥的新朋友？还是关系最好的？那牛家大哥和卢坤大哥他们又算什么？” 陆云瑶狡黠的看着陆云达。“好哇二哥，原来在你心中，卢坤大哥他们居然不是你最好的朋友，看我下次见到他们的时候……” “哎哎哎，你可别乱说，乱给你哥哥扣罪名啊。”看着一脸狡黠的陆云瑶，陆云达连连摆手。 “我说的是我最近的新朋友中，最重要的~而且这人绝对出乎阿瑶你的预料……” 陆云达神神秘秘的，虽然始终不肯明说，但是陆云瑶听着他话里的这个意思，二哥的这个新朋友，她认识？ 陆云瑶在脑海中快速扒拉了一下，二哥近期结识或者有可能结识的人。 同时这人又是她认识的，最起码是她知道或者二哥觉得她肯定知道的。 华京城的勋贵，今年新进朝的进士，亦或者一些朝中崭露头角的青年官员…… 嗯，不好意思，好像真的是有点儿多呢，她居然毫无头绪。 果然还是她二哥太花花蝴蝶了。 陆云瑶神色古怪，语调全是咏叹调。 “二哥，幸好你是个男人，天天结识的这些大人或者公子们也全都是男子，否则的话，我二哥那妥妥的负心汉啊~” 陆云达，嘴角抽抽，呵呵哒了一下，表示并不太想接下他最亲爱的妹妹的“赞美。” 再度见到荣景元的时候，陆云瑶是有些吃惊的。 她知道二哥自打回了华京城之后，便一直在努力铺设着自己的人脉。 尤其是在科举过后，整个人都神神秘秘的，结识了不少人。 若非这家伙一直都是这般交游广阔的性子，且因为他年岁的问题，陆云达在太子殿下与几位皇子面前，都是一个十分乖巧的晚辈。 不像大哥陆云闻一样，与太子殿下有着深厚的情谊。 却也不像其他皇族勋贵一样，有着野心勃勃或者高高在上的傲慢，陆云达这样出风头，早就被人盯上了。 也就是因着陆云达身份实在是没有什么威胁，且偏偏背后还有陆云闻这个大哥，才能让他这样顺风顺水的。 但是陆云瑶万万没有想到，二哥与荣景元也会认识，甚至瞧着这模样，能够单独约出来，坐在一起吃锅子，可见交情匪浅。 陆云瑶不知道太子大婚那天晚上，这二人与木易南之间的那点儿官司，自然也不清楚，荣景元与陆云达的私交，能好到单独坐在一起吃锅子，甚至还带着陆云瑶一起，这其中跟陆云瑶也是有着很大的关系的。 用陆云达的话说，那就是敌人的敌人必须得是朋友。 如果本来就是朋友，那不得了，立马就得上升成好朋友，否则的话，岂不是对不住大家彼此之间的情谊？ 第476章 来自二哥的警惕 陆云达约荣景元见面的地方，同时也是他神神秘秘的要带着陆云瑶吃锅子的地方，并不在某家酒楼饭庄里，反而是在西六胡同一个二进的小院子。 这院子原是赵淑兰名下的一处庄子，早前陆云瑶打算让院子里的那群小丫头们习武的时候，赵淑兰还曾想过，要将这处庄子给了陆云瑶。 毕竟是赵淑兰名下的庄子，即便只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子，但不管地址还是环境都是极有讲究的。 若是不然，她也不会放心将一群小丫头们迁居到这里。 只是陆云瑶不想那群小丫头们离她太远，便没收下，而是将那群小丫头们移到了府上原本被吴光则占据的那个小院子里。 于是这个二进的院子，前些日子被陆云达从他娘那里讨要了过来。 陆云达倒也不曾打算用这处庄子做什么，不过是觉得这里环境还算不错，进出的多是一些读书人，或者譬如荣景元这样，才刚刚考中进士，家境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新科翰林们。 虽然不如其他地方繁华，但气氛很好。 陆云达结交了不少书生友人，也会时常在这里招待一下朋友。尤其一些不知道他身份的友人，都只以为他住在此处。 不过陆云达将与荣景元见面的地方约在这里，环境好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这里距离荣景元现如今租住的房子也不远，两人来往都很方便。 陆云瑶有几分哭笑不得，但是毕竟二哥约的人是荣景元，而并非什么她完全不认识的人，陆云瑶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着跟荣景元打招呼。 “没想到二哥说的朋友，居然是荣大人。” 荣景元早二人一步到了这里，因为有陆云达的提前吩咐，此时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吃锅子的菜品和东西。 这会儿瞧见这兄妹二人一起走进了，他也起身，朝着陆云瑶行了一礼。“下官见过南娇郡主。” 陆云瑶急忙摆手。“荣大人客气了，阿瑶不过是承蒙太子表舅与陛下宠爱，才得了这个封号罢了。 咱们这会儿本就是私底下，您又是二哥的好友，若是荣大人不介意的话，直接叫我陆姑娘便是。” 被上辈子她极为敬佩，这辈子也称得上熟识的人这样恭敬的对待，陆云瑶颇有几分不自在。 且她虽然口口声声要做一个恃宠而骄的人，但到底不是嚣张跋扈的性子。 在熟悉且信任的人面前，陆云瑶从没有摆出郡主姿态的习惯。 “即使如此，若是陆姑娘不嫌弃，便直接称呼下官一声荣大哥便是。”荣景元从善如流的跟着改口。 虽然不能让妹妹直接叫他一声“大哥”，但若是能够借此机会，被陆云瑶叫一声“荣大哥”，荣景元也是十分欢喜的。 陆云瑶愣了愣，为这个显得有些过分亲近的称呼。 瞧见陆云瑶的表情，荣景元心中遗憾，面上也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失落。“是下官唐突了，陆姑娘不必……” “没有没有，荣大哥别误会，阿瑶只是有些惊奇，原来荣大哥私底下这么温柔。”陆云瑶连连摆手，脸上浮起几分不好意思的红晕。 陆云达邀请荣景元单独见面，一起在这里吃锅子，可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才学令他仰慕，想要跟荣景元交好。 没说出来的另一个小心思，便是他也想借机试探试探，这位荣大人是个怎么回事？ 要知道，荣景元跟木易南两人之间，不仅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甚至还有那一点儿交情在。 虽然说这两人看着就不是一类人，甚至若非陆云达刻意调查过，都很难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但是谁又能想到呢？ 他们这位在许多贵女，甚至一些勋贵子弟心中，都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金科状元，实则跟本朝最大的两个纨绔子弟，木易南和沐晋二人，居然联手做起了生意。 虽说表面上看上起，是因为他们这位荣状元经济拮据，又不太想继续依靠家里，不得已而为之。 但到底三人之间的关系，若说没有一点儿情分在，陆云达是不信的。 可即便这样，荣景元昨日帮他搞木易南的时候，也依然是半点儿没有留情面。 甚至，若不是担心太过明显，荣景元大有比陆云达这个亲哥哥还要来气的意思。 陆云达虽然自己没有成亲，可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荣景元帮着自己挤兑木易南，明摆着就是为了自己的妹妹。 这就由不得他不在意了。 更别说，眼前这一幕，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妹妹跟这人也是早就认识的，甚至说不得还有几分熟悉。 这就容不得陆云达不多想了。 这家伙该不会是也跟木易南一样，瞧上了他家宝贝妹妹，昨天晚上是在跟木易南那个家伙争风吃醋吧？ “阿瑶跟荣大人很熟悉？以前怎么也不曾听阿瑶你提起过？若不是今儿个二哥我将你们约到了一起，阿瑶还打算瞒着二哥呢？” 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气，陆云达瞧着荣景元的神色十分不善，但面上还是硬生生挤出了那么几丝假笑，盯着荣景元瞧。 “先前二哥你不在京中的时候，阿瑶曾与荣大哥有过几次交集。”陆云瑶并未察觉到陆云达的古怪，简单的跟陆云达解释了一下她与荣景元的几次交集。 “荣大哥毕竟可是咱们南朝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整个华京城里，谁人能不认识荣大哥呢？” 说完之后，陆云瑶还笑嘻嘻的追加了一句。 “哼，不过就是一个六元罢了，有什么了不起，你二哥我也是小三元好不好？” 虽然这样嘀咕着，但陆云达盯着荣景元的眼神儿，好歹没有那么凶了。 荣景元心里好笑，但也知道，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与陆云瑶和陆云达的关系。 再加上有陆世明这个“榜样”在前面，知道他与陆云瑶关系熟悉的人，难免会多想几分。 所以他倒是也不生气，反而温和的笑着朝陆云达点点头。 第477章 二哥的失落 “陆二少爷说得对，不过是寒窗苦读多年，拼尽全力才侥幸得了六元罢了，并非是什么了不得之事，更不值得被大家反复提起。 此后于朝堂之上，到底能否做出一番成就，能否真正成为一个青史留名的好官，现如今还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反倒是陆二少爷，年纪轻轻，不仅轻轻松松连中三元，且最是交游广阔，机敏好学，未来之成就，必不在下官之下……” 荣景元夸奖起人来，绝对是张口就来，且无比真诚的令人生不起气来。 陆云达明知道这人在鬼话连篇，刻意讨好，还是忍不住小小的嘚瑟了一下。 这人果然不愧是能够连中六元的人，这眼光，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陆云瑶扶额，觉得自家二哥蠢得没眼看。 不过不管如何，三人之间的古怪气氛，终于还是被荣景元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 甚至还顺便十分妥帖的，安抚好了陆云达因为木易南的出现，最近十分敏感，时时刻刻准备炸毛的妹控情绪。 三人于桌前分散坐下。 华京城里喜欢吃锅子的人并不多。这锅子本身，也并非华京城的特产，是打北边儿传过来的。 虽说冬日里，几个人围坐在热乎乎暖烘烘的锅子周围，一边闲聊，一边吃着热腾腾的锅子，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 但这锅子在华京城盛行的时日尚短，尤其是吃这种锅子所需要特别定制的铜锅，那都是需要自己准备图样到铁匠铺子里，自己定做的。 这么短的时间里，陆云达能够捯饬下来这么一桌，可见也是废了心思的。 陆云瑶上辈子也吃过几次锅子，虽然当时在吴家，因为吴光则的娘胡氏的“勤俭持家”。 不管是锅子里面的汤底料，还是桌上吃的一些各类配菜，都普通的很，甚至酱料味道也一般，有时候吴光则还不在，陆云瑶不过是吃了个样式而已。 跟眼前这一桌比起来，那简直就是皇宫跟贫民窟的区别。 所以这会儿，热腾腾又香喷喷的锅子沸腾起来，辛香麻辣的气味充斥着，一样样美味又新鲜的食材被放进锅子里，再成熟捞出来…… 陆云瑶率先尝了一口鲜笋，入口清脆的咬断，带着锅子特有的香味儿和鲜笋鲜嫩的美味，一起充斥着口腔，而后快速整个人都被这种愉悦的滋味充斥。 “好吃~！二哥你真厉害！”陆云瑶毫不吝啬对她二哥的赞美。 果真不愧是，纨绔里最会读书的皇家子弟，五岳书院里最是会享受生活的勋贵少年。 在寻摸好吃的这件事儿上，她二哥果真不让人失望。 “那当然，也不瞧瞧你二哥我是谁~”陆云达十分嘚瑟的接下了陆云瑶的赞美。 荣景元含笑夹了一筷子青菜，也跟着吃了一口。“味道确实很好，陆二少爷费心了。” 陆云达收回脸上跟陆云瑶互相闹着玩儿时候的表情，十分周全的跟荣景元你来我往，闲聊起来。 虽说经过这段时间的认识和相处，陆云达也看的出来，荣景元并非陆世明那样的家伙，即便是真的最后娶妻，也许同样会选择一个高门贵女，但不会像陆世明一样恶心。 当然，不说与吴光则那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相比，便是与木易南这个家伙比起来，那荣景元也是绝对的胜出。 虽说寒门难出贵子，但也只是难罢了。 即便像陆世明这样一夕之间，一步登天，逐渐迷失的人也有。 但以陆云达对荣景元此人的了解，或者说以荣景元的资质，未来必定不可限量。 说老实话，陆云达已经听闻了不少家中有适龄姑娘的勋贵，明里暗里的找媒人，上荣景元家里说亲了。 只是这家伙全都以孤身一人在外，父母长辈全都在老家，且他才刚刚进入朝堂，希望能够一展抱负的时候，不愿成亲为由给婉拒了。 想到这家伙这半年里的受欢迎程度，不只是荣景元身边那些尚未娶妻的友人，便连陆云达也忍不住酸溜溜的。 可，这显然并不能成为说服陆云达看好荣景元的理由。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荣景元在华京城勋贵中太抢手，可偏偏这家伙面对“强有力的岳家”这个诱惑完全无动于衷，才让陆云达警惕。 身为交际小能手，陆云达能够交好那么多性格各异的友人，甚至即便离家多年，也能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快速在华京城各个圈子里吃得开，陆云达对自己的这点儿看人的自信还是有的。 而且，荣景元此人，骤一看风光霁月，君子端方，实则却是个心黑手狠，万万不可能吃亏的主儿。 一般人也许注意不到，亦或者根本就不会在意。 可陆云达出于对妹妹的保护，以及对所有有可能靠近妹妹的雄性生物的警惕，以及大哥陆云闻的“无偿支持”，已经将这人的事情调查好了。 这大半年里，朝堂上那些最初排挤他，甚至是暗地里下绊子给他的家伙，可都没落到什么好。 也就是这家伙擅长伪装，再加上他身为翰林院侍读，却比侍讲甚至是几位老翰林还受到盛安帝的喜爱，时常被盛安帝召进宫伴驾不说，还受到过好几次赏赐。 这样的荣宠在身，很多人对他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罢了。 这样的人，他小妹那样天真单纯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玩的住？ 陆云达愁肠满肚，尤其是在瞧见妹妹跟荣景元闲聊的时候，一脸惊喜的表情，以及两人互相之间熟络的样子，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单方面的热情，他就更心塞了。 这家伙可是比他大哥还大两岁呢，该不会当真想当他妹夫吧？ 不要啊~ 只可惜，根本没有人在意陆云达满心的哀嚎。 不管是因为上辈子的记忆，先入为主的对荣景元充满好感，且认定荣景元是个甚至从无娶妻打算的念头，所以半点儿没有多想的陆云瑶。 还是早就已经猜到了陆云达的心思，却故意装作一无所知，骗傻弟弟寻开心的荣景元。 第478章 这家伙就这样辜负了他的信任 陆云达内心哀嚎无果，这会儿翻脸又不太合适，只能愤愤的戳了戳他面前碟子里的蘸料，而后斗志昂扬的开始打断陆云瑶与荣景元之间的话题。 强势加入群聊，他陆二少爷绝不认输！ 陆云达本就是交际小能手，荣景元能够年纪轻轻就成为南国第一个连中六元的状元，一身才华自是不容小觑。 虽说陆云达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别别扭扭的，甚至有些怀疑这家伙跟自己的相识，说不得根本就不是机缘巧合，更不是他有意交好，而是这家伙送上门来的。 但是随着聊天话题的逐渐深入，有荣景元的刻意引导和宽厚的纵容，三人的话题十分愉悦。 陆云达更是逐渐拜服在荣景元的才华之下。 陆云瑶瞧了瞧二哥，又瞧了瞧荣景元，眨眨眼，不知为何，莫名觉得这两人坐在一起，还……挺和谐的。 嗯，甚至比大哥和二哥两人一起，看上去还理所当然许多。 也不知是因为荣大哥自知年长，多了几分兄长的光辉，也对二哥这个幼稚的家伙多有照顾的缘故，还是怎样？ 陆云瑶心里泛着小嘀咕，面上却笑吟吟的。 “没想到二哥跟荣大哥这般投缘，平日里却不曾听二哥提起过。” 荣景元意味深长的看了陆云达一眼，转身看向陆云瑶，却十分谦逊知礼。“陆二公子知交遍天下，许是友人太多，在下在其中排不得前面……” “荣大人说笑了，您可是现如今炙手可热的新贵，小子不过是一个刚刚中了秀才的学子，不过是不想平白被人说小子借了荣大人的名头罢了。” 陆云达岂是那么容易被人挤兑的主儿？当即就反击了回去。 他虽然与荣景元并非太子婚宴上才认识，但在那之前的关系也确实只是泛泛之交。 虽说陆云达一直仰慕荣景元的才华，也确实打探过这人的来路和情况，但若非那日两人因着木易南的关系，同仇敌忾了一把，陆云达必是不会做出与荣景元单独相邀的事情的。 更不要说，还带着他妹妹一起。 “陆二公子说哪里话，若是在下的名头，还能帮得上陆二公子一二的话，陆二公子尽管拿去用便是，这是在下的荣幸……” 陆云瑶笑眯眯的看着这两人斗嘴。 在一开始认识荣景元的时候，她一直觉得，这位是个温文尔雅，谦逊的书生。 上辈子的时候，即便荣景元后来做了谏官之首，但也一直是一个令人如沐春风的形象。 他的那些犀利言辞，激进态度，从来只会在朝堂和奏折上体现。 不过这辈子，因缘巧合，她与荣景元却多了几分交集，也才真正近距离接触到了这位传说中的荣大人。 也是因此，她才知道，这位荣大人平日里，倒也是个极为有趣的人。 三人这顿饭总体来说，还是吃的十分愉快的。 明明在今日之前，不管是陆云瑶还是陆云达，与荣景元之间的关系，都只能说是相识，却称不上多熟悉。 但偏偏这人似乎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不自觉的与他拉近了距离，甚至让陆云达从这人身上，感受到了几分如同他大哥一样的感觉。 陆云达甩甩头，觉得他一定是魔怔了。 他大哥那个冷血无情的大魔王，跟荣景元这个笑里藏锋的状元郎，怎么可能会一样？ 就算一样，那也一定是，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 结束这顿耗时不短的午膳，三人从院子里出来，还没走出这条胡同，迎面就看见了一人。 而且还是他们三人都认识的主儿。 “木小少爷怎么会在这里？”陆云达奇道。 陆云瑶原本溜溜达达心不在焉的，毕竟是个姑娘家，脚程要慢上许多，巷子里也没什么人，三人逐渐便拉来了一小段距离。 陆云瑶跟在荣景元与陆云达身后，被两人和他们身边伺候的下人遮挡了视线，并未瞧见前面的木易南。 还是听见二哥的话，才狐疑的抬头看过去。 二哥说谁？ 陆云达的声音不大，但是这小巷子本就只有一条路，周围又静悄悄的，陆云达他们这样一群人走在路上，可比木易南带着满儿两个人要显眼的多了。 更别说，陆云达一开口，木易南当即就听到了动静。 在这里看见陆云达跟荣景元两人，而且这两人还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相携边走边谈，木易南显然也很惊讶。 等瞧见两人身后，还跟着的那个一袭鹅黄裙子的小姑娘的时候，木易南脸上的表情就更加不好看了。 “阿瑶？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你们怎么在这里？”木易南咬牙切齿。 孤男寡女，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这陆云达是想做什么？ 好好地书生不做，非要做那等不讨喜的媒婆不成？！ 陆云达：…… 怎么着，他这么大个人呢，木少爷看不见他不成？ 对上木易南一副打翻了陈年老醋坛子的模样，陆云瑶有些心虚的下意识往两人身后躲了躲。 瞧见陆云瑶的动作，木易南更生气了。 她居然还敢躲着自己！ 既然敢偷偷背着他跟别的人出来见面，难道还以为能瞒过他不成？！ “嘿，我说，木少爷，您这是什么眼神儿往哪儿瞧呢？”陆云达上前一步，拦住了木易南盯着自己妹妹的眼神儿，十分不善的看着木易南。 因着大哥跟娘亲这两人这两日关系紧张的缘故，他还没来得及跟家里一起，谈一谈太子殿下大婚那日，这家伙在宫门口拦着阿瑶的事儿呢。 结果，他们都还没找这家伙的事儿，这家伙自己倒是先送上门儿来了？挺自觉地哈~ 还是说，以为那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他们家也不能怎么着他？ 木易南转过头，看了陆云达一眼。“我不过是来跟三位打个招呼罢了，不知陆二哥有何指教？” 若非这家伙是阿瑶的亲二哥，而且跟阿瑶关系极好，他一定要跟这家伙打一架！ 还有荣景元那个家伙，亏他前些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觉得这家伙不会是自己的劲敌。 结果！ 这家伙就这样辜负了他的信任！ 第479章 荣景元，你在做什么 对上木易南嫉妒眼红的眼神儿，荣景元摸了摸鼻子，低眉浅笑，一脸纯良无辜。 这事儿，可当真跟他没什么关系。 这误会，他属实无辜。 虽然说，他一点儿也不介意多给木易南制造一点障碍，最好让这家伙对陆云瑶死心就是了。 毕竟，在荣景元看来，木易南这样的人，也许会是不错的合作伙伴，甚至是值得一交的朋友，但却确实并非妹妹的良配。 所以，荣景元也只是含笑安静的站在一边，半点儿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甚至若不是怕陆云达这个憨憨当了真，当真以为他对妹妹有意，万一起了撮合他跟陆云瑶的意思就糟了，荣景元说不得还要趁势再添一把火。 木易南咬牙切齿，一副盯着红杏出墙的妻子的模样，弄得陆云瑶哭笑不得。 她跟荣大哥真的只是清清白白吃了个饭，而且她还只是个配角好么~ 若非二哥承诺了接下来要带她出城玩，而且今日见的人还是荣景元，这位她上辈子极为仰慕的荣大人，陆云瑶自己就要先跟二哥翻脸了。 可这事儿，陆云瑶没法解释。 甚至对上木易南气恼的样子，莫名的，她也起了几分气恼。 她跟谁见面，与谁吃饭，是她自己的事儿，关他木易南什么事儿？他凭什么干涉自己？ 他又不是她的谁！ 而且，她又没有当真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这样想着，陆云瑶原本心虚的躲着木易南的动作一顿，也不躲了，从二哥背后走出来，理直气壮地抬头，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 凶什么凶！ 有什么好凶的！ 就你会凶人不成？！ 陆云达不知道身后荣景元跟陆云瑶两人的反应，他根本不买木易南的帐。 “既是如此，那现在招呼也打过了，人也看见了，咱们两家素来也没有多少交情可言，我们就不耽误木公子您忙正事儿了，木公子请吧~” 不同于大哥陆云闻，陆云达跟木易南从小就没有多少交集。 毕竟木易南出入宫中的时候，陆云达还在赵淑兰身边开蒙。 等当年宫中那件事儿出了之后，木易南便出了宫。陆云达开始三五不时也会跟着大哥进宫玩一玩的时候，木易南早就不在宫里了。 等木易南进了几年金吾卫封闭训练后，出来就成了华京城最大的纨绔子弟，跟陆云达的圈子就更是没有了半点儿交集。 他们两人，才当真是，即便一起参加宫中晚宴，也彼此遇不上对方的主儿。 若不是因着陆云瑶的关系，陆云达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木易南，对他的印象，也不过是一句“哦，那个木老将军的小儿子，华京城最大的纨绔子弟啊”而已。 即便是因为这家伙觊觎自己的妹妹，甚至是跟妹妹之间的关系，确实有那么一些些微妙…… 陆云达对这个家伙才更没有好感了好么~ 抢他妹妹，这行为能忍？ 木易南本就对陆云达居然单独将陆云瑶和荣景元约在一起的事情十分不满。 若不是顾及到对方是陆云瑶的兄长，且这事儿未必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的话，木易南刚刚当场就炸了。 可即便是现在没有炸，木易南对陆云达也客气不到哪里去。 木易南跟陆云达两人跟两只斗鸡似的，彼此对对方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虽说顾忌着陆云瑶，他们两个不至于发生什么真正的冲突，但互相的言语问候可都不怎么客气。 反倒是荣景元和陆云瑶，这两个真正的“当事人”，被扔在了一边儿，无人关心。 荣景元踱步到陆云瑶跟前，瞧着小姑娘的表情，轻轻笑了笑。 陆云瑶回神，带着些困惑的看向荣景元。 “陆姑娘与木公子的关系还不错？”荣景元想了想问道。 陆云瑶不知道荣景元为何这样问，但她相信荣景元的人品，想了想还是十分诚实的点了点头。“还行吧……” “据我这段时间的了解，木公子在华京城中的风评可不怎么好，陆姑娘毕竟身份尊贵，且在家中颇受宠爱，家里想来应是不大乐意陆姑娘与木公子走的太近。” 陆云瑶有些不明白荣景元想要说什么。 对上陆云瑶懵懂的眼神儿，荣景元失笑。“我的意思是，木公子并非良配。以你的身份，值得更好的儿郎。” “譬如？”陆云瑶心生怀疑。 这人该不会是想要…… 荣景元轻笑着摇摇头。“在下来京中时日不长，对华京城中的青年才俊了解不多，倒是不敢胡乱推荐。但你娘亲和外祖母皆是极为疼爱你之人，想来必会为你挑选一个最适合你的人……” 他毕竟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大哥，且不说陆云瑶身份尊贵，可不是他能够随便攀扯的。 即便是日后哪一天，他的身世揭开，能够以一句“大哥”自称，但陆云瑶的婚事，也远远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荣景元只是纯粹的，觉得木易南这人配不上他最好的妹妹而已。 知道自己猜错了意思，陆云瑶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微的讪讪。 但是想到自己居然跟荣景元站在一起，讨论她未来挑选夫君的标准，陆云瑶脸上忍不住浮起红霞。 这都什么跟什么？！ 虽说她从一开始就觉得荣景元很亲切，且对这人抱有极大的信任和好感，那也只是出于敬仰和对他人品贵重的钦佩。 即便是现如今接触下来，也确实有了几分对兄长的濡慕，但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就连她自己大哥二哥，她都从未跟他们谈论过这个话题，今儿个怎么…… 木易南原本在跟陆云达两人较劲儿，又距离陆云瑶和荣景元稍远几步，这两人说话的声音太小，他听不太清两人之间在说什么。 可看见这两人说着说着，陆云瑶的脸上就浮起了红霞，木易南当场就怒了。 “荣景元！你在做什么？！”这家伙明知道他倾慕陆云瑶，他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儿，勾引陆云瑶，他居然敢！ 木易南暴跳如雷。 看着完全失去往日里游刃有余的纨绔贵公子形象的木易南，陆云瑶扶额。 第480章 他就这般不讨喜？ 被木易南怒斥，荣景元倒是不着急，好脾气的笑眯眯的看了木易楠一眼。 又低头看了看面前，还有些状况之外的陆云瑶，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木公子好像误会了什么？” 陆云瑶先是不解，随即又想到方才对方的话，她脸上一下子涨红。 “荣大哥，不是，你误会了，我跟他没有什么……” 荣景园虽然对木易南居然想追求陆云瑶这件事，心中有很多的不满，也不认为这小子适合自己的妹妹。 但他毕竟和木易南这段时间有了不少新的接触，对这个人的感官有了新的认识。 相较起来，至少对木易南的人品倒也不像一开始的时候那般愤怒排斥。 但不排斥是不排斥，想要让他助攻木易南，帮他追陆云瑶，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面对木易南的愤怒，荣景元很有几分看热闹的心思在。 瞧见陆云瑶脸红，荣景元笑了笑，好似漫不经心的随口接话，“许是在下想多了吧，也许木公子只是性子急躁了些，才会这样不管不顾的……” 荣景元话没说完全，但意思已经表达出来了。 陆云瑶又并非蠢笨之人，荣景元这样明晃晃的挑拨，就只差没有接着方才的那番话，说木易南跟她不合适了，她岂会不明白？ 陆云达瞧见木易楠的样子，也跟着转过头去看陆云瑶和荣景元。 见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陆云达有些警惕的看着荣景元。 荣景元笑眯眯的的往后退了三步，与陆云瑶拉开距离，表明自己的无辜。 见此陆云瑶也没有再往下说，只是对着荣景元摇了摇头，并未多解释。 而后上前几步，走到二哥跟前看向木易南。“不知木公子这是何意？此处本就巷子狭窄，若是木公子无事，不知可否让一让，容我等通行？” 这西六胡同，既然名字叫做胡同，听着便知，小巷子里进出的道路并不宽敞。 不过因为这里居住的多是家境清贫的读书人家，亦或者如同赵淑兰一样，不过是瞧上了这里环境清静，在这里置办了一两处庄子，却不怎么用的勋贵人家。 再加上这胡同另一面对着的就是一处坊市，住在这里的人家，亦或者走街串巷的货郎，也多爱从另一边的道路进出。 所以这个巷子里平日进出的人并不十分多，出了每日上朝的时候，会显得热闹点儿之外，平日便如同今日这般，显得有几分冷清。 这也是木易南会选择走这条路的缘由。 只是在这里遇见了他们三个，这就真的是……不凑巧了。 木易南简直要被这兄妹两个人给气笑了。 一个说让他忙自己的，另一个说让他无事的话让让。 怎么的，他木公子就这般不讨人喜欢不成？ 木易南气极反笑，大马金刀的站在路中间，半点儿没有要给他们让路的意思。 后面满儿紧张的扯了扯他家少爷的袖子，示意他家少爷不要胡闹，他们可还有正事儿呢。 而且，这青天白日的，虽说看起来这周围没人，但谁知道一墙之隔有没有听墙角的？ 他们家少爷若是在这里，跟南娇郡主兄妹和状元郎起了冲突，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指不定回去之后，老爷又要暴揍他们家少爷一顿。 可这会儿，怒火上头的木易南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他若是再忍下去，眼看着到嘴边的姑娘，都要被那个虚伪的王八蛋抢走了！“你、说、什、么？” 被木易南一双仿佛燃烧着汹汹火焰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问话，陆云瑶原本严肃冷漠的小脸儿，差点儿没绷住表情。 “你……”陆云瑶眼神躲闪，心虚莫名，有些话好似控制不住自己似的，就秃噜了出来。“你不在你的温柔乡里陪美人儿，来这里做什么？” 木易南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陆云达也跟着开口，挤兑这个家伙。“阿瑶说的是，这儿住着的多是一些学子，再不济也是身份清贵的文人。 可没有什么秦楼楚馆温柔乡，这样的地方，与木公子您的气质，可是格格不入。 不知道木公子这是来这里做什么？还是说，木公子虽说不曾纳妾，暗地里却养了相好的在这边？” 陆云瑶毕竟是个姑娘家，听到二哥的话，有些羞恼的跺了跺脚，转头瞪了二哥一眼。 虽说平日里兄妹两个关系好，也时常一同玩闹打趣，但二哥是不是当真就忘记了，她是个姑娘家！ 荣景元轻咳一声，打断了陆云达的口无遮拦。“下官虽然对木小少爷了解不深，但下官相信木小少爷并非那样的人。想来木小少爷来此，应是有正事在身。” 言罢，荣景元转过头，含笑向木易南点头示意。“木小少爷，几日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木易南看着荣景元，依旧敌意满满，但到底还是挤出了几分假笑。 “多谢荣大人抬爱，本公子不过听闻有个擅长写话本的书生，住在这附近。今日闲着无聊，想要寻人帮本公子写两个本子玩玩儿罢了。 反倒是荣大人，身为翰林院侍读，陛下跟前的红人，这大好的天儿，不好好当值，怎么这个点儿，还在这里闲逛？就不怕御使们知道了，参你一本？” 这家伙既然想要升官发财，想要往上爬，不好好去巴结讨好陛下，或者跟那些个老狐狸们打交道，没事儿老是在小姑娘面前晃悠什么？ 不过就是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罢了，少爷他若不是为了职责所需，他认真捯饬一下，可比这小子英俊潇洒多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木易南看上的姑娘，才不是只知道看人皮相的肤浅之……人……吧？ 木易南盯着陆云瑶，想到方才陆云瑶与荣景元相谈甚欢的样子，再联想到陆云瑶自打一开始，就对荣景元颇有好感的样子，他心里有些不是很确定的想。 木易南心里有些慌，难得的还有些底气不足，看向陆云瑶的眼神儿，盯得更紧了。 第481章 你放心 被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用这种带着几分祈求的模样，紧紧地盯着。 仿佛随时可能会被主人家抛弃的小狗似的，甚至莫名的让陆云瑶有种自己是个负心汉的感觉。 陆云瑶抿了抿唇，原本鼓起来的那点儿气势，很快就瘪了下去，怂哒哒的低着头，闪躲着木易南的视线。 “木小少爷说笑了，下官比不得您生活悠然自在，轻轻松松的，就能恣意享乐。不过是今日沐休，下官才有机会与友人相聚一二……”荣景元回答的不卑不亢。 只是这言语里的意思，却是半点儿也没有客气。 若不是旁边站着的人是陆云瑶和陆云瑶的亲二哥，木易南真相当场跟着人翻脸。 明明跟这人合伙做生意的人是自己，甚至即便是在他不在华京城的这几个月，有沐晋和他留下来的人手，才能让荣景元稳稳当当的完成跟原古国商人金相文的两次交易。 可是！这个家伙居然敢…… “忘恩负义！”木易南盯着荣景元，用脸上的表情传达出这四个字。 荣景元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他可没有忘恩负义，他只是尽到了身为一个兄长，都一定会尽到的责任。 不能因为这人对自己有恩，他就视妹妹的幸福于不顾！ 木易南今儿会来到这个地方，也确实是有正经事儿要做。 先前他将庆国先太子的亲信带到了华京城，见过了盛安帝之后，也成功让双方达成了协议。 且因为木易南是直接越过陆云闻和太子赵牧野，与皇帝禀告的此事。 赵牧野清清白白没掺和进去，甚至根本不知道庆国现如今的情况，更别说被木易南秘密带回来的人。 盛安帝因此，也并不曾对赵牧野起什么疑心。虽说有顾虑是免不了的，但最终他还是将太子秘密召见，告知了此事。 毕竟，正如木易南所说，这南国未来是太子的天下，只有让太子和庆国太子之间建立以这样的恩情为前提的友谊，才能真正有利于南国未来至少数十年的长治久安。 盛安帝到底是个明君，即便心中有再多的想法，但终究，还是理智和对南国疆土和子民的关爱，占据了上风。 甚至，放下了对太子的那点儿微妙的情绪之后，盛安帝恢复了冷静，反倒是对庆国皇帝的遭遇，让他对自己的另外几个儿子警惕了起来。 毕竟，非太子的皇子，过于狼子野心，才是一国祸乱之源。 所以这段时间，盛安帝也在秘密命人调查自己的这几个已经成年的儿子。 有木易南在前面抛砖引玉的扔出一些线索，再加上盛安帝自己手底下暗卫的调查，虽然还有很多事情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但仅仅只是查出来的这些，已经够盛安帝龙颜大怒。 毕竟，赵牧康此人，并非雄才大略之辈，他的外祖刘家，更是只是一个这些年才起来的小家族。 即便赵牧康自以为自己做的很多事情都很低调隐晦，甚至好多都是利用孙家的名义去做的。 但是说到底，赵牧康的根基还太浅，且他从一开始的时候，走的路子就不正。 上辈子是因为赵牧野被左悦儿算计成功，赵牧康自己又利用赈灾之事一举得手，两人有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开局。 再之后，赵牧野身为太子，犯下一系列大错，盛安帝大受打击。再加上赵牧康那一些列阴狠手段，将从太子到太子最大的护航者，长公主一系的所有人几乎赶紧杀绝，才最终走上了那个位置。 而这辈子，布局刚开始就被陆云瑶打断了，后面又有木易南不断搅合，不管是左悦儿还是赵牧康，甚至是孙家和刘家，很多事情都根本就经不起查。 更别说，去调查的人还是盛安帝手中的高手。仔细观察，并不难发现四皇子赵牧康的野心。 反倒是从小粘着太子的老二，和一向闷葫芦似的，显得有些愚笨的老三，都是个好的。 至于下头再小一些的几个孩子，尚且还在上书房读书，母亲又都是不怎么受宠的妃嫔，份位不高，倒是看不出什么。 而木易南今日到此，说的是来找书生帮他写话本子，这话虽然有水分，却也不算全都是假的。 谁也没有想到，帮庆国太子一把，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现在终于撕开了赵牧康这人背着盛安帝，私底下的真面目和许多阴谋算计，狠毒心思。 若是木易南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将赵牧康的狼子野心暴露的再彻底一点儿。 最好是将这人的真面目撕开到更多人面前，彻底让大家看清楚他是个什么东西，那简直是对不起他这么多年的成就。 只是这事儿，还是那句话，木易南不适合直接掺和进去。 所以木易南才会将主意打到了话本子上。 找两个极为擅长写话本子的穷书生，好好地为赵牧康“跌宕起伏”的经历编写两本故事，再雇几个说书先生，到处宣扬一下…… 木易南表示，他真是个十分热情的人呢。 只是这些事情，他只能背地里做，即便日后等消息传开了，那也跟他一个不事生产的纨绔没关系。 若是面前的认识陆云闻，木易南多少还能暗示几句。 毕竟等过不了多久，陆云闻就会知道四皇子赵牧康失去圣宠的事儿，也会知道这件事的起因，是庆国内乱。 且过几日陆云闻回江北，木易南暗中带兵支援庆国太子的时候，可是还要从陆云闻那里调人的。 以陆云闻的敏锐，想要推敲出这些事情，并不难。 但是面前的人是陆云瑶三人，他就只能干站着气恼吃醋了。 “你，你那天明明答应了我的！”木易南终究还是气不过，对着陆云瑶不满的低吼。“你怎么能跟别人走在一起……” 陆云瑶哭笑不得。“你误会了，我跟荣大哥当真只是吃了一顿饭而已……” 木易南依旧气的红了眼。他辛辛苦苦的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想要娶到心爱的姑娘？ 可若是他还在奔波忙碌的时候，姑娘被他欣赏的友人，在他的眼皮子地下撬了墙角，那他上哪哭去？ 对上木易南一副控诉的模样，陆云瑶最终，还是没有忍心。“我娘亲说我年纪还小，短期之内，并为我无定亲的打算。” 所以，他大可不必如此着急。 第482章 君子好逑 陆云瑶和木易南的话，有些神神秘秘的,听得一旁的陆云达和荣景元满是狐疑。 但是陆云瑶不愿多解释，他们两个身为做哥哥的，现在又是在这种环境下，到底也不好多说。 就像满儿所担心的那样，这里虽然安静，可也不是什么适合说私事的安全之地。 再加上木易南自己也有正事在，不可能真的一直在这里缠着三人。 所以，总算是从陆云瑶这里得到一个他满意的回应，木易南十分懂得见好就收。 “即是如此，我便不拦着你们三位了。等改日我那话本子写好了，定会命人抄一份送你瞧瞧，保证有趣的紧。” 陆云瑶：…… 倒也大可不必。 陆云达神色十分不善的盯着木易南。 虽然他这会儿对木易南跟自己妹妹之间的关系还有些搞不明白，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知道这小子对自己妹妹的虎视眈眈。 可是木易南这会而心情好，别说陆云达这个未来的小舅子，就是对荣景元，木易南也毫不吝啬的奉送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而后，十分有礼貌的跟三人道别，主动带着满儿退让到一边，给他们一行人让路。 陆云瑶嘴角抽抽，对这样的木易南有些不适宜。 但她到底没有说什么，率先抬步走了。见此，跟在陆云瑶身后的阿元几人急忙跟上。 陆云达与荣景元相视一眼，又看了看一旁傻笑的木易南，很是不满。“你莫要得意太早，我妹妹才不可能看上你这个家伙！就算是你花言巧语哄骗了我妹妹，我娘亲和大哥也绝不会答应的。” “这种事，陆二哥你说了可不算。”被陆云达这样说了，木易南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跟方才愤怒跳脚的模样判若两人。 虽然他跟陆云达极少接触，更不想跟陆云闻一样，因为小时候就认识，多少有些了解，才能一步步拿下陆云闻。 可木易南毫不担心。 他木小少爷是谁？ 只要他愿意，哪里有他木小少爷攻克不了的人？ 陆云达待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荣景元温柔的拦了下来。“陆公子，陆姑娘快要走远了。” 陆云达转头一看，陆云瑶确实已经带着丫鬟们走出一段距离了，这才愤愤朝着木易南扔下一句“你小子不要得意的太早，我绝不同意！” 荣景元朝着木易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来，木小少爷想要追求佳人，尚且任重道远。” 木易南瞥了荣景元一眼，“我本以为荣大人乃是敦厚纯良之人，现在看来，是我将荣大人想的太简单了点儿。” 荣景元浅笑摇头，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惊奇。“木小少爷何出此言？ 陆姑娘身份尊贵，为人却温柔贤良，是一位极好的贵女。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就是理应之事。 木小少爷总不能因为你自己对陆姑娘倾心，便想要让整个华京城的青年才俊都不许多看陆姑娘一眼吧？ 且不说陆姑娘与你现如今尚无任何关系，便是当真有那么一些，她值得被更多更好的儿郎看见，也值得拥有更多更优秀选择的权利。” 荣景元的话，带着几分深意。 木易南却不想跟这个家伙多说，只是冷哼了一声。 若不是荣景元不管是面对陆云瑶的时候，还是此刻提起，陆云瑶值得更多更优秀的选择的时候，始终眼神清明，甚至带着几分身为兄长的包容祝福的话，木易南非要跟这个家伙表演一个当场翻脸不可。 这家伙别以为仗着他和那对他别有所图的原古国商人金相文的关系，就能拿捏到他跟沐晋。 他木小少爷虽然名声不好，但做生意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不过那一条线儿罢了，他赔得起！ 见此，荣景元笑笑，也不再多说，朝着木易南微微颔首，便也大步去追那兄妹二人了。 而在这之后没几日，随着陆云闻返回江北，木易南没过多久，也神神秘秘地失去了消息，据说又出远门做生意去了。 将自己的生意，从华京城扩张到全南国，再进一步扩张到周边邻国，这在所有成功的商人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更不要说，木易南以往往来的那些大商人中，本就是来自周边各国，形形色色，甚至各行各业的都有。 而木易南借助着跟这些商人的往来，生意做得确实不错，甚至一度成为传奇人物，偏偏这小子还年轻的很，正是野心勃勃的年龄。 有扩张的想法，甚至为此到各个国家跑生意，扩大他的生意版图，也实属正常。 就连木家和盛安帝都不拦着，其他人虽然满心好奇，甚至不少勋贵子弟都暗含嫉妒，尤其是瞧见沐晋因为上了木易南的生意的战船，小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舒坦之后，更是让许多跟木易南关系一般的勋贵子弟嫉妒的红了眼。 毕竟，虽然大家都是身为勋贵子弟，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一个个也都风光无限。 但是内里的苦楚，当真是谁经历谁知道。 若是能够像木易南这样，自己赚钱自己花，连他老子都管不到，谁不想？当一个纨绔子弟多舒服啊~ 只可惜，也不是谁都有这样厉害的经商天赋的。 谁也不知道，就是借着这样一个外皮，木易南已经神神秘秘的搞大事去了。 等到陆云瑶再次听到木易南的消息，见到摇身一变，已经彻底换了身份，成为为南国和庆国的边境和平，立下了大功，进京接受封赏的将军的木易南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又一年的除夕。 而这会儿，陆云瑶还在纠结着晚上回到家里之后，该怎么面对二哥的质问。 以及…… 娘亲和大哥。 好的是，等他们两人回到陆府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母子没有隔夜仇，还是因为在双方各自退让一步之后，也都有心修复感情。 这会儿，赵淑兰和陆云闻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 连带着的，陆府这两日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下人，今日也是一脸轻松舒畅的微表情。 第483章 陆云芝有孕 兄妹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夕阳还如同秋日红柿一般，挂在已经雾蒙蒙的天边。 只是陆云达担心陆云瑶身子着凉，到时候回家他娘亲跟大哥都饶不了他，才早早地就将人给带了回来。 听闻两人回府，候嬷嬷喜笑颜开的 陆云瑶好奇陆云达和荣景元之间是怎么交上朋友的，同样的，陆云达更好奇陆云瑶和木易南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按照陆云达和大部分人看来，陆云瑶和木易南的关系，应该只是一般而已。 即便他知道当初木易男曾经跳鹭江救过陆云瑶，但当初他们娘亲赵云柔可是直接就拒绝了木老将军的提亲。 这事儿当时在华京城中基本上大家都知道的，没有道理，当初娘亲都拒绝了提亲，木易南这家伙还会对妹妹纠缠不休，甚至单方面认为两人有什么约定啊。 最重要的是，妹妹看上去对对方也并非无动于衷，甚至这两人之间的熟悉程度明显不太对劲。 可是妹妹不愿意说，陆云达只好暗搓搓的去找大哥和娘亲打听。 结果打听到的结果显然并不能让陆云达满意，反而让陆云达心中对木易南这个家伙的敌意更甚。 这小子，绝对是满肚子坏水，算计他妹妹多时了，甚至连他大哥和娘亲都被快要被这家伙给攻略成功了，难怪在他面前这么有恃无恐。 不行，他绝不能让这个家伙轻易得逞！ 想到他这些时日，听闻的木易南的那一系列荒唐事，陆云达当真是一点儿也看不上木易南。 更是深深地无法理解，大哥居然会认可这个家伙追求他们妹妹的事情。 那可是他们最疼爱的妹妹，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好不好！ 只可惜接下来陆云达并没再见过木易南，也没有机会跟对方再说什么。 反而是他们的庶妹，已经出嫁多时，某种程度上已经被陆云达兄妹几个遗忘的差不多了的陆云芝，突然找上了门。 “姐姐，许久不见，不知姐姐最近可还好？妹妹这些时日，可一直都十分惦记姐姐你呢。” 陆云芝温温柔柔的站在陆云瑶面前，朝着陆云瑶说话的语气也细声细气的，带着几分娇弱。 陆云瑶上下打量了一下陆云芝，不知道是不是嫁到吴家去之后，被吴光则的那个寡妇娘胡氏没少明里暗里找茬刁难的原因。 现如今的陆云芝，脸上虽然看上去还是幸福的，但已经没有了少女时候那般张扬的，即便是在伪装温柔娇弱的时候都掩饰不下去的骄傲，反而多了几分怯懦和畏畏缩缩。 是那种真正的，被人长久打压多了之后的，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怯懦。 这简直不像是她记忆中的陆云芝了。 毕竟，即便是在上辈子的时候，陆云芝作为“最终”的胜利者，那也是张扬的很，什么时候这样懦弱过？ 陆云瑶在心里有些好奇，吴光则那个男人到底对陆云芝都做了什么？这般变化，简直是…… 但是想到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能够说这种私房话的地步，而且陆云瑶对路云芝这个妹妹可没有多少姐妹情深可言，所以到底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只是回了一个浅浅的十分礼节性的微笑，“妹妹好，确实许久不见，不知妹妹在夫家过得可还好。不曾想妹妹今日突然回来，未曾命厨房那边提前为妹妹准备些妹妹爱吃的东西，倒是姐姐的照顾不周了。” 陆云芝神色微微有些古怪的看了陆云瑶，也不知道是因为陆云瑶对她的客气礼貌，还是因为什么。 但是陆云瑶的态度，无疑让陆云芝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至少表面上，陆云瑶不曾像她出嫁当日那般，打定了主意要给她甩脸色。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陆云芝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 “多谢姐姐关系，妹妹一切都好。只是妹妹幸得婆婆宽厚，婚后便让妹妹掌了家。这正经掌家，毕竟不同咱们女儿家婚前在家中玩闹学习知识，到底事务繁杂。加之最近有了身孕，一直奢睡，才迟迟没有时间上门来看望姐姐与嫡母……” 陆云芝这话说的十分礼貌周到。 周到的都不像是曾经那个总觉得这陆府除了陆世明之外，她娘亲就是独掌大权的女主人的陆云芝了。 反倒是更像那些世家大族出来的庶女。 听闻陆云芝居然怀孕了的时候，陆云瑶实实在在的惊讶了一下。 但是随即想了想，这二人结婚也有一些时日了，怀孕也是正常现象，不过瞧着陆云芝脸上的表情，这二人婚后的景象，似乎并不像陆云芝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不过想来也是，陆云芝婚前闹了那样一出，以吴光泽和胡氏这对母子小度鸡肠的性子，对陆云芝这个儿媳妇并不会有多满意。 即便后来两人成了亲，怕也不过是捏着鼻子认了罢了。毕竟，这母子两个的野心可大着呢。 再加上陆云芝结婚的时候，不管是嫡母昭兰郡主赵淑兰，还是陆云瑶这个嫡姐，对这门婚事的态度都很一般。 虽说嫁妆给的丰厚，面子上也确实风光，但该甩脸色的时候，陆云瑶可以一点儿也没有客气。 更别说早在陆云芝嫁给吴光泽之前，不管是胡氏还是吴光则，就已经不掩饰自己对陆云芝的看不上了。 这往后，陆云芝的日子只会越来越不好过。 想想陆世明当初对吴光泽这个徒弟有多满意多费心，再想想现如今这一对儿上辈子多么令人交口称赞的师徒关系，陆云瑶冷笑。 果然说什么师徒情深，说到底也不过是利益关系罢了。 想到上辈子自己居然就因为这对儿恶心的师徒，葬送了那么多亲人的性命，和自己一生的幸福，陆云瑶就忍不住连自己都嫌弃。 “无碍的，咱们家素来不讲究这些。只要你出嫁之后，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不管是娘亲还是姐姐我，就都满足了。且我娘亲常年深居简出，即便是妹妹未出阁之前，也极少见到娘亲不是？”虽然心里转过很多心思，但面上，陆云瑶却回应的十分得体。 甚至，隐隐有回击之意。 第484章 陆云芝的目的 “话虽如此，然而妹妹婚后一直忙碌，除了那日回门之外，便一直未曾再回过娘家，到底有失礼数。 且妹妹已许久未曾见过大哥，听闻大哥此番回京了，才贸然回来，若是有什么不便之处，请姐姐见谅。” 陆云芝却好像没有听懂陆云瑶的话似得，依旧顺着她自己的话往下说。 这般莲里莲气的模样，是陆云瑶熟悉的陆云芝没错了。 只是，大概是婚后生活日子过得太充实，让陆云芝渐渐忘记了，陆云瑶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她可以轻易影响到情绪的主儿。 现如今的陆云瑶，对她可没有半点儿客气的意思。 “你虽是出嫁女，却到底也是我们陆家的女儿，是同一个父亲生的。 既然想见大哥,随时回来便是，难不成这府上，还有谁能拦着你不成？ 妹妹又何必说这般客气的话呢？ 不知道的，倒以为妹妹一出嫁，便与家里成了两家人了……” 说到这里，陆云瑶微微叹息，一副被陆云芝伤到了心的模样。 比起陆云芝的娇娇弱弱，陆云瑶倒是显得从容大气多了，脸上更是半点儿不见曾经的病弱。 陆云芝心中暗恨，不过几个月不见，陆云瑶的这张嘴，倒是越来越犀利了！瞧这气色，还比先前更好了，这家伙不是个病秧子么，大冷天儿，不歪在床上养病，怎么还在这儿管家？ 若不是知道自己即便是回来了，也讨不了好，甚至连吴光则的院子都抢不回来，陆云瑶以为她陆云芝不想回陆府？ 她恨不得拖家带口的在陆府住着！ 毕竟，比起陆府的宽敞明亮，清幽雅致，吴光则与胡氏所住的那处院子，不过只有三进，且逼仄的很。 陆云芝出嫁的时候，有赵淑兰给的嫁妆银子打底，又有钱杏儿和陆世明的补贴，可以说嫁妆丰厚的很，尤其是在华京城的这些庶女中，堪称风光无限。 也是因此，她嫁到了吴家之后，单单她自己的嫁妆库房，就占去了两间之多。 且陆云芝虽然被吴光则迷的神魂颠倒的，但到底没有真的完全丧失理智。早在她出嫁之前，钱杏儿就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将自己的嫁妆死死捏在手里，不许任何人觊觎。 所以这两库房的嫁妆，陆云芝不仅自己亲自攥着库房钥匙，还派了她信得过的心腹丫鬟去打理，根本不许胡氏插手。 也是因为这些嫁妆在，又有钱杏儿这个强势且能够压得住陆云芝的姨娘，陆云芝到底不像上辈子的陆云瑶一样傻乎乎的，还是带了两房陪嫁的。 但…… 还是那句话，这三进的院子，当初只住着吴光则和胡氏母子的时候，自然宽敞明亮。 可陆云芝带着一群人呼呼啦啦的来了之后，这个小院子却显得拥挤了起来。 更不要说这院子本就是当初陆世明随手买来安置胡氏母子的，不管通风还是光照，吴家都远远比不上她在陆府的闺房小院不说，整个院子连个小花园都没有。 若不是当初被吴光则的爱情论迷昏了头脑，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么多，陆云芝怎么可能甘心嫁过去？ 更别说，在陆府的时候，不管陆云芝还是钱杏儿，那每月可都是有一笔固定的月银的。 且这笔钱说是由公中出，实际上谁不知道，根本就是划拉的昭兰郡主的前？ 可现如今到了吴家，陆云芝不仅少了每月的这笔固定收入，还要自己贴补家用，孝敬胡氏。 甚至，有时候吴光则因为应酬或者需要奉承打点的关系多了，手上银子不凑手，不仅给不了府上家用，还要伸手问陆云芝要钱。 这个中心酸，可当真是，谁过谁知道。 只可惜，陆云瑶这女人太过于阴险狡诈，早在她成亲之前，便使计将外院的那处院子收了回去，若不然…… 陆云芝想到自己方才在来寻陆云瑶的路上，刻意从从前吴光则所住着的那个院子前绕过，还能听到里面一群小丫头们叽叽喳喳训练的声音，她就忍不住暗恨。 不过是一群贱丫头罢了，也配住在光则哥哥的院子里？！ 可是陆云芝心中再恨，却也只能憋在心里。 出嫁之前，她被钱杏儿压着，不敢将对陆云瑶的情绪表现出来。 现如今嫁到了吴家之后，真实的感受到了落差，尤其今日上门，她可还带着求人的目的，就更是不敢放肆了。 陆云瑶微微偏头，有趣的欣赏着陆云芝满腹怨气却不敢表露的样子。 虽然她不知道陆云芝今日来寻自己的目的是为何，但瞧这憋屈的不行，却只能暗自忍耐的小模样，想来应是有事相求了。 事实上，陆云瑶猜的也不算错。 不过陆云芝今日这一趟回府，想要求的人却不是她，而是她们的大哥陆云闻。 不得不说，这就是陆云芝的聪明之处了。 虽然当初陆云芝结婚的时候，是二哥陆云达亲自背着她，将人送上花轿的。 但陆云芝知道，陆云达对她这个妹妹的感情，其实非常一般，说不得在他心中，陆云芝这个庶妹还没有他随便一个关系尚可的同窗来的重要。 所以，陆云芝成亲之时的事，不管是陆云芝还是陆云达都心里清楚，若不是陆云芝求到了陆云瑶那里，最终陆云瑶和赵淑兰一起去信，希望他提前回来，陆云达才懒得管陆云芝的事。 至于陆云瑶，那就更不要说了。 自打陆云芝与吴光则两人勾结在一起，试图算计陆云瑶的事情曝光之日起，两人便注定连表面姐妹都做不了了。 不背后下黑手，就已经是互相容忍的结果。当然，陆云芝现在也根本顾不上算计陆云瑶就是了。 而相比起来，反倒是陆云闻这个大哥，称得上对陆云芝最为照顾的人。 虽然若是陆云芝与陆云瑶起冲突，陆云闻也绝对不会对陆云芝客气，这一点先前陆云闻曾经用行为证实过。 但只要陆云芝不去挑衅，招惹陆云瑶，陆云闻对陆云芝这个庶妹，多少总还是有几分面子情的。 谁让他是陆府的嫡长子，又素来为人端方严谨呢？ 第485章 这个忙，她不帮 陆云闻回京之前，不管吴光则怎么说，陆云芝都不肯回陆府，不肯找陆家人帮忙，一方面固然有些是她在拿乔身份，不愿意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的帮吴光则。 另一方面，她心里清楚，陆府的这些人，根本不会帮她。 甚至就连她的父亲，那个曾经亲口说她是这个陆府他唯一疼爱的孩子的陆世明，也不会。 虽然陆云芝不知道吴光则跟陆世明之间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嫁到吴家之后，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她爹和她夫君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怪怪的。 再加上陆云芝本就与柳儿私底下认识，自然知道这段时间，她爹大部分心思都在那个外室柳儿身上，连回府的时候都很少，指望她娘吹枕头风，是不太可能了。 更别说，若是陆世明肯帮忙，或者帮得上忙，吴光则怎么会辗转让陆云芝来求陆云闻？ 只是可惜，只能说陆云芝运气不好。陆云闻今日并不在家中，且早在陆云芝出嫁之前，赵淑兰就有意在锻炼陆云瑶的管家能力。 现如今陆家许多事情，都是陆云瑶在拿主意，待客的事儿，尤其是陆云芝这般突然上门，且并不怎么受欢迎的客人，自然是只能由陆云瑶接待。 陆云芝只好转道来见陆云瑶。 只是…… 瞧着陆云芝逐渐走偏的话锋，陆云瑶微一思忖，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陆云芝回来之前，想必吴光则已经悉心叮嘱过了，要她姿态放得低一点儿，最好是表现的楚楚可怜一点儿，才好多拿一点儿同情，也方便她得逞。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陆云芝对她确实客气的很，甚至因为这些时日被胡氏打压的厉害，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 只可惜，不知道是吴光则的的教导有些矫枉过正，还是说陆云芝习惯了从前对她的态度，一时还有些无法接受这份落差，才会出现那般用力过猛的情况。 但…… 人的性子显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得了的，更别说陆云芝这种早就被宠坏了的主儿，面对的还是她从小单方面认定的宿敌。 没过多久，就本性暴露了出来。 陆云瑶一边在心中摇头叹息，以她对胡氏的了解，就陆云芝的性子，在胡氏面前，怕是不会好过。 不过，那都是这对上辈子“相亲相爱”这辈子相爱相杀的夫妻、婆媳之间的事儿，跟陆云瑶无关。 陆云瑶关心的是，陆云芝今天这趟回来的目的。 面对陆云芝，陆云瑶并不想耗费太多时间在她身上。见对方东拉西扯的，却始终不往正事儿上说，陆云瑶对着一旁上来添茶的阿元使了个眼神。 阿元添完了茶，笑眯眯的看向正捧着茶盏浅啜的陆云芝，语气里满满都是极为诚恳的歉意。 “二小姐，不知您可与我们家小姐叙完旧了？若是可以的话，不知二小姐可否将小姐暂借奴婢一会儿？非是奴婢不懂事，实在是前面几位管事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小姐给回复，还有前院那边……” 陆云芝捧着茶盏的手微微顿了顿，即便明知道阿元这话极大可能不过是托词，但陆云瑶不想再陪她闲话下去，却是实打实的。 “是妹妹的错，见着姐姐过于激动，一时忘记了正事儿，妹妹今日，确实有一点儿小事，想要拜托大哥……” 陆云瑶这才知道，陆云芝此番回家找大哥的目的，居然是为了给吴光则求升官，这就好笑了。 “那吴光则不是素来最得父亲宠信？若是想升官发财，这种事情你不找父亲，找大哥有什么用？大哥一个常年驻守江北的将军，难道还能将你夫婿调到……” 话到这里，陆云瑶顿了顿，有些狐疑的打量了一番陆云芝，“你想帮你家吴光则调到什么位置上去？”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当初陆云芝与吴光则婚前，陆世明可是费了不少劲儿，才将吴光则的官职又往上挪了一挪，即便是跟陆世明这个岳父，也不过只差了半品罢了。 这也是陆世明这大半年里一直四处走动，想要往上再动动的主要原因之一。 毕竟，以陆世明的性子，怎么能够容忍一直依附着他生存的吴光则，在官场上几乎与他平起平坐。 可现如今，陆世明才不过刚刚稍稍往上走了走，升了一阶，还来不及嘚瑟呢。怎么的？这翁婿二人还打算比赛似的往上爬不成？ 当他们南国的官场是什么了？ 陆云瑶心中愠怒，脸上却浮起迷之微笑。“不知妹妹可知，若是你夫君再往上走，那官位可就几乎与父亲平齐了，届时父亲那边……” 陆云芝脸上微微有些尴尬，显然这一点她也心里清楚。但想到吴光则的承诺，她还是硬着头皮，满脸纯良无辜的对着陆云瑶笑了笑。 “姐姐也知道，父亲素来最是疼爱夫君不过，夫君能够在官场上走的稳当，其中更是少不了父亲的铺路。若是夫君能不凭借父亲，就谋一份好差事，父亲自是为夫君欣喜且来不及呢……” 至于这二人私底下会如何，陆世明若是知道了吴光则的职位，是他自己的长子陆云闻帮吴光则活动上去的，又会怎么对陆云闻，那陆云芝便管不得了。 亦或者说，现在的她根本不愿意深想。 陆云瑶乐了。 这对父女，可真是…… 该说果真不愧是陆世明亲手教导，他最信任的徒弟悉心洗脑过的女儿么。 这心，也是偏的没地方矫正了。陆云瑶甚至都有些可怜陆世明了。 不过，想想上辈子她那位好父亲，为了往上爬，什么事儿做不出来，未必就真的稀罕她的这点儿同情，陆云瑶又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陆云芝的肚子上。 陆云芝怀孕的时间尚短，此时肚子还不显怀，只是也不知陆云芝是不是带着刻意炫耀的意思，还是当真怀孕初期，孕吐反应比较大。 反正就两人说话的这一会儿，陆云芝在陆云瑶面前，暗搓搓展现出了十成十的一个孕妇形象，不仅时不时就要温柔慈爱的摸一摸自己的肚子，甚至还夸张的扶着腰，更是做出了几次孕吐的动作来。 虽说一旁有丫鬟伺候着，且这里毕竟是陆云瑶的地盘，陆云芝也不可能真的吐一地，但这一番举动可真是…… 第486章 请安 想到前世，吴光则的后院，那群女人们怀了孩子之后，那番上蹿下跳的举动，陆云瑶轻笑一声。 可惜了，这辈子她是没机会见到那样的盛景了。 哦，也不一定。 陆云瑶脑海里闪过木易南与他那群红颜知己们的“江湖传闻”，又在心中自嘲的嗤笑一声。 “妹妹还怀着身孕，还这般辛苦，上下为妹婿奔走，这般情谊，真是令姐姐感动。 以妹婿对妹妹的疼爱，想必妹婿若是知道妹妹你这般费尽心思，定是感动不已。 只是妹妹也知道，大哥公务繁忙，即便是一年到头也难得回京几日，偏生即便是这几日，也事物不断。 便是连与咱们未来大嫂婚事中的许多礼节，都只能由家中代为进行……妹妹你是早早的成亲了，咱们大哥的婚事可才只进行了一半呢。 妹妹既知大哥素来是家中兄妹里最疼爱你的，又怎么忍心这般劳动大哥？” 陆云瑶的意思很清楚，简单说就是，不帮。 不仅她不帮，她甚至都没有打算让陆云芝见到陆云闻，就打算将人直接给打发了。 陆云芝好不容易等到陆云闻回京，若不是她前些日子跟胡氏起了一点儿争执，结果吴光则的反应并不让她满意。 她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拿捏一下吴光则和胡氏，让这对母子以后对她的态度更好一点儿，陆云芝早在陆云闻回京的第二天就上陆府了，还会等到现在？ 所以，既然来了，若是没有见到陆云闻，陆云芝是打定主意不会走的。 “云芝也知道大哥公务繁忙，故而不敢轻易上门打扰。若不是现在妹妹当真被逼的没有路子了，今日也不会会娘家求助。 只是云芝原以为，咱们到底姐妹一场，同为女儿家，姐姐应是最懂得云芝的不易，却不曾想，姐姐竟是如此绝情之人……” 陆云芝说着说着，眼泪珠子“啪嗒”一下，落在了她那身花青色牡丹纹的衣服上。 老实说，陆云芝长得并不差。 虽然比不得陆云瑶与太子妃宋雅韵的国色天香，却也是个清丽佳人。 毕竟，不管是陆世明，还是当初能够凭借姿色一举上位的钱杏儿，容貌都不差。作为这两个人的女儿，陆云芝也是颇有几分自傲的资本的。 只是不知道陆云芝是不是被吴光则母子给灌输了一大堆的妇容妇德，婚后她竟是一改少女时期喜欢的明亮鲜艳的颜色，今日竟是穿了一件略显老气，且过于雍容的衣服。 虽说牡丹纹这样的花样，容易使人显得华贵，可那是像赵淑兰那样年纪的夫人们。 陆云芝今年不过才刚刚及笄，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这衣服穿在身上，未免显得老气。 陆云瑶微微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为了这辈子的陆云芝，还是为了上辈子的自己。 “妹妹今儿这身衣服，倒是与先前闺阁之时，大有不同。瞧着倒好似换了个人似的。” 陆云芝拿着帕子拭泪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有些迷惑的看向陆云瑶，不知道对方这话是何意。 她今日穿的衣服，可是刻意选了她最富丽沉稳的一身衣服，便连胡氏都夸赞她这样穿好看，光则哥哥也曾说过，她这样穿，十分有当家主母的气场。 所以来的时候，别看陆云芝话里表现的异常谦卑，实则话里话外都是炫耀的意思。 她才是最终嫁给光则哥哥的人。也只有她陆云芝，才有资格为光则哥哥生儿育女，陪着光则哥哥平步青云。 至于陆云瑶，即便她身份再尊贵又如何？还不是抢不过她？ 她不仅嫁给了光则哥哥，成为了光则哥哥的嫡妻，且婚后还一把握住了吴府的所有权利，就连胡氏，即便几番刁难于她，但有光则哥哥站在她这边，胡氏也始终没有将管家权从她手中夺走过一天！ 有几次，她与胡氏夺权的时候，便是穿着这样的衣服，将她主母的身份彰显了出来，才狠狠的压住了吴府上那几个蠢蠢欲动的下人。 她这嫡姐该不会是在嫉妒她吧？ 所以才说这样的话，刻意想让她重新穿上嫁人之前，那般一看就知道是小女孩儿家才穿的衣服，好失去在吴府的威信？ 她才不上当呢~ 陆云瑶不知道陆云芝又脑补了什么，但想歪了是真的，她有些心累的单手扶额，摆了摆手。 “妹妹回来这么久，还没去见过钱姨娘吧？去吧，钱姨娘跟前只有你一个女儿，自打你出嫁之后，钱姨娘便一直深居简出，想必对你思念的紧……” 见陆云瑶下了逐客令，却只字不提让陆云芝去拜见嫡母，阿元神色有些古怪。 若说她们家小姐以前被长公主宠坏了，一些细枝末节上的礼节，不怎么主意，倒也就罢了。 可是现在，她们家小姐好歹也管家这么久了，便连朋友上门来玩，还知道要带着朋友去拜见主母呢，今儿怎么…… 陆云瑶却没有理会阿元的困惑，等陆云芝出了她的院子，陆云瑶才对着院子里负责今日活计的两个小丫头招招手。 “小姐~” “小姐~” “你们两个，悄悄跟上去，瞧一瞧我这二妹妹下一站去了哪里。” 她两个哥哥不在家中，娘亲今日却是在的。 不过娘亲不管这些琐事多年，现如今也懒得再捡起来，所以即便她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将自己整个人都封闭在小佛堂里，却也不怎么爱管府上的事儿。 “奴婢遵命。” “是，小姐！” “小姐，您这是？”阿元满是不解。 陆云瑶却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没有觉得，陆云芝这次回府，整个人都变了很多？” “这……”阿元迟疑了一下。“二小姐确实变得比以前知礼了些许，想来是二小姐婚后懂事了不少。” 陆云瑶却只是轻笑了一声。“真知礼还是假知礼，咱们瞧着便是。” 不过，有胡氏那个素来最会刁难儿媳妇，摆长辈谱的婆婆在，陆云瑶觉得，陆云芝此番应该不会忘记去跟娘亲请安的。 第487章 大哥怒斥 如同陆云瑶所料，陆云芝在小花园里磨磨蹭蹭了一会儿，还是去了后院小佛堂那边。 听到丫鬟来报的消息，陆云瑶笑了笑。 “人啊，果然，若是过于嚣张，那一定是吃过的苦头太少。瞧二妹妹，这一嫁人，一下子就知礼的多了。 ” 阿元跟着点点头，将一个手捂子递给正在看账本的陆云瑶。“小姐，天冷，您抱着这个暖暖手吧。” 陆云瑶接管陆府的一部分管家权，不仅仅是因为她现在年龄渐渐大了，主要也是为了给她找点儿事情做做，免得这天寒地冻的，陆云瑶在家里坐不住，又缠着陆云达悄悄带着她出去玩。 想到上次她跟二哥溜出去玩了一天，还跟荣景元一起吃了顿锅子，结果回来就面临娘亲跟大哥的一系列怀疑的眼神儿，陆云瑶就忍不住叹息。 当个闺阁少女，其实真的挺难的。 待陆云瑶将今日的事情忙完， 陆云瑶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自己院子里，已经挂上了小小的花苞的梅树。“再过些时日，寒梅便又要开了吧？” 真是快啊，马上她就快要重生一年了。 “是呢，小姐今年可一定要注意着些，莫再像去年一样，趁着奴婢不知道，大半夜里的悄悄开窗子……”阿元也跟着陆云瑶的话，想起了去年，陆云瑶贪看雪中梅花，以致于受了风寒，病了一场的事儿。 被阿元这样说了，陆云瑶鼓了鼓腮帮子，十分不满，忍不住小声嘀咕。“阿元，那是去年的我做的事儿，跟今年的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见自家小姐耍赖，阿元扑哧一下笑了。“是是是，好好好，都是阿元的错，阿元不该抓着去年的小姐犯的错，来说今年的小姐……” 阿元一副哄系小孩子的语气，听得一旁的阿满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哼，不要理你们了，一群坏人，我去瞧瞧那群小丫头们的功夫练的怎么样了~” 陆云瑶的心里却不自觉的想到，翻过年，她就要举行及笄礼了。及笄礼之后，就代表着她可以正式进入大人们的社交场合。 也代表着她娘亲要开始给她相看人家了。 虽然她之前跟木易南说，至少一年之内，娘亲肯定不会让她嫁人，但…… 陆云瑶心思跑远，发起了呆，阿元几人便悄悄退了出去。 陆云芝一直等在陆府，即便是被陆云瑶直接拒绝，赵淑兰对她更是不咸不淡的，陆云芝依旧不肯离开。 反倒是借着陆云瑶的话，转到去了西苑钱杏儿的院子。 陆云芝毕竟是陆世明的女儿，只要赵淑兰一日未曾与陆世明和离，她还能直接将陆云芝这个庶女赶出陆府不成？ 所以最终，陆云芝自然还是等到了陆云闻的。 只是，听闻陆云芝想要自己帮忙找关系，给吴光则疏通一下官职，陆云闻只觉得荒谬。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大哥，云芝也知道这个请求实在有些冒昧，可云芝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且夫君他不过是时运不济罢了，以夫君的本事……” 陆云芝对吴光则的蜜汁自信，显然感染不到陆云闻。 不仅如此，还让原本就对吴光则这个人不是很喜欢的陆云闻，直接嫌恶的皱了皱眉。 “他既然有真本事，那便做出一番成就来，凭自己的真本事往上爬。 户部尚书苏澜清素来清正廉明，最为赏识有为之士。只要是真正有能力，做实事的好官，自会得到赏识。 若是那吴光则是真有本事，也做出了成就，却因为受了同僚排挤，不得晋升，你来找大哥，我自会为你们做主。” 可若一点儿真本事都没有，全靠喊号子，就想让他出手，帮着这吴光则往上爬，绝无可能！ 陆云闻虽然常年不在京中，对家中很多事情也并不清楚。 可因为先前木易南在江北军营过一段时间，尤其是最后那段时间，木易南几乎天天都跟陆云闻待在一起，自是跟陆云闻讲了不少京中的事情。 再加上木易南这家伙本就有意拉近跟陆云闻的关系，也想要帮陆云瑶出气。 自然在“闲聊”的时候，也拐弯抹角说了不少与陆云瑶有关的事情。 这其中，就包含了吴光则跟陆云芝对陆云瑶做的那一系列事情，以及陆云芝跟吴光则两人到底为什么会匆匆成亲。 这其中他自己的手笔，木易南也坦坦荡荡的说了。 这等讨好未来大舅子，博取未来大舅子好感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不是？ 所以，在陆云芝不知道的时候，那个在她小的时候，虽然不是很喜欢她和她娘亲钱杏儿的出现，却觉得稚子无辜，对她这个庶妹还算温柔的大哥，对她的态度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陆云芝缠磨着陆云闻一番，不仅没有得到大哥的松口，还直接惹怒了陆云闻。 “云芝，大哥本以为你虽然在家中的时候娇蛮任性了一点儿，却是个好姑娘，怎么一朝嫁了人，却好似变了个人似的，满脑子都是汲汲营营的功利之心？” 不等陆云芝为自己辩驳，陆云闻又接着斥责。 “我不管那吴光则是怎么从一个成绩平平的举子，一步步爬到现如今六品京官的位置的。 从前他于大哥而言，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不管父亲是出于什么原因收了他这个弟子，又是怎么帮他钻营的，那都是他们二人之事，左不过父亲开心就好。 可我希望你陆云芝弄清楚，你是我陆家的人，即便你从小长在钱姨娘身边，不过是个庶女，可府上该给你的，可从来没有委屈了你半点儿。 即便你不像阿瑶一样，从小有先生和宫中的嬷嬷悉心教导，但最起码的规矩也应该懂得。 官场是男人的事情，你既然嫁了人，现如今又怀了身孕，就好好在吴家做好你相夫教子，孝顺婆婆的本分。 不要每天汲汲营营，就知道钻营那些个小道，觊觎一些根本不属于你的东西，这只会显得你整个人都变得不堪！” 陆云闻的话，说的不可谓不重。 这般明晃晃的，将她和陆云瑶的身份与差距区分的明明白白，这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是从未有过的。 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直接将陆云芝否定了个彻底。 陆云芝的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大哥……” 第488章 警惕 陆云瑶听到前院传来的消息，说是陆云芝哭着从陆云闻的院子里出来，直接就离开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的，她满心疑惑。 这是什么情况？陆云芝被大哥斥责了？还直接给骂哭了？骂的陆云芝这么厚的脸皮都承受不住？不能吧？ 陆云瑶回想了一下，觉得大哥平日里对陆云芝还是十分友善的。至少跟她和二哥比起来，大哥绝对是这个家里出了钱杏儿和陆世明之外，对陆云芝最好的人。 而且，她家大哥素来最讲究规矩，即便是她或者二哥犯了错，大哥也是以批评规劝居多，就连上辈子性子别扭的自己，都从来没有被大哥给骂哭过。 这家伙到底是向大哥求了什么职位，才能惹得大哥勃然大怒？ 虽然说她早就猜到了，不管陆云芝是找到了娘亲那里还是大哥那边，都是定不会帮吴光则的。 不说大家彼此之间的关系，可远远没有到这种程度，娘亲跟大哥不可能拼着不计后果的帮吴光则。 便是陆云瑶自己开口去求，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毕竟，官场不是儿戏，更不是随便谁的一言堂。 先前吴光则中举之后，自知以他的才学能力，若是当真凭着自己的实力往上考，怕是一辈子都无缘进士。 所以只得求了陆世明，又有胡氏在其中缠磨，陆世明才不得不为他安排了一个连品阶都入不了的小官。 而后再一步步爬到七品之位，也并非一蹴而就的，中间不知道运作了多久。 更不要说，这官职越往上走，手中握着的实权越大，晋升只会越艰难。 尤其是入了六部之后，便被上司监管，同时也正式被言官盯上了。 毕竟，官场职位就这么多，尤其是京官，每一个位置都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而且每隔四年，都会有一批正儿八经通过科举入仕的进士和同进士进入官场。 除了少部分直接进入翰林院的进士，大部分可都在京中侯缺呢。 这些人，未必身后的关系就真的比吴光则的差。 没看就连陆世明，都老老实实的在从五品礼部员外郎的位置上一待就是那么多年？ 其中固然有上头有意压着，不让他动弹的缘故，内里又何尝不是因为，陆世明始终未曾做出什么足够显眼的功绩来，反而三五不时的，就会被长公主的人抓住一些小把柄，找他麻烦的缘故。 没看就连太子和陛下，想要给陆云瑶封一个郡主，而且还是只有称号，没有俸禄和封地的郡主，还得费尽心思找理由，才能说服满朝文武？ 陆云芝今日所求，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 然而陆云瑶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便是这样的痴人说梦，吴光则最终还当真是做到了。 就在陆云芝来陆府求人未果之后，不过半个月的光景，木十二来汇报的时候，便告知陆云瑶，吴光则又升官了。 而且，这次吴光则的官职，不仅仍然还在京中，还是个被多方实力都盯着的实缺。 “怎么回事？”陆云瑶可当真是惊讶极了。 提到这件事，木十二脸上的表情，颇有几分一言难尽。 还是木七，在被陆云瑶故意疏远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再次找到了合适的机会。 “这件事情，属下倒是知道一二。” 陆云瑶抬眸看向木七。“哦？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木十二看了木七一眼，暗暗松了一口气，朝着他点了点头。 老实说，虽然木十二这段时间也一直在负责陆云瑶这边对外的情报搜集，但到底他的能力跟木七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若不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木七前些日子突然遭到了小姐的厌弃，被小姐刻意疏远了。 以致于很多事情，尤其是情报这一块儿的事情，全都交给了他来处理，木十二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其实木十二真心觉得，这些事情还是让木七来做，会更完美一些。 毕竟，单单从他们这些人的排名上，本身就能看出来他与木七之间的差距。 要知道，在木七之前的那几位，除了木一是因为是上一任金吾卫留下来的，直接当了首领之外，另外的木二到木六，可都在陛下跟长公主跟前。 只是到底陆云瑶才是主子，主子吩咐的时候，他们这些做侍卫的，难道还能抗议不成？ 这会儿木七主动站出来，陆云瑶瞧着也并没有阻止的意思，木十二心里一喜。 木七也是一样，想着小姐的意思，是不是原谅自己了？ 但是木七也不敢妄动，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陆云瑶。 这件事儿说起来，背后依然少不了四皇子赵牧康的手笔。 而且，若是陆世明的升迁，还是四皇子跟孙家联手推动的，是为了拉拢陆世明这个长公主唯一的女婿，那这吴光则，就纯粹是四皇子赵牧康命人给解决的。 就连吴光则顶的缺，也是四皇子的外祖家，刘家给腾出来的。 这牺牲，不可谓不大了。 虽说是因为刘家现如今的情况，也没有合适的人去顶这个缺。 且朝堂之上的博弈，素来不是一家说了算的，与其被对手占了去，不如便宜了吴光则，还能帮四皇子拉拢一把吴光则。 但说到底，这块肥肉给的足够大，也是吴光则身上有利可图。亦或者说，是陆世明与吴光则背后，昭兰郡主，以及长公主身上，有四皇子赵牧康认为值得付出这个代价的利益可图。 正如上辈子陆云瑶记忆中那样，赵牧康将这对翁婿绑上战船，甚至是在盛安帝还在位的时候，刘家和孙家联手，将陆世明拱上了太傅的位置的目的一样。 这可真是…… 四皇子还当真是打算盯着一只羊，使劲儿薅羊毛了不成？ 不是陆云瑶瞧不起吴光则，只是吴光则此人，虽说也有那么一些小聪明，尤其擅长钻营，但要说当真有多大本事，能够担得起多大的重任，那还真是比不上陆世明。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升官的速度，却能将朝中大部分有真才实学的人压下去，这简直就像是个笑话。 第489章 和解 虽然陆云瑶打心眼儿里瞧不上她这个父亲，甚至是对陆世明憎恶的很，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还是有才之人。 若是陆世明这人能够沉下心来踏踏实实的做出一番功绩，而不是总是汲汲营营，想要钻营一些小道，又在十四年前得罪了长公主，说不得他现如今的官职，即便成不了朝中重臣，也不会还在现如今的位置上瞎晃荡。 毕竟，若是陆世明当真靠得住，以盛安帝对赵淑兰的疼爱，即便为了大局，不会让陆世明走上高位，也不会埋没了他。 可惜了。 陆云瑶也只是摇头叹息了一番，但说到底，她前世今生对朝堂都了解的不多，不过是知道一些前世朝堂变化罢了，也不好随便插手。 她甚至不清楚，上辈子虽说有太子失德在前，她下嫁吴光则在后，背后又有一朝得势的四皇子赵牧康与孙家鼎力相助，但到底朝中能臣无数，盛安帝为何会突然重用陆世明和吴光则这对翁婿？ 难不成当真像后来木易南信中所说的那样，盛安帝是被赵牧康控制了？如同这辈子赵牧康和左悦儿试图下到太子表舅身上的情蛊一样？ 可，那得是多么厉害的蛊虫，才能做到这个程度？ 若当真有这种东西，那南苗之人若想一统天下，岂非过于轻而易举？ 陆云瑶想不通，只得叮嘱木十二，继续盯着那边，瞧瞧这吴光则跟赵牧康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以赵牧康的性子，既然给出了这样的好处，万万没有不收回报的。 尤其是…… 想到上辈子的这个时候，陆世明和吴光则也是差不多前后时间，开始受到了重用，而后才有了后来的事情，原本已经摆摆手，打算让两人退下的陆云瑶心里猛的一惊。 “等等，你们方才说吴光则被调到了什么地方？” “户部。” 在南国，户部正是管着军需粮草供应的地方。 陆云瑶心里对赵牧康生出了警惕，原本只是随便关注一下的心思一下就变了。 “下一批运往江北的军需，大概什么时候出发？” 木十二一怔，显然并未关注过这个方面的事情。 仍然是木七适时开口。“按照往年的情况，大概在半个月后。不过今年因为太子殿下大婚，大半个朝廷都跟着忙碌，户部那边也积压了许多工作，时间许是会往后延迟十天半个月。” 也就是说，陆云闻返程回江北的时候，这一批军需才刚刚开始准备。根本跟不上让陆云闻亲自押解。 而等陆云闻离京，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才刚刚成亲不久，再加上上半年才刚刚从江北回来，短期之内也不会再去江北，所以这押解军需的人选，中间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陆云瑶急忙叮嘱木十二，一定要转告木易南，让他的人盯好了赵牧康跟吴光则。 “你帮我转告木易南，同时咱们自己的人也盯着一点儿，我怀疑四皇子打算在这一批或者下一批军需上动手脚。”陆云瑶回想了一下上辈子的情况，暗自磨牙。 上辈子的那场战役，就发生在明年年初，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即便是富饶的江北，百姓们的日子也并不十分好过。 而那个时候，明知道太子殿下人在江北，他们还是狗胆包天的在军需上动手脚，甚至大胆的拦截了从江北到京中的军情战报。 一直到等庆国的兵马，已经踏过了玉清江，到了南国在玉清江南岸的土地上，大肆屠戮百姓，赵牧康眼看着局势他已经控制不住了，若是再拦截下去，整个南国怕是都要沦陷，甚至已经有百姓一路逃难到了华京城，这事儿才被捅到了盛安帝面前。 这也是后来，不只是陆云瑶与木易南，朝中不少人都对赵牧康心怀恨意的原因。 毕竟南国前几任帝王，也许并不是什么雄才大略的明君，却每一个都是十分珍惜自己的子民的好皇帝。 陆云瑶不知道这辈子，因为太子殿下与宋雅韵成亲，且太子并未受到盛安帝的厌弃，反而一直被重用的原因，四皇子赵牧康会不会选择提前或者延后对军需动手脚。 甚至，她不确定对方到底还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做。 毕竟现如今的赵牧康，不仅没有像上辈子一样，凭借着赈灾一事在朝堂上逐渐显露头角，反而明里暗里被太子殿下甚至是盛安帝打压的厉害。 而且赵牧康与孙家的联姻之事，一直没有真正定下来，拖到现在，据说盛安帝为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三人看中的皇子妃人选，全都是小官之女。 若当真赵牧康娶了一个小官之女做嫡妻，亦或者是其他家世一般的世家女做嫡妻，那赵牧康与孙家之间的合作，还能像上辈子一样稳固么？ 陆云瑶不知道，可她不得不防。即便这只是种可能性，她也一定要阻止它的发生。 但是说完这话，陆云瑶就不由得又想到，前几日她与二哥和荣景元一起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在西六胡同偶遇木易南的事情。 陆云瑶微微咬了咬下唇。 那日，她的行为似乎确实过分了点儿。 明知道那人是因为什么，才那样反应，她却因为一时羞恼，加之一旁还有荣景元这个她十分敬佩的人在，不乐意跟木易南纠缠，就给对方难看，未免显得有些伤人。 即便，即便她并不想跟这人有所牵扯，可也不该言语伤人。 陆云瑶心里很是纠结了一番，到底还是又转身去书房，亲自写了一封信，让木十二一并带给木易南。 “是！”木十二领命而去，陆云瑶看了看木七。 想了想，到底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了，她也不可能真的一直因为那件事跟木七置气下去。“木七，你可怨我？” “属下不敢！”木七当即单膝跪下，对着陆云瑶十分诚恳的道歉。 “本就是属下有错在先，小姐惩戒属下是应该的。且属下到底是男子，伺候小姐多有不便，有阿初几人近身伺候，属下能够守好小姐身边的安全，便足够了。” 这段时日，虽然陆云瑶一直并未派他做什么事情，但也是因此，木七能够时时刻刻都守在陆云瑶周围，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好。 陆云瑶无从辨别木七平静且诚挚的话里到底其他情绪，但木七毕竟是她在意的人，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好，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跟我说。” 木七抬头，看了陆云瑶一眼。 然而陆云瑶神色平静，看不出这句话到底是不是意有所指。 第490章 自寻死路 再次见到木十二，而且带来的还是陆云瑶特意叮嘱木十二传递给他的消息。 以及陆云瑶的一封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带着几分歉意的信。 木易南原本因为前几日陆云瑶的行为，导致他烦躁了好久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不少。 总归这丫头不是当真没心没肺的，虽然那日的行为可气了点儿，但事后还能想起来关心他，木易南心里也舒服了。 毕竟事后想想，他那日也着实冲动了一点儿。 最重要的是，木易南知道自己的名声，所以面对陆云瑶那日的那些话，他也有一定程度的心虚。 至于陆云瑶叮嘱的这件事儿，本质上是在担心太子殿下和她大哥陆云闻。 只不过是因为木易南负责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才告诉了他，那根本就不重要好么。 瞧，小丫头的信上，分明字字句句都是在关心他，叮嘱他。 木十二看着脸上的表情奇奇怪怪的木易南，嘴角抽抽，表示他这种正常人，实在是无法理解对方在脑补什么。 这大概就是像他这种母胎单身的人，跟对方那种据说红颜知己遍天下的人之间的差距吧？ 木易南可不知道木十二在心里是怎么嘀咕他的。 听到陆云瑶说她怀疑吴光则与赵牧康勾结，想要在军需粮草上动手脚，木易南玩味的笑了笑。 他们和庆国前太子已经达成协议，过不了多久，就会正式出兵庆国，暗中助力庆国先太子夺回皇位的事儿，现如今还是秘密。 毕竟庆国先太子的亲信，现如今还在他们府上住着。 现在的庆国，朝堂表面上已经被庆国三皇子彻底把持，大臣们纷纷倒戈相向，庆国其他皇子处于绝对的弱势。 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庆国三皇子已经注定会是最后的赢家。 而其他几位皇子，尤其是前太子，在庆国三皇子上位之后，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也只有亲自去了一趟庆国，并且与庆国前太子及其亲信有过频繁的私下解除的木易南，真正了解这位庆国前太子。 此人认真说起来，年岁只比盛安帝小七岁，但自十岁被立为太子，已经在庆国太子的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年。 现如今，本应是庆国皇太孙的嫡长子，也已经到了可以成家立业的年龄。 二十多年的时间，足够一个皇子从稚嫩走到成熟，从初入朝堂的懵懂，到一步步强大起来，并且拥有只忠诚于他的势力。 毕竟比起其他几位皇子，庆国先太子作为一个国家未来的帝王，一个皇帝亲封的储君，本就拥有堂而皇之地构建自己的势力的权力。 甚至即便他什么都不做，就会有一大批人来向他投成。 过于年迈苍老，日渐力不从心的帝王，和已经摩拳擦掌，等待了二十多年，却一直未曾等来继任之日的年轻继承人。 这对曾经或许彼此信任的父子之间，必然会存在裂痕。 这种事情就连他们南国都避免不了，更不要说庆国皇帝本身，也并不像盛安帝一样，一心想要拥有一个完美的继承人。 若是那位庆国老皇帝能够在皇位上多坐几年，未来说不得可以直接越过这位庆国太子，直接将皇位传给皇太孙。 可以想见，若非庆国三皇子此番运作过于出人意料，庆国那位先太子殿下与皇帝之间的关系，也微妙的很。 在这样的情况下，庆国先太子想要继承皇位，同时还要防备着他另外几个兄弟的虎视眈眈，怎么可能一点后手也不给自己留。 现如今的示弱，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庆国三皇子突如其来的动作，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确实有些防备不足。 另一方面，不过是故意演给庆国皇帝看罢了。 若不然，庆国先太子也不敢对木易南作出承诺，木易男南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带着庆国先太子的亲信，跋山涉水来南国寻求帮助。 若是赵牧康在这个时候，跟左悦儿那个女人绑到了一条船上，那过段时间可是就有好戏看了。 自寻死路，说的就是赵牧康这种人。 想到左悦儿这个女人，木易南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是时候跟他的好兄弟沐晋联络一下感情了。 “满儿，我记得沐少爷这几天喜欢上了春风楼一个唱小曲儿的姑娘？” “哎，少爷您消息灵通，沐少爷这几日确实时长初入春风楼。”满儿笑嘻嘻的答话。 “不过据说，沐少爷想为那位姑娘赎身，却不是为了纳回家去，是左姑娘瞧上了那名叫锁儿的小丫头。” “嗤，一个脂粉铺子，弄个青楼出来的小丫头进去做什么？”木易南只觉得好笑。 “据说是那日，左姑娘出门的时候，恰逢下雨，左姑娘身边没有带丫鬟，也没有带伞，被困在雨中。 那名叫锁儿的小姑娘恰巧进城买东西，遇上了左姑娘，便将自己的伞借给了那左姑娘，她自己却是淋着雨走的。 左姑娘感激对方，后来查到这所儿姑娘被舅母卖到了春风楼，便想将人赎身。 且这锁儿才刚刚被卖进春风楼不久，据说本是良家出身的姑娘，父母双亡，被无良的舅母……” “哟，倒是个非常懂得知恩图报的主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左悦儿开的不是脂粉铺子，是慈善堂呢。”木易南可不信那一套说辞。 若是换个贵女，说不得这事儿还有三分真。 可她左悦儿，一个庆国间谍，野心勃勃的想要拿下南国疆域，成为女王的主儿，能因为小姑娘借了一把伞给她，就大发善心的要将小姑娘赎身？ “去查查那锁儿的身世。” “嘿，少爷您放心，沐少爷那边正查着呢……”满儿挤眉弄眼的。 沐晋这人，虽然风流不羁，对女人更是荤素不忌，但好歹当了木易南这么多年的狐朋狗友。 且还不是像隋平那厮那样的面子情，而是真正的朋友，自然也不是个蠢人。 更别说他身为沐国公府上的小少爷，从小被家里骄纵的没个底线，还能活蹦乱跳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或者闯出什么大祸，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 若是左悦儿当真将沐晋当做好糊弄的傻子，以为她的那点儿手段，就能将沐晋的心稳稳当当的绑在她身上，为她所用，那简直是对不起沐晋万花丛中过的名声。 第491章 沐晋的真心话 果然，傍晚的时候，据说最近流连春风楼一个小姑娘的沐公子，便到了两人常年包着的酒楼雅间内。 沐晋到了的时候，木易南已经点好了酒席，正一个人坐着慢悠悠饮茶。 瞧着眼前清清爽爽的木易南，沐晋先是挑了挑眉，随即戏谑的笑了笑。 “哟，这谁啊，咱们木小少爷这是当真打算浪子回头了？怎么着的，身边连个陪侍倒酒的姑娘都没有？要不要兄弟我送你几个？” 虽说木易南初回华京城那日，表现的十分高调。 大半个华京城都知道了这小子才刚回来，就堂而皇之在春笙阁宴请各国商贾。 且那日的席上不仅有春笙阁的姑娘，华京城另外几家声明最大的青楼里，名声在外的头牌姑娘们，也全都到了场。 也是木易南有能耐，让春笙阁的老鸨点头同意不说，另外几家的姑娘们全都聚在一起，居然没有当场闹起来，反而热闹的很。 而当天晚上，作为唯一陪着木易南远走庆国，且在席上仍然独占木易南身侧的春笙阁前任头牌芙蓉姑娘，也因此再度声名大噪。 不少人传言，这芙蓉姑娘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第一个进入木易南后院的主儿。 可若是说木易南这人风流，自打那日之后，就再也没听闻过木易南去那些风月之地。 甚至坊间有传闻，木家小少爷准备浪子回头了。 沐晋表示这个传闻有点儿吓人。 所以他今儿个过来，也有试探一下木易南的意思。 毕竟这些年两个人互互为掩护也做了不少事儿，而且有木易南动不动因为某个青楼姑娘，被木老将军暴揍的事情作为衬托，沐晋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若是木易南自此当真浪子回头，那华京城里不仅少了一个赫赫有名的纨绔，他沐晋自此更是成为了那唯一的靶子。 这对他沐小少爷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木易南微微撩起眼皮，看了沐晋一眼。 对上沐晋眼底的青黑，木易南嗤笑。 “怎么的，一段时间不见少爷跟你抢人，你小子还耐不住寂寞了？” “去你的！”沐晋没好气的给了木易南一个手拐，“没有你小子在中间捣乱，小爷我坐拥八方美人，独享美人们的爱意，享受的很~” 沐晋能够勾搭到那么多的姑娘，一个个心甘情愿的进了他的后院，还为他生儿育女，可不仅仅是凭着他沐国公府小公子的身份，。 沐晋长得英俊，年少多金，且显然比木易南这个家伙更懂女人。 且素来但凡是沐晋喜欢上的姑娘，那必然是极尽温柔体贴，浪漫关怀，且十分乐意为了美人一掷千金。 也是因此，沐晋在某些时候，挥金如土起来，比木易南更加大手大脚。 “坐拥？我怎么听说咱们沐国公府的小少爷，最近被那左悦儿迷的神魂颠倒的，两人就差没有私定终身了？” 木易南相信沐晋在那些青楼姑娘们面前的魅力，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可若说沐晋当真有多沉迷，却也不见得。 “嘿嘿嘿……”沐晋神秘的笑了笑。“也还行吧~小爷我出手，还有到不了手的美人儿？” 木易南嗤笑，也不跟沐晋多贫嘴。 毕竟当初沐晋接触左悦儿，本就是木易南的意思。 他当初虽然决定跟随陆云闻前往江北参军，但到底左悦儿这个女人不得不防，他也不可能当真一点儿防备都不做的，就安心走人。 否则若是左悦儿当真如他们所猜想的那样，死盯着太子殿下不放，届时出了事儿，他岂不是要对不起陛下和太子的信任。 与其让左悦儿继续想办法试图勾搭太子殿下，倒不如将沐晋这个花花公子给放出去，主动出击。 这是木易南从一开始就跟没禁讲得明白，沐晋自然也心里清楚这女人。 既然从一开始就被木易南告知了这左悦儿不简单，以沐晋的性子，木易南也不担心他当真将左悦儿娶进门去当正室夫人。 除非他当真打算被逐出沐国公府，自立门户去了。 “这半年，你可曾从这女人身上，查出来点儿什么？”沐晋坐下之后，木易南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等沐晋饮了一杯热茶，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他才又开口问道。 这处酒楼，其实是木易南的私产之一。 只是木易南做倒买倒卖的生意做得大，但像酒楼或者其他铺子类的生意，却不声不响的，少有人知道。 也是因为这是木易南自己的产业，桌子上的酒菜全都是酒楼里的大厨精心准备的，平日里想吃还得提前预定。 沐晋身为沐国公府极为受宠的嫡出小少爷，虽然不差这一口，但这会儿是木易南请客，他自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听闻木易南问话，沐晋伸出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叠纸递给木易南。“喏，都在这里了，自己看。” 等木易南将那一叠纸上的内容看的差不多了，沐晋才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又不紧不慢的啜了几口茶，才再度开口。 “嘿，你还别说，要不是你临走之前，特意叮嘱我多关注一下这女个人，还安排了两个得力的手下给我，小爷我还当真没想到，看着不过是个落魄晋商后裔罢了，还是个女人家，背后居然有这么多的手段，尤其是跟……” 此时的沐晋哪里还有跟左悦儿单独在一起时的浓情蜜意？那脸上分明带着对左悦儿的鄙夷不屑。 毕竟他沐晋虽然风流花心，但不管是哪一个他收进后院的姑娘，都是心甘情愿跟了他的，他也从未隐瞒过对方自己的情况。 可不像这左悦儿，一边觊觎着太子殿下，一边四处撩拨那些勋贵子弟，想让他们为她所用。 另一边还要将他沐晋当做冤大头，以为他沐晋当真会娶这样一个女人，做正室夫人不成？ 这也就算了，这女人居然背后还想勾勾搭搭的，试图搭上四皇子。 还当真以为他们华京城的这些儿郎们，都是可以任她随意挑选的了？ 第492章 情敌出现 听着沐晋的话，木易南勾唇笑了笑。 是啊，谁能想到呢？ 表面上奉公守法，甚至和华京城中许多勋贵家族中的夫人小姐的关系，都非常密切的女商人。 私底下，居然会是一个以为自己可以凭借着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当上女皇的野心家？ 就像谁能想到左悦儿表面上那副清纯无辜的模样，实际上私底下根本是把那些勋贵子弟当作傻不溜秋，自愿上钩的鱼儿？ 沐晋虽然吐槽了一番左悦儿，但对他来说这个女人虽然有趣，却也。不过是如同他先前曾经真心喜欢过的那些女人一样罢了。 甚至就连那副贪婪的模样都无甚区别，或者说比那些女人更过分，只不过左悦儿这个女人更擅长伪装，所以显得没有那么的面目可憎罢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对左悦儿这个女人已经没有特别大的兴趣了，这一会儿沐晋对木易南的私事更感兴趣。 沐晋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看着木易南，突然神秘兮兮的开口问自己最好的兄弟。 “我听闻了一件事儿，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何事？” 沐晋嘿嘿一下，朝着木易南挤眉弄眼的。 “嘿嘿，你要想知道，那可得先坦白告诉兄弟，你对那位南娇郡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木易南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沐晋，“关你什么事？” “嘿，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毕竟是我最好的兄弟不是？作为你的兄弟，我怎么能不关心我兄弟的终身大事？” 沐晋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是很显然，木易南和沐晋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谁不知道谁，他才不吃沐晋的这一套。 “你的兄弟们都在沐国公府，可与我无关，少来跟我攀扯……” 沐晋一脸的被木易南的话打击的伤心欲绝的表情。“阿南，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沐晋此人长得极为英俊，且素来风流倜傥，可眼下这副西子捧心状，故作身受重伤，痛心不已的模样，却看得木易南一脸嫌恶。 “你可收着点儿吧，少爷我刚吃完饭，可不想吐了。” 木易南的反应，气的沐晋哇哇大叫，“好啊，你个木易南，你居然是在别的地方吃完饭才来约小爷我的，怎么着，这一桌饭菜配不上你？还是小爷我不配跟你木少爷一起吃饭？” “这一桌饭菜难不成不是特意为你叫的？我怎么记得曾经是谁说，最喜欢就是这里的饭菜，每次来都要点上一桌你额？若是沐少爷瞧不上也可以不吃。”木易南哼笑。 沐晋自然知道，这一桌饭菜都是为他准备的。 毕竟，即便不用木易南说，沐晋进门的时候，一眼扫过去就看得出来，桌子上全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菜，反倒是木易南喜欢的菜品，并没有刻意端上桌。 这也是沐晋进门之后，半点儿没跟木易南客气的缘由。 两人插科打诨了一番，到底沐晋还是没从木易南口里听到木易南对陆云瑶是个什么看法。 可沐晋岂是那么好打发的人？瞧着木易南的模样就知道，那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但也正是因此，沐晋有些惊诧。“不是吧，兄弟，你来真的？” 不是沐晋瞧不上他自己的兄弟，毕竟沐晋家世可不差，且素来受宠，若非当真与木易南意气相投，两人也做不了这么多年的朋友。 可即便沐晋再狂妄自大，也知道以他跟木易南的名声，别说是陆云瑶这样备受皇帝宠爱的皇室贵女，即便是那些世家嫡女，若非另有所图，都不会乐意嫁给他们。 只是沐晋自己也不乐意娶个天天在家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的贵女回去，那根本不是娶媳妇，那是请了一尊菩萨回去，所以沐晋也素来不在乎这事儿。 甚至巴不得一直不要娶正妻才好。 尤其是就连沐国公府的老夫人和几位女眷，都对他宠爱的很，并不请求，沐晋就更随心所欲了。 可他这兄弟…… 是得有多膨胀？才会觉得他能娶到人家南娇郡主？ 且不说人家南娇郡主能不能瞧上他这兄弟，单单就说南娇郡主背后的昭兰郡主和长公主，就够他这兄弟喝一壶的了~ 不过，要不就不追，要追就追最难娶到的贵女，这志向，他喜欢，不愧是他沐晋的兄弟！ 沐晋在心里对木易南一通赞美，甚至是颇为有几分自豪。 虽说心里觉得他这兄弟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绝无真的抱得美人归的可能。 但这一点儿也不妨碍沐晋在一旁为他的兄弟加油打气，出谋划策。 也是因此，沐晋没有再继续卖关子，直接将自己前天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木易南。 “行行行，你不愿意说便不说吧，唉，真拿你没办法，谁让你是我的兄弟呢，我可告诉你，若不是我真拿你当我沐晋的好兄弟，这事我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沐晋碎碎念了一番，见木易南并不接他的话，才神神秘秘地低声凑到木易南跟前说道。 “我可跟你说，如果你真的想要求娶那位南娇郡主，那兄弟你可要抓紧时间了。 要不然，过两日就会有人陆府提亲。 到时候万一昭兰郡主觉得对方还不错，应下了对方的提亲，到时候可别怪兄弟我不够义气，没有提前给你透信儿……” 听闻有人要到陆府提亲，提亲的对象还是陆云瑶的时候，木易南脸上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微微一冷。“谁？” “你知道柳州刺史怀大人不？”沐晋一脸神秘。 “谁？柳州刺史？那个怀宏康？那不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木易南虽然只负责华京城中的情报，但这些南国的重臣们，不管是京官还是外放的一方大员，他当然是每一个都家底儿摸得干干净净的。 怀宏康身为柳州刺史，掌管着那么重要的位置，虽然怀宏康不一定知道他，但他显然对怀宏康了解的很。 沐晋嘴角抽抽。“什么年过半百，人家怀大人今年才四十多岁，风华正茂，前途可期好不好？” 第493章 他做梦 现如今的朝堂上，可没有年过多少岁就必须退下来的说法。 真正能够在京中熬出头的大人，除了那些家世背景，以及个人能力都非常了不得，并且还要深受盛安帝倚重的主儿。 剩下的，能够熬到资历，并且稳稳当当的坐着位置的，全都是一把年纪的。 像柳州刺史怀宏康这个年纪，就能够成为一方大员，在其中绝对称得上青年才俊。 “那又怎么样，你自己也说那老头儿都四十多了，一把年纪了，还敢肖想小姑娘？” 沐晋哭笑不得。他什么时候说是怀大人了？ 那怀大人可是有妻有子的人。 便是没有，除非那怀宏康猪油蒙了心，不然也不敢打陆云瑶这个备受皇家宠爱的南娇郡主的主意好不好？ “我可没说打算提亲的人是怀大人，我说的是怀大人家中的嫡长子。” 沐晋一边被木易南气的哭笑不得，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可当真是老房子着火了。 他这兄弟，表面上看起来也是游戏花丛中的老手，甚至比他还要受姑娘们欢迎。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小子后院里始终干干净净的不说，这好不容易终于看上了一个人，还是南娇郡主这么大一尊大佛。 这是得有多想不开，啊呸呸呸，这是得有多喜欢，才硬要搬回家去？ “怀宏康的嫡长子？”木易南自然知道这个人。“这家伙年纪也不小了吧？怎么还没定下亲事？” 这事儿，沐晋能够知道，还是因为这柳州刺史与他们沐家是姻亲。 这两日恰逢柳州刺史进京叙职。 也不知这柳州刺史是怎么想的，此次进京叙职，他并非孤身一人前来，反而拖家带口的，颇有几分希望通过一番运作，将自己调回京中的意思在。 而且外放在外做官的大臣进京到底多有不便，难得回京一次，自然是要与各方英亲故旧走动走动，免得外放的时间久了，与这些人脉关系的距离便疏离了。 而沐国公府，作为柳州刺史的姻亲，自然也是这位柳州刺史，怀大人必定要当作重点，亲自拜访的对象的。 那日柳州刺史携着他的夫人，便到了他们家里。 柳州刺史的夫人与沐国公府的老夫人言谈之间，便提起了这件事情。 柳洲刺史的嫡长子，若单单从身份上来说，也确实配得上陆云瑶了。 且这位柳州刺史的嫡长子，据说不仅为人清正舒朗，气质端方，且学问做的也不错。 虽说至今只有一个举人的功名，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又并非非要通过科举，才能入仕的。 最重要的是这位柳州刺史的嫡长子据说后院十分干净，府中除了一个通房之外并无其他妾室或者庶出子女，这对于许多贵女来说，已经是一门难得的好亲事。 即便是沐晋带着对木易南好兄弟的滤镜，也不得不承认，比起来这位柳州刺史的嫡长子，木易南差的还是颇有一些距离的。 不，或者说，若沐晋自己是陆云瑶的兄长或者长辈，也一定会选择这位柳州刺史的嫡长子，而并非木易南这个家伙。 也是因为清楚，所以沐晋今日才会火急火燎地要将这件事告诉木易南。 木易南嗤笑一声。“可笑，只有一个通房，便叫做后院干净？就他，凭什么觉得自己配得上？” 他木少爷的后院，才叫做真真正正的干干净净，片花片叶都没有好不好？ “嘿，这话你说了可不算。毕竟像咱们这样的出身，但凡年纪到了的，除了像你们家那样的异类，哪个屋里能连个通房都没有的？”沐晋摇头晃脑的，说起来这方面的事情，可谓是头头是道。 “你别看小爷我在华京城里名声不好，那不过是小爷我行事张扬，后院里的女人们多了几个罢了。 可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别的不说，就咱们认识的，这华京城里但凡家里有几分家底儿的公子哥儿，哪个后院能没有两三房妾室的？” 也就是木家素来家风极严，即便是木易南这个异类，也天天被木老将军看的死死的，后院里半个女人都不敢放。 当然，至于像陆云闻这种人，跟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不足以当做参考。 可任凭沐晋将那怀大公子夸上了天，木易南也只是冷着一张脸。 对上木易南凶狠的眼神儿，沐晋也半点不虚，“你瞪我干嘛，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你不能因为比不过人家，就拿我出气不是？” 他们之间的那点儿薄弱的兄弟情，到底还存不存在了？！ 老实说，自家兄弟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小姑娘，而且还是难得连木老将军都十分喜欢的，巴不得木易南早点儿娶回家的小姑娘。 若是换个人，沐晋说不得都要帮忙出谋划策了。 毕竟，在沐晋看来，他这兄弟可半点儿也不比那些一边娇妻美妾，一边还道貌岸然的指责他们的伪君子要差。 若当真说起来，他这兄弟的能力可比那些家伙强多了。 但…… 谁让木易南倒霉，看上了的是那位南娇郡主呢？ 更可怜的是，还不等他兄弟真的打动美人儿，就来了这么一个强有力的情敌。 可怜，太可怜了！ 当然，这点儿同情心，半点儿不影响他说风凉话。 “要我说，天下美人何其多，以阿南你的身份，只要随便招招手，大把的美人儿还不是自愿送上门来？咱们何必为了一朵霸王花，放弃整个大花园？” 沐晋觉得自己当真是为了兄弟，苦口婆心了，可惜木易南半点儿没听进去。 “不过是区区一个刺史的长子，一把年纪了才得了个举人的酸书生罢了，能有多大本事？居然就敢肖想……他做梦！”木易南咬牙切齿。 “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这事儿又不是我提出来的，决定的人也不是小爷我不是……”沐晋对他兄弟这般罕见的表情，深表稀奇。 “有本事，你倒是也让你爹上门提亲去啊~”沐晋可知道，年初木老将军带着木易南上陆府提亲，被昭兰郡主亲口回绝了的事儿。 第494章 上门提亲 木易南表面上对沐晋的话无动于衷，当天晚上就连夜悄悄进了宫。 找他爹提亲是不可能找他爹的了，至少暂时是不能找他爹的。 毕竟作为一个华京城众所周知的“坑爹玩意儿”，木易南这些年可当真是没少劳动他爹。 甚至就连他爹一辈子的威名，都差点儿晚节不保。嗯，虽然现在其实也差不多了。 可他爹到底曾经是长公主的部下，昭兰郡主的长辈。若是他爹再因着他的事儿上门，被昭兰郡主拒绝一次，木易南自己都觉得对不住他这老爹。 相对来说，早早就已经大包大揽的，表示可以赐婚他跟陆云瑶的盛安帝，在木易南这儿，就没有什么压力了。 毕竟，既然说好了要将陆云瑶预定给自己，也点头答应了让他自己凭本事追人，等陆云瑶和昭兰郡主点头之后，就给自己赐婚的。 那身为皇帝，金口玉言，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且不提木易南与盛安帝都谈了一些什么，陆云瑶在听闻居然有人上家里说媒，说的还是她的亲事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倒不是她对那来人有什么看法，毕竟陆云瑶也不认识，甚至听都没听过这位柳州刺史的夫人，更别说对方的嫡长子了。 只是陆云瑶当真觉得以她现如今的情况，尤其是她娘亲早就已经放出了话，说等两个哥哥都成亲之后，才会考虑她的亲事，一般人也不应该这个时候上门提亲才是。 毕竟且不说她现如今的名声，并不如那些贵女们好，单单就说她现如今的身份，就十分微妙。 若非当真对自己的家族势力非常有自信的大家族，亦或者想当年的陆世明一样，自身本就抱着攀龙附凤的心思。 妄图通过迎娶皇家最受宠的郡主，即不用像驸马一样，失去了实权，还能一步登天，进入南国皇室权利中心的话。 普通人家，轻易也不敢来求娶她。 即便她自认为自己长得也不算差，且嫁妆丰厚，性子也还说得过去。 陆云瑶本已经做好了她这辈子注定会变成一个难嫁的主儿，甚至说不得要到了变成一个老姑娘的时候，才会出嫁的结果。 而且，因为有上辈子的阴影在，她对这样的结果也十分欣然接受。 没看就连她娘，都半点儿不急着她出嫁，巴不得将她多留几年才好？ 却没想到先有木易南这个不知怎么的就认定了她早就对他情根深种的家伙，后有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柳州刺史家长公子。 怎么的，她突然变成了大受欢迎的人物？ 还是说，这柳州刺史是哪来的憨憨，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上门提亲？ 陆云瑶心下纳罕，便让院子里两个小丫头去后院小佛堂打探。 要说起来，这柳州刺史夫人也是个妙人儿。 若是一般人家，当真不知道深浅的，也许会先让男子在外面打个招呼，譬如柳州刺史大人，会先试探一下陆世明或者陆云闻的心思。 毕竟，陆世明与柳州刺史大人同朝为官，即便他是外放的重臣，但现如今回京述职，与京中各位大人走动频繁也是正常的事情。 即便与陆云闻这个武将走的太近了不好，总还有陆世明这个文臣在不是？ 可偏偏，据说这位柳州刺史怀宏康大人，最近这段时间也拜访了不少人家，却从未与陆世明有过任何交集。 若说他当真知道华京城中的情况，且正是因为知道陆云瑶受宠，才想要为嫡长子定下一个娘家强势的贵女。 那他身为一个能连任六年的封疆大吏，就应该清楚陆云瑶现如今的身份，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受宠的南娇郡主那么简单。 再加上先有陆云芝和吴光则闹的那些事儿，后又有现如今陆云瑶和木易南之间似是而非的传闻的关系，一般人家也是不太愿意跟陆云瑶扯上关系才是。 怎么的…… 陆云瑶皱眉，总觉得这位柳州刺史大人的路子走的奇怪。 只是陆云瑶却也找不出到底哪里怪的理由来。 柳州刺史夫人上门的这天，苏玉蓉刚巧也在陆云瑶这里。 毕竟随着魏佩兰与王岚两人都定下了亲事，开始忙着在家中备嫁，学习各种管家之事，人情往来……再加上天寒地冻的，两人已经极少出门了。 就连陆云瑶原本因为担心三人，送出去的几个小丫头，都因为她们家里缺人手，暂时没有回来，而是在两人身边跟着帮忙。 也就只有年岁比陆云瑶还小，且同样是家中幼女，父母都希望能将女儿在身边多留几年的苏玉蓉，没事还能出来走动一下。 苏玉蓉此次来寻陆云瑶，说起来还有一点儿小事想要拜托陆云瑶。 她大哥年后要回京述职，且大哥这次回来，并非孤身一人，据说还带着她那位只见过几面的大嫂，和现年五岁的小侄子。 苏玉蓉自己就是个小孩子心性，平日里玩耍的小姐妹家中的弟弟妹妹，她也接触的很少，又什么时候有过跟孩子相处的经验？ 更别说，这回来的还是她亲侄儿跟亲大嫂。 苏玉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两人相处，尤其是小侄儿，她便想着挑选一份合适的，送给未来小侄子和大嫂的见面礼，示好一下。 只是这该怎么送礼，苏玉蓉又有些拿不定主意，她身边的小姐妹们都是与她年岁，家境都仿佛的小姑娘，提出来的建议虽然多，但到底苏玉蓉心里没底，便想着来找陆云瑶帮她出出主意。 陆云瑶上辈子那那个孩子虽然没有生下来，但是毕竟也算是做过半个母亲的人。 再加上她自己也曾经放了不少心思在这上面，对于小孩子的喜好，多少还是比苏玉蓉这个自己还是孩子的姑娘要懂得一些。 既然苏玉蓉来求助，陆云瑶想了想，这柳州刺史夫人上门的目的还不明，她留在家里，若是一会儿对方提及自己，她是去拜见还是不去？ 毕竟按道理来说，长辈登门，作为晚辈的应是需要前去拜见的。 可这柳州刺史夫人与她们家素无交集，且她娘亲是郡主，她也是郡主，若当真见了面，按照规矩，这位刺史夫人还得跟她行礼。 而且这人现在目的不明，陆云瑶也确实不想去见人。 第495章 做戏 左思右想，陆云瑶最终干脆让素来稳重内敛的婉秋，悄悄去后院寻赵淑兰跟前的暖冬嬷嬷。 若是她娘亲，或者那位柳州刺史夫人问起，便与这位柳州刺史夫人道个歉。 就道她不知道今日有贵客来访，一早便跟着友人出门去了，并不在家中。 她自己则当即就带着几人一起，从南侧角门跟着苏玉蓉溜了出去，而后众人一起上街，尽心尽意地帮苏玉蓉挑选了两份礼物。 一份黄玉做的九连环，虽说玉质只能说得上中等，但胜在做工精巧雅致，却不会显得过于贵重，以苏玉蓉的情况，也负担得起，送给小侄子最为合适不过。 另有一根玉漱斋的红宝石簪子，端方稳重，却又不失温婉，送给未来大嫂。 虽说价格贵了点儿，但苏玉蓉想到这是自大哥与大嫂成亲之后，大嫂随着大哥外放至今，两人第一次见面，她还是狠狠心买了下来。 毕竟，过去这些年里，她虽与大嫂一直未曾相见，但每逢年节，大哥大嫂送回家中的节礼，可都没有忘记了她的一份。 苏玉蓉虽然对这位大嫂不熟悉，却也是打心眼儿里想要跟对方搞好关系的。 瞧着苏玉蓉脸上肉痛不已，但当真买下来之后，还是送了一口气，且并无半分后悔之意的模样，陆云瑶脸上的笑容愈加明媚。 苏玉蓉让掌柜的将这枚簪子选一个紫檀木的礼盒，仔细包起来。 转过头，就看到陆云瑶正用一种非常温柔的眼神儿看着自己，苏玉蓉小脸不由微微一样红。 “阿瑶姐姐，你在笑什么？” 陆云瑶摇摇头，目光在苏玉蓉自己头上的那根青玉簪子上划过。“没什么，姐姐是在想，咱们家玉蓉妹妹果真是个人美心善的好姑娘。你嫂嫂若是知道他们还没回京，你就已经用自己的全部积蓄给你嫂子和小侄子挑好了礼物，一定也会像姐姐一样，大受感动的……” 毕竟，自己还用着不过价值二两银子的青玉簪子，却舍得花几十两银子，给嫂子买红玉簪子，这事儿也不是随便哪家小姑娘都舍得的。 跟那些不仅不好好跟嫂子搞好关系，还仗着自己小姑子的身份，在兄嫂和娘亲之间挑拨关系的小姑子们比起来，苏玉蓉简直可爱的让人想要抱一抱这个小姑娘。 被陆云瑶这样称赞，苏玉蓉更加不好意思了，只是这会儿她们人在玉漱斋，周围可是还有几位夫人正看着呢，她也不好意思多说，反而轻轻扯了扯陆云瑶的衣袖。 陆云瑶说这话，本就有故意说给周围的夫人们听的意思，瞧见苏玉蓉害羞的模样，她也只是温柔的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发顶。 “好了好了，既然挑好了，那咱们就走吧？这大冷天儿，若不是瞧着你满心满眼都是你嫂嫂和小侄子，我可不乐意陪着你出来，一逛就是大半天……” 苏玉蓉有些迷惑的眨眨眼，看向陆云瑶。 毕竟，她们其实也不过才刚刚出来了一个时辰。毕竟给小侄子的礼物，陆云瑶从一开始就帮她订好了，且陆云瑶也知道哪里有卖。 她们在另一家铺子里选好了给小侄子的九连环之后，便直奔了玉漱斋。 但是陆云瑶并未过多解释，只是朝着她挤挤眼睛。示意她配合自己，不要拆穿。 毕竟，她可是让婉秋去说，她早早就与小姐妹约着出门逛街去了。 若是那位刺史夫人一打听，知道她才不过刚刚出来一个时辰，岂不是一下就拆穿了？ 幸而苏玉蓉虽然不明所以，但却是个聪明的小姑娘，见此也只是朝着魏如雨身边又蹭了蹭，不太熟练的撒娇道歉。 “阿瑶姐姐，好姐姐，多亏有姐姐你在，今儿个可是帮了玉蓉妹妹大忙了。 要不然，玉蓉可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人家这不是拿不定主意嘛~ 毕竟跟嫂嫂虽然有通信，但却并未见过几面，万一我选的礼物，嫂嫂跟小侄儿不喜欢怎么办……” “是是是，咱们家玉蓉妹妹说的是，你这小坏蛋，一听闻嫂嫂要回来了，就这样激动，等你嫂嫂跟小侄儿进了京，可不是要将我们这些小姐妹全都给忘到了脑后？” 小姑娘之间的笑闹，单纯而又美好。 尤其是听说这年岁稍小一些的姑娘，是为了给她的嫂子和小侄子挑选礼物，一看就知道是个懂事知礼的小姑子，就更是瞧得一旁雅座上休息的夫人们也跟着唇角弯弯，心情极好。 这几位夫人并非那些顶级世家豪门出来的人家，但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早在陆云瑶与苏玉蓉进玉漱斋的时候，她们便认出来了陆云瑶的身份。 毕竟，能够成为各家当家太太的夫人，谁还没有两把刷子？ 对着华京城中各家院子里的隐私，都能摸的清清楚楚，更不要说陆云瑶当初受封南娇郡主的时候，可是在除夕夜宴上，轰动一时。 即便已经过去了快一年的时间，且赵淑兰有意让陆云瑶低调，以至于除了春日宴之外，这一年里几乎从不让女儿参加任何宴会，但该认识陆云瑶的人，也都记得她的模样。 即便她们当中有人不认得陆云瑶，但身边总会有人认得不是？ 所以陆云瑶刚一进来，便有夫人带头，上前向她问安。 只是苏玉蓉瞧着面生，且陆云瑶并无与她们过多寒暄的意思，几位夫人与陆云瑶见了礼之后，便也各自挑选各自喜欢的首饰去了。 只是因着各自的小心思，她们在挑选好了之后，并未急着离开，反而十分有默契的在里面雅座上坐着。 玉漱斋作为华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银楼，时常给各家夫人小姐们定制首饰，自然也少不了会有夫人小姐逛的累了，想坐下来歇歇脚，甚至是闲聊一会儿的。 掌柜的是个极会做生意的，且知道能到他们玉漱斋来买东西的，都是不差钱的主儿，他们也乐得大方，不仅在二楼设置了雅间，一楼靠里的地方，也设置了一片区域，放置了几张桌椅，设了雅座。 不管是这些夫人小姐们，还是偶尔陪着女眷前来挑选首饰的大老爷们儿们，都可以在那边小坐休息一下。 自然，若是有人想在这儿围观，那也是谁也拦不住的不是？ 第496章 苏玉蓉的歉意 陆云瑶见掌柜的将苏玉蓉要的簪子包好送了过来，也不再多逗留，两人跟几位还在似模似样挑选东西的夫人们打了下招呼，便告辞离去了。 至于等陆云瑶与苏玉蓉离开之后，那几位夫人对陆云瑶这个南娇郡主的议论纷纷，亦或者对苏玉蓉这个小姑娘的看法，那就不关陆云瑶的事儿了。 总归，对苏玉蓉不会是什么坏事就对了。 毕竟，大部分夫人们，尤其是家中权势地位并不够高，且又在家中有着权威的夫人们。 比起那些高高在上，掐尖好强，一进门就恨不得跟婆婆抢夺管家权的贵女，还是希望给儿子找一个温柔懂事，会努力搞好妯娌姑嫂之间的关系的儿媳妇。 当然，这个儿媳妇不能是宗妇，甚至做长媳都要慎重考虑才行。 所幸以苏玉蓉家中对她的疼爱，大约也是舍不得她去做嫡长媳的。 两人上了马车，苏玉蓉扑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一直盯着陆云瑶，也不说话，但那双眼睛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她想知道，刚刚陆云瑶为什么这样说？ 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 陆云瑶想了想，这事儿也没有必要瞒着苏玉蓉，毕竟她还需要苏玉蓉帮着她将这事儿圆过去。 所以她还是简单的三两句话，将今日苏玉蓉刚到了她院子里没多久，那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柳州刺史夫人，便到了她们家拜访。 而且跟她娘绕了一圈子之后，最终的目的，是想跟他们家联姻，不巧，那个联姻对象就是她陆云瑶的事情跟苏玉蓉说了。 苏玉蓉到底年岁小，家中只一味的宠着这小姑娘，许多事情都不会刻意说给她听。 再加上她还有一个已经外放做官的哥哥，比起王岚来说，苏玉蓉要单纯的多。 华京城中的许多夫人姻亲之间的关系，小姑娘尚且搞不明白，就更不要说外放的大臣们了。 听说是柳州刺史的夫人，苏玉蓉也只是在脑子里回想着，她从她爹爹那里，曾经是否听闻过柳州？那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 仔细想了想，除了记得听闻柳州此地多丘陵地带，物产还算丰富，但并不十分富饶之外，便没有更多了解了。 所以，苏玉蓉只能讪讪的朝着陆云瑶笑了笑。“都是玉蓉呆笨，平日里只知道跟小姐妹玩耍，关键时候竟是一点儿也帮不上姐姐的忙……” 亏她今儿还来找阿瑶姐姐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为自己挑选送给嫂嫂和小侄儿的礼物呢。 再想想往日里，也是陆云瑶对自己的照顾居多，就连魏佩兰和王岚两人，也一向将她当做自己的妹妹宠，苏玉蓉就更羞愧了。 陆云瑶无奈的抬手，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想什么呢，咱们玉蓉妹妹厉害着呢。只是因为年纪小，所以才知道的少了些罢了。 而且，谁说玉蓉妹妹今儿没有帮上姐姐的忙了？姐姐还要多谢你，幸好你今儿来找姐姐了，才让姐姐有机会借着你的名头溜出来。 等后头，姐姐可还等着你帮姐姐圆这个谎呢……” 陆云瑶说的情真意切，苏玉蓉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羞愧，但听到陆云瑶说需要自己，她立马挺直了小胸膛，一脸的坚定，就差没当场发誓了。 “阿瑶姐姐放心，玉蓉保证谁都不说！” 陆云瑶含笑点头，一脸托付重任的信任。“那就一切全都拜托玉蓉妹妹了~” 瞧着苏玉蓉一脸坚定的模样，陆云瑶今日原本有些莫名烦躁的心情，总算是舒缓了不少。 苏玉蓉兴冲冲的走了之后，魏如雨才示意木七去叫人，让原本跟在后头一辆马车上的阿元与阿满上了自己的马车。 “小姐。” “小姐。” “怎么样了？可知道那位柳州刺史夫人是怎么回事了么？” 陆云瑶张口，却只问那位柳州刺史的夫人，只字不提他们要提亲的对象，那位传闻中的柳州刺史的嫡长子。 就仿佛，此人对陆云瑶来说根本无足轻重，甚至都不值得她在意一下。 单单只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今日之事，在陆云瑶这里的态度。 阿元与阿满都是极为了解陆云瑶的人，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据说，这位柳州刺史大人，自打前些日子回京至今，一直在四处走动拜访，疏通关系，几乎大半个华京城都收到过他们家的拜帖。” 至于到底有多少人家是欢喜的将人迎进门的，又有多少人家是如同他们家一样，不过是不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将人放进去了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柳州刺史这样的身份，放在外头固然是要称一声封疆大吏，不管是权力还是其他方面，都是许多人可望不可即的。 可放在华京城里，他的身份虽然高，且认真说起来也是勋贵出身，但不见得那些老牌勋贵世家就都心甘情愿买他的帐。 阿满将木十二打探来的消息告诉陆云瑶。 单单只是这一个时辰的功夫，到底时间太紧，且木一和木七还要守着陆云瑶，木十二年轻，过于隐秘的情况还打探不出来。 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多少能够推断出来一二。“据说，这位柳州刺史已经在柳州连任了六年，颇受陛下重用。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刺史大人此番还会继续连任下去……” 陆云瑶拧眉。 在柳州刺史的位置上连任六年，就是颇受重用么？ 陆云瑶虽然不懂朝堂，但到底有上辈子的一点儿经验在，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 “柳州可并非富庶之地。” 若当真是颇受重用，怎么着也该是调往更加富庶的地方，亦或者是直接调任京官才对吧？ 而且，什么叫做不出意外的话？ 这话里的意思，到底是有意外，还是没有意外？ 是有人希望它出现意外，还是这位柳州刺史怀大人自己，希望出点儿什么意外？ 这里面的门道说法，可是就多了去了。 阿满笑了笑，显然对于柳州也有所了解。“柳州多丘陵地带，自然不如平原富庶。但这位怀大人当年也是勋贵出身，且身后有家族扶持，这些年在柳州发展的也不错……” 第497章 您不问问那位公子？ 阿满这些话，当然不是完全来自她自己的见解。 其中有一部分是当初在长公主府上的时候，长公主教导给她们的。亦或者说，是长公主当时希望她们知道的，这些局势。 不过以前的陆云瑶从未关注过这些，也从未与这些人与事有过交集，阿满便也从未提起过罢了。 这会儿陆云瑶想知道，阿满自然侃侃而谈， “即是如此，这位怀大人岂不是应该更希望能够继续留任柳州刺史之职，继续深耕柳州，好好经营他的治下，做出一番更大的成就？”陆云瑶狐疑。 毕竟，想要经营好一片地方，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六年的时间，虽然听起来很长，但这位怀大人若当真是个为国为民的主儿，这会儿更应该放不下他过去六年努力做出的成就才是。 可是瞧着这位怀大人这段时间频繁且高调的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是想继续连任的意思啊？ 陆云瑶甚至总觉得，自己从阿满的言语眼神中的细微动作，感受到了阿满对这位怀大人的不屑。 一看就知道，一定是还有什么消息是阿满知道，木十二却暂时还没有查到的。 只可惜阿满不说，陆云瑶也只能继续等着。“还是说，这柳州出了什么大事儿，以至于让他为了保命，连刺史的位置都不要了？” 这一次，阿满也没有再继续给陆云瑶讲解什么，反而有些似是而非的意思，“谁知道呢，不过坊间都是这样传闻的罢了。若是小姐您好奇，不若等过两日，木十二那边打探到了详细情况之后？” 至于这些传闻背后孰真孰假，谁放出来的，个中缘由，大概只有那些当事人，或者他们继续继续深入调查才能知道。 陆云瑶点点头。这件事确实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反倒是阿元，瞧了一眼陆云瑶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又看了一眼十分安守本分，对陆云瑶没有问到的问题，一个字也不多说的阿满。 忍了忍，阿元还是忍不住小声提醒了一句。“小姐，您不问问那位柳州刺史家的嫡长子？” 好歹是除了木易南上次那个不得不为之的提亲之外，第一个正式上陆府提亲的公子呢。 而且据说这位怀大人家的嫡长子，长得十分英俊，品性各方面也都不错。即便配不上她们家 小姐，但却也比木易南那个纨绔浪荡子好多了。 陆云瑶回神，看了阿元一眼，有些不明所以。“阿元好奇？” 阿元笑笑，有些意味不明。“左不过人都已经上门了，小姐总要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 与从长公主府被悉心教导出来的阿满和阿初不同，阿元到底年长几人几岁，虽然说全部的忠心都在陆云瑶身上，但阿元总归希望陆云瑶能够遇到一个更好的儿郎。 她总觉得，不管是那现如今已经是陆世明的便宜二女婿的吴光则，还是跟她们家小姐之间有那么一些不太好说明白的关系的木易南，都远远配不上她们家小姐。 之所以她们家小姐会对那位木将军府的小少爷有所不同，不过是因为她们家小姐从小养在深闺，接触的外男太少，根本就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优秀的儿郎。 远的不说，就说她们家小姐认识的那位荣景元荣状元，若非出身差了点儿，别的地方可哪里都比木易南强多了。 而且，现如今她们家二少爷已经回了京，以二少爷交游广阔的性子，认识的友人更是数不胜数，让他们家二少爷从那些友人中挑选一下，比木易南那个浪荡子优秀的儿郎也多着呢。 何必小姐的心思，非要在那人身上徘徊？ 所以，阿元其实是好奇这位柳州刺史家的嫡长子的。 倒不是阿元希望陆云瑶真的注意到这人，亦或者看好这门亲事。 甚至可以说，阿元根本就不在乎对方到底是谁，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阿元纯粹是希望，她们家小姐多挑挑人选，千万不要着急。 陆云瑶原本对这位柳州刺史的嫡长子，是真的半分兴趣都没有的。 倒不是说她当真就非木易南不可什么的，毕竟此时的陆云瑶，在她心里，她与木易南的关系还远远没到那个程度。 不过是她自己本身，这辈子对嫁人这事儿就不热衷。 再加上这位柳州刺史出现的过于奇怪，所以陆云瑶根本懒得多关心罢了。 这会儿听了阿元的话，她反倒是想到了其他方面。 “说起来，翻过年，阿元你就要二十一岁了呢……”也是她疏忽，上辈子的阿元，跟随她嫁到了吴家之后，跟着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又总担心她过的不好，所以一辈子都没有成亲。 这辈子，她一个人也能将日子过好，甚至是过的比原本要好千倍，万倍。 她可是万万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儿私心，就耽误了阿元的幸福才是。 “阿元可愿意与你家小姐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儿？” 陆云瑶的话题，猝不及防的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阿元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张口就是。“阿元从未想过嫁人，就想伺候小姐一辈子！” 早在知事的时候起，阿元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伺候她家小姐一辈子。 若是小姐将来嫁了人之后，日子过得幸福美满，觉得她这个婢子年纪大了碍事，用不上她了，她就自请离去。 但凡小姐还用得上她一星半点儿的，愿意将她留在跟前伺候。 阿元等到时候，便自梳当嬷嬷，帮小姐带孩子也好，教导小姐跟前的小丫头也好……总归她是心甘情愿追随她家小姐一辈子的。 至于嫁人？阿元从未想过。 陆云瑶皱眉，很是不赞同的看着阿元。 上辈子的时候，阿元便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那时是因为陆云瑶在吴家日子艰难，再加上痛失了孩子之后，长公主雷霆手段之下，虽然吴家母子还不知道吴光则已经被下了药，但对陆云瑶的态度也已经发生大转变。 再加上陆云瑶给吴光则接二连三抬进门的妾室，以及那些妾室们生出来的孩子…… 第498章 娘亲的意思 吴家自那场事之后，便十分热闹。 一桩桩，一件件，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更不要说后来陆云芝这个庶妹还堂而皇之的进了府，更是拉开了吴家鸡飞狗跳的序幕。 而对于陆云瑶这个嫡姐，陆云芝从一开始的嫉妒但瞧不上，到后来的视为心腹大患，以及盯上陆云瑶的正妻之位…… 这其中的转变，与外界的一场场变故接踵而至，阿元非常担心她家小姐会出事，哪里有心思考虑自己的私事儿？ 上辈子，阿元只想一辈子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家小姐的安全，不被任何人伤害。 可是这辈子与上辈子不同，即便没有阿元一直陪在身边，陆云瑶自信自己也是可以过得很好的。 再不济，还有娘亲和哥哥等人在不是？ 上辈子，陆云瑶到死都放心不下的，便是阿元。 这辈子有机会重新选择，陆云瑶自然是不能同意阿元的话的，并且打定主意，她自己这辈子成亲不成亲无所谓，不能耽误了阿元。 等回去之后，她就找娘亲说一说，有关阿元的亲事，一定要为阿元找一个稳妥的人家才行。 心里想着阿元的事儿，可比自己的事情着急多了，陆云瑶原本就没有将那位柳州刺史的嫡长子放在心上，这会儿更是忘得一干二净。 不是陆云瑶冷心冷情，而是对方这样贸贸然的闯上门来，陆云瑶潜意识里总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 就算是对方当真是个不错的人，又与她何干呢？华京城中的贵女多了去了，也没有规矩说，对方上门提亲，她就必须得应不是？ 可是陆云瑶这样的表现，放在阿元和阿满眼中，分明就是心有所属却不愿意说出来，所以才故意逃避话题呢。 一时之间，阿元更加忧心忡忡起来。 阿满与木易南并不熟，对对方的了解虽然也有，但到底不像木七等人一样，所以也没什么感觉。 只是瞧着陆云瑶与阿元两人各怀心思的样子，阿满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她甚至有点儿羡慕，因为婉秋被陆云瑶派去了赵淑兰的院子里，所以这会儿被单独留在后头那辆马车上的阿初了。 马车哒哒哒的回了陆府，却没有从陆云瑶平日里时常出入的侧门进，反而刻意绕道，正门回去的。 就在刚刚，木十二那边传了消息，那位柳州刺史夫人已经从他们家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跟娘亲都说了些什么，但是既然对方人已经走了，那她自然是要大大方方的回去，才能证明她的毫不知情不是。 不过陆云瑶没想到，等她进了门，不只是她娘亲在等着她，大哥和二哥也在。 听到婉秋来迎接自己的时候，说娘亲跟两位哥哥都在正院里等着自己，陆云瑶心里咯噔一下。 正院，那不就是前些日子，已经被她娘亲强行硬塞给大哥，却被大哥拒绝了的明德院？ 不是说好了，那个院子要等着大哥和佩兰姐姐成亲的时候，用作大哥跟佩兰姐姐的新房的么？ 那个院子怎么会现在就打开了？而且，她娘亲跟两个哥哥怎么会在那地方等着她？ 难道就在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家里又出了什么大事儿不成？还是那位柳州刺史夫人，除了跟她娘亲提亲之外，还说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陆云瑶心里有些不安，原本不紧不慢的步子陡然加快，脸上也带着几分惊疑不定。 见此，婉秋意识到是自己没说清楚，急忙解释。 “小姐无需担心，也不必焦急，夫人那里寻您过去那里，并无什么大事。 只是夫人说明德院装修好了之后，却无人居住，以至于这院子一直没有人气，到底不太好。 而且毕竟随着大公子与未来大少奶奶的婚期渐渐近了，这登门做客的各位夫人也多了起来，总归不好都在小佛堂接待，显得不够重视，才将这前院开了……” 简单说，就是赵淑兰才不管这位柳州刺史夫人今日贸贸然登门，还提亲，目的何在。 她对外，都只说这人是因为听闻她长子陆云闻近日仍在京中，且等年后就要成亲了，所以登门来拜访的。 毕竟，这位柳州刺史夫人可是在太子大婚之前，就已经回了华京城的。 虽说那个时候整个华京城都在忙着太子大婚的事儿，她也低调的很，除了真正交好的人家，没有过多出来走动。 但这段时间，对方可是高调的很，来他们家拜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是？ 而且，陆云闻好歹是江北大将军，这位夫人来拜访，自然是因为陆云闻，至于什么提亲，什么柳州刺史家的长子，她昭兰郡主可没有听说过。 见此，陆云瑶微微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她娘亲聪明。 陆云瑶心里松了一口气，却不知这会儿明德院里的气氛，却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轻松。 这会儿，不仅刚刚送走了那位柳州刺史夫人的赵淑兰在，就连陆云闻和陆云达兄弟两个，也神色严肃的端坐在赵淑兰下首。 一开始听闻这位柳州刺史夫人上门来给为陆云瑶提亲的时候，陆云达甚至还有些暗搓搓的开心。 毕竟，虽然他不认识这位柳州刺史家的长公子，甚至就连这号人物，都是今天才第一次听说。 但单单就从表面上看，对方也怎么看都比木易南那个家伙好的多。 陆云达身为一个十分合格的妹控，对木易南一直十分看不上眼，才会有先前那些事情。 只是自家妹妹还小，有些话他这个当二哥的也不好挑明了说，万一原本妹妹对这人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反倒是被自己在中间一搅合，起了逆反心理怎么办？ 再加上家里就连大哥和娘亲，对木易南的态度都带着几分含含糊糊的，弄得陆云达有心无力。 这会儿，终于有人居然敢站出来上门提亲，而且条件怎么看都比那家伙差，甚至名声也比那家伙好太多了！ 终于有人能狠狠打击一下木易南那个家伙了，陆云达可不就是开心极了？ 第499章 打的好算盘 一开始，陆云达甚至无法理解娘亲跟大哥的怒气，颇有几分怀疑是不是木易南那个家伙给他娘亲跟大哥下降头了。 要不然，但凡只要不是个傻子，谁都知道这两个人该选哪个好不好？ 呸呸呸，他妹妹可是还小着呢，当然是哪个都不选的最好！ 陆云达虽然最近这些时日，活跃于华京城的各个圈子里，但他到底回来的时间短，再加上并未真正进入朝堂，对许多朝中事情都还不够了解，更别说那些外放官员的陈年旧事。 还是等这个柳州刺史夫人离开之后，自己娘亲和大哥跟他分析了一番局势，陆云达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要说起来，这位柳州刺史大人，倒也是个人物。 当年这位柳州刺史怀宏康，虽然也是世家贵族出身，却也是正儿八经通过科举，一步步考上去的。 虽然没有前三甲那么耀眼的成绩，不过是勉勉强强中了进士，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比之许多同进士要优秀的多。 这在一众勋贵子弟中间，绝对称得上另类。 更别说怀家的家族势力也不算差，有怀家在后面支持，怀宏康在为官上也算有几分真才实学，一路上倒也顺风顺水。 所以才会在年仅四十岁的时候，就成为了柳州刺史。 只是，柳州刺史这个位置，虽然不是什么富庶之地，但当初他坐上这个位置的手段却也不怎么光明。 只不过当时各家勋贵在朝中围观的人并不在少数，谁敢说自己一路走来，就没用过点儿见不得光的手段？ 且他怀宏康虽然用了一些手段，但自认为自己还是颇有几分能力的，接任这个位置，并未就比当初原本盛安帝属意的那个人做的差。 错就错在，他们出手之前，并不知道被他们陷害的那人，是盛安帝的亲信。 更不知道，一个看上去并不富庶，甚至是有些贫瘠的柳州，居然会成为盛安帝重点关照之地。 等那人已经被他们陷害下狱，并且怀宏康已经成功拿到了调任任命书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摆在怀宏康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老老实实去上任，然后做好他的柳州刺史。 另外一条，主动找盛安帝承认自己做了什么，然后等待盛安帝的裁决。而不管裁决是什么，盛安帝显然都饶不了他跟他身后的家族。 第二个路，不管是怀宏康自己，还是怀家，显然都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虽然带着一点儿被盛安帝发现之后，可能会有的雷霆之怒的忧心，以及更多的野心，怀宏康到底还是上任了。 但，令怀宏康甚至怀家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盛安帝确实很快查明了怀家人在背后的一系列动作，但那个时候，事情已经成了定居，原本盛安帝属意的那人已经被贬谪去了他处。 而怀宏康一直等待着的雷霆之怒并未到来，盛安帝只是命人带了一条颇有几分意味不明的口谕过去，让怀宏康既然继任了柳州刺史之位，就好好做出一番成就。 怀宏康不知道盛安帝这是已经妥协了此事，还是在心中暗自记下了一笔，还在等着抓到他的把柄，再进行清算。 但这个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怀宏康只得兢兢业业的，努力治理好柳州，意图以此换取盛安帝的宽宏大量。 而且他之所以选中陆云瑶作为自己“未来长媳”的人选，固然一方面是觉得陆云瑶这个姑娘不错，但本质上来说还是为了攀上陆家。 毕竟说起来他是柳州刺史，可是他在柳州这个地方做刺史，已经做了六年，连任两届，盛安帝却始终没有将他调任的意思。 柳州这个地方，说是一州，但其实以丘陵甚至是荒山居多，土地贫瘠，丘陵之上能够真正用于耕种的农田数量有限。 也是因此，柳州其实从来都并不是多么富庶的地方。 在这样的地方做了六年的柳州刺史，这位大人的家底儿却并不像一些人想象中的那么丰厚。 反而因为当年之事，怀宏康一直兢兢业业，就连背后的怀家，这些年都反倒往柳州投入了不少。 虽然都是一些可以转手买卖的产业，但总归，他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去的盛安帝的谅解，而并非心甘情愿不是。 只可惜，不知道盛安帝是觉得怀家做的还不够，还是早就已经将怀宏康给忘记了，连着六年了，盛安帝却半句没有再提及过他。 反倒是当初被陷害下狱的那位，虽然错失了柳州刺史的位置，但后来依旧被盛安帝信任，现如今调到了江南富庶之地。 也是因此，怀宏康此次归京，是来寻求门路的。而陆云瑶，是怀宏康在仔细挑选之后，选出来的最合适的人选。 毕竟以盛安帝和未来太子殿下对陆云瑶的宠爱，若他的长子能够迎娶陆云瑶，甚至哪怕两家只是定亲，那他们家好歹也算是皇家姻亲了不是？ 如此，即便是看在长公主的面上，他这柳州刺史的位置也该动一动了。 至于六年前得罪了盛安帝之事，只要陆云瑶或者长公主开口求情，南到盛安帝还会为了一个亲信，而让陆云瑶失去婆家不成？ 而作为一方封疆大吏再往上升，要不就是调往更加富庶的地方，要可不就是直接调入京中，并且官职并不会低。 这个柳州刺史大人，所谋的可不小。而至于陆云瑶是美是丑，风评如何，根本就不重要。 不，或者说，根本就是因为这位柳州刺史夫人这段时间，频繁的与华京城中各位夫人们打交道，听到了一些有关陆云瑶在京中的风言风语。 以至于对方觉得陆云瑶现如今的名声，怕是很难在华京城中找到一门好亲事，才敢起了这样的心思。 毕竟，若是正常情况下，以对方家的门第，想要求娶陆云瑶这个南娇郡主，那绝对是实打实的高攀，还未必攀得上那种。 这种情况下，对方怎么敢这么理直气壮，甚至是还带着几分“你们难道还会有比我们家更好的选择么”的高高在上？ 第500章 二哥吃醋 只是怀宏康打算的好，但赵淑兰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就这样如了那怀宏康的意？ 若当真是如此，岂非人人都要觉得她昭兰郡主是好欺负的主儿了。 更不要说女儿与那木家小子还有约定在先，虽然赵淑兰不是很乐意木易南和女儿之间的事儿，但她也不是一个喜欢背信弃义的人。 至少在女儿跟那木家小子的那个所谓的“一年之约”完成之前，赵淑兰并没有打算干涉什么。 左右，她家阿瑶可是还小着呢，她早就放出了话去，想要将女儿在家里多留几年，半点儿不急着让女儿嫁人。 所以，赵淑兰的意思是，她今日的作为，与木易南无关，更不代表着她当真就默认了木易南与女儿的事情，纯粹是她身为一个爱女儿的母亲，一定会做出来的反应。 至于那木易南跟女儿之间的事情，赵淑兰仍然是不支持的。木易南想要娶她的女儿，至少目前来说，不可能。 陆云达听完娘亲跟大哥的解释，尤其是有关怀宏康此人针对自家的一系列算计，脸上的愤怒几乎化为实质。 “什么玩意儿，也敢来利用我们家！他们以为他们是谁，我们家阿瑶也是他们配利用的起的？！” 陆云闻警告的瞥了陆云达一眼，“注意言辞，多大的人了，不要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什么都乱说，一会儿阿瑶就回来了，有些事情你自己知道就行，不必要全都说给阿瑶听。” 陆云达嘟嘟囔囔的，对于娘亲和大哥的话不是很满意。 什么叫做一天到晚都咋咋呼呼的？他不过是情绪激动了点儿，而且那可是他们的妹妹，他们自己家里捧在手心上宠还宠不过来的小娇娇。 怎么能让这个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家伙随意当做利用工具？ 但是对上母亲和大哥两人警告的眼神儿，陆云达到底还是没有敢反驳。 虽然陆云达在外的时候十分跳脱，但毕竟是从小被大哥收拾到大的，再加上他们的父亲陆世明，虽然小时候对他们还算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 在陆云达的记忆中，小时候的父亲，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情，不仅要上朝，要跟同僚交际，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忙…… 而剩余的那一点儿时间，连分给娘亲的都不多，真正一直关心着陆云达的生活和学习的，从来都是他家大哥。 所谓长兄如父，在陆家简直不要再形象，即便陆云闻也比陆云达大不了几岁。 也是因为从小就被大哥管教，小时候过于调皮捣蛋的陆云达，没少被大哥打手板，即便现在已经十七八岁，且有了个秀才功名在身的陆云达，对自己大哥仍然有着天然的敬畏。 陆云瑶到了明德院的时候，就看见她二哥蔫儿哒哒的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副刚刚被大哥训斥完的模样。 “娘亲，大哥，二哥，阿瑶回来了。” 瞧见陆云瑶来了，陆云达原本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脸上，立马换上了欢喜的表情，朝着妹妹招招手。 “阿瑶回来了，快快快，屋子里暖和，这大冷天儿的，难得见你愿意出门，果然还是人家小姑娘有魅力，不像你二哥我，每次邀你出去玩都要被你嫌弃……” 平日里，他这妹妹可是宅的很，即便他去找她出门玩，十次里也总有七八次不愿意去的，偏偏这丫头还不肯承认，硬要用什么管家忙，天气冷，出门穿太厚了不舒服之类的理由来搪塞他。 原本夏秋季节的时候还好些，陆云瑶自己也想多出门走走。 可是近些日子眼瞧着天越来越冷了，陆云达也不舍得让妹妹出门受冻，便也不再总想着带陆云瑶出去玩。 于是陆云瑶在家宅的愈加心安理得了。时间久了，陆云达乃至整个陆家，都默认了陆云瑶在家里猫冬的事实。 毕竟比起往年里，陆云瑶一心想出去玩，奈何身体情况不允许，只能在家里窝着的情形，今年这般已经好太多了。 为此，赵淑兰还特意命人送了谢礼去魏家，原本准备给魏佩兰提亲的礼单，也又厚了几分。 却不知道，今日陆云瑶居然会陪着个小姑娘出门。 并不清楚陆云瑶是为了躲开那位柳州刺史夫人，才临时溜了出去，陆云达只当妹妹是为了朋友，心中不由有些好奇。 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是何方神圣，怎么的就能这么大的面子，让他妹妹不顾这么冷的天，也要陪着出门逛街？ 陆云瑶将披风取下来给阿元，脸上带着笑。“二哥你又打趣我不是？你与人去饮酒作赋，谈天说地的，我去作甚？” 虽说二哥若是要带着她出门，肯定不会带着她去不该去的地方，多是上友人家中小聚。 且与二哥关系极好的那几人，若是陆云瑶也一同去，他们也会带着自己的妹妹一起去，不管这中间有没有其他心思，总归有人陪着陆云瑶玩。 可陆云瑶上辈子就不是一个长袖善舞的人，即便是后来给吴光则纳了一后院的妾室，一日日里热闹的很，但到底陆云瑶才是正妻，且那群小妾们也不敢当真惹到她，陆云瑶纯当看笑话便也就是了。 若要当真与那些贵女们交际，不知是心理上觉得自己比她们大了那许多岁，还是因着懒得跟这些贵女们勾心斗角，很多事情她仍然有些不太热衷。 尤其是那种被所有人捧着的感觉，也许像赵云柔那样年纪小，而且性子喜好被人吹捧的小姑娘家会喜欢，但陆云瑶却只觉得不自在。 相比较起来，反倒是跟魏佩兰三人之间的小聚，还要更舒服一些。 “今日天气尚可，阿瑶年纪还小，没事多出门走走也无妨，小姑娘家还是活泼些的好。”赵淑兰也跟着含笑点点头。 她年轻的时候，也是极喜欢出去玩的性子，时不时就要跟小姐妹组织一场诗会或者赏花会。虽说后来大家都陆陆续续嫁了人，且随着几位闺中密友都跟随丈夫一起外放，大家之间的关系也逐渐淡了许多。 但想起闺阁时候的时光，赵淑兰脸上仍有笑意。 第501章 打错了算盘 见他家娘亲摆明了拉偏架，并且一点儿也不掩饰，陆云达也只能无奈的跟着附和。 他娘都这么说了，他能怎么着呢。 总归这个家，只有他最是弱小，可怜，又好欺负就是了~ 陆云瑶笑眯眯的跟着娘亲的话点头应是，一副自己就是觉得天气不错，随便出门走走的样子，坏心眼儿的就是不接二哥的话，也不告诉二哥自己是跟谁出去的，只捧着望春嬷嬷端来的热茶，小口小口的啜着。 陆云达无奈，只能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儿去看他家大哥。 一旁的陆云闻看着妹妹欺负小弟，对自己弟弟的眼神儿视而不见。 男子汉大丈夫的，古有老莱子彩衣娱亲，今有陆云达效仿古人，也不错。 等见着陆云瑶喝了半盏茶，暖和了一下身子，赵淑兰才开始说正事。“想来你已经知道，今日那位柳州刺史夫人来咱们家拜访之事了？” 想到先前，女儿让婉秋悄悄递过来的消息，赵淑兰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她这女儿，现在倒是机灵的很。 陆云瑶点点头，也不隐瞒自己的行为，老老实实的跟娘亲说了实话。 “下午的时候，女儿本在屋子里看书，结果下面有小丫头来报，说那位柳州刺史夫人才刚刚进门不就，就大刺刺的表示要来上门给女儿提亲呢，这般行为，唯恐人不知道似得。 女儿觉得这位夫人有些怪怪的，觉得女儿在家里，若是这位夫人说起来，女儿不管是去见这位夫人，还是不去，总归都不太合适。 恰巧苏翰林家的小女儿苏玉蓉妹妹来寻女儿，想要女儿帮她一点儿小忙，女儿便顺势与苏家妹妹一起出门去了……” “可不就是唯恐人不知道么。”赵淑兰冷笑。 若是按照上辈子陆府的情况，像这位柳州刺史夫人的行为，不出两日，整个华京城都会知道，对方上他们家提亲，且说的还是他们家嫡长子，与陆云瑶之间的亲事。 说不得，只要对方在其中稍作运作，话题还会传成更不堪的模样。 上辈子的陆云瑶，可不就是吃了这个亏？ 可这辈子，有赵淑兰坐镇，再加上陆云瑶上辈子便是在这上面吃了陆云芝的亏，陆云瑶学习管家的这些时日，自然是不会忘记将陆府从上到下的仆人们都狠狠重新梳理了一遍。 即便是陆世明与姨娘钱杏儿的院子里，那些个来历不明，或者惯来喜欢嚼舌根的下人，也都被她发卖了出去。 陆云瑶行事果决，且雷厉风行，谁的面子也不给，即便是陆世明，在陆云瑶这里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只能将自己的亲信换下来，将人放到陆世明自己在外头的庄子或者铺子上去罢了。 而钱杏儿作为一个姨娘，在陆云瑶这个正经的嫡出大小姐跟前，就更别说了。 能够将钱杏儿的心腹嬷嬷留下来，已经是赵淑兰看在钱杏儿这些年还算老实的份儿上。 没看这大半年里，那位曾经在陆府呼风唤雨的钱姨娘，整个人都低调了下去，成了隐形人似得？ 现如今的陆府，虽然说不得铁桶一块儿，但若是有什么主人家不希望传出去的风声，那必须是半句也传不出去的。 更别说是这种惹得赵淑兰震怒的事情，除非当真是不怕死的，否则陆府的下人，哪怕是在府里，也是半句不敢多说的。 这位柳州刺史夫人的算盘，却是从一开始就打错了。 见陆云瑶心里有谱，赵淑兰与陆云闻便也不再瞒着，大致将事情说了一说。但也只是告知陆云瑶与陆云达知道情况罢了。 “左右这些事情都有我们在，你只需做你喜欢的事情就行，这些人和事，无需你一个小孩子家操心。”陆云闻很是看不上这怀宏康拿自己的儿女来替他消灾的行为。 男子汉大丈夫行于世，若是不能反哺父母，便已经是极大地不孝，结果拖累了族人不够，还要牺牲自己的孩子，当他的子女，也是够可怜的了。 只是，他愿意牺牲，他的嫡长子也愿意被父亲拿着自己的正妻之位当筹码，那是他们怀家的事情。 将主意打到他的妹妹身上，就凭他们怀家，也配？ “对，妹妹你放心，有我们在呢，那些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敢来肖想我妹妹，改明儿哥哥我就去会一会那劳什子柳州刺史家的嫡长子，我倒是要瞧一瞧，他这位举人老爷有几分真才实学！” 陆云达已经在心中狠狠的将此人记下了。 别看他平日里与人交往的时候，总是笑嘻嘻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甚至还颇有几分顽劣。 但陆云达骨子里是一个十分骄傲的人。 若是不然，当年他小小年纪，也做不出孤身一人跑到五岳书院去参加考试，还考中了，并且在五岳书院一待就是这些年的事情来。 更别说除了那些曾经在官学里认识的小伙伴之外，陆云达现如今来往的人，可没有一个籍籍无名之辈。 而能够让这些人都心甘情愿的与他交好，陆云达凭借的，可不是自己的家境身份。 毕竟，譬如荣景元那个圈子里的人，亦或者陆云达先前在五岳书院认识的那些同窗们，若是没有真才实学，那些人不管你是谁，都不会当真将你放在眼里。 所以，虽然他现如今不过是个秀才功名，但若是谁当真以为陆云达的水平，跟那些个秀才一样，那到时候他非让那人好看不可。 听到大哥说让她不必在意，二哥更是摩拳擦掌的想要去给那柳州刺史的嫡长子好看，陆云瑶抿着唇笑着轻轻点头。 她脸上并不见多少郁色，反而因为屋子里暖和而变得红扑扑的小脸儿上，满是对亲人的信赖。 “阿瑶知道，有娘亲和哥哥们在，定不会让阿瑶受了委屈，一切但凭娘亲与哥哥们做主便是。” 她当然知道她娘亲和大哥不会同意对方的提亲，甚至根本不会允许这事儿传播出去。 若不然，先前她也不敢就那样毫无负担的跟着苏玉蓉溜出去。这是她真正的亲人，也是绝对不会辜负了她信任的依仗。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般身后有母亲和兄长依仗的滋味，确实很美好，美好的令陆云瑶只觉得仿佛泡进了温泉池子里似得，浑身上下都暖呼呼的。 第502章 盛安帝的斥责 只是陆云瑶能不在意，赵淑兰却到底气不过。 毕竟这些年里，除了陆世明这个男人，那是她当年年轻气盛，以为自己眼光好，结果却看走了眼。 所以在发现陆世明在外养外室，甚至外室挺着肚子上门的时候，赵淑兰明明可以解决了钱杏儿，却还是将人接近了府。 甚至将自己关在后院十多年，这其中固然是因为有一部分其他原因，但也确实是为了自我惩罚，硬生生咽下了苦果之外，赵淑兰什么时候让人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过？ 真当她是温婉贤淑的贵妇人了？ 但赵淑兰到底知道轻重，想到她若是现在就进宫告状，未免显得过于兴师动众，且反而如了那怀家的意。 但若是就此放过，赵淑兰又岂是那般好说话之人？ 左思右想，她还是命人将这事儿递到了长公主府。 即便她与儿子们做不了什么，也要让人给这怀宏康一点儿颜色瞧瞧，若不然，还当真以为他们家好欺负呢！ 这事儿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又似乎，才刚刚开始。 表面上，最终当然是只能不了了之，赵淑兰只是命人压下了此事，就连这柳州刺史夫人曾经到陆府拜访的事儿，都没有几个人知道。 而长公主虽然要给自己外孙女做主，却不能在这个风口上，只能暂时将这个事情记下。 自然地，那什么提亲之事，更是子虚乌有，沐国公府虽然听这位刺史夫人说过此时，但沐国公府的老夫人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让消息从自己府里流出来半分。 只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盛安帝不知怎么的，却得知了此事。 没过几日，明明太子大婚之前就已经回京述职，却一直被盛安帝搁置在一旁，遗忘了个干净的怀宏康，突然被盛安帝召进宫中。 只是他的这一趟进宫面圣，显然进行的并不十分顺利，不仅没有得到多少嘉奖，怀宏康本人甚至还得了盛安帝的一番警告。 毕竟盛安帝已经提前答应了木易南，要将木易南和陆云瑶凑做一对儿的事情。甚至若不是木易南坚持，盛安帝自己早就想赐婚了。 这会儿这柳州刺史神来一笔，若是没有人捅到盛安帝跟前，便也就罢了，毕竟这事儿是只有盛安帝与太子和木易南三人知道的秘密。 但木易南却不愿意吃了这个哑巴亏，直接将委屈诉到了盛安帝跟前，可不是在往他老人家肺管子上戳？ 盛安帝虽然心里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甚至还有心继续吊一吊这柳州刺史怀宏康的心，以示警告。 但想到过几日木易南便要出征，盛安帝到底没忍心，将怀宏康明里暗里斥责了一顿，让他不要不务正业，堂堂封疆大吏，就知道搞一些个旁门左道。 至于这位柳州刺史，盛安帝虽然当初确实很震怒，但盛安帝到底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君王，并不会因为这一点儿原因，而忽视了怀宏康此人在柳州刺史这个位置上所做出的的贡献。 正如当初怀宏康和怀家人所推测的那样，只要怀宏康在柳州刺史这个位置上做的好，真正为老百姓们做实事，盛安帝也不是不能够宽宏大量一把。 毕竟，说到底，当年那人虽然是被陷害，但身为朝廷命官，却管不好自己的后宅，以致于被人捉到了把柄，甚至是陷害的他锒铛入狱，本身来说也是他自己身上有所不足。 吃了那个亏之后，盛安帝将人调到了江南之地，此人自此更加谨言慎行，不仅好好约束自己的后宅子女，而且在许多事情上也变得更加圆滑却不失风骨。 这个结果不管是对这人，还是对盛安帝来说，六年前那一场变故，倒也算是对那人的一场打磨。 只是有些事情，怀宏康既然做了就是做了，盛安帝虽然能够看在这些年怀宏康及怀家人的所作所为上，放他一马，却不代表盛安帝就真的不计较。 若不然，还当真让那些世家们以为他盛安帝是个好脾气的了。 只是盛安帝此番，既然将人召回了京中，本便是起了要单独召见怀宏康，敲打对方一番的心思。 只是盛安帝的本意，是想将怀宏康敲打一番之后，继续放在柳州刺史的这个位置上再多打磨几年。 等怀宏康真正将柳州经营起来之后，未来太子登基，对此人自有其他安排。 却没想到这人这般沉不住气，盛安帝还有些失望。 但想到太子与陆云闻，又想到木易南此番自庆国归来后，秘密进宫，与自己汇报的时候，所提及的周边局势，盛安帝又叹了一口气。 罢了，有些事强求不得，还是等小一辈们掌权之后，再来大刀阔斧吧。 或许正如阿姐所说，他们这些一把老骨头的，年纪大了，做事总是忍不住瞻前顾后，举棋不定，反而不如年轻人有魄力。 盛安帝心里存着心事，便也没有了跟怀宏康继续多言的意思。 左右不管是他，还是怀宏康，都很清楚，陆云瑶绝无可能嫁给怀家。 不只是昭兰郡主不许，盛安帝也不会允许。 挥挥手，盛安帝到底没有就这件事重罚怀宏康，只是让对方回家反思反思，平日里少做一些不该做之事。 虽然被盛安帝斥责了一通，怀宏康原本兴师动众的四处拜访的举动也一下子就停了下来，似乎受到了打击。 但实际上，回到家中的怀宏康，却大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盛安帝还愿意斥责他，甚至暗示他“好好努力，未来必当大有可为”，这样的态度，足以说明盛安帝已经默认放过了他当年之事。 并非真的在积攒着什么劲儿，等着以后腾出手来了，再收拾他。 至于会不会因此，他原本有可能的升迁变成贬谪，怀宏康已经顾不得了。 他身为怀家子弟，家族确实对他寄予厚望，也给了他不少家族资源，但是怀家是个大家族，毕竟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怀家，也不可能为了他一个人不断地付出。 他想要能够在这官场上继续生存下去，拿出自己的价值才是关键。而比起被皇帝斥责，更可怕的是被皇帝彻底遗忘。 第503章 高攀 只是可惜了，也是他的长子没有福气。 想到南娇郡主，怀宏康忍不住对着自己的夫人感慨。 “虽说是我们算计那位南娇郡主在先，但老实说，咱们家也是真心希望能够求娶这位南娇郡主。 毕竟若是咱们家远儿当真能娶了那位南娇郡主，倒也不失为一桩极好的姻缘……” 毕竟，虽说他们南国的公主郡主不少，即便是现如今，除了赵淑兰与陆云瑶这对母女以外，便是不说那些王爷家里的县主郡君，宫里可还有两个正牌公主呢。 但只要稍微有一点儿眼力劲儿的，谁不知道，那两个公主根本就比不得赵淑兰母女在盛安帝心中的地位？ 不过，想到赵淑兰可是长公主的独女，而当年先皇还活着的时候，若非长公主全力相护，盛安帝能不能活到成年都还是个问题，更遑论登基为帝。 可以说，盛安帝的皇位，其中至少应该有长公主的一半。 只是长公主素来不愿提起这些，且长公主与其驸马尚元正老将军两人也只有赵淑兰一个女儿，避免了最后一丝皇家血脉相残的可能性。 所以，在盛安帝心中，赵淑兰所生的三个孩子，可不就是比他那些根本不受宠的皇子皇女还要重要几分？ 只是这些陈年旧事，也就是他们这些积年的老牌世家贵族，并且知道许多朝堂秘辛之人，才知道一些底细。 而且人人讳莫如深，即便是对自己的夫人，怀宏康也不会说得太多。 怀宏康的夫人却只是嗤笑了一声，对自己夫君的异想天开表示不予苟同。 “老爷这话说得，咱们家远儿哪里就高攀了她们家似的？ 虽说她赵淑兰的女儿是被封了南娇郡主不错，但也不过是个空有封号，根本没有封地的郡主罢了。 咱们家远儿，却是实打实的举人，未来的状元郎，等以后咱们家远儿入了仕，以后前途还远着呢。 等咱们家远儿入了仕，什么样的贵女娶不到？还稀罕她赵淑兰的女儿？真当自己是金尊玉贵的公主了…… 且，老爷您是不知道，我可是听说啊，这位南娇郡主别看瞧上去娇滴滴的，实际上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早在她那庶妹出嫁之前，她与那妹婿之间就又难免一些不清不楚的，还有那木老将军家的小儿子，老爷你知道吧？ 年初上元节的时候，据说这南娇郡主落水，那可是当着大半个华京城人的面儿，被那木家的小儿子给救起来的……” 怀宏康的夫人，从头到尾都对陆云瑶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挑剔审视。 即便那日因为怀宏康的指示，她曾故作热情的到陆府提亲，但骨子里，这位刺史夫人其实是十分瞧不上陆云瑶的。 在这位刺史夫人眼里，她的儿子那是多优秀的人啊，值得全天下最好的贵女！ 毕竟，在这位刺史夫人的交际圈子里，全都是世家勋贵，而那些人家中的子嗣，能够下场科举的才有几个？ 更别说能够考上举人的，且教导她家远儿的先生说了，以他们家远儿的学识，下一次春闱下场，必定能得中进士。 而像陆云瑶这样品性有污，且不过是个皇室外嫁女的外孙女的身份，即便封了郡主又如何？ 若是陆云瑶像她母亲赵淑兰一样，拥有自己的封地不说，还得了陛下亲赐的府邸，那说不得这位刺史夫人还会高看陆云瑶一眼。 现在这样…… 谁知道当初那个封号，是不是皇室为了遮掩某些丑闻，才欲盖弥彰呢？ 完全不顾陆云瑶是先有封赏在前，被眼红的陆云芝和被如果能娶到陆云瑶，就能获得的利益迷了双眼的吴光则所算计在后。 更是因为被两人算计，才会有陆云瑶落水，被木易南救起的事情发生。 这位刺史夫人的脑海中，已经将陆云瑶判定为一个十足不堪，不过是仗着外祖母是长公主的身份，为所欲为的女人。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刺史夫人，没有注意到她丈夫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直到怀宏康终于忍不住，厉声斥责。“够了！你懂什么？给我闭嘴！那可是皇家郡主，是你能够随便指摘的么？你以为你是谁？！” 被怀宏康斥责了一顿，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毕竟，怀宏康的这位夫人王氏自打嫁给怀宏康这么多年，为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即便怀宏康后院里有几房妾室，还有几个庶出子女，但却也从无人敢越过她去。 尤其这六年，不知道怀宏康是不是大部分精力都用在担惊受怕，兢兢业业的治理柳州上面，这几年怀宏康就连后院那几个姨娘那里都很少去了。 反倒是夫人王氏，因为嫡长子争气，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越来越受到怀宏康的敬重。 所以这位刺史夫人在府上的地位日渐更加牢不可破。 以致于现如今被怀宏康这样斥责，王氏的脸上满满都是不敢置信，以及被人下了脸面之后的恼羞成怒。 这对已经“相敬如宾”的夫妻，这日屋子里却是霹雳乓啷好不热闹，听得府上的下人们人人胆战心惊，不知道上头两位主子是因着什么事儿，居然吵的这番厉害。 怀宏康最后更是怒斥了一句“妇人之见，愚不可及！”而后摔门而去。 接下来的两日，这位柳州刺史府上的下人人人自危，就连走路都蹑手蹑脚的，唯恐一个不小心，打了府上两位主子的眼，变成了出气筒。 可王氏到底并不敢忤逆怀宏康的意愿，尤其是怀宏康真正发怒了的时候。 两人闹了一番，到底这位王氏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将对陆云瑶的瞧不上压在心底，一边更加恶狠狠的咒骂，一边不得不主动找怀宏康低头认错。 她好不容易才将那几个贱蹄子收拾老实，可不想让自己的夫君的心，再回到后院那几个姨娘小妾身上。 想到这几日，怀宏康都宿在后院周姨娘那边，王氏就恨不得去撕了后院那个女人。 且不说怀宏康府上发生的事情，陆府这边，倒是又有了稀罕事儿。 第504章 主仆茶话 自打那日娘亲命人开了明德院，这些时日，白日里查账或者安排府上事务的时候，陆云瑶都会在明德院这边。 且正如她娘亲所说，这院子已经许多年没有住过人，即便重新翻新过，但到底缺少人气，尤其冬日天寒，院子里多少有几分潮气。 若是不收拾一番，直接住人，也确实不太好。 所以白日里的时候，陆云瑶都会让人将院子里正房几间屋子的炭火都烧的旺旺的，祛除一下寒气。 她自己则待在偏厅暖房这边，也算是提前帮大哥跟佩兰姐姐暖暖屋子。 而两边的厢房和后院那边，陆云瑶也安排了几个下人，又从大哥院子里调过来两个熟悉大哥习惯的小厮。 再加上陆云瑶自己院子里的小丫头们，这些时日的练武时间也改了改，改成了上午分成两批干活，一半在明德院这边，一半在停云小筑那边。 下午的时候，没有多少杂活儿要干的小丫头们，才回她们的那个院子里继续练武。 有陆云瑶这番折腾，这明德院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总算是像那么一回事儿了。 这日陆云瑶本和前几日一样，在西侧间暖阁里处理完了侯嬷嬷递上来的府上今日的大小琐事。 陆云瑶安排完之后，自有那些嬷嬷管事们去处理，她便将阿元几人都叫到了身边，主仆几人一边饮茶吃果子，一边闲话。 当然，主要的闲谈对象是婉秋。 毕竟，阿元自小跟随在她身边，陆云瑶对阿元再熟悉不过。 而阿初和阿满两人虽说是今年才来到陆云瑶身边，但两人却是很小的时候就进了长公主的府上。 这些年里她们除了训练就是训练，毕竟能够作为她们同一批训练的侍女中最优秀的两人，首先来到陆云瑶身边当了大丫鬟，这两人的优秀毋庸置疑。 除了平日里在陆云瑶身边的工作分工之外，两人还掌握了许多技能，这些技能可不是从天而降的。 所以，虽然陆云瑶对自己这两个大丫鬟都会一些什么十分好奇，但却也知道两人的生活训练，可当真没什么可闲谈的趣事。 反倒是婉秋，据说小的时候跟随父母长在乡野，是后来父母出了事情之后，才到了裴嬷嬷跟前，接受裴嬷嬷的悉心教导。 这经历，倒是比她们几人都要丰富的多。 毕竟陆云瑶虽然上辈子最后那十年里，颠沛流离过好几年，也曾经到过乡下，更是最终病逝在西京郊外农庄里。 但她上辈子身体不好，又心思重，连门都很少出。即便是天气好的时候，最多也不过是在院子里散步罢了。 所以不管是陆云瑶还是其她几人，对乡野都充满了好奇。 婉秋虽然来到陆云瑶身边的日子，比阿满和阿初还早几日，但因为性子温柔，又一向沉稳，反而在四人中最是低调内敛。 这会儿被几人拉着，硬是要让她讲一讲小时候乡野间的趣事，婉秋脸上带着浅浅的羞涩。 她本不是擅长言辞之人，再加上被裴嬷嬷接到身边之后，被裴嬷嬷悉心教导，更是一举一动都谨遵着裴嬷嬷的那一套要求，何时做过这般与人话童趣之事？ 只是到底大家认识有些时日了，且不管是年纪长于她们的阿元，还是阿满和阿初，性子都很不错。 大家都从未因为她注定在陆云瑶跟前待不了多久就会出嫁，而轻视了她，反倒都对她和和气气的。 而且这些时日，阿满和阿初私底下的时候，还教给了她许多裴嬷嬷不曾教过她的本事。 且，既然小姐想听，她也是欢喜能和小姐说一些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的。 所以这几日，每天忙完之后，几人都会凑在一起，听婉秋讲一讲她小时候经历的一些乡野趣事。 很难得的，婉秋提起小时候在乡野间长大的时候，脸上都是浅浅的笑意，整个人都更加温柔了起来。 并不像有些从山村被卖出来，或者家里过不下去了，亦或者纯粹就是想日子能过得轻松一些，于是卖身为奴的人一样，提起乡下总带着的几分厌恶。 就好似他们一朝卖身为奴，就彻底摆脱了以往的身份，与那些人再无关系，那里也从不是他们的出身一般。 当然，这或许也是因为，那些人的出身太低，日子太苦。而对婉秋来说，在乡野的童年，那是一段很幸福的时光。 虽然爹娘手头并不宽绰，但因为裴嬷嬷的缘故，她爹娘却也不至于向那些真正的穷苦人家一样艰难度日。 甚至有时候若是村子里谁家当真遇上了什么难事，婉秋的父母还会出手帮助一二。 不多，不至于让人觉得他们家是冤大头，但却也能够帮对方度过眼前的难关。 所以婉秋小的时候，日子过得并不艰难，清贫却安宁。 且她的爹娘并不像裴嬷嬷一样拘着她，反倒十分乐见小时候便腼腆内向的婉秋，能够跟着村子里的小孩子们一起玩耍交友。 而那些孩子们也许家境条件并不好，性子也野，但对婉秋这个总是穿的干干净净，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高高在上的有钱人家小姐的小姑娘，却都很好。 甚至带着婉秋一起上山采蘑菇，挖野菜，亦或者下河摸鱼的时候，大家都会格外多照顾一下婉秋。 婉秋的童年，倒是比大部分孩子来的要快乐。 尤其是那些乡野间的趣事，让陆云瑶等人听得双眼发亮，心之神往。 陆云瑶正舒服的斜倚在榻上，正笑眯眯的听着婉秋讲趣事，突然听闻，陆云芝回府了。 闻言，陆云瑶愣了一下。“她这次又回来干嘛？” 一旁的阿元，被陆云瑶脸上的表情逗笑。“小姐，她现在毕竟还是咱们府上的二小姐。” 陆云瑶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不过，确实，毕竟娘亲跟父亲现如今还没有和离，她陆云芝虽说是庶出，但她要回娘家，还当真是没有人阻拦得了。 只是想到这陆云芝素兰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陆云瑶心里便有些不痛快。 更令陆云瑶心里不痛快的是，这陆云芝回府之后，径自便要来寻她，倒好像这次回府，就是冲着她来的一般。 第505章 误解 陆云瑶沉吟了一会儿，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显然并不太想见到陆云芝。 不过她虽然不情愿，却也到底不至于做出来不让人进明德院门的举动来。 只是被扰了兴致，陆云瑶还是有些意兴阑珊，挥挥手示意婉秋几人散了，等下次有时间再聊。 目光扫过桌面上的山楂糕，陆云瑶想到陆云芝那家伙现在可是个孕妇，她的心情更不愉快了。 “身为孕妇，不好好在家里养胎，大冷天儿的往咱们这里跑什么？这若是路上出了点什么事儿，算谁的？ 且咱们院子里可连个经年的嬷嬷都没有，丫头小厮们也都还小，谁知道她一个孕妇，都有哪些忌讳？ 别不是来碰瓷儿我的吧？ 阿满，快快快，将屋子里收拾一下。 阿初，将这山楂糕跟绿豆糕赶紧都撤下去，让厨房那边换一盘红枣糕过来。 婉秋，你去迎她，务必小心，尽量别沾身，万一被人给碰瓷儿了，你家小姐我势单力薄，可救不了你们。 阿元，一会儿可别给她上什么热茶，我记得咱们小厨房那边今儿早上炖的冰糖燕窝？” 几人瞬间被陆云瑶指挥的团团转，阿元不由抿着唇笑，揶揄陆云瑶。 “小姐，那燕窝可是宫里赏赐下来的，便是咱们府上所得的也不多，您现在倒是不心疼了？” 陆云瑶撇撇嘴，脸上的表情仍然十分不痛快。 “我可不是心疼她陆云芝，我只是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面子上。 且那燕窝吃着味道也就那般，左右我也不喜欢，便是赏她一碗又何妨？ 若是不然，就凭她陆云芝，一杯凉水我都不想给！” 谁会给自己的敌人送燕窝？就算是不说两人上辈子的关系，这辈子她跟陆云芝之间，可也没有多少的情谊，她又不是什么烂好心的主儿。 不过是想到上辈子她自己肚子里怀着孩子的时候，每日里总是喝这些东西…… 这辈子，她注定跟上辈子刚刚诞生，甚至未曾睁眼看一眼这个世界，就已经离开了的孩子无缘了。 毕竟她不可能再嫁给吴光则，甚至短期之内，并无要成亲的念头。 可，万一呢？ 万一她的孩子，这辈子托生在了陆云芝的肚子里呢？ 毕竟，陆云芝怀上孩子的时间，跟她上辈子怀上那个孩子的时间差不多，而且都降在吴家…… 陆云瑶虽然觉得若那个孩子是个有福气的，这辈子就该投胎到别人家去，或者多等一等，等她以后成亲了再投胎到她肚子里。 可身为一个母亲，陆云瑶心里多少还是会有几分游移不定。 再说，不过是一碗燕窝罢了，又值当什么呢？ 且不说她素来不缺这些，便是再多一些的东西，若只是用在陆云芝肚子里的孩子身上，陆云瑶也不会小气。 毕竟即便是在上辈子的时候，陆云瑶对吴光则后院里怀了孩子的那些个女人，可也一向大方的很。 那些女人们能够稳稳当当的将孩子一个个生下来，陆云瑶在其中居功甚伟。 阿元几人不知道陆云瑶的心事重重，只当自家小姐到底还是嘴硬心软，觉得陆云芝一个孕妇不易。 所以阿元去小厨房端燕窝的时候，几个人还颇有几分可惜，只希望这位二小姐，莫要浪费了她们家小姐的一片好心才是。 阿元和婉秋出去不久，陆云芝便到了。 站在这个自打她有记忆起，便一直大门紧锁的正院门前，陆云芝脸上的表情绝对说不上好看。 她没想到，上次她来的时候，陆云瑶还只是在后院一个偏院里见的她。 那时候陆云芝虽然眼红陆云瑶命好，娘亲是郡主就是了不起，她娘辛辛苦苦那么多年，也不过是跟一个嬷嬷抢夺管家权罢了，还一直没有占到上风。 结果，陆云瑶不过轻飘飘一句话，整个陆府都送到了她的面前。 但也仅仅只是眼红罢了。 毕竟陆云芝已经出嫁了，吴家虽然不大，但陆云芝嫁妆丰厚，身后又到底借着昭兰郡主的光，吴光则对她温柔小意，胡氏对她也不敢做的太过火。 所以陆云芝在吴家，说得上大权在握，自认为还是比陆云瑶这个只是代为管家，等新嫂子进了门，就得老老实实交权的人要风光的多。 现在，这才过去多久？ 陆云瑶连正院都到手了，而且瞧着这已经完全修缮一新，连院子上的牌匾都换了，居然还是大哥亲手所提的字，足以见得对陆云瑶的看重。 并不知道这个院子，是赵淑兰打算等以后陆云闻成亲的时候用的，陆云芝以为这院子现如今已经变成了陆云瑶的院子，内心嫉妒得几欲抓狂。 凭什么！ 她陆云瑶凭什么？！ 就算她娘是昭兰郡主又如何？她也不过是个女儿家罢了，凭什么就能入住正院？ 她爹呢？难道就当真一点儿也不管？ 就算她爹畏惧那昭兰郡主和长公主的威名，不敢做什么，不还有大哥跟二哥呢么？ 不是说大哥素来最讲究规矩么 陆云芝心里十分不满，等她走进院子，看着院子里全部翻新过一遍，比当年她隔着门缝往里瞧见的华贵景象更上一层的模样，陆云芝心里更堵了。 若不是心里那点儿炫耀的小心思，又有来前被吴光则一番称赞夸奖，给她的底气撑着，陆云芝恨不得转头就走。 她当真是一点儿也不想看到陆云瑶现在是怎么在陆府日渐掌权的。 尤其是想到不过一年之前，这个表面上温柔矜贵的嫡姐，其实不过是被自己随意耍的团团转，还以为自己是真心将她当做姐姐的傻子的时候。 “二小姐来了，小姐在西暖阁里，您请跟奴婢来吧~” 婉秋笑盈盈的走出来，瞧见陆云芝已经走进了正院，她也并不着急这上前迎接，反而原地停了下来，远远地朝着陆云芝行礼。 这行为，微微有些微妙。 只是陆云芝到底并未真正受过正统的礼仪教导，不过是钱杏儿根据自己的认知，并着这些年的一些了解，囫囵教了陆云芝一些，不至于闹出来笑话罢了。 虽说觉得婉秋的这行为让她有点儿不太舒服，陆云芝却并未多想。 反倒是婉秋，瞧见陆云芝的反应，便知道她难得下人一次脸面，然而对方根本不懂，她不由心情有些微妙。 第506章 炫耀 陆云芝一边往前走，一边上下打量了一下婉秋。 她对这个丫鬟有印象，据说是当年嫡母跟前的嬷嬷的外孙女。 本是已经被放了卖身契的平民，却因为父母双亡，又回到了赵淑兰的庄子上。 年初的时候，那嬷嬷不知怎的求到了陆云瑶面前，才将这丫鬟又送进了陆府，还到了陆云瑶的跟前。 而且，据说这丫鬟虽说又回了陆府，却没有签卖身契，这陆云瑶居然当真敢放在跟前当心腹大丫鬟用，嗤，果然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傻！ 陆云芝挑剔的打量，婉秋好似一无所觉，连脸上笑容的弧度都未曾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恭敬的对着陆云芝做出请的姿势。 “二小姐，您这边请，我们家小姐在里面等您了。” 陆云芝撇撇嘴，倒是也不屑跟婉秋一个婢女多说什么，径自走到了陆云芝的前面。 进了布置温馨的西侧间的暖房，陆云芝左右打量了一下，视线很快落在一旁的博古架上。 这间屋子因为这几天陆云瑶天天待在这里，原本博古架上放置的几样物件，都被阿元她们暂时收了起来，现在上面放着的都是陆云瑶时常把玩的小物件儿。 除了最顶上的一顶方尊，剩下的全都是从陆云瑶自己屋子里的博古架上拿过来的。 自然地，这里的博古架也如同陆云瑶自己院子里的那个一样，上面的东西并非按照贵重程度摆放，反而全凭主人喜好程度。 陆云芝在那些个御赐把件与市井上卖的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混杂放置的博古架上看了许久，忍不住撇了撇嘴。 她这个嫡姐，可真是有趣。 别人家谁家的博古架上，放着的不是一些珍贵的东西？ 尤其是御赐的珍品，即便不是小心翼翼的收在库房里，那也得高高供起来，以示对陛下恩宠的恭敬。 也就她陆云瑶，自小到大所得赏赐无数，甚至放着那些好东西不当一回事儿，反倒是对陆云达在民间搜罗来的那些个不值钱的玩意儿，稀罕的很。 陆云芝一边在心里嗤笑她这嫡姐小家子气，另一边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有几分嫉妒的。 谁让人家命好，这些她稀罕的不行的贵重物件儿，在人家眼里，不过是与街头一两银子能买一把的乡野小物件差不多？ 说不得，还不如那些东西新奇，更得她欢心。 可偏偏，不管是赵淑兰还是长公主，都这般纵着陆云瑶，半点儿不觉得有问题。 即便是曾经陆云瑶不慎打碎过一两个，也从未听闻陛下有责罚过半句，反而是第二天就从宫里赏赐下来一堆东西，道是给陆云瑶压压惊。 这般圣宠，普天之下也就她陆云瑶独一份的了。 想到自己在吴家的现状，再对比一下面前锦衣玉食，却不知道珍惜，反倒是对那些低贱的东西感兴趣的陆云瑶，陆云芝心中的嫉妒，宛若无数小虫，蚕食着她的理智。 有一瞬间，她曾经动摇过，自己当初忤逆她娘给她选的亲事，不愿意嫁给人做填房，非要嫁给光则哥哥，甚至哪怕做妾室也无妨的念头，当真值得么？ 陆云瑶倒是不知道陆云芝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这对上辈子狼狈为奸的“有情人儿”，这辈子这才成亲半年，两人就已经逐渐有了离心的迹象。 瞧着陆云芝有些蜡黄憔悴的脸，陆云瑶微微叹息。 想当初，陆云芝在陆家的时候，哪怕是被关禁闭的那段时间，每次陆云瑶见到对方的时候，陆云芝都斗志昂扬的很，什么时候这般憔悴过？ 只是陆云瑶虽然叹息，可却也没有多少同情心。 这是陆云芝自己选择的路，当初她本抱着同为女子，到底也还有那么一层浅薄的姐妹关系在，动过劝她回头的心思，是陆云芝自己坚持要嫁给吴光则的。 陆云瑶又不是什么圣母，更不是她陆云芝的娘，可没有什么同情心浪费在陆云芝身上。 只是微微感叹了一下，陆云瑶将手中的账本交给一旁的阿元收起来。 “妹妹来了，阿元，快，给妹妹的椅子上垫个软垫子，莫要咯着了妹妹。 妹妹既然已经有了身孕，怎么不好好在家里养着？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儿？ 下次妹妹若是有事，只管寻人拿了帖子来家里跑一趟便是，何至于就要妹妹亲自来了？” 陆云瑶对陆云芝热情的很，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却让陆云芝不怎么舒服。 什么叫做寻人拿了帖子来？ 她陆云芝也是陆家的女儿，凭什么回自己家还得寻人提前通报？还得递帖子？！ 陆云芝气急，偏偏陆云瑶面上的笑容，却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似的，亦或者根本就是说给她听的？ 想到自己上次回来，陆云瑶也是这样，话里话外分明是在暗示她，既然嫁了出去，以后就是外人了，没事别总往家里跑，陆云芝心中暗恨。 陆云瑶不知道自己随便一句话，就被陆云芝这样过分解读，她只是瞧着陆云芝的脸色，又想着华京城今年冬天冷的早，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下雪，便多说了几句罢了。 见陆云芝脸上不痛快，陆云瑶便也不多说，只对着阿元招招手。 “我方才吩咐的冰糖燕窝粥呢？可端过来了？快给妹妹呈上一碗。妹妹先莫急，喝完粥暖暖身子，有什么事情咱们再慢慢说。” 陆云芝脸色有些不大好。 这陆云瑶什么意思？ 她好歹也是陆家的女儿吧？回到家里，连一盏茶都不舍得给她喝？ 想到先前她在陆云瑶院子里，阿元用一盏茶羞辱她的事情，陆云芝更气了。 瞧见陆云芝的表情，陆云瑶微微哑然。“妹妹切莫误会，只是姐姐听闻孕妇不宜饮茶，否则对胎儿不好。 故而特意命阿元去我那院子里，将小厨房炖着的冰糖燕窝给妹妹端来一碗。 妹妹也知道姐姐素来身子骨弱，一到冬日，更是免不得受寒症所累。便是这些年里悉心养着，奈何年初一场落水，姐姐这身子骨一下子就又弱了下来……” 第507章 别嫌姐姐小气 陆云瑶的语气很温柔，不紧不慢的，好似当真是在诉苦一般。 只是这话听在陆云芝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陆云瑶抬了抬眼眸，看了看悄悄换了个姿势的陆云芝一眼，语气里带起了几分庆幸。 “幸而陛下与太子殿下还惦记着我这个小辈，又有太子妃娘娘怜爱，特特从自己的份例里各自匀了一些燕窝于我。 然而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二两的量罢了。就连娘亲跟外祖母那边，都未曾得。 只因御医都说这燕窝滋补，最是适合阿瑶这般底子薄，需要温养之人。 只可惜到底是御赐之物，姐姐这里也没有多少，却也不便转赠妹妹，也只能借花献佛，予妹妹尝一碗了，还望妹妹莫要觉得姐姐小气才是……” 陆云瑶笑眯眯的一番话，在陆云芝看来，分明是在炫耀自己的得宠，嘲笑她陆云芝的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 同时暗指陆云芝当初与吴光则两人狼狈为奸，暗算她落水，她陆云瑶现如今能给她端一碗燕窝尝尝，简直是太大方了的意思。 听得陆云芝心里一万个不痛快。 但偏偏，陆云芝脸上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半分。 毕竟若这燕窝当真如陆云瑶所说，乃是宫中那三位从自己的份例里匀给陆云瑶的，那得是多大的体面？ 即便是现如今后宫最得宠的贤妃，亦或者是前朝首辅大人，怕是也没有这样的资格。 陆云芝到底嫁给吴光则之后，多多少少受到吴光则的影响。 尤其是这段时间，吴光则一直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各处可没少使力气，更是辗转巴上了四皇子赵牧康，才得了这次升迁的机会。 又有胡氏这个婆婆在陆云芝身边，明里暗里的提起一些譬如她儿子多么优秀多么厉害，如果她能够借助赵淑兰的身份，帮助吴光则升官，是多么大的体面…… 即便因为自小以来的习惯，让陆云芝打心眼儿里依旧觉得陆云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对皇权的敬畏与攀附之心，却显然比她闺阁之时要更加强烈。 也是因此，陆云芝脸上的嫉妒，才更显得明显。 陆云瑶将陆云芝脸上的表情收入眼底，但不知为何，本应感到畅快的心情，这会儿她却有些莫名的失落。 陆云瑶理不清自己的情绪，眼神有些微微放空，抬眼便瞧见阿元已经拎着食盒回来了，从食盒里盛了两碗燕窝，给两人端了上来。 陆云瑶从小就开始吃这些东西，今日的燕窝，虽说并不像她故意挤兑陆云芝的时候说的那般珍贵，但也确实是宫中前几日刚送过来的。 陆云瑶知道宫中的规矩，每个人每个月的份例都有规定，即便是盛安帝和赵牧野，身为帝王和太子，也一向不会挥霍无度。 更不要说宋雅韵才刚刚入宫，虽说贵为太子妃，但后宫一向复杂，宋雅韵身为太子妃更是要谨言慎行，一举一动都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 这次陆云瑶收到的燕窝虽然质量如同往常一样，但分量明显比以往要多出来半分，只要稍微一想，陆云瑶便想明白了，这应是宋雅韵从自己的份例里划出来的。 只是盛安帝与赵牧野两人都是男子，本就不喜欢这等东西，即便以前没有陆云瑶的时候，这些东西盛安帝不是赏给了后宫贵人，就是送到了长公主府上。 后来陆云瑶身子弱，自打她能够进食这些滋补之物起，两人的份例便素来是直接拨到了陆云瑶这边。 可宋雅韵只是太子妃，份例本就不如他们父子二人，这分明是将她所得的这一份全都给划给了陆云瑶。 虽然说陆云瑶知道宋雅韵素来对自己当做自家妹妹疼爱，且又有陆云瑶先前帮助在前，宋雅韵感谢陆云瑶也是正常的，但这样的举动依旧让陆云瑶感动。 也是因此，陆云瑶虽然不喜欢吃，但却也不愿浪费大家的心思。 大概阿元正是抓准了陆云瑶的心思，所以这些时日，每日早上阿元必会让小厨房那边准备好一份燕窝粥，在灶上温着，随时等着陆云瑶开口。 瞧见阿元手中的那碗冰糖燕窝，不知道是因为那雨过天青色的瓷碗，羊脂白玉瓷的汤匙，都将这燕窝粥衬托的愈加珍贵。 还是因着陆云瑶先前对这燕窝来源的那番炫耀，让陆云芝瞧着眼前的燕窝，仿佛也沾染上了几分宫廷出身的贵气。 总之，瞧上去与她过去吃过的燕窝不太一样。 陆云芝抿了抿唇，缩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攥成拳头，在手心留下两排月牙印。 她知道，这一局，她一如既往地，远远落了下风。 陆云瑶甚至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要如同过去曾经无数次那样，姿态随意且热情的，将她手上的好东西拿出来，满是无辜的与陆云芝分享，就足够将陆云芝原本的骄傲打击的体无完肤。 更不要说，此番陆云瑶根本就是有意为之。 陆云芝恨得牙痒痒，但瞧着陆云瑶的手已经执了汤匙，正低着头，专注的在小口小口的喝着面前的燕窝粥，陆云芝到底还是端起了面前的碗。 她倒要尝尝，这据说宫中贵人们都难得的燕窝，到底有多好！ 实际上，即便是最珍品的燕窝，说到底本质上也不过是一样的东西，难不成还能指望从燕窝里吃出鲍鱼的味儿来？ 最多陆云瑶这里用的材料更好一些，不管是燕窝还是冰糖，都用的是贡品级别的。 且熬粥的厨子，是昔年宫中御厨的徒弟，手艺与御厨不相上下，所以对火候以及味道的把握更精细一些罢了。 陆云芝带着挑剔的心思，尝了一口后，在心里轻哼了一声，也不过如此么。 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美味。 陆云瑶正垂着头进食，并未注意到陆云芝的表情，垂手立于陆云瑶身后的阿元却看得一清二楚。 “二小姐可是觉得这燕窝不合您的口味？” 阿元突然开口，打破了陆云瑶与陆云芝之间看似平和的气氛，陆云瑶轻轻放下手中的汤匙，也跟着抬起头，不解的看向陆云芝。 “怎么了？二妹妹可是吃不习惯？” 第508章 双胎 陆云芝握着汤匙的手微微紧了紧，而后勉强笑了笑。“许是今日起的早，多走了几步路，有些累着了。无碍的，姐姐无需担心。” 陆云瑶点点头，她上辈子也曾经历过这些事情，自然知道孕妇确实非常辛苦。 不过，即便是她上辈子那样的身子骨，却也不至于刚一怀孕就这么容易累着。 “妹妹素来身子康健，没想到怀孩子也这般辛苦。可是瞧过大夫了？” “多谢姐姐关心，夫君已经为云芝请了保和堂的大夫，前日大夫来诊脉，说云芝肚子里怀的是双胎。” 陆云芝说这句话的时候，努力想表现出娇羞来，只是那脸上遮掩不住德意的眼神儿，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陆云芝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向陆云瑶炫耀的。 炫耀最终嫁给光则哥哥的人，是她陆云芝。更是炫耀她不仅风风光光的，嫁给了光则哥哥做正室，而且这才进门不到一年，便已经为光则哥哥怀了双胎。 在这个时代，双胎无疑是十分难得之事，也往往会被认为是一种祥瑞的象征。 “许是因为肚子里有两个宝宝在，才会分外容易累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陆云芝的手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满脸都是幸福的母性光辉。 瞧着陆云芝这与上次来时一般无二的动作，阿初垂着头，轻轻撇了撇嘴。 阿元深深看了一眼陆云芝的肚子，面无表情，眼神儿里甚至还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怜悯。 阿元和阿初都懂一些医理，虽然不算精通，但却显然比陆云芝这个完全没有一点儿这方面常识的人知道的多。 虽说自古以来，双胎都被认为是祥瑞之事，但那也要有命生的下来才行。 更多的，不过是那些人为了哄骗譬如陆云芝这样一无所知的妇人，才编造出来的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 毕竟这个时代，即便是单胎，妇人生子也是鬼门关口走一遭，更何况是双胎？ 只是两人虽然心里有数，却都没有提醒陆云芝。不是她们二人冷血，而是这种事情，不好说。 一则她们家小姐跟陆云芝之间的关系素来不睦，左不过是别人家的事情，她们又何必多言？ 二则也是，这种事情，即便是大夫都不愿意跟陆云芝说，她们两个做丫鬟的，即便是说了，那也要陆云芝听的进去才行。 说不得人家还要以为是她们小姐嫉妒她陆云芝命好，故意说这种话诅咒她呢。 再者，陆云芝自己有亲娘有婆婆的，又请了保和堂的大夫，想必自有人叮嘱陆云芝怎么样才更有利于生产。 所以两人也只是对陆云芝这幅完全不知道危机，还仿若自己多么了不起的模样，有些瞧不上而已。 反倒是陆云瑶，想到上辈子的自己，陆云瑶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口。 “若是妹妹不介意的话，姐姐倒可以试着拜托外祖母，帮你寻一位懂些医术的医女去照顾你一些时日。” 陆云瑶说这番话的时候，当真是一片难得的好心， 毕竟，身为女子大不易，尤其是怀孕的女人。 上辈子的陆云瑶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懂。 还是失去了孩子之后，在魏佩兰给她调养身体的时候，魏佩兰无意之间告诉她的。 女人若是生孩子的太早，并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她们这些娇滴滴的贵女，平日里身体本就缺乏锻炼，全靠娇养着，并不如那些下人或者平民的身体好。 若是小小年纪，就怀了孩子，不管是对母亲还是孩子，都是极大的损伤。 事实上，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女子生孩子的时候，十分危险的原因。 尤其是那些难产的年轻夫人们。 更不要说陆云芝怀的还是双胎，陆云瑶虽不像阿元和阿初一样知道的多，却也潜意识里清楚，双胎的危险性显然比单胎更大。 只可惜，这个理论不是谁都知道的， 即便是知道，甚至是被大夫提醒过，但很多时候，根本身不由己，更不要说许多人就连她自己的亲娘，都会催着她早点儿怀孕生子。 毕竟，唯有有嫡子傍身，甚至是有不止一个孩子，才是妇人在后宅的立足之本。 这种情况，若是放在皇家，会更为明显。 只是陆云瑶自己这辈子暂时没有考虑过嫁人之事，也未曾想到陆云芝会这么早怀孕，倒是忘了这一茬。 不过，即便陆云瑶记得，也未必会提醒陆云芝就是了。 毕竟陆云瑶虽然知道自己是好心，可她更清楚以她跟陆云芝的关系，她说了对方不仅绝对不会听，说不定还要怀疑她是想离间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 所以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冲动了，有些后悔。 事实上，即便是现在，陆云芝也确实如同陆云瑶所想的那样，并不怎么相信她。 陆云芝狐疑的看着陆云瑶，她这嫡姐能有这么好心？该不会是打着关心她的名义，实则是为了往她和光则哥哥之间塞人吧？ “多谢姐姐关心，只是夫君已经为妹妹请了保和堂的大夫，便不劳姐姐费心了。 且家里自有丫鬟小厮伺候，不过稍稍劳累了些罢了，但是云芝想到能够为夫君孕育子嗣，这点儿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陆云芝不愿意接受，陆云瑶叹息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还不至于为了陆云芝强求什么。 而且，既然陆云芝怀的是双胎，那想必与她上辈子那个缘分浅薄的孩子，应是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如此，陆云瑶心中的遗憾多少也散去了几分。 只是既然提到了医女，陆云瑶想了想，还是让阿初将这事儿记下，回头注意一下。 她与陆云芝和吴光则之间的恩怨，不管是前世今生，陆云瑶都无法原谅这二人。 可稚子无辜，既然陆云芝已经怀了孩子，陆云瑶也是希望陆云芝能够安安稳稳将孩子生下来的。 见此，陆云芝暗自撇了撇嘴，虚伪！ 只是陆云瑶只说让阿初注意寻一寻有经验，懂得如何照顾孕妇的医女，又没说是给她陆云芝寻的。 毕竟，她们可还有两个哥哥呢，即便陆云芝用不上，将来她两位嫂子进了门，总也有需要的时候不是。 第509章 这一招，她许多年前就不屑玩儿了 听闻陆云瑶想往她跟光则哥哥之间塞人不成，转头就打上了两个嫂嫂的主意，陆云芝心里对陆云瑶的不屑更深了三分。 她可是听闻，她这嫡姐最是爱管闲事不过了，且还总是一副自命不凡的模样。 不仅太子妃入宫前，与她这位嫡姐交往甚密，时常邀她上门，也不知道是为了巴结她这个太子最喜欢的南娇郡主，还是为了拉拢她身后的长公主？ 且就连那几个据说是她这嫡姐“最好”的几个“闺中密友”的身边，可都跟着两个她嫡姐院子里的小丫头呢。 那三个女人，为了巴结她这嫡姐，也是可笑。 当她不知道，那几个小丫头当初在她嫡姐院子里的时候，不过是负责一些扫撒庭院，侍弄花草之类的杂役的三等丫鬟。 只不过是跟着她这嫡姐跟前的侍卫，学了几招三脚猫的拳脚，会胡乱比划一下罢了，就敢到人家家里号称是武婢，拿着一等丫鬟的月钱，也当真是不害臊！ 陆云瑶不知道陆云芝所想，但陆云芝自打进了门到现在，已经给了陆云瑶好几个臭脸。 陆云瑶又不是钱杏儿，难不成还会捧着她陆云芝不成？ 尤其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陆云芝之所以这才隔了几日，就又上门了，还是径自来寻的她，分明就是来炫耀自己怀了双胎的，陆云瑶对陆云芝就更没好气了。 “既是如此，妹妹不好好在家里待着养胎，怎么的还这般到处乱跑？妹婿倒是放心的很，也不担心累着了妹妹。 就是不知妹妹今日来寻姐姐，到底所为何事，竟是非要妹妹亲自前来不可？ 这若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回头再将妹妹累到了，届时该如何是好？” 陆云瑶实在是不耐烦极了陆云芝每次来自己这里，总是拐弯抹角东拉西扯，却不肯说正事的习惯。 从前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 只是从前陆云瑶性子温和，又一向不喜欢惹事，很多事情不好意思说的直白，也愿意陪着陆云芝闲聊。 便是陆云芝做了一些什么过分的事情，只要还在容忍范围内，陆云瑶只道庶妹是姨娘养大的，教养差些也不是庶妹的错，便也都忍了。 毕竟，到底是“姐妹一场”不是？ 可这辈子，陆云瑶对陆云芝却并没有多少耐心，甚至怀着恨意，自然不想陪她演那虚假的姐妹情。 所以陆云瑶对陆云芝，一向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的很。 却不知她这庶妹是天生没有那根筋，还是完全记吃不记打，每次总要自己将自己送到陆云瑶跟前不说，这拐弯抹角的性子，更是从来不改。 被陆云瑶这样毫不留情面的对待，陆云芝撇撇嘴，“姐姐现如今果然是身份不一样了，对妹妹也越来越没耐心了。 亏妹妹知道人家怀了双胎之后，第一时间就想着回家里来给姐姐你瞧瞧，也让姐姐能沾一沾我们家两位宝宝的福气呢……” 陆云芝根本不接陆云瑶的话茬，好似没听到似的，继续自己的炫耀。 瞧着陆云芝脸上得意洋洋，好似陆云瑶一定会嫉妒她的表情，陆云瑶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是陆云瑶这番哭笑不得的模样，落在陆云芝眼中，那就是嫉妒的说不出话来。 于是，自打进门起，就一直觉得自己被陆云瑶有意无意的不断给着下马威的陆云芝，终于抖擞了起来。 夫君说的对，果然只要她说出自己怀了两个宝宝的事儿，她这嫡姐就一定会羡慕她的。 不过，再羡慕也没有用。 光则哥哥先前特意为她和宝宝们上寺里祈福，寺里的大师可是说了，可不是谁都能怀上双胎的。 这可是莫大的祥瑞，唯有极为有福之人，得天所眷，才能有这样的机缘！ 很显然，她陆云芝便是这个得天所眷的有福之人，也唯有她才能带给光则哥哥这样的祥瑞。 想到这些时日，夫君对她的温柔小意，陆云芝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我夫君本不愿张扬，但云芝想到与姐姐本是一家人，现如今云芝已经寻得了自己的幸福，姐姐却至今仍是孤身一人。 每每想到此，云芝便觉得内心寝食难安，更是为先前曾因妹妹与夫君闹别扭之事，拖累了姐姐的名声，而愧疚不安。 而且前些日子，云芝曾经拜托过大哥一些事情，现如今虽说大哥没有帮上什么忙，但到底夫君已经晋升，还是要来与大哥说一说的……” 陆云瑶轻轻呵了一声。 什么叫做虽然没有帮上什么忙，但还是要来跟大哥说一声？ 直接说是来炫耀的，告诉大哥，即便没有大哥帮忙，他吴光则一样可以升官发财不就行了么？ 就好似大家谁不知道她的这点儿小心思似的。 陆云瑶内心嗤笑，面上的笑容也更淡了几分。 “如此，倒是咱们家里能力有限，帮不上妹婿的忙，让妹妹失望了。现如今既然妹婿已经高升，也是一桩喜事，还是要恭喜妹婿了。 不过这等事情，妹妹怎么不让妹婿自己来？ 到底天寒地冻的，妹妹你现在又怀着双胎，最是矜贵不过的时候，便是再小心也使得的，妹婿也真是的，难道就不知道心疼体贴一下妹妹？ 便是妹婿粗心不懂这些，我记得你婆婆应是与你们同住的吧，怎么的，你婆婆许你出门？” 陆云瑶笑眯眯的将话题再次绕了回去。 跟她装听不懂？ 这一招，她许多年前就不屑玩儿了。 阿元低着头，拼命忍笑。 陆云芝打马虎眼的水平，显然跟她家小姐自小为了逃避吃药，练出来的那些个岔话题能力差得远了。 陆云芝被陆云瑶的话气的不行，脸上却笑得愈加娇羞。 “光则哥哥说了不让云芝出门，是云芝自己在家里待的无聊，想出门走走。 且云芝想着大哥过几日便又要走了，云芝做妹妹的，别的做不了什么，但多来瞧一瞧大哥，总归还是能做到的……” 来瞧一瞧只是其一，炫耀才是目的。 当然，若是能再捞到一些好处，陆云芝自然是不介意的。 毕竟，她现如今可怀着孕呢。作为嫡母，怎么能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第510章 应该不是因为懂礼貌 虽说陆云瑶现如今管着家，但到底只是管着陆府上下的内务罢了。 大家各自院子里的事情，陆云瑶却是从不过问的。 也是因此，陆云瑶并不知道上次陆云芝走的时候，虽然是怒气冲冲的，但赵淑兰身为嫡母，赏给她的一堆补品，陆云芝却是一件也没忘记带走。 毕竟赵淑兰出手，即便只是为了面上好看，赏给陆云芝的却也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而陆云闻作为大哥，虽然当时怒斥了陆云芝一顿，将人骂走了，但事后不管是为了安抚，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也派人送去了一些补品给陆云芝。 自然地，陆云闻送去的也都是好东西。 尤其是那些吃食上的东西。甚至比陆世明这个当父亲的，平日里赏给陆云芝或者胡氏的东西要好上几分。 尝到了好处，即便是陆云芝自己不愿意拉下脸，胡氏却也不会放弃。 而吴光则作为一个“孝子”，怎么可能忤逆他娘的意思？更别说是在这种小事儿上面了。 也不知道吴光则是怎么跟陆云芝说的，到最后就连陆云芝自己都被绕了进去，想着她身为儿媳，刚一进门就掌了吴家的管家权，将婆婆挤到了一边。 光则哥哥毕竟从小他唯一的娘亲拉扯到大，母子二人素来感情亲厚，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 但即便是这样，光则哥哥仍然在她刚一嫁进来，就将吴家的管家权给了她，即便婆母胡氏有所怨言，甚至平日里三五不时也总想拿一些事情在她跟前拿乔。 但说到底，她已经占了大便宜不是？ 现在婆母不过是瞧上了嫡母与大哥手上的东西，而且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不过一点子吃食补品罢了，她若是连这个都不能满足，岂不是要让光则哥哥在他娘面前难做？ 抱着这样的心思，陆云芝此番回陆府，也确实是带着几分“打秋风”的小心思在。 她甚至完全忽视了，之所以她刚一嫁进吴家，就开始掌家，是因为现如今整个吴家，账面上加起来也不知有没有二十两银子。 除了他们现如今住着的那个三进的院子，说是在吴光则名下，其实是当年陆世明买来安置吴光则母子的之外，吴家全靠陆云芝的嫁妆养着。 胡氏多精明的人？ 自打瞧见了陆云芝的嫁妆单子，便已经打好了要掏空陆云芝的主意。 不过是一个管家权罢了，又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又没有多少油水可捞，胡氏乐得有人月月自掏腰包给她发月银。 而且，说难听点，他们这小院子里总共才几个人？那些琐事胡氏也乐得不用管。 左右只要胡氏想要，她身为婆母的开了口，陆云芝还能拒绝不成？ 只可惜陆云芝被吴光则的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钱杏儿却是个心思深的。 早在陆云芝嫁到吴家之初，负责掌管陆云芝嫁妆的大丫鬟，便是钱杏儿亲手挑选的。 甚至千叮咛万嘱咐，这些嫁妆是给陆云芝和她以后的孩子的，绝对不能被那吴光则母子哄骗了去。 虽说毕竟有陆云芝这个正牌主子在，这大丫鬟虽说不可能当真死死守住了陆云芝的嫁妆不让她用，但胡氏和吴光则想要哄骗陆云芝的嫁妆，总归是没那么容易的。 这也是胡氏将主意打到了赵淑兰和陆云闻给陆云芝的回礼上面去的原因。 只可惜，这陆府现如今被陆云瑶经营的愈加铁桶一块，即便是钱杏儿，都很难再做什么手脚，更别说陆云芝了。 陆云瑶虽说是嫡姐，但陆云芝一进门，根本就没来得及发挥，就被一万燕窝粥给打击了气焰，甚至直接从源头上掐灭了她的心思。 所以，想捞好处，在陆云瑶这里是不可能了，即便是继续留下来，也不过是被陆云瑶明里暗里奚落罢了。 陆云芝撇撇嘴，一边暗道陆云瑶小气，一边盘算着一会儿到了嫡母那里，该如何。 陆云瑶懒得理会陆云芝的这些小心思，瞧着陆云芝嘴上说着不乐意的话，面前的碗里倒是吃的干干净净，陆云瑶也只是扯了扯嘴角。 这会儿倒是不担心自己下毒暗算她，也不嫌弃这是她陆云瑶院子里的东西了？ 陆云芝可不管陆云瑶怎么想的。她只知道既然陆云瑶说这燕窝粥顶顶好，连嫡母那里都没有，她自然是不能浪费的。 毕竟，她肚子里可还怀着两个吴家的金疙瘩呢。 即便是为了这两个孩子在，她也得多吃点儿好的啊。 才不是她贪嘴，她这都是为了她跟光则哥哥的孩子。 怪只怪她这嫡姐小气，明明都把燕窝拿出来待客了，却小气吧啦的一点儿也不肯匀给她。 素来都听人说，再苦不能苦孩子，她这嫡姐，真是一点儿身为姨母的自觉都没有！ 也是幸好陆云瑶不会读心，不知道陆云芝这会儿脑子里在想什么。 否则的话，她一定会后悔自己早上一时善心大发的举动。 那碗燕窝她就是自己不吃，手边丫鬟们也不吃，最后倒树底下堆肥，她也不会便宜了陆云芝。 不过，陆云瑶虽然不知道，却也着实对陆云芝喜欢不起来，再加上陆云芝前后两次来她面前炫耀自己怀孕了的事儿，陆云瑶心里多多少少还说有些膈应。 所以陆云芝也没有在陆云瑶这里坐多久，便被陆云瑶找了借口打发了。 听闻陆云芝出了明德院后，径自去了她娘亲那里问安，陆云瑶依旧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这人出个嫁，当真能有这般宛若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若不是陆云芝在她面前的时候，依旧如同以往一样的又蠢又自私，那些个小心思陆云瑶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都要怀疑她这庶妹是不是跟她一样，重生了。 阿元几人知道陆云瑶是什么意思。 阿初跟阿满对视一眼，一脸的一言难尽。 “怎么的，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瞧着自己身边几个丫鬟的表情，陆云瑶更好奇了。 “奴婢觉得，云芝小姐之所以这么积极的向夫人请安，应该不是因着知礼……” 第511章 这般小家子气 “哦？怎么说？”陆云瑶来了兴致，若并非是如此，那她陆云芝是想做什么？ 以这女人打小就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该不会是发现大哥过于正直，她哀求无用，将主意打到她娘身上了吧？ 若是她陆云芝当真这般大胆，她可不依！ “夫人毕竟是嫡母，出嫁的庶女回家，还特特上门请安，又是怀着身孕的时候，离开的时候多少总不可能空着手……” 阿满跟阿初两人不大乐意开口，阿元虽然多少猜到一些，但到底也只是猜测。 还是相对更懂得这些人情往来，仪礼情况的婉秋适时站出来，轻声细语的跟陆云瑶道明白这其中的玄妙。 陆云瑶哑然。“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她当初的嫁妆应该挺丰厚的？” 毕竟除了她娘给的那一万两，还有胡氏跟陆世明的补贴不是？ 而且，陆云芝虽说是庶女，但因着陆云瑶一出生就被送到了长公主府，陆云闻与陆云达兄弟两个也极少在家里待着。 十岁之前，陆云芝不仅仅是唯一一个常年待在陆府的孩子，更是陆府唯一的小女孩儿，被捧在手心上养大的娇小姐。 加之陆云芝自小到大在陆府上一应吃穿用度皆从公中出，候嬷嬷一个嬷嬷，到底不可能克扣了陆云芝的东西，私底下又有钱姨娘和陆世明贴补…… 陆云芝自小到大，陆府上下可都从来没有缺过她什么。 要不然，也不能养成了她心高气傲，明明陆世明只是一个五品官，但陆云芝就是能在一众庶女中摆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 这才嫁给吴光则多久？ 怎么的就将那胡氏的小家子气学了个十成十？ 她陆云芝不是素来最是高傲的一个人？ 陆云瑶的不敢置信，最主要的缘由还是无法理解对方“发家致富新思路”的行为。 老实说，即便她娘亲是南国现如今所剩不多的，有自己的封地的皇族贵女之一，家底儿丰厚，私库更是珍宝无数。 但说到底，给陆云芝的那点儿东西，也不会有多值钱。 即便是那些吃食和药材，也多是候嬷嬷根据早就已经立下的规矩，在一定范围内挑选出来的，最多将一些不够实用的物件儿换成了温补的药材罢了。 至于那些药材的药性，比外头的那些要好，那就纯属是因着他们家里没有比这更次一等的药材罢了。 毕竟，为了陆云瑶的身体，她身边关心她的人，都有不管到了哪里，亦或者听闻到哪个地方盛产的药材才是最好最正宗的，都会给她弄回来一批。 日久天长，候嬷嬷手中已经握有不少各个地方药材商人们的联系方式。 所以，即便去年冬日的时候，陆云瑶的小仓库中的所有药材都已经被消耗一空，但现如今，不只是陆云瑶的小仓库被填满了，另外几人手里也存了不少药材。 陆云芝毕竟是孕妇，作为回礼的时候，赵淑兰这边和陆云闻那边自然会将一些温补的药材放进去，候嬷嬷总不可能为了陆云芝，再跑街上药房给陆云芝配上几服药吧？ 可即便是如此，那些东西也最多不过比外面的东西更好更精致一些罢了。 难不成她还打算靠着这点儿蝇头小利大赚一笔不成？ “二小姐许是有什么难处吧。”阿初几人沉默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毕竟即便她们只是丫鬟，也觉得二小姐的这行为，着实掉面子了点儿。 陆云瑶简直不能理解这种人的脑回路。 不过她也就是在心中嗤笑一番罢了，并不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陆云芝身上。 在陆云瑶看来，陆云芝与吴光则成亲之后，日子并不会好过。 即便是一开始的时候，胡氏对陆云芝还算是客客气气的，但…… 日子还长着，不是么？ 而陆云芝现如今的情况，尤其是她怀孕之后，那般憔悴的模样，也确实证明，陆云瑶并没有看错。 故而即便她对这两人的恨意从未消散，陆云瑶也不着急。 只要陆云芝不出现在她面前蹦跶，陆云瑶很乐意看着两个人互相折腾。 等往后，陆云芝身后的两座大山都倒了之后，这二人的“好戏”才真正开始。 而至于现在，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罢了，她陆云芝既然喜欢，她娘亲跟大哥又不是给不起，陆云瑶也懒得管。 不过陆云瑶对陆云芝的这番不计较，在婉秋几人看来，就是自家小姐到底过于在乎亲情了。 不过不管大家心里都是怎么想的，日子还是就这么过了下去。 毕竟不管怎么说，陆云芝总归现在还是她的庶妹不是。 过了几日，怀宏康的夫人突然十分正式的递了拜帖，再次登门拜访，十分郑重的向赵淑兰和陆云瑶道了歉，并送上了一份十分厚重的歉礼。 陆云瑶毕竟这些时日极少出门，也并未过多关注怀家，即便听大哥跟娘亲讲过几句怀家的事情，也依然有些不明白这中间是怎么回事儿。 这会儿听闻盛安帝将怀宏康召进宫中，狠狠斥责了一通之后，还觉得盛安帝对这位柳州刺史怀大人的惩罚，是否有些过重了。 毕竟不过是上陆府提亲罢了，又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怎么的就值得降下惩罚，还直接将对方柳州刺史的官职给罢免了？ 总不至于以后，陛下都打算谁家敢上门给她提亲，都要将人给召进宫斥责一顿，甚至是怒贬官职吧？ 若是这般，那以后他们家都成了什么地方了？她陆云瑶又成了什么人？ 可赵淑兰和陆云闻虽然脸色难看，却只是冷笑一声，甚至全程都对这位怀夫人没有什么好脸色。 就连傍晚回来后，听闻了此事的陆云达，都臭着一张脸，说了一句“罪有应得”。 甚至赵淑兰反应过来，知道自家到底还是被那怀宏康给利用了，更是气的不行。 只是这事儿到底说出去对陆云瑶的名声有碍，赵淑兰也只能暂时忍着这口气。 陆云闻见妹妹迷惑不解，抬手轻轻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 “阿瑶，你可知，这位柳州刺史大人，为何能够在柳州连任两届？” 第512章 应该的 南国外放的官员，以三年为一届升迁考核。 考核成功升迁，或者平调，失败则会受到惩戒，虽然也会有一部分留任查看，但更多的是会受到贬谪。 即便官职不变，将人换到一个更加贫穷的地方总归是有的。 按照道理来说，即便是柳州刺史这样的重要的封疆大吏，也并不是一个轻松地活计。 要么游刃有余，要么力不从心。 可这位大人，他在柳州刺史这个位子上，一直坐的很稳。或者说，有些过于稳了。 并非因为对方当真有多少的功绩，甚至并非因为他有多强的实力，而是因为，家族势力的影响。 有怀家人在背后支持，甚至是心甘情愿的自己掏腰包建设柳州，怀宏康自然能够将柳州治理的似模似样。 这才是盛安帝在当初震怒之后，还是压下了这股火气，反而任由怀宏康在柳州做刺史的原因。 这位怀宏康大人到底是个聪明人。 且这些年他外放柳州，虽然谨小慎微，时时刻刻关注着京中的风向，但正是因此，他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很容易看明白现如今朝中的局势。 勋贵们在后宫，甚至是在整个南国的影响力，都在飞速消退。 而朝中，虽然仍然有不少勋贵家族的官员，甚至有不少还在重臣之位，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盛安帝真正的心腹，全都是从科举选拔上来的，有真才实学却家境贫寒，即便当了官之后，也依旧不忘本的青年才俊。 怀宏康看出了盛安帝和太子赵牧野要削弱世家贵族们的权利的决心。 尤其是从盛安帝到现如今的太子赵牧野，所娶的原配正妻，全都是家族干净，且没有多大野心和影响力的小家族。 即便宋雅韵身后的宋家，虽然是书香世家，但宋家出来做官的人却并不多，且除了宋文康，全都是低阶官员，大家都没有多少往上爬的野心。 这样的母家，即便将来太子的孩子出生，也无需担心外祖家做大。 而赵牧康，除非像上辈子一样，布下那样弥天大局，又逼得盛安帝别无选择，否则，从一开始，这对汲汲营营的母子，便注定被盛安帝排除在储君人选之外。 怀宏康此番回京，本就可以说得上破釜沉舟，成了，以后即便盛安帝或者太子继位后，对这些勋贵世家们进行大清洗，他们怀家也有机会明哲保身。 若是败了，最差不过被贬流放，家族受到牵连，也会有影响，但不会伤及性命，至少还能将怀家所受到的打击降到最低。 现如今这个结果，对怀宏康来说，可不就是大赚？ 若不是担心太过打眼，引起赵淑兰暴怒，怀宏康甚至还想再备上一份谢礼。 陆云瑶听着大哥的解释，脑子里原本的迷糊，也逐渐清晰起来。 她虽然是个女儿家，不懂朝堂上的那些事情，但到底有上辈子的那些经历在，多少还是能明白几分的。 这怀宏康，自打这次进京述职的时候起，一路都十分高调，就是在布局，想试一试盛安帝的底线。 只是怀宏康毕竟是个聪明人，知道这试探底线也需要有个度，如果过多了，就会引起盛安帝的暴怒，对现在本就是宛若走钢丝的他毫无好处。 而如果做得太轻微，盛安帝根本无动于衷，那么他就会如同过去的六年中一样，依旧处于被动状态。 一开始的时候，怀宏康并没有注意到陆云瑶，毕竟即便陆云瑶被封了南娇郡主，看上去风光无两，可到底不过是个虚爵罢了。 而且郡主这种封号，与前朝无关。 只是怀宏康进京之后，到处拜访，走动，运作，费劲了心思，但盛安帝却根本无动于衷，甚至是好像完全忘记了他这么一个人似的。 偏偏怀宏康在这段时间里，愈加认识到了现如今这些华京城中的老牌勋贵世家在盛安帝面前岌岌可危的地位，以及未来必然会面临的那一场危机。 怀家虽然不像这些贵族一样打眼，但到底若是论起来，怀家也是老牌勋贵世家之一。 正如那些世家们所担心的那样，怀家同样忧心，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怀家急需一个突破口，怀宏康更是。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陆云瑶这个空有封号，且封号极高，却偏偏没有封地的南娇郡主，走到了怀宏康的视野里。 只要将他们儿子跟南娇郡主的名字绑到一起，若是成了，那他们怀家就能多一个强大的助力，即便盛安帝到时候清算这些勋贵世家的时候，多少也要给南娇郡主，或者说给长公主几分薄面。 而即便南娇郡主拒绝了这门亲事，若是能因此引起盛安帝对怀宏康的注意，重新获得面圣的机会，怀宏康也不亏。 譬如现在，虽然怀宏康被贬谪了，但盛安帝明着“迁怒”整个怀家，虽说自此之后怀家将会元气大伤一段时间，但这也给了怀家远离华京城这个风暴中心，去往偏远地方，积蓄力量，重新发展的机会。 这一局，怀宏康甚至是整个怀家都不亏。 当然，作为不仅成功收获了已经被治理的井井有条的柳州，柳州刺史这个位置上终究还是会坐上自己的心腹，并且还白捡了一个整个怀家去给他治理另一片更加贫瘠土地的机会，盛安帝更是绝对的大赚。 这里面唯一受损失的，只有陆云瑶这个被当做博弈杠杆的人。 所以，这位怀夫人上门道歉，是应该的。他们怀家欠他们家的，可不是这样就能轻飘飘过去了的。 否则，日后岂不是随便谁都能拿他们家阿瑶做筏子了？ 陆云瑶听了这些分析之后，并没有生气，反而若有所思。 反倒是她娘亲跟两个哥哥，将这怀家狠狠的记下，日后给了怀宏康一份“大礼”。 而这边，陆云瑶不知道木易南还在这其中掺了一脚，太子赵牧野却从盛安帝那里听闻了这件事儿。 所以，在怀宏康被盛安帝怒斥之后，连着整个怀家都被贬谪出京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赵牧野也将木易南召进了宫里。 第513章 护着她 赵牧野与木易南两人毕竟幼年曾有过交集，又有曾教导过赵牧野骑射课程的木老将军的情分在。 即便是木南最混账的那几年，赵牧野也偶尔会召见木易南进宫，劝诫一二。 这一点，即便是盛安帝都从来不管，后宫里的诸妃自然就更管不着了。 所以他将人召进宫的事情，并未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只是现如今东宫有了女主人，赵牧野也不好仍在自己昔日的潜渊宫招待木易南，两人这会儿便在东宫赵牧野的院子里摆了一盘棋。 一边下棋，一边闲谈一番。 且这院子宽阔，四周并无什么遮挡，又有赵牧野亲信大太监在不远处守着，两人谈话倒也方便。 只是木易南一向懒散不羁惯了，即便是这会儿跟赵牧野下棋的时候，也一副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一眼望过去，倒是一副实打实的，碍于对方是皇太子，不得不“敷衍一番”的模样。 赵牧野没好气的看着木易南，但两人已经聊完了正事儿，这会儿本就是休闲的时候，他也懒得纠正这小子。 赵牧野一枚黑子落下，闲谈似的忽而开口。“今日那位怀大人的调令可是就要下来了，你就不好奇他去了哪里？” 木易南一脸不耐的用一根手指挖了挖耳朵，而后将一枚白子放下，堵着赵牧野的去路。“谁？怀大人？不认识，他调任哪里去，关我什么事？” 木易南揣着明白装糊涂，赵牧野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硬要说不可能会对人家小姑娘动心，怎么着，现在一天到晚盯得这么紧？ 这才刚刚有点儿风吹草动的呢，就急不可耐的进宫告刁状，你木家小少爷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也不怕被人说出去了，被你那群朋友们笑话？” “谁敢笑话我？”木易南一脸的不以为然。 “再说了，这事儿明明是当初陛下自己先承诺了我的，若是被那随随便便什么玩意儿的给抢了先，岂非是在逼着陛下失信于人？陛下可是天子，金口玉言，这怀大人要将陛下置于何地？” 听到木易南嘲讽怀宏康，赵牧野哂笑。“人家怀大人家的嫡长子，好歹也是凭自己真本事中的举人，说不得下一场春闱就是进士，哪里就像你说的那么不堪了？” 木易南当然知道那怀远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他木少爷才不管这些。 他只知道，跟他抢人，门儿都没有！ 瞧着木易南脸上的表情，赵牧野沉默了一会儿，忽而继续开口。 “我原本以为，你对阿瑶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虽说我父皇和你爹都觉得，若是你能娶了阿瑶，倒也未尝不是一桩好姻缘。 但我这心里，总觉得对不住阿瑶。唯恐将来哪日你若负了阿瑶，或者给阿瑶委屈受。 不过现下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听到赵牧野这话，木易南一脸的不痛快。 什么叫他给那丫头委屈受？ 那丫头不给少爷他委屈受就不错了！ 想到陆云瑶那牙尖嘴利的模样，木易南磨了磨后槽牙，但面对着赵牧野，却是半点儿不肯漏了怯，只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 赵牧野却像是没见到似得，一脸的摇头叹息。“可惜……” “可惜什么？”木易南瞬间警觉。 “可惜，你便是再在乎又如何？你也不想想，你盯得这么紧又有什么用？ 人家昭兰可从头到尾没有答应过这门亲事，也就是阿瑶现在还小罢了。 等你过些时日走了，就凭你在京中的名声，你还能拦得住那些起子狂蜂浪蝶？” 毕竟，他虽未曾亲眼见过表姐赵淑兰年轻时候在勋贵子弟间的受欢迎程度，但也曾耳闻一二。 甚至，若非阴差阳错，天意弄人，他这位表姐本应有更好的选择，以及更幸福的人生。 只可惜那段陈年往事，随着她这位表姐下嫁陆世明之后，便已经被彻底掩埋，即便是那些曾经知道那段往事的人，对此也讳莫如深。 若非赵牧野无意之间从他的奶嬷嬷那里听闻，他也一无所知。 也是因此，赵牧野心中对木易南与陆云瑶之间的事儿，总是比别人多出几分忧虑来。 木易南撩了撩眼皮，看了赵牧野一眼。 他昨日晚上连夜布置手下暗线追踪四皇子与左悦儿之间的事情，一宿未眠，这会儿困劲正是上头的时候。 若非赵牧野亲自下令召见，木易南这会儿只想回家，趴在他松松软软的大床上狠狠睡上一觉。 毕竟，他过几日就要离开华京城，并且此去庆国，不仅是行程凶险，归期未定，甚至谁也不知道中间南国还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为了以防万一，他不得不提前安排好留在京中的人手，提前盯紧了赵牧康跟左悦儿这两人。 若是重要时刻，这两人闹出什么幺蛾子，万一影响到了他，那岂非亏大发了？ 不过这会儿听到赵牧野这话，他倒是难得有了几分精神。 “哪来的狂蜂浪蝶？小爷我分分钟烧了他的蜂窝，炸了他的虫蛹！就凭他们，也配？” “配不配的，你说了也不算。”赵牧野意味深长的看着木易南。“要知道，这世间之事，往往最怕的就是那些谁也没有想到的意外。” “什么意思？”木易南狐疑不解，赵牧野却并不愿意再多说，反而落下一子，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突如其来的反杀了木易南一大片白子。 这样的意外，让原本对这盘棋只是敷衍了事状态的木易南吃了一惊。 赵牧野却意有所指的笑了笑。“瞧，这世间事，大抵总是这般，若是不够专心，就会处处有意外。” 木易南嗤笑一声，“果然不管什么时候，你们这些玩儿心术博弈的人的心眼儿，都多的很！” “既然知道，此行，就小心一点儿，别轻易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赵牧野倒是也不否认这句话。 毕竟，他作为一国储君，自小学习帝王之术，本就是最擅长这些的人。 而木易南此行庆国，最大的敌人和并不一定绝对可靠的合作伙伴，也全都是这一类人。 不，他们甚至远远比赵牧野这个年仅二十出头的，年轻且热血的储君更加的冷静，锐利，且老谋深算。 想要在跟他们的博弈中获取胜利，绝非易事。 第514章 木易南再离京 自认为已经兵不血刃的解决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情敌，甚至陆云瑶跟怀远两人都未必知道对方长什么样。 而且有了盛安帝的这一出操作，至少短时间里，不会有不长眼色的人再蹦出来，要到陆家去提亲。 毕竟，谁也不想像怀家一样，仅仅因为一个提亲，不仅原本唾手可得的升迁没有了，还带累了整个家族不是？ 至于背后的那些真相，以及怀家的算计，真正看透了的人毕竟只是少数。 想到这件事能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全靠他机智，木易南心里还是颇有几分得意的。 虽然说不能到陆云瑶面前去表功，但随着怀宏康的调令下达，整个怀氏一族都离开华京城，木易南心里那股子气总算是顺了。 再加上庆国那边局势紧张，既然盛安帝已经与代表庆国太子的庆国来使有了协定，他便没有继续再逗留。 木易南再次以出远门做生意为由，离开了华京城，动身的时间甚至比陆云闻还要早一些。 是的，最终盛安帝还是决定派兵潜入庆国，暗中助力庆国太子，夺取皇位。 只是领兵的人却不是陆云闻，更不可能是太子赵牧野，而是由木易南全权负责。 用盛安帝的话说便是，既然你想要堂堂正正的，以与阿瑶的一年之约为约定，那朕就给你一个成功的机会。 虽然这个机会也是木易南自己凭着真本事换来的。 至于太子，等届时庆国与他们南国正式签订盟约的时候，再由太子出面不迟。 毕竟，大家虽然都是一国储君，但现如今庆国太子曹元淳可是阶下囚，他们南国的太子却还尊贵无比，怎么能屈尊纡贵的冒险去庆国为他搏命？ 等将来他曹元淳真正坐上了庆帝的位置，大家再来结交不迟。 不过盛安帝既然已经点头允了赵牧野参与其中，倒也不至于食言。 尤其是在木易南有意无意的点醒下，发现了他一向当做“小儿子”宠着的赵牧康，野心已经越来越大之后。 对于盛安帝来说，虽然他与太子之间，确实有那么一些不舒服的情绪在。 毕竟作为一国之君，感受着自己一日日老去，逐渐力不从心，再看看年轻的储君日渐优秀，获得越来越多的大臣们的支持和信赖…… 不得不说，即便是盛安帝，心中也多少难免有些不舒服。 但这是他与太子之间的事情，盛安帝从始至终，从未想过要罢免太子，更不要说立其他皇子上位。 这一点儿上，不得不说，良妃做的就让盛安帝十分舒服。 即便他知道，这是因为当初良妃进宫，本就是因着与先皇后的情谊，与她人不同。 但良妃母子二人能够近二十年仍然坚守本心，不曾被皇权迷了眼，却是委实难得。 甚至二皇子间接影响了三皇子，两人都一门心思想跟着太子，做太子手中得力的贤王，这等省心的儿子，才是盛安帝希望看到的。 而至于三皇子和贤妃，盛安帝这些时日对贤妃冷落的很，甚至寻了个由头将她斥责了一番。 虽说并未曾降了贤妃的份位，也不曾剥夺了她与其她三妃共同协理后宫的权利，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盛安帝在不曾去过贤妃宫中。 甚至，正因为赵牧康蹦跶的过于厉害，吸引了盛安帝的注意力，让盛安帝有了危机感，反而淡化了跟太子之间的那点儿别扭。 在过了刚开始的那点儿心里头的不舒服之后，盛安帝不仅将此事从头到尾说给了赵牧野听，还一并将从大后方协理二人的权利全部交给了太子。 “让朕瞧一瞧，你们这些年轻人联手，能够做出怎样的一番成就！”盛安帝如是说。 对上自己父皇信任的眼神儿，赵牧野心情有些激动，还有种莫名的感慨。 但不管如何，父皇能够放手让他们几人去做这件事，赵牧野还是非常兴奋的。 不关乎这样做能够给他带来多大的利益，或者声望。 在赵牧野心中，他与父皇这些年，两人之间或许有些大大小小的矛盾摩擦，但赵牧野从来不曾怀疑过自己的父皇。 正如盛安帝，虽然会对越来越优秀的太子心生忌惮，但同样骄傲着这是他与长姐一同培养出来的，优秀的继承人一样。 父子两人此番不仅解开了心结，甚至互相对对方的感情反而更进一步。 若是赵牧康知道自己的这一番动作，不仅没有将太子拉下马，反而成了太子的助力，不知道会不会气吐血。 只是，令木易南有些气闷的是，他此番离京，不仅声势颇大，有一种众目睽睽的感觉，而且身边依旧带着两个姿容艳丽的姑娘。 虽然不是先前的芙蓉姑娘，而是两个据说是最近春笙阁新采买来的，刚刚调教好，本来打算竞争下一届花魁的清倌。 只是因着木易南要到邻邦做生意，且众人皆知这位木家小少爷最是风流不羁的人，身边怎么能够没有美人相伴？ 所以这两个姑娘被木易南高价买了下来，而那位原本风头无二的牡丹姑娘，则逐渐沉寂了下来，也有人说，她已经失宠了。 但只有木易南和这两人自己知道，她们实则是木易南这边训练有素的两个暗卫手下。 但这个身份是不能说的，而两人的出现，无疑又为木易南的风流韵事增添了明晃晃的一笔。 木易南甚至已经可以想见，不等他离开华京城，这消息便能传遍整个圈子里，届时昭兰郡主对他的嫌弃之情更近了一步。 尤其想到那日，在西六胡同的巷子里，他被陆云瑶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的场面，木易南更心塞了。 生平第一次，他有些后悔自己当年年少轻狂，自作孽，惹出了这样一个风流的名声来。 可是现如今，他后悔也晚了，甚至因着此番行动，前期必须要隐秘，为了大局，即便他有心想扭转一二自己的名声，也不能是现在。 这让曾经无数次提醒过木易南，但这家伙从来都不以为意，甚至是颇为自得的赵牧野又狠狠看了一场木易南的笑话。 第515章 未尝不是好事 “怎么着，当初也不知是谁，那般信誓旦旦的说，绝不会后悔的？这才过了多久？咱们从来不说后悔的木小少爷，这是打算自打脸？” 华京城外，十里亭旁，看着往华京城方向张望了许多次，却始终未曾见到他想见到的人，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失望表情的木易南，赵牧野笑的十足幸灾乐祸。 木易南这是在等谁，不远处候着的那些人不知道，他们两个却心知肚明。 只可惜，赵牧野更清楚的知道，今儿一大早，陆云达那小子便将阿瑶给绊住了。 别说阿瑶自己未必想来，就算是阿瑶想来，陆云达也不会愿意。 他可是知道，这段时间陆云达这小子可没少找木易南的麻烦。据说就连新科状元都跟着掺了一脚。 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的就这么招人不待见？据他所知，这位新科状元可还跟着这家伙在跟那个原古国来的叫金相文的“商人”做着粮食买卖呢。 木易南哀怨的看了赵牧野一眼。“殿下，您好歹收收您脸上的表情，别表露的这么明显。 这若是让朝中那些大臣们看了去，您也不怕您的形象坍塌。” 赵牧野失笑。“若是那些大臣们知道我这般开怀，是因着什么原因，想必定会体谅本太子的不易。” 毕竟这华京城里，喜欢看木易南热闹，尤其相看木易南在感情上受挫的人不知凡几。 被赵牧野这样说，木易南的心情更沮丧了，哪里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甚至是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模样？ 赵牧野虽然喜欢看热闹，但到底见不得木易南这样失落，忍不住开口提醒。 “既然担心阿瑶误会，为何不向阿瑶解释一二？阿瑶并非不通情理的女子，昭兰表姐虽不喜你名声，却也绝不会做出污蔑之事。 只要你向阿瑶解释一二，或让阿瑶去向昭兰表姐求证，她定会说出实情。” 这也是赵牧野一直以来并不担心两人的缘由。 即便木易南的名声对外不好解释，但到底他们这些亲近之人，都相信木易南的品性。 木易南张了张嘴，想说这绝不会污蔑里面，可能包含证明少爷他的清白之身？ 显然不能。 除了他的小厮满儿，和芙蓉樱红几人，就连他那老父亲怕是都不信他。 毕竟，为了避免多一个人知道真相，就多一份危险…… 额，好吧，其实根本就是曾经年少轻狂的他根本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木易南从不向人解释，甚至要求所有人保密。 他当然知道只要陆云瑶去问，昭兰郡主定会告诉她，他的这些名声都是怎么来的。 甚至不需要昭兰郡主，他自己也能去信解释。 毕竟这段时间，两人也有只言片语的书信往来。 可那岂不是坐实了那丫头那天说的话？ 赵牧野闹不明白木易南在别扭个什么劲儿， 但时日已经不早了，木易南若是再不启程，便会耽搁了今晚的投宿，他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 “殿下，您怎么不告诉木公子，南娇郡主来不了是另有原因？”直到木易南的马车随着滚滚黄烟逐渐走远，一直随侍在一旁的小太监才不解的开口。 “你怎么知道，他就当真不知阿瑶今日来不了的原因？”赵牧野意有所指的反问。 “这……”小太监一脸的迟疑。“木公子脸上的表情瞧起来……” “若是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未必会懂得珍惜。”赵牧野意有所指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也不知这话里，到底是在说谁。 不等小太监反应过来，就被赵牧野伸手笑骂着点了点他，“好了，别人的儿女情长，你这家伙倒是跟着着急的情真意切的，就好像你懂似的！” 小太监跟着憨厚一笑。“小的自是不懂这些的，不过是想着这么些年，难得见木小少爷这么在意一个人。” 赵牧野点点头。确实，木易南游戏人间十数载，谁能想到，他最后会栽在一个小丫头身上？ 但也正是因为难得，因为在意，所以这小子才这么患得患失，犹犹豫豫。 也是因为在意，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父皇的赐婚，硬是要自己拼出一番军功来，让世人对他刮目相看，让阿瑶绝不因他受人非议。 不过有时候，谁又能说这不是一件好事儿呢？ 他跟太子妃两人的这桩婚事，又何尝不是好事多磨？ 太子妃一家离京的这三年里，他可是没少听到那些风言风语，更是没少遇到那些各怀心思的人明里暗里送上来的女人。 还有左悦儿那个女人…… 想到木易南跟他所说的，左悦儿的真实身份，以及当初左悦儿和四弟两人联手，针对他的那场阴谋，赵牧野的神色微冷。 他从小就是太子，自打幼年起，便接受由父皇和姑母亲手为他定下的学习计划。 不仅要跟随几位太傅学习，还要接受父皇和姑母手把手的教导。 不管是治理朝堂，还是征战沙场，他都是一步步用自己的实力走出来的。 从最初左悦儿用那张极为肖似他母后的脸，以晋商后裔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便对这个女人起了疑心。 只是他本以为这女人不过是四弟找来算计他与父皇的，毕竟那女人的长相，若是经由有心人的引导，想要做文章，简直再简单不过。 却没有想到，这女人居然会是庆国的探子，甚至是早在十几年前，那庆国三皇子就已经埋下的钉子！ 再联想一下庆国那位老皇帝现如今病入膏肓的模样，以及庆国那被庆国三皇子轻易的一夜之间全盘掌控的朝堂…… 这庆国三皇子的心机之深沉，心思之歹毒，足以可见一斑。 而二十年前，能够逼得这样一个人不得不远离朝堂，以游山玩水的名义远离权利中心多年，那位庆国先太子，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庆国这一战，远比表面上要凶险的多，也不知阿南此行，到底能不能顺利。 赵牧野面上依旧笑吟吟的，心中却忍不住忧心。 第516章 二哥也会害羞 这厢，陆云瑶却也当真是被陆云达给绊住了。 虽说即便陆云达不闹着一出，她本也没有打算去送木易南。但是被二哥这样一幅防狼的模样警惕着，陆云瑶还是颇有几分哭笑不得。 “二哥，你今日不是约了王家哥哥几人一起参加什么诗会？这会儿再不出发，怕是赶不上了吧？” “诗会什么的随时可以去，妹妹可只有一个，万一要是被人拐跑了，哥哥我上哪儿哭去？”陆云达宛若老僧入定一般，纹丝不动的坐在陆云瑶的对面，半点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二哥，你在胡说什么。”陆云瑶轻轻揉了揉额角。“你妹妹我可是堂堂郡主，谁敢拐我？” 不得不说，二哥虽然大部分的时候性格都很让人喜欢，尤其比起沉闷严谨的大哥，陆云瑶也一直跟二哥的关系更为亲近。 可这性格若是较真儿起来，也是真真让人脑壳疼。 “哼，那可说不准。”陆云达根本不相信妹妹的规划。 他宛若一个紧盯着自己菜地里唯一一株小白菜的老农，严防死守，绝对不许隔壁那只姓木的小猪出现在他的田地四周。 “二哥，我今日本就不打算出门。”这两日天气不好，外头冷风阵阵的，若非有事，陆云瑶已经极少出门了。 且虽说木易南早就跟她说了他今日离京，但那位少爷难道还缺人送行不成？更别说，人家身边可还带着两个新到手的红粉佳人呢，她才不去凑热闹。 “哼，既然是这样，那你干嘛一直催我走？当初二哥在五岳书院读书的时候，你信上说好的跟二哥关系最好呢？说好的喜欢跟二哥一起玩呢？这才多久，你这小坏丫头就开始喜新厌旧了？” 陆云达一脸幽怨，嘟嘟囔囔的抱怨，完全不在意一旁几个大丫鬟们捂嘴偷笑的模样。 陆云瑶对自己二哥没脸没皮的样子没辙，只能无奈叹息。 “好好好，都是阿瑶的错，是阿瑶不该乱说话。阿元，还不快快换一盏新茶，让我给二哥赔礼道歉？” 左不过天天闲不住的人也不是她，放了友人鸽子的人也不是她。 “是，奴婢这就给您和二少爷换茶。”阿元笑眯眯的快速到外间给两人重新沏了两杯茶，看着这兄妹两个人闹。 陆云瑶果真促狭的接过阿元递过来的新茶，上前要给他二哥赔礼道歉。 “既然二哥喜欢，那二哥就在这里多坐一会儿，正好陪着妹妹一起管家。 阿瑶且盼着二哥最好以后也能日日早上都来才好呢，免得这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堆在阿瑶这里，日日繁忙，累人的紧。” 陆云达神色微微有些僵硬，“这就不必了吧，二哥毕竟是男子，这些事……” 陆云瑶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向陆云达的双眼可谓是真诚极了。 “可是二哥，大哥与佩兰姐姐已经有了约定，等婚后佩兰姐姐是要陪着大哥驻守江北的。 娘亲也早说了，不愿再管这些事情。咱们家的中馈，早晚是要交给你与未来二嫂手上的。” “你在胡说什么，阿瑶你还是个小姑娘家！”陆云达气的跳脚，陆云瑶却咯咯咯笑起来。 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家，而且大哥二哥的婚事，也一直是她心心念念的事情，陆云瑶半点儿没有觉得这有不好意思提起。 反倒是二哥的表现，惹得她大乐。“二哥可别只顾着生气，阿瑶说的可句句都是实话。 若是二哥不想未来二嫂进门之后，管家太辛苦，可记得要多来这里提前熟悉一下。 这可不仅仅是为了帮阿瑶，也是为了以后二哥有机会能帮一帮未来二嫂呢……” 饶是陆云达平日里嬉皮笑脸惯了的，但到底还是未曾娶妻的少年，在这件事上多少还是有些放不开，被陆云瑶打趣得面红耳赤，到底还是不敌，脚步踉跄的溜之大吉了。 透过窗子看着二哥仓皇逃离明德院的背影，陆云瑶乐不可支。原来她二哥居然还会害羞，可真是不得了。 阿元四人也跟着捂着唇笑。“从来只见二少爷嬉闹别人，今儿个可真真是难得，能见到二少爷这般慌乱的模样。” 陆云瑶双眼亮晶晶的，一整日的心情都极为不错，让原本还有些担忧陆云瑶因着木易南之事心情不悦，却又不敢问的阿元几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除了早上的时候陆云达来打岔了一场之外，似乎与以往每一日毫无不同。 直到夜幕降临，母子四人一起用晚膳的时候，陆云闻突然开口表示他离京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陆云瑶也只是表现了一番不舍，除此之外并无太多异常的情绪。 就连阿元，都没有注意到，在陆云闻说出他也即将去往江北，接下来怕是有一段时间战事吃紧，他身为江北军主帅，事务繁忙。 若是当真忙起来，未必有时间暗示寄回家书，让娘亲不要过于担心的话的时候，陆云瑶握着筷子的手抖了抖，筷子上原本夹起的菜肴直接又掉了回去。 南国与庆国之间连年战争，虽说往年展示频繁的时间多在青黄不接的春季或者秋收时节，但其他时候也不是没有庆国那边突然抽风的情况。 到底他们这些人身在南国腹地，不了解边疆情况，赵淑兰和陆云达也没有多想，只当是正常情况。 陆云瑶却知道，绝非这么简单。 尤其是联想到木易南这人，先前明明是跟着大哥在江北军营当千户，却突然之间音信全无，再回来的时候，却世人皆知他一路北上，到庆国国都做生意去了。 而这才回来多久？连大哥这个江北军的主帅都还没走呢，他就又这般招摇的带着人出远门了…… 想到木易南最近这段时间，递过来的信，陆云瑶抬头，欲言又止的看向大哥。 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不知为何，有些事情，她能够跟木易南说起，哪怕明知道对方有可能会怀疑自己的消息来路。 但对着大哥和娘亲，这些她最亲近的人，陆云瑶反而有些情怯。 第517章 大哥难道觉得赵牧康是聪明人？ 饭后，赵淑兰忙着吩咐下人们给陆云闻收拾离京需要带的东西，陆云达也难得表现出了几分依依不舍的情绪，缠着大哥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 陆云瑶在那边坐立难安了一会儿，才终于忍不住凑到了两人身边，轻轻扯了扯大哥的衣袖。 “阿瑶，怎么了？”陆云闻早就发现了自打他说过两日自己就要离开的时候起，妹妹异于平常的沉默。 只是陆云瑶一副硬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陆云闻总不能逼问，只得装作没看出来，一直等着。 兄妹两个毕竟也是有了一些相处和了解的，陆云闻知道他这妹妹别看平日里看上去似乎颇有几分成算，但在亲人面前，却一向是个藏不住事儿的。 这会儿妹妹总算是自己送上门来了，陆云闻含笑看着她。 被大哥温和包容的视线看着，陆云瑶下意识轻轻清了清嗓子，结果反倒是引得二哥一脸打趣的看着她。 想到早上时候的事情，陆云瑶朝着二哥使了个眼神儿。“二哥，你有事？” “唔……”陆云达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脸的不怀好意。“这个嘛……就要取决于你想找大哥说什么了……” 若是要跟大哥问有关那姓木的小子的事情，那他需要找大哥说的事儿可多了，一点儿空隙时间都不给她。 陆云瑶看懂了他二哥的意思。“大哥此去，一定要小心谨慎，别忘了佩兰姐姐还在京中等你回来。说起来，阿瑶今儿早上还跟二哥说，日后若是大哥带着佩兰姐姐去了江北……” “咳咳，大哥，阿瑶，我突然想起还有一样东西要送给大哥，你们在这里稍等我一下……” 陆云达起身就走。 看着二哥站了起来，陆云瑶朝着她二哥挑衅的一笑。 陆云达朝着陆云瑶龇了龇牙，做了个“小坏蛋，你给我等着”的口型，将空间留给二人。 陆云闻依旧只是浅浅的笑着，对自己弟弟妹妹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并不多问。 反倒是对着一旁的阿元招招手，示意她帮陆云瑶端过来两盘点心。 方才饭桌上，自打他说了自己要走，这丫头就有些心不在焉起来，晚膳都没有用多少。 “别急，先吃两块桂花糕，我瞧着你方才的晚膳都没有用多少，可是有什么心事？跟大哥慢慢说。” 陆云瑶本就有些犹豫，见大哥将阿元端过来的桂花糕推到自己面前，她下意识的捏起来一块塞进嘴里。 就着手边的热茶，陆云瑶吃了两块儿点心，缓了缓，才开口。“前些日子陆云芝回府，可跟大哥说过那吴光则的事情？” 听到吴光则的名字，陆云闻下意识的微微皱眉。“自然，二妹妹希望我帮他升官，我拒绝了。” “拒绝的好！”陆云瑶磨牙，“可大哥你可知，那吴光则最终还是升官了，还直接调去了户部，负责的正是军需这一块儿，走的是谁的关系？” 陆云闻摇头。 他毕竟是武将，朝中的许多事情，尤其是六部之中的事情，他了解的并不如久居京中的同僚多。 “那吴光则和咱们那位父亲大人，现如今都已经投靠了四皇子。大哥，阿瑶担心他们会在军需上动手脚……” 提到这件事，陆云瑶就想起上辈子那场造成了她的人生天翻地覆的惨剧。 眼看着陆云瑶气的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狠狠扑上去咬那两人的模样，陆云闻虽然有些吃惊妹妹的话，但还是下意识的否决。“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陆云瑶斜眼看她大哥，有些气鼓鼓的。 “父亲投靠四皇子做什么？而且，即便如此，又关江北军需什么事儿？” 他知道因为陛下对贤妃的宠爱，四皇子及其外祖刘家这些年总有些蠢蠢欲动。 可太子地位稳固，不管是陛下还是朝臣都对太子殿下极为满意，显然并非四皇子可以随意撼动的。 且即便四皇子有心图谋，江北军需关系到的并非太子一人之事，除非四皇子当真能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否则万万不会…… “大哥还当真觉得四表舅是什么聪明人不成？”陆云瑶幽幽的看着她大哥。 她就知道，因为江北军是大哥与太子殿下共同治理的，许多后方之事因为一向都是太子殿下这边负责的缘故，大哥根本就没有操心过，素来一门心思只知道打仗。 且大哥到底是他们那位父亲的长子，即便同样从小没有养在身边，但感情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同的。 再加上陆世明与娘亲在大哥小的时候，关系也是最亲密的时候，每旬陆云闻回家的那几日，陆世明也很乐意好好陪一陪他。 毕竟她大哥可是唯一一个刚一出生，就备受南国所有顶层大佬们的注意，才不满一岁，就直接被抱到宫中，由皇后将他与太子殿下一并抚养的皇家子弟。 那个时候，志得意满且意气风发的陆世明，还指着妻儿成就他的青云路呢。 自然在大哥心中，父亲的地位还是比在她与二哥心中要重一些的。 “我知道在大哥心中，父亲一直还是大哥小时候，那个慈祥宽和的父亲。也理解大哥不愿意相信阿瑶的话。 老实说，这件事若不是阿瑶亲眼所见，阿瑶也不愿意说出来伤了大哥的心……” 陆云瑶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大哥心中，再种下一枚与父亲有关的刺。即便不能一下子让大哥对他死心，但总归会有所怀疑戒备。 一次又一次，总有一天，让大哥对那个虚伪的男人彻底失望。 “可是在阿瑶心中，父亲连大哥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大哥不愿怀疑，阿瑶却不敢赌这个万一。” 更别说，若是父亲当真没有投靠四皇子，那吴光则也本本分分的，一切都是阿瑶的污蔑。 那大哥你说，那吴光则区区一个芝麻小官，这才多长时间，是怎么连跳三级的？ 莫不是咱们南国官员的考核制度都是摆设不成？ 还有父亲前些日子突然的职位调动，还调到了极好的实缺上，大哥你猜这又是为什么？” 更别说，这本就是上辈子她亲身经历过的事实。陆云瑶才不信这两人这辈子突然改邪归正了。 第518章 一切有我们呢 听到自家娘亲的声音突然出现，陆云瑶转过头去。“娘亲？” 赵淑兰轻轻揉了揉女儿的发顶，看向一脸震惊的长子。“不过这些事情自有陛下与太子殿下处理，你们无需担心。” 赵淑兰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说，赵牧康所做的一切，已经被人捅到了盛安帝面前。 甚至不止盛安帝，既然赵淑兰都知道了，那该知道的人，自然也都清楚了。 陆云瑶与陆云闻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 赵淑兰眼中泛起浅浅的笑意。“没错，这事儿是木家那小子报到陛下跟前的，毕竟他本就是负责的这些。 也只有他，最适合向盛安帝秉明这个事情。 不过先前碍于贤妃乃是四妃之首，四皇子又并未犯下什么实质性的大错，许多事情不便轻举妄动罢了。 现如今……” 赵淑兰的话并未说完，但是他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现如今后宫有了太子妃，二皇子与三皇子四皇子也即将定亲，宫里还有两位皇子也快要到了可以出宫建府的年龄。 后宫局势本也到了该变一变的时候，赵牧康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露出爪牙，且一再将把柄落到了木易南的手里。 若是这个时候再不出手，那他就不是木易南了。 陆云闻沉默了下来，心情有些复杂。 他虽远离朝堂，但到底曾经跟着太子一起学习，很多事情并非不懂。 赵淑兰却转头盯上了女儿。“这些事情，阿瑶怎么会知道？” 她这女儿与那木家小子的通信是不是有些太频繁了？还有那木家小子也是，怎么什么事情都跟阿瑶说？ 以往，这小子可不是这般不知轻重的人。 陆云瑶眨眨眼，一脸无辜的看向赵淑兰。 “娘亲，别忘了阿瑶身边可是有四个外祖母送给阿瑶的侍卫。即便探不到什么隐秘，但想要知道父亲与那吴光则的情况却也不难。 更别说那陆云芝，素来又是最爱在女儿面前说一些有的没的的人。 宁可大冷天儿的，还怀着孕，都要上门来向阿瑶炫耀一番才行，女儿想不知道都难呢。” 毫不犹豫的将锅甩给陆云芝，至于其他的一些细节，陆云瑶一概略过不提。 赵淑兰自己身边也是有暗卫的人，且比陆云瑶的人手更多，各方面能力也更强。 且陆云芝前几日两次上门去寻女儿，说了好一番有的没的，又特意炫耀了一番吴光则升迁的事情，赵淑兰也是清楚的。 想到陆云芝从小就受陆世明的宠爱，又嫁给了陆世明的弟子吴光则。这两人升迁的秘密，别人不知道，陆云芝身为他们的女儿和妻子，却再简单不过。 且陆云芝虽然表面上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实则素来最是喜欢张扬的主儿。 若陆云芝当真口无遮拦，跟女儿炫耀的时候被女儿套了话，似乎也正常。 故而赵淑兰虽然稍稍惊讶了一下，倒也未曾怀疑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有些事，不是娘亲不跟你们说，只是朝堂上的事情，素来最是复杂多诡，非是一句两句能言明的。 咱们家唯一一个信誓旦旦要入朝的主儿，现如今还是个小秀才呢，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当真靠自己的本事考上进士。 故而许多事情与咱们无关的，娘亲不过是一个久居后宅的妇道人家，也不爱多管，更管不了那么许多。” 赵淑兰这话，已经是明明晃晃的，将陆世明隔离出他们“自家人”的这个范畴之外了。 不管是陆世明还是吴光则，都不过是跟他们无关的人等罢了。 自然，若是这些个人犯了错，被盛安帝惩戒的时候，也与他们无关。 说完这些，赵淑兰也不管一双儿女各自截然不同的心情，又转头忙着给陆云闻收拾东西去了。 只是走之前，轻轻拍了拍长子的肩膀。“安心好好打你的仗便是，京里一切有我们呢。若是当真有人敢在我儿子的军需上下手脚，娘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闻言，陆云闻抬头，与娘亲对视了一会儿，看明白了娘亲的意思后，狠狠点了点头。 赵淑兰这才笑着离开了。 她就知道，她的长子，绝不会因为那个男人心软。即便那个男人曾经再伪善，表现的再像一个好父亲也是一样。 成功在娘亲这里过关，陆云瑶暗自松了一口气。 幸好，娘亲并没有多问，要不然她一下子还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娘亲的话她也听明白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让木十二带给木易南的话多少还是起到了一点儿效果，但知道太子表舅已经对那对翁婿起了警惕心，情况至少不会像上辈子一样糟糕，陆云瑶心里也安定了几分。 但想到上辈子那场江北之战，陆云瑶还是忍不住再次叮嘱自家大哥。“大哥，你一定要小心，庆国那些人最是狡猾不过了，小心他们搞偷袭。” 上辈子，庆国换了主帅之后，最擅长的，就是各种偷袭。也是因为这样，江北原本就出了问题的军需更是被对方一把火断了所有供给，那一场战大哥与太子才会打的那般惨烈。 陆云闻虽然不知妹妹为何这样说，还是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好，大哥会小心的。” 陆云闻此番回京，因为太子刚刚大婚，他自己也即将成亲，有许多琐事要处理等等原因，在华京城中前前后后逗留了十几日，才离开。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依然如同陆云瑶所担心的那样，未能等到此番运往江北的军需粮草同行。 所幸这次在大后方主持大局的人是太子殿下，且虽说陆世明与吴光则依旧如同陆云瑶前世记忆中那样，在赵牧康与孙家的联手运作下，调到了十分微妙的位置上。 但到底因着陆云瑶的蝴蝶翅膀，彻底扇动了局势，让赵牧康和陆世明失去了依仗着一场赈灾大出风头，扶摇直上的机会。 以陆世明与吴光则现如今的位置，想要动手脚可不像上辈子那么容易。 更别说，现如今赵牧康已经走到了明面上，太子自然不会再对自己这个四弟毫无防备。 第519章 沐晋被甩 事实上，因为有了盛安帝的首肯，赵牧野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只要赵牧康当真敢让人对军需下手，他绝对让这家伙后悔。 即便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了表面上看起来全都是长公主一派的陆世明和吴光则出手，也没有用。 但这些到底只是掩藏在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 表面上，不管是木易南声势浩大的离京出游，还是陆云闻低调且平稳的回江北站场，这两者八竿子打不着。 甚至两人的离开，似乎都对华京城并无太大的影响。华京城一如既往地繁华，并不会因任何人的来去而失去半分喧闹。 只除了各家花楼里少了一位一掷千金的公子哥儿，多了几位哀怨的姑娘。 沐晋与隋平等人聚在一起玩乐的时候，偶尔也会忍不住念叨几句，木易南这小子怎么突然来了奋斗的劲儿？ 莫不是当真如传闻中的那样，瞧上了那位南娇郡主，想着做几笔大生意，好有些成就出来，让昭兰郡主和长公主对他刮目相看？ 对于这样的问题，沐晋总是回以大家迷之一笑，“谁知道呢？” 他沐少爷也好奇的很。 只是这小子嘴严，对他都半遮半掩的，且一看就知将南娇郡主看的极重，想也知道不会乐意他们这群人将那姑娘挂在嘴边上谈论。 故而再次被众人提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沐晋便好似不经意的转了话题。 “我说你们几个，没事儿这么关心那小子干嘛？他人都不在华京城了，还当真是劳烦你们一日日的惦记着！那小子临走之前，可是拐走了春笙阁才刚刚亮相的两个美人儿，一个人吃独食！你们难道就不生气？” 瞧着沐晋一副气哼哼的样子，几个人哄笑。“哟，咱们沐少爷这是瞧上了那两个姑娘，结果下手慢了，所以这会儿迁怒上了咱们几个？如梦姑娘，还不赶紧上前哄哄咱们沐少爷？小心一会儿沐少爷生气了……” 闻言，一旁伺候沐晋的如梦姑娘娇嗔的看了说话的公子哥儿一眼，端起面前的酒杯，喂到沐晋嘴边。“沐少爷，可是奴家哪里伺候的您不周到？奴家人还在这儿呢，您却心心念念的只有别的妹妹……” 美人儿媚眼如丝，莺声细语，比面前的酒盏更惑人。 沐晋却只是斜了这几个狐朋狗友一眼，哼笑一声，“不过是两个雏儿罢了，少爷我什么时候缺了美人儿不成？” “哟，那是，你们几个可别浑说，咱们沐少爷最近可是正儿八经追求着那位左掌柜呢，这话明儿个要是传出去，坏了咱们沐少爷的好事儿，你们几个小心沐少爷找你们算账！” 沐晋的对面，隋平懒洋洋的倚着温香软枕，吃着美人剥好皮送到嘴边的葡萄，似笑非笑的打趣。 他们今日这一席，除了沐晋，身份最高的就是隋平。 也只有他，敢将沐晋与左悦儿的事情拿出来说。 沐晋看向隋平，微微眯了眯眼。 他当初大张旗鼓追求左悦儿的时候，自然是不怕任何人知道的。 甚至为了左悦儿，还找人打了几个勋贵子弟，闹大了之后不仅半点儿不知悔改，还到家里跟家里人说，想要娶左悦儿做嫡妻的事儿，也是沐晋故意的。 但是他不相信隋平不知道，他跟左悦儿最近已经闹翻了。 不，或者说，是左悦儿单方面甩了他，攀上了四皇子赵牧康。 虽说这事儿本就是他跟木易南两人设计出来的，就连风声都是他自己放出去的，但至今敢将这事儿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的，他隋平还是第一个。 真当他是淑妃的娘家侄子，他沐晋就奈何不了他了不成？ 隋平笑眯眯的看着沐晋，一脸的关切，仿佛当真对沐晋与左悦儿之间的变故毫不知情，一门心思关心着自己“好兄弟”的感情进展。 “怎么，阿晋瞧上去好像有些不开心？难不成也跟阿南那家伙一样，咱们兄弟之间，这位左掌柜连提都不能提了？” “嗤！”沐晋嗤笑一声，冷着脸推开了身旁如梦送到嘴边的酒，连人也一起推到了一边。 “装什么大尾巴狼？谁不知道她左悦儿现如今攀上了高枝儿，瞧不上小爷家的嫡妻之位，非要去当那赵牧康的外室？ 少爷我虽然风流，却也不是什么不敢认的主儿，你隋平在我这里说这话是想怎么着？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知道的说你是淑妃的侄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子已经成了他赵牧康的走狗！” “沐晋！你TM在说什么？！给劳资再说一遍试试！”隋平猛然暴起，狠狠地掀了面前的桌子。 谁不知道若说隋平最恨的人，就是赵牧康？ 毕竟外人不知道，像沐晋和隋平这样的人，却清楚当年淑妃不过是一个，之所以能够以只生了一个大公主的身份，晋升淑妃之位，是因为当年早在贤妃怀孕之前，淑妃曾怀了一个男胎，却因为贤妃的缘故，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 若非如此，赵牧康本应是五皇子的! 是盛安帝和当初还在世的先皇后，为了压下这个皇室丑闻，也是为了安抚淑妃，才将她晋升为淑嫔。 甚至先皇后亲口许诺，只要她将来生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直接晋升为淑妃。 因为这个许诺，也是因为当时孩子已经没了，淑妃不得不应下这个当时对她和她身后的隋家更有利的条件，这件事才会成为一个其实并不那么隐秘的皇室秘辛。 而隋家与刘家，却是自此成为了人尽皆知的死敌。 所以，若说隋平这辈子最不可能投靠的皇子，那必然是四皇子赵牧康。 沐晋这会儿说这话，无疑是在隋平的底线上蹦跶。 隋平掀桌的一瞬间，早就料到对方必然会暴起的沐晋已经利落的起身闪到了一边，甚至还不忘带上身边已经呆愣住的如梦姑娘。 “啊~~！”包间里原本的氛围，随着隋平掀桌子的动作荡然无存，姑娘们尖叫着乱作一团，一旁的几个公子哥儿也一个个慌乱不已。 尤其是隋平掀了桌子之后尤不解恨，张牙舞爪的就要冲上来拉着沐晋打的时候。 第520章 沐晋相看姑娘 “怎么着，就许你隋平放火，不许少爷我点灯不成？以为我沐国公府怕了你们隋家不成？！” 沐晋将慌乱的如梦姑娘随手推到一边，对着冲上来想揍他，却被周围人死命拦住的隋平继续挑衅。 显然，被隋平用左悦儿背叛自己这事儿挑衅，沐晋也恼火的很，并不像他所说的那般毫不在意。 他们这群人本就是华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包间中突然大乱，喧闹很快将外头的人都吸引了进来。 尤其是听到隋平暴怒的呵斥沐晋的声音，外面两人的小厮唯恐自家少爷受伤，也顾不得那许多了，直接便破门而入。 自然，他们接下来的对话，也传入了外面围观的人耳中。 “隋少爷，息怒！息怒！” “冷静，隋少爷冷静！对面的可是沐小少爷……” “沐公子，别激动，别激动！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少爷您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今日作陪的几个公子哥儿一边慌乱的拦着隋平，一边嘴里犯苦，这两位爷打起来，若是受了什么伤，他们可哪边儿都得罪不起。 然而，显然这两人根本没有一个人在意周围人的心情。 “那左悦儿不过是一个仗着一点儿皮相，出来四处卖笑的罢了。 除了勾搭的公子哥儿道貌岸然了点儿之外，你以为她能比这些个花楼里面的姑娘高贵到哪儿去？ 也就你沐晋，硬要把一个狗尾巴花当牡丹，活该她一遇见四皇子，就把你当破布踩在脚下！ 人家宁可没名没分的跟了他四皇子，都不愿意嫁给你当正妻，你以为你沐晋多了不起呢！连提都不许人提一句，你当本少爷多稀罕不成？！” 隋平完全不顾外面那群等着看热闹的人，甚至还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巴不得把事情闹大了的意思。 瞧见沐晋因为自己的话，脸色变得更难看起来，挥起拳头就朝着自己冲过来，他还朝着沐晋嘲讽的一笑，充满了挑衅的意思。 “隋少爷，求求您别说了！” “沐公子，沐公子您别激动……” “别打了，别打了……” 沐晋与隋平，因为左悦儿拒绝了沐晋以正妻之位求娶的请求，转头搭上了赵牧康的消息，就这样随着两人的翻脸不胫而走。 此时木易南不再京中，他们两人就是勋贵子弟中纨绔子弟之首。 但凡是有关两个人的各种八卦，就没有不引人注目的，更不要说这等本身就汇聚了香艳与狗血的消息，更是令人津津乐道。 不仅是那些原本因为沐晋的出现，抢走了左悦儿的勋贵子弟们，就连许多贵女和贵夫人们，都听闻了此事。 等消息传到左悦儿与赵牧康耳中的时候，不仅纨绔与市井之间，就连盛安帝那里，都收到了一摞来自御使言官们的弹劾奏折。 毕竟有木七和木十二放出去的探子们在，又有木易南这层关系，陆云瑶倒是比大多数人还早一些知道这两人的这场闹剧。 不过，陆云瑶听到的版本，却多少还是与外界传闻有几分不同的。 “你说，这事儿是沐晋跟隋平两人联手，故意闹出来的？”陆云瑶有些惊奇。“为什么？” 虽说沐晋的花心名声，跟他的“痴情”名声一样响亮。 不管有没有左悦儿的存在，都不影响沐晋的名声。 真正想将女儿嫁给沐晋的人，也不会在乎沐晋的后院多一个或者少一个“真爱”。 但这次到底还是有些不太一样，毕竟沐晋拿出来的可是嫡妻之位，国公府小少爷的嫡妻，即便沐晋的名声再不好，这位置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坐上去的。 更别说左悦儿出身商贾，又是个孤女，虽说家财万贯，但自打她开了那家脂粉铺子起，便一直抛头露面。 对于那些勋贵家里的夫人们来说，也许会很乐意交好左悦儿，但绝对不会愿意将她娶回家做儿媳妇。 哪怕是做妯娌，她们都嫌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可以说，若是左悦儿当真能嫁给沐晋做正妻，那绝对是高攀中的高攀。 结果，即便沐晋已经许出了这样的名分，即便两人已经“甜甜蜜蜜”的差不多圈子里都知道两人的关系了。 左悦儿却转身就投进四皇子怀里，当了没名没分的外室！ 这事儿闹出去，除了让他将来娶媳妇更艰难一些之外，毫无好处。 木十二轻咳了一声。“据说沐国公府的老夫人，最近给沐小公子相看了一门亲事……” 陆云瑶来了好奇心。“哦？不知是哪家的闺秀？” 沐晋的年岁比木易南还要大一岁多，若非因着他名声所累，再加上整个沐国公府的女眷们都将他宠的没边，他早就该娶妻了。 所以相看姑娘什么的，简直再正常不过。 不过，愿意跟沐晋相看的姑娘，倒是极少就是了。 “是周家的姑娘。”木七接过木十二的话。“周家的五姑娘与沐晋年岁相当，只是因为替亡母守孝，耽误了花期，至今未定下人家。” “沐晋外祖家？”陆云瑶记得，沐晋的母亲是姓周。 只是她上辈子对沐晋的认知，全都来自于那些各种沐晋与他的历任“真爱”们的小道传闻，倒是未曾关注过沐晋的正妻是谁。 木七点点头，肯定了陆云瑶的猜测。 “沐晋不愿意？”陆云瑶惊奇了。就沐晋的名声，老实说，还不如木易南呢。 即便陆云瑶不认识这位周家五姑娘，但想也知道，对方若不是沐晋的外祖家，且又因着母孝误了花期，不好定人家，怕是也瞧不上沐晋。 这家伙到底是哪来的自信瞧不上人家姑娘？“那位周五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陆云瑶所说的不妥，主要是指颜值方面。 毕竟世人皆好美色，沐晋尤甚。 陆云瑶左思右想，也只想到了这么一个可能。 她可知道沐晋府上姬妾无数，虽说每一个沐晋都曾经号称“真爱”，但实则要说起来这些“真爱”们唯一的共同点，大约便是都长得很美。 若是沐家当真找了一位长相普通的闺秀，沐晋还真有可能宁可自毁名声，让那位闺秀主动退却。 即便他沐小公子的名声，其实本身也没剩多少可以造作的了。 第521章 纨绔翻脸，意在赵牧康 然而令陆云瑶震惊的是，木七虽然一脸的忍俊不禁，却还是摇了摇头。 陆云瑶这下是真的吃惊了。“那是为什么？难不成他沐晋还真的对左悦儿真爱了？” 上辈子，直到陆云瑶死前，这位沐国公府的小公子都还在游戏人间，寻找着一任又一任的“真爱”。 据说就连他亲爹都看不下去了，却偏偏碍于老夫人的宠溺，根本管不了。 这辈子，他沐小公子能这么简单的就栽到了左悦儿那女人的手上？ 那女人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巫术不成？ “据说那位周家五姑娘，与沐家小少爷小时候曾经一起玩过几年，性子最是端方沉稳，颇有长姐之风……” 直白点来说就是，性格有些一板一眼，过于古板，跟他沐晋不是一路人，沐晋担心若是他跟周家五姑娘成了亲，他的逍遥自在的好日子就真的要到头了。 而且对方可是他舅舅的女儿，不是他纳进家里的那些女人，随便他是捧在手心上还是扔在后院不管不顾。 沐晋虽然花心风流，但对身边亲人女眷们都十分的温柔体贴，对嫂子们和自家姐妹们更是都十分尊重爱护。 若是不然，也不会整个沐国公府从上到下的女眷们都护着他。 但也是因此，他才坚决不愿意娶自家表姐。 免得到时候，他给不了表姐幸福，又被表姐管教的伤了彼此之间的感情。 也不知该说他有自知之明，还是该说他果然是自私到了极致？ 但，即便是如此，沐晋也不至于非要闹这么一出。 更不要说还要拉上隋平。 因为上辈子的缘故，陆云瑶也是知道隋家跟刘家的那点儿恩怨情仇的。 她甚至知道正是因为这样，赵牧康登基之后，才会找了个由头就将整个隋家都罢免流放了。 当时这事儿闹得可不小，只是赵牧康显然跟盛安帝和太子赵牧野性子截然不同。 独断专横的赵牧康根本不在乎朝臣们的反对和百姓们的议论纷纷。 他可是帝王，金口玉言，谁敢不遵从？若是不遵从，那就罢免，流放，甚至是直接找个罪名砍头…… 上辈子的赵牧康，哪怕给自己定帝号正德，却实实在在不是什么很有德行之人。 只是这事毕竟是个私密，除非有更让这两人心动的原因，否则这两人狐朋狗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不知道谁的底线，绝不会一夕之间闹成这样。 木七低声提醒了一下陆云瑶。“宫里最近正在计划选秀，主要是为几位适婚的皇子选妃……贤妃与四皇子皆属意孙家。” 陆云瑶双眼一亮，猛地明白了过来。 是了，赵牧康和孙家，才是沐晋和隋平这两人联手演这一出，不惜互相揭老底也要闹得人尽皆知的原因。 毕竟沐国公府虽然这些年逐渐没落，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保皇党。 众人皆知盛安帝心中，从来只有太子才是他属意的继承人。其他皇子在盛安帝心中，也只是皇子罢了。 即便四皇子因为贤妃的缘故，在其他皇子中最为得宠，但想要越过太子，却是远远不能够的。 四皇子赵牧康与孙家早有默契，更是直接将四皇子妃的位置，以及嫡长子必定是孙家外孙的承诺给了孙家。 这一点，不知怎么的被隋家知道了。 孙家虽说随着昔日首辅孙宏益的告老卸任，已经不像多年那样辉煌，但毕竟孙宏益还活着，孙家的地位还在那里，即便是在华京一众老牌勋贵世家里，地位也是极高的。 且，许是因为曾经孙宏益在首辅的位置上待了几十年，充分享受过手握大权，即便是帝王都得多给自己三分面子的那种滋味，所以孙家人比任何一家都要更迫切的想要重新坐上那个位置。 只是盛安帝费尽心思，才将孙宏益逼的自己主动站出来告老，又怎么可能允许再有人像过去那样，对他的帝位产生掣肘？ 自打孙宏益之后，南国首辅之位一直空悬，盛安帝任由几方势力为那个位置明争暗斗，却半点儿没有要再任命谁的意思。 而太子乃是盛安帝与长公主一手教导出来的储君，太子继位，必将继承盛安帝的所有意志，绝不会允许氏族做大，威胁皇权。 若说盛安帝的强势，还有长公主的影子在，那等太子继位，以这对姐弟这些年的安排，这南国的帝王集权，将在他手中达到一个顶峰。 这一点，是他们这些老牌贵族们无论如何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几番权衡之下，在其他几家还拿不定主意，亦或者醉生梦死的时候，孙家已经率先做出了决定，押宝四皇子赵牧康。 这是对他们孙家最有利的选择。 只要赵牧康成功上位，孙家不仅能得一个从龙之功，而且以赵牧康现如今的情况，最大的依仗就是他们孙家。 届时别说是一个首辅之位，孙家能够掌握的权利，还在当年的首辅孙宏益之上。 只是孙家聪明，不代表别人就是傻子。 更不代表所有人都会乐见赵牧康得势。 这其中，除了中立派与保皇党之外，不管是如木易南这般从一开始就站在太子这边的人等。 还是如隋家这等与良妃或者刘家有私怨的人，显然都不会乐见赵牧康与孙家勾搭到一起。 也许对于隋家来说，不管是太子继位，还是其他几位皇子异军突起，他们都无所谓，也根本懒得掺和。 毕竟淑妃至今膝下只育有一个大公主，又没有生育皇子，太子眼瞧着又极为得盛安帝看重，且各方面也十分完美，对他们隋家态度也和善。 最重要的是，他们南国皇室素来将女儿看的极重，这一辈更是只有两个公主。 即便是当真出了什么意外，需要皇室公主和亲，那也怎么着也不可能让已经有了封号的大公主去。 甚至哪怕仅仅只是为了面上好看，最终不管是谁上位，对淑妃和大公主，还有他们隋家都不会差了。 所以这些年，不管是隋家还是淑妃，都安安分分的，从来不掐尖冒头。 但这些人中，唯独他贤妃的儿子赵牧康不行。 第522章 做局 陆云瑶很快想清楚这里面的门道，轻声嘀咕了一句“自作孽……” 上辈子，赵牧康登基之后，即便有木易南临危受命，三年浴血奋战，将庆国逐出了南国疆域，守住了江北的门户。 且木家兄弟和女婿们也守住了东西两边的疆域，南边虽然时常有些骚动，但并无什么大的变故，但赵牧康还是将大公主嫁到了南边和亲。 陆云瑶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出于私怨，还是有什么别的她不知道的缘由在。 但她记得上辈子的大公主和亲到南苗不过一年就悄无声息的病逝了，淑妃受到消息之后大受打击，也跟着一病不起，很快离世。 隋家跟赵牧康的恩怨，显然根本无可化解。 隋平这样报复赵牧康，虽然操作出人意料了点儿，但也完全可以理解。 毕竟，效果确实很好不是么？ “这是谁出的主意，也实在是，太缺德了点儿……”虽然如此，陆云瑶还是越想越想笑。 “实在是太损了。” 别人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沐晋跟隋平两个人是个狠人，直接自捅一刀，而后祸水东引。 即便人人都看出来这是个针对赵牧康的阴谋又如何？这两人连自家老底都抖出来了，还是这等不能提的黑料。 即便是盛安帝责怪下来，他们也能说自己是怒气上头，一时之间口无遮拦，并未故意。 谁不知道他们两个素来是两个混不吝的纨绔，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左不过是两个纨绔打架罢了，也没伤着谁，单就这点儿事情，别说御使都懒得参他们，就连他们各自家里，也根本不当一回事。 最重要的是，赵牧康跟左悦儿两人勾搭到了一起的事儿是事实，不管是沐晋还是隋平，可谁也没有冤枉了他们。 沐晋前些日子跟左悦儿两人走的很近，甚至还找人打了不少原本跃跃欲试想追求左悦儿的人。 要知道，左悦儿身边原本可围了不少公子哥儿，这些人的家里虽然不像沐晋等人一样显赫，亦或者在家里的地位只是庶子。 但却也都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 自然这些人对沐晋的怨气也重的很，可不会帮忙隐瞒沐晋跟左悦儿的关系。 更别说沐晋前几天在沐家闹着，非要娶左悦儿这个商女做正妻的事儿，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 左悦儿转身看上了更有权有势的赵牧康，抛弃了沐晋，从而引来隋平的嘲笑和沐晋的嫉恨，简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个哑巴亏，赵牧康和左悦儿是不吃也得吃，还得吃的人尽皆知。 陆云瑶一边想，一边笑，一边笑，一边嘀咕着，这主意也不知是谁出的，可当真是够缺德。 就是不知道左悦儿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上辈子这个女人跟赵牧康之间的关系，可是一直隐藏的很好，直到赵牧康成功登基之后，才爆了出来。 据说还是因为左悦儿所生的那个孩子的身世。 木七盯着陆云瑶笑的直不起腰的身影好一会儿，才忽而开口。“是木易南临走之前，给他们两个出的主意。” 陆云瑶止住笑，抬头看向木七。“你怎么知道？” 木七垂着头，脸上的神色淡淡的，虽然不太乐意给木易南表功，但却也不屑做什么隐瞒之事。 “当初沐晋之所以去追求左悦儿，本就是木易南指使的。 早前左悦儿几次三番故意接近太子殿下，引起了太子殿下和木易南的警觉。 后面左悦儿又飞速的开了一间在勋贵女人之间大受欢迎的铺子，快速进入勋贵圈子里，木易南担心这女人来历不明。 再加上小姐您的提醒，木易南曾找过好几拨人去接近这左悦儿。 只是这左悦儿野心甚大，那些人一直都没有成功。后来木易南离开华京城之前，就将这事儿拜托给了沐晋。” 沐晋作为一个纨绔子弟中的情圣级别人物，显然至少在男女情爱之事上，还是比左悦儿技高一筹。 即便左悦儿所图甚大，手腕也确实不错，但到底还是对沐晋心动了。 或者说，是对沐晋身后所代表的沐国公府，所能带给她的好处心动了。 两人很快打得火热。 陆云瑶想到了那次自己在街上，无意之间听到的沐晋跟左悦儿两人“互诉衷肠”的事儿。 “这次木易南回来，沐晋将左悦儿搭上四皇子的事，告诉了木易南，他们便顺势做了这么一个局。” 左右他沐晋少爷也已经厌烦了左悦儿这个女人，再跟这女人虚情假意下去，沐晋也不太乐意。 能够借此机会顺利脱身，还能将左悦儿这个始终以为。自己隐藏在人群里，隐藏的很好的庆国奸细，彻底推到人前。 从此以后，不管左悦儿愿不愿意，所有人都会真正注意到她，而且并不是什么带着点儿轻视的亲近，沐晋也算得上是功成身退。 至于他自己的名声会不会因此变得更加不堪，沐晋根本不在乎。 更别说，这事儿之后，他那位表姐不仅不会因此名声受损，沐国公府哪怕只是为了补偿，压下两人差一点儿议亲的事情，也会为那位表姐找一门好亲事。 若说起来，也算是他能为表姐做的不多的一点儿贡献了。 陆云瑶点头表示明白，想了想，又问道。 “左悦儿跟赵牧康的关系是怎么回事？这两人是真的在一起了？她左悦儿真能甘心给人当外室？而且，我这位四表舅不是在跟孙家议亲？”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赵牧康可是已经娶了孙家这一辈的嫡长女，那位昔日首辅孙宏益最宠爱的孙女。 这辈子，虽然有盛安帝在，赵牧康想要跟孙家联姻并不那么容易，但只要赐婚的圣旨一日未下，他们就都还有机会。 毕竟以盛安帝对贤妃的宠爱，这些年也没少对刘家和赵牧康破格，不然也不会一点点不知不觉得养大了赵牧康的野望。 按照陆云瑶对赵牧康的了解，他跟贤妃这会儿应该正在费尽心思，想着怎么哄得盛安帝给他和孙家嫡女赐婚。 为了夺权，他讨好孙家还来不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自掘坟墓？ 第523章 已经截然不同的发展 虽然在陆云瑶看来，赵牧康的才智，别说是太子表舅，就连二表舅和三表舅他都比不上。 上辈子赵牧康之所以能够成果夺位，不过是心思够歹毒，为了皇位，连自己的国家和臣民也能出卖罢了，但也不应该这点儿脑子都没有吧？ 还有左悦儿这个蛇蝎美人，以这个女人的心机，即便是已经委身赵牧康，也不可能会这么愚蠢，现在就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暴露了才对。 陆云瑶满心狐疑，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木七点点头，肯定了陆云瑶的话，将事情从头说起。 要真说起来，这赵牧康大概也当真是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他的性子也变得越来越急功近利起来。 这辈子因为陆云瑶这个变数，太子赵牧野不仅没有跟左悦儿纠缠到一起，也没有给赵牧康崛起的机会。 反而是稳稳当当的回了京，与宋雅韵顺顺利利的成了亲，且从一开始就对左悦儿提高了警惕，没有给对方机会。 不止如此，太子今年的几件差事都办的极为妥帖，在朝中的名声和权重也越来越重。 且若说原本太子与盛安帝父子之间，还有那么一丝微妙的君臣父子之间的竞争关系，尤其是随着太子的贤名愈传愈广，封赏更是逐渐不好封赏起来，令盛安帝这个帝王心里多少有几分芥蒂的话。 那么先前太子因着从长公主那里，听闻了陆云瑶在陆府受委屈，被陆世明轻慢的事情后，将赈灾的封赏换了陆云瑶的郡主封号。 后面更是几次将本应给自己的嘉奖，全都换成了给陆云瑶的赏赐。 让所有人都看明白，陆云瑶与她娘亲昭兰郡主虽然不是公主，却是皇家最受宠的女儿，是他当朝太子的至亲，谁也别想轻慢了她们的态度，无疑给盛安帝打开了新思路。 虽然太子身为一国储君，盛安帝对他寄予厚望的同时，又不希望儿子过早成长起来，威胁到自己的地位，甚至对自己屁股底下这张椅子虎视眈眈，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里。 但，女子则不同。 不管这奖赏是给了陆云瑶，还是给了现如今的太子妃宋雅韵，都不过是一些封赏罢了便是超一品的国公夫人，说到底也不过是多出几分尊贵和荣宠。 正如怀宏康的夫人对陆云瑶的瞧不上一样，即便陆云瑶被封了南娇郡主，甚至是未来像赵淑兰一样，有了自己的封地又如何？ 说到底，她们是女子，且南国的规矩不同他国，赵淑兰的封地最多继承到陆云瑶这里，却不会给了陆云闻和陆云达，陆云达至今不过是个白衣秀才。 盛安帝乐得表现出自己对太子妃甚至是对宋家的看重。 甚至允许宋家在祖地的家学扩大规模，成为仅次于五岳书院之下的私人学府。 而这样的荣宠，全都是用太子的功绩换来的。 盛安帝给的大方且理由正当，任是谁也挑不出毛病。 太子也能放开手脚有所作为，不需要担心父皇过多的猜忌，父子两人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中间的平衡点。 只是眼瞧着盛安帝与太子父子两人的关系似乎一下子回到了他们小时候，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甚至是朝堂上的大臣们，也明显感受到了盛安帝对太子的态度变化，而对配合太子处理政务的事情，变得愈加积极起来。 可是盛安帝跟太子父慈子孝，赵牧康的心情却可见的变差。 这辈子没有雪灾赈灾那个突破口，再加上太子狡猾的躲过了情蛊的危机，赵牧康一直没有得到一个很好的机会在盛安帝面前大显身手。 尤其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盛安帝似乎突然看他们母子不顺眼起来。 不仅后宫贤妃明显感受到了盛安帝对自己的冷落，赵牧康在朝堂也一直没有真正受到重用。 虽说盛安帝将他安排到了礼部，却不过是一个负责掌管祭祀器皿的闲职。 这不年不节的，唯一一个盛大的活动还是太子成亲，赵牧康又没有胆量在太子成亲的祭祀上做手脚，反而还得劳心劳力的给太子跑腿，别提多憋屈了。 可偏偏，即便是这样，这个职位也不过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做好了理所应当，做错了那可就直接引来盛安帝的震怒。 赵牧康憋屈的不行，迫切的想要换一个职位，但他的官职是盛安帝亲自安排的，又岂是他说换就能换的？ 甚至是赵牧康自己主动站出来，想要申请承担一些事物，有一些作为。 但也都被盛安帝毫不犹豫的以他还年轻，不用着急表现，好好沉淀沉淀，多跟在其他大人们身后多学习学习之类的理由给否决了。 眼瞧着二皇子那个跟屁虫，现如今都开始在户部办差，三皇子那个书呆子也去了礼部，跟在礼部尚书身后学习。 只有他自己，表面上看上去风光悠闲，实则手上根本没有多少实权，容不得赵牧康不慌乱。 更别说因为贤妃素来受宠的缘故，赵牧康自小便瞧不上即便是生了三皇子，母亲也不过是个嫔位的三皇子，对二皇子这个太子的跟屁虫也根本无法拉拢。 偏偏下面的五皇子六皇子比他们小几岁，自小就不跟着他们几个大了他们好几岁的皇子们玩。 赵牧康这会儿即便是想拉拢人，一时之间居然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帮手。 而孙家虽然表面上与赵牧康关系亲密，甚至是已经有了不少的合作，但也正是因此，眼看着几位皇子选妃的日子在即，孙家却故意吊着赵牧康，不愿意再出手帮他。 这是在要挟赵牧康，让他尽快拿出诚意，尽早想办法将他与孙家嫡女的婚事定下来，这件事已经拖的够久了，若是再耽误下去，谁知道盛安帝会给赵牧康赐婚哪家的姑娘？ 难不成还想让他们堂堂孙家嫡女去给他做侧妃妾室？ 也是为了警告，让赵牧康看清楚，若是离了他们孙家，他赵牧康根本就什么也不是。 堂堂当今四皇子又如何？贤妃的儿子又如何？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外祖家根本不得力，帮不了他半分的皇子罢了。 若是没有他们孙家在后面鼎力相助，他也不过是一个在盛安帝眼中，根本就不堪大用，只能去看管一下祭祀物品的家伙而已！ 第524章 左悦儿的饵 孙家这一招釜底抽薪，不可谓不狠，不可谓不毒。 最重要的是，对赵牧康确实非常致命。 因为孙家不仅是自己不出手，表示只要两家还没有联姻，他们孙家跟四皇子可就没有什么关系，臣子跟皇子之间还是不要走太近的，需要“避嫌”。 还联合了孙家交好的其他世家，一起对赵牧康袖手旁观。 他们这些世家之间，平日里也少不了各种龌龊，但若当真论起来，你家与他家联姻，他家又与另一家是故旧…… 认真掰扯下来，大家都沾亲带故的，可不就是“同气连枝”起来？ 且若是赵牧康当真能娶了孙家的嫡长女，虽说最大的得利人肯定是孙家，但这也代表着一个信号，一个他们这些勋贵世家再次有机会把握朝政的信号。 若当真其他皇子全都娶的小官之女，或者孤臣之女，只有他赵牧康去了勋贵家的女儿，那赵牧康将会获得所有勋贵们明里暗里的支持。 就像当初的德妃一样。 若非如此，盛安帝与长公主也不会一直想要打压这些世家。 可那是赵牧康与孙家联姻之后，孤立无援，说的就是赵牧康现如今的情况。 也是在这个时候，左悦儿再次找到了赵牧康。她知道，自己与赵牧康之间的合作，更进一步的时机到了。 这个时间段，左悦儿与沐晋之间还保持着表面上十分郎情妾意的关系。 但左悦儿当初之所以半推半就的应了沐晋，本就是因为太子那边行动失败，赵牧康这边也因此迟迟搭不上线的缘故。 这会儿眼瞧着赵牧康接连失利，她再次有了更好的选择，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那她就不是左悦儿了。 不过左悦儿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的她，一边暗示赵牧康，她手中有人有钱有势力。 虽然她的人不能直接在朝堂上帮赵牧康运作，无法快速帮赵牧康扭转现如今在几位已经开始办差的皇子们中垫底的劣势，但却能帮赵牧康收买人心。 最重要的是，收买到的这些人，都是赵牧康的人，而不像他借助孙家的势力所拉拢收买的那些人。 虽然表面上看这些人是他的人，实则对方真正听的还是孙家的意思，赵牧康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一开始听到左悦儿说他不过是孙家的傀儡的时候，赵牧康当场暴怒，差一点儿直接掐死这个女人。 但是暴怒之后，赵牧康到底还是被左悦儿说服了。 毕竟他才刚刚体验了一把关键时刻，手底下一个真正能用的自己人都没有的滋味。 这感觉太糟糕，太无力，也让赵牧康心中一直积攒的对孙家的不满，达到了一个顶峰。 赵牧康本是极为自负且暴躁的人，一直以来若非因为对皇位的野心支撑着他，单就孙家那等鼻孔朝天的态度，赵牧康早就跟孙家翻脸了。 这会儿被孙家这样打压，他根本无法拒绝左悦儿送上来的诱惑。 几乎毫无悬念的，赵牧康同意了与左悦儿联手。 即便左悦儿提出的要求，仍然像最初的时候那般不清不楚，含含糊糊，带着某种看上去虚无缥缈，但实则细想却又心知肚明的暗示。 但赵牧康还是警告左悦儿，不能让外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合作。 对此，左悦儿当然是满口答应。 毕竟比起赵牧康，左悦儿更不希望在事成之前将自己暴露出来。 在这之后不久，赵牧康便第一次动用“自己”的人脉，提拔了吴光则。 跟陆云瑶想的不一样，赵牧康之所以用“自己的人手”给吴光则奔走，将吴光则提拔到户部。 并非跟上次一样，已经跟左悦儿之间互相漏了底，甚至跟庆国三皇子搭上了线。 这一世，赵牧康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跟孙家打擂，向孙家证明即便没有他们，他赵牧康也是有自己的人手可用的。 而将吴光则放在这个位置上伺机而动，是左悦儿的主意。 赵牧康并不知道左悦儿想做什么。 后面随着两人的合作逐渐深入，许多事情也逐渐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毕竟大家都不是什么怀揣着天真想法的善男信女，左悦儿更是素来擅长以自身优势撩拨男子。 两人各怀鬼胎，却又很有默契的发生了关系，并且都自以为自此以后，对方便更稳当的跟自己绑在了一起。 却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发展，左悦儿自以为掩藏的很好，其实早就被沐晋发现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沐晋就从木易南那里知道，左悦儿这个女人跟赵牧康之间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正是因为这个秘密，以及左悦儿一直想攀上太子的野心，木易南才会拜托沐晋去接近左悦儿。 所以沐晋在发现两人关系的时候，不止没有当场拆穿，他还告诉了木易南。 虽然沐晋很快就收到了木易南的信，表示他可以“功成身退”了，这件事已经被捅到了盛安帝面前。 盛安帝手中的人，已经亲自接管了有关赵牧康和左悦儿的事。 尤其是左悦儿，木易南将他和沐晋“怀疑左悦儿乃是庆国奸细”的事情也说了。 这后面的事，他们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但若是不借着这个机会发挥一把，那他就不是沐晋了。 正巧这个时候，隋平从淑妃那里听闻了陛下有意向让后宫进行一次选秀，主要便是为了几位皇子和几位适龄的皇族子弟们的婚事。 淑妃平日里在宫中一直很低调，性子温顺，且因为跟前没有皇子，只有一个年仅十岁的大公主，所以在四妃中也不显山不露水的。 但不管是良妃还是德妃，都从来不会针对她，下面的低位嫔妃们跟她之间没有什么利益纠葛，也乐得交好淑妃。 毕竟盛安帝只有两个公主，且比起骄纵的二公主，还是已经有了护安公主封号的大公主更讨人喜欢。 若是在淑妃这里偶遇了来瞧女儿的盛安帝，能够在陛下跟前露个脸，对她们来说也是莫大的好处。 比起张扬的贤妃，淑妃在后宫的人缘可是要好得多。 消息也灵通的多。 第525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贤妃与赵牧康跟孙家的关系，后宫里自有人消息灵通，知道了内幕。 甚至还知道了赵牧康最近被孙家挟制的厉害，逼着赵牧康求娶孙家嫡长女。但盛安帝对世家的态度，后宫里的人，又有几个闹不明白的？ 更别说，即便这后宫里不是人人都像淑妃一样，跟贤妃有着深仇大恨，但跟贤妃有怨，对贤妃不满的人也多着呢。 大家都心里清楚，若是让赵牧康得了那群勋贵们的支持，以后她们这些后妃们的日子只会愈加不好过。 当然，首当其冲的人肯定是跟贤妃有仇的淑妃与她母家隋家。 有人便将这些事儿告诉了淑妃。 隋平这人虽然混了点儿，但跟自己的姑母淑妃娘娘的关系一向亲厚，对大公主也很好。 从淑妃那里知道这件事之后，整个隋家都盯上了孙家与赵牧康，但却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 沐晋多鸡贼的人啊，又有木易南这个消息灵通的坏家伙在中间，告诉了沐晋隋家最最近的动向。 再加上他跟隋平两个人，本就是天天一起玩乐的狐朋狗友，互相一通气，就来了这么一个主意。 而且这两人也是真心地话，今日沐休，最是热闹的时候，虽说官员不得狎妓，但那春笙阁里的各家学子商贾可是多得是，悄悄去喝喝小酒，听听小曲的官员也不在少数。 而明日一早，可就是大朝会！ 南国的御使，那可是狠起来连皇帝都敢参的主儿，又怎么会放过这件事？ 这会儿大家全都在津津乐道着这个事儿，指不定明天早上，又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陆云瑶从头到尾听完了木七捋顺的时间线，一旁的阿元几人更是跟听故事差不多的，团团围坐在周围。 只差手边再摆上一盘瓜子，那就是一个绝佳的说书环境。 这会儿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若不是碍着她们到底是姑娘家，有些八卦打听太多了觉得不好意思，她们还真想在问一问细节。 毕竟这冬日天冷，不只是陆云瑶不爱出门，大家出门的频率都低了。 自然地，这八卦的来源也急速降低。 多难得有这么一个趣事发生，虽说身为姑娘家听两个纨绔子弟的八卦有些不合适，但谁让今日他们听的，完全是幕后真相的版本儿呢？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简直不要太好。 陆云瑶到底比大家知道的内幕还要更多一些，虽然想也知道这背后少不了木易南这个家伙的鬼点子，但以沐晋和隋平两人的性子，能做出这事儿来，也着实令人惊讶。 也难怪木七会说，这件事即便人人都猜到这两人是摆了赵牧康一道，也跳不出毛病来。 不过她听完了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古古怪怪的。 “小姐，可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妥？”木七瞧着陆云瑶的表情，试探的问道。 “这两人还特意挑了挑日子？”陆云瑶都有些对这两个人刮目相看了。 木七俊脸上也跟着微微露出一个笑来。“既然已经做了，自然是利益最大化才好。凑则若是轻轻巧巧的就被四殿下压了下去，两位公子的心思岂非白废了。” 沐晋和隋平，可不是喜欢吃亏的主儿。 陆云瑶点头。 世人皆认为沐晋和隋平的目的是赵牧康。 但大概只有陆云瑶和木易南知道，其实还有左悦儿。 这个女人，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不仅积累起了令人惊异的财富，而且手上掌握的人脉和情报量，也绝对不少。 陆云瑶到底对左悦儿的了解不够多，她无法判断这女人到底能从她打探到的这些情报里，获取多少有用的信息。 又在这一年里，给庆国三皇子传递了多少信息。 偏偏这女人太高明，等木易南意识到这女人有问题的时候，他却已经不可能让这女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只能不断的找人试图接近她。 现在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即便这一次不能直接将人解决掉，也能给左悦儿带去不小麻烦。 想来，至少短时间内，左悦儿想做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怕是不太可能了。 而就在木七跟陆云瑶几人讲着这背后的内幕的时候，今日之事仍然在不断地发酵着。 沐晋与隋平这群人，平日里荒唐惯了，好着好着突然闹事也是常有之事。 甚至为了个女人大打出手，也再正常不过。 在春笙阁里闹的这么一出，虽然声势大了点儿，说出来的话内容量大了点儿。 但却又让人觉得这事儿若是这两个人闹出来的，那简直再正常不过，根本没人怀疑到他们是故意在演戏。 更甚者，两人大闹了一场之后，沐晋大约是眼看着大家都知道了他被左悦儿那女人给背叛了，已经彻底在人前颜面扫地，他便直接破罐子破摔起来。 借着这个机会，沐晋直接将左悦儿跟赵牧康两人私下苟且之事，给捅到了台面上。 甚至尤嫌这样还不够似的，沐晋开始大肆宣扬，绘声绘色的描述四皇子是如何的无耻，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抢了他捧在手心上的女人，结果却还不珍惜。 他本想娶回去当正妻的女人，四皇子却只收了做外室，怎么的，这两人难道是在瞧不起他们沐国公府不成？ 沐晋的风流名声，跟木易南比起来并不差什么。 要真说起来，不过是少了个天天在后面拎着大棒子怒斥的老父亲罢了。 但比起木易南的“喜新厌旧”，沐晋的“痴心”和对他看上的女人的战无不胜，也是出了名的。 而这位沐小少爷的第一次人生滑铁卢，还是废了好大心思，甚至是“已经说动了家里，答应自己以正妻之位迎娶”的，小小一个商女，居然敢让他沐小少爷没脸，可不就是轰动了纨绔圈子？ 尤其是跟沐晋抢姑娘的不是别人，是堂堂当朝四皇子，这个桃色新闻就更加引人注目了。至于隋平跟赵牧康的私怨，根本没人在乎。 沐晋连番痛骂赵牧康与左悦儿，说这两人一个仗势欺人，一个嫌贫爱富，对隋平与四皇子之间的恩怨，却连多提的兴致都没有。 这事儿几乎一夜之间就传遍了，第二天一大早又恰逢大朝会，赵牧康和沐晋两人在朝堂上直接被御使狠狠地参了一本。 第526章 今日之耻 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御使一本奏折，怒斥赵牧康身为堂堂四皇子，不知道谨言慎行，不懂得礼义廉耻，仗着身份恣意行凶，强抢别人的未婚妻为外室。 盛安帝当场雷霆大怒“混账东西！” 虽然早就已经从木易南那里，知道自己那个原本以为乖巧实则根本就是野心勃勃的四儿子，最近这段时间跟一个身份来历有问题的女人勾搭到了一起。 甚至他这个愚蠢的四子，不过是这个女人在发现自己根本就接近不了太子之后，才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不止如此，盛安帝对赵牧康跟孙家之间的关系，也并非一无所知。 但这件事当真这样被当着所有人的面捅出来的时候，盛安帝还是对赵牧康很失望。 盛安帝年轻的时候，也曾经经历过夺嫡之争。甚至，虽然他与太子一样，本是嫡子。 但因为母后不得先帝宠爱，且外祖家势弱，先帝宠妃的娘家却仗着帝宠作威作福，门生遍天下。 盛安帝幼年在深宫中活的并不容易，若不是有长公主在前面护着他，姐弟两个相互扶持，也许盛安帝都未必有机会活过成年。 所以，虽然这些年里，盛安帝对后宫的关注并不如历任帝王多，但他其实心里非常清楚赵牧康想要做什么。 甚至，盛安帝觉得正是因为自己对太子的那一点儿犹疑不定，和这几年对贤妃的宠爱，才养大了这对母子的野心。 所以这些日子盛安帝一边努力修复着自己与太子之间的信任，继续对这个他寄予厚望的太子委以重任。 另一方面，盛安帝也故意对贤妃冷淡，又将赵牧康扔在那等位置上，就是为了警告这对母子。 盛安帝到底上了年纪，面对的又是自己昔日真心疼爱过的孩子，他还是希望给赵牧康一次机会的。 但这并不代表，在大朝会上，被御使这样参上一本，盛安帝也能接受。 盛安帝当堂暴怒，狠狠将折子摔到了赵牧康面前。 “混账东西！给我跪下！” 朝堂上议论纷纷，对此根本猝不及防，甚至还在想着两头落的赵牧康当场脸色大变。 “父，父皇，儿臣……” 赵牧康当场“彭”的一声跪下，脸色刷白，慌乱无措，却说不出半句辩驳的话来。 就在前天，他终于成功从礼部平调到了工部，只等着今日下朝后就可以走马上任。 虽然在工部的工作仍然是一个没什么实权的闲职，而且素来六部里面，工部也是最不受欢迎的一个地方。 但这意味着父皇并不是真的完全放弃他，不过是在考验他罢了，到底比先前在礼部落灰的日子强多了。 最重要的是，在左悦儿的帮助下，他最近确实拉拢到了几个人，其中就包括长公主的便宜孙女婿。 虽说只是个庶女，但先前那陆世明的调职，虽然是孙家出力，但用的可是他的名声。 而且，据说这陆世明一向将他这个女婿视若亲生，就连昭兰郡主都根本奈何不了这对翁婿。 有了这对翁婿，日后他想利用长公主手上的人脉，未必没有机会。 最重要的是，拉拢这些人，他自己没有花费任何代价，反而左悦儿还给他出了不少主意，帮他想着以后怎么从孙家手里面挖人。 稳赚不赔，而且，大约是因为觉得若是再僵持下去，万一被其他人摘了桃子，他们孙家先前付出的那些利益可就全都打了水漂。 亦或者是因为发现没有了他们孙家，他赵牧康照样可以有人效忠，但这好处却只有一家可以拿大头，这几日孙家对赵牧康的态度也热情了许多。 自认为自己已经在孙家不知道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蜕变，以后等他登顶帝位，反手就能将孙家摁下去的赵牧康，颇有几分志得意满。 赵牧野又如何？不过是仗着父皇对他的宠爱和对先皇后的愧疚，才坐稳了太子之位罢了！ 若是抛去这些东西，他又算得了什么？ 大家都是父皇的儿子，自古以来这皇位都是有能者居之，凭什么就只能是他赵牧野一个人的？ 当年赵牧野一出生就被封了太子，根本就没有给他们下头这些皇子们机会，这根本就不公平。 老二和老三那两个怂包，根本就不敢跟他赵牧野争，自己愿意当一个一辈子都没多少出息，也根本不可能有多少实权的贤王，他赵牧康可不想！ 早晚有一天，他会让他父皇看清楚，到底谁才是适合的继承人。 还有这孙家，嚣张什么，发现根本没用之后，还不是乖乖的又回来继续讨好他了？ 可这回儿突然形势斗转急下，眼瞧着他与左悦儿之间的关系被人抖搂出来，还说的这般不堪，赵牧康甚至不敢去看孙家难看的脸色。 他知道，他与孙家的联姻，悬了。 孙家的人的脸色，可不仅仅只是难看而已。 毕竟他们这些年在赵牧康身上，可是当真投资了不少。甚至是整个孙家连带着他们的许多势力，都暴露在了赵牧康的面前。 虽说即便是当真跟赵牧康闹翻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但若不是为了四皇子妃的位置，他们孙家的嫡长女早就到了该相看人家的年纪，怎么可能耽搁到现在？ 更别说，为了给赵牧康施压，这段时间孙家背地里可是做了不少的小动作。 真当以为拉拢那些世家，让他们齐心协力的冷眼旁观，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么？ 却没有想到，不过是吓唬了一番这个家伙罢了，这赵牧康居然转头就起了别的心思。 可当真是…… 就这点儿出息！ 孙家现如今的当家人，时任户部左侍郎的孙明成心中大恨。 起了别的心思就算了，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罢了，连个妾室都算不上。 即便这女人有几分小聪明，仗着那点儿名声和钻营的本事，这一年里在华京城里也算是闯出了几分名头。 但在孙家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可以随便碾死的蚂蚁。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他们也没想着赵牧康的后院，能有多干净。毕竟，哪个男人还能没几个姬妾？ 让孙家生气的，是这个事情所代表的意义，和带给孙家的羞辱。 今日之耻，他们孙家，记下了！ 第527章 沐国公为四皇子求情 与赵牧康与孙家的羞恼气怒相比，这个事件当中的另两位主角的大家长，表现出来的就颇有些淡定的过头了。 沐国公体型微胖，身量虽然不低，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是个美大叔，在华京城中也是引领过一段风骚的人物。 但现在年纪大了，再加上他在朝中没什么实权，脸上又常年总是一副笑呵呵的老好人模样，倒是让人逐渐忘记了他年轻时候的脾气。 平日里温温和和的老好人，这会儿猛不丁被御使狠狠参了一本，引来盛安帝当场暴怒。 他似乎一脸及慌乱无措，但还是十分干脆利落的也跟着跪了下来，跟盛安帝认错，又对赵牧康很是一番赔礼道歉。 “臣有罪，臣该死，是臣教子无方，才引得那臭小子一天到晚惹事事生非，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往外乱说！ 也是臣这些年疏忽，这臭小子自小养在后宅，被他祖母和我那糊涂的夫人给宠的没个样子，做事根本不知道轻重。 不过是一个姑娘罢了，既然是那女子自己愿意跟了四皇子殿下，也是那女子的福分。 他也不瞧瞧自己的后院，那么多姬妾，人家姑娘瞧不上他，宁可给四殿下做外室，都不愿嫁给他做嫡妻，也是他臭小子自己做的孽，他活该！ 陛下您放心，等回去之后，臣一定亲自绑了沐晋那臭小子，上门给四皇子负荆请罪！” 沐国公的话，乍一听诚惶诚恐，赔礼道歉十分谦卑。 但仔细一琢磨，却又好像不是那么个味儿。 可若说他是在嘲讽赵牧康吧，这位脸上的表情，以及那麻溜下跪认错的态度，又端正的很。 难道是…… 被儿子的胆大妄为气到了，以至于口不择言起来？ 大概也只有这位自己心里根本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他们家的国公爵位，是当年沐家老祖宗跟着开国皇帝打江山的时候封的。 沐家人素来十分懂得什么叫做知足常乐，虽然当年与沐家一起封国公的家族不少，但能稳稳当当传到现在，且没有衰败没有犯了大错被皇帝降罪，自然也是个聪明人。 世袭到现在，虽说等到了沐晋这一辈，已经是最后一辈，且沐国公在朝堂上并没有太多实权，不过领着闲职罢了。 但也是因此，盛安帝才对沐国公府格外仁慈。 再加上沐家家底厚，且历代从来不参与任何党争，是实打实的保皇党，盛安帝怎么会因为这点儿小事迁怒沐国公府？ 而且沐晋的风流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谁不知道国公府里从上到下的女眷们都护着这个混世小魔王？ 再说，是他四皇子赵牧康抢了别人的女人，又不是被沐晋抢了女人。既然敢做，难道还不许人家苦主说出来？ 更别说，沐晋跟隋平那是吵架的时候爆出来的，又不是故意宣扬出去的不是？ 若当真因为这事儿，让沐国公绑着沐晋上四皇子府上去道歉，那才是真真的让人全城百姓们看了赵牧康的笑话呢。 这个道理，沐国公懂，隋家人自然也懂。 隋家有资格上朝的人中，主事的是隋平的伯伯。 闻言，自然也是跟着沐国公的态度，十分诚恳的表示，都怪自己家里治家不严，回去之后也一定立马让隋平去四皇子府道歉云云。 至于会不会真的去。呵，谁知道呢？ 反正到时候丢脸的也不是他们隋家。 “不必！道什么歉？！事儿是他自己做出来的，又不是谁逼着他做的！敢做还不许别人说不成？！ 朕看他的那些个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堂堂皇子，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想到左悦儿那个女人的身份，盛安帝心中对赵牧康的怒意更甚。 “朕看你也别去什么工部了，朕丢不起那个人！你还是回家好好反思反思，从头再学一遍怎么做人吧！” 盛安帝仍然冷着一张脸，说出去的话宛若刀子一般，狠狠的在赵牧康的身上戳。 朝堂之上一时之间噤若寒蝉，除了几个喊着“陛下息怒”的老臣之外，竟是无一人为赵牧康求情。 也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愿。 完全没有想到，他不过是收用了一个女人罢了，而且还是一个低贱的商女，居然会引来这样的后果，自己居然会直接被父皇罢免了职务，直接关了禁闭！ 更重要的是，这斥责的话，分明是将他贬低进了尘埃里，这让他以后还如何抬头？！ 此时此刻，赵牧康心中对左悦儿的恨意达到了顶峰，甚至隐隐的，对他这位父皇也恨上了。 凭什么！ 凭什么！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甚至都不是什么良家女，不过是一个抛头露面的商女罢了！ 他堂堂皇子，便是收用了一个女人又如何？ 凭什么这些御使就敢盯着他不放？ 还有父皇，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分明是在等着他出错，好一举名正言顺的将他狠狠打压下去！ 想到这段时间父皇对自己和母妃的冷淡，赵牧康一瞬间如追寒窟，在温暖如春的大殿里，竟是狠狠打了个寒颤。 赵牧康跪在冰冷的白玉地砖上，只觉得自己的心，比这地砖还要冷。 他深深的垂着头，在地面上“砰砰砰”的用力磕头认错，下面的双手死死紧握，脸上的表情狰狞，说出来的话却是声声哀泣。 “父皇，儿臣……儿臣知错，儿臣知错……” 看着跪在地上，声声泣泪的赵牧康，到底是自己宠到大的儿子，盛安帝有片刻的不忍。 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话确实说的有些重了。 “皇上息怒，息怒，四殿下不过是情之所至，一时糊涂！ 臣子与那女子之间并无婚约，更无从谈起抢妻之事，还望陛下收回成命，给四皇子殿下一个机会，四殿下只是还年轻，不知事……” 沐国公也跟着给赵牧康求情。 闻言，盛安帝原本有些迟疑后悔的表情瞬间收回，心中彻底被怒意占据，冷哼一声。“好一个年轻，不知事！既然不知事，现在就给朕滚回去好好学学！” 第528章 往事 赵牧康就这样被御前侍卫给带了下去。 等待着他的，是三个月的禁闭，以及失去父皇宠爱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的，重回朝堂的机会。 瞧见盛安帝暴怒，沐国公似乎意识到自己越说越容易引起盛安帝的怒火，有些无措的跪在那里，呐呐的不敢说话，更不敢再为赵牧康求情。 即便是看着赵牧康被侍卫给带了下去，整个人彻底颜面扫地，也只是一脸不忍心的垂着头不敢说话。 至于隋家，没当场笑出声，就已经是他们对死敌最大的尊重。 毕竟满朝文武，乃至龙椅上坐着的那位，谁不知道他们隋家跟贤妃和赵牧康之间，早就是死敌了？ 便是不知道缘由，但两家交恶之事可从来没掩饰过。 他若是当着如同沐国公一样给赵牧康求情，那才令人觉得奇怪了。 随着今日早朝结束，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又似乎才刚刚开始发酵。 沐晋和隋平的名声，根本没人在乎，就连他们自己也从来不觉得这东西重要。但是赵牧康就不一样了。 身为堂堂四皇子，而且是一向最为在乎自己的名声和在父皇心中的地位的人，被御使这样一参，他原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地位，变得更加不稳。 虽然如赵牧康所愿的大出了一把风头，却根本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 若是以往，不过是一个外室罢了，赵牧康受了便也就受了。 毕竟即便是朝臣们，养外室的人也不少，也没见御使一个个全都盯着参不是？ 只要不傻到大刺刺拿到台面上去说，或者趁着事情传出来之前，直接将人纳进门，以后不要再让左悦儿抛头露面就是了，多大点儿事儿呢？ 可赵牧康身为皇子，且尚未娶正妃，这个档口上，却闹出跟别人抢姑娘的事儿。 若是沐晋也只是想纳左悦儿为妾，虽然说出去这事儿不太好听，但也不过就是一桩风流韵事罢了。 但坏就坏在，沐晋是打算娶左悦儿当正妻的！ 正妻跟妾室，那能比么？ 更别说，左悦儿现在的身份，只是赵牧康的一个外室。 即便沐晋的名声再不堪，那也是国公府的嫡出少爷。 这事儿一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痛骂左悦儿自甘下贱，骂赵牧康仗势欺人。 尤其是那些原本就因为势不如人，被欺压过的平民，或者被人抢过姑娘的纨绔，一时之间难得同仇敌忾起来。 甚至就连对沐晋和隋平这两大纨绔的憎恶都减少了一些。 “哈哈哈哈……干的好！”沐国公下朝回到家里，瞧见难得没出门浪的沐晋，在儿子的肩上用力拍了拍。 一想到上朝时候赵牧康苍白狰狞却不得不低头的嘴脸，和孙家暴怒却不得不隐忍的模样，就觉得痛快。 什么玩意儿！ 不过是仗着当初那孙宏益在朝堂作威作福的几十年，积攒下来的一点儿余威罢了，一天到晚耀武扬威的，自诩高人一等，沐国公已经看孙家人不爽很久了。 要认真说起来，孙家这等人家，不过是仗着当年陛下登基的时候，新皇年少势弱，才抓住机会一朝得势罢了。 自诩勋贵世家之首，妄图继续把控朝堂，甚至是更进一步，他们也配？ 他们沐国公府虽然这国公的爵位快到头了，可也还有两代呢，要真说尊贵，孙家在他们沐国公府面前，也不过就是个当年前朝灭亡的时候，投降的快，没有被抄家的怂包罢了。 还嫌弃他们沐家草莽。 再草莽，当年他们沐国公府的老祖宗，那也是跟着太祖太宗打江山的！是实实在在用命拼出来的爵位！ 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他爹这样夸奖，沐晋颇有几分受宠若惊。 更令沐晋不安的是，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他爹都对他和颜悦色的，即便是他趁机又往后院收了个小丫头，他爹也只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惊悚！ 这对以往，即便是路上遇见了，也要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总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他爹来说，简直就是天上下红雨啊！ 要不是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沐晋甚至都要怀疑，他爹是不是被谁下降头了。 狠狠夸奖了一番儿子，沐国公神清气爽的到后面沐浴更衣去了。 “娘，我爹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咱们家跟那位四皇子好像以前也没什么仇怨吧？” 看着他爹就连走路都比往日豪迈三分的模样，沐晋抓抓脑袋，很是一番回忆，始终想不起他爹跟赵牧康什么时候有过交集。 毕竟，赵牧康这家伙虽然不讨人喜欢，但在人前还是十分懂得装模作样的。 即便他爹在朝上没什么权势，不过是领着闲职混日子罢了，但好歹是国公爷，就连陛下都多给三分体面呢。 赵牧康即便不刻意讨好，也绝对不应该跟他爹亦或者他大哥结怨才是。 国公夫人对沐国公的这幅模样也颇有几分瞧不上眼，但两人多年夫妻，她显然很清楚沐国公这么畅快的缘由。 “别理他，他是看见孙家被落了面子，觉得痛快呢！” “咱们家跟孙家有仇？”沐晋快速抓到重点。“我怎么不知道？” 就他爹这面捏的老好人，能跟那一向鼻孔朝天，皇帝老大他们家老二的架势的孙家结仇？ 就他爹？他爹是这么硬气的人么？ 沐晋表示不敢置信。 “就咱们家的事儿，你知道什么？”沐国公夫人白了自己这傻儿子一眼。 她这个当娘的能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别说他爹的陈年往事了，就连家里的这些个姻亲故旧的人情往来，沐晋都一向不耐烦的很。 不过沐晋想知道，国公夫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瞒着儿子的。 “要说有仇也算不上，不过是你爹年轻的时候，跟那位孙大人发生了一些口角，那孙家人一向傲慢自负，瞧不上你爹，说你爹是个全仗着族上蒙阴的纨绔，说咱们老祖宗是个莽夫……” 说是一些口角，可是能被他爹记了大半辈子，想也知道不只是说了几句那么简单。 沐晋性子跋扈，闻言却忍不住一乐。 “嘿，看来我爹年轻的时候，也不怎么样么，一天天对我横眉冷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爹年轻的时候多了不起……” 第529章 前仇 沐晋的话说到一半，看着他娘的脸色，十分有颜色的转了话锋。 “啊哈哈哈……他孙大人是哪来的脸这样说我爹？若不是仗着孙首辅当年在朝中作威作福，只手遮天留下来的人手，孙家现如今又算个什么玩意儿？” 若是孙家后辈当真有争气，立得起来的主儿，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忙慌的要投资赵牧康这样一个蠢货。 想到今日之后，这赵牧康跟孙家少不得要闹一场，万一撕破了嘴脸，那可就有的好看了，沐晋就忍不住幸灾乐祸。 “祖母，小叔叔疯了……”看着沐晋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挤眉弄眼的，沐国公夫人跟前的小姑娘悄悄拉了拉国公夫人的袖子。 这小姑娘是沐晋大哥的女儿，现年不过四岁，乳名阿妙。 因着性子一向乖巧可人，极得国公夫人喜爱，平日里时常抱在跟前逗趣。 今日沐晋因早就对早朝上的事情有所预料，等着瞧热闹呢，可不想被人当热闹瞧了。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出门，早上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就摸到了他娘这里蹭吃蹭喝。 嗯，顺带着逗小侄女玩儿。 沐晋虽然在外性子不着调，但对自己的小侄女却宠爱的很，这会儿闻言也不生气，反而嘻嘻哈哈的。“哎哟，小妙儿你不懂，你叔叔我这叫为民除害……” 妙儿眨巴眨巴懵懂的大眼，一脸不解的看着她小叔叔。 她怎么记得前几天跟娘亲出门的时候，听到路边有人说，她小叔叔跟另外两个叔叔就是华京城三大害来着？ 沐国公夫人将面前的奶糕递给正乖乖巧巧的坐在她身边的小姑娘手里。“乖，吃糕糕，别理你小叔叔。” 这对父子，发起疯来都是一个样儿。 “喔。”小女娃年幼，而且平日里她娘亲管的严，一天只许她吃两块奶糕。 方才在与小叔叔玩耍的时候，她已经吃过两块的量了，这会儿能够从祖母这里多得一块，妙儿开心的很，当即就拿着奶糕，专心致志的用小乳牙咬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她小叔叔。 瞧见妙儿吃的香，沐晋也跟着从桌上捏了一块奶糕塞进嘴里。 这奶糕本就是为小孩子准备的，用新鲜的牛乳熬制出来的，香甜有余，奶味十足，却显然不太符合沐晋的口味。 沐晋吃了一口，忍不住咂咂嘴。“啧，奶乎吧唧的，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小妙儿，改明儿叔叔带你出门吃好吃的！” 妙儿听到叔叔叫自己的名字，茫然的抬起头。“啊？叔叔要吃什么？” 国公夫人一巴掌拍在儿子脑门儿上，“闭嘴，你一天到晚去过什么正经地方？别带坏妙儿！” 沐晋撇撇嘴，哼哼唧唧了几下，到底没有反驳。“好嘛，好嘛，不带就不带，当我乐意带小奶娃娃出门呢……” “孙家自诩高人一等，何止是瞧不上咱们家？这诺大华京城里，能被他们孙家放在眼里的世家，统共也没有几户。” 提到这个问题，原本正抱着小孙女哄的国公夫人将孩子递到一旁候着的嬷嬷手里。 “素云，带着阿妙去外面玩。” 阿妙有奶糕万事足，被祖母转交到素云嬷嬷怀里，也没有反抗，反而甜甜的朝着素云嬷嬷笑了笑，露出嘴角浅浅的梨涡。 “素云嬷嬷，阿妙想去看花花~” 等阿妙被抱了出去，沐国公夫人才跟沐晋细致的讲起当年盛安帝初初登基之时的那些往事。 沐晋一向不关心这些事情，这次难得坐在这里，听他娘讲这么多，而且说得还是都是他感兴趣的话题。 等从他娘这里听了一箩筐他爹年轻时候跟孙家之间的恩怨，沐晋哈哈大笑，一本满足，觉得简直不要太畅快。 甚至迫切的想要找人分享一下自己老爹年轻时候的这些糗事。 只可惜木易南那家伙这会儿又跑没影了，等那家伙这次回来，怕是就真的彻底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了。 想到木易南此番去做的事情，沐晋虽然知道的不多，但也从木易南的话语中隐约猜到几分，不由有些感慨。 啧，这家伙为了娶那个南娇郡主，可当真是，下了狠劲儿了。 这难道就是他曾经听闻过的那句，老房子着火了？ 沐晋虽然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就是个纨绔，但也不是随便谁能够让他当做可以交心的好友的。 就像木易南一样，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说不上生死之交，但在沐晋眼里，也是当真将木易南当做哥们儿的。 也是因此，当初他在知道那位前柳州刺史怀大人准备到陆家提亲的消息，才会赶紧透信给木易南。 当然，那个时候沐晋还是抱着点儿看热闹的心情的。 还是这后面，木易南不知怎么的求动了盛安帝，一番雷霆之怒，好好的一个即将升官的柳州刺史，就这样被贬官外放，好不可怜，才让沐晋相信，木易南这次是当真动真格了。 一想到从此以后，他很有可能就要失去一个一起游戏人间的好兄弟，沐晋就忍不住一阵叹息。 情情爱爱啊，果然误人。 希望他这兄弟不要像自己一样，一不小心就被人翘了墙角。 唔，看来他兄弟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得多替他兄弟关注一下这位南娇郡主。 毕竟据他所知，盯上这位南娇郡主的人可不止一个。 想到前些日子，从他那几个一起玩乐的“朋友”那里听来的消息，沐晋摸了摸下巴，一边感叹着自己当真是感天动地的好兄弟，一边将这事儿给记下了。 隋家。 隋平与父亲隋胜的关系，并不如沐晋父子一样随意，不过却也不像外界传闻中一样糟糕。 听到盛安帝将赵牧康所有的职位都给撸了，让人在家禁闭三个月的消息，隋平也只是勾了勾唇，笑的有些阴恻恻的，半点儿不见在人前的纨绔。 隋胜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他毕竟是皇子。” 想要扳倒贤妃和赵牧康，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事儿。 隋平冷笑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530章 后续 其实要真说起来，隋平跟淑妃当年那个没出生的孩子只相差几个月。 所以淑妃出事之后，一度有些精神失常，最终是隋家家主亲自进宫向盛安帝求了恩典，将当时才出生几个月大的隋平送进了宫里，陪在淑妃身边，才让淑妃的病情逐渐好转起来。 但也是因为隋平才刚刚出生，就被迫被抱离生母，在宫中待到三岁才回家，所以隋平跟生父之间的关系，尊敬多过亲近。 要真说起来，隋平不仅在宫中长到三岁，后来到了进学的年纪，还跟木易南和陆云闻他们一起在宫里的太学上过一段时间课。 只是淑妃本身就不如贤妃受宠，又不像良妃跟德妃一样，背后有依仗，那个时候还是个淑嫔的淑妃，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再加上淑妃跟贤妃之间的恩怨，隋平在宫里也没少被赵牧康偷偷欺负。 一直到后来，隋平跟木易南和沐晋几人玩到了一起，沐晋好歹是沐国公的幼子，木易南又是太子殿下的伴读。 两个人都是家里的幼子，性子跋扈的小霸王，要论起在盛安帝跟前的受关注程度，某方面来说，还当真并不比赵牧康这个“平平无奇”的皇子差。 赵牧康不敢欺负他们两个，而被他们两个人罩着的隋平，十分有意的避免自己落单，隋平的日子才逐渐好过了起来。 只是这样的好景不长，后来木易南跟太子殿下出事，木易南被“逐出”宫，失去了太子殿下的伴读的位置，隋平只能求助沐晋。 可沐晋小霸王的性子，也不是随便谁都能玩的好的，后来不喜欢在太学上课，更是时常逃学。 再加上太学中的勋贵子弟众多，其他人被赵牧康这个皇子威胁，根本不敢反抗。 被策反的一众人有意孤立他，太子和另外两位皇子毕竟身份尊贵，根本就不馋和他们这些勋贵子弟之间的事情，隋平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更别说淑妃后来怀了大公主的时候，贤妃唯恐淑妃生下皇子，而后在盛安帝面前复宠，背地里也没少使手段。 隋平有些事情不愿意多说，但他在宫里的那段时间，他跟姑母吃过的苦，隋平一直都记得。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换回去！ 现在，不过是一点儿利息罢了， 区区禁闭三个月，对他赵牧康来说算的来什么？ 不过，想到沐晋悄悄透漏给他的，说他怀疑这左悦儿根本不是他们南国人的消息，隋平又冷笑了一声。 若这女人当真是其他人派来的奸细，堂堂皇子勾结外族…… 呵，那到时候可就有的好看了，即便是盛安帝，也保不了他！ 这一次，他一定要让赵牧康母子彻底完蛋，给他那来不及出生的表弟和差一点儿被害死的表妹报仇！ 隋家的团结，以及对他们母子的仇恨，大概是赵牧康从未放在眼里过的事情。 毕竟，他可是皇子，他母妃可是后宫之首，隋家跟淑妃又算得了什么？ 却没有想到，就是他和他母妃不放在眼里的一群人，却在关键时候狠狠咬了他一口。 并且，始终在暗处潜伏着，等待着下一轮的机会。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盛安帝斥责，被御前侍卫亲自看押着将他送到他的皇子府上不说，京卫营还很快速的拨了一队侍卫过来，将他的府前后所有的门都围了起来。 禁闭三个月，赵牧康整个人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之后，失去了父皇的宠爱和孙家的支持，他该如何挽回现如今的局面？ “该死的！沐晋！隋平！竟然敢算计我！” 一回到自己府上，赵牧康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里，霹雳乓啷好一番摔打，听得在门口候着伺候的丫鬟们心惊胆战，唯恐下一刻主子发疯，冲出来就把她们给打一顿。 毕竟，他们这位主子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爷。 赵牧康狠狠的摔了一堆东西，一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边死死的盯着地面上一地的碎瓷片，仿若在盯着赵牧野与沐晋等人的尸体。 一想到朝堂之上，那一道道如芒在背的视线，以及太子赵牧野看向他的冷漠中带着几分讥讽的眼神儿，赵牧康就恼怒的不行。 都怪那个该死的女人！ 若不是他，他怎么会落到现如今这个样子！ 该死！ 左悦儿虽然手上有不少庆国三皇子给她的人手，但毕竟这里是南国，行动多有不便。 而且这些年里，又有木易南这个家伙在，他一直坚持不断的将各个国家潜伏在华京的暗桩铲除。 所以，左悦儿在华京中的消息实则并不十分灵通。 尤其是朝堂上之事，即便她这近一年里，已经尽她所能的讨好拉拢那些贵夫人们，但那些人一向眼高于顶，真正的秘辛可不会刻意说给她听。 更别说从昨天傍晚到今天早上，这总共可还没超过一天的时间，事情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燎原而起。 根本就没有跟她手下的人去探查清楚，再上报到她这里的机会。 等左悦儿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听到赵牧康因为跟自己的关系被沐晋和隋平这两个纨绔子弟给捅了出来，甚至是还已经人尽皆知，赵牧康更是被当朝斥责，免官禁足三个月，左悦儿心下暗道要糟！ 以她对赵牧康这人的了解，这男人可不是什么胸襟大度的主儿。 因为自己，害的他一朝跌落成这个样子，这男人绝对会将所有的怨气都算到她头上！ “小姐恕罪，是属下等人做事不利，才会造成这样大的纰漏。 只是咱们的人手还是太少，想要打探消息并不容易。 且这件事发生的突然，昨日咱们的人都在调查太子最近的动向，并未关注到春笙阁那边。 也是属下疏忽了，想着以太子那条线为重，没想到那群纨绔子弟居然敢突然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看着左悦儿难看的脸色，前来汇报的手下急忙单膝跪地，承认错误。 但，老实说，这种突然发生的事情，尤其还是会带来一系列扭转的事情，除非偶然遇上了，不然，能够查到一些消息就已经不错了好么。 第531章 来自左悦儿的诱惑 左悦儿的脸上阴沉沉的，带着对自己的手下居然如此的无能，根本就跟她理想中的暗卫差距太远的对比和不屑。 当初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左悦儿本以为她当真只是一个父不详的小农女，别提多憋屈了。 后来好不容易将日子过的好了一点儿的时候，生父找到了她，并且提出了让她与生父里应外合，拿下这南国的太子，进一步从内部瓦解南国，这个大胆的计划。 已经对这个世界有了充分的了解，最重要的是，已经受够了当时贫穷而糟糕的环境的左悦儿，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同意跟着生父搏这一把。 只是当时她已经十几岁，即便是再天资聪颖，即便是有着上辈子的记忆和一些小聪明作为依仗，她也不可能一夜之间成为武林高手。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提出，她需要人手，尤其是身手厉害的人保护自己。 毕竟她可是亲眼见识过她这位生父的身手的。 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都能有这种在她看来根本就是有违科学常理的身手，那么那传说中的护卫高手，应该更厉害才是。 只可惜，也不知道是她高估了这个世界的人的“武侠”能力，还是她那生父小气，不舍得将身边真正的高手给自己。 她手底下的这几个人，虽然身手看上去也不错，但是用起来总觉得不够顺手。 尤其是比如像现在这种时候，总让左悦儿觉得，明明应该是拿了女主剧本的自己，却好像一个处处被制肘的女配。 这跟她所想的根本就不一样！ 但沉默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理智战胜了愤怒，左悦儿没有迁怒到手下身上。 他们的人手确实不多，而且折损的厉害。即便只是为了拉拢人心，现在也不是她怒斥重罚手下的时候。 “起来吧！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见自己这一劫算是暂时过去了，这位容貌普通，身形也普通的男子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稍稍一松。 他们这些人，可了解自己主子的性子。 什么温柔体贴，什么善良温暖，关心手下，那都是做给不知情的人看的。 至于私底下，对他们这些人，左悦儿可从来没有半点儿手软。 “那春笙阁幕后的老板一直很神秘，属下现如今只查到这位幕后老板跟那个华京纨绔子弟之首的木易南似乎有些交情。 木易南这人生性风流，酷爱交友，声称知交遍天下。且这人颇有几分经商头脑，做生意做的大，手上有钱，也喜欢散财。 再加上沐国公府的小少爷和淑妃娘家侄子都跟木易南关系极好，所以华京最顶层的那群纨绔子弟们，隐隐以木易南为首。 因为木易南喜欢春笙阁，并且也时常捧春笙阁的姑娘，他们这群人平日里也总喜欢到春笙阁去玩，比去其他几家花楼的次数要多的多。 大概也带着点儿捧着点那个木家的小少爷的意思。 且这位春笙阁的幕后老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咱们的人送进去之后，折损的厉害。 现如今，那里头也不过只剩两个后院的烧火丫鬟，平日里根本就接触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当然，没有仔细认真的去探查，也是一方面的原因。 所以，发生在春笙阁里的情况，他们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还是传开了之后，他们的人才从另一个地方听闻了此事。 听到手下说他们的人在一个小小的春笙阁里折损的厉害，左悦儿“彭”的一下，狠狠砸了一下桌面。 “不过区区一个青楼罢了，你们也渗透不进去，要你们有什么用？！” “属下该死！属下无能！”那人立马再次跪下磕头认错。 左悦儿目光阴沉沉的盯着面前的人，好一会儿，才冷笑一声。“不过，这样也好。” 她当然知道，今日之事，赵牧康必将会记恨自己。 毕竟，就连当初寒山寺之事，她没能成功搭上那位南国太子，都能引得赵牧康大怒，更别说现在这样，狠狠折损了赵牧康自己的切身利益。 而且从今以后，她就算是彻底被人盯上了，不管做什么，背地里都会有无数双眼睛在有意无意的关注着她这个“红颜祸水”。 但…… 损失更大的人可是他赵牧康，不是么？ 事到如今，就连孙家都彻底跟他站到了对立面，赵牧康若是还想要跟太子竞争，那能帮他的，可是就只剩下自己了。 左悦儿温柔的笑了笑，眼神里充满了意味深长。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下人进来，说赵牧康命她去四皇子府一趟。 是命令的口吻，而并非平日里的“有事相邀”，足以可见此时此刻赵牧康的愤怒和对她的态度。 然而左悦儿闻言，却并不慌张，甚至是心情颇好的点了点头，还不忘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重新描眉化妆，让自己表现出最好的状态。 而后，才袅袅婷婷的出了门。 正如左悦儿所料，赵牧康将这个事情，全都迁怒到了左悦儿身上，甚至是刚见到人，就狠狠的给了左悦儿一个没脸。 “该死的女人！说！是不是你跟那沐晋故意算计本皇子？！”左悦儿才刚刚走到门前，一个盛满热茶的杯子，就被直接狠狠摔在了她的面前。 左悦儿及时的退后几步，躲过了砸过来的被子，但仍然被热茶溅到了身上。 所幸冬日里穿的厚，她身上还披着一件大氅，倒也没有受伤。 她绕开地上的那一滩水迹，一边解下已经湿了的大氅，一边委屈的看着赵牧康。“殿下，您何出此言？悦儿的人都已经是你的了，难道还能有什么私心不成？” 赵牧康不说话，仍旧阴恻恻的看着左悦儿。“呵，那谁知道呢？” 若不是最近这段时间，因为有了左悦儿的帮助，他好不容易依仗着先机，才在父皇面前得了几回脸。 而且考虑到现如今他已经得罪死了孙家，以后他想要翻盘，还有要用得上这个女人的时候，赵牧康说不得就直接跟左悦儿翻脸了。 但即便是这样，想到自己要被关三个月的禁闭，赵牧康也很难给左悦儿什么好脸色。 第532章 左悦儿的真心 看着赵牧康难看的脸色，左悦儿脸上依旧是温柔妩媚的笑容，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 “殿下，您这话说的委实令悦儿伤心，悦儿对您的一片真心，难道现如今您还在怀疑吗？” 左悦儿这段时间帮着赵牧康做成了好几件事，跟赵牧康的关系也正是突飞猛进，蜜里调油的时候。 但她并没有住在赵牧康的府上，依旧住在她开的那家铺子后面的一个二进小院子里。 甚至平日里，她也极少会出现在赵牧康的府上。 只有赵牧康命人去找她，她才会过来这边。 若不然，也不会沐晋说她只是赵牧康的外室的时候，很快取信了所有人。 这原本是因为赵牧康不想在跟孙家的联姻成为定局之前，让他们的关系被人发现。 也是左悦儿为了更好地联络她生父留给她的人手，安排那些人暗中的一些行动。 毕竟她身上见不得光的秘密可太多了，而赵牧康的府上虽然不像皇宫一样守备森严，却也不可能让左悦儿的人大摇大摆的随意进出。 事实上虽然已经跟赵牧康走到了一起，但左悦儿从始至终，都没打算进赵牧康的府上。 区区一个四皇子的妾室，当谁看得上似的。 左悦儿是个聪明人，知道如果她当真进了赵牧康的后宅，且不说赵牧康能跟她柔情蜜意多久。 也不说这对她的大局没有任何的好处。 单单是这个妾室的身份，未来的四皇子妃就有的是办法，悄无声息的在后院将她搓磨死。 她又不像这些古代的女人，非要追求一个名分，两人这样的关系，既能吊着赵牧康时刻对她保持新鲜感，还能让她拥有更多的自由，对左悦儿来说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可两人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这却成为了将两人的关系锤死在“外室”上面的证据。 所以赵牧康的气恼，左悦儿完全可以理解。不，或者说，她其实也颇有几分气闷。 毕竟不管是赵牧康还是左悦儿，可都完全没想过要将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 毕竟谁见过当奸细的人，跑到敌国什么都没干呢，先将自己的身份大刺刺摊开在人前，引来万众瞩目的？ 她是来古代想要混出一番成就的不假，甚至觉得自己有希望谋一个女皇当当，这也是真的。 毕竟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人，上辈子好歹也是看过那么几本小说的，自认为自己手握着女主剧本，如果说当真没有一点野心，那才是对不起她穿越这一回。 但她是想来谋权的，又不是来当明星的，要那么多关注度干嘛？ 左悦儿甚至不用想就知道，她那位即将坐上庆国皇位的生父，若是知道今日之事，肯定对她不满意极了。 毕竟她自打来到这南国都城，几乎事事不顺，不仅没有像她与父王预期的那样，成功搭上南国太子，顺利进入后宫，并且进一步破坏庆国皇室关系乃至血缘。 甚至除了在那群自以为高人一等，其实不过是一群只知道埋头在宅斗的蝇营狗苟里的贵夫人小姐们口中得到的一堆家长里短密辛丑闻之外，竟是没有得到多少看太多的情报。 而与此同时，她手中本就不十分宽绰的人手反而折损进入了不少。 譬如那春笙阁，就是左悦儿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再让她那位父王知道，她在华京城投入这么多，经营这么久。 结果到现在，不仅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情报，也没有破坏南国太子与南国皇帝之间的关系，反而将自己给陷进了泥沼里…… 不用想也知道她那位即将登顶帝位的父王绝对饶不了她。 “怀疑？是本殿下怀疑你，还是你在利用本殿下对你的信任？”被左悦儿这样倒打一耙，赵牧康冷笑一声。 “不要以为你耍的那些小把戏本殿下看不出来，不过是不想跟你计较罢了！ 你若是当真以为，你可以跟那孙家一样，试图用这些东西，强逼本殿下与你……” 提及孙家，赵牧康原本就愤愤不平的情绪，更加狂躁。 “殿下，这一切都是误会，悦儿与您在一起之前已经与那位穆家小公子分手了……” 看赵牧康脸色实在难看，左悦儿毫不犹豫的选择先低头认错，安抚一下对方。 老实说，沐晋会因为她硬要跟他好聚好散的事情，与他多年好友隋平闹起来，还闹得人尽皆知，甚至不惜跟赵牧康结仇…… 这事儿，确实很出乎左悦儿的预料，同时心中又有一种隐秘的窃喜。 这个男人果然是爱惨了她吧？ 虽然他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国公府家的嫡幼子，但在这样一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一个男人能够宁愿拼着得罪皇家，得罪深受帝宠的四皇子，也要抢回自己的女人。 但凡是个女人，就很难不感动。 左悦儿也没有想到，沐晋这个据说华京中最是痴情，也最是无情的公子哥儿，居然会为了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想到先前跟沐晋在一起的那一段时光，虽然说不上多么令人难忘，但对方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恋爱对象。 左悦儿毕竟来自后世，并不像这个时代的女人一样，对于男女之间的关系有着十分守旧的观念和固化的认知。 在她看来，不过是男女之间你情我愿的事情罢了，即便她最终选择了赵牧康，但这并不妨碍她曾经与沐晋有过一段浪漫的爱情往事。 甚至并不妨碍她在赵牧康和沐晋之间，选择一个更优秀的对象。 毕竟，她碍于这个世界的人的观念，虽然与沐晋曾经谈了一段时间恋爱，两个人的关系也确实暧昧，但可从未突破过最后一层防线。 在左悦儿看来，她跟沐晋是和平分手。 最多不过是她处理的急了点儿，才刚跟沐晋分手，一转身就投进了赵牧康的怀抱。 对比起那些耽于情爱，拉拉扯扯的人来说，显得有些绝情。 只可惜，这样的事情并不被这个时代所接受，所以才会引来这么大的反应。 左悦儿一边暗自得意自己的魅力，便是沐晋这样的浪子又如何，还不是折服在她的魅力之下，一边有些可惜的叹息。 第533章 没放在眼里 老实说，沐晋不管是从长相上，还是从讨女人欢心的本事上，都是十分得左悦儿喜欢的。 至少在左悦儿接触的这些勋贵子弟中，沐晋算得上最懂得如何讨女人欢心的一个。 比赵牧康这个除了皇子的身份之外，哪那都不行的家伙强太多了。 即便是她来自后世，见多了那些自诩情圣的家伙们的手段，也不得不承认，古人撩起人来，当真是让她心动。 若不是沐晋后院里那一大片的莺莺燕燕，若不是赵牧康四皇子的身份更让她心动，若不是还有她这辈子的生父的许诺在…… 她可能当真就对沐晋心动了。 只可惜，有太多的若不是横在两人之间，可惜沐晋不过是沐国公府一个没有实权的嫡幼子。 对于放弃沐晋这条线，左悦儿虽然可惜，但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却半点儿没有后悔。 只是没想到对方会为了自己做到这一步，左悦儿一边自得自己的魅力，一边又有些烦恼，不得不为此跟赵牧康好一番解释。 这会儿见赵牧康的脸色仍然不太好，左右脸上的笑容有几分苦涩和委屈。 “悦儿确实曾经与那位沐国公府的小公子有过一段时间来往，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的往事。若是您非要追究此事，那悦儿无可辩驳。 便是您因此嫌弃悦儿，就此要与悦儿断绝关系，悦儿也认了。 但我们二人当初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从未有过半分逾越之举。 且您与悦儿在一起这么久，何时见悦儿与那位沐国公府的小公子见过面？” 说到这里，左悦儿娇媚的脸上委委屈屈，泫然欲泣。 “悦儿承认，是悦儿的不是，是悦儿当初鬼迷心窍迫切的想要与您在一起，还没有跟沐国公府的小公子说清楚，就与……踏出了那一步……让沐国公府的小公子产生了误会，又没有及时化解开，才给您带来了麻烦……” 当初左悦儿跟沐晋的事情，赵牧康其实是知道的。 毕竟最开始的时候他之所以跟左悦儿合作，还是为了让左悦儿去勾引他的皇兄太子赵牧野呢。 后来他跟左悦儿走到一起，其中的利益关系，两人也心知肚明。 这一会儿赵牧康这般，本就有些强行迁怒的意思。 若当真这个时候，再来追究左悦儿与沐晋之前的那些过往，未免有些翻脸无情，强安罪名的意思。 而且左悦儿显然不是一个吃素的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委委屈屈，可怜巴巴。 就连说出来的话也全是求饶之意，但这话里的意思，赵牧康还是听懂了的。 若赵牧康当真逼急了她，那她就要一拍两散，到时候的赵牧康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彻底没了翻盘的可能。 “你威胁我？”赵牧康眼神阴冷的看着面前娇娇弱弱，一脸委屈无辜的女人。 “殿下，你误会了，奴家万万不敢……”左悦儿当然不承认，不过脸上的意思却很明显。 她可以给赵牧康台阶下，也不介意赵牧康将这些事情全都怪在他她身上。 但若赵牧康当真以为，可以拿着这件事当做把柄，甚至是试图翻脸不认证，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她左悦儿也不是什么没有脾气的人。 然而对于赵牧康来说，左悦儿只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女人，虽然确实姿色不错，他也乐得享用。 但跟孙家能够给他提供的权势和诱人比起来，却是根本不能比的。 更别说这事儿在赵牧康看来，根本就不是他这边出了问题，是她左悦儿先前撩拨的那些公子哥儿太多，甚至还跟沐晋正儿八经谈婚论嫁起来，才会闹成现在这样！ 赵牧康一向是一个极为自负之人，也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 即便这件事情当中他也有责任，是他贪图左悦儿带给他的利益，才选择跟这个女人发生了关系。 甚至是因为他和母妃与隋家交恶已久，才会让隋平抓住这个话柄的机会，想要给他致命一击。 但很显然，现在赵牧康绝对不会这样承认。 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左悦儿那个女人的错。 尤其是想到先前孙家那边的反应，赵牧康心中更恨。 就连原本因为左悦儿的表现，软化了几分的态度，也再次升起了怒火。 原本，盛安帝就不属意孙家嫡女与赵牧康的婚事，即便贤妃几次三番的在盛安帝跟前吹枕头风都不管用，还因此被盛安帝冷落许多。 这会儿又闹出来左悦儿的事情，满朝都知道他堂堂四皇子殿下，居然跟沐国公府的小少爷那样一个满华京皆知的纨绔子弟抢女人，抢的还是个商女。 且先不说这事说出去到底有碍名声，便是不说名声，他赵牧康这分明是在将孙家嫡女的面子往死里踩。 这哪里是要跟孙家结亲的态度？结仇还差不多！ 孙家在赵牧康面前本就强势，不过是看在对方是自己投资的皇子的原因，才多客气因为几分罢了。 可眼瞧着盛安帝的态度不明，他们孙家跟这位四皇子殿下之间的联姻岌岌可危。 这会儿赵牧康闹出这种事情，若是不趁机压一压赵牧康的气焰，那就不是孙家了。 早在赵牧康被人从宫中押出来不久，孙家就已经派人来质问了。 面对孙家的暴怒，甚至质问赵牧康是不是想要撕毁约定，若是这样的话，就不要怪他们孙家翻脸无情了的话，赵牧康却不得不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和被孙佳这样羞辱的恼怒，好一番赔礼道歉。 这对一个自负且暴躁的人来说，显然是一种无法忍受的屈辱。 转过头，赵牧康就将在孙家受的气一股脑儿全部算在了左悦儿头上。 都是这个女人！ 若不是这个女人，他怎么可能被孙家这样对待？！ 眼见着他安抚不了赵牧康，又从赵牧康这里听闻了一番孙家的所作所为，左悦儿非常及时的换了一个路线方针。 “殿下，此事虽是悦儿有错在先，但这孙家居然敢如此待您，显然根本就没有将您放在眼里，您可是堂堂四皇子殿下，他们不过是您的臣子罢了，又凭什么呢？” 第534章 左悦儿的办法 左悦儿这一次终于很好的拿捏到了赵牧康这个极度自卑又极度自负的男人的心理，知道她现在说什么话最能戳到这人的肺管子。 “虽然悦儿确实曾经与那位沐家小少爷确实有过一段时间接触，但悦儿对您的心是真的。 也是真的真心倾慕您，所以才会婉拒了那位沐家小少爷。” 左悦儿从赵牧康的话中快速找到重点。 “殿下，您要相信悦儿，悦儿的心里现如今当真只有您。 哪怕悦儿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根本不敢肖想四皇子妃之位，甚至连侧妃也从未想过。也知道不久之后您就要迎娶正妃，说不得还会用两位侧妃娘娘。 悦儿也曾经为此黯然伤神，但悦儿却也从未因此有过别的什么想法，能够做您的女人，悦儿就已经知足了。 悦儿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和您在一起，什么名分都不重要……” 左悦儿的话，很大程度上安抚了赵牧康被孙家施压之后，极度暴躁且对孙家怀恨在心的心情。 甚至就连看左悦儿的眼神也稍稍和善了一些，这个女人好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赵牧康只是自恃身份，又不傻，他当然知道孙家之所以投资他，看中的就是他外祖刘家根基单薄，他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势力。 比起几乎大部分武官以及边关将领都天然站在他这一边的太子，赵牧康说得上势单力薄。 比起二皇子三皇子对太子的拥护，赵牧康更是独木难支。 想要夺位，赵牧康只能借助外部力量。 所以他不会将希望全都放在孙家身上，不管是左悦儿还是原古国乃至周边一些外来势力，赵牧康为了夺权，根本不在乎过程。 早在几年前，那些悄无声息的渗透进华京城中，甚至是隐晦的避过了木易南与盛安帝的眼线的势力，就已经与赵牧康勾结到了一起。 若不然，他也不会在左悦儿送上门来的时候，几乎没有多少犹豫的就收下了。 可这不代表着他就乐意因为左悦儿的“疏忽”和水性杨花，失去孙家这个臂膀！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怎么能跟他的大位相提并论？！ 还有这孙家，不过是一个不重要的女人罢了，却这样捏着不放，分明就是想拿捏他找茬而已！ 他可是堂堂皇子！ 孙家口口声声说着效忠于他，说着助他夺位，然而根本就对他没有多少尊重！ 还真当他没有他们孙家就不行了？他可是皇子，是君，他们孙家不过是臣而已！ 看着面前面色阴冷，且毫不知悔改，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自己的头上，又在她的挑拨之下，转头恨上了孙家的赵牧康，左悦儿不屑的冷笑。 就这样的男人，愚蠢，自大，狂妄，却无能。 若不是生在男权至上的时代，又好命的投生到皇家，她左悦儿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就这样的人，还想跟太子争？ 拿什么？ 他那出生时先着地的后脑勺？ 还是一遇到事情只会无能狂吠，迁怒女人的暴脾气？ 他以为他是咆哮帝不成？ 不过心里不屑，左悦儿面上的笑容却愈加的甜美，这个美人蝎抬起手，温柔的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衣摆，将衣摆上小小的褶皱抚平。 左悦儿本身便长得极美。 虽不如当今太子妃宋雅韵与南娇郡主陆云瑶这两个华京双姝的姿容双绝，更远不如宋雅韵的气质端方高贵。 但她既然当初能够有自信仅凭着一张脸去蛊惑太子，可不仅仅是因为她与先皇后肖似。 更别说今日的左悦儿，可是精心打扮过之后，才来的。 着一袭水红色衣裙的左悦儿，仿若是妖娆盛放的玫瑰，然而配上她美艳的妆容，那发间行走间一步一摇的配饰，却又仿佛带着致命的诱惑。 “事到如今，四皇子殿下您与其着急着跟奴家算账，不如就好好想一想，该怎么样才能挽回损失？” “怎么挽回？”赵牧康冷眼看着左悦儿。“你有办法？” 左悦儿轻轻一笑，自信的看着赵牧康。“那就要看四殿下您是怎么打算的，愿不愿意相信悦儿了。” 见左悦儿这般说，赵牧康更加狐疑了，“就凭你？” 不是他看不起左悦儿，即便这段时间他和左悦儿的合作还算愉快，也确实在左悦儿的帮助下得到了不少好处。 但，其实也不过是一些蝇头小利罢了，真正想要逆转他现在的局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别说这女人，就是孙家，想要帮他翻盘也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他现如今的情势已经坏成这个样子了，这女人既然敢这样说，听听又何妨？ 见赵牧康心动，左悦儿的姿态更加从容起来，对着赵牧康神秘一笑。“若是单单只凭奴家，自然做不到。可……若是再加上庆国未来的皇帝陛下呢？” “什么意思？”赵牧康并不如木易南一般，对庆国现如今的情况了解的深入。 但是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庆国老皇帝重病，太子被废，几位皇子也糟了厌弃，反倒是一直不显山不漏水的三皇子，备受庆国皇帝倚重的事情，他还是听闻了一点儿风声的。 可即便如此，那庆国三皇子跟她左悦儿又有什么关系？ “殿下您也知道，奴家祖上便是晋商，虽说奴家命不好，自小颠沛流离，但却也因此认识了不少人……” 赵牧康皱眉，不耐烦听左悦儿说这一堆有的没的。 这女人的嘴里，有关她的真实身份和经历，根本没有一句实话。 “你当我是外面那群被你哄的团团转的傻子？” 当初在幕僚引荐之下，见到了左悦儿之后，赵牧康确实对左悦儿的容貌吃了一惊。 也是因为左悦儿肖似先皇后的容貌，他才会选择了跟左悦儿合作。 甚至当初左悦儿还是依靠着赵牧康手中的人，伪装了身份接近的赵牧野。 那赵牧康对左悦儿这个女人的了解，自认为还是不少的。 虽然他对左悦儿还是有一些不了解的地方。但在赵牧康看来，这女人就连接近赵牧野都需要借助自己的人手，她能有多大的本事？ 第535章 不择手段的赵牧康 “若是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你现在就可以滚了！”赵牧康阴恻恻的看着左悦儿。 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从来不信奉什么不打女人的原则。 若是这女人胆敢耍他，以为他跟外头那些个被这女人的表象哄得团团转的勋贵子弟似的，会轻易信了她的鬼话…… 敢拿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哄他，他一定会让这个女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殿下您别急嘛~”左悦儿娇嗔了一下，似乎还想说点儿什么，然而赵牧康已经一脸的狂躁不耐。 左悦儿便知道，这人怕是根本懒得追究，甚至想不起来要去追究，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只关心她到底能不能帮他挽回现在的颓势。 左悦儿在心里冷笑，蠢货！ 到底谁才是那个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蠢货？ 就凭他这脑子，还想跟赵牧野斗？ 若不是这个蠢货办事不利，平白浪费了她父亲花大代价得来的情蛊，她怎么也不可能看上这个玩意儿！ “奴家小时候，现如今的庆国三皇子殿下便住在奴家隔壁……”左悦儿的话只说了一半。“奴家先前，已经去信一封，与这位取得了联系。” 赵牧康一惊，“庆国三皇子？你说的难道是现如今掌控着庆国的那……” 见赵牧康知道自己说的是谁，左悦儿朝着赵牧康妩媚一笑，并不过多解释自己与庆国三皇子真正的关系。 她已经发现了，赵牧康根本不关心她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庆国人，又凭什么觉得庆国三皇子会帮他。 他只在意，这是不是真的。 “即便你当真认识那庆国三皇子又如何？不过是邻居罢了，对方凭什么帮你？除非……” 赵牧康没有说完，但他跟左悦儿都明白赵牧康未尽的话里的意思。 除非左悦儿是庆国三皇子的女儿，或者说她背后还有一个真正的主子，那人就是庆国三皇子本人。 左悦儿朝着赵牧康神秘地眨眨眼，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娇艳的红唇前，轻轻嘘了一声。 “嘘，殿下，奴家与那位庆国三皇子的关系到底是什么，现如今还是个秘密。 日后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您自然会知道，奴家保证，绝不会让您失望。 殿下，请记得一定要帮奴家保守秘密哦~” 一边说着，左悦儿还朝着赵牧康意有所指的咋了咋眼睛。 “但不管关系是什么，您只需要知道现如今您的境况，只有悦儿愿意拼尽全力救您了。 只是殿下，您也知道咱们南国与庆国之间的关系，一向可说不上好。 奴家当初入京，本只想做一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若非是为了您，奴家也不愿将这层关系说出来。 只是现如今，毕竟是因着奴家的不小心，才害的您受到了牵连。奴家心中愧疚，然而奴家不过是个女子，势单力薄，才不得不向那位求助。 虽说这样危险了一些，但为了殿下，奴家总要试一试。 只希望殿下您日后……切莫辜负了悦儿对您的一片真心……” 赵牧康在听左悦儿说，可以帮他联络庆国三皇子时候，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心动了。 不心动没办法。 一则现如今的庆国，眼看着大局已定，他若是不在这个时候与庆国三皇子联手，等对方登上帝位，到时候他们可就不是平等关系了。 届时即便庆国三皇子愿意出手帮他，那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可就远远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赵牧康虽然根本不在乎勾结那些周边势力，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即将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的土地和财富也能无动于衷。 他当然希望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再则以赵牧野现如今深受父皇倚重的状况，再加上以长公主和尚家木家为首的武将一派，满朝文武中，从一开始，就有大半数的武将是天然站在赵牧野这一派的。 更不要说在太子大婚后，以太子妃宋家为首的清流文臣也逐渐倾向赵牧野。这群人固然手中的权势和财富根本不能跟盘踞南国数百年的老牌勋贵世家相比，但也不可小觑。 可偏偏，原本他与母妃计划好的，与孙家联姻之事却被父皇毫不犹豫的否决了。 他若是再不有所行动，这皇位可当真是跟他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他可不像老二跟老三一样，一个从小就是老大的尾巴，另一个畏畏缩缩的，一门心思只想当一个闲王。 从小，他母妃就教导他，那个位置，他们兄弟几个本就有一争的资格。 当初父皇广纳后宫，本就是为了多生几个皇位继承人，凭什么这赵牧野一出生，太子之位就落在了他身上？ 赵牧康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野心。 既然已经被左悦儿看穿了他的野心，甚至还递出了现如今已经在庆国大权在握，只等上位的三皇子这样一个橄榄枝，赵牧康也不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谋划。 只是对于左悦儿与庆国三皇子之间的关系，甚至左悦儿今日所说之话是真是假，赵牧康仍然存有疑虑。 不过不着急，他日后还有时间。只等左悦儿下一步，究竟能不能为他谋成此时便是。 只要真正能够得到倾国三皇子，也就是未来下一任庆国皇帝的支持，他想要拿下皇位，还不是轻而易举？ 到时候不管是孙家还是隋家，甚至是那沐国公府，都不过是匍匐在他脚下的一条狗罢了。 还有那赵牧野，总有一日，他要让他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皇兄尝尝沦为阶下囚的滋味！ 看着已经陷入自己未来登顶帝位后的志得意满的赵牧康，左悦儿脸上的笑容愈加柔媚，心中却是对赵牧康愈加不屑，温柔的笑脸上，眼底却是满满的嘲弄。 身为南国三皇子，据说他母妃还是盛安帝最宠爱的妃子，即便什么都不做，未来也能做一个风光的贤王。 甚至是那种即便皇帝对他百般看不顺眼，也不得不一再容忍的那种贤王。 结果这一对母子能力不大，野心却不小。 不过被孙家稍微一撺掇，便不甘心只做一个皇子，不过被她稍微一鼓动，就敢背着南国皇帝跟她父王合作…… 第536章 陆云瑶大赏全府 在左悦儿看来，赵牧康跟赵牧野这个太子相比，好比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却心心念念的觉得嫡子手里的一切都该是自己的。 然而嫡子自小受着整个国家倾尽全力的栽培，庶子却是在后宅妇人手中养大，能够有多少斤两？ 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哪怕是因为明知道她的父王即将登上庆国皇帝的宝座，相信她父王的实力。 而且以现如今南国皇帝对南国太子的重视程度，赵牧康根本没有多少机会，只有借助外力才有机会争夺大位。 但在左悦儿看来，赵牧康这样的选择依然愚蠢之极。 若是让盛安帝发现，这赵牧康难道还能落得了好？ 且这南国与他们庆国不同。 南国地处中原，土地富饶，物产丰茂，且因为盛安帝和长公主这对互为倚仗的姐弟几十年的集权。 即便现如今南国依旧有不少世家贵族盘踞，然而实则皇权十分集中，盛安帝和长公主两人联手，几乎掌握了大半个朝堂的力量。 尤其是武将这一块儿，经由长公主之手，几乎全都传到了陆云闻和太子这对自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甥舅的手上。 甚至即便是盛安帝像庆国皇帝一样被毒药挟持，有长公主在，也无人能够撼动赵牧野这个太子的位置。 除非赵牧野和陆云闻两人同时殒命，且以长公主为首的老将受到致命打击，又有盛安帝全力扶持，否则赵牧康绝无登上帝位的机会。 即便有孙家鼎力相助，又拉拢了不少像他们这样的外来势力，但想要谋夺南国皇帝的位置，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更别说左悦儿不相信那些人当真是一片好心，大部分人不过跟她抱着一样的目的罢了。 赵牧康想要不付代价地登上皇位，坐拥南国财富，不过是在痴心妄想罢了。 但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有南国越乱，她才越有一步步将南国掏空的机会。 只有赵牧康越愚蠢，她才越有把握将这个家伙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步步将人引入深渊。 毕竟，南国这块水草肥美的土壤，他们可是盯上已久了。 即便届时她那位父王怕是不会愿意将整个南国全都交给她，但只是划出一片封地来，让她当女皇，左悦儿也是十分心满意足的。 想到等大业成功之后，她便可以效仿自己的那个朝代中的那位女皇一样，手握生杀大权，坐拥天下美男，左悦儿脸上的笑容愈加妩媚动人。 “殿下您放心，悦儿在来之前已经令人去信一封，向庆国那位殿下表达友好之意，相信过不了多久，便能见到庆国来使……” 闻言赵牧康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方才虽然对左悦儿的态度不太好，但到底没有将话说绝。 否则的话，若是左悦儿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位庆国即将登基的三皇子，当真愿意帮他一把，却因为他跟左悦儿闹僵了的原因，被左悦儿隐瞒了下来，他就要失去这个强力的助力了。 也满意左悦儿话里的意思，她是以自己的名义去的信件，且表达的是希望双方“友好往来”的意思，而并非丧家之犬似的求助。 看来，这女人倒也并非一无是处，赵牧康看着左悦儿的眼神终于带上了几分满意。 “辛苦你了，是我先前心情不好，对你的态度可能急切了点儿，悦儿可有被吓到？” 看着赵牧康脸上的表情，左悦儿脸色微红，半是委屈半是娇嗔。 “您方才那么凶，奴家刚刚可是被吓坏了呢。幸好奴家知道您平日里对奴家最是疼爱，必是一时心情不好罢了……” 低下头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愈加意味深长。 两人好像一下子又恢复到了之前那段时间的密里调油，语笑晏晏，半点儿没有先前那会儿的剑拔弩张的气氛。 至于各自心里怎么想的，大概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知道了。 陆云瑶不知道赵牧康跟左悦儿两个人私底下的这些谋算。 不管是朝堂上的风云诡变，还是赵牧康起伏跌宕的经历，都跟陆云瑶没什么关系。她只需要知道，赵牧康跟左悦儿两个人经此一事，受到了重创，想要像上辈子那样，是想都不要想了！ 故而听闻赵牧康被罢免，被关了禁闭，陆云瑶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大概是她重生以来听过最大快人心的一件好事。 直到笑的泪花都出来了，捂着肚子躺在一旁的榻上，依旧笑的停不下来。 “小姐……”阿满几人忧心忡忡的站在一旁，却不知道陆云瑶为何如此。 就连从小跟在陆云瑶身边的阿元，都对陆云瑶对赵牧康滔天的恨意无法理解。或者说，不能明白，为什么？ 毕竟在阿元的记忆中，陆云瑶虽然因为太子与陆云闻的关系，一向与太子和宋雅韵亲近，与其他几位皇子的关系却很一般。 甚至就连良妃的儿子二皇子赵牧远都不是很亲近。 但陆云瑶是个小辈，还是个小姑娘，自小被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又唤几个皇子一声表舅，故而大家也都对陆云瑶很和善。 更不要说四皇子赵牧康，虽然贤妃跟陆云瑶关系不好，甚至有时候还背地里使一些小绊子，但赵牧康对陆云瑶一向和颜悦色的。 有时候贤妃或者二公主为难陆云瑶，赵牧康还会出口给陆云瑶解围，虽然这样的情况也不多就是了。 按道理来说，陆云瑶对这个四表舅应该印象不错才是。 陆云瑶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让阿元几人不用在意。 好一会儿，大概是笑够了，陆云瑶捏着帕子，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自己从榻上爬起来，露出一个过分灿烂的笑脸。 “阿元，去开我的私库，本郡主今天心情好，所有人赏一个月月银！”顿了顿，陆云瑶又加了一句。“咱们院子里的，赏两个月！” 阿元有些忧心忡忡的，但瞧着自家小姐的模样，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脸上也跟着挤出一脸笑容来。“哎，奴婢遵命！” 第537章 小姐今天心情不错 自打主持中馈以来，陆云瑶可就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虽然富贵但是手头很紧的陆云瑶了。 尤其是过去一年里，盛安帝几次将对太子赵牧康的奖赏，全都算到了陆云瑶这里。 虽然说大头全都是一些珍贵的字画摆件，珍品的绫罗绸缎之类的，但也有不少赏银。 这些银子是陆云瑶可以自由支配的。 再加上赵淑兰有意培养陆云瑶的能力，还将名下的几间铺子给了她。 虽然说陆云瑶没有左悦儿那般的本事，轻松将一间小小的脂粉铺子，经营成华京城里炙手可热的美颜圣地，但维持盈利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所以这会儿，她也算得上是一个“土豪”了。 陆云瑶院子里的下人们不明白陆云瑶为什么对赵牧康倒霉这件事这么兴奋，但有赏银，甚至是双倍赏银，大家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一连串的感谢主子。 陆云瑶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客气。 不过是一点儿银子罢了，现如今的她并不放在眼里。 若是能够看到赵牧康跟左悦儿两人彻底倒台的那天，便是十倍赏赐又如何？ 她高兴！ 看着陆云瑶这样明显不正常，甚至是过于刻意的情绪，阿满跟阿初悄悄扯了扯阿元，打了个手势。 瞧见两人的意识，阿元微微一怔。 阿满跟阿初很担心陆云瑶的失常，可是她们几个毕竟只是丫鬟，很多事情陆云瑶未必愿意告诉她们。 所以她们在想，要不要去找夫人。 阿元有些心动，但看着前面一脸笑眯眯的，单手支着下巴，正在指挥婉秋给停云小筑里的丫鬟小厮们发赏银的陆云瑶，迟疑了一会儿，微微摇了摇头。 她家小姐性子素来要强，即便是当初在长公主府上的时候，虽然看上去被千娇万宠的，实则遇上事情的时候也总是自己闷着。 总担心会因为她，给长辈带来麻烦和负担。 要不然，也不会被那赵云柔欺负，被那些个自以为清高的贵女们刻意孤立。 虽说小姐现如今与夫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却未必愿意她们什么事儿都去麻烦夫人。 见阿元摇头，阿满和阿初仍旧有些迟疑，但到底没有再有什么动静。 等谢恩的丫鬟小厮们退下，阿满三人也去通知管事的将这个消息告知下去，阿元温柔的端了一杯冰糖雪梨，送到陆云瑶手边。“小姐，喝一点儿，润润嗓子。” 最近天气干燥，且暖房里炭火烧的旺。陆云瑶早上起来的时候，总觉得嗓子干涩，阿元便命小厨房那边给她炖了冰糖雪梨，替换下了以往的茶水。 陆云瑶接过阿元手上的碗，就着汤匙，小口小口的喝了几口，脸上原本有些过于刻意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 直到半碗冰糖雪梨下去，陆云瑶没有继续往嘴里送，只是捧着碗，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双眼无神，一副放空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元温柔而安静的看着自家小姐。 这大半年，小姐成长了很多，不管是性子还是其他方面，越来越像个大姑娘了。 不仅仅是跟夫人和两位少爷的关系越来越好，行为处事也越来越有大家风范。 虽然说因为阿初三人的到来，阿元在小姐身边的地位，也不再像从前那样重要，尤其是阿满和阿初两人，都是长公主特意培养出来的，各个方面都很优秀，甚至就连婉秋都比她要懂得多。 但是阿元依然为陆云瑶觉得高兴。 她不在乎小姐喜欢谁，厌恶谁，也不在乎为什么小姐会对四皇子赵牧康有那么深的恨意。 毕竟四皇子是陛下的儿子，虽然说这些年四皇子表现的过于张扬了一些，也确实不怎么讨喜，但就连太子殿下，对他这个四弟，怕是都没有陆云瑶这般强烈的反应。 但又有什么关系。 她只知道她家小姐讨厌的人，必然是有值得她家小姐这般厌恶的原因的，只知道那四皇子赵牧康和那个名为左悦儿的商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够了。 陆云瑶发了好一会儿呆，似乎都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捧着一个杯子。 阿元也不提醒她。 直到听到外头有小丫鬟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在说着什么趣事，陆云瑶才突然回神。 见陆云瑶回神，将手上已经有些凉了的碗放在一旁的桌上，阿元才轻轻上前，将碗接了过来。 “小姐您今天心情不错。”阿元好似完全忘了方才的那一出，并不为那双倍的赏银兴奋，也不为陆云瑶方才的失常好奇。 陆云瑶点点头，似乎也无意提起方才的事情，反而转头，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向院子里已经满树花苞的梅树。“这梅花什么时候开？” 阿元也跟着顺着窗子望外瞧。 大概是因为冬日里对她家小姐来说，是最难熬的一个季节。 而能够在这样的季节里看到一树鲜艳明媚梅花，便成为了漫漫冬日里唯一的美好。 她家小姐打小就喜欢梅花，一到冬日，最期盼的，就是梅花盛开的盛景。 只是陆云瑶院子里的这几株梅树虽说养护的很好，一朵朵含苞待放的梅花也早早就挂满了枝头，却迟迟不肯开放。 偶尔有一两朵，也是一副半开半合的模样，似乎极不情愿在这个时候绽放似的。 阿元想了想，按照往年的日子推算，这梅花盛放的日子应该也差不多了。 “今年冬天下雪晚，钦天监那边说还要再过几日才会有雪，奴婢瞧着，届时院子里的这梅花应该也差不多了。” 陆云瑶轻轻点点头，看着窗外花苞上星星点点的红与粉，意有所指。“也好，傲雪寒梅，才最是有风骨。也总要有大雪的时候，这梅花才好看。否则若是早了些，或者晚了些，便显得不符其名了。” 阿元不知道陆云瑶这番意有所指，也只跟着点头。“奴婢可不知什么风骨，奴婢只知道去岁小姐您因着贪看这傲雪寒梅，生生将自己的身子骨给冻着了。 今年有阿满三个人跟奴婢一起盯着小姐，奴婢也能松一口气了，定是不能再让小姐如去岁那般胡闹……” 第538章 一起吃火锅 阿元的话，让陆云瑶也跟着想起去年的事情。 想到去年她刚刚转醒，正是那左悦儿心怀不轨试图破坏雅韵姐姐与太子表舅的婚事，而赵牧康则野心勃勃想要对太子表舅取而代之的时候。 一转眼，她就已经重生快一年了。时间，可真是快。 这一年的时间，虽然很多事情还没有改变，很多人也都还没有受到他们该有的惩罚，甚至即将发生的那一场江北之战，以及上辈子二哥身上的谜团都还没有解开，但整体来说，却已经与上辈子截然不同了。 这辈子，她和她在乎的大家，都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这样想着，陆云瑶又似乎对赵牧康和左悦儿两人带给她的浓烈的恨意淡了几分。 不过是两个只知道蝇营狗苟的家伙罢了。 一旦将他们的关系和他们所做的那些事情摊开到世人面前，他们其实也根本翻不出多大的浪花。 譬如现在，甚至都不需要太子表舅动手做什么，这家伙还不是自己就已经翻车了？ 这以后，没了孙家的助力，又惹了舅公的厌弃，看这对母子还怎么得意猖狂。 陆云瑶在心中想着这些，好一会儿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就仿佛将她这一年来的郁气，都随着这一口气，疏散出来了一大半。 “小姐您可是无聊了？”阿元想了想，虽然不能麻烦夫人，但小姐与二少爷关系亲近，且二少爷素来最懂得如何逗小姐开心。 她们这些做丫鬟的不方便做什么，不如让二少爷来也好。 “听前院的小丫头们说，二少爷这两天也没出门，一直待在家里。小姐您可要寻二少爷玩一会儿？” 听说二哥这几天都在家里，陆云瑶惊奇了一下，来了兴致。“怎么回事？二哥最近怎么不出去玩了？” 这人不是号称风雨无阻的热爱自由么？ 阿元抿唇轻笑。“奴婢也不知，许是天儿冷，二少爷觉得出门不若在自己家里自在吧。” 毕竟陆云达就算是再交游广阔，但他真正玩的好的那群人，也就那么一些。 这般放纵式的玩了几个月，陆云达也差不多玩腻了。 再加上这天气越来越冷，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积极地想往外跑。 毕竟，能够在五岳书院埋头苦读数年，陆云达本质上还是一个非常坐得住的人。 陆云瑶几乎不用多费劲，便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不由有些好笑。 她这个二哥啊…… 不过，想到二哥，陆云瑶觉得自己也确实好久没有跟二哥一起玩了。 甚至因为这家伙出去玩的时候时常不在家里用午膳和晚膳，偏偏她自己早上又起得迟，她与二哥有时候能好几天都见不到面。 上次跟二哥一起玩，还是二哥跟她赔礼道歉，请她与那位荣景元荣状元一起吃锅子的时候。 想到吃锅子，陆云瑶心思微微一动。“阿元，咱们明日也吃锅子吧？” 阿元有些迷惑不解的看了看陆云瑶，有些不太明白，她们家小姐的脑回路为什么转变的那么快。 不过，想到这般天寒地冻的时候，能够在屋子里围着炉子吃个热腾腾的锅子，总比跑出去受冻要好的多了，当即就应了下来。 “哎，奴婢这就让小厨房那边准备，明日多采买一些新鲜的食材回来……” 陆云瑶点点头。“记得让那边多买点，我想明日邀了娘亲与二哥一道，在咱们院子里吃个锅子，再赏一赏这院子里的梅花苞。” 阿元闻言，扑哧一乐。 她们家小姐可当真是越来越促狭了，谁家大冷天儿的，不年不节不雨不雪的，要赏一院子的花苞？ 只是陆云瑶脸上却一脸的理所应当，甚至是还带着几分惬意，让阿元一边忍俊不禁，一边满是夸赞的点头。“还是小姐您想的周全，奴婢一会儿就去夫人的院子那边走一趟。” 小厨房那边也是有吃锅子的工具的，虽然不如赏赐陆云达带陆云瑶去的小院子那边的东西齐全，但用具却更加精巧，再加上小厨房那边准备的食材，母子三个人吃足够了。 至于阿元几人那边…… 陆云瑶想了想，又跟着吩咐阿元“记得让小厨房那边按照可以供给十一二个人份的食材来准备。” “小姐您还邀请的有人？”阿元闻言不解。 毕竟小姐身边的友人不算多，即便是加上魏佩兰三个，也用不了十几个人的分量才对。 陆云瑶神秘的朝着阿元眨眨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哦，别着急~” 见陆云瑶不说，还故作神秘兮兮的样子，阿元笑着点点头，“行，既然这样，那奴婢等着瞧便是。” 左右不过是吩咐小厨房那边安排采买的时候，多采买一些适合做涮锅的食材罢了，即便届时吃不了这么多，但总归也不会浪费。 等阿满几人回来的时候，见陆云瑶已经恢复了平静，正一个人自得其乐的在屋子里自己跟自己下棋玩儿，几人悄悄看了看阿元。 小姐这是已经没事儿了？ 阿元冲着三人点点头。“小姐说明日想在院子里吃锅子。” 见此，不仅阿满三人松了一口气，在外面守着的木七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毕竟赵牧康的消息是他带回来的，若是陆云瑶有什么过于异常的情绪，他也难辞其咎。 至于吃锅子，这根本不是什么事儿。只要她家小姐喜欢，哪怕是再难弄来的东西，他们都总能想想法子的，更别说只是吃锅子需要的食材了。 第二天，陆云瑶果然带着院子里的四个大丫鬟，还有木七四人，再加上她与娘亲和二哥，十一个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开了三个锅子。 也是这个时候，阿元才知道陆云瑶昨天安排的人数，是将大家一起算进去了。 “小姐，奴婢们先伺候您跟夫人少爷，等晚些时候，奴婢们自己在屋子里吃便是了……”一开始的时候，阿满几个还有些不自在。 毕竟，吃锅子其实还是有一些麻烦的，哪有做丫鬟的不在一旁伺候着主子，反而自己坐在一边吃的痛快的呢？ 但不管是赵淑兰还是陆云达，都对陆云瑶的安排没有什么意见。 第539章 误会大了 听到陆云瑶说，不用阿元几人在一旁伺候着，大家一起落座，各自吃各自的，她与娘亲和二哥这一桌，有她和二哥在就够了。 要大家自己动手，这样吃着才热闹的时候，不仅从小到大自理惯了，前几年在五岳书院读书的时候，更是时常与同窗一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陆云达，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就连赵淑兰也颇有几分兴味。 她自小锦衣玉食，除了在婚事上不顺了一些外，从未吃过多少苦，但也因此，少了许多的乐趣。 若是从前，儿女对她尊敬多于亲近的时候，自然不会有这样硬要拉着她一起，这般没有规矩的围炉吃锅子的情况，她虽然多少回觉得缺憾，但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现在，儿女都喜欢亲近她，女儿更是做什么都想着她，享受过了天伦之乐的滋味，赵淑兰自然也乐意与儿女更加亲近几分。 且，正如女儿所说，有女儿和儿子在，还能顾不好她一个？“你们几个都坐下吧，这里既然是阿瑶的院子，今日一切便都听阿瑶的安排便是。” 见三位主子都坚持，阿元最终还是带头，示意大家分男女两桌坐了。 陆府厨房那边提供的锅子都不是很大，但所幸有陆云瑶提前吩咐，一开始就分了三桌落座，一张桌上三四个人，倒是刚刚好。 且这样大冷的天儿，能够围着炉子吃上热腾腾的锅子，敞开着的门正对着的，就是院子里一株株含苞待放的梅花，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不过在吃着的时候，赵淑兰瞧着兄妹两个人一个端起菜盘子，另一个就知道该拿公筷……十分配合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一起吃的样子，突然发问，“你们两个之前在一起吃过锅子？” 陆云瑶手上夹藕夹的动作微微一顿，转头看了一眼陆云达。 他们上次吃锅子的时候，还是在西六胡同。而在那之前或者之后，他们两个都没有再吃过。 陆云达显然也想到了这事儿。 当时因为桌上还有个荣景元，担心荣景元不自在，陆云达便将一旁伺候的人都挥退到了一边。 也是因为上次吃锅子的时候，陆云瑶享受到了自给自足的快乐，所以这次，才会提到要自己来。 却没想到，兄妹两个人太过默契，一下子就被她娘看出来了。 “上次二哥带阿瑶一起去西六胡同吃过一次锅子。”既然被赵淑兰看出来了，陆云瑶便也点点头承认了。 “哦？什么时候？” 陆云瑶想了想，给赵淑兰说了一个大概时间，也没瞒着两人是跟荣景元一起的事情。 赵淑兰并非不开明的大家长，听见陆云瑶说陆云闻还邀请了荣景元，她也只是轻轻瞪了儿子一眼。 “那位荣状元，若是娘没记错的话，好像今年已经有二十三了吧？家中可娶妻了否？” 赵淑兰倒是没有刻意调查过荣景元，只是荣景元作为南国首位连中六元的状元郎，又是年纪轻轻，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在华京城出尽了风头，赵淑兰想不知道都难。 更别说，别人都会关注到荣景元与陆世明当年何其相似的地方，甚至是关注到荣景元与陆云瑶似乎认识且关系不错的事情，赵淑兰这个当娘的又怎么会一无所知？ 只不过先前陆云瑶从未在赵淑兰面前提到过荣景元，再加上赵淑兰自己也心有顾忌，所以一直从未说过这个事儿罢了。 “娘，儿子与那位荣状元当真只是意气相投，再加上妹妹也与对方相识，所以才约到了一起……”见他娘上来就直指核心，陆云达急忙解释。“当真没别的什么意思！” 就算是有，他也不会承认。 反正不管娘亲跟大哥怎么想，他是看不上木易南那个家伙的。 就那家伙，也配得上他陆云达的妹妹？他第一个不同意这门亲事！ 相比起来，这位荣大人虽然只是寒门出身，但家境其实也还说得过去，至少在百姓中，算得上小富之家。否则的话，也供不起荣景元自小一心只读圣贤书。 更不要说荣景元能够连中六元，足以见得他的学识和见识之渊博，若是家里没有点儿家底，只凭借着聪明的脑子和读书的本事，哪有那么容易就能的？ 若是能，南国建国至今，也不会只出了他这么一个。 且最重要的是，这位荣状元十分洁身自好，且身边干干净净的，从来没有什么红颜知己，莺莺燕燕的。 即便是送上门来的示好，他也从来视而不见，甚至是上司想要嫁女儿，也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单单只这一点，就比这华京城里多少家伙强了太多了！ 赵淑兰斜了她的傻儿子一眼。 她当然知道儿子一开始对那位荣状元只是仰慕其才华本事，故而想要结交的。但她这儿子才回京多久？ 性子又一向大大咧咧的，怕是还不知道他这妹妹与那位荣状元早就私下有来往的事儿呢。 所以赵淑兰也懒得跟陆云达废话，直接转头看向女儿，带着点儿意有所指。 “阿瑶，虽说一般人家，姑娘过了十一二岁，便差不多该相看人家了，但咱们家对孩子可没有这么多要求。 你现在还小，才刚刚十四岁，翻了年，也才十五岁罢了，这事儿还早着呢。 娘啊，就希望你们都能在娘身边，多陪着娘几年。待到过几年，娘给你相看个四角俱全，样样都好的，娘才能放心。 若是阿瑶不想嫁，便是一直留在娘身边也当得的。 那位荣状元虽然看上去不错，但到底年龄大了点儿，若是再过几年……” 陆云瑶有些哭笑不得，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她娘的关注点会歪到这上面来，甚至怀疑她对那位荣大人有什么想法。 她娘前段时间不还在纠结着她跟木易南的关系呢么？ “娘，您在说什么呢，阿瑶只是仰慕那位荣大人的才华与风骨，可从来都并无他意……您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传出去多引人误会呀~” 陆云瑶可记得，上辈子这位荣大人可是一直都未曾娶妻的。 第540章 陆云瑶的迷惑 虽然陆云瑶不知道上辈子自己死后，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有没有最终将赵牧康那个卖国贼拉下马。 也不知道在最后，坐上皇位的是二表舅还是三表舅。 自然，也无从得知这位一定要先报仇，而后再考虑婚姻大事的荣大人，在陆世明那对翁婿被处死之后，大仇得报的他是否有娶妻生子。 但在陆云瑶看来，她与这位荣大人，可当真是清清白白，坦坦荡荡，一点儿暧昧也无的。 她甚至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位荣大人的想法，怕是与她一样。 想到那位荣大人每次看向她的时候，眼底那满满都是“慈爱”的情绪，顿了顿，陆云瑶毫不犹豫的对着她娘继续说道。 “娘，阿瑶跟您说实话吧，在阿瑶心中，这位荣大人就跟大哥一样，是一位令阿瑶打心眼里敬重的大哥哥……” 听到陆云瑶这样说，不只是赵淑兰，就连陆云达都十分惊诧的看了陆云瑶一眼，“当真？” 他们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毕竟，陆云瑶现如今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这位荣状元不管是从仪容相貌，还是从学识气度上来说，都是上上选。 除了家世差了点儿之外，便是赵淑兰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若是陆云瑶当真对荣景元有什么好感，赵淑兰也并不会觉得意外。反倒是陆云瑶这样的否认，让她有些怀疑起来。 “比真金还真！”陆云瑶不知道自己的话反而引起了她娘心里的怀疑，回答的斩钉截铁。 老实说，上辈子的那些人，即便是木易南，最初在陆云瑶心中，都是只可敬仰，不可亵玩的存在。 若不是她与木易南这辈子一开始第一面的交集，就是木易南硬要柳儿脱衣服洗澡的场面，后面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乌龙事件，以至于两人的关系逐渐为妙。 在陆云瑶的心里，这人也是她视为值得仰慕，却绝不会有交集的存在。 更别说荣景元这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温和有礼好接触，甚至她二哥跟对方的关系已经很熟络，但其实这人骨子里防备之心重的很。 而且，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明白，对方上辈子跟陆世明之间的仇恨是怎么回事？ 按照她上辈子的记忆中，这位以刚正不阿，眼里不揉沙子闻名的荣大人的形象和一些事情的印象。 再对比一下这辈子，她几次近距离接触所认识的这位现如今初入官场，尚且稚嫩的荣大人。 她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很肯定的说，这位荣大人跟她那位“好”父亲陆世明之间，绝对存在私怨，而且还是那种不死不休的大仇。 更令陆云瑶始终不解的是，这两人之间的仇怨，似乎还并非她上辈子所以为的那样，一开始是因为荣景元单纯的看不惯陆世明为了钻营抛妻弃子的行事，所以几番找茬，后来两人才结下的恩怨。 而是早在一开始，甚至可以说，是在荣景元此人出现在华京城之前，他便已经与陆世明两人结下的仇。 可偏偏，按照这两人的生平经历来说，除了他们的出身，似乎来自同一个地方之外，这两人应该毫无交集才是。 -- 作者有话说： 今天请假，一更，大家早点休息，爱你们呦~ 第541章 话儿女亲事 因为对这两人关系的迷惑，陆云瑶甚至还特意命木七查了陆世明这几十年来的经历。 除了他早年入京之前的经历，因为年代久远，并且地方偏远，木七还在调查中之外，剩下这二十多年的经历，陆云瑶都已经拿到手了. 她甚至还查到了许多陆世明与那吴光则的娘胡氏两人勾结到一起的细节。 可即便是如此，这些资料里面也从未有过陆世明与荣景元的任何交集。 所以这段时间，木十二已经带人去了陆世明和荣景元的老家，进一步探查这两人之间的联系。 顺便也查一查她这位“好父亲”在进京之前的事情。 毕竟，这辈子的几次接触，陆云瑶已经逐渐发现荣景元的性格其实很圆滑，是那种看似木讷实则胸有城府的游刃有余，而并非她一开始所猜想的那样，是一个古板守旧，非常注重教条，不懂变通的人。 甚至可以说，荣景元非常懂得官场上的那一套，并且能够在并不违背自己的处事原则的前提下，很迅速的将自己融入进去，却又不会因此显得格格不入。 再加上他御前红人的身份，即便是身边那些原本仗着自己资历老，背景深，对他多有瞧不起的人，现如今对他也客客气气的，甚至隐隐带着几分讨好之意。 这样的人，只要他愿意，能够很容易的与任何人交好，自然也就不存在因此瞧不上陆世明这种圆滑世故，媚上欺下的行为，以至于跟对方成为敌人的可能。 事实上，荣景元能够拥有今天的成就，甚至是还能迅速获得陛下和太子殿下的信任和喜欢，成为御前侍读，并且还跟木易南一起做起了生意，这人可不仅仅只是脑子好就行的。 更不要说，这辈子直到现在，陆世明先是被陆云瑶坏了好事，后面又有赵淑兰出手打压，虽说后来在赵牧康和孙家的帮助下升了官，但却也不怎么显眼。 按照道理来说，这两人至今应该还毫无交集才是。 但偏偏，陆云瑶从木七和木十二那里听来的消息，荣景元已经几次三番的针对陆世明了。 这事儿，陆云瑶还正迷惑着呢。 毕竟一开始发现荣景元跟陆世明作对的时候，木七担心这人接近她跟陆云达也是别有图谋，所以还私底下查了很久。 只是没有想到，查到的消息，全都在表明，荣景元跟陆世明的恩怨，似乎仅仅只针对陆世明一人。 虽然对吴光则这个陆世明的便宜徒弟兼女婿，荣景元似乎也厌恶的很，但却也并未出手做过什么。 反倒是对陆云闻兄弟两个，荣景元一直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 甚至是在盛安帝跟前，还曾替陆云闻化解过一次小小的危机。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散发出来的善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更不要说对她了。 想起自己与这位荣状元在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对方就对她多有维护的样子，陆云瑶心中不是不迷惑的。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荣景元虽然对她从一开始就很关照，但陆云瑶却也能明显的感受的出来，荣景元对她不是那种对她有所图，或者是倾慕的关照，而是…… 就仿佛大哥给她的感觉一样。不，甚至是比大哥还要更像个兄长一样。 所以面对她娘亲的怀疑，陆云瑶才会脱口而出这句话。 话说出口，其实陆云瑶也有些微微的好笑，但是倒也没有什么后悔，反而一脸的坦然。 赵淑兰含笑听女儿解释着，心里却不太信。 不是她怀疑什么，而是去岁女儿生辰的时候，这位荣状元便曾送给女儿过一份礼物，后面女儿虽然跟这人没有太多交集，但儿子却跟对方熟络起来…… 这套路，怎么看怎么像是想要通过曲线救国，通过讨好未来大舅哥，好进一步接近喜欢的姑娘啊？ 只是这会儿陆云瑶不认，赵淑兰当然不会硬要按着她的头说有这回事儿。 反而跟着陆云瑶的解释点点头，一脸的欣慰。“这样也好，娘就知道，咱们家阿瑶可是还小着呢。 还有你，陆云达我可跟你说，我可是跟你大哥说过了，阿瑶想要在家待多久，就在家待多久，你们谁也不许给我们家阿瑶压力！ 若是阿瑶没有遇上喜欢的人，便是一直不嫁人，娘还巴不得将阿瑶留在府里，一直陪着娘呢……” 听到他娘的话，陆云达表示冤枉，天下第一无敌冤枉。 他当真的是什么都没做啊。 就算是他看不惯木易南那家伙了点儿，也承认他跟那荣景元一起联手，给木易南抽了几回梯子，但更多的，他可当真是没做。 没有故意抹黑木易南，也没有刻意给荣景元和自己妹妹制造什么偶遇邂逅之类的东西。 至于暗中传递东西？呵，信不信他蹦起来将那家伙的腿打断！ 至于妹妹什么时候嫁人，或者嫁人还是不嫁人，陆云达表示，妹妹开心就好。 就像他娘说的，反正家里又不是养不起。陆云达巴不得他妹妹一直待在家里呢，免得到外面被哪个坏小子欺负了去。 陆云达信誓旦旦的表态，稍稍安抚了赵淑兰十分暴躁的情绪。 只可惜，不等陆云达松一口气，赵淑兰说完了陆云瑶的事儿，转头就说到了陆云达的婚事上。 虽然陆云达比陆云闻小几岁，这也就以为着他比宫中的二三四皇子也要小，但到底也已经十七八岁，早就到了该娶妻的年纪。 只是先前陆云达一直在五岳书院读书，一年才回来几天，对娶妻这件事一直避而不谈，要不就是口口声声要先立业后成家。儿子一年才回家几天，赵淑兰心疼儿子还来不及，也不忍心因为这些事情跟儿子闹。 再加上她自己的情绪也一直不是很好，许多事情都不上心，这事儿便一直拖拉着。 可现如今陆云达已经回来半年了，就连那陆云芝都已经嫁人怀孕了，大儿子的婚事又近在眼前，赵淑兰可不是就盯上了陆云达。 陆云瑶有些害臊，但看着他二哥吃瘪的样子，又有些忍不住想要捂着嘴偷偷幸灾乐祸。 她二哥这下可算是被娘亲逮着了…… 第542章 良妃选媳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吃完了饭，且不说陆云达自觉自己受了大委屈，转过头来是怎么暗搓搓找荣景元算账的。 也不说荣景元从陆云达那里，听到妹妹说一直仰慕自己，将自己当做“跟大哥一样的大哥哥”的时候，心里面几乎抑制不住的激动兴奋。 这边，陆云瑶正在家数着日子等着大雪盈门的时候，却接到了宫中的邀请，是太子妃宋雅韵邀陆云瑶进宫里玩。 在赵牧康被圣安帝关禁闭之后，陆云瑶便没有再过多的关注那两人。 又因为先前那日陆云瑶的表现，木七和木十二担心陆云瑶情绪失控，便也特意未再将与这两人有关的消息说给陆云瑶听。 左右有木易南的人在，而且左悦儿和赵牧康搅在了一起的事情，已经被众所周知，这两人再想像上辈子一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所以陆云瑶这段时间的日子，一直过得舒舒服服的，甚至有几分闲散。 所以收到了太子妃的邀请，陆云瑶虽然有些嫌外面天冷，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她便将自己裹的暖暖和和的，又抱了个手炉在袖子里，带着阿元和阿满，十分愉快的进宫去了。 太子大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作为一个合格的晚辈，虽然不能像以前雅韵姐姐还在宫外的时候一样自在来往。 但因为宋雅韵嫁进了宫里，又因为冬日天寒，她又实在不耐烦那些贵女们今天赏花明天斗诗后天扑蝴蝶的聚会，她进宫的次数反而多了起来。 不过，想到每次自己进宫，都要念叨自己几句的良妃娘娘，陆云瑶进宫之后，并没有直接去找宋雅韵，而是先去了一趟良妃的宫里。 作为四妃中第二个封妃的，也是四妃中现如今在后宫地位仅次于贤妃的人，虽然免不了一些人在背后酸言酸语，说什么良妃是万年老二。 但事实上，良妃在后宫中的地位很高，不仅是盛安帝和太子敬重，她自己在宫人中也很有威仪。 至少在陆云瑶一路行来，可以看得出良妃宫中的人都被调教的很好，不仅谨言慎行，且行事进退很有分寸。 事实上，这些年里，后宫不管是曾经的争奇斗艳，还是现如今的古井无波，良妃宫里也都一直清清静静的，从未出过什么背主的幺蛾子。 甚至是在先皇后故去，后宫一度混乱的那段时间，她不动声色的护住了太子与二皇子。 单单是这点儿，若是没有一点儿心机手段，仅凭着与先皇后的那点情分，和皇帝因此对她的几分敬重，也是做不到的。 只是良妃素来低调，又对后位没有任何的野心，这些年里贤妃仗着自己的得宠，逐渐嚣张起来，倒是渐渐忘了曾经被良妃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日子。 良妃宫里烧着地龙，比陆家还要暖和上许多，甚至陆云瑶还看见良妃正殿中一处假山流水的景观中，还有几株睡莲，正在盛开。 陆云瑶的脚步，在睡莲跟前微微顿了顿。 她对睡莲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或者应该说，除了梅花之外，其他花于陆云瑶而言，也不过是可赏得也可忽视的风景罢了。 只是这大冷的天儿，能够在宫中看见一池睡莲，着实令陆云瑶吃了一惊。 这可不仅仅是靠着室内暖和就能做到的。没想到宫里的内务府，还有这番巧思。 不过她的脚步也只是微微顿了顿，惊叹了一下宫中的巧思，便继续往里走了。 良妃最近正在忙着给儿子相看儿媳妇，瞧见陆云瑶进来，急忙对她招手。 “阿瑶你来的正好，来，快过来，帮我瞧瞧这些画像怎么样？” 陆云瑶上前几步，就看到良妃跟前放着不少贵女的画像，旁边还写着贵女的名字。一旁还伺候着两个宫女，正在将良妃挑选出来的画像，分门别类的放置成三摞。 瞧见这场面，陆云瑶迟疑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最近宫里几位娘娘都在给适龄的几位皇子选妃。 想到皇子们选妃，陆云瑶心里便不由得想到了赵牧康与孙家那位嫡女的婚事。 这辈子发生了前几天的事，再加上圣上对孙家和四皇子关系的厌恶，不知道他赵牧康还能不能成功迎娶孙家嫡女？ 若是不能，那这辈子的四皇子妃又会是何人？ 不过这样的好奇只是短暂的，陆云瑶对赵牧康会娶谁兴趣不大。 左不过以那对母子的性子，肯定是会尽可能挑选一个母家强大，且与那些勋贵们有姻亲牵扯的人家。 若是不然的话，他赵牧康没有那群自恃身份的老家伙们做依仗，拿什么跟太子表舅争？ 至于这对母子这样做，会不会惹怒盛安帝，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那就更不是陆云瑶要担心的了。 有那么多长辈顶着呢，轮不到她一个小姑娘家操心这些。 但是她倒是挺好奇二表舅会娶谁。 想到上辈子，在太子表舅离世，她的外祖母和娘亲兄长也相继离世之后，野心勃勃的赵牧康上位，大肆铲除异己。 二表舅眼瞧着朝堂乌糟糟的，他留在京中只会成为赵牧康的眼中钉，便早早的自请去了西京守皇陵。 只留良妃娘娘一个人，孤寂的守着后宫，倒是变得跟德妃娘娘一样形单影只起来。 而她那位有些沉闷的三表舅虽然一直在朝中，但却始终像透明人似的，领着个闲差，每日里除了上朝之外就是四处闲逛，根本不管正事。 还有淑妃娘娘，更是个可怜人。 赵牧康登基，贤妃封太后，他们母子二人大权在握，隋家便被赵牧康随便一个罪名给铲除了，淑妃娘娘也在大公主被远嫁南苗，殒命之后没多久就也跟着去了。 甚至就连宫里许多的罪过这对母子的低位宫妃，也都没讨到什么好。 这辈子有太子表舅在，赵牧康不可能像上辈子一样嚣张，自然宫里的这些表舅和娘娘们的命运，也会随之发生巨大的转变。 娶妻，只是表舅们命运转变的第一步。这样想着，陆云瑶心里的好奇更重了。 第543章 秀女童寒烟 陆云瑶心中转过诸多念头，想着这是在良妃娘娘自己的宫里，周围也只有良妃娘娘的亲信在，便是她去瞧了一瞧，也不会传出去什么。 又见良妃娘娘是真心想要让她也来看一看，她便也不再扭捏，上前几步，站在了良妃娘娘身边。 这些姑娘们的画像，全都是宫廷画师们比照着应选的姑娘们画出来的，虽不能说像了十成十，但八九分神韵总是有的。 且皇家挑选儿媳妇，并非单单只看画像罢了，这位姑娘的出身，门第，父兄在朝中的情况，乃至家中姻亲故旧关系，都会成为需要被考察的一部分。 虽说能够选送上来的姑娘，都已经经过了初步的筛选，但这画像，也不过是在第一轮挑选罢了。 在此之后，几位娘娘们挑中的人选，会经过进一步更加严密的调查，将家世来历，亦或者是性格品性有什么不妥的人选筛选下去，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会将人召进宫中，再正式由各位主子娘娘们逐一见过。 而等娘娘们有了人选之后，还要将人选报到皇上那边，最终由盛安帝裁决。 这一轮轮下来，繁琐的很，且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定下来的，甚至人选也并非全由各宫娘娘们说了算，所以良妃才会让陆云瑶也来一起看看。 陆云瑶原本只是带着好奇，随意翻翻，做个样子罢了。 毕竟这里面要挑选的，可是她未来的表舅母。哪有做人家外甥女的，去挑选舅母的？ 只是翻着翻着，陆云瑶却无意之间，在这堆画像里面，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名字。 这不是…… “娘娘，这位姑娘是？”陆云瑶抬手，指了指手中拿着的这一副画像。 良妃原本就站在陆云瑶跟前，也正在挑选姑娘，闻言转头往陆云瑶所指的画像上看看，“哦。你说这个姑娘啊，这位童家姑娘名唤寒烟，是工部郎中童大人家的女儿……” 良妃对这姑娘还是有几分印象的。 毕竟良妃和二皇子母子两人与贤妃那对野心勃勃的母子不同，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太子这一派的，且从来最是听盛安帝跟先皇后的安排。 既然明知道盛安帝想要一步步削弱那些勋贵世家，尤其是前朝遗留至今的那些勋贵们的实力，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给儿子聘一个门第太高的贵女回来。 所以，这儿媳妇只能在那些门第中等，父兄还算有出息，但也并不出挑，最重要的是本分老实，不会随便参与到什么不该参与的党争中的人中间来挑选。 而在这些人当中，又要挑选姑娘的样貌品性，家中关系等等…… 虽然说送上来的秀女人选很多，但真正能够挑选下来的，却并没有那么多。 更不要说，这一次选妃的人并非只有二皇子一个，而是二三四三个皇子一起。 甚至就连下面的五皇子和六皇子，也快要到可以出宫建府的年纪了。 自然这次选秀，这两位皇子的母妃也参与了进来。若是遇到了合适的姑娘，能够趁此机会直接定下也是不错的。 所以综合下来，虽然这童寒烟看上去似乎有些娇娇弱弱的，并不是什么十分强势，能够立得起来的当家主母的样子。 但良妃自己的儿子她自己知道，最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主儿，却又偏偏打小心里很有成算。 若说小时候的二皇子赵牧远，良妃还能懂儿子的心思。 但随着这些年，几位皇子逐渐都年纪大了，且随着太子与陆云闻开始办差，赵牧远也被盛安帝委以重任，他的性子变得越加沉闷，人却也越加有主意起来。 若是找一个性子泼辣的，或者是同样主意太正，总想跟儿子一较高下的主儿，她还担心儿子招架不住媳妇，到时候吃亏了。 或者府里头一天到晚的吵吵闹闹，没个安生日子过。 所以，像童寒烟这般，瞧上去就温温柔柔的，却又不会显得过于小家子气的姑娘，倒是还不错。 不过这送选的姑娘多，且她们这才第一轮甄选，良妃也只是有个初印象罢了。 至于到底能不能选中，倒还在两说。 听到良妃顺口夸赞了童寒烟两句，原本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将自己先前与童寒烟遇见过的事情说给贤妃听的陆云瑶，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当初一边背地里出手，跟那赵云柔抢那个什么左尚书家的大公子，另一边还将这事儿栽赃给佩兰姐姐，让赵云柔在春日宴上当众给佩兰姐姐难看的女人，就是这个女人吧？ 她记得当时听王岚姐姐她们说过，这女人的名字，便是叫做童寒烟？ 注意到陆云瑶一脸的欲言又止，良妃脸上温柔的笑意微微淡了些许，“阿瑶？怎么了？可是这位童家姑娘有什么不妥？” 陆云瑶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年初之时，发生在春日宴上的事情说给良妃听。 毕竟在陆云瑶看来，这位童姑娘可当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虽然她不知道当初明明这童寒烟跟那位左尚书家的大公子已经暗通曲款多时，甚至是将那位大公子拿捏的稳稳的，怎么却都这么久了还没嫁过去，反而出现在了送选的秀女名单里。 但就这样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心机深沉的女人，可实在不是什么良配。 作为能够屹立在盛安帝后宫多年，一直不倒，甚至一直以来颇受盛安帝敬重的四妃之一，良妃凭借的可不仅仅是她跟先皇后的关系，以及二皇子这个儿子。 这些小姑娘之间的手段在良妃这里根本不够看的。 听了陆云瑶的话，良妃原本还对童寒烟印象不错，觉得这小姑娘虽然出身低了一些，但性格温婉，想必能跟儿子相处愉快的想法也淡了。 她自然知道，最终真正能够在皇家生存下来，不给夫君拖后腿，甚至还能有所助益的女人，就没有几个简单的。 即便是太子妃，现如今能够立起来，那也是凭借的她自己的本事。 但，这并不代表一个人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是能够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事情，去毁掉一个姑娘的名节。 第544章 赵牧康的新套路 想到差点被毁掉名节的魏佩兰，还是陆云瑶未来的大嫂，是陆云闻的未婚妻，良妃脸上的表情就更不好看了。 这童家小姑娘好大的胆子，好毒的心思！ 而且，这个女人竟然能将赵云柔耍的团团转，固然是因为赵云柔的脑子感人，这样一点儿拙劣的手段，都能上当，但这个女人的心思之歹毒，可见一斑。 大概是因为人都有远近亲疏，比起童寒烟这个连见都没见过的小姑娘，良妃当然更亲近陆云闻的未婚妻。 她不知道其他几位娘娘是怎么想的，会不会看中童寒烟做儿媳妇，反正良妃是无法接受这个女人的。 她甚至厌恶极了。 “这位童大人听闻是个勤勤恳恳的好官，没想到在教导儿女上面，却是个糊涂的！连女儿都教不好，想来这做事的本事也不见得能有多好……” 良妃冷着一张脸，语气冷淡，直接将童寒烟的画像扔进了不取里面。 见因为自己的话，不仅破坏了童寒烟在良妃这里的印象，甚至说不得还会影响到童寒烟父亲的官职，陆云瑶心中多少还是稍稍愧疚了一下。 但她也只是稍稍愧疚了一下，这点儿情绪很快就被她给打散，换上了庆幸。 幸好她今日入了宫，幸好方才她好奇心重，跟着翻了一下画像。 虽然她与二表舅不如跟太子表舅的关系亲近，但那也是她表舅，是对她极好的良妃娘娘的儿子。 即便只是一众秀女中的一个，而且这一轮之后，必然会有更严格的下一轮筛选。 以童寒烟此人的那些作为，良妃娘娘挑中童寒烟的可能性并不大，但陆云瑶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沉默，去赌那一份可能。 所以听到良妃这话，陆云瑶只是垂着头，并未接话。 大概是被气到了，亦或者是因为童寒烟这里出了疏漏，让良妃觉得这些姑娘们的身份性情品性，还得再重新调查一遍才行。 良妃这会儿也没有了继续挑选的心思，随意的摆摆手，示意身边的一个大宫女将这堆画像先撤下去，她带着陆云瑶到了前面正殿。 两人的脚步再次路过那一潭睡莲，陆云瑶下意识的低头又打量了一番。 良妃转头，看见陆云瑶盯着那睡莲看，也跟着看过去。 大约到底还是冬日的缘故，这睡莲的叶子很多，花却只有零散的几朵。 只是因着池子本身也不大，且能够在冬日里瞧见睡莲，本就是极为珍稀的事儿，如此这般便显得雅致至极，若是花朵太多，倒是显得俗气了。 “阿瑶喜欢？”见陆云瑶盯着瞧了好一会儿，良妃笑眯眯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方才的怒意。 “若是喜欢，一会儿便取几株回去。这些花儿朵儿的啊，还是你们这些小姑娘家家们的养着，才叫好看。 养在我这糟老婆子的宫里，纯属是牛嚼牡丹。” 陆云瑶失笑。“娘娘您这说的哪里话？您可还年轻着呢，便是现如今与阿瑶一同走出去，谁不说您就跟阿瑶的姐姐似的？ 若是这花养在您宫里不妥，那也绝对是因着这花配不上您的缘故。 况且这天寒地冻的，您这里能够养出来这么几朵，还不知道宫人废了多大的心思，怎么能让阿瑶随随便便的就带走了？ 若是让我娘亲知道，阿瑶进宫一趟，没带多少礼物不说，反倒是还将您宫里这般珍贵的东西给带走了，娘亲非要收拾阿瑶不可。 且这睡莲这般娇贵，就算是带回去，阿瑶那里也养不活不是？” 良妃被陆云瑶的甜言蜜语哄得开心，但听到陆云瑶最后的几句话，却只是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混不在意的摆摆手。 “这睡莲是四皇子献上来的，养护的法子自然也是对方给的。听闻也不见得有多难，不过就是多废了一些碳火罢了。你若是要养，一会儿便让你这丫鬟去学一学便是。” 陆云瑶闻言，原本虚虚扶着良妃的胳膊的小手微微一紧，握住了良妃的手臂。“您说这是谁献上来的？” 瞧见陆云瑶的惊诧，良妃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反而心情颇好的样子，抬了抬下巴，示意一旁自己的亲信大宫女去寻个妥帖的容器，给陆云瑶分两株开的正好的睡莲出来。 “咱们这位四皇子殿下，昨儿一早便使人进了宫，道是他最近天天被关在府上反省。 在深刻反省自己之余，无所事事的时候，便惦记着现在是冬日，宫里百花凋零，想要给咱们这些老家伙们尽上一分孝心。 这睡莲，咱们这几个宫里都有，若是嫌不够，一会儿再去淑妃或者德妃那里给你挑几朵去也使得。 左不过是几朵花罢了。” 瞧着良妃带着几分嫌弃的表情，陆云瑶有些忍俊不禁。 她这位四表舅，有时候，她还当真是无法理解这人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且不说他关禁闭是关了三个月，不是三年，这等精贵的东西，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养出来的。 单单就说这三个月期限都还没到呢，他就敢搞这些小动作，当真以为陛下不会拿他怎么样不成？ 不过，正如良妃娘娘所说，左不过是几朵花罢了。 她稍稍一想便知道，这等新奇的主意，应该是左悦儿那个女人想出来的，甚至说不得这花都是左悦儿早早便养着的。 虽然不知道左悦儿一开始是打算将这些睡莲用在什么地方的，但现如今既然送进了宫里，那便只能当做是各位娘娘宫里的景儿了。 而且，还是摆在正殿门口，显然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娇贵程度也有待考量的那种。 不过既然是左悦儿送过来的，陆云瑶原本便只是瞧稀罕的心情，便更加淡了几分，更加不想要这些个睡莲了。 见陆云瑶一脸的纠结嫌弃，良妃忍俊不禁，明知道陆云瑶是个什么意思，却要故意逗着她玩。 “罢了罢了，本宫知道你那院子里，可是养着咱们华京最珍贵的几株梅树。 想必过不了几日，你那院子又会成为整个华京城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的地方了，本宫就不拿这几朵寒酸的睡莲来寒碜你了……” 第545章 更可怕的是 “娘娘您这是说的哪里话？阿瑶只是觉得，这东西娇贵的很，若是一般的地方可是养不了多久。 且这睡莲既然是四表舅送进宫里来尽孝心的，那阿瑶还是不要乱讨要的好。若不然，岂不是白废了四表舅一番心思？ 既然您喜欢梅花，那等过几日，阿瑶院子里的梅花开了，阿瑶便也让人剪几枝送过来。 只是，到时候良妃娘娘您可不要嫌弃阿瑶的礼送的薄喔……” 陆云瑶轻哼一声，一脸傲娇的小模样，不过提到自己院子里的梅花的时候，又带着点儿小骄傲。 听到陆云瑶这话，良妃笑着轻轻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头。“你个小坏丫头！” 陆云瑶被良妃这样说，轻哼了一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一脸的无辜。“娘娘您又欺负阿瑶，人家明明也是一片孝心。连四表舅都知道送花儿来给各位娘娘观赏呢，怎么的到了阿瑶这里，就成了坏丫头了？” 良妃也不跟陆云瑶争论这些个，瞧见陆云瑶对那睡莲一脸的看不顺眼，并且制止了一旁准备命人去取器具装睡莲的大宫女的动作，良妃也只是朝着对方微微颔首，示意她听陆云瑶的便是。 虽然她不知道这丫头为什么会偏偏对老四看不顺眼，但既然这丫头不喜欢，那便罢了。 “你可是想不明白，本宫为什么明明觉得这东西来历有问题，却还要将它摆在这里？还摆在正殿最显眼的地方？” 陆云瑶点点头。 毕竟，这里可是一天当中，娘娘待的时间最久的地方。甚至也是陛下最容易出现的地方。 万一赵牧康狗急跳墙，或者左悦儿那个心机深沉来历不明的女人，在睡莲中添加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怎么办？ “那，阿瑶可知道他为何要送这睡莲？”良妃带着陆云瑶在一旁的榻上坐下，也不急着解释，反而循循善诱。 陆云瑶想了想，“为了……吸引陛下的注意？” 毕竟，这睡莲摆在这里，还是几位主位嫔妃娘娘的宫里都养的有，当真是十分的引人注目。 只要陛下踏进后宫，不管是进了谁的宫里，都会注意到这睡莲的存在。 “阿瑶聪慧。”良妃娘娘的夸赞，让陆云瑶微微红了脸。 “那你可知，他这般吸引陛下的注意，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陛下……早日解除对他的禁闭？”陆云瑶有些迟疑不定。毕竟以她对陛下的了解，赵牧康这样做，更大的可能性是会进一步引起盛安帝的厌恶才是。 良妃娘娘却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阿瑶再想想。” 陆云瑶垂头，绞尽脑汁。 她自知自己并非是什么聪明人，即便是重生一世，除了多了一段经历和一部分的先知能力之外，不管是跟良妃这样的宫斗高手，还是跟木易南和荣景元这样的官场高手比起来，都差的太远了。 所以想不明白，她便也不再纠结，坦坦荡荡的抬起头，看向良妃，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想不明白。 “阿瑶，你可知道这后宫里，比起被圣上斥责，更可怕的是什么吗？” 见陆云瑶懵懂，良妃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却带着几分叹息。“更可怕的，是被圣上彻底遗忘。” 而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被皇帝遗忘的干干净净的女人。 陆云瑶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到良妃的意思。“所以，他这是在用这些睡莲来替自己在陛下面前博取存在感？” 毕竟他被盛安帝亲口下令，关禁闭三个月。这三个月的时间，不管赵牧康愿意还是不愿意，有京卫营的护卫在，他都不可能随便出来走动。 而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朝堂上发生很多事情。 更足够太子和二皇子三皇子在朝堂上更好的表现自己，让盛安帝将他这个不受重用的儿子忘在脑后。 所以，赵牧康想要让盛安帝能够一直记得自己，并且想起自己，便只能换个办法找存在感。 这几盆睡莲，固然培养不易，但说到底不过是几盆花罢了，不会显得过于贵重，惹怒盛安帝。 但在大冬天里，这样的巧思又足够特别，能够吸引盛安帝的注意。 陆云瑶不得不承认，跟左悦儿比起来，她果然还是差的太远。 瞧见陆云瑶想明白了，良妃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阿瑶无需在意别人，只要你自己过的开心，才是最好的。” 至于这花里会不会动手脚，“且不说以老四母子这二人的性格，有没有这个胆量算计本宫。便是有，那你说，这宫里不知道这睡莲是他四皇子献上来的，有几个？” 陆云瑶还没说话，良妃又接着说道。 “即便是这东西来历不明，他赵牧康也当真有胆子在这睡莲上动手脚。 那若是本宫当真能够以自己的一点儿小损失，换来她们母子彻底永无翻身之日，本宫倒是觉得，一点儿也不亏……” 陆云瑶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居然无可反驳。 良妃娘娘的性子，她素来是知道的。 别看平日里，良妃娘娘总是一副对什么事情都是并不十分放在心上的，淡淡的模样，甚至即便是有时候被贤妃欺负到头上，只要对方做的不算特别过分，她也是淡淡的，不予计较。 甚至是能够跟宫里那些个起起伏伏的，最终彻底沉默下去的老人，也都关系寒酸不错。 但是其实良妃娘娘当年也是个暴脾气。 据说当年良妃娘娘之所以进宫，就是因为先皇后一直未传出有孕的事情，满朝文武，尤其是那些个自恃身份的勋贵家族，全都在逼着圣上广纳后宫。 良妃娘娘担心自小性情温婉善良，且曾经也与盛安帝伉俪情深过，却不得不面临夫君广开后宫的局面。 甚至不仅不能说什么，还得笑语盈盈的亲自挑选人选的先皇后受不了这个委屈，更担心一大波新人入宫后，先皇后受欺负。 所以在盛安帝第一次广纳后宫的时候，良妃顾不得原本家里已经在给她议亲，甚至已经差不多说好了人家，硬是说通了家里，将她送进了宫里。 第546章 既然来了，就到德妃那里去坐坐 良妃娘家虽然不是什么勋贵之家，但比起那些个毫无根基的人家来说，却也还算不错。 毕竟当年先皇后家中也是有一些底蕴在的，两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自然两家门户相当。 最重要的是，良妃娘娘家里只有良妃这一个嫡女，打小宠的不行。 她们家又没有非要走后宫的路子，去讨好皇帝的意思，怎么愿意将女儿送进宫里？ 便是连盛安帝都未曾想过要让她入宫。 可是良妃死活不愿意，家里拗不过她，才将良妃送进了宫里。 而等良妃进宫之后没多久，先皇后跟良妃两人前后脚怀孕，良妃那个时候甚至动过要流掉这个孩子的念头。 还是先皇后按住了她，再加上后面很快传出淑妃和贤妃以及三皇子的母亲，那位当时还是良娣的妃子怀孕的消息，良妃才最终决定，要好好生下这个儿子，给先皇后的儿子做左膀右臂。 大约也是良妃的决定，带动了同样没有什么野心，并且根本不受宠，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一个贤王才是最好的活下去的办法的那位良娣，也跟着良妃有样学样。 三皇子从小，便跟在二皇子身后跑，二皇子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二皇子学什么，他便学什么。 即便不如二皇子一样聪慧，但慢慢的，在二皇子的引导下，总也能学到个七八分。 渐渐地，后宫才有了现如今这般的局面。 所以，良妃说出这番话，陆云瑶毫不怀疑，若是当真有这样一个可能性，良妃当真愿意以身涉险一次。 陆云瑶无法理解良妃的这种感情，正如她不明白这左悦儿的心思。 若说她从一开始，就抱着要讨好宫里各位娘娘的心思，或者打算用来帮赵牧康拉拢一批文人墨客，那她不应该培养兰花么？ 她犹记得上辈子的时候，就在几年之后，这左悦儿就曾经在她的那栋酒楼里，开过一次兰花展，轰动整个华京城。 这事儿就连当时被困在吴家后宅，与吴光则和陆云芝斗智斗勇，或者说根本就是深陷泥潭的她都印象深刻。 难道是因为天寒地冻，兰花娇气，所以她左悦儿现在还养不了冬日开花的兰花？ 可就连睡莲这等花都开了，按理来说，这兰花应该也难不倒那个奇奇怪怪的女人才是。 不会是，现在这个时候的她，根本就没有想起来，甚至是还不知道，兰花才是这些个自诩风雅的文人雅士们的最爱吧？ 陆云瑶心中转过无数个心思，并不知道自己猜中了真相。 左悦儿正是受了她在自己的那个世界，某位文豪对于莲的喜爱，所写的那一篇文章，认定的古代的文人雅士也好，宫妃贵女们也罢，应该都是很喜欢莲花的。 只是莲花与睡莲不同，一则想要在冬日里培养出来一池子莲花，需要耗费的人力和财力就大了去了。 二则比起莲花这种只能养在室外池子中，偶尔出门观赏一下的植物，当然是睡莲这种又小巧可爱，适宜更多种植环境，又拥有莲花本身的那些全部优点的植物，更加符合她的条件。 所以早在入秋之时，左悦儿便命手下人在一处温泉庄子上，培育起了冬日盛开的睡莲。 至于兰花，她还当真是没有想起来。 毕竟这个时代，虽然说兰花被誉为君子之花，但到底左悦儿穿越至今，接触的不是赵牧康和沐晋这样的王公贵族，就是那些个后宅的夫人小姐。 那些自诩清贵的读书人，并不在她的关注范围之内。 再加上她开的是脂粉铺子，内里装修也全以女性顾客的喜好为主。 而并非陆云瑶印象中的上辈子那般，开的是一家高档的酒楼，主要针对的群体，就是那些个文人雅士，学子名流。 这一开始时的定向不同，再加上在左悦儿看来，后宫中的娘娘们虽然身份尊贵，但说到底还不一样都是女人，想来喜欢的也都差不多。 所以，才会造成了现在的这个结果。 在良妃娘娘的宫里坐了一会儿，陆云瑶便打算起身离开，去寻宋雅韵了。 良妃也知道，比起自己这个老婆子，小姑娘肯定是更喜欢跟自己的同龄人待在一起。 而且陆云瑶小时候，跟宋家的嫡女，现如今的太子妃两人便关系极好。 在宋雅韵嫁入宫的那天，陆云瑶还特意来求过她跟德妃，央求她们关照一下太子妃。 所以见陆云瑶想走，良妃也不多留她。 不过在陆云瑶起身告辞的时候，良妃想了想，还是提点了陆云瑶一句。 “既然来了，就到德妃那里去坐坐。” 陆云瑶闻言，惊诧的看向良妃。 然而良妃娘娘只是含笑望着她，一副好像当真只是顺口提一句的模样。 “去吧，德妃入宫多年，膝下却一直无儿无女，这日子便过的孤寂。 也不知你这丫头是怎么的投了她的缘，这些日子，她可是跟我提起过好几次你呢，想必若是见到你去她那里，她会很开心。” 陆云瑶点点头，虽然仍旧觉得良妃这话另有所指，只是她还没想明白。 但左右今日进宫早，且不管是德妃还是良妃，先前都曾帮过自己，便是去瞧瞧也是应该的。 所以陆云瑶从良妃宫里出来之后，便又转道去了德妃那边。 作为四妃中来历背景最深厚的一个，德妃虽然这些年一直未曾有孕，但她这位置却一直坐的稳稳当当的。 大约也是满意于德妃的识趣，再加上一直没有给她一个孩子的愧疚，比起后宫其他人，盛安帝对德妃总会多出几分宽容和关照。 所以现如今的后宫，虽说表面上最得盛安帝欢心的是贤妃，最受盛安帝敬重的是良妃，但其实德妃跟淑妃，因为种种原因，都是盛安帝轻易不会动她们的。 反倒是贤妃，消息灵通的人，最近都愈加刻意疏远起她来。 宫中甚至隐隐有传言，道是因着四皇子惹怒盛安帝的原因，贤妃最近已经失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陆云瑶到德妃宫里的时候，她的宫里有两个低位嫔妃正在陪着说话。 第547章 你怎么来了 听见守门的小太监说南娇郡主来了的时候，德妃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毕竟虽然她对陆云瑶这个小姑娘很喜欢，但两人的交集不多，加上陆云瑶逐渐长大之后，便不爱进宫了。 德妃本以为她跟陆云瑶想要交好，还需要很久。 不过也只是意外了一下，她随即便惊喜的起身，亲自迎了出去。“阿瑶，你怎么过来了？” 陆云瑶也没有想到，听到自己过来，德妃娘娘会亲自出来迎自己。 瞧见德妃一脸惊喜的模样，身上只穿了一件单层的夹袄，明显是直接从内室出来迎她的，陆云瑶心中忍不住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德妃娘娘对自己的期盼，急忙快走几步上前。 “德妃娘娘，您怎么出来了？快，外头冷，快进屋里，您在屋里等着阿瑶便是……” 德妃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 陆云瑶小的时候，也是宫里的常客，虽然打小娇娇弱弱的，但因为她小时候皇家小辈里只有她跟赵云柔两个女儿，且比起赵云柔，当然是陆云瑶更受后宫诸人的喜欢。 所以，虽然德妃与陆云瑶素来不亲近，但其实她打小，德妃便是瞧着这小姑娘一天天长大的。 只是这小姑娘的身子骨，好不容易经过御医们悉心调养，养到了这么大，年初一场落水，又大病了一场。 这事儿，德妃也是听说了的。 不过现如今的陆云瑶瞧起来，却似乎并没有很受那场落水的影响，不管是身子骨还是气色都很好。 尤其这会儿，大概是一冷一热的，又走了一小段路，半掩在小脸儿红扑扑的。 因为在家猫冬的缘故，似乎还胖了一些，带着几分奶呼呼的圆润，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被德妃这样上下打量，陆云瑶有些害羞，但德妃眼中全是温柔慈祥的善意，陆云瑶虽然不知道德妃对自己的喜欢来自哪里，但还是很乖巧的任由对方打量。 瞧见陆云瑶有些小小的害羞，却硬要装出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德妃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德妃平日里对外的形象十分泼辣且不好相处，尤其早些年的时候，趾高气昂的，不知道在宫中结下了多少仇家。 甚至可以说，除了先皇后，就没有那个人能被德妃放在眼里的。 然而只有德妃自己知道，其实她是一个很喜欢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的人。 当年淑妃生了大公主，德妃虽然碍于自己勋贵一派的身份，不好过于亲近淑妃母女。 但其实也曾经看在大公主那个小姑娘娇软可爱的面子上，在暗中帮助过对方几次。只是这事儿，就连淑妃都不清楚罢了。 更别说陆云瑶，这个几乎是在宫里大家伙的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第一个小辈了。 尤其是，虽然德妃自己性子好强，但比起赵云柔那个明明比陆云瑶跟陛下的关系还远了一层，却仗着自己姓赵的身份，骄纵跋扈，只会仗势欺人，却偏偏内里又是个蠢得不行的丫头，德妃还是更喜欢陆云瑶这样乖乖巧巧的小姑娘。 只是她以前只能压抑着自己对这些小姑娘们的喜欢，免得让陛下觉得她在后宫里拉帮结派，试图通过别的方式为老牌勋贵一派谋利益。 她自己倒是无妨，左不过只要她不干政，盛安帝就绝对不会动她分毫。可若是万一影响到了对方，却是不妥。 但现在，随着太子殿下大婚，眼看着盛安帝心中对于太子的芥蒂也逐渐化解。 且她娘家去岁也因为父亲的告老，已经从官场卸任，他们家在世家中的地位早就已经不复当年。 甚至就连她自己，也已经逐渐年老色衰，陛下一个月里到她宫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反倒是那些个后进宫的勋贵女子们，一个个人比花娇，心比天高，即便是陛下想要防备，也不至于防备到她这里。 德妃才将自己对大公主和陆云瑶的亲近之意表露了出来。 陆云瑶并不知道这背后的情况，但见德妃娘娘是真心亲近自己，欢喜自己的到来，她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突然来拜见，会不会有些不合适的心也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陆云瑶取了身上的披风，交给身后的阿元，带着另一边的阿满一起，虚扶着德妃往内室走。 在门口的时候，陆云瑶随意扫了一眼，便瞧见了一个鱼缸里，几株睡莲正安安静静的养在里面。 德妃注意到陆云瑶的视线，笑了笑，轻轻拍了拍陆云瑶的小手，却没有多解释这睡莲的事情，反而将陆云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 “阿瑶来的正巧，这冬日里天寒，外面也没甚景致可瞧，本宫这里正无聊着呢。 这诺大个后宫，人虽多，想要寻个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人却难。 难得阿瑶今儿个进宫一趟，可要多在本宫这里留一会儿才是……” 陆云瑶眨眨眼，瞧了一眼不远处鱼缸里开的正好的睡莲，又瞧了一眼屏风后面，两道年轻妙曼的身影。 且不说这睡莲是左悦儿花了多少心思的，单单说现在这屋子里面，德妃娘娘这里可还坐着两位呢。 虽然说里面至今一点儿动静也无，想来这两位她应该是不认识的。 且这天寒地冻的，方才她在良妃娘娘那里的时候，也未曾听闻今日有哪家贵女进宫，想来里面的两位应是陛下后宫里的某两位低位嫔妃。 但想也知道这两位既然出现在这里，那想也知道是来陪着德妃娘娘说话的。 怎么听着德妃娘娘这话里的意思，却又好似意有所指？ 德妃瞧见陆云瑶眼里的疑惑，却只是无声笑了笑。 带着人转过屏风进了里面，果然见到两位低位嫔妃在主位的下首左右两侧首位坐着。 看身上着装，应该是一位昭容一位婕妤。 只是陆云瑶年岁渐长之后，进宫的次数便少了许多，再加上这些低位妃嫔与德妃等人不同，平素若是无事，也不得随意四处走动，免得惊扰了圣驾。 所以陆云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人。或者说，第一次注意到这二人。 第548章 拒绝争宠 这二人瞧见德妃与陆云瑶进来，才急忙起身。只是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仍有些许不自然。 不知道是因为方才德妃娘娘的话，还是因为在她来之前，她们三人便已经有了一些不愉快？ 陆云瑶心中猜测着，面上也是一脸的疑惑。 德妃自然也知道陆云瑶并不认识这两人，拍了拍陆云瑶的手，为三人介绍。 “阿瑶你平素不爱在宫里走动，想必不认得她们，这两个都是前几年才进宫的，这是施昭容，这是孙婕妤。” 至于这两人的家世来历，既然都到了宫里，又不是身在高位上，德妃还当真没有怎么放在眼里，更不觉得有必要告诉陆云瑶。 言罢，转过头，对这施昭容和孙婕妤的态度就冷淡多了。“你们两个虽说久居深宫，不怎么在外走动。 但想必去岁在除夕宴上也是见过阿瑶，听过她的名头的。 便也该知道，她便是长公主的外孙女，昭兰郡主的女儿，咱们圣上亲封的南娇郡主。 今儿难得，既然遇见了，便认识一下吧。” 德妃这话说的不客气，让原本就对德妃并不是十份满意的两人，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但当着陆云瑶的面，她们总不可能跟德妃撕破脸。 再加上她们也知道陆云瑶是极得陛下疼爱的小辈，在这后宫里，还当真是比她们的面子大，若是得罪了陆云瑶，对她们也没有什么好处，所以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就连跟陆云瑶见礼的态度都十分不自然。 陆云瑶却笑眯眯的上前，一副乖巧知礼的模样，麻利的对着两人见了礼。“南娇见过两位娘娘。” 这施昭容与孙婕妤二人虽然也是宫妃，且素来自恃出身高贵，在这后宫里虽不至于横行霸道，但也颇有几分自命不凡。 甚至是对德妃都多有不屑。 认为德妃没本事，当年却凭借着她父亲太傅的身份进宫做了妃子，结果入宫二十多年一无所出不说，连圣上的心都没笼络住，反倒被一个小官之女给压在了头顶上。 若是当初进宫的是她们，即便不能令陛下改变太子人选，但至少能够改变他们这些勋贵世家在陛下心中的形象。 所以，别看她们两个表面上是来讨好德妃的，实则是想要求德妃帮她们两个争宠。 但德妃在后宫多年，能够仗着自己贵女出身的身份嚣张跋扈，却始终在这个位置上坐的稳稳当当的，甚至是比良妃还早一步封妃，凭借的可不仅仅是她的出身。 更重要的是懂得审时度势。 虽说当年她父亲也曾经起过一些心思，才会将她送进了宫里，初初进宫的时候，德妃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跟先皇后别苗头，但她是个聪明人，很快看清楚了局势。 她自己当年都没有用父兄为她在宫中经营的人脉去争宠，怎么可能会帮这两人？ 可别跟她扯什么同气连枝，荣辱与共。 她又不是刚进宫的那几年，且虽说父亲已经告老，兄长也外放在外，但她父兄早就已经有了打算，也不需要她去牺牲。 她只需要将自己的日子过得舒舒坦坦的，不作妖不闹事，不管是她娘家还是陛下那边，就都能根本不会管她。 而搅合进世家勋贵与陛下的博弈里，甚至是帮她们这些人争宠，对她可是百害而无一利，她傻了才帮这两个蠢货！ 只可惜，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她一样聪明的。 至少眼前的这两个，就不是什么脑子拎清的主儿。 想到这两人的来意，尤其是方才那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德妃眼底划过讥讽之意。 要说起来，她们两人也进宫几年了，只是只长了年龄却忘记了脑子，越发看不清自己是谁了。 听到那位婕妤姓孙，陆云瑶眼神闪了闪。 孙？ 不知道跟那位前任孙首辅家是什么关系？ 只是德妃没介绍，陆云瑶便只是安安静静的在两人对面坐下，脸上带着即便是教养嬷嬷也挑不出毛病的完美微笑。 简称，标准假笑。 德妃本就已对这两个人不耐烦地很，只是正如她所说，大冬日的，无聊的很。 虽说这两个蠢货惹人烦的很，但留着权当解闷了，德妃甚至根本懒得赶她们走。 不过是宛若看跳梁小丑似的冷眼看着罢了。 只是这会儿陆云瑶来了，德妃立马就对这二人失去了耐心，很快以与陆云瑶有事要说为由，让她们二人自行退下。 德妃的话说的直白，又当着陆云瑶这个晚辈的面，可以说是十分不给她们两人脸面了。 可宫中的规矩就是这般，德妃身为妃位的娘娘，身份尊贵，品阶也比施昭容和孙婕妤要高得多，德妃都开口了，她们还能硬赖着不走不成？ 听到德妃的话，施昭容脸上浮起不痛快的神色。 不过是仗着当年命好，早几年被选进了宫里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想到前次陛下召她侍寝，曾对她琴艺的夸赞，最重要的是她比德妃要年轻娇嫩的多的容颜，施昭容在心中冷哼一声。 今日之仇，她施芳菲记下了！ 德妃与这两人说话的时候，陆云瑶便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并不显得过于失礼，但却也很明显的并不打算与这两位交好的意思。 施昭容和孙婕妤毕竟是盛安帝的妃子，即便只是昭容跟婕妤，但也是“长辈”。 虽说以盛安帝的性子，即便是四妃中有所空缺，以这二人的性子，想要升上去也不太可能。 但陆云瑶仍然不太想多管这些事情。且德妃显然也没有让她们发挥到陆云瑶身上的机会，将话说的十分干脆。“还是说，你们想要让阿瑶也听听你们方才都说了些什么？” 德妃这话出口，施昭容与孙婕妤的脸色微变，“姐姐您这又是何必，既然您与南娇郡主有话要说，妹妹们今日先告辞便是。” 瞧见这两人脸色难看的走了，陆云瑶心中的好奇更甚。 就这二位的品阶，居然敢对德妃娘娘一个妃位上的主子甩脸色？ 她们当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第549章 不过是几朵睡莲罢了 陆云瑶脸上的表情，成功的逗乐了德妃。“怎么的，可是吓到咱们家阿瑶了？” 转过头，德妃对着一旁正在撤走施昭容与孙婕妤两人先前位置上留下来的茶水杯子的宫女招招手。 “先不忙着，先给咱们南娇郡主端两盘方才御膳房送来的椰蓉糕过来，让阿瑶先吃两口压压惊。” 陆云瑶瞧着德妃完全是一副看小辈的模样对自己，有些害羞的摇头。“没有，阿瑶只是有些意外，这两位娘娘的性情。” 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两个好歹也是已经在后宫待了几年了的女人，居然会是这样的性子。 一看就让人觉得不太聪明的样子。 “阿瑶可是惊诧，她们为何如此嚣张？”听到陆云瑶这委婉修饰过的话，德妃失笑。 也大约当真是心情好，亦或者是喜欢陆云瑶，并不打算掩饰自己与这两人的关系。 见陆云瑶乖巧的点了点头，一双明媚的双眸，眼巴巴的瞧着自己，十分直白的表示出自己的好奇，德妃心情更好了。 “阿瑶可知，这位施昭容的出身何处，父亲是谁？” 陆云瑶摇头，她对这些事情并不关注。 “施昭容出身南鲁施家，是施家上一任家主弟弟的嫡女，父亲施文翰，现如今……” 陆云瑶听到德妃提起施昭容的出身，便知道这位施昭容与德妃娘娘一样，也是老牌勋贵世家出身。 或者说，是盛安帝与长公主一直想要解决掉的那群世家送进宫里的姑娘。 那么，那位孙婕妤呢？ 听到陆云瑶问孙婕妤的出身，德妃便知道陆云瑶想知道什么。 “她确实是昔日首辅孙宏益所在的的那个孙家出来的，不过她自己只是孙家旁支出身，与主家却也已经出了五服。 且咱们宫里的这位孙婕妤，虽说也是嫡女，但在家中的受宠程度，却与施昭容差远了。” 所以，今日虽说是施昭容与孙婕妤一起来的，但实则主角是施昭容，孙婕妤不过是跟在她身边讨好巴结施昭容的罢了。 只可惜，大概这两个人也没有想到，德妃虽然这两年在宫里圣宠不多，但却也根本就不将她们两个区区昭容婕妤放在眼里。 陆云瑶点点头，但随即又有些好奇。“既然宫里已经有了一位孙婕妤，怎么的四表舅还……” 按道理来说，孙家早些年就可以直接送进宫里一个嫡女，让嫡女怀孕生下来一个皇子，岂不是对孙家更好？ 毕竟当年，孙宏益可比德妃的父亲要厉害的多。若是孙家想争，没道理最后进宫的人是德妃娘娘。 德妃冷笑一声，对于这段陈年旧事，却没有多提的意思。 “不过是个旁支罢了，便是咱们那位四皇子当真娶了孙家主家的嫡女，却也不过是各论各的罢了，当不得事。” 且，不过是个婕妤罢了，在后宫里籍籍无名的存在，怎么能跟孙家主支这一代家主的嫡女相提并论？ 陆云瑶眨眨眼，发现德妃娘娘不愿多提，便乖巧的将话题转开了。“那若是如此，这两位日后可会给娘娘您带来麻烦？” 毕竟，陆云瑶知道德妃娘娘的父兄现如今都不在京中。 见陆云瑶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德妃，那两人份位低，就觉得是她仗势欺人，又在背后编排她人。 反而是当真担心自己会吃亏，德妃脸上的笑容愈加温柔起来，恰巧宫女将椰蓉糕端了上来，她便干脆亲自拿了一块递给陆云瑶。 “阿瑶无需担心，不过是两个看不清自己身份的跳梁小丑罢了，若是连她们都能骑到本宫头上来，本宫这许多年在宫里岂不是白待了？ 来，阿瑶尝尝。这是宫里御膳房最近新捣鼓出来的方子，阿瑶尝尝，可是比外头的好吃？” 陆云瑶接过德妃娘娘递过来的椰蓉糕，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口。 老实说，作为从小也是吃惯了御厨们做的吃食的主儿，即便是这些在外头人看来珍贵的宫中糕点，对陆云瑶来说也是极常见的。 想要让她尝新鲜，还是像二哥陆云达一样，在乡野间寻一寻反而比较可能。 但既然是德妃娘娘递过来的，又说了是新方子，她还是十分赏脸的认真吃了的。 瞧见陆云瑶吃的专注，德妃也觉得好似有些饿了，又捏起一块椰蓉糕，也跟着尝了一小块儿。 两人吃了点心，又喝了茶水，德妃才又不紧不慢的与陆云瑶闲话。 听德妃讲了一些陈年旧事，陆云瑶愈加意识到自己上辈子对很多事情的认知之浅薄，一边惭愧，一边又忍不住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多来良妃娘娘与德妃娘娘这边走动才是。 就算是不为两位娘娘对她的维护，单单只说两位娘娘对她时时的惦记提点，也值得陆云瑶多付出几分真心。 德妃虽然喜欢陆云瑶，但也知道小姑娘进宫必是有其它事情的，与陆云瑶叙话了一会儿，瞧见天色已经不早了，外头已经有太子妃宫里的小太监在候着，便摆摆手，示意陆云瑶自去。 陆云瑶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与德妃娘娘道别。“德妃娘娘，阿瑶今日入宫匆忙，未曾为您准备礼物，还是瞧见了四表舅的巧思，才察觉阿瑶当真不孝。 等过几日阿瑶院子里的梅花开了的时候，阿瑶再来瞧您，也给您宫里送株梅花，届时您可千万不要嫌弃阿瑶的礼物寒酸……” 听到陆云瑶说起赵牧康送过来的睡莲，德妃娘娘嗤笑一声，说话可比良妃娘娘直白的多了。 “不过是几朵睡莲罢了，打量谁家没见过似的。” 睡莲稀罕，却也不过是瞧个稀奇罢了。 若说珍贵，宫里奇珍异宝多了去了，谁家的珍品还能多过陛下的国库？ 更别说她虽然一直无子，但在后宫却也是受宠的，不管是她娘家还是陛下这些年的上次，德妃手里的好东西可也不少。 且，温室养反季节花这种事情，并非左悦儿独创，前朝宫中内务府便有专人负责这方面的事情。 毕竟，堂堂天子的后花园，秋冬季的时候，若是光秃秃的一片枯败之像，怎么成样子？ 第550章 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盛安帝少年登基，自有雄心壮志，不止想要将南国治理好，且与长公主及一众将士们，都有着平定四方的野心。 所以盛安帝不仅自己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且也一直倡导后宫克勤克俭，更不愿意内务府为了这虚假的冬日浮华美景，在温室里养花。 上行下效，连陛下和宫里的娘娘们都这般做了，那些官员们除非是嫌弃自己屁股底下的官职太烫，亦或者是勋贵们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否则谁也不敢出这个头。 日子久了，大家便也逐渐习惯了这样的情况。甚至就连赵牧康他们这群皇子小时候，都没有在宫里见过这些温室养花的手段了。 即便偶尔有勋贵家里在温泉庄子上养东西，也多是种一些新鲜蔬果之类的。 所以，这样劳民伤财却不过是奢靡之风的东西，已经好几十年没有在华京出现过了。甚至就连良妃娘娘都已经不太记得这段往事。 也就是德妃娘娘，因为家族底蕴丰厚，幼年家中也曾经有过几个温泉庄子，冬日里也曾见过不少反季节的鲜花，对此印象还算深刻。 所以，赵牧康这自以为聪明的举动，到底是拍的马屁还是马蹄子，可还在两下呢。 听到德妃娘娘的这番话，饶是陆云瑶，也忍不住对赵牧康和左悦儿起了几分同情。这可真是，希望她这位四表舅这次不要太惨。 不过德妃对睡莲无感，对陆云瑶院子里的那几株梅花却是很有兴致，听得陆云瑶说过几日要进宫给自己送花，原本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双眼微微一亮，“当真？” “自然是真的，阿瑶才不敢哄您呢。”陆云瑶也跟着笑。 不过是几枝梅花罢了，且不说这宫中御花园里百花争艳，自是不缺那几株寒梅的。 单只说德妃，当年闺中的时候，也是闺秀中的翘楚，怎么可能这点儿见识都没有？ 她欢喜的，不过是小姑娘的孝心罢了。 瞧见德妃欢喜，陆云瑶也欢欢喜喜的。她却不知道，德妃娘娘原来喜欢梅花。 想到自己小时候，根本不懂院子里的这几株梅花的珍贵，除了冬日里幽幽梅香令她欢喜许多之外。 其他三季里，梅树毕竟显得单调且没有多少风景，小姑娘并不懂欣赏郁郁葱葱的梅树枝叶，反倒觉得那梅树长得十分好攀爬的样子，时常爬上爬下的，心里便忍不住汗颜。 阿元瞧见陆云瑶的表情，显然也想到了陆云瑶小时候，为了躲避吃药，上蹿下跳的童年，忍不住悄悄掩着嘴偷笑。 陆云瑶欢欢喜喜的与德妃告了别，才跟着太子宫里的小太监小桂子一起离开。 “小桂子，你怎么会跑到德妃娘娘这里来了？”出了德妃的宫里，陆云瑶才好奇的问道。 “是太子妃娘娘见您一直不见踪迹，特意命奴婢来寻您。”小桂子与陆云瑶早就相识，见陆云瑶问话，有些憨厚的朝着陆云瑶笑了笑。 陆云瑶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的在德妃娘娘的宫里待的时间有点儿久了，宋雅韵怕是已经等急了，不由有些讪讪。“怪我，只顾着跟德妃娘娘说话，忘了时辰了，不过小桂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太子大婚之时，陆云瑶发现小泉子不见了踪迹，曾经斥责过那位其实是贤妃安插进太子身边的大宫女。 事后知道此事的太子，将那宫女找了出来，而后人便被太子直接给处理了。 不仅如此，他还将被调到了玉漱宫的小泉子又给调了回来。 太子虽说是潜渊宫的主子，但他平日里事务繁忙，尤其是大婚临近，更是忙得团团转，小泉子又只是院子里一个负责扫撒的小太监，并不打眼。 所以被调走了之后，太子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没发现。 要不是陆云瑶，等太子殿下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小泉子怕是已经吃了不少苦头。更别说，能不能调回来，可还在两下呢。 所以自打那件事以后，陆云瑶这位人美心善，对他们这些奴婢们也全都放在心上关注的南娇郡主，在太子东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心中的地位，便直线上升。 所以今儿听闻陆云瑶进宫，不仅是太子妃宋雅韵高兴，整个东宫里大家都欢欢喜喜的。 只是眼瞧着时间已经逼近晌午，但陆云瑶却一直不见踪影，大家都着急，宋雅韵便派小泉子和小桂子二人到良妃娘娘那里去寻陆云瑶。 只是小两人到了良妃娘娘的宫里，才知道陆云瑶一早就进宫里了是不假，但她先到了良妃娘娘那里，出来之后便又转道去了德妃娘娘那里拜见。 这会儿，德妃娘娘正拉着她说话呢。 小桂子进宫的时间比小泉子早，不仅在太子宫里的地位要高一些，对这位德妃娘娘的性子也更了解一些。 这位娘娘，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他们南娇郡主虽然说这一年里性子变了不少，但小桂子还是担心陆云瑶在德妃娘娘那里会吃亏。 一听闻陆云瑶去了德妃娘娘那里，他忍不住心急，一边让小泉子回去东宫报信，一边自己便忍不住摸了过来。 听了小桂子的话，陆云瑶失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德妃娘娘只是脾气火爆了一些，其实人挺和善的，对我也很好。” 瞧见陆云瑶为德妃辩解，小桂子已经憨厚的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郡主您说的对，可能只是娘娘威仪，奴婢们胆小，便畏惧惯了。” 毕竟，德妃娘娘乃是主子，他们只是一群小太监，若不是眼前的人是陆云瑶，他们哪里敢多说半句主子的不是？ 又不是嫌命长了。 陆云瑶想到德妃娘娘早些年的性子，也跟着笑了笑。“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呢，安心，我一会儿便去太子妃娘娘面前给你和小泉子表功。” 闻言，小桂子笑的更憨厚了，脸上带着点儿羞赧，但谢恩的动作却麻溜的很。“那奴婢就在这里谢过郡主您了。” 他就知道，南娇郡主素来和善，即便现如今性子变了很多，据说去岁除夕宴的时候还曾经为难过一个舞姬，但对他们这些老熟人，可都好得很。 第551章 小皇子们 陆云瑶进到东宫的时候，尚未来得及见到宋雅韵，首先便听到东宫前院的潜渊宫里，隐约有喧闹声传来，不由有些惊诧。 这潜渊宫只是太子表舅成亲前住的宫殿，虽然里面的环境也不错，且经过先皇后悉心的布置。 但到底只是太子幼时所居，不如后面现如今宋雅韵与赵牧野所住的主院敞亮，地方大。 所以太子大婚之后，就搬到了东宫正殿。 只是当年盛安帝给太子选择的潜渊宫，本就是东宫前院中的一个侧院，这会儿也不过是二者再度合为一体罢了。 陆云瑶原本以为，宋雅韵会将潜渊宫锁了，等将来她有了孩子，或者是太子有其它安排的时候再说。 却没有想到，这才多少时日不见，这潜渊宫里便有了新主人？ 陆云瑶心里的第一反应，便是太子表舅又纳了新人。 可且不说太子表舅才大婚不久，与太子妃的关系应是最亲密的时候，怎么着也不应该这个时候就纳新人。 便是当真有新人入宫，怎么着也不可能安置在潜渊宫才是。 “小桂子，这潜渊宫里新入住的是哪位主子？” 听到陆云瑶这话，前头领路的小桂子脚步微微一顿，转头对着陆云瑶解释。 “郡主您误会了，潜渊宫乃是殿下大婚前的居所，怎么能轻易让新主子入住？ 只是太子妃娘娘体恤宫里各位小主子，所以禀了太子殿下后，便将这潜渊宫重开了。 那里现如今被太子妃娘娘重新收拾了一番，做了宫里各位小主子们冬日里玩耍的去处。” 听到是宫中小皇子们在那边玩耍，陆云瑶微微颔首。 “虽说潜渊宫是太子表舅幼年的居所，但空置着也是浪费。如此这般，这东宫平日里也能够多一些热闹，小表舅们也能多个玩耍去处，表舅母果真思虑周到。” 听到陆云瑶的夸赞，小桂子对着陆云瑶做了个揖，一副十分欢喜的感谢模样。显然这些时日，宋雅韵已经逐渐收服了东宫中的一众人。 陆云瑶知道，宋雅韵打小就喜欢孩子。 不管是对小时候的她自己，还是对宋家那些比宋雅韵年纪小的弟弟妹妹，宋雅韵都很照顾。 而这个事情，连陆云瑶都知道，太子与宋雅韵相识多年，自然也清楚。 所以听到潜渊宫现如今的情况，陆云瑶虽然惊诧，但是却也没有多想，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自责自己怎么能这样怀疑太子表舅？ 虽然说自古帝王无情，但她应该对太子表舅有信心的。 而且后宫嫔妃虽然不如先皇的后宫那样庞大，却也有几十位，这些嫔妃们也不是每一个都受宠的。 尤其是随着太子等几位年长的皇子们长大，后面的小皇子们就更加不受盛安帝关注了。 自然，这些年里陆陆续续诞生的皇子们，也不是每一个都能在后宫里生活的很好的。 尤其是那些本身生母出身不显，份位不高，又只是偶尔得了几次圣宠，侥幸生了皇子之后，母子都几乎都没有受到盛安帝多少关注的小皇子们。 这些皇子们若是能跟太子妃搞好了关系，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这也是他们的母妃们愿意让宋雅韵跟他们接触的真实原因。 否则的话，太子妃毕竟是太子妃，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存着别的什么心思？ 便是没有，她们在明知道自己的儿子争夺皇位无望的前提下，也不想孩子卷入储位之争里面去不是。 毕竟盛安帝并不是一个耽于美色的帝王，虽然在先皇后迟迟未有孕之后，广开宫门，纳了不少妃嫔入宫，也曾经宠幸过后宫一段时间。 尤其是在先皇后早逝，后宫无主，即便贤妃也却是颇为受宠，但盛安帝对宫中的新人也十分有兴趣。 但这几年也许是慢慢上了年纪，也或许是因为贤妃母女吸引了盛安帝的大部分注意，盛安帝去其他宫里的频率明显下降。 甚至对后宫中的妃嫔们的态度，也始终都是淡淡的。就连最得宠的贤妃，最近也变了，她们就更不敢妄想什么独宠。 对于后宫的这些妃子们来说，孩子也许就是她们下半辈子唯一的指望，自然是不能接受自己的皇子受到一点儿伤害的。 想明白这些，陆云瑶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又想到了上辈子吴光则后院里，那群姨娘们。 尤其是有几位因为遭遇不幸，却深陷泥潭无法自拔，最终在陆云瑶的暗中帮助下，辗转进了吴光则的后院的姨娘。 这辈子，也不知道她们现如今情况如何了？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相见？若是没有她出手相助，她们当如何？ 陆云瑶进了正殿，便瞧见宋雅韵已经命人烧好了茶水，只等着她来。 陆云瑶也不客气，对宋雅韵行了礼之后，便十分麻溜的自觉起身，凑到了宋雅韵跟前。 “表舅母抱歉，是阿瑶在德妃娘娘宫里闲聊，误了时辰，让您久等了。” 宋雅韵笑着摆摆手。“我倒是无碍，左不过是自己多喝两杯茶罢了，不过我这宫里的人们，可是等的着急，唯恐咱们阿瑶路上若是走失了，或者杯被谁欺负了去。” 听到宋雅韵的话，一旁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们都跟着笑起来。 陆云瑶也跟着笑，“行行行，都是阿瑶的错，阿瑶给大家道不是，等下次，阿瑶进宫的时候，每个人给大家带一份小礼物进来赔罪可好？” 陆云瑶说小礼物，但她手中出来的东西，虽说未必像太子太子妃赏赐的那样贵重，却也不会过于单薄。 不过宫人们高兴，却不是为了这礼物价值几何，而是陆云瑶这般的态度，和将他们放在心上的回应。 最重要的是，他们太子妃也是真心喜欢南娇郡主，不仅半点儿没有要拦着陆云瑶与他们交好的意思，反而十分乐见其成。 毕竟陆云瑶感恩太子对她的许多照顾，一直以来对太子殿下宫里的宫人们都很好，大家也都很喜欢陆云瑶。 宋雅韵这样的态度，一下子就赢得了太子宫中宫人们，对他们这位新上任不久的太子妃娘娘的心。 第552章 喝到了左悦儿的茶 宋雅韵乐见陆云瑶与太子宫中的宫人们交好，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则陆云瑶自小因为太子与陆云闻的这层关系，再加上太子对陆云瑶的宠爱，她早已与潜渊宫中的老人们熟识，并不是谁能够改变的。 二则因为陆云瑶与太子宫中的老人们关系好，也与宋雅韵关系亲昵，所以太子宫里的宫人们从一开始，就对宋雅韵这个太子妃很恭敬，也很尊重。 虽然不敢说忠心程度，但这无疑已经给宋雅韵在东宫站稳脚跟，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不管是太子还是宋雅韵自己，都很喜欢陆云瑶。 且陆云瑶虽然与这些宫人们交好，但她自己是个万事不知，也万事不关心的，也不会试图从宫人口中打探什么消息。 便是当真想打探，太子宫中不仅有宫人们，还有暗卫，便是陆云瑶套了什么话，转头暗卫就会将事情告诉赵牧野，陆云瑶身边的人也会将消息告诉长公主。 不用担心有消息泄漏的危险，还能加深与陆云瑶之间的亲近，宋雅韵自然乐见其成。 陆云瑶的承诺，自有阿元与阿满回去之后准备，且方才阿元已经给几位近侍们打赏过了。 宫人们得了陆云瑶的赏，又有下次的礼物的陈诺，便都欢欢喜喜的退下了。 她才转头看向宋雅韵，“表舅母瞧起来气色不错，想来最近应是过的挺好？” 宋雅韵自打嫁进宫里，便没少被陆云瑶这样子打趣，闻言也不羞恼，只是好笑的瞪了陆云瑶一眼，将手中刚刚泡好的一盏茶推到陆云瑶面前。“来，尝尝，这可是阿瑶没尝过的新茶。” 陆云瑶因为身体原因，并不是很喜欢喝茶，尤其是这大冷天儿的，春茶放到了这个时候，又是最不鲜嫩的时候，她就更不乐意喝了。 只是瞧见宋雅韵一副惬意的模样，且面前茶汤的汤色很特别，并非她以往见过的绿茶或者黑茶的汤色，反而奇奇怪怪的，带着淡淡的雷类似红薯的香气。 这让陆云瑶有些好奇。“哪来的？” “这叫红茶，据说是宫外四弟的那位红颜知己研究出来的，虽然味道有些怪怪的，但胜在香醇，后味很甜，别有一番滋味，阿瑶尝尝看？” 再次听到左悦儿的出现，陆云瑶张了张嘴，脑子里想到的却是，这左悦儿怎么又阴魂不散的缠上太子表舅了？ 只是瞧着宋雅韵的模样，又不像是这样，她只能默默将话咽了回去，只当不知。 只是这什么红茶，她却是听也没听过的。 听到宋雅韵说好喝，又说这红茶珍贵，便是她这里，也不过只得了二两，又忍不住轻轻撇嘴。 等她瞧过了这茶叶的干茶之后，脸上的表情更不屑了。“这不就是陈茶？” 欺负她不知道那春日的绿茶若是当年没有喝掉，陈放个两三年，便都成了这幅鬼样子不成？ “你先别急着下评判，且尝尝再说。”宋雅韵对陆云瑶的暴脾气有些好笑。 这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似乎对四弟的那个外室有很大的敌意，一听说是对方捣鼓出来的东西，脸上的嫌恶毫不加以掩饰。 甚至还没有尝，便一副对方绝对不怀好意的表情。 陆云瑶仍有些不情愿，但瞧着宋雅韵脸上十分热切的神情，又闻了闻面前杯子里的香气，她半信半疑的端起面前的杯子，很浅很浅的尝了一小口。 虽然陆云瑶很不情愿，并且在心里将这茶水贬的很低。但是茶汤入口的一瞬间，她的双眼还是微微亮了亮。 正如宋雅韵所说，这红茶确实有种淡淡的香味，很淡，远不如那被称之为“吓煞人香”的碧螺春的香味浓郁，但喝进嘴里，却比市面上的茶绵柔香甜许多。 最重要的是，喝下去之后，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在这凌冽的冬日里，比起绿茶，显然它要更适合女子饮用。 陆云瑶形容不出来具体的滋味，但也知道，虽然这茶说不得极好，大概也没有宋雅韵所说的那般珍贵，但也确实不错。 若是自己还要继续强行挑刺，未免有些过于嘴硬了。 “这左悦儿倒是十分擅长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过了好一会儿，陆云瑶放下手中的杯子，不甘不愿的这样评价道。 而后又紧跟着追问，“可是，他们怎么会想起来送东西给您和太子表舅？这是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难道是想让太子表舅替他求情？” 她虽说不知道左悦儿跟赵牧康两人到底是怎么又和解了的，赵牧康又怎么让左悦儿舍得又是睡莲又是红茶的出力，但是她可知道，这左悦儿一向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 想到良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宫里的睡莲，陆云瑶下意识的便想到了这里。 闻言，宋雅韵抿唇轻笑。“我与太子殿下，自是没有这样大的脸面的。这是四弟的一片孝心，我不过是沾了殿下的光罢了。 ” 这茶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送给她或者太子殿下的。 这是四弟命人送进宫里，进献给父皇的。 只是父皇现如今对四弟尚且正在气头上，别说只是一罐茶叶了，他赵牧康便是弄一个金矿在陛下面前，父皇怕是也懒得多理会他一眼。 除非他们这位四弟能转身就将庆国版图，全都划拉进南国的地图里。或者在其他方面，有什么实实在在的建树。 毕竟，即便宋雅韵与陆云瑶一样，对朝堂政事了解的不多，却也都知道，盛安帝最是喜欢务实之人，厌恶那些个虚无缥缈的浮夸之风。 只可惜，赵牧康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本事，甚至没有参悟透彻他这个父皇的喜好。 反而是不管这被那进献茶叶之人吹得天花乱坠的红茶，还是后宫各位主位娘娘们宫里的睡莲，在盛安帝看来，全都是劳民伤财百无一用的东西。 盛安帝没有直接下令再加重对赵牧康的惩罚，就已经是对他这个儿子的仁慈了。 所以，面对赵牧康命人进献上来的，并且大肆吹捧了一番其得之不易的红茶，盛安帝的态度显而易见。 第553章 小表舅们 盛安帝本就不满赵牧康往后宫送睡莲这等东西，只是想着他这四儿子自小受宠，又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半点儿要将宠妃的儿子重点培养的打算，反而比对二皇子和三皇子更加放任。 所以对赵牧康这个儿子，盛安帝还是要多出几分容忍度的。 只是盛安帝没有想到，赵牧康不仅往有后宫里送东西，对他这个父皇，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当时太子殿下也在场，与盛安帝一起商讨政务。 盛安帝毕竟年岁渐长，再加上他不像长公主一样，常年锻炼，身体本就在走下坡路。 这辈子，他悉心培养出来的太子赵牧野没有因为左悦儿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犯下一系列糊涂事，但赵牧康却也是盛安帝除了太子之外，最为疼爱的儿子。 从木易南那里知道了赵牧康与孙家的所作所为，他本就有气，前些日子沐晋跟隋平捅出来的事，无疑又令事情雪上加霜。 在被赵牧康气到之后，他这些时日也渐渐想开了，反而开始慢慢放手，将一些政务交给太子处理，他只负责在一旁监督。 盛安帝将替赵牧康献礼的人直接打出去之后，顺手便将这一罐茶叶扔给了太子赵牧野，声称这便是对他这几日辛苦操劳政务的奖励。 发现他家父皇对他的奖赏越来越敷衍的赵牧康：…… 他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老老实实的接了，并将这罐“珍贵的红茶”带回来，哄他家太子妃开心。 宋雅韵原本也是有些气恼的。 她虽然不知道左悦儿和赵牧康曾经针对太子殿下的一系列阴谋算计，但却也是知道左悦儿这女人的难缠的。 只是她喝了一次之后，却发现这个茶喝着确实不错。 而且尤为适合女性。 即便是赵牧康献上来的茶，只要没毒，为什么不敢喝？ 宋雅韵不仅自己喝，还十分乐得与陆云瑶分享。 陆云瑶：虾仁猪心。不过，干得漂亮！ 陪着宋雅韵用过了午膳，想到潜渊宫里的一群小皇子们，好歹她还要称呼一声小表舅们，陆云瑶饭后还是带着点心茶水，去潜渊宫里“拜见”了一下。 潜渊宫毕竟是太子从出生到大婚前住的地方，不仅环境布置的清幽雅致，且因为由太子和太子妃的嘱咐，大殿里冬日里地龙烧的很旺。 皇子们在这里面玩耍，完全不同担心会冷到自己，甚至一个个跑动的小脸儿红扑扑的。 且因为这是太子自幼时便住着的寝宫，内里有许多很适合孩子们玩闹的地方。 再加上宋雅韵请示了太子之后，又特意命内务府对一些不方便的地方做了改动，将一些只有太子能用的东西收了起来。 又命人多准备了许多软塌和桌椅放在各处，方便皇子们随时休息，或者下棋之类的游戏。 这群小表舅们年纪都不大，最大的现年不过十岁，最小的才三岁大的小豆丁，在一旁嬷嬷的看护下，也乐颠颠的跟着几个哥哥跑着玩。 陆云瑶的年龄，比这群小表舅们都要大，虽然按照辈分要称呼一声小表舅，但在陆云瑶看来，这就是一群小孩子。 而且还是软乎乎却又一个比一个人精的小可爱。 大概是因为都是一些母妃并不十分受宠的皇子，且后宫不管什么时候，永远是一个孩子早熟的地方。 这些皇子们，除了那两个三岁左右，还什么都不懂得小团子，剩下的皇子们瞧见太子妃跟南娇郡主进来，都急急忙忙收拾了一下自己。 陆云瑶敏锐的看见年岁最大的八皇子和九皇子，不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还顺手给两个年岁最小的皇子收拾了一下。 两个小皇子表现的都很乖，显然平日里也被哥哥们照顾惯了，并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瞧见这样的境情形，陆云瑶唇角弯弯，笑的更开心了。甚至就连她还需要跟这一群小萝卜头们见礼，都半点儿没有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她喜欢看这样友好互动的场面。 显然，不管是提出这个建议的太子妃宋雅韵，还是其实背后关注着这件事的盛安帝和太子，也都很乐见这样的情况。 毕竟，这些人都是盛安帝的儿子，太子的弟弟。 不管将来，这些孩子们长大了之后，关系会不会改变，会不会感恩太子在他们幼年之时给出的这一份庇护和重视。 但是至少现在，他们还小，即便是最大的孩子，也还没有到出宫建府的年纪呢。 能够保持兄友弟恭，等将来他们真正走到朝堂之上的时候，也能够很好的互帮互助。 陆云瑶不知道太子妃这样的行为，有没有替太子表舅拉拢这群弟弟们的心思，但不管有没有，这都是一个好事儿。 陆云瑶上辈子就很喜欢孩子，即便她自己的孩子缘分浅，没有机会出生，但她后来对吴光则后院里那些姨娘的孩子也都还算不错。 至少，有她在，那些姨娘们的孩子不仅能够安稳的降生，也不会受到什么苛待。 更别说这些可都是她的亲小表舅们，其中大部分，也将会是太子表舅未来的得力助手。便是不是，也绝对不会对她不好。 所以与这些小表舅们相处，陆云瑶不仅非常乐意且十分欢喜。 瞧见陆云瑶跟这群皇子们玩的开心，宋雅韵虽然笑她这么大了，还这般孩子气，但却也很高兴，招招手示意小厨房那边，一会儿不要忘了给小主子们多准备一些茶水点心。 不过是这些小皇子，还是陆云瑶这个大姑娘，可都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跑动的欢快，便也饿的快，一会儿这丫头准要喊着饿了的。 她自己到底身份不同，虽然有心想亲近这些弟弟们，但却也多有不便。 可陆云瑶本就是极受皇家几位巨头疼爱的孩子，是正经的皇家贵女，且又是晚辈，与他们交好，便是传了出去，谁也说不了什么。 甚至反倒对这些一直养在宫中，眼瞧着年岁渐渐大了，却始终无人关注，甚至说不得都没几个人记得的小皇子们更好一些。 这一点，不只是宋雅韵清楚，年岁稍大一些的几个皇子也很快想通透。 第554章 左悦儿怀孕 这话听起来有些可笑，毕竟陆云瑶再受宠，也只是个郡主，眼前的这些，可都是皇子，身份可比陆云瑶尊贵多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一个根本不受宠甚至不被皇帝记得的皇子，不管是在宫里，还是等日后成年了出宫建府，甚至是娶妃，都未必能够有多好。 反倒是像陆云瑶和赵云柔这样的郡主，只要皇帝或者大人们疼爱，照样能够过的比他们这些皇子们风光。 不过陆云瑶暂时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即便知道了，大概也不会介意。 虽然上辈子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这些小表舅们，跟他们的关系也更说不上有多熟。 后来在赵牧康尚未之后，她自己经历一系列变故，就更是顾不上这些小表舅们的命运了。 但想也知道，他们即便性命无忧，但在赵牧康此人的阴影之下，日子也不会好过。 所以这辈子，能够看着这些小表舅们活泼可爱的样子，甚至有机会跟他们近距离打好关系，陆云瑶是十分乐意的。 大家都想要跟对方搞好关系，那自然一起就都好说了。 陆云瑶在潜渊宫里陪着这些小表舅们玩了许久，直到终于处理完政务，听闻陆云瑶进宫了的盛安帝和太子赵牧野，得知陆云瑶在这边陪着小皇子们玩，想了想，这对天家最尊贵的父子两个也溜溜达达的来了潜渊宫。 这群小皇子们不像当年的二三四皇子，因为出生的时候年岁与太子相差不大，再加上那个时候盛安帝也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时常与孩子们互动。 他们年岁小，母妃不受宠，且也没有什么强有力的外家，几乎早就被盛安帝给忘在了脑后。 若不是前些日子太子妃提议，说瞧见天寒地冻的，皇子们的住所地方有限，根本没地方玩耍，想要将潜渊宫这边给小皇子们用，盛安帝说不得都想不起来他这群小儿子们。 不过这会儿，瞧着一群小家伙们活泼的模样，尤其是被一群小家伙们围着，正在得意洋洋的表演投壶的陆云瑶，盛安帝眼底也跟着浮起笑意。 这群皇子们年岁小的就不说了，那几个快十岁的，虽然不敢说骑射课有多厉害，但投壶也是精通的。 之所以能够让陆云瑶得逞，固然一方面是因为陆云瑶从小身子骨不好，投壶算是她比较能玩，且也能够适当锻炼她的运动之一。 另一方面，何尝不是这几个小子有意放水？ 不过瞧着他们玩的开心，盛安帝跟赵牧野当然不会拆穿，反而乐呵呵的在一旁观战。 孩子们正玩的专注，再加上进门之前，盛安帝特意阻止了通报的太监宫女们的动作。 所以一群人一直都没有察觉到这对父子的到来。 还是陆云瑶又一次赢了十皇子，得意洋洋的抬头炫耀的时候，才见到大门口的地方，正笑看着他们的人。 “啊，皇上！太子表舅！你们怎么来了？” 被陆云瑶的话吸引，几个小皇子们纷纷转头，而后呼啦啦跪成一片。 “参见父皇，见过太子哥哥！” “参见父皇，见过太子哥哥！” …… 陆云瑶混在其中，也急忙跟着拜见。 盛安帝哈哈大笑着，上前将年岁最小的两个小皇子扶起来，又对着大家招招手。 “都起来吧！朕听说太子妃将潜渊宫重新布置了一下，给你们玩耍之用，一直也没有时间过来瞧瞧。今日得闲，便来看看你们……” 盛安帝到底事务繁忙，再加上最近庆国那边的事情，很多事还都在暗中进行，只有他跟太子知道具体情况。 所以他只是关怀了一番小皇子们，又与陆云瑶说了几句话，便又匆匆离开了。 不过倒是将太子给留了下来，道是难得陆云瑶进宫，且弟弟们往他这宫里跑了好些天了，他这个做大哥的不能一点儿地主之谊都不尽，今日便留下来陪着一起用膳吧。 于是陆云瑶和小皇子们又与太子妃和许久不见的太子一起用了晚膳。 直到宫中快要落锁，她才从宫里离开启程回家。 等陆云瑶的马车快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哒哒的车马声，逐渐靠近陆府。 陆云瑶却在路边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自打陆世明几乎已经是明目张胆的天天宿在外室柳儿那里，甚至是就连姨娘钱氏都已经知道了，只是沉默不说而已之后，陆云瑶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柳儿了。 甚至就连跟柳儿联系，都全部交给了木易南的手下，或者是木十二负责。 反正陆云瑶自己是绝对不出面的。 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柳儿。 或者说，没想到柳儿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明显是等着自己很久了。 陆云瑶让躲在暗处的木十二和木二十五瞧了瞧，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里，才对着柳儿悄悄打了个手势。 马车逐渐靠近柳儿，负责驾驶马车的木七将马车在柳儿的面前微微停顿了一下。 柳儿急忙钻上马车。 “你怎么来了？”等柳儿猫进了马车里，木七驾着马车再次缓缓前行，只是这次马车的行进速度慢了许多，陆云瑶才不解的问。 “小姐，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很急。” 柳儿的呼吸有些急促，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她多久了，冻得直打哆嗦，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有些颤颤巍巍的，带着冬日的寒气。 且神色也有些慌张躲闪，明显是趁着陆世明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溜出来的。 “是什么？”陆云瑶将手中的暖炉递给柳儿，示意她先暖暖手，又命阿满将马车上备着的披风给对她裹上。 以陆云瑶对柳儿的了解，或者说是按照她们之间的约定，除非当真有什么大事，否则柳儿绝对不会冒失的出现在她面前。 可现在这个时候？ 陆云瑶狐疑，却还是轻轻安抚了一下柳儿，示意她先缓一缓，别着急。 柳儿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才继续说道。“四皇子跟前的那位左悦儿姑娘，怀孕了。” “你说什么？”陆云瑶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第555章 柳儿羡慕极了 不是陆云瑶怀疑，只是，连她这边都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柳儿一个跟左悦儿毫无交集的人，怎么会知道左悦儿怀孕的事情？ “奴婢亲耳听到的，那位左悦儿姑娘，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 大概是暖炉起了效果，亦或者是马车内暖呼呼的环境，和面前的陆云瑶，给了她安定的心，柳儿缓缓将事情说了出来。 要说起来，柳儿之所以会知道左悦儿怀孕的这个消息，纯属意外。 虽然柳儿身为宫廷舞姬，早年又因为一些原因伤了身体，早就知道自己这辈子绝无怀孕的可能。 且陆世明虽然表面上与她浓情蜜意，将她捧在手心上，但实际上怕是也不想看到她怀孕。 毕竟，他们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柳儿可从未从陆世明口中听到过哪怕一次，希望她能够给他生个孩子的话。 也就是柳儿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陆世明的，也根本不想给他生孩子，否则的话，怕是要呕死。 但事实上，也正是因为她与陆世明在一起之后，为了安抚陆世明的心，同时也是表明自己不想要孩子，她一直都主动在吃药。 陆世明虽然不止一次的说过心疼她的话，却从未说过要让她停药。甚至是连一句嫌弃小院里药味重的话都从来没说过。 还是柳儿自己，每次在熬完药之后，都会在屋子里点上熏香，压一压药味。 为此，陆世明还特意每个月多给她支了几十两银子，免得她手头紧张不够用。 只是陆世明只知道柳儿一直在喝避孕药，也曾经找人瞧过药方子，但陆世明却不知道柳儿喝的那药方子里，可不仅仅是避孕，更重要的是为了她自己调养身体。 左不过不管是陆云瑶还是赵牧康，只要她完成好了他们需要她做的事情，同时将陆世明的心牢牢绑在柳儿身上，他们就都根本不在意柳儿多做了一些什么。 而只要柳儿确实喝了避孕药，不会给自己带来隐患，她身体好，方便的还是陆世明，陆世明也根本不在意。 这事儿，便也就这么着了。 柳儿是一个有成算的人，并不因为短时间里绑住了陆世明，且对方看上去对她十分疼爱而志得意满。 她很清楚，自己等帮陆云瑶完城任务之后，就可以远走高飞了不假，但等到时候，她再想要调养身体，可是就没有人管了。 更别说除了御医之外，京中本就有最好的大夫和最好的药材，她还能借机从陆世明那里拿钱去买药。 等离开这里，可是就没有机会了。所以柳儿这段时间一直在积极调养身体。 而且，为了避免这件事情被有心人发现，柳儿以避免被人怀疑到她与陆世明的关系为由去拿药的事情一直都做得很隐蔽。 再加上虽说陆世明这些日子几乎是已经彻底住在了她的院子里，但陆世明最近的手头也紧张，再加上赵淑兰盯得紧，陆世明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大手大脚的花费银子。 所以虽然陆世明也住在这里，但她院子里除了一个烧火做饭的婆子和一个伺候的小丫鬟之外，一直没有增添什么人手。 自然很多事情，柳儿便只能自己去做。 这天一早，她带着小丫鬟到附近的保和堂去看大夫。 因为她自己的情况特殊，不想引来任何人的注意，更不想让人知道她到底治的是什么病，她一向是直接从后门进保和堂，而后再由里面相熟的某位老大夫为她看过诊之后，再由小丫鬟到前头去拿药的。 保和堂作为华京城中最大的医馆，显然也充分考虑到了一部分夫人小姐们即需要看诊，又不希望被太多人知道的顾虑，所以后院这边每日都会有一位老大夫在这边轮值，接待像柳儿这样的情况。 虽说问诊的诊金比前面要高了一些，但会选择来这里的人，显然都不在乎这多出来的一点儿诊金。 柳儿如同以往一样看完了诊，甚至在老大夫说她的身体底子已经恢复了不少，只需要再调养一段时间，幼时因为练舞伤了的底子便能逐渐补回来的时候，十分欢喜。 总算是这段时间的药没有白喝。 只是没想到，她在内里小房间里等着丫鬟取药的时候，就听到隔壁的问诊室又来了人，跟她一样，神神秘秘的找老大夫看诊。 柳儿一开始的时候并未在意对方是谁，且因着这里面的规矩，实则她本是应该离去了的。 所以她也没有冒冒失失的起身去看，只是听着声音耳熟，好奇之下才关注了一下。 听到大夫称呼对方为“姑娘”，她便知这女子还梳着未嫁人时候的发髻。 但后面却跟着说这女人居然怀孕了，八卦心起，柳儿偷偷凑到了门边。 结果，透着帘子缝隙，她意外地发现，那外间坐着的，正是她昔日的主子，那位四皇子殿下的外室，最近华京城里的风云人物，左悦儿。 柳儿是不知道左悦儿的真实身份的。 但是她知道陆云瑶一直很厌恶左悦儿，原因不明。 而且最近京中有关左悦儿跟四皇子赵牧康之间的二三事，早就不知道传出了多少个版本，柳儿自然也是听闻过不少的。 甚至，因为四皇子是她的前主子，现如今也是她表面上的主子，柳儿对跟赵牧康有关的事情还要再关注几分。 所以瞧见隔壁的人是左悦儿，柳儿一下子就来了好奇心。 这医馆的房子，虽说为了来问诊之人的隐私，也是隔开了的，但到底没有做过隔音处理，若是相邻房间的人真心想听，并不难窥探到。 柳儿想到左悦儿这女人的事迹，尤其是对方跟自己前主子之间的那些被坊间传闻的香艳故事， 同样作为一个依靠男人的菟丝子，她即便有陆云瑶提点，又精准的把握住了男人的喜好，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四十来岁的老男人，却也不过是做了一个外室罢了，至今半点儿名分也无。 而且这个老男人看似对她沉迷痴恋，实则却也并非毫无防备。 第556章 赵牧康的行动计划 柳儿知道，陆世明对她的疼爱，不过是因为她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怀上这个男人的孩子，进一步进他府上。 她从一开始到现在都表现出了绝对的无害，所以至今陆世明都还对她对自己的深情深信不疑。 这个男人对她所有的宠爱的前提，也是基于她只是一个无害的菟丝子，且全心全意的爱着他这个老男人的基础上。 一旦陆世明知道她从一开始，就是另有所图的刻意接近，知道她身后不只有一个主子，这男人绝对饶不了她。 可左悦儿呢？ 不仅明目张胆的跟沐国公府的小少爷勾勾搭搭，而且还同时与华京城中不少勋贵子弟关系暧昧。 即便是这样，这些人依旧不过是人家的跳板。 转个身，她就巴上了自己的旧主子，成了华京城人人皆知的，四皇子的外室…… 不止如此，四皇子宁愿拼着得罪孙家，拼着被皇上禁足，也没有跟这个女人断了关系，才当真是成了令所有人对他们二人津津乐道的缘由。 就这手段，就这风头大盛的程度，柳儿自叹弗如。 她甚至在想，陆世明应该庆幸，当初被小姐看中的人是自己。 若是左悦儿，那这陆世明怎么着也不可能玩得过对方。 说不定早就完成小姐的任务，远走高飞了。 从柳儿这里听到了事情的经过，陆云瑶有些惊讶，又有种“天道好轮回”的好笑。 谁能想到呢，左悦儿这样聪明的人，居然会被柳儿这样一个赵牧康根本就看不上，甚至是差一点儿杀人灭口的人给撞破了怀孕的秘密？ 陆云瑶缓过一开始的惊讶之后，随即又有些不解。 即便是左悦儿怀孕了，这个消息柳儿想要传递给自己，也无需自己亲自来寻她吧。 瞧见陆云瑶的疑惑，柳儿迟疑了一下，将一张纸条递给陆云瑶。 “原本这件事，奴婢是打算去信给您就好的，且已经写了信函给您。只是奴婢今日按照与黄谋士的约定，去取密信，就收到了这个。” 柳儿所说的黄谋士，是四皇子赵牧康安排与柳儿秘密联系的人。 当初柳儿搭上了陆世明之后，没过几天，这位黄谋士便找到了柳儿，不仅没有对柳儿灭口，还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好好笼络住陆世明。 在那之后，赵牧康通过黄谋士这边，也跟柳儿一直没有断了联系，甚至还示意柳儿不断地给陆世明吹枕头风。 也是因为柳儿的原因，即便陆世明是在孙家的帮助下升迁的，但赵牧康依旧有自信，陆世明会听自己的。 事实上，这段时间，因为赵牧康失势，同时跟孙家的关系也变得扑朔迷离， 虽然陆世明也曾经动摇过，但因为柳儿在一旁温声安抚，分析一番四皇子与孙家之间的利弊，才让他没有直接反水。 四皇子毕竟是皇子，是盛安帝除了太子之外，最宠爱的儿子，柳儿的分析并非无的放矢。 再加上吴光则已经牢牢绑在了赵牧康的战船上，自然也不愿意陆世明抛下他，也没少背后用力，陆世明最终还是向四皇子正式投诚了。 甚至是因为投诚的关系，他才知道了自己的枕边人柳儿，居然是四皇子的手下。 且不提陆世明发现柳儿四皇子的人之后，心里是怎么个想法的，至少表面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似因为这“唯一的秘密”的捅破，变得更加紧密了起来。 同样也是因为陆世明已经投诚，柳儿这次收到的密函，其实便是给陆世明的。 陆云瑶打开纸条，上面只简单的写了一句，明日辰时酒楼一叙。 见陆云瑶疑惑，柳儿左右打量了一番马车中的情况。“小姐，车内可有茶水？” 陆云瑶转头看向阿满。 阿满点点头，手在面前的茶几上轻轻按了一下，茶几的桌面便从中间分开，里面摆放着一整套茶具，另一边的位置上，固定着一壶水。 这水是提前烧好的温水，若是陆云瑶需要在马车里泡茶，在另一边的座下，便有炉子。 阿元将水壶拎起来，倒了一杯清水给柳儿。 柳儿伸手沾了些水，轻轻将陆云瑶手上的纸条接过来，用水打湿。 接下来，陆云瑶便见到纸条上的字变了。 这上面写着让陆世明今晚亥时三刻，将户部负责粮草的某个仓库西侧门打开，届时会有人在那里等着他。 柳儿到底是在宫中生存过的人，对很多事情的敏感度还是很高的。 虽然这封信上没有明说，今天晚上到底要让陆世明要做什么，也没说这个行动跟左悦儿有什么关系。 但是柳儿联想到自己前几日在保和堂医馆的时候，遇见的事情，下意识便觉得这两件事之间，必然有着某种联系。 否则的话，不可能这么巧合的。 所以收到了这个秘信之后，柳儿挣扎再三，经过慎重思考，还是决定冒险亲自来寻陆云瑶。 当然，这个事情很急迫，只有尽快送到陆云瑶手上，免得坏事，只是一部分原因。 柳儿之所以这样着急的想要见陆云瑶一面，是因为还有一件对她自己来说，更重要的事。 她已经跟在陆世明身边不短的时间了，虽然陆世明对她确实不错，但本质上来说，那个男人骨子里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主儿。 柳儿自己进宫之前，也曾经是有亲人在外面的。 陆云瑶当初是承诺了她，等到陆世明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就放她远走高飞的，柳儿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 再加上这段时间，陆世明知道了她跟赵牧康之间的关系之后，对她的态度一直有些微妙，柳儿也担心自己玩脱了，想要尽早脱身。 可柳儿心里更清楚，赵牧康这人，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不错，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她们这些人的死活。 若是让赵牧康知道陆世明对她起了怀疑，知道她想要逃离陆世明，等待着她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所以，柳儿只能求助陆云瑶。 陆云瑶听完柳儿的话，对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离开，想要尽早摆脱陆世明和赵牧康的念头倒是没什么不满。 毕竟当初在宫里的时候，她正是看出了柳儿这人虽然聪慧，脑子转的很快，但其实胆子不大，才会决定用她。 第557章 这个孩子不能要 陆云瑶比较紧张的，是柳儿带来的这封信上的内容所代表着的含义。 柳儿不知道赵牧康想要让陆世明做什么，陆云瑶却不难猜到，赵牧康这是打算动手了。 而且，时间非常紧，就在今天晚上。 这一刻，很奇特的，陆云瑶并没有惊慌，反而突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虽然当初她突然灵机一动，将柳儿安排到陆世明身边的时候，并未打算借助柳儿，探听赵牧康与陆世明吴光则 知道她会不会真的忠心自己。 但是这会儿意外收到这样的消息，陆云瑶对柳儿的表现还是非常满意的。 “你放心，我当初承诺你的东西不会变，且若是这次的事情顺利，不出半年，我不仅能够让你毫发无损的远走高飞，自此不管是赵牧康还是陆世明都不会再找你的麻烦，还能再给你一笔丰厚的奖赏。” 顿了顿，想到柳儿对自己的安全问题的担忧，陆云瑶轻轻敲了敲马车前门的木板。 “小姐？”听到声响，木七轻声回话。 “给柳儿安排一个人，暗中保护，一旦有什么异常，立即带她离开。” “是。”木七没有多问一句，当即应下。 见此，柳儿这段时间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了几分。 老实说，她其实对陆世明这个人的畏惧倒是不深，她主要是担心四皇子赵牧康要杀她灭口。陆云瑶主动给她这个承诺，对柳儿来说简直再好不过。 陆云瑶还在琢磨赵牧康这是想做什么。 大概是因为这辈子与上辈子的情况相差太多，这辈子赵牧康手上的权力不够，人手也不足，再加上跟孙家现如今的关系十分微妙，他也担心孙家从中破坏。 所以赵牧康这一次，没有再明目张胆的直接动手，以次充好，而是耐心的等待，直到要运往江北的粮草军需都已经被检查过毫无问题，且后日就要出发的时候，才命人悄悄将东西替换掉。 只是，不知道赵牧康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这样孤掷一注？ 按照她的想法，她本以为现在这种情况下，赵牧康应该选择明哲保身，等着下一次机会再奋起才是。 毕竟有太子在，赵牧康现在的形势本就不太好，正应该低调做人，修身养性的时候。 这个时候做这些举动，一旦被太子抓到把柄，他便是万劫不复。 陆云瑶甚至在可惜，这辈子因为自己先一步将赵牧康跟左悦儿的关系告诉了木易南，被沐晋捅了出来之后，两个人之间的联系似乎不像上辈子那般紧密。 所以至今赵牧康还不知道左悦儿的真实身份。 不对，等等！ 陆云瑶的思绪微微一顿，转了个弯儿。 难道是因为左悦儿怀孕，赵牧康提前知道了左悦儿的身份？ 所以，觉得有了庆国未来皇帝这个岳父在，只要庆国三皇子支持他，别说是翻身将太子殿下拉下马，说不定他能够将盛安帝一起拉下来？ 陆云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猜到了一些真相。 左悦儿那天去看大夫的时候，其实心里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是有一些预感的。也是因为这份预感，她才会谨慎的选择了从后门进去看诊。 左悦儿毕竟是从未来，穿越到这个在她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存在过的时代的。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对自己的身份的认知上，以及那个便宜父亲出现之后，规划给她的人生和接下来需要她做的一系列事情，让她有过一些障碍。 但对自己的身体，或者说对于很多妇科上的事情，左悦儿还是比这个时代的大部分未婚少女要关注且了解的。 发现自己的例假已经延迟了许久，都一直没有来的时候，她心里便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是左悦儿身边的人虽多，还有个她生父弄过来的制毒高手，但偏偏却没有一个妇科圣手。 左悦儿无奈，只能选择去保和堂。 从保和堂的那位大夫那里，得知自己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的时候，左悦儿先是一惊，随即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肚子。 这不可能，自打跟赵牧康发生关系以来，她一直非常小心谨慎的喝着避孕药，她可不想怀了这个男人的孩子。 而且这药还都是她跟前最信任的丫鬟亲自去外头的药堂买回来的，绝无被掉包的可能。 可是这……怎么会？ 左悦儿突然想起来，不，若是认真说起来，其实她也不是每一次都有及时喝避孕药的。 她有一次跟赵牧康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当时刚刚帮赵牧康成功拉拢了两个在朝中还颇有几分份量的官员，为了庆祝，两个人都喝了酒。 她的酒量一般，所以平日里会刻意控制自己避免喝醉。 只是那一次席上的人多，再加上赵牧康的性子一向独断，她才刚刚跟这人的关系拉近，还没有彻底掌握住这个人的心，不敢得罪赵牧康，只能顺着这人的意。 再加上赵牧康本就是个唯我独尊的主儿，一不小心，她酒喝多了，也来不及提前做准备，所以并没有喝避孕药。 事后她本是想要去找大夫问问的，结果又因为沐晋纠缠不清，根本没有时间偷偷去保和堂看大夫，一来二去，便错过了时间。 她本来心存侥幸，觉得那几天本来就是她的安全期，而且不过就那一晚上罢了，事后她还补了一碗药，几乎已经做到了万无一失。 没想到居然还是中招了。 大概是因为找到了可能的原因，左悦儿便没有继续神思这件事，且毕竟老大夫只是说了她大概的月份，并未精确到时间，左悦儿也就没有注意到，其实她肚子里的孩子，跟她所推测的，差了小半月。 左悦儿这会儿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她不能要！ 她倒是不在乎孩子的生父是谁，毕竟她既然已经有了做女皇的野心，那么将来不管生父是谁，又有什么区别？ 反正都是她的孩子，她当然一视同仁。 只是她现在还年轻，而且父亲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都还没有完成，她怎么甘心在这个时候生孩子？ 第558章 左悦儿坦白身世 只是令左悦儿最终迟疑犹豫的是，她这个身体底子不好，小时候吃过不少苦。 再加上孩子的月份已经不小了，如果流掉这个孩子，以现在的医学水平来说，必将对她的身体造成很大伤害不说，指不定以后还会影响她怀孕。 左悦儿对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 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即便刚开始的时候她用庆国三皇子是自己的邻居，收到她的信之后一定会鼎力相助的这个饵，暂时稳住了赵牧康。 但因为一则庆国那边迟迟没有传来老皇帝死了，新帝即位的消息，甚至反而渐渐有庆国三皇子为了大位，囚禁了皇帝跟一众兄弟的消息传出。 二则赵牧康最近已经问了她好几次，当年她跟那位庆国三皇子当真只是邻居？她凭什么笃定一个邻居，会轻易地答应这样帮她？ 所以，即便她拿出了冬日温室养花的方子，和这个世界里还没有的红茶方子，也没有能够稳住赵牧康。 反而因为盛安帝对赵牧康进献上的这两样东西的不满，让赵牧康再度迁怒到了她的头上。 左悦儿现在需要一个孩子，来进一步巩固她跟赵牧康之间的关系，赵牧康也需要一个皇长孙的存在，来获取盛安帝的关注。 所以，这个孩子的消息不能瞒着。 到与此同时，她也需要更多的筹码，免得赵牧康过河拆桥。 左悦儿回到家里，左思右想，有了决定之后，再一次去了赵牧康的府上。 说来也是好笑，之前他们两人浓情蜜意的时候，左悦儿几乎从不踏足这里。 反倒是现在，眼瞧着两个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化，她倒是时不时会来这四皇子府上走动了。 左悦儿到了赵牧康府上的时候，赵牧康正在对着一个丫鬟发脾气。 左悦儿尚未走近，便瞧见“啪！”的一声，一个茶盏就被狠狠摔到了她面前不远的地方。 “呦，您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大概当真是已经下意识里有了做母亲的意识，左悦儿走路的步伐比平日里迈的小了很多，手也下意识的做出了一个护着肚子的动作。 瞧见左悦儿过来，赵牧康也只是冷冷的斜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连坐着的动作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左悦儿面上依旧温温柔柔的笑着，心里却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这哪里是在对着丫鬟发脾气，这是摔杯子给她看呢。 果然，这个刚愎自用的男人，本事不大，迁怒人的能耐倒是不小。 左悦儿眼底隐隐有些不耐，但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以及父王已经唾手可得的皇位，她又将自己的不耐压下，脸上再次挂上笑容。 “您消消气，别跟个丫鬟一般见识。奴家这儿可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呢。” “什么好消息？你别是又拿着什么东西来忽悠本皇子，说什么这东西能讨的父皇欢喜吧？怎么着，打量着本皇子已经吃了两次亏了，还会上你的当不成？” 左悦儿被赵牧康这样呛声，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随即又半是娇嗔半是委屈的看了赵牧康一眼。 “这件事，奴家承认，是奴家的错，未曾查清楚陛下的喜好，便胡乱给殿下出主意。 但那些睡莲和那红茶，殿下您也是知道的，那可都是奴家费尽了心思，求到了庆国那位三皇子殿下那里，又花费了大代价，才培养出来的…… 殿下您这般说，未免有些太过伤了奴家的心……” 听得左悦儿这话，赵牧康嗤笑一声，有些不屑，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左悦儿心里对赵牧康的怨气更重，脸上却不得不继续娇弱又委屈的示弱。 “都是奴家的错，未能为殿下分忧。为此，奴家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身体都不舒服了……” 听到这些话，赵牧康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给左悦儿。 左悦儿暗自咬了咬牙，心中对这个男人的无情程度终于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知。 不管怎么说，她好歹现在也是他的女人，挂着他的外室的名头，而且还无偿替他办成了不少事！ 这个男人，他怎么敢，怎么敢…… 左悦儿脸上，戚戚哀哀的模样，看的赵牧康不痛快极了，见这女人还在那里诉苦，便有些不耐烦起来。 “好了，你不是说你今天有好消息要告诉本皇子？” 左悦儿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噎，有一瞬间没控制住露出狰狞的神色来。 然而理智，让她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也让她在这一刻更加清醒的认识到，在赵牧康的心中，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她原本是打算用怀孕这件事来作为筹码的，可现在看来，若她当真只是一个外室，这男人知道她怀孕了之后，第一反应绝对不会是欣喜。 只会不计一切代价的让她打掉这个孩子！ 左悦儿再次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腹中那个尚未成型的小生命带给她的力量，脑海中在这一刻清醒到了极致。 左悦儿知道，她需要更大的筹码。 而她的身世来历早晚有一天要揭开，既然现如今，仅仅只是邻居的身份，显然已经不能够安抚住赵牧康了，那她便只能赌一把了！ 想到她对赵牧康这个人的了解，左悦儿自认为她还是很有胜算的。 这个男人，为了登上帝位，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不在乎，更何况其他？ 左悦儿脸上的笑容再次温婉无害起来。“有一件事，奴家本是想留到日后，给殿下一个惊喜的。然而事到如今，奴家便也与殿下交个底吧。” 左悦儿幽幽叹了口气，抚摸肚子的动作愈加温柔。 “殿下您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奴家敢笃定，庆国三皇子殿下一定会帮助咱们么？” 赵牧康瞥了一眼左悦儿，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几分讥讽之意，却并未注意到她的动作所代表的含义。 “怎么着，你不是说，那位庆国三皇子，你是小时候你们家的老邻居么？” 也是他那会儿骤然遭逢那样的情况，被打击冲昏了头脑，才会相信了这左悦儿的鬼话。 区区一个邻居罢了，且不说那庆国三皇子心里到底还记不记得左悦儿这个人，便是他们当真还有联系，对方又不是什么十世大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就答应帮她？ 第559章 稀世珍宝 左悦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从赵牧康的角度，只能瞧见她低垂的眉眼，瞧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其实……奴家虽然是南国人，但奴家的生父却来自庆国，庆国三皇子曹元正……当年确曾住在我家隔壁……不仅如此，他还是……还是我父王。” “你说什么？！”赵牧康闻言，赵牧康先是一喜，随即又沉下脸，狐疑的盯着左悦儿。“你不是晋商之女么？怎么这会儿又成了庆国三皇子的女儿了？该不会又在扯谎骗我吧？” 毕竟这女人说过的谎话，简直已经快要数不过来了。 左悦儿仍旧只是低着头，似乎鞋尖上有什么特别迷人的风景，吸引的她根本移不开视线一般。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好一会儿，左悦儿把控着赵牧康情绪爆发的前一刻，才幽幽地继续开口。“奴家怎么敢拿这种事骗您？那可是庆国三皇子。” 至于那个晋商，当然也是真实存在的人，不过对方只是她的养父。 或者说，只是曹元正的一个手下。也并非真的病重去了，不过是换了个身份罢了。不过这些，赵牧康就不需要知道了。 赵牧康原本已经暴怒的情绪微微收敛，只是仍旧神色不善的盯着左悦儿。 左悦儿毫不怀疑，如果她接下来的话，不能让面前这个狂暴的男人满意的话，男人手边，刚刚被丫鬟颤颤巍巍的端上来的那盏热茶，绝对会被扔到自己身上。 想到这个男人的脾气，左悦儿又狠狠皱了皱眉。 她也是最近才深切感受到，这个男人的脾气，到底有多么的糟糕的。 虽然说穿越至今，她自己也早就不是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个小心翼翼的女孩儿。 但像这种暴力男，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选择这个男人。 “这件事，奴家本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的。毕竟咱们南国跟庆国的边境，一直都不太平，江北更是太子亲自驻守的地方……” 听到左悦儿提及太子，赵牧康脸色阴沉，冷哼了一声。 左悦儿的话陡然一顿，将未说完的部分直接隐去。 “只是，奴家现如今已经怀了您的孩子，这不仅是您的长子，是咱们南国的皇长孙，也是我父王的第一个外孙……” 赵牧康听到左悦儿说她怀孕了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女人果然是早有预谋的，在算计他！ 要不然的话，这女人怎么可能会费尽心机的帮自己？ 果然，露出马脚来了吧？ 可是随即，左悦儿的后半句话，立即让赵牧康根本就不在乎左悦儿的处心积虑了。 赵牧康双目灼灼的盯着左悦儿现如今尚未显怀的肚子，如同盯着什么稀世珍宝。 毕竟，左悦儿现如今可是怀着他的孩子，这个孩子可不仅仅只是他一个没有名分的外室子，马上他就会成为庆国皇帝的外孙，同时也会是父皇的长孙！ 左悦儿肚子里的孩子的分量，瞬间就变得重要起来。 尤其是想到现如今太子妃已经进宫一段时间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传来太子妃怀孕的消息。 可太子下边的他们这三个明明年岁只相差几个月的兄弟，到现在为止，别说是正妻迟迟没定下来了。 二皇子和三皇子那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铁了心要当太子的走狗，给太子妃生嫡长孙让路，还是怎么着，那两个家伙至今就连个教引宫女都没有。 还真当自己是两个柳下惠了，嗤！ 一想到二皇子跟三皇子，赵牧康就满满的都是不屑。 要不是这两个家伙榆木脑袋的家伙挡在前面，很多事情上这两个比他年岁长的皇子毫无出头的意思，便也让他跟着束手束脚的。 他早就已经将孙家嫡女娶进门了，届时即便是孙家发现他跟左悦儿的事情又如何？他就不信孙家还能让女儿跟他和离了。 不过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想到这个孩子的存在，即将会带来的改变，最重要的是这背后代表着的重大利益，赵牧康看向左悦儿的神情，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 好一会儿，赵牧康才对着左悦儿哈哈一笑，语带赞赏。“好！很好！你很不错！” 左悦儿依旧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半点儿不因赵牧康的态度感到欣喜，依旧有些情绪不高，甚至是有些惴惴不安。 反倒是赵牧康，心情大好，甚至是难得愿意低下头来，好一番安抚左悦儿。 不仅许诺了她不少好处，而且信誓旦旦的连连承诺，等日后他登基为帝，一定会立左悦儿为贵妃。 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男人贪得无厌，且从来只会空头许诺，实际好处却半点儿不肯给的小气，左悦儿在心里嗤笑 要不是为了她与父王的大业，就这玩意儿，即便是上辈子的她都看不上！ 心里有了底气，赵牧康便想到了父皇最近对他的冷淡。 赵牧康怀疑，他父皇已经察觉到了他在背后的一些小动作。说不定就是孙家为了报复他，故意泄露出去的！ 一想到孙家最近做的事儿，赵牧康就恨得咬牙切齿的。 这个该死的孙家！ 亏他原本还当真以为孙家是效忠他的，自然会一直站在他这边。 不过是一点儿暂时的牺牲和委屈罢了，等他日后登上皇位，自然少不了孙家的好处。 到底孰轻孰重，孙家难道衡量不了吗？不过是一个外室罢了，连名分都没有，难道还当真能威胁了他孙家嫡女的地位？ 幸好，左悦儿的肚子争气，这次，他一定要让孙家尝一尝后悔的滋味。 ]届时，他一定要让孙家跪在他面前认错！ 而就在赵牧康志得意满的时候，两个人却不知道，左悦儿怀孕的消息，以及南国现如今太子备受重用，四皇子却遭到了南国皇帝的厌弃和孙氏一族的背叛的消息，一起被飞鹰传书，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便已经传到了庆国。 庆国三皇子收到传书，哈哈大笑，十分满意地写了一封信，用火漆封好，绑在鹰腿上，命那只被他特意训练出来的信鹰，将消息带至南国。 第560章 情况紧急 信鹰的飞行速度比信鸽要快得多，且因为鹰本就是天空中的霸主，在空中几乎没有任何天敌。 更重要的是，虽然北漠人擅长驯鹰，并非什么秘密。 但真正能够想到用飞鹰传书，且用得起飞鹰传书的人却寥寥无几。 所以，即便真的有人注意到空中有鹰飞过，也不会在意，更不会注意到鹰脚上，相对来说小小的那一个信桶。 所以用信鹰传书，除了代价高昂起，且熬鹰不易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其他弊端。 庆国三皇子收到自南国华京城来的传书之时，已是夜半时分。 他本对左悦儿在南国这一年多里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然而待到看清信上所写的内容，不禁哈哈大笑。 “好，很好，非常好！” 曹元正的幕僚瞧见自家主公喜形于色的模样，不禁微微有些好奇，不知今日这信里写的是什么事？ 他是知道左悦儿与曹元正的一众私生子女的存在的，更清楚自家主公的宏图大计。 自然，他也知道左悦儿在南国至今，虽然不能说毫无成就，但却与他们最初的计划相去甚远的情况的。 自家主公对这位左小姐一直颇有不满，然而今日瞧见这只从南国飞来的信鹰，难得主公的情绪这样喜形于色。 “不知主公今日遇见了何事，是否能与属下分享一二？” 曹元正瞥了一眼自己的幕僚，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在庆国的事情能够进展的如此顺利，此人功不可没。 且左悦儿怀孕的事并非什么机密，过不了多久，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于是便也不瞒着他。 听完闻左悦儿怀孕，幕僚想起自家主公的鸿图大业，也跟着喜形于色。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距离主公的红土打野就进一步，未来这天下必将在主公的手中完成一统，以主公为天下共主！” 曹元正闻言哈哈大笑，心情愈发愉悦，十分满意的写了一封回信。 将这封信函装进竹筒里，再用火漆封好，绑在鹰腿上，曹元正命那只被他花费大价钱从北漠人手中买来的，特意训练出来的信鹰将消息带至南国。 当初他之所以选中左悦儿，不仅仅是因为左悦儿与他曾经惊鸿一瞥过的南国先皇后长相最为肖似。 也是因为这个女儿是他所有私生子女当中，脑子足够灵活，为人足够现实，但却又不够狡猾。 同时，左悦儿虽然野心大，但其实不是野心最大的一个，却是最容易掌控的一个。 果然，就像他所想的那样，左悦儿虽然对他给她的人手有诸多不满，但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些人。 更不会知道，从一开始，她喝的就不是避孕药，只是调理身体，有助怀孕的药。 这个孩子，对庆国三皇子曹元正来说，可比左悦儿这个女儿要有用的多了。 毕竟，女皇哪是那么好当的？相对来说，将南国的下一任皇帝换成他的外孙，就容易的多了。 想到自己的盘算，曹元正意味深长的笑了。 而这厢，大概曹元正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信鹰尚未飞出庆国，甚至尚未飞出庆国的国都，便已经被人给拦截了下来。 木易南来到庆国的时间已经不短，这段时间，他除了作为一个非常良好的盟友，为太子和其手下的联系，以及即将发动的战争都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同时也将他自己带来的一部分一直藏在暗中不曾露面，就连他身边的这几个人都不清楚的人手，悄无声息地安插在庆国都城各处。 老实说，真正了解到曹元正这个人之后，木易南对此人还是十分佩服的。 若不是曹元正对南国虎视眈眈，甚至是将左悦儿那个女人安插进了华京城，还差点儿暗算了太子殿下，木易南说不定还会敬对方是一个枭雄。 只是此人心思太深，用计太毒，不仅仅是对他自己的父皇和兄弟们心狠手辣，还对自己的国家出手，那就让木易南不能容忍了。 两国本就是敌对关系，再加上庆国前太子曹元淳虽然已经人到中年，性情端方温和，且虽然有不少忠心的属下和拥护者，却因为过于心慈手软，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着了曹元正的道。 这曹元淳比起极善隐忍的曹元正来说，只能说还算合格的太子。 但对于南国来说，显然这样的盟友更让人满意。 木易南毕竟有这些年在华京城经营情报组织的经验在，在庆国国都的布置，虽然稍显仓促了一些，但也已经足够用了。 所以，就在那只鹰飞出不久，庆国皇城，位于城南一处不起眼的院落里。 木易南那边也收到赵牧康通过左悦儿，与庆国三皇子勾连到了一起的消息，以及左悦儿已经怀了身孕的事情。 同时也知道了曹元淳对赵牧康提出，只要对方能够允诺，将来左悦儿诞下皇子，那么等赵牧康登上皇位，将会许以左悦儿贵妃之位，且左悦儿所生的这个孩子有资格竞争皇储，那么他便愿意倾全国之力助他上位的内容。 收到曹元正的消息之后，赵牧康和左悦儿两人很快商量好了计策，这才有了赵牧康命柳儿给陆世明传递消息，让他在明日亥时三刻将粮仓的门打开的命令。 赵牧康很清楚，只有干掉陆云闻这个太子有利的臂膀，再抛出皇长孙这个保命符，他才有机会重新获得跟太子一争的机会！ 知道赵牧康安排陆世明动手的时间就在今天晚上，陆云瑶必须尽快将事情告诉宫里，一刻也耽搁不得。 可是现在天色已晚，她出门的时候本就是踩着宫中落匙的时间，现在该怎么办？ 送走柳儿之后，陆云瑶便发起了愁。 木七沉默了一会儿，“小姐，您或许可以去寻夫人。” 陆云瑶有些不解的看向木七。 她当然知道娘亲很受宠，若是她遇到了什么问题自己解决不了，找娘亲，娘亲一定会帮他。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需要找办法进宫去，找太子表舅或者找陛下禀报此事，娘亲有办法？ 第561章 告知娘亲 陆云瑶的怀疑并非全无道理。 宫里的规矩森严，落锁之后，除非大臣们有军机大事，可以持令牌特殊通行，否则的话，别说是她娘亲赵淑兰，就是长公主轻易也不能随便在这个时候入宫。 万一兴师动众的，让赵牧康产生警惕了怎么办？ 且，木七是她的手下，即便曾经与木易南那家伙相熟，又是外祖母不给她的人，但跟娘亲…… 理论上来说，木七跟她娘亲应该不会有太多交集的，他怎么会让自己去找娘亲，又怎么知道娘亲有办法？ 木七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毕竟很多事情其实是不该由他这里泄露给陆云瑶的。 陆云瑶迟疑了一会儿，盯着木七，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木七低头，沉默不语，明显的对这个话题避而不答。 陆云瑶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 这家伙果然瞒着她！ 而且，指不定她娘亲身上有她不知道的大秘密这件事，木七知道，她外祖母肯定也知道，说不得连木易南也知道，只有她这个当女儿的不知道！ 过！分！ 陆云瑶有些气呼呼的，瞪了木七好一会儿，幽幽憋出一句，“你倒是交游广阔。” 木七：…… 这事儿，也不能算是他的错吧？ 便是要说瞒着，瞒着的人也不是他，他最多只能算一个知情不报？ 只是木七沉默了一下，明智的没有辩驳，而是转移了话题。“小姐，事态紧急，您若是想要处罚属下，明日之后属下自然任凭小姐您处置。 但是现在，咱们还是快点回府吧，越耽误的久，时间就越紧张……” 陆云瑶狠狠地瞪了木七一眼，“别想着给我含糊过关，等这件事情结束了咱们再算账！” 说完，又跟着瞪了木七旁边的木一一眼。 她自然知道木一素来性格沉稳内敛，并且不善言辞，并不像木七一样擅长情报。 但是这些时期，木七既然知道，木一这家伙绝对不可能一无所知。 这两个人，分明就是串通好了的，敢情这个家，只有她一个傻子！ 且不说陆云瑶回到家里，才知道自己本以为沉迷过去无法自拔的娘亲，实则一直是隐在幕后的大佬，这十几年里暗中一直在为盛安帝做事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木易南在收到消息之后，直接命人快马加鞭，将赵牧康联手左悦儿，勾结庆国三皇子，通敌叛国，混乱皇室血脉的证据送往京城。 只是大概木易南也没有想到，陆云瑶会比他速度更快一步的，将消息递到了赵淑兰手上。 陆云瑶命木十二和木二十五两人暗中护送柳儿离开，她自己则带着木七与阿元阿满两人急匆匆从后门返回陆府，直接便去寻赵淑兰！ 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因为陆云瑶提前命人传了话回来，道是陆云瑶在宫中与太子夫妇一起用膳，赵淑兰与陆云达母子两个用罢晚膳，陆云达便回前院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再加上陆云瑶是从后门回来的，并未惊动前院，陆云达并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经回来了。 就连赵淑兰这边，也是陆云瑶脸色难看，急匆匆的闯进她的院子的前脚，才知道。 “阿瑶，可是发生了何事？”瞧着女儿神色慌乱，紧张无措的模样，赵淑兰一惊。 陆云瑶虽然很生气自己娘亲的隐瞒，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事关重大，她现如今的年龄毕竟还是个孩子，娘亲又不知道她重生之事，很多事情不告诉她是正确的。 且今日之事不仅事关大哥与江北的无数将士们，甚至极有可能关系到整个南国的安危，陆云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娘亲计较这些细节。 她甚至顾不得停下喝口水，紧紧拉住娘亲的手，“娘，阿瑶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很重要！” 赵淑兰闻言一惊。 女儿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虽然有时候天真单纯了点儿，但这一年里成长了很多，也懂事了很多，不会随便什么事情都咋咋呼呼的瞎紧张。 所以女儿说有事，想必是真的有事情要跟自己说。 可是女儿今日在宫里待了一整天，那会儿命人传话回来说她在宫里用了晚膳才回来的时候，还心情很不错的呢，这才过去多久，怎么？ 但是对上女儿认真的双眸，她还是对着望春等人做了个动作，示意她们将院子里不够信任的人全都支走，只留下绝对忠诚的自己人守着。 而后将陆云瑶拉进了她自己的屋子里。“说吧，发生了何事？可是宫里有什么……” 这是赵淑兰的第一反应。 陆云瑶连连摇头。“不不不，宫里没事，陛下跟两位娘娘，还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她们都很好！” “那你这是？”赵淑兰更不解了。 陆云瑶喘了两口气，没有解释自己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只是告诉她娘亲，这个消息确实属实，而后快速将从柳儿那里得到的消息全都告诉了赵淑兰。 听闻左悦儿是庆国三皇子的女儿的时候，赵淑兰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微微的惊讶，却没有过于意外，显然早就有所猜测。 陆云瑶也注意到了她娘亲脸上的表情，心里对娘亲跟木易南那家伙有她不知道的联系的事情，愈加怀疑。 毕竟，左悦儿的身世知道的人可不多，甚至是在这次赵牧康跟左悦儿的事情被沐晋闹大之前，她娘亲都应该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才是。 陆云瑶将这份怀疑记下，继续往后说。 听到左悦儿怀孕，且赵牧康打算今天晚上就对即将送往江北的军需动手的时候，赵淑兰怒了。 “混账东西！他到底还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陆云瑶没接话，低着头沉默不语。但娘亲的愤怒，她懂。或者说，这世间，她最能体会到这种愤怒。 上辈子，她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她比娘亲还要愤怒，且悲痛欲绝。 也是因此，她才会一直小心翼翼的，即便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赵牧康跟左悦儿这两个人不怀好意，陆世明跟吴光则这对翁婿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却不敢胡乱拆穿。 第562章 庆国皇帝驾崩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陆云瑶咬了咬唇，有些担心她娘亲受不了这个打击。 瞧见陆云瑶的表情，赵淑兰就知道女儿还有话没说完。 “还有什么事？是不是还有谁参与进了这件事情里？说便是！” 陆云瑶有些期期艾艾的。“娘……您知道那个人他现如今在哪里任职吗？” 她这会儿，连“爹”这个字眼都不想说，不仅是担心进一步激怒她娘亲，也是因为她自己，觉得陆世明当真不配。赵淑兰眼神一厉，手中握着的一串念珠因为她突然用力，“啪！”的一下线断了，手上的念珠散落一地。 然而母女两人却都没有弯腰去捡。 盯着地上一跳一跳蹦跶了好几下，最后一下才咕噜噜滚远了的一粒念珠，赵淑兰没有抬头。 她当然知道自己那位名义上的夫君，现在是什么职位。“陆世明做了什么？” 陆云瑶苦笑。 等赵淑兰知道这件事居然还是赵牧康跟陆世明两人联手的时候，即便陆云瑶说，并不清楚陆世明知不知道赵牧康要做什么，知不知道这批军需事关到底有多重大，赵淑兰心中还是将他彻底恨上了。 当年即便是钱杏儿进门的时候，赵淑兰虽然气恼自己瞎了眼，选了陆世明这么一个夫婿。 甚至是还因为担心自己派人跟在他身边，会让对方觉得自己不信任他，以皇家贵女的身份以势压人。 所以在两人新婚初期，陆世明明确的拒绝了她为他安排护卫在身边的想法之后。 赵淑兰即便曾经动过念头，但却从未在陆世明身边安插过人手，才会让这人背叛了她这么久她才发现。 但想到当年的自己，其实之所以会选择嫁给陆世明，多少也是有一些利用了对方的意思，再加上当时的种种原因，她才会选择了隐忍不发。 甚至这些年里，她明知道陆世明拿着她的银子养妾室养庶女，甚至是还养了几个外室，她也从来都隐而不发。 可这不代表她对陆世明就当真是无底线的容忍。 这男人，为了他自己的利益，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暗算，连自己亲生儿子，而且还是嫡长子的生死都根本不在乎！ 赵淑兰的牙咬得咯吱咯吱响，脸上的表情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 但最终，她只是将已经被她掐出来一排月牙印的双手缓缓摊开，盯着自己保养得极为白皙细腻，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多年的手心瞧了一会儿。 最终，赵淑兰走出卧室的时候，一脸的沉静。 赵淑兰身边有自己的暗卫，自有另一套渠道可以快速将消息递进宫中。 且不提盛安帝知道自己三儿子的野心勃勃，甚至是不惜将庆国三皇子的女儿和他的外孙，当做他们南国未来的皇子妃跟继承人，来当做交易筹码之后，是怎么样一番雷霆大怒。 也不提盛安帝得知这件事还有陆世明的参与的时候，对这个当年他也曾真心实意赏识过的状元郎，是怎么样的一番计较。 也不说陆云瑶在将这件事情告诉母亲之后是怀着怎样的一番忐忑不安，等待着这件事情的后续结果。 这厢，尚且等不及南国那边的事情出一个结果，随着庆国老皇帝的突然驾崩，庆国夺位之战一触即发！ 木易南其实已经重新潜伏到庆国有一段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庆国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庆国三皇子原本放在暗处的手段也越来越不加以掩饰。 在曹元正党同伐异的过程中，不止太子一派损伤惨重，许多无辜的中立派，甚至是有两位脾气比较火爆的皇子，都折损了进去。 一时之间，庆国都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除了从一开始就是曹元正安插在朝堂之上的人手，现如今终于扬眉吐气，得意洋洋之外。 即便至今仍然安安稳稳的，甚至是备受礼遇的几位老臣，都过的战战兢兢的。 唯恐下一个瞬间，就惹恼了他们这位隐忍了半辈子，用半辈子的时间来布局和麻痹所有人，最终踏着自己兄弟的血和父皇的尸骨等待上位的三皇子。 与此同时，庆国太子似乎因为被彻底压制之后，觉得自己已经放弃了希望，所以反而沉寂了下来。 另外几位皇子亲眼看到了庆国三皇子曹元正手刃手足，本来就胆小的他们，在发现以自己等人之力，在这样的角色下根本无法翻盘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庆国三皇子，本以为自己只需要等到老皇帝咽气，就可以成功登基，却没有想到老皇帝居然迟迟不死。 也不知道当真是宫中的御医有两把刷子，还是说他的前太子好大哥至今还不死心，偷偷的暗中做了什么来帮他们的父皇吊命。 只是，曹元正已经不耐烦了。 尤其是在发现左悦儿已经按照他的计划怀孕了之后。 既然已经下过一次毒了，再一次对自己的父皇出手的时候，曹元正变得更加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听闻父皇驾崩了的消息，一直待在冷宫中的庆国前太子曹元淳怔了怔，似乎还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因为曹元正隐藏的太深，伪装的太好，过去的几十年里，曹元淳从未怀疑过自己这个“寄情山水，渴望无拘无束的游历生活”的弟弟。 甚至是时常与这个弟弟书信往来，表达对弟弟的挂念之情。所以他的很多事情，其实曹元淳都没有刻意瞒着曹元正。 再加上他在宫中的许多人手本就在明面上，这一次曹元正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在宫里的人手更是损伤惨重。 所以这会儿，曹元淳只能借助木易南的手下来传递消息。 骤一听闻父皇驾崩了，他几乎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不是说你们主子已经找到了解药？！” 虽然父皇万年昏聩，对他曾经做过不少令他伤心愤怒的事情，甚至半年前父皇还亲口废了他这个太子。 但两人毕竟父子多年，曹元淳与父皇的感情虽不如南国那对天家父子的感情亲厚，却也还是不少的。 这会儿听闻人突然死了，他根本无法接受。 第563章 战斗开始 有一瞬间，曹元淳甚至在想，只要父皇能好好地活着，他宁愿自己一直在冷宫里待着……正如这些年里，只要父皇还活着，便是当一辈子的太子，又如何？ 只可惜，曹元淳在面对亲情面对庆国皇帝的时候，这样过于纯良温和，甚至是有些懦弱的情感，并不能感染到他对面的来人。 对方依旧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询问他接下来的计划，是否要即刻执行。 曹元淳到底做了几十年的太子，即便有短暂的软弱，但还是很快强势起来。 他知道，他的父皇已经去了，而且是死在了他们最疼爱的三弟手中。 而他的身后，还有无数对他寄予厚望的人，将性命和未来交付在他的手上。 不管是这些人，还是这人背后那位神秘的南国小将，都不允许他在此刻退缩。 曹元淳很快令自己的情绪收敛了起来，朝着面前的年轻男子点点头。“告诉你家主子，一切按计划进行。” 顿了顿，曹元淳咬牙加了一句。“只一点，我要亲手取那狗东西的首级！” 闻言，年轻男子似乎有些意外的看了曹元淳一眼，但这个要求对他们的大局来说并不难。 甚至可以说，若不是曹元淳的性子过于温和，木易南担心他到最后心慈手软，反倒是让曹元正那个诡计多端的家伙给逃了，留下无数隐患的话，木易南倒是更乐得曹元淳亲自动手。 毕竟说到底，这是他们庆国的事情，是他们庆国皇室内斗，有些事情木易南若是沾手了，日后说起来，盛安帝那里到底有些不好交代。 于是男子点了点头。“我家主子早便有言，有关贵国皇室所有成员的生死与处置方法，乃至大臣们的去向，您随时可以决定，我等只是协助您拨乱反正，却绝不会妄加干涉贵国之事。” 木易南此次前来庆国的任务，又不是拿下庆国，仅仅只是帮助曹元淳这个性子温和，主和派的皇太子拿下皇位，两国签订和平条约而已。 “贵国太子与贵主子的大恩，淳必将铭记于心！”早在木易南此次返回庆国之初，便已经与曹元淳直言，此次他只负责出兵出人协助。 南国那边，则由南国太子全权负责后方，包括两国江北战场的交锋，以及日后两国和平建交事宜。 虽然在曹元淳的心中，真正救他于危难之中的人是木易南，但大家都是聪明人，曹元淳自然明白该怎么说。 男子朝着曹元淳行了一礼，便快速离去。“请您静待好消息。” 与此同时，南国与庆国的边境战场，因为木易南与陆云闻的插手，始终没有能够成功利用战场的机会解决掉那位庆国主帅的两人，已经先一步收到了庆国三皇子曹元正的命令。 他们二人本就是心怀不轨，甚至是奔着主帅的位置来的。 只是因为对方早有防备，且这边木易南得到了庆国太子送来的令牌后，又暗中与那位老将军有了联系，将情况告知了对方。 所以接下来的这几个月，这位老将军表面上毫不知情，实际上跟南国的几场战斗，不过是与陆云闻一起，演给这两人看的。 而并不清楚这一点的这两人，自认为经过这段时间的布置，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杀掉那位老将军，却也不是毫无办法。 所以，他们信心满满的打算再次动手！ 就在庆国内战与江北之战同时爆发的时候，南国都城华京城，因为有赵淑兰的及时传讯，盛安帝很快知道了自己四儿子干的好事。 听闻赵牧康做所的事情，原本正在批阅奏章的盛安帝当即暴怒，狠狠将手中的奏章摔在了地上。“混账东西！谁给他的狗胆？！” 一旁副桌前，也在跟着盛安帝一起，熬夜加班批改奏折的赵牧野脸上脸色也很难看。 江北战场，若说多凶险，其实并不比南边。 但那边的意义，到底是不一样的。 不仅仅是因为江北当年一直是由长公主手把手交到陆云闻手里的，更因为江北是太子赵牧野也跟着镇守多年的地方。 赵牧康这样做，到底是因为左悦儿的生父是庆国三皇子，所以顺水推舟的原因，还是根本就是在针对他这个太子？ 盛安帝盛怒之后，不知道是因为先前已经几次三番对赵牧康失望，以至于心里早早便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还是因为盛怒之后的彻底失望，已经对赵牧康这个他曾经一度疼爱非常的儿子彻底死心。 这一次，他终于不再自欺欺人似的，以为冷落赵牧康一段时间，让他认清楚自己这个做父皇的态度。 或者是将他关一关禁闭，让他看清楚孙家乃至那一帮子世家勋贵的嘴脸，疏远了他们之后，就能让这个儿子浪子回头。 他终于清醒的认识到，不管有没有孙家，不管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过分宠爱，让这对母子养大了野心。 现如今的赵牧康，已经彻底掰不回来了。 他已经铁了心的，想要跟太子争一争。为此，不择手段，罔顾礼法人伦。 甚至不惜勾结异族，混淆南国皇室血脉。 盛安帝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若是有必要，赵牧康会像庆国那位现如今正在逼宫夺权的三皇子，他的便宜岳父一样，弑父上位。 想到庆国老皇帝现如今的境遇，明明房间里炉火烧的极旺，一旁的太子甚至热的隐隐冒汗，盛安帝却陡然只觉得自己如坠寒窟…… 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甚至隐隐带着几分凄凉的父皇，赵牧野顾不得自己的愤怒，有些慌乱起来，急急忙忙起身去扶盛安帝。“父皇，父皇？您怎么了？” 跪着的暗卫与内侍们也慌了。 盛安帝到底不愧是一代雄主，虽然被儿子这般的行为给伤到了，但听到太子的声音，还是瞬间回神，眼神凌厉，神色坚毅。 很显然，赵牧康对他的影响，只是短暂的，且并不足以让他心软的。 “回去告诉昭兰，朕知道了，剩下的事情，朕自有安排。” “是！”暗卫得令，便不再迟疑，迅速离去。 第564章 掉包计 “可要儿臣将人拿下？”待到屋子里再次只剩下父子两人，就连空气都似乎跟着沉静下来，赵牧野才试探着开口。 盛安帝依旧面沉如水，显然赵牧康的背叛，对盛安帝的打击，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云淡风轻。 但这位从小便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却与长姐扶持着一路迈着坚定的步伐走来的帝王，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候，依旧保持着他的帝王之风。 至少在短暂的消沉之后，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从前的冷静与沉稳。“那左悦儿的身世可查明了？当真是庆国三皇子曹元正的女儿？” 赵牧野点点头。 有了之前陆云瑶和木易南的一系列努力，直接从曹元正身上逆向查左悦儿母女，可比从左悦儿这边查起要简单的多了。 赵牧康不仅查明了左悦儿的身世，他还查到了更多。“曹元正在外游历近二十年，周游列国，私生子女无数，左悦儿不过是其中一个。” 顿了顿，赵牧康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还有什么？一并说便是！”瞧见赵牧康这番模样，盛安帝有些不快的皱眉。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么？ “是……那曹元正之所以会选择左悦儿，且当初还曾经几度试图接近儿臣，是因为……是因为……那左悦儿的长相，有七八分肖似母后。” 听到赵牧野说左悦儿的长相有七八分肖似元后，盛安帝愣了愣，有些惊诧，但却并没有像许多人预想中的那般反应极大，只是警惕和怀疑居多。 “怎么回事？可查清楚了？” 这些年里，那些仗着某一处或者某几处与元后肖似，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巧遇”或者是被人献上来的美人多了。 盛安帝也就从一开始的又悲又怒，到了后来的纹丝不动。 甚至他的第一反应，都成了这女人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赵牧野对父皇的反应多少有些猜测。 这也是他先前面对左悦儿的时候警惕的缘由，只是到底左悦儿这个女人有些邪门，他才一直不敢掉以轻心。 “只是巧合加上一部分人为的刻意模仿。”赵牧野摇头，示意盛安帝无需过多警惕。 “那左悦儿的生母，只是一个稍有几分姿色的妇人，只是眼睛与唇形与母妃有几分相似罢了。 这般情况，世人中本就常见，若非极为熟悉且了解二人容貌之人，根本看不出来。 且左悦儿早些年的时候，也不过是继承了她母亲的容貌罢了，并无多少特殊。 是后来那曹元正本就野心勃勃，不仅想要谋夺庆国皇位，且对咱们南国也虎视眈眈已久。 他本就对咱们有心算计，又无意间瞧见左悦儿极其擅长化妆之术，即便只是一二分的相像，也能画出八九分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简单说，这就是一场源于左悦儿高超的，堪比易容的化妆术，而来的骗术。 曹元正对南国的野心，从他替换掉了常年驻守江北边关的主帅的时候起，便已经初露端倪。 更不要说，他们华京城里现如今可还蹲着左悦儿连带着她身边的一群庆国奸细在呢。 盛安帝对此，当然有十万个不满，可他经过仔细斟酌之后，却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赵牧野有些惊诧的看着自己的父皇。 他不由在心里猜测，父皇这是还想再给四弟留一些颜面，给一次机会，还是说？ 盛安帝淡淡的瞥了赵牧野一眼。 只这一眼，便让赵牧野瞬间绷紧了身子，“不要忘了，咱们与庆国前太子之间的交易。 既然曹元正想借此机会，削弱我国江北大军的实力，咱们这边将计就计便是。如此，也能减轻一点儿阿南他们的压力……” “是儿臣想茬了。”赵牧野意识到是自己想错了，便也十分诚恳的低头认错。 并非他不在乎江北将士们的生命。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在乎，所以在得知自己的亲弟弟，身为堂堂南国四皇子的赵牧康，为了夺权，居然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时候，才会怒气冲天，只恨不得现在就去将那一对狗男女下大牢。 还有那个陆世明，简直枉为人父！ 这事儿，若非阿瑶机警，意外得知了消息，等大祸酿成，昭兰表姐那边还不知道要多伤心呢。 盛安帝自是知道赵牧野的愤怒的。 但也正是因此，他才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虽然样样都好，但到底年轻了些，情绪过于外露。 尤其是在大事面前，还是不够沉得住气，容易冲动莽撞。 看来，他还得盯着慢慢教才是。 赵牧野不知道是否注意到了盛安帝的心思，但在盛安帝最终决定，将这件事全权交给赵牧野处理的时候，他并无多少意外，甚至是十分积极的应了下来。 “父皇，您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不过是暂时的蛰伏与忍耐罢了，他又不是第一次了，自然清楚怎么样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于是，当天晚上，上半夜的时候，赵牧康手下人在陆世明与吴光则这对翁婿的里应外合之下，将户部已经完成调度分配，安置在指定的两个大仓库内的军需和粮草全都调换了一番。 上等的军需和粮草等物资，都被换成了表面上看与之前的物资全然无差，实则内里全是糟粕的黑心棉和坏掉了的陈粮。 而这些原本的上等物资，则被悄悄拉到了左悦儿名下的一处仓库。 左悦儿一开始就顶着晋商后人的名头出现在人前，甚至是还曾经四处宣扬过自己的身世。 而众所周知，晋商本就是以贩卖茶叶布匹和粮食至各国出名的，虽然左悦儿名下的那间脂粉铺子声名大噪，许多人对她的固有印象，也是脂粉铺子的老板娘。 但实际上，华京城许多商贾都知道，这位晋商后人的左小姐左悦儿名下，一直有一家做粮食和茶叶布匹生意的商行。 而像这种商行，尤其是还需要做粮食生意的商行，一般除了在自己的商行后面存放货物的仓库之外，在码头附近，还会有几个常年租着的仓库。 第565章 谋算 左悦儿担心自己的商行白日里人来人往的，人多口杂。 且她的商行毕竟做的生意是粮食物品和茶叶等，虽说商行后面的仓库也不小，但里面的东西都是入过库的，又需要时常进出库。 且商行的管事是她在华京城里另外聘请的人，万一被商行的管事察觉到什么地方有问题，对她并非什么好事。 更别说曹元正分给她的人手有限，她还要用在别的地方，这间商行虽然也有暗中做一些事情，但不多，所以她这里安排的自己人也不多，即便是负责夜间巡逻的护院，也有几位护院并非她父王安排给她的人手。 若是商行的仓库里突然多出来这样一批物资，上面甚至还带着户部出来的军需物资专用的标识，引起人的窥伺，到时候她就解释不清了。 左悦儿到底对赵牧康并不够信任，所以乔乔用了个心眼，没有让赵牧康将东西拉到自己的商行后院，反而让赵牧康将这些东西全都拉到了码头那边的仓库。 那边的仓库本就是备用的，主要是有大宗交易的时候，将东西提前运输到那边，等约好的货船到了之后直接送货比较方便。 现在这大冬天的，又不是交易旺季，过不了多久，若是大雪封城，运河直接冰封了，至少在明年春天三四月间之前，都用不到这几个仓库。 所以将东西放在这边，他们还是很放心的。 但，显然赵牧康和左悦儿的安心，有点儿早了。 就在他们将东西全都调换完成之后，后半夜，赵牧野不动声色的，命人将这批已经被赵牧康和陆世明调包的军需物资，又重新调包了回去。 赵牧康偷偷摸摸的，用的人全都是他自己府上信得过的护卫和左悦儿手下曹元正拨给她的人。 不仅人少，而且不专业，自然费了不少时间。 但赵牧野用的是京卫营的士兵，不仅人数众多而且令行禁止，行为举止纪律严明，进退有度，自然速度不是赵牧康手下那群人能比的。 京卫营的统帅本就是赵牧野与陆云闻昔日的手下。 不过因为在战场上受了伤，才调回了京中，在京卫营任职。 若是不然，陆云闻回京的时候，也不会总是被对方请到京卫营帮忙训练手下士兵。 所以对于京卫营的这帮人，赵牧野还是很放心用的，根本不担心他们会泄露消息。 至于赵牧康原本的计划，打算利用陆世明与吴光泽的帮助暗度陈仓，将粮草偷渡出来。 放进左悦儿的仓库，准备等过段时间风声不那么紧了之后，利用左悦儿“晋商后人”的身份，跟原古国的商人金相文做一笔生意，将之卖掉的计划…… 至少一时半会儿，这两人应该没有功夫顾得上这笔买卖了。 自然，也就不存在发现这批粮草被再度调包的可能。 这一晚上，就在华京城大多数百姓，如以往一般安睡的时候。 大概也只有盛安帝和赵牧野，以及隐约猜到了这对天家父子的计划的赵淑兰，知道背后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 就连陆云瑶，在将所有事情告知了赵树兰之后，都被母亲严厉要求回房间好好待着，禁止她到处乱跑。 陆云瑶还是在数日之后，看到赵牧康不仅没有受到惩戒，反而被解禁了之后，气恼的找娘亲要说法的时候，才知道盛安帝和太子殿下已经有所行动了。 木易南虽然知道等他的信传回华京城的时候，怕是已经迟了，赵牧康跟左悦儿应该已经动手了。 甚至说不得，这一批已经被调包过的粮草，已经在运往江北战场的路上。 但是他并不着急，因为早在离开华京城之前，他就留有后手。 这就要说到年初之时的那位原古国商人金相文了。 当初木易南之所以会横插一脚，甚至是不辞辛苦的拉上了沐晋一起做掩护，可不仅仅只是对荣景元出于一时间的好心。 因为那个时候他认出了来自原古国的金相文，也怀疑金相文与赵云铭勾结的背后，极有可能还有四皇子的身影。 但真正促使他动手帮忙的原因，是他瞧上了金相文手中的那一条运输线路。 虽然表面上他和荣景元与沐晋一起，与原古国的那个商人金相文做着粮草生意。 甚至这金相文，其实背地里主子要交易拉拢的对象还是赵牧康。 但就连金相文自己都不知道，木易南利用双方交易的机会，暗中摸透了金相文自南国都城华京城，一路北上，将粮草运往原古国的这条线。 同时他甚至大胆的利用金相文的这条运输线，不仅将他与他手下的那批潜伏进庆国都城附近的将士们，所需要的军需物资，悄然运到了庆国。 还分给了陆云闻很大一批物资。 虽然不可能与户部拨给江北战场的物资数量相比，但应一时之急，也足够了。 虽然如此，木易南自己不得不多补贴，亏损上一笔，但同时也避免了物资被人做手脚的可能。 木易南在盛安帝的默许和太子赵牧野的暗中扶持下，不仅在华京城经营多年，而且与四方来华京城的商贾多方交易。 再加上他出色的经商天赋，这些年下来累积的财富可不少。 手头富足的他，为江北的军需提供一些奉献，对他来说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而自以为已经安排妥当了一切，只等着前线传来好消息的赵牧康，这会儿还在做着自己即将登顶帝位的美梦。 尤其是，大概盛安帝对他和他母妃疼宠多年，到底还是有着不一样的感情的。 虽然他跟左悦儿的事情爆出来的时候，盛安帝对他十分生气，甚至是后面他花费大代价送进宫里的睡莲跟红茶，也全都被盛安帝斥责了一顿。 但是等他将左悦儿怀孕了的消息送进宫里，盛安帝却喜笑颜开。 不仅将他的禁足改为了停职在家自省，而且还承诺，等过段时间，会直接将他调到户部侍郎手下学着做事。 虽然这个位置仍然让赵牧康有些不满，但想到就连太子，当年也是跟着长公主和几位大臣跟前学习了很久，才真正开始手握实权的，他还是让自己忍耐了下来。 第566章 太子妃的拉拢 陆云瑶在家里等待了好几天，然而最终等来的却不是盛安帝将赵牧康下入大牢的消息，反而等来了赵牧康被盛安帝提前解禁的消息。 令陆云瑶怎么也想不到的是，盛安帝震怒之后，并没有当即发作。 反而是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不仅第二天如常得上朝，甚至是在赵牧康将左悦儿怀孕了的消息，通过贤妃报到了盛安帝面前的时候，盛安帝表现出了极大的宽慰和欣喜。 没过几天，盛安帝就一旨诏书下到了赵牧康的府上。 不仅称赞了赵牧康禁闭期间“认错态度良好”，又至纯至孝，而且亲自提前解除了赵牧康的禁闭。 被提前解禁，赵牧康当然要进宫谢恩。 也是这个时候，赵牧康才知道，宫里最近都发生了什么。 自打太子妃宋雅韵进宫之后，那几个低位嫔妃生的小皇子们，都逐渐被太子妃给笼络了过去。 要说这个事情，赵牧康之所以能及时发现，还要感谢他的妹妹二公主。 随着赵牧康年岁渐长，在后宫走动多少还是有些不便。 尤其是在他出宫建府之后，除了御花园和贤妃的宫中，赵牧康也不可能时常到别的嫔妃宫中乱逛。 贤妃又一向自诩自己乃是四妃之首，是后宫中的第一人，即便是明知道良妃因为先皇后的关系，在盛安帝心中地位不同于他人，贤妃都不怎么放在眼里，更别说其他地位妃嫔了。 在贤妃与刘家人眼中，她与后位，也不过只差了一个晋封罢了。 尤其是在四妃位置已满，即便是后来又有其他宫妃生了皇子，盛安帝也毫无继续大封后宫的意思，不过给那些份位实在过低的嫔妃稍稍提了提份位罢了的时候。 贤妃很清楚的知道，除非她儿子登基，否则盛安帝绝无再封后的可能。然而即便没有皇后，自此以后，这后宫也已无人能在她之上。 盛安帝的后宫，已经平静无波了很多年，贤妃也自以为稳稳当当的笃定了很多年。 尤其是这几年，随着几位皇子逐渐大了，早已到了能够娶妻的年纪，偏偏因为太子与太子妃迟迟未曾完婚，这些年后宫连大选都省了。 古井无波的后宫，自然也很难引起赵牧康的注意。 在太子妃宋雅韵将潜渊宫重新整理出来，并且由东宫自己出银子出银炭等，将潜渊宫布置的温暖且舒适，作为各位皇子冬日玩耍的场所的时候。 他忙着在左悦儿的帮助下拉拢自己的势力，跟孙家对抗还来不及呢。 甚至连进宫瞧贤妃的频率都不如以往勤快了。 更别说将近两个月禁闭之后出来，很多事情都在等着他去处理。 但二公主打小被贤妃娇养的性子骄纵，虽然在盛安帝面前的时候一向掩饰的很好，甚至是十分懂得怎么讨好自己的父皇开心，但小姑娘的那点儿小骄纵，盛安帝能看不出来？ 只不过他们赵家也不知怎么回事，素来极少有女儿出生。所以但凡家里有女儿的，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室其他成员家的孩子，都极为受宠。 而且二公主到底年幼，盛安帝又一向是个宠女儿的，这一点，从赵淑兰和陆云瑶身上就能看得出来。 就连自己长姐的女儿和外孙女都能偏宠成这样，更何况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所以二公主在后宫中性子跋扈也是很有底气的，即便是那些不受宠的皇子们，都要避其锋芒。 冬日天冷，二公主前些日子又着了一场风寒，好不容易好了，便闹着要找人陪着自己玩。 贤妃宫中的那些宫侍们，都是二公主早就习惯了的宫人，能够陪着她玩的花样，也全都是二公主玩腻了的。 而且宫侍们陪着她玩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一点儿也放不开，玩起来了然无趣，很快二公主就不满足起来。 她想要找那些皇子们陪自己玩。 趁着天气好，二公主便跑去皇子们住着的地方去。 结果到了那里，却扑了个空。 问了宫殿里的人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这些皇子们这个时间点儿，都凑在太子东宫那边。 二公主年龄小，但却不代表她傻。 尤其是宫里长大的孩子，哪个不是鬼灵精？ 自己母妃和亲哥哥不喜欢太子，甚至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对宋雅韵这个新任太子妃也没什么好脸色，这间接影响到了二公主对宋雅韵态度。 所以，在知道宋雅韵将一众小皇子们全都笼络到了东宫之后，她怒气冲冲的便冲到了潜渊宫去。 宋雅韵虽然性子温柔娴雅，素有贤名，但能够被先皇后看重，选为太子妃，性子却并不是个当真好欺负的。 当初贤妃挑唆并指使那位曾嬷嬷对她百般折辱的事情，她可还一直记着呢。 只是当初她毕竟还未入主东宫，甚至正处在那样一个十分重要的档口上，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贤妃却仗着明知道她不敢将事情闹大，拿着身份和权势上的优势压她，她不得不暂时隐忍罢了。 可现在，她可是长嫂，更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怎么可能任由二公主一个小丫头骑到自己的头上？ 真当她是面泥捏成的不成？ 这里可是东宫，是储君寝宫，不是她一个连封号都还没有的二公主撒野的地方。 便是先前贤妃母子受宠的时候，宋雅韵都绝不可能吃下这个闷亏，更不要说现如今贤妃与赵牧康明显得了盛安帝的厌弃。 二公主在宋雅韵这里吃了亏，回去就找自己母妃贤妃告状。 只是当时因为左悦儿的原因，赵牧康正在被盛安帝关禁闭，贤妃也因此受了连累，已经多日不曾见过盛安帝，忧心忡忡的担心自己是不是会就此失宠。 毕竟她可是与良妃等人一个时期进宫的，虽然说这些年里，她看上去颇为受宠，但毕竟年龄在那里摆着。 宫里虽说已经好些年不曾进新人了，但早些年进宫的小姑娘，颜色比她鲜嫩，身段比她柔美，最重要的是可从未犯过什么错。 贤妃哪里敢在这个时候去触盛安帝的眉头？ 第567章 二公主告状 二公主的性子，一大半是被贤妃和赵牧康宠出来的。 所以，她虽然性子骄纵，并且仗着自己母妃受宠，她又是后宫唯二的公主的身份，一惯在后宫横行霸道惯了。 那些低位妃嫔所生的小皇子，即便是盛安帝还算疼爱的，被二公主欺负了之后，碍于贤妃的手段，再加上盛安帝对皇子一向秉承的“男孩子受点委屈又何妨”的粗养理念，也一向不敢多说什么。 但是这并不代表二公主就不知道，她能够在宫里横行霸道，依仗的是谁的势，谁又是她招惹不起的人。 就像，她虽然时常欺负那些小皇子，甚至连一些低位妃嫔都没少在她面前受气，但二公主在面对太子和二皇子三皇子的时候，一向乖巧的很。 也从来不会去德妃以及与德妃一样，勋贵出身的妃嫔们的麻烦。 这会儿，因为有了贤妃严厉的声名，明令禁止她找宋雅韵的麻烦。 饶是二公主心里对宋雅韵这个太子妃有再多的不甘不满，甚至觉得母妃不给自己做主，偏心那群小皇子们，也只能忍着。 只是二公主自小便养成了骄纵的性子，即便是有贤妃再三声明，严厉禁止她到处乱跑。 且身为后宫长大的孩子，她多多少少也感受到了，父皇最近这段时间对她和母妃不像过去那样宠爱了。 但多年养成的性子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改的过来的。她心中的怨气又岂是那么容易咽下去的？ 这不，一瞧见赵牧康进宫，已经不痛快了好几日，甚至是对自己跟前的宫人好一番打骂，依旧觉得不解气的二公主，便怒气冲冲的找自己皇兄告状去了。 赵牧康昨日才接到盛安帝宣布解除他的禁闭，并且说他既然即将为人父，那也是时候担当起一些身为皇子身为人父的责任，还是早些出来做事，才能将功赎罪的圣旨，今日一早便进宫谢恩来了。 只是盛安帝此时尚且还在上早朝，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结束，他便先到了后宫，来自己母妃这里瞧瞧。 当然，也存着打探一下这段时间的消息的意思。 毕竟先前他被关禁闭的时候，为了引起盛安帝的注意，最重要的是让盛安帝好好记着他这个儿子可还被关着在家反省呢，他可是往后宫这边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即便只是送礼，那也不可能仅仅只是每个娘娘的宫殿里送一盆睡莲而已。那般小气的行为，只会适得其反。 左右出钱出力的人是左悦儿，赵牧康只需要坐享其成，他乐意大方得很。 虽说那睡莲最终不仅没有让盛安帝时刻惦记着他这个儿子，但好歹也让后宫的宫妃们都惦记着他不是？ 结果，赵牧康还没验收自己的劳动成果，就听到他妹巴巴的告状。 道是太子新进门的太子妃，不仅将宫里十岁以下的小皇子们全都笼络到了她那边，还公然在东宫腾出来一间正殿和两侧的厢房，供小皇子们平日里在东宫那边玩耍。 当然，二公主的话，主要是为了表达太子妃将小皇子们全都笼络了过去，让她没有了陪着她玩耍（供她欺负）的人。 她到东宫去找太子妃要人，结果太子妃宋雅韵不仅没有答应将那些皇子“还给”她，甚至都没让她见到那群小皇子，更别提让她瞧一瞧潜渊宫里的情况了。 不仅如此，宋雅韵还明里暗里的出言讽刺她没规矩且目无尊长，她作为长嫂不跟她计较，但却不代表她可以这般没规矩下去。 让她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平日里以欺负小皇子们为乐，且小皇子们虽然是她的哥哥，但也到底是男子，她也该懂得一些男女大防。 尤其是她身为公主，更应该多学学礼仪规矩，不要出去丢了皇家的脸面。 …… 总而言之，虽然宋雅韵语气温和，态度也很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是难听至极，甚至半点儿没有看在贤妃现如今后宫四妃之首的身份上，给二公主留情分的意思。 也不知道到底是对贤妃先前利用曾嬷嬷磋磨她的事情怀恨在心，还是有心想用贤妃母女立威？ 听了自己唯一的妹妹的话，赵牧康当即大怒。 “该死的，这太子果然心机深沉，说什么风光霁月，虚怀若谷，还不是满肚子心眼儿，从小就将老二老三牢牢的笼络住了。 这老二老三也是个没出息的，明明大家都是皇子，他不过是占着嫡长的名头罢了，凭什么处处压人一等？ 从小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好像谁稀罕他的那点儿施舍似的！ 一个连母族都没有的家伙罢了，若是失了父皇的宠爱，他还有什么依仗？！” 看着眼前暴怒的儿子，以及一脸的同仇敌忾，恨不得哥哥下一刻就冲到东宫去，揍翻太子妃与那群小皇子，给她出气的女儿，贤妃虽然心中同样气恼，却隐隐又有一些不安。 盛安帝的后宫争斗的不如以往后宫那些宫妃们厉害。再加上有先皇后坐镇的时候，盛安帝对这些妃子们几乎一视同仁，她们便是想斗，也没有什么意思。 只是说到底，后宫这种地方，永远不可能真正干净。 更不要说在先皇后去世后，不管是对妃位的争夺，还是早些年对皇后之位的野心勃勃，亦或者后来为了圣宠，为了皇子……都容不得大家不心动。 贤妃到底是经历过一些事情过来的。 虽然她自恃自己是宫斗的最终胜利者，即便是先皇后最倚重的良妃，母家势力最大的德妃，还不是要屈居在自己之下？ 但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至少他们这位太子妃，可不像当初她所以为的那样，是个性子好拿捏的主儿。 事实上，赵牧康也是这样想的。赵牧康怒骂太子的行为，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别说是贤妃，就连这会儿他们跟前伺候的贴身大宫女与二公主，都表现的很淡定。 赵牧康也只是恼怒了几句，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宋雅韵这个新晋太子妃身上。 毕竟他可没有忘记，笼络小皇子们，以及出言讥讽二公主的事儿，可都是这位婚前一直名满华京城，人人皆称赞其温婉贤良的太子妃干出来的。 第568章 母子谋算 宋雅韵婚前伪装的多好，结果，这才进宫多久？ 想到宋雅韵与太子成亲之前，那一副温温柔柔没脾气的模样。 以及当时贤妃信心满满的想着，日后等他们这位性子软和的太子妃进了宫，只需要轻轻打压一番这位太子妃，便足以让她明白这后宫里，到底是谁说了算的打算。 赵牧康的脸色更不好了。 果然不愧是他那个假模假样的大哥看重的媳妇！ “母妃您可是看走眼了，那宋太傅那样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教养出来的女儿，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瞧瞧，这才进宫多久，就将下头几个兄弟都笼络了过去？ 这是什么？这是孤立咱们呢！嗤，以为本皇子怕了他们不成？” 他不过是一个不小心，马前失蹄，暂时元气大伤而已。 但是现在他已经凭借着左悦儿肚子里的孩子成功翻身。 不仅如此，过不了多久，等着陆云闻江北大败的消息传来，看太子还怎么嚣张！ 一想到等着太子灰溜溜的被父皇厌弃之后，他只需要与庆国新皇里应外合，在陆云闻一路败北之后，他主动请缨出战，拿下守住北方诸城，甚至是击退庆国敌军。 届时等待着他的，不仅仅是父皇的倚重与风光的功绩，还有左悦儿肚子里那个极为重要的皇长孙…… 赵牧康幻想着日后自己登顶大位的辉煌，对于眼前的境遇，就愈发的恼怒。 “而今，母妃也知道当初是母妃看走了眼。”贤妃跟着叹了一口气，然而她的情绪却不似赵牧康与二公主的激烈，反而劝解儿子。 “只是我儿，你先前与那名唤左悦儿的商家女之事，确实办的糊涂。虽说现如今因着她命好，怀了我儿的孩子，才使得我儿能够破局而出，但到底这名声说出去不怎么好听。 也是母妃疏忽，我儿已经出宫建府，虽说现如今正妃之位尚未定下，但我儿的屋子里头，也是时候添两个人了。 且这事儿若是细究起来，也是那沐国公府实在是不识抬举，不过是个女子罢了，我儿堂堂皇子，便是收了又如何？ 是那女子自己应邀送上门来的，又不是我儿强抢来的。他沐国公府自己没本事，怪得了谁？ 当真以为那女子姿色便有多好似的，我儿若是喜欢，母妃便为你挑选两个姿色更好，人也更妥帖的送到你府上如何？” 贤妃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赵牧康的脸色。见自己儿子没有反驳的意思，显然是默许了贤妃的打算，贤妃脸上的笑容愈加真实了几分。 “只是这事儿说起来，到底闹得难看，我儿可是要成就大业的人，若是因着这点儿小事……未免得不偿失。现如今你好不容易才获取了你父皇的宽容，切莫在这个时候因为一点儿小事，再度触怒了你父皇。 那太子妃再是心思多，也不过是个新进宫的，这后宫里的门道多着呢，母妃原以为那良妃会站在她身后，但据母妃最近的观察来看，良妃虽然与太子亲厚，但对这太子妃，也不过如此罢了。 想来只要没有性命之忧，良妃那等最是懂得明哲保身的人，定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母妃先前不过碍于你正被圣上惩戒，不好妄动，唯恐拖累了我儿。 现如今既然圣上已经解除了你的禁闭，且这左悦儿在这个时候怀了皇家的孩子，也是她的造化…… 我儿还需看着点儿那左悦儿，令她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且还有诸多事务需要我儿劳累…… 你只需自顾好自己的大计便是。这后宫里的事情，有母妃在呢。” 贤妃不知道儿子跟左悦儿最近在谋划着什么，她到底久居深宫，且母族刘家虽然一心一意的捧着他们母子，但到底能力有限，真正能够帮助赵牧康的很少。 所以一直以来，赵牧康对自己外祖一家都不太看得上眼。 他与左悦儿之间的交易，乃至他暗中与周边其他几国之间的交易，都是极为隐晦的私密，他连贤妃都没有说过，又怎么可能让刘家那群窝囊废知道？ 那可是他藏得比左悦儿还深的底牌。 所以话到最后，贤妃忍不住老调重谈，提醒赵牧康，他外祖家，才是真正会无条件效忠于他的人，也是赵牧康想要谋取大业，真正能够倚重的自己人，让他务必记得提拔自己的外祖一家。 “知道了知道了，若是有用得上外祖家的时候，儿臣自会记得的。”赵牧康有些不耐起来。就他外祖家那群人，能有多大本事？不拖他后腿，他就知足了！ 指望他们帮他，呵！ 二公主不知道贤妃与赵牧康母子之间的这点儿拉扯，她一门心思的，就想让哥哥帮她报仇雪恨，狠狠的教训一番那个太子妃。 这会儿瞧见母妃将事情再度揽到了自己身上，摆明了不许哥哥插手，二公主不乐意了。 “不行，母妃，说好了的等哥哥来了之后，定会为钰儿出气的……” 二公主纠缠不休，赵牧康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贤妃自己本也没打算忍气吞声，于是很快，便有了动静。 听着良妃命人传来的消息，宋雅韵脸上露出一个端方温柔的浅笑来。 “四弟可真真是有趣，本宫不过是瞧着最近这天儿一日冷似一日，几个兄弟都挤在一个宫里，平日里连个玩耍的地方都没有，便与太子殿下说了。 太子殿下怜惜几个兄弟，且潜渊宫现如今空置着未免可惜，便做了几个兄弟们白日里学习结束之后，玩耍休息的一个场地罢了，怎么的就成了本宫笼络人心了？ 再说，二弟三弟四弟都已经出宫建府了，五弟六弟也到了即将说亲事的年纪，我这个当大嫂的，便是有心招待，也多有不便不是？” 宋雅韵虽说将几个皇子都叫到这边，但她是个聪明人，只将下头几个小皇子给凑到了一起，那些个年岁大了的皇子，她却很少打交道。 而且五皇子六皇子这两年虽然尚未出宫建府，但大多数时候宋雅韵也是见不到人的，怎么可能跟他们有多熟悉？ 只可惜，赵牧康和贤妃已经被自己认定的事情蒙住了双眼，根本看不见这些。 第569章 新雪初降 赵牧野听闻了此事，只是笑了笑，根本不当做一回事，甚至还命跟前的内侍传话给宋雅韵。 “让太子妃安心便是，太子妃若是喜欢孩子，只管叫着几个弟弟过来玩，何须在乎外面那些人的风言风语？” 若不是淑妃一向将大妹妹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二妹妹的性子又一向跟宫里谁都玩不来，太子倒是不介意太子妃跟两个公主关系好。 毕竟宋雅韵有多喜欢女孩子，从她从小将陆云瑶当做自己妹妹疼爱，恨不得抱回自己家养的时候，赵牧野就知道了。 只可惜皇家一向女儿珍贵，即便盛安帝现如今后宫孩子说不得少，但公主却也只有两个。 而他们才刚刚新婚，太子妃在这后宫已经够举步维艰了，若是能够对下头的弟弟们释放善意，跟弟弟们的关系好了，不管是太子妃还是弟弟们的母妃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太子自己不介意，赵牧康的危机感却越来越重。 尤其是在发现，即便是他母妃将这事儿在后宫里传播的人人皆知，又通过与贤妃交好的一位嫔，将事情捅到了盛安帝面前，给太子妃上眼药也没有用。 盛安帝不仅没有生气，太子也半点儿没有在意的意思。 甚至没过两天，盛安帝还当众夸赞了一番太子妃贤良淑德，友爱下头的弟弟的时候，赵牧康就更加不安了。 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脱离着自己的掌控。这种不安，即便是在盛安帝信守承诺，果真为他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任职之后，也没有减缓。 但不管是他还是左悦儿，暂时都想不明白这不安的源头。 太子的东宫毕竟跟后妃们的后宫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反而更接近位于南国皇宫核心部位的盛安帝寝宫及御书房的位置。 再加上太子大婚之时，陆云瑶发现太子跟前的大宫女闹的那一出之后，太子跟太子妃又将东宫里的所有人都重新清理了一遍。 贤妃原本安插在东宫的人手全部折损。 再加上这段时间因为赵牧康犯了大错的缘故，盛安帝虽然没有直接下旨，但却也变相的将贤妃给关了禁闭。 赵牧康根本就不知道，宋雅韵安置小皇子们在潜渊宫里玩耍的事情，根本就是在盛安帝那里过了明路的，盛安帝甚至还亲自去看过。 他这会儿到赵牧野的状如了让盛安帝觉得他这个四儿子一天到晚，心思不用在正处之外没有任何的用处。 而这厢，陆云瑶听说赵牧康不仅没有被盛安帝处置，反而还解了禁足，进宫谢恩去了的时候，别提有多气炸了。 只是却被赵淑兰拦了下来。 “娘亲，为什么？舅公他怎么能这样？！”陆云瑶气的不行。就算赵牧康是他的亲儿子，他偏心惯了，但他也不能这样吧？ 这样，置江北数万将士于何顾？置太子表舅与大哥辛辛苦苦的付出于何顾？！ 赵淑兰却只是温柔的一下一下轻轻顺着女儿的秀发，安抚女儿。“阿瑶别急，要有耐心，要对你舅公和舅舅们有信心，且等等看便是。” 陆云瑶表示，她当真是没有多少信心。 但是想到太子表舅上辈子的时候，即便是被那左悦儿迷的晕头转向的时候，但到了江北战场，依旧誓死捍卫着他们南国的疆域，陆云瑶又觉得，即便是对舅公有所不满，也应该对太子表舅有信心才对。 但即便是这样，陆云瑶也再也没了进宫的心情，甚至是一点儿也不想见到盛安帝了。 不知不觉，华京城今冬的第一场雪，在推迟了整整一个月之后，终于到了。 一大清早，陆云瑶尚在半睡半醒中，就闻到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幽香，正丝丝缕缕的飘进自己的鼻尖。 这幽香并不浓烈，却很持久，且即便是睡梦中，陆云瑶也能感觉到，这幽香似乎陪伴了她许久许久，仿佛是午夜梦回之时，一段无法抹去的印记。 “阿元，可是院子里的梅花开了？”陆云瑶微微睁开眼，看着帐外依稀透进来的，比以往这个时辰要亮许多的光，还有些半睡半醒的。 “回小姐，正是呢，不仅是梅花开了，昨儿后半夜便开始飘雪了，这会儿外头正是冷的厉害的时候，小姐您且莫急着起，等奴婢先将您的中衣在熏炉上烤一烤……” 听到外面下雪了，陆云瑶有些迫不及待，但阿元和后头跟着进来的三个丫鬟却态度难得强硬的将她塞回了被窝里。 “小姐，算奴婢求您了，您就体谅体谅奴婢们吧，若是您一会儿再冻着了，等夫人知道是因为奴婢们没有照顾好小姐，奴婢定是要挨板子的……” 陆云瑶难得孩子气的鼓了鼓腮帮子，一脸的不乐意。 但是对上阿元在这些事情上一如既往地强势，她又只能恹恹的将自己重新塞回被窝里。“那好吧，阿元你快一点儿哦~” 等终于起了床，被阿元与阿满几人如同裹粽子一样，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陆云瑶几步走到窗前，一把将窗子打开。 果然见到外头已经是素白的一片。 只是大概是因为这毕竟是冬日的第一场大雪，且尚且不过只下了半日时间，这会儿雪还很薄，这会儿天亮之后，多少又有些转暖的迹象，瞧着地面上最底下一层的雪已经隐隐约约的要融化的迹象。 陆云瑶嘟了嘟嘴，觉得这样的雪下得小气。 但想到去岁那场暴雪带来的雪灾，又幽幽叹了一口气。“罢了，美景与百姓们的和乐安康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听到自家小姐这番感慨，若说阿初三人只是有些惊讶的话，阿元则是颇有种自家小姐长大了的震惊。 要知道，她家小姐自小娇宠，即便不是那般“何不食肉糜”的人，但作为一个千娇万宠的皇家娇娇，对于许多事情都不甚了解。 没想到经历了去岁那一场天灾之后，她们家小姐居然长大了这么多。 这般想着，阿元又忍不住有些感慨。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吧。即便是她们再小心，再努力呵护着，却也总免不了这一天。 第570章 送粮 陆云瑶注意到一旁四人的神色，也瞧见了她家阿元一脸老母亲式的带点儿“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表情，双唇动了动，有心想吐槽一句阿元，但最终却没有多解释。 若是上辈子的自己，也许当真什么都不懂，若是无人说到她的面前，她或许根本想不到这些。 甚至即便是有人说到了她的面前，她也很难有感同身受的体会。 这无关于人，只是生活的环境，以及周围人对她的宠爱和有意无意的保护带来的必然结果。 可是后来，经历了太多之后，她不仅亲眼见过灾民们流离失所，更亲自体会过那种滋味。 所以这辈子，陆云瑶虽然一直被家里娇宠，但已经很难有那种只知道风花雪月的滋味的心情。 欣赏了一会儿面前的傲雪寒梅景象，想了想，陆云瑶还是转头问阿初。“今年城郊以及各处的百姓们如何？可是有流离失所者？” 阿初点点头，“去岁的那场灾情过重，虽说有太子殿下亲自主持，且今年一年，陛下和太子殿下先后多次命户部拨款，为受灾的百姓们进行安置，但到底……” 说到底，去年的那场雪灾，受灾的可不仅仅只是华京城近郊区。 只是当时雪灾太大，陆云瑶前世今生两辈子又受限于这一方天地，所以了解到的只是华京城内及近郊区的情况。 事实上，去年的那场雪灾，覆盖了大半个南国。 虽说华京城这边是重灾区，但其他地方的情况也很严峻。 若是不然，也不会出现灾民们大范围涌进华京城，四处都是灾民的身影的情况。 也不会出现上辈子那些惨剧。 一年的时间，并不足以让所有人都休养生息过来。 陆云瑶沉默了一会儿。想起来今年娘亲分给自己打理的几个农庄，虽说其中有一些减产的情况，但整体来说还算不错，尤其是秋收这一季的粮食，都已经进了粮仓。 这会儿瞧见外头的大雪，陆云瑶想，她不可能随便动用娘亲手中的粮仓，一则那些粮仓去岁因为暴雪带来的雪灾，在太子赈灾之时，已经被赵淑兰全部搬空，即便现如今有了一年的时间做缓冲，依然的十有九空，二则那些都是要留着以防万一的。 可她手中的这几个农庄，既然娘亲说了全权交给她打理了，那今年收成上来的粮食，她是不是也可以自行处置？ 陆云瑶双眼一亮，当即催促阿满和阿初快一点帮她盘好头发，换好衣服。 而后转过头，又对婉秋说道，“婉秋，去瞧瞧外头的雪清扫的如何了？我要去给娘亲请安。” “嗳。”婉秋应声而去。 阿元不赞同的看了陆云瑶一眼。“小姐，这会儿天色还早，外头的雪茬子还没开始开化呢，您何不稍等半个时辰……” 陆云瑶摇头，坚决不肯上阿元的当。从小到大，但凡是下雪天，阿元总是喜欢用这样那样的借口，将她困在屋子里，不许她出门乱跑。 “哪有，阿元你又骗我，外面明明就已经开始化雪了。” 瞧见阿元还想说什么，陆云瑶笑嘻嘻的将阿元剩下的话给堵了回去。 “我不仅要去见娘亲，一会儿还要进宫去给良妃娘娘和德妃娘娘送梅花呢，若是不抓紧一点儿时间，被四表舅抢了先，就不美了，显得阿瑶心不诚呢……” 说起来赵淑兰名下的庄子与她手中的粮仓，这事儿也是陆云瑶这辈子才知道的。 不知道是因为长公主的教导，还是因为家中有赵牧野与陆云闻两人常年在边关打仗的缘故，下意识的，赵淑兰一直便有屯粮的习惯。 不管是丰年还是灾年，赵淑兰命人建起的几个私人粮仓里的存粮都十分富足，随时等待着若是出现任何突发情况，可以用自己手中的这些粮仓里的粮食救急。 陆云瑶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粮仓的存在，毕竟在陆云瑶的记忆中，娘亲名下的庄子，便如同她曾经去过的那处城郊庄子一样，虽然有不少良田与佃户，但因为娘亲素来仁善，收取的租子并不高。 且这庄子里的土地并非全都种植的粮食，除了一部分种植蔬菜作物供给陆府嚼用外，还有几个果树林，一年到头又能攒下多少粮食呢？ 再加上赵淑兰的这几个粮仓本就是应急之用，全都是挖的地窖式粮仓，即便陆云瑶在上面走过，最多觉得那边守卫多了一些，也从未察觉到过什么异样。 还是今年赵淑兰名下的这些庄子的账本都送到了陆云瑶这里，又有候嬷嬷从旁指点，陆云瑶才看懂其中奥妙。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进一步了解到她娘亲的名下，到底有多少资产，一想到上辈子，这些东西怕是都被她那位便宜父亲给独吞了，陆云瑶心中对陆世明更是恨极。 这些东西，可都是娘亲的，便是她与娘亲生分，又早已带着自己的嫁妆外嫁吴家，那这些东西也该留给大哥和二哥！ 且，就是不说那些财富，即便是那些粮草，但凡她们这位父亲还有一点儿良心，将这粮草送到江北，即便不足以改变结局，至少能让大哥和太子表舅的结局不要那般惨烈。 想到上辈子的事情，不管是第多少次，陆云瑶依然忍不住恨得咬牙切齿。 虽然陆云瑶在候嬷嬷教她看账本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去年太子表舅之所以赈灾的那么及时，而且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又是大雪封城的时候，调集到足够的粮食，其中有一部分便是出自她娘亲这里的。 在盛安帝给她南娇的封号的时候，能够轻松地堵住那些大臣的嘴，没有人跳出来反驳，其中未尝没有他们这些人不仅没有一个人像赵淑兰和长公主一样将家中大半粮食都无偿捐赠了，甚至不少人还暗中捞了一笔的缘故。 但陆云瑶也知道，上辈子娘亲怕是依旧这样做了。 甚至，上辈子雪灾之时，因为太子未归，赵牧康主持赈灾，灾民们受难情况更加严重，赵淑兰与长公主一向对百姓宽和，怕是不止名下田庄内的粮仓被搬空，还想了其他许多办法。 第571章 她现如今能够做到的，应该比自己想象的多 陆云瑶之所以会有这般猜测，是因为她这辈子陪着赵淑兰给陆云闻整理过几次物资，足够了解赵淑兰的习惯。 赵淑兰一直有定期从自己名下的庄子上准备一批粮食及农作物等东西，再划拉一下自己手中采购的一些好东西，尤其是一些珍贵药材，给远在江北的陆云闻送过去的习惯。 即便明知道有盛安帝在，且太子赵牧野直接接管江北军，怎么着那边的环境也不至于差到吃不好穿不暖的地步，但赵淑兰依旧希望儿子的生活条件能够再好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 所以陆云瑶坚信，即便上辈子的赵淑兰不知道赵牧康与陆世明等人暗中对军需动了手脚，又切断了江北送往京中的所有信件。 也根本就不知道赵牧野与陆云闻面临着怎样的困境。 但除非当真出了什么意外，亦或者上辈子京中的情况比这辈子严峻太多，赵淑兰有心无力，否则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一定会自己再准备一批物资，送往江北。 虽然数量不大，但却是她为人母的一片拳拳之心。 这辈子虽然年初的时候，赵淑兰手中并不如以往宽绰，甚至陆云瑶自己的仓库里的药材也十去八九，但母女两个还是尽心尽力的给陆云闻送了不少东西过去。 真不知道上辈子的赵牧康到底是有多缺德，做了多少让百姓民不聊生的事情，才会导致那样的结果。 要说起来，陆云瑶也是曾经打过赵淑兰的这些粮庄的主意的。 毕竟上辈子的时候，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懂，大哥和太子表舅战死的消息传到华京城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这辈子既然让她掌握了这么多的先机，在娘亲将赵牧康的所作所为报给陛下，陛下那边却不仅没有严厉惩戒赵牧康的时候，陆云瑶心里便已经十分不满。 等后面盛安帝一副对左悦儿怀了皇家下一代第一个孩子的事情龙心大悦的时候，陆云瑶气恼的厉害，便难免生出了几分既然舅公不在乎大哥，那她自己想办法给大哥凑物资的念头来。 只是陆云瑶去找她娘亲说的时候，却被赵淑兰拒绝了。 一则江北数十万大军，所需要的军需物资，哪怕仅仅只是一个月的量，也不是陆云瑶能够承担得起的。 二则陆云闻与他手下一众将士身在江北，保卫的是整个南国的安危，是赵家的天下，凭什么还要陆云瑶一个小姑娘去承担这些？ 陆云瑶气呼呼的，不愿意，赵淑兰无奈。 虽然太子所做之事事关机密，不方便告诉女儿，但赵淑兰也明确告诉了陆云瑶，赵牧康那边自有人盯着。 运往江北的军需也好，其他物资也罢，更是直接由太子这边派人盯着，不会出问题的。 陆云瑶虽然依旧有些将信将疑，但出于对娘亲的信任，她才强迫自己忍耐了下来。 所以即便按照自己庄子上今年的收成来推测，陆云瑶知道娘亲的名下的几个庄子，收成也还算不错。 但陆云瑶也没有想过要动娘亲名下的庄子，这些庄子里收上来的粮食可都是要给大哥存着的。 但她用自己手中的，这几个庄子里收上来的粮食，以及各种农作物，去帮一帮因为去岁的雪灾，导致了现如今生活窘迫甚至是生存艰难的百姓们，应该无碍吧？ 陆云瑶是这样想的，所以便这样问了。 听到女儿说想要将自己的庄子上的收成拿来捐给灾民，赵淑兰先是十分肯定了女儿的想法，但随即又问了她另一个问题。 “阿瑶可曾想过，如何确保这些食物一定会用到那些需要的灾民手中？ 且去岁灾情严重，受灾区远并非只有华京城一处。 阿瑶名下田庄不过一二，便是将田庄所有产出皆用于此，也不过只能解决小范围的问题，对于大部分灾民来说，依然不能改变现状。 阿瑶是打算只做一时表面之功，还是希望以你南娇郡主的名声和威望，真正的能够帮助所有灾民？” 听到娘亲这番话，陆云瑶愣了愣。 她先前并未考虑到这么深，只是瞧见窗外大雪，有所感慨。 但赵淑兰的话还是点醒了陆云瑶，她现如今能够做到的，应该比自己想象的多。 不过，“娘亲，阿瑶哪有什么威望？” 她虽然一直觉得自己有上辈子的记忆，总能够做得比上辈子的多。 但是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如今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闺阁少女，甚至还没有举行及笄礼，正式踏入社交圈子。 真正能够将她放在平等地位，用对待一个大人的方式去对待她的人都寥寥无几，更何谈威望？ 然而赵淑兰却笑了笑，并不曾用肯定的言语来安抚陆云瑶的不自信，反而满是鼓励“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见陆云瑶仍然有些拿不定主意，赵淑兰也不催她。 “好了，先用膳吧，一会儿不是还要进宫？ 且阿瑶有许久未曾见过你外祖母了吧？你外祖父身体不好，常年不出门，却最是疼爱你这个丫头，下午也别急着回来，顺道去你外祖母那边坐坐吧。 有些事情，若是自己拿不定主意，不妨多问几位长辈的意见。” 见娘亲不愿多说，反而要让她多去问问长辈，陆云瑶虽然仍然有些不解，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好的娘亲，阿瑶知道了。” 她一会儿确实要进宫，去拜见良妃娘娘和德妃娘娘，以及太子妃娘娘。 而且即便娘亲不说，若是能从宫里出来的早一些，她也是要去外祖母那里瞧一瞧的。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生盛安帝的气，她只是还有比遵守承诺，给三位长辈送梅花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想到娘亲上辈子不过偶感风寒，却因为未及时延请御医，就那样依稀之间突然病故。 陆云瑶始终总觉得这件事背后有隐情，正如上辈子二哥在五岳书院的遭遇明显不正常一样。 所以哪怕没有证据，哪怕现如今娘亲瞧起来很健康，气色也很好，且前几日每旬会过府问一次平安脉的御医才刚刚给娘亲瞧过，也从未说过娘亲的身体有任何的不妥。 但陆云瑶还是决定，今日进宫，定要央求良妃娘娘帮她将宫中最好的御医请回来，给娘亲和外祖母仔细检查一番身体。 第572章 陛下的期望 陆云瑶在赵淑兰跟前用罢早膳，匆匆与娘亲道别之后，便带着身边的丫鬟们又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让阿元带着三人在院子里剪了几枝寒梅，用天青色的素胎长颈净瓶分开装了，进宫分别往良妃德妃与太子妃宋雅韵处送。 此时赵牧康已经解禁数日，不仅志得意满的重回朝堂，且还颇有比之从前更受重用的意思。 盛安帝对贤妃，虽然不如曾经的圣宠，但到底又对她亲近起来。 贤妃自信以她的手腕和盛安帝极其念旧的性格，想要再次笼络住盛安帝的心，并非什么难事。 自然的，本就自恃自己才是后宫最大的主子的贤妃，也逐渐恢复了以往的姿态。 甚至因为许多低位嫔妃隐隐有被太子妃拉拢之嫌，而变得愈加强势起来。 听闻陆云瑶今日入宫送花，宫妃里却只送了良妃与德妃，而后便去了东宫，贤妃心中暗恨。 “咱们的南娇郡主，就这般教养？” 此时，大概是从被关禁闭之后，突然危机感倍增的赵牧康，也正在贤妃的宫里，自然也同样听闻了此事。 “母妃，您又何必与一个小辈置气？” 赵牧康虽然同样不喜欢陆云瑶，但在他看来，陆云瑶即便再得宠，也不过是一个外姓，且注定要外嫁的宗室女罢了。 从前他对陆云瑶虽然不亲近，但也不曾为难过。 后来陆云瑶被封了南娇郡主，他对陆云瑶更是客客气气的。 所以赵牧康有自信，即便陆云瑶与太子赵牧野亲近，但只要他们这边不找陆云瑶麻烦，陆云瑶也不会主动与他交恶。 这样就够了。 至于拉拢陆云瑶获取什么好处？赵牧康根本就从来没想过。 在赵牧康眼中，陆云瑶只是个小女孩儿，怎么能跟陆世明这个陆府真正当家作主的人相比。 陆云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引来了贤妃的记恨。 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在乎。 上辈子的她每次进宫倒是礼仪周全，结果呢？她贤妃可曾对自己有半分的情分？ 这辈子，陆云瑶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再像上辈子一样，当一个只知道任人搓扁捏圆的大家闺秀。 她与贤妃既然从一开始就做不了朋友，干嘛还非要讨好对方？ 左右贤妃又不能怎么样她。 所以从良妃娘娘和德妃娘娘的宫里出来后，陆云瑶带着最后一瓶梅花，以及良妃娘娘已经命宫中最好的三位御医，即刻出宫，前去给长公主和昭兰郡主仔细问诊的好心情，去了东宫。 陆云瑶的心思，不止贤妃清楚，良妃跟德妃也看的明白。 陆云瑶不知道的是，她离开德妃娘娘的宫里没多久，德妃娘娘便从自己宫里出来，径自去寻了良妃娘娘。 两人提起陆云瑶，贤妃好气又好笑，德妃却一脸赞赏。 “本该如此，虽说她刘氏是贤妃，但又不是阿瑶正经长辈，阿瑶乐得拜见，那是阿瑶良善孝顺，若是阿瑶不乐意，她刘氏还能找陛下告状去？” 德妃进宫至今，性子一向张扬，即便这两年随着她父亲辞官，低调了一些，但骨子里依旧是那个样子。 良妃与德妃相处多年，早已习惯了她这性子。 只是从前不觉得，现如今这一老一小凑到了一起，便让她有些微微的头疼。 “哪有你这样做长辈的？一天到晚的不教好，净教这丫头……” 德妃娘娘却不以为意，转而提起了陆云瑶今日向她们讨主意的另一件事。 “我听阿瑶的意思，她是想在华京城中为那些去岁受了灾，今冬仍然没有彻底缓过劲儿来的百姓们募粮？” 听到德妃提及正事，良妃也顾不得再为这一老一少不省心的性子较劲儿，跟着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止，咱们阿瑶的野心可不小。” 若陆云瑶单单只是自己想去做这件事，又何必进宫问她们。 良妃的美目微闪，陆云瑶刚从她的宫里离开，方才在她宫里的时候，陆云瑶也曾问了与问良妃的大致相同的一些问题。 她自然也知道陆云瑶想干什么，或者说知道陆云瑶背后的赵淑兰，希望看到什么。 这会儿这样问，不过是抛出个话题来罢了。 陆云瑶不仅仅是想用自己的力量，用自己手中填装的产出，帮华京城城郊的百姓们一把。 在经历过了赵淑兰的鼓励后，她的野心膨胀了，她想将这件事扩散至整个南国，至少是大半个南国。 想要让手中有余力的，或者自己就是手握大量粮食的贵族们。 能够主动站出来，为减轻百姓们的压力，降低百姓们的负担，帮助百姓们度过今年的冬天承担一部分责任。 只是，这件事谈何容易？ 这是即便盛安帝与太子殿下，都不敢想，不敢做，更不合适去做的事情。 整个南国，能做到这件事情的，同时也适合去做这件事情的，从前大概唯有长公主。 “但，你不要忘了阿瑶的南娇郡主封号，是怎么来的。 也不要忘了阿瑶的身后，都站着谁。 且现如今，长公主年岁已高，即便她老人家愿意为天下百姓奔走，但陛下也不会忍心。 若说日后，还有谁有可能拥有如此高的威望与号召力，也唯有阿瑶了……” 良妃所说的，德妃明白。 他们南国毕竟与周边其他国家不同，曾经在陛下之前，南国一度垂垂危矣，百姓们更是劳苦不堪。 南国现如今能够逐渐富庶，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甚至即便是在去岁那样大的雪灾面前，也能够快速反应，能够尽快的休养生息…… 这一切，都得益于他们有一位勤政爱民的帝王。 而他们的陛下能够安稳登基，国家太平，逐步带领着南国百姓们走向富强，长公主居功甚伟。 百姓们对盛安帝，对长公主的拥护，是盛安帝敢不断启用贫寒学子，逐步打压勋贵势力的根本，也是他们南国独有的优势。 若是陆云瑶能够立得起来，能够在南国的百姓们当中拥有这样既不会威胁帝王皇权，又有利于帝王统治的声望，不管是盛安帝还是太子，都会乐见于此。 第573章 帝王心术 良妃说的那些，德妃懂。 良妃知道却从来不曾说出口的那些，德妃凭借着自己的敏感，也隐隐约约有所猜测。 但也正是因此，德妃心里才会如此不痛快。 “阿瑶是个单纯孝顺的好孩子。”所以，她不高兴陆云瑶被人利用。 尤其是利用她的那个人，是她一直以为的，自己在南国最大的依仗。若是日后小姑娘知道了真相，该有多伤心？ 良妃却比德妃看得更清楚。“这世界上，只有足够有用的人，才会永远不会被抛弃。” 否则的话，赵淑兰是陆云瑶的母亲，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的女儿计深远？ 当年赵淑兰明明有更好的选择，甚至是…… 为什么最终却还是狠心让自己嫁了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甚至出身都无从查起的穷书生？ 为什么在陆世明最终背叛了她，甚至是堂而皇之的将一个低贱的商女迎进门，一再作贱她这个皇室贵女的时候，她不选择和离，而是一味隐忍退让？ 当年的昭兰郡主，可是长公主亲手养大的，年轻的时候，其聪慧敏锐绝对不在他们现如今东宫那位太子妃之下。 一切，不过是为了帝王心思罢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良妃深深的看了德妃一眼。 正如德妃，自打入宫至今，能够一直横行霸道，就连贤妃那个女人都轻易不敢来招惹她，但她却始终从未曾真正踩在盛安帝的底线上过，当真是因为好运，亦或者因为盛安帝看在那些勋贵大族们的面子上？ 这后宫里，漂亮的女人不知凡几，却只有足够聪明的女人才能笑到最后。 当年先皇后还在的时候，就曾经说过，德妃绝非冲动无脑之人。恰巧，她也是如此认为的。 德妃微微一震，“你……” 德妃想问良妃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什么，然而素来深谙在盛安帝后宫中的生存之道的良妃，却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一句话也不肯再多说。 “虽然外人都道妹妹性情暴躁，不好相处，但我知道妹妹是个聪明人，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现如今的德妃，可不就是因为对那些勋贵人来说失去了利用价值，才会被他们抛弃？ 只要陆云瑶对盛安帝和太子赵牧野永远有无法抛弃的价值，那么不管他们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甚至不管最终登上皇位的是不是赵牧康，都没有能动得了陆云瑶。 即便是她未来的夫婿也不能。 陆云瑶不知道良妃与德妃之间这场讳莫如深的谈话。 以她其实仍然稚嫩的阅历，以及被家人保护的太好的环境，也不足以明白她娘亲早在许久许久以前就开始布局的深谋远虑。 她先前已经从良妃娘娘和德妃娘娘那里问出了不少意见，不过这还不够。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两位娘娘，尤其是良妃娘娘给她提出了许多建议和新的疑问，让她进一步明白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该怎么做，又还有哪些事情不是她能够做到的，需要向长辈们求助。 娘亲说的对，果然多问问长辈是对的。 所以接下来，陆云瑶又十分热切的缠着宋雅韵，问起了她的建议。 木易南说到做到。 至少在他对陆云瑶的承诺上，一向是如此。 就在陆云瑶一边因为盛安帝偏袒赵牧康，甚至是帮赵牧康隐瞒下了这家伙犯下的大罪而气闷，甚至迁怒太子，根本不想见到两人。 另一边又因为眼看着寒冬大雪，她迫切的想要帮百姓们做点事情，不得不向盛安帝求助。 以至于陆云瑶最近动不动就陷入自己跟自己的纠结中的时候，庆国都城，庆国前太子与距离皇位仅剩一步之遥的三皇子之间，也处于最紧张的激战中。 对陆云瑶，甚至对南国大部分人来说，不过半个月时间匆匆而逝，除了这天一日冷似一日，冻的人抖抖嗖嗖愈加不愿出门之外，似乎与以往也没有什么不同。 但这半个月的时候，已经足够庆国的帝位更迭，几度风云诡变，终成定局。 曹元淳在庆国勤勤恳恳近二十年，虽然算不得雄图大略，但也是十分受庆国百姓爱戴和支持的太子。 即便庆国三皇子曹元正这人野心勃勃，心机深沉，而庆国太子敦厚纯良，毫无防备。 但除非曹元正当初能够一击得手，毒死庆国皇帝，打杀曹元淳与一众皇子，打整个庆国的文武百官一个措手不及，将整个庆国朝堂握在手中。 亦或者是像上辈子那样，切断曹元淳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将庆国皇帝的口舌死死握在自己手中，根本不给庆国皇帝单独面见文武百官的机会。 那么虽然当时会引起一阵动荡，甚至是引起庆国老皇帝的震怒，届时说不得他只能弑君上位。 但自此曹元淳和他手中的势力，便再也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那么结局就会像上辈子那样。 庆国太子曹元淳最终被三皇子曹元正狐假虎威，假借庆国皇帝的圣旨赐死。 曹元淳死后，他手下的人一下子群龙无首，甚至根本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更别提把握先机。 在面对曹元正的强权的时候，他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选择臣服曹元正，要么就被曹元正一个一个的给剪除了。 就像那位庆国的江北主帅一样，即便有再多的战功，再强的能力，即便其实本身是一个非常忠君爱国的人又如何？ 庆国皇帝的性命都被曹元正牢牢地握在手心，朝政都被曹元正给把持了，单单只凭他们，又能做什么？ 若是当真做了什么，那才真的是谋逆。 而且庆国皇室本身也不是十分团结，庆国那些官员们固然有不少保皇党，亦或者是忠诚于庆国太子的人。 但是曹元淳一朝被软禁之后，一般人根本见不到他，想要帮他给亲信传信，也很难。 孤立无援，再加上没有一支强有力的势力，帮他对抗曹元正手中的势力，他根本没法翻身。 所以上辈子，庆国在经历了一些南国根本就不清楚的波折之后，轻松落到了曹元正的手中。 否则的话，就不一定了。 第574章 大捷 这辈子，因为有木易南横插一脚，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巨大的变数。 先是木易南　十分及时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庆国，联系上了曹元淳，并且帮曹元淳联系上了自己的属下以及部分武官，让曹元淳取得了主动权。 曹元淳与自己的亲信联系上之后，亲信很快将群龙无首以至于成为一盘散沙的人召集到了一起。一旦有了主心骨，有了要行动的计划，很多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后又有曹元淳依托木易南的行商队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的亲信送到了南国。 向南国送了充满诚意的求助信之后，不仅很快得到了庆国皇帝与太子的支持，甚至命木易南带着一支精兵暗中进入庆国都城，帮助庆国太子里应外合，形成一支强有力的力量。 而木易南再次归来，不仅带来了武力支持，还带来了能够暂时缓解清国皇帝所中之毒的药。 曹元淳才不仅有更充足的时间线，去布置一些事情，还能暗中蒙蔽曹元正，让对方以为庆国皇帝所中之毒正在被人暗中慢慢解开。 只是令曹元淳甚至是木易南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本来是想拖延一些时间，等大家都反应过来曹元正的所作所为之后再出手。 结果，曹元正果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居然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弑君。 最终，曹元淳不仅成功的捉住了曹元正，还直接将曹元正的野心，以及为了谋夺皇位不择手段，甚至是弑父弑君试图篡位之事公之于众。 曹元正自此，再无翻盘的可能。 而这个时候，别说是那些原本就忠诚太子或者没有争夺皇位野心的皇子们了。 即便是那些原本将曹元淳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皇子们，在体验过了曹元正的手段之后，再对比一下曹元淳的敦厚，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到底怎么做对他们来说更好。 不得不说，曹元正这一场谋逆，虽然过程惊险了一些，但却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庆国太子。 哦，不，是即将成为庆国新皇的曹元淳与他下头那群弟弟们，甚至是下一代们之间的关系。 只是这些朝堂风云，尤其还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庆国的朝堂风云，陆云瑶还根本一无所知。 她所知道的，仅仅只是被赵牧康暗中调换的那一批物资自华京城出发前往江北不久，甚至这批物资的尾巴，甚至可能都还没有离开华京城郊，江北站场上，南国与庆国的大战便已经再次爆发。 这场比上辈子的战争早了整整数月的战役，在陆云瑶的提心吊胆中，却以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结局结束。 江北大捷。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陆云瑶正在忙碌着自己重生至今，第一件大事业。 陆云瑶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她只打算利用自己手上的东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但是在赵淑兰的引导，以及良妃和长公主等一众陆云瑶十分敬重的长辈们的鼓励下，她决定要做，就做大的。 要帮助，就不仅仅是帮助华京城郊的百姓们，甚至是不仅仅只是帮助因为受到去岁雪灾的影响，以至于一夕之间陷入贫寒的百姓。 在问遍了身边人的意见之后，又经过仔细的琢磨和补充，甚至是虽然依旧有些气恼，但还是主动放下心中的那些小情绪，去求见了盛安帝和太子殿下，向两人求得了几个有真才实学，能够帮她实现这个计划的能吏。 最终，才终于定下来了一个在未来，对南国影响深远的方案。 于是，在南国第一场大范围的大雪，即将融化干净的时候。 在陆云瑶的不断奔走下，盛安帝亲自下旨，朝廷出面监督，太子出人协助，以太子妃和长公主、昭兰郡主这样的皇家最顶层的贵夫人们出面坐镇，有各方自诩仁善的贵妇人或者商贾们助力，又有魏佩兰、王岚、苏玉蓉等虽然家境普通，却很愿意尽自己所能的出一份力的普通官宦之女支持…… 陆云瑶作为牵头人的一项自华京城发起的事件正在发生。 并且，在朝廷的大力推动下，逐渐席卷整个南国。 这里面不仅包含了盛安帝下旨对去岁受灾的老百姓们减免赋税，而且将会由朝廷出面监管，并承担一部分运输费用，将由各位贵妇人和小姐们为主，商贾们也积极参与的善心捐赠的粮食、棉花、布匹等物资，送到受灾之后，急需救助的老百姓手中。 这样一来，不仅避免了距离过远的灾民们无法受到帮助，日子穷苦过不起下去。 也同样避免了在自己的故土过不下去的百姓，为了生存，不得不背井离乡，化作流亡的灾民到处流窜，甚至是涌进华京城。 当然，这后面一条的诱惑力和说服力，对于一部分勋贵尤其是家财万贯的富商们来说，才是真正有吸引力的。 毕竟，虽然南国这些年百姓们休养生息，且南国并不禁止各国商贾来往做生意，所以整体来说，若是不遇上灾年，其实大家都过的很安定。 但同样，南国的百姓们也都清楚，南国四面强敌环绕，这样的平安富足来之不易。 且自打长公主那一代起，百官甚至是百姓们，也都已经习惯了国库中的大部分物资都要用在军需上，用在守卫边疆的将士们身上。 即便盛安帝是一位勤政爱民，体恤子民的好皇帝，但国库中能够拨出来赈灾的粮食物资，也一向紧张的很。 反倒是个人捐出一些并不算很多的粮食和财物，对于许多勋贵和富商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这样不仅能够让他们博得一个好名声，甚至还有机会在皇帝和太子殿下面前挂上号，这才是许多人无法舍弃的诱惑。 陆云瑶的这个活动，进行的轰轰烈烈，但对左悦儿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这不就是她上辈子随处可见的善款捐助么？ 只不过陆云瑶身份高贵，又有“因在雪灾中大义捐赠”而获得的“南娇郡主”的封号。 最重要的是她身后那一群大佬们都在为她助阵，她站出来牵头倡导这件事，即便许多人心里不乐意，也得有所表示，甚至还不能过于小气。 所以这声势看起来，便显得格外的大。 第575章 帝王之怒 左悦儿的心里，其实并不看好陆云瑶现在所做的这个事情。 正是因为她上辈子的时候，见多了这种事情，即便是在她所在的那个时代，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里面藏污纳垢的东西多了。 所以她坚信，现如今的这些，这只不过是表面的浮华罢了。 之后这个活动会走向什么方向，能不能长久，会不会逐渐被腐蚀，那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只可惜这个问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检验之后，才能知道的。 至少目前来说，陆云瑶的风头很盛，别说那些世家贵女，即便是从前一直觉得自己高陆云瑶一等的赵云柔，都难望其项背。 这是左悦儿和赵云柔再羡慕嫉妒恨，也没有办法，更无法阻止的事情。 虽然现如今的左悦儿也腾不出手来阻止陆云瑶，甚至是自顾不暇就是了。 太子赵牧野本便圣眷正隆，太子妃宋雅韵进宫之后，又帮太子笼络住了下面的一群小皇子们，间接获取了盛安帝与一众低位嫔妃们的好感。 又有柳儿及时递出赵牧康通敌的消息，让盛安帝彻底对赵牧康失望，反而愈加满意太子。 于是盛安帝不仅将木易南与庆国前太子的交易之事，全权交给了赵牧野，不再事事过问。 甚至连带着也将身边的一批暗卫拨给了赵牧野，将调查赵牧康通敌叛国，混淆皇室血脉之事，也交给赵牧野去调查。 木易南离京之前，因为有陆云瑶的叮嘱，他本就已命手下人盯死了左悦儿与赵牧康之间的来往。 虽说因为木易南人不在华京城，难免便会有一些疏忽的地方。 但木易南手下，即便是最外围那些负责打探消息的，也绝非一般人能够防备的住的，更不要说陆世明身边可还有柳儿通风报信。 即便赵牧康那边已经做了不少准备，甚至是给陆世明和吴光则等几个忠诚于他的官员做了缜密的安排，为接下来继续对运往江北的军需动手脚，甚至是将主意打到了武器上的事情，做好了自认为万全的准备。 但架不住此番江北大军与庆国之间的大战，不仅仅是太子赵牧野在关注，就连盛安帝也空前绝后的关心。 赵牧康从一开始就失了先机，后面的一系列操作，只能继续加重盛安帝对他的怒气积累罢了。 皇帝的心思转变，有时候真的是一般人所猜不透的。 盛安帝原本就从来只属意赵牧野这一个太子，虽然与赵牧康之间有一些微妙的隔阂，却也从未想过要换掉太子。 再加上庆国太子与三皇子之争的爆发，令盛安帝心中对自己这几个儿子的感情和态度，起了微妙的变化。 而后面赵牧康的一系列所作所为，不过是令盛安帝对他愈加失望罢了。 一直以来被盛安帝偏宠的赵牧康，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失宠了。 不仅是失宠了，他那位一向对他和他那位贤妃娘十分偏宠偏信的父皇，还在命人暗中调查他通敌叛国之事。 只要盛安帝有心想调查，赵牧康与左悦儿，乃至于那些外国侍者之间的的那些小动作，根本就瞒不了多久。 更不要说还有木易南手底下的人有意无意的递消息。 要真说起来，两方人马虽然并未打过照面，但盛安帝派给赵牧野的这批人显然也并非对木易南的人一无所觉。 尤其是对方几次三番的，刻意将一些赵牧康的把柄递上来的时候。 只是大家都是暗卫，干的都是差不多的活计，而且说白了不管是最终效忠的主子，还是目的都是一样的，这些盛安帝的暗卫跟木易南手底下的人十分有默契的，谁都没有戳穿这件事情。 双方反而十分默契的打好了一场配合。 盛安帝手中的暗卫，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是南国只有历任皇帝才有权力掌控的力量。 即便是木易南曾经待过的，现如今由木二作为首领掌握的金吾卫，实力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那是一支象征着绝对的帝王皇权的力量。 同时，盛安帝将这支暗卫交到太子手中，哪怕仅仅只是暂时由太子调用，那也是盛安帝开始真正的将手中的皇权一步步转交给太子的象征。 在赵牧康和左悦儿都还各自在做着自己成就大业的美梦的时候，盛安帝的御案上，已经摆上了赵牧康与左悦儿两人从最初是如何认识的，后来又是如何一步步勾搭到了一起，都做过哪些事情的详细记录。 甚至就连最初左悦儿主动表示，可以利用手中的情蛊给太子下套，一步步掌控太子，再利用左悦儿与先皇后肖似的长相，毁掉太子的名声，让赵牧康趁机上位的事情，也记载的一清二楚。 更别说左悦儿的真实身份，以及赵牧康跟那些周边小国之间的暧昧，跟孙家之间的拉扯了。 盯着面前厚厚一沓的资料，盛安帝面沉如水，虽然并不像以往那般震怒，甚至是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 但他浑身的气压却很低，很低，压得屋子里除他之外唯一的人，太子赵牧野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好一会儿，盛安帝才“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资料，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子。 “起来吧，跪着干嘛呢？犯错的是他赵牧康，又不是你。要说起来，你可还是受害者，朕难道还能迁怒到你身上不成。” 赵牧野沉默着起身，却没有急着辩解，只是小心的观察了一下盛安帝的情绪。 老实说，他在刚收到那群暗卫们递上来的这份资料的时候，震怒程度比盛安帝只高不低。 毕竟他虽然没有去过南苗，但是因为木易南的关系，赵牧野多少也知道南苗蛊术的厉害。 这情蛊能够成为南苗只有皇族一脉才有资格掌握的秘密，其威力自然不可能像表面上那样简单，更不可能当真是代表着单纯美好，忠贞不渝的爱情。 一想到当初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情蛊的子蛊就已经被种到了他身上，甚至是差一点儿被唤醒，赵牧野就忍不住脊背生寒。 第576章 贤妃被贬 赵牧野甚至不敢想象，若不是当初有阿瑶和长公主担忧雪灾，着急忙慌的强行将他从寒山寺提前叫了回来。 若不是后来除夕夜宴上，木易南察觉到了那名舞女的异样，阴差阳错引来了阿瑶的横插一杠。 若不是…… 现如今的他，乃至现如今的南国朝堂，会是什么样子。 赵牧野在那一刻，心里有多庆幸，对陆云瑶就有多感激。甚至深深地觉得，陆云瑶必定是他的福星。 赵牧野能想到的事情，盛安帝作为一代帝王，自然一下就抓到了。 他甚至比赵牧野想的更深。 毕竟，他确实不止太子一个儿子。但同样的，即便太子犯了大错，他下面的几个儿子当中，他首选的继任者中的人选，也不会有赵牧康。 可偏偏，不管是老二还是老三，全都老老实实的，一副一门心思就想当个贤王，能够辅助太子大哥将南国治理好，就足够他们欢天喜地的模样。 唯独实力不足，却又好高骛远的老四，偏偏是个野心勃勃的。 若不是不管太子还是老二老三，甚至下面那群还只知道跑着玩闹的小皇子们，看上去都是个好的，盛安帝差一点儿都要怀疑是自己和几位太傅们的教导有问题了。 发现太子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盛安帝冷哼了一声。“怎么，可是朕说的有什么不对？”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觉得，此事本不是父皇的错，是四弟识人不清，被奸/人引诱，才会犯下此等大错。还请父皇定要严惩那等居然敢蛊惑皇子，图谋不轨的……” “他还需要别人蛊惑？他不蛊惑别人就不错了！”盛安帝嗤笑。 “够了，你也不用给那糟心玩意儿的脸上贴金了。那是个什么东西，朕心里有数！若不是他自己心术不正，怎么那些人不去蛊惑别人，偏生就选中了他？那些人图什么？图他脑子够傻，还是图他性子够贪？” 赵牧野的头垂的很低。 虽然他现如今对赵牧康，若说还有什么兄弟情，那简直就是个笑话。但有些话，盛安帝能说，他身为太子，身为长兄，却不方便接话。 好在盛安帝也没有逼赵牧野表态的意思。 亦或者说，赵牧野或者一般人的话，并不足以影响到盛安帝，甚至不足以帮他下定一些决定。 所以，半日之后，长公主被盛安帝召进了宫中。 看着面前难得表现出几分颓丧之意的帝王，长公主依稀仿佛，似乎又看到了昔年那个刚刚登上帝位，雄心壮志却又带着点儿迷惘不安，唯恐自己决策失误，对不起治下子民的少年。 当年面对群狼环伺，内忧外患，他们姐弟一路闯到现在，历经了多少辛酸，大概只有他们彼此才最清楚。 可现如今，眼看着弟弟早已站稳了脚跟，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和帝王威仪。 甚至是他们细心培养起来的太子，也如同他们预期中的那样优秀，明日可期。 长公主本以为，这辈子都再不会在弟弟身上，看到这般情绪的存在。 但想到她来之前听闻的那些消息，长公主最终只能深深叹息。儿女都是债，皇家的儿子尤甚。 “儿孙自有儿孙福，龙生九子尚且子子不同，你总不能寄希望于每一个皇子，都如同咱们太子一样优秀。 你已经给了他们最好的一切。不管是太傅们的教导，还是你作为父皇的引导，都已经尽到了你们能给的最好。 且孩子们各自有各自的母亲，也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 孩子们逐渐大了，难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管是对是错，既然选择了这样做，那么就该他们自己承担选择后果。 难不成这些过错还要推到你与太傅们的头上？” 盛安帝从理性上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心里，却仍然没有办法浑不在意。 或者说，盛安帝心中积压的，最大的纠结，并非已经让他彻底失望的赵牧康，而是另有心结。 赵牧康之事，只是表象。 长公主本已不太理朝堂之事。 她本便是征战沙场的女将军，对于朝堂中之事只是一知半解，且虽然盛安帝对她这个长姐极为倚重，但不管是长公主还是元老将军，都是极为懂得分寸之人。 虽说他们膝下只有一女，但陆云闻现如今掌握着江北大军，陆云达未来也定然是要进入朝堂的。 为了下一辈孩子们的未来，也是为了这个历经千疮百孔，好不容易才逐渐恢复生机的国家，很多事情，他们夫妇早就已经有了决定。 但她到底是一个极为睿智的老人，又对自己的阿弟足够了解。 在劝慰了几句之后，长公主敏锐的察觉到了盛安帝心中，分明是另有心结。 然而盛安帝不愿说，即便是长公主，也无可奈何。 “阿弟，无需在自己身上找错误，你乃是咱们南国的皇帝，是整个南国的陛下。 你肩负着的，是整个南国无数子民的命运，而并非某一个人，亦或者某几个人。 不要为了明知道不值得的人，不必要的情绪，做一些明知道不对的事情。否则的话，你让那些好孩子们情何以堪？” 长公主意有所指。 盛安帝沉着脸，只是一言不发。 但他知道，阿姐这是在警告他，不要因为自己的那点儿无法诉之于口的情绪，那点儿对皇权的眷恋和对太子的忌惮，在储君的事情上犯糊涂，更不要因为对贤妃母子的情分，犯下大错。 可他身为帝王，从当年的战战兢兢，一步步走到现如今，早已习惯了独断专权，金口玉言。长公主的话，当真还能说到自己弟弟的心里么？ 没有人知道。 甚至除了这对姐弟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一日，他们到底都说了一些什么。 只知道长公主这一日在宫中待到很晚，直到深夜，才悄然离开。 而第二日，盛安帝便下旨，废除了贤妃之位，将其贬为刘才人，即日起迁入玉漱宫后殿，无召不得出。 从贤妃到才人，还是一个连封号都直接剥夺了的才人，当然没有资格再做一宫之主。 但偏偏，盛安帝将她迁入的，不是别处，还是玉漱宫，这个中缘由就有些令人玩味了。 第577章 长公主出手 说起玉漱宫，宫中许多人的印象中，那里只是一处地段有些偏僻，住着几位不受宠的低位妃嫔的地方。 虽然说偏僻冷清了一些，比不得贤妃原本的宫中奢华富贵，但也不至于像冷宫一般的落魄。 简单来说，那里是一个普通平凡，毫无特别的，以至于本应完全不能引起大家注意的角落。 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在太子大婚之前，贤妃曾经往潜渊宫中安插的极为成功的一枚棋子，之所以会败露行迹，正是因为她将一个负责外院扫撒的小太监，私底下调到了玉漱宫。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外院小太监，就连太子自己都不一定有印象的小角色，却与南娇郡主极为熟识，且被南娇郡主一眼发现了他不见了。 而等太子查出这件事之后，不仅将小太监重新要了回来，那名曾经已经爬上了太子宫中掌事姑姑位置的大宫女，在挨了板子之后，却被太子手下的人反手给扔到了玉漱宫。 可以说，这是一个与贤妃，哦，不，是与刘才人十分有渊源的地方。 贤妃一夕之间突然被贬的消息传到四皇子府上的时候，原本正似模似样的扶着左悦儿在院子里散步秀恩爱的赵牧康，动作瞬间便乱了。 原本正骄矜的一手扶着腰，一手轻柔的一下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慢慢散步，一边温声细语的与赵牧康说着什么的左悦儿，差一点儿被赵牧康带的摔倒。 “赵牧康！”左悦儿恶狠狠的瞪了赵牧康一眼，脸上哪里还看得见原本的温柔？ 这家伙可是差一点儿将她摔了！ 要知道，她现如今可是个孕妇，而这可是在古代，医疗条件极差，即便是顺产，女人生孩子也是九死一生的古代！ 若不是这个孩子，现阶段能够带给她的好处太大。 若不是即便是流产，也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在真正了解到这个时代的女人生孩子有多危险之后，她早就不想生了！ 被左悦儿这样怒吼，赵牧康却只是阴沉沉的看了左悦儿一眼。 他这会儿暂时顾不得搭理这个女人，不过若是这个女人不识抬举，他不介意直接给她点颜色看看。 左悦儿看懂了赵牧康的眼神。 确切的说，是她被赵牧康这样阴狠的表情给震慑住了，甚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被她身边的丫鬟稳稳的扶住，“晨露湿滑，左姑娘小心。” 左悦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这名唤做兰芝的丫鬟。 这是她怀孕的消息报到盛安帝跟前之后，正式被赵牧康接入四皇子府养胎期间，由宫里配给她的丫鬟。 其实原本按照左悦儿的想法，她是想将自己人带进来的。 毕竟她身边跟着的可是她父王给她的人，忠诚度绝对没问题，她用起来更放心不说，若是她想要办点儿什么事情，也更方便。 但她的想法却被赵牧康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只允许她一人进府，且说宫里已经给她安排好了伺候的人手，而且为了她这一胎的安全，宫里派来的丫鬟不仅会一点医术，身手也都多少有一些。 这样左悦儿在府上养胎的时候，万一遇见了一点儿什么意外，这些宫女们也能及时应对。 可以说，宫里给出的理由十分的冠冕堂皇，甚至是面面俱到。 左悦儿心中暗恨不已，但宫里派来伺候的人，就连赵牧康都拒绝不了，她又能怎么着？ 所以左悦儿跟身边这几个伺候的丫鬟的关系，一直都很一般。 兰芝作为这几个丫鬟之首，表面上看起来最受倚重，不仅负责监督左悦儿每日定时喝安胎药，平日里也是寸步不离的近身保护她的安全。 但其实左悦儿心里早就快要烦死这个一天到晚管东管西的，将她盯的死紧的女人了。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这个看上去永远和和气气温温柔柔，对主子恭敬无比的女人，其实连赵牧康的命令都敢委婉否决。 对她的称呼，更是从来只有“左姑娘”三个字，坚称她作为赵牧康的外室，虽然现如今已经被接入四皇子府养胎，但只要一日没有正式的名分，便算不得皇家的儿媳，只能以姑娘相称。 左悦儿虽说本也不是多在意自己跟赵牧康之间的关系名分，但被人这样拿捏着，明显有瞧不起她的意思，她别提有多气闷了。 有兰芝盯着，左悦儿进了四皇子府之后，便彻底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别说是给她远在庆国，正忙着争夺皇位的父王联络了，就连她手下这几个人想要到四皇子府上拜见她，兰芝都要从头到尾陪在一旁。 虽说兰芝表现的一直很安分，立侍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但有她在一边，左悦儿跟手下之间便是有什么事情，也根本无法传递。 也是因此，左悦儿已经很久不知道庆国的消息了。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她那位，她心心念念等着登基为帝的父王，现如今已经成了阶下囚。 这会儿，还在等着庆国新帝登基消息传来的左悦儿，哪怕明明被兰芝救了一命，她也只是深深看了兰芝一眼。 好在兰芝也根本不在意左悦儿对自己是喜欢还是厌恶，见左悦儿站稳了之后，她便恭敬的躬身往后微微退了一步，退回自己的站位上。 “说清楚，怎么回事？母妃怎么会突然惹怒了父皇？”赵牧康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来人，神色有些狰狞恐怖，吓得来人呆愣在那里，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 “陛……陛下，没……陛下说娘娘……娘娘……无才无德……嫉贤妒能……不……不配……” 来人磕磕巴巴的，还没有将话讲完，赵牧康已经单手死死掐住了来人的脖子，“你说什么？！” 要说起来，盛安帝对贤妃的贬斥，理由说的确实很含糊。不过，那也是在给贤妃和赵牧康留面子。 其实原本按照盛安帝的脾气，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绝不能姑息，更不能容忍下一个赵牧康的出现，那盛安帝就想直接将赵牧康左悦儿乃至孙家一并下狱。 杀鸡儆猴也好，免得有些人总是蠢蠢欲动。 第578章 庆国定 长公主却阻止了盛安帝的打算。 赵牧康毕竟是皇子，有些事情即便大家心知肚明，但既然还没有发生，盛安帝总不能一点颜面也不给自己的儿子留。 至于惩治孙家，倒也不急在一时。毕竟现如今孙家已是日薄西山，还能蹦跶到几日？ 不若留给太子练个手，也算得上物尽其用。 更重要的是，长公主了解自己的阿弟。 不管盛安帝现在对赵牧康有多么的痛恨，多么的无法原谅。 但，事情到底还没有发生，甚至是赵牧康还没有等随着时间流逝，这些痛恨终究会逐渐减淡。 届时，盛安帝不仅会后悔自己就这样冲动的将赵牧康下狱，甚至会进一步宽恕对方，说不定还要迁怒周围的人。 与其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也阻止盛安帝将此事的怒气发泄出来。。 让盛安帝的心中，一直处于一想到这件事情就来气也的状态。 当然，长公主永远不会提醒盛安帝，对于赵牧康母子来说，一无所有的活着，比之轻易死去，说不得还要更令他们难以接受。 而且，只有这对母子好好的，这两人舒舒服服地在盛安帝眼皮子底下晃悠的每一天，才会都在无声地提醒着盛安帝，因为他的游移不定，因为他对这对母子的纵容，才导致了今日的后果。 提醒盛安帝，不要再犯错，他们南国，和他们的太子，都经不起再一次这样的折腾。 更何况，阿瑶曾经数次向她提过，觉得这左悦儿有奇异之处。 长公主原本并不曾将左悦儿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利用旁门左道，甚至是以色侍人，来谋求利益的女子罢了。 也就是骗骗那一众自以为聪明的年轻傻小子。 但凡脑子机灵一点儿的，即便是沐国公府家那个滑头，都没有那么容易上当，更别说他们悉心教导出来的太子了。 若是太子连左悦儿这样的女人都应付不了，甚至是反上其当，那岂非证明他们这些年对太子的教导都白费了？ 只是因为陆云瑶的一再提起，长公主才对左悦儿多关注了几分。 后来陆云瑶调查左悦儿的那间脂粉铺子，以及左悦儿名下的其他产业的事情，也并未瞒着长公主。 反而几次在长公主面前嘀嘀咕咕，念叨左悦儿这会的也太多了吧，这些东西从前怎么从未见过？ 左悦儿不过一个晋商之女，且祖辈上也从未有人做胭脂水粉生意，哪里来的方子之类的。 次数多了，长公主才开始真的关注起了左悦儿。 作为一个征战沙场几十年，拥有着南国不败神话的女战神之名，至今在武官中拥有着绝对的威望的存在，长公主显然比陆云瑶要敏锐的多。 虽然左悦儿的身世，听起来确实为她的一些行为做出了还算合理的解释。 但其他的东西，譬如左悦儿名下的那间脂粉铺子，里面所用的那些胭脂水粉的方子的来历。 譬如她名下这几间商铺内部的人员管理办法，甚至是记账方式等，长公主可都感兴趣的很。 若是轻易处理了这个女人，未免可惜了。 南国正是发展的时候，也正是需要这些东西的时候。既然对方已经送上了门来，若是不将其物尽其用，岂不是可惜？ 所以最终，盛安帝压下了自己这一切，只是将贤妃贬为刘才人，同时也以让四皇子在家好好陪着左悦儿安胎为由，下旨再次剥夺了赵牧康的权利和自由。 一夕之间，两人似乎再次回到了一开始的困境。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人再来救他们。 很快，陆云闻将江北大捷的消息传回京中时候，木易南这边，庆国前太子也终于彻底摘下了“前”字。 不仅一举将狼子野心的曹元正及其手下党羽全部擒获，且手中已经掌握了曹元正通敌叛国，自南苗首领手中购买南苗秘毒，毒害庆国皇帝，把控朝纲，愚弄朝臣，鱼肉百姓的证据。 当然，同时曹元淳也将南国收到他的求助信之后，不仅与他冰释前嫌，还千里迢迢送来解药，希望助他救先帝一命，结果却因他被曹元正所打压，手中势力不足，无法保护先帝。 明明已经给先帝服用了解药，甚至先帝一度醒来，还曾召见过一批朝臣，结果曹元正却再次下毒，毒杀先帝，试图谋朝篡位的事情给披露了出来。 半点儿没有给这位自己昔年曾经十分兄友弟恭的三弟留情面。 看着面前那一群口口声声骂他大逆不道，扰乱朝纲，目无尊长……的朝臣，曹元正的脸上，并无半点悔恨之意，满满的全是讥讽。 不过成王败寇罢了，他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若是曹元淳以为从此以后，他当真能够坐稳这个位置，那就可笑了。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又一年的除夕。 江北大捷与庆国皇帝驾崩，太子即位，帝号永康的消息，先后传到了南国。 与此同时一并传来的，还有作为庆国此次内战中居功甚伟的木易南，带回了庆国求和使者，不日即将与陆云闻的江北大军一并回京的消息。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在华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那个天天被穆老将军恨铁不成钢，撵的满城跑，几乎人人都认为已经彻底废了的木将军府上的小少爷。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干下了这件大事。 而已经在华京城刷足了存在感的木易南，并未留在庆国，围观曹元淳的登基大典。 就在曹元淳正式举行登基大典，成为庆国新帝的前夕，木易南已经带着代表庆国新帝感激南国危难之际施以援手，助他清除叛党，维护正统的感激。 以及庆国永康帝派出的，表达希望两国能够从此以后和平建交的心愿的使者，快马加鞭返回南国。 他已经提前完成了任务，自然是要早点回去瞧一瞧那个小没良心的丫头。 想到去岁除夕宴，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木易南脸上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 “驾！” 丫头，等着他！ 这次，他一定会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 第579章 盛安帝再提赐婚 这样大的捷报，盛安帝当然是首先收到消息的人。 只是他的心情，却似乎并不像所有人想象中的那样振奋，反而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赵牧野见状，迟疑了一会儿，才试探的开口，“父皇？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盛安帝从沉思中回过神，看了太子一眼，忽而开口。“说起来，阿南与阿瑶的一年之约，也差不多快到时间了吧？” 赵牧野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点点头。“据说是春日宴之时的事儿。” 但，这不是大家都默认了的，两个孩子之间的约定么，父皇在这个时候提起来，是想？ “阿南这孩子倒是痴心，为了能够在阿瑶跟前洗心革面，有一番成就，这一趟可是吃了不少苦。 现如今他既然立下这样大的功绩，按道理来说，不仅是完成了他与阿瑶的约定，朕也当好好奖励他一番才是……你说，朕给他们两人赐婚怎么样？” 赵牧野揉了揉额角。 他当然知道，父皇一直心心念念想将阿南跟阿瑶两个人凑到一起，甚至是不止一次提过赐婚之事。 父皇毕竟是一言九鼎的帝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昭兰表姐和阿南几次三番的拒绝父皇的赐婚，多少还是让父皇有些不痛快的。 更别说阿南那小子后来还拿怀家上陆府提亲的事儿，去要挟过父皇。 这样一边硬要追求阿瑶，另一边又死撑着不肯让父皇赐婚，虽说是因为想要让阿瑶心甘情愿嫁给他的缘故，但多少难免显得有些让父皇没面子。 虽说父皇一直对那小子纵容的很，但难保事后父皇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赵牧野毕竟身为太子，这些年里又亲身经历过与盛安帝父子之间一段微妙的，不可言明的矛盾与磨合。 若说起来，他大概算得上是已经真正理解“君威难测”了。 可是，即便他这个为人子的，这个时候也当真是说不出一个“好”字。 赵牧野觉得，他父皇最近大概当真是被四弟搞的有点儿情绪失常了，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比之从前还要愈加任性的厉害。 虽然不能说独断专权的听不得人说反对意见，但若是他说了，父皇定然会不快。 但他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对陆云瑶的疼爱和对木易南的情分占了上风。 “父皇何不等等看？阿瑶毕竟是咱们皇家的娇娇，便是要赐婚，也得是他木易南求您才是，否则岂不是显得咱们家阿瑶是那么容易娶到手的？” 盛安帝有些不满。 甚至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当真是翅膀硬了，愈发不听自己的话了。 他身为一国之君，多少人求尚且求不来一个赐婚呢，怎么的，他这赐婚的圣旨到了这里就这般受人嫌弃？ 对上盛安帝意味深长的眼神儿，赵牧野心里有些不安，但到底还是挺住了。 想了想，他又再次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虽说您曾亲口允诺过阿南，随时可以为他赐婚。 但儿臣可是知道，昭兰表姐一直瞧不上阿南，所以这小子才发了狠劲儿，想要让昭兰表姐对他另眼相待。 您就该看着这小子多在昭兰表姐手里吃几回苦头，瞧瞧他怎么去追阿瑶的，让他自去后悔当初没有应下您的赐婚。 等到那小子发现自己即便是立下了战功，名声风头不小，但依然对阿瑶苦追无门之后。 咱们瞧够了那小子的笑话，您再赐婚，让那小子知道知道他昔日错过了什么才好呢。 这可还没开始呢，就直接赐婚，岂不是便宜了这小子？ 阿瑶可是您亲赐的南娇郡主，是咱们南国的娇娇，更是您最疼爱的晚辈孩子…… 咱们皇家的孩子，金贵着呢，可不是那么好娶的呢。” 最终凭借着对盛安帝的了解，以及那一点儿还算伶俐的口舌，赵牧野才算是将盛安帝的一时兴起给安抚了下来。 但等他当晚回到宫里，左思右想，还是命人传了一封信给赵淑兰。 看来有些事，不能再任由昭兰堂姐任性下去了，父皇，等不及了。 虽说他本不愿插手此事，乐得看两人自行发展，但若是因此引来父皇的不满甚至猜疑，未免因小失大。 赵淑兰是个极为聪慧的人。 也许二十年的后宅沉寂，让京中很多人都已经逐渐忘记了当年那个华京明月，昭兰郡主的风光。 对她的印象，也逐渐变成了一个恋爱脑，堂堂郡主却自甘下贱嫁给了一个贫民状元，结果却反倒被一个商女给打败了，任由妾室站在自己的头顶耀武扬威的，连许多普通的后宅主母都不如的女人。 若不是她的长子极为优秀，又自小养在先皇后跟前，与太子殿下情谊深厚。 现如今的贵妇人圈子里，怕是都难以有她一席之地。 但赵牧野知道，他这位表姐只是在韬光养晦罢了。 他相信表姐懂得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赵淑兰收到赵牧野的来信，先是一喜，但随着信越往下看，脸上的表情越难看。 “夫人，可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儿？”遇春的手朝上指了指，虽然没有明说，但代表的意味不言而喻。 毕竟，她知道这封密函是从太子殿下的东宫里传过来的。 赵淑兰微微摇头，叹口气。“不是。” 、虽然这话说出来有些不妥当，但这一刻，赵淑兰倒当真希望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儿，而并非她的娇娇。 “那您这是？”遇春不解。 赵淑兰不说话，只是沉着脸，一下一下拨着手上的念珠。 这是这些年里，她心绪不定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瞧见此，遇春便知，赵淑兰心里正在纠结着什么大事。 她也不再多问，只是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给知夏几人打了个手势。 外间伺候的丫鬟小厮们训练有素的退了出去，连带着整个后院都安静了下来。 依稀仿佛，只能听见外间簌簌的风声，似在无声应和着赵淑兰拨动念珠的动作。 好一会儿，赵淑兰才开口。“什么时辰了？遣人去前头问问，阿瑶那孩子可是已经歇下了？” “哎，奴婢这就去。”遇春应下，急急忙忙打帘子出去了。 第580章 陆云瑶的不甘 赵淑兰依旧如同之前那样，沉着脸，在屋子里坐着。 好一会儿，才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手中的信递到烛火旁。 陆云瑶这会儿还没休息。 事实上，她最近都睡得很晚，这个点儿正如同往常每一日一样，还在忙着筹募善款的事情。 正如左悦儿所想，真正想要去做好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即便她身份特殊，即便她身后的这些人们，已经给她大开了无数方便之门。 即便不管是盛安帝还是赵牧康，甚至是长公主夫妇也拨给了她两个得力的人手。 但这件事毕竟是陆云瑶出面牵头的，且这件事才刚刚起步，开始的急。 但冬日不等人，想要将这些粮食棉衣，亦或者是还需要折价卖出去，再想办法换成粮食棉衣，最不济也要换成银子等百姓们真实用得上的东西，中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很多事情，她不得不亲力亲为。 所以她很忙，忙的已经顾不得去计较在意盛安帝为什么没有严惩赵牧康，也顾不得惦记木易南那家伙到底做什么去了，为什么又失踪这么久。 甚至顾不得去思索娘亲和二哥他们最近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 在娘亲向她保证，大哥那边绝对不会被陆世明这个禽兽不如的父亲所做的事情，影响到江北大军所需的军需物资。 甚至大哥那边现如今一切都好，就连跟庆国之间爆发了几次大战，结果也全都是大胜，比往年要好的太多之后，她就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事业里面。 这毕竟是她重生至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去做一些什么。 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亲人，而是为了百姓们。 这是她所不熟悉的，却希望自己能够做好的事情。 所以，等娘亲突然带着江北大捷，大哥即将凯旋，同时木易南也在庆国皇位更迭中立下大功，此番回归，不仅带回了庆国新帝的求和书，还会受到重赏的消息来寻她的时候，陆云瑶一时半会儿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娘，你说什么？” 一切结束的比陆云瑶想象中的要容易。 这让她有些茫然。 这就结束了？ 那场前世葬送了太子表舅与大哥和无数将士的性命的江北大战，就这样结束了？ 庆国那个狠厉阴毒，野心勃勃，却谁也奈何不了他的三皇子曹元正，不仅没有登上皇位，还成了上辈子被他迫害的声名狼藉的前太子的阶下囚？ 而且，庆国要跟他们南国求和？还主动递上了求和书？ 而这一切，全都是木易南的功劳？ 这……是真的么？ 陆云瑶满是无法置信，但随即，又有些着急。 可是，为什么赵牧康跟左悦儿还没有受到惩戒？ 就连助纣为虐的孙家，和陆世明跟吴光则这两个她上辈子最大的仇人，都仍然还在蹦跶？ 难道是因为木易南动作的太快，因为她阻止了许多事情的发生，所以这辈子这些人还没来得及犯错，所以不会受到惩罚了么？ 那怎么行！ 后知后觉发现很多事情都超出了她的预期，而这中间最大的一个横插一手的人就是木易南，陆云瑶忍不住暗暗磨牙， 这家伙是跟她有仇吧？ 她明明都计划好了，等赵牧康和左悦儿的阴谋暴露出来，陛下即便能够忍耐一时，太子表舅也绝对不会容忍。 还有孙家，陛下可是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削弱这些老牌世家的势力，这难道不是送上门来的机会？ 只要赵牧康跟孙家倒台，陆世明吴光则这两个家伙做的那些事情，就一定会被爆出来。 而等陆世明翁婿被盛安帝按在地上锤的时候，她就让柳儿跳出来去击鼓鸣冤，说陆世明骗她感情。 再将手中搜集的资料全都散播出去，彻底搞臭陆世明的名声。 到时候，她就能让娘亲和哥哥们都能挺直腰板跟那个人渣脱离关系。 可是现在…… 事情怎么完全不按照剧本来啊摔~ 亏她辛苦谋划了这么久，难道一夕之间全都要化为乌有？ 难道她还要继续看着这些人一点儿损失都没有的在自己面前继续嚣张的活着？ 那她怎么甘心？ 陆云瑶重生至今，第一次这样气闷。 赵淑兰盯着女儿的表情，不错漏女儿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阿瑶可是不欢喜？” 虽然她方才在来之前，已经下了决定。 但若是一切只是自己的误会，女儿对那木家的小子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亦或者说经过这段时间的分离，女儿已经有了别的想法，那哪怕拼着惹怒陛下，她这个做娘的，也定是要护着自己的女儿的。 当年她的牺牲，是因为不想她娘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但不代表她在已经送出了大儿子，并且二儿子也做出了退让之后，还要再牺牲小女儿的幸福。 明明当初，陛下亲口承诺了，会让阿瑶过她自己想要的人生。 “怎么会，大哥打了胜仗不说，还马上就要凯旋而归，这下大哥跟佩兰姐姐的婚事肯定能风光大办，阿瑶兴奋还来不及呢！”陆云瑶矢口否认。 赵淑兰仍然不眨眼的盯着陆云瑶，盯的陆云瑶莫名的有些心慌意乱。 “娘亲来寻阿瑶，只是为了说这些么？虽然阿瑶是很开心，但最近天冷的厉害，晚上结冰路滑，娘亲怎么不等到明日……” 赵淑兰摇摇头。“娘只是听闻木家那小子过几日便会与你大哥一同返京，且此番回来，那小子也算是提前完成了与你的约定，不知道阿瑶心里可有什么想法？” “什么约定？”陆云瑶一脸不解。 赵淑兰却是心下一沉，以为女儿这是在否认自己跟木家那小子的关系。但随即，她又有一些欣慰。毕竟按照赵淑兰的私心，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女儿嫁给木家那小子的。 无关那小子到底有多大本事，而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半点儿不觉得那小子是个良配。 陆云瑶一脸迷惘的跟娘亲对视，完全不明白她娘在说什么。 见陆云瑶这般表现，赵淑兰心中欣慰，但想到赵牧野信上的内容，还是不得不继续跟女儿挑明。 “年初，春日宴时，你与那木家小子约定，一年之内若是那小子能够建功立业，改变大家对他的看法，你便答应下嫁于他……” 陆云瑶脸上的表情由茫然转为惊诧，随即又有些气急败坏。“娘，您在浑说什么！这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 第581章 母女二人不欢而散 陆云瑶急的恨不得原地跳起来给她娘看。 她什么时候答应过若是木易南能够建功立业，改变大家对他的看法，就嫁给他了？ 她不愿意嫁给他，又不是因为这家伙的名声！ 不对，呸呸呸，她什么时候跟那家伙谈婚论嫁过了？ 说的就好像谁跟那家伙很熟似的！ 陆云瑶恼羞成怒，死不认账，然而这在明知道两个人一直有书信往来的赵淑兰看来，分明就是女儿害羞不愿意承认的表现。 赵淑兰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一时之间心里颇有几分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 “是么，若是如此，倒是娘亲误会了……” 陆云瑶有些狐疑的看着她娘，“娘，可是有什么人在您跟前浑说什么了？还是木易南那家伙他偷偷跟您写信了？！” 一想到那家伙可是能跟她娘有书信来往的，指不定背着她在她娘跟前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陆云瑶就气得不行。 这家伙怎么能这样？！ 赵淑兰都顾不得自己的纠结了，“扑哧”一下笑了。“浑说什么，娘什么时候说是那小子跟娘说的了？” 陆云瑶依旧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娘。 不是她不信任她娘，而是若不是木易南跟她娘说过什么，她娘今儿这大半夜的，突然来找她是什么意思？ 赵淑兰沉吟了一会儿，才试探的开口。“那阿瑶，你悄悄告诉娘亲，你对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对那木家小子可是……” “什么怎么想的？我可没有答应过他，一直都是他在自说自话罢了。要不是想着那家伙要上战场，我才不……” 想到先前跟二哥一起出门那次，在西六胡同的时候，那家伙死皮赖脸的，一直缠着她要一个说法，还害的她在荣大人面前丢人，陆云瑶就心里来气。 凭什么这家伙自说自话的东西，到最后大家都要摁着头让她认账？ 这家伙连一个正儿八经的告白都没有，不仅无媒无聘的，而且转过头就带着美姬潇洒的出国经商去了，凭什么还要让她等着他？她才不认！ 陆云瑶小声咕哝着什么，后半句话赵淑兰并没有听清。 但从女儿的表情上，她多少能够看得出来，女儿对木家那小子确实并非毫无感情。 想到过去一年里，女儿跟那小子怕是一直有书信往来，赵淑兰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喜还是悲。 “阿瑶，你可知，那小子风流成性，并非良配……”赵淑兰的话说到一半，想到赵牧野传来的信里，盛安帝已经非常明确的想给两个孩子赐婚，甚至不容许再被拒绝的意思，赵淑兰剩下的话又有些说不出口。 若是…… 若是…… 若是木家那孩子自此能够浪子回头呢？ 若是女儿与木家的这桩婚事已经避无可避，她这话，岂不是让女儿嫁的更加痛苦？ 万一反倒是她亲手摧毁了女儿跟木家那小子好好过日子的可能呢…… 可若是此时，硬要赵淑兰说木易南什么好话，她却又是真的心不甘情不愿。 陆云瑶不知道她娘在纠结什么，听到娘亲的话，下意识的接了一句。“这全天下的男子，但凡养得起的，家中只有一个嫡妻的，又有几个呢？” 别说那些商贾，便是一些家有薄产的人家，也多是一妻一妾呢，更不要说他们这样的人家。 陆云瑶从未奢望过自己未来的夫君，会只守着自己一个。 亦或者说，她从前从未想过，这辈子要不要嫁人，要嫁个什么样的人。 她从前只想着要报仇，要改变大家的命运，要避开吴光则那个人渣。 但之后呢？ 之后嫁给谁，过什么样的生活，她从未想过，也根本无所谓。 只是，陆云瑶对上她娘亲的视线的时候，脑子里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她娘亲。 将陆世明逼到声名狼藉，人人喊打喊杀的时候，再利用柳儿跳出来将他人渣的面具撕掉，现在看来暂时是没机会了。 但，若是娘亲能够主动下定决心和离，有些事情倒也不是不能一步一步来…… “就连我爹，除了您跟钱姨娘，外头可还不止一个呢！”陆云瑶这话出口，看着赵淑兰陡然变色的脸色，又有些后悔。 但，她咬了咬唇，还是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娘亲您都不曾摆脱的命运，阿瑶怎么能奢望这世间还有第二个外祖父？” “那怎么能一样！”赵淑兰厉声斥责。 但看到女儿受惊的模样，又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是他吴光则自甘下贱，是你娘我当初眼神儿不好。可是阿瑶，你不一样，你值得这世间最好的儿郎……娘一定会给咱们家阿瑶挑选一个最好的……” 陆云瑶定定的盯着她娘亲。 半晌，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阿瑶不信。除非娘亲跟他和离，否则阿瑶绝不信。” 母女二人不欢而散。 确切的说，是赵淑兰有些慌乱的逃离了女儿的停云小筑。 陆云瑶有些惆怅，盯着窗外正在盛放的梅花看了许久，还是想不通她娘亲在执拗个什么劲儿。 直到被阿元强行拉了回来，关上了窗子。 “小姐，外头天寒地冻的，切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陆云瑶跟赵淑兰母女两个在屋子里说话的时候，就连阿初她们都不允许在跟前。 母女两个人的争吵内容也只有守在门口的阿元知道一些。 只是，这种事情，本就不是陆云瑶一个做人女儿的该插手的。 便是阿元，也有些不赞同。 陆云瑶的苦闷没有人懂。 听闻女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已经一天了，不仅茶饭不思，连阿元都不让进，赵淑兰有些着急。 她昨夜慌乱之下，却是忘记了问，阿瑶为何会知道陆世明在外头养外室的事情？ 除了这些之外，阿瑶还知道什么？ 想到阿瑶身边，她娘送给阿瑶的人手，赵淑兰第一次有些头疼。 孩子大了，手上有自己得用的人，知道的事情太多，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 但不管如何，赵淑兰对陆云瑶的疼爱却是实打实的。 想了想，她还是命人拿了她的帖子去请了魏佩兰上门。 第582章 算计魏佩兰的人 虽说魏佩兰现如今尚未过门，但两家原本定下来的婚期，不过是因为陆云闻身份特殊，需要今年冬天顾及江北边关战事的缘故，才重新做了调整。 这次陆云闻大胜归来，可不就是新媳妇马上就能进门了？ 所以赵淑兰这个身为未来婆婆的，亲自下帖子给魏佩兰请她过门，也是给了魏家极大的脸面，是看重这个未来长媳。 且不说魏佩兰收了赵淑兰的帖子，邻居家有与魏佩兰年龄相仿的姑娘的人家，是怎样一番心情。 有一个人却是嫉妒坏了。 这人便是当初与赵云柔曾抢过左尚书家的大少爷，结果赵云柔身为怀恩王爷的孙女，生生没抢过一个只能跟在她身后摇尾乞怜的小跟班，令赵云柔丢了大脸的童寒烟。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两人春日宴之时事情闹得太大，惹怒了左家当家主母，亦或者那位左家大少爷本就只是与童寒烟玩玩，不曾当真。 后来赵云柔那边不提，童寒烟却是被童家夫人拘在了家里，再不许她出门。 前些日子宫中为几位适婚的皇子选妃，她家里人便做主将她的画像送进宫中大选。 本已经过了初选，结果因为陆云瑶在良妃处撞见了她的画像，良妃从而得知了当日之事，童寒烟自然是再次被筛选下来。 所以至今，她仍然还未定下亲事，反倒是那位左尚书家的大少爷，据悉已经与某位贵女有了婚约。 当然这些事情，魏佩兰都是不清楚的。 她更不清楚当初春日宴的时候，童寒烟之所以会选择栽赃给自己，固然是因为那段时间，那个地方附近，只有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说到根本，还是因为童寒烟对魏佩兰的嫉妒。 要认真说起来，虽说童寒烟的父亲官职不如魏御医，甚至童父在盛安帝跟前根本就挂不上号。 但到底童父是正儿八经的官员，魏御医却是宫中太医署的内臣。 要说起来，童父虽不至于得罪魏御医，但也当真未必将魏御医放在眼里。 可童寒烟不同。 童家是一个极为重男轻女的家庭。童寒烟从小，不管她爹还是她亲娘，眼里都只有她哥哥，甚至就连家里那个低贱的庶子，受到的关注都比她多。 而与童家同住在一个胡同里，且同样身为女子，同样是被哥哥弟弟夹在中间的女儿，魏佩兰却打小受尽了宠爱。 不仅她家里的兄弟从小带着她玩，宠着她让着她，就连她父亲，那个据说性情古怪的魏御医，都将她当宝一样捧在手心里。 更别说那些后来魏御医收的徒弟，更是全都对她恭敬地很，叫她一声二师姐。 甚至明明她只是个女孩子，魏御医却允许她跟随兄弟两人在一起读书学习、一起辨识草药，学习医术。 要知道，别说是魏御医这样已经能够凭借着家传医术，成功考进太医署任职。 甚至是任性的几次出门远行做游医，却能够凭借着足够优秀的医术，仍然留在太医署里的名医。 就算是街上保和堂里的坐诊大夫，那医术也是轻易不会外传的，且素来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 后来魏佩兰甚至说服了自己的父母，出来行医的时候，更是让童寒烟嫉妒的面目全非。 她从小便在爹娘甚至兄弟手底下讨生活，加上她爹从一开始就觉得女儿不过是一个能够拿来换取他更进一步的好筹码，对童寒烟是个什么态度，可见一斑。 童寒烟自小便懂得，该怎么了解人性，利用人心。 而能够将那位大公子勾搭到手足以见得她的手段，虽不及左悦儿一般，却也不容小觑。 可以说，在魏佩兰不知道的时候，她就已经多出了一个大仇家。 还是单方面且不择手段更不给她反驳机会的那种。 甚至早在春日宴之前，童寒烟背地里算计魏佩兰，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结果，眼看着魏佩兰不仅成功的从被各家贵女贵妇人嫌弃鄙薄，道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却在外面抛头露面，不像话的流言蜚语中脱身。 甚至一转身就借着给南娇郡主调理身体的缘故，攀上了高枝，进而结识了昭兰郡主，甚至还被昭兰郡主看中，聘为长媳。 要知道，那可是昭兰郡主的长媳，长公主的嫡外长孙媳，是那位江北大将军的嫡妻，身份何等高贵？ 便是赵云柔见了她，都得行礼！ 童寒烟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听闻赵淑兰亲自下了帖子邀请魏佩兰登门做客，虽说用的是陆云瑶的名义，但这才更令童寒烟嫉妒不已。 “我记得前些日子，曾听坊间传闻，江北大捷，陆将军亲率兵征战，退敌三百里，庆国已然兵败。想来咱们这位江北大将军，过不了多久，应是就能回京成亲了吧？” 一旁候着的童寒烟的丫鬟，闻言将眉眼垂的更低，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与童寒烟在外时候的形象，倒是有八成想象，也不知这二人是谁模仿了谁。 “奴，奴婢打听来的消息是这样。” 至于更多的消息，譬如庆国之事，譬如木易南立下战功，不日将与陆云闻一道返京之事，以童寒烟及她的丫鬟的本事，一时半会儿还探听不到。 但即便是如此，对童寒烟来说，也够了。 “去给我仔细打听打听，那陆大将军什么时候回京，届时从哪里进城？” 丫鬟闻言，有些惊恐，“小姐，这，这可是机密，被发现了要杀头的……” 童寒烟白了自己的丫鬟一眼。“我只是让你去打听打听，什么时候打听到了什么时候告诉我就行，又不是让你去刺探军情，瞧你那胆子小的！” 据说那个陆大将军从小跟随在长公主跟前学习如何行军打仗，还不会跑就已经在马背上颠簸，极为勇猛善战，比之木将军一家更甚。 但其人粗鲁野蛮，不通情调，即便出身高贵，且长相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却一直被京中贵女嫌弃其粗鄙浅薄。 这样的男子，虽说并非童寒烟喜欢的类型，她还是更喜欢左大少爷那样的翩翩贵公子。 但若这男人是她魏佩兰的未婚夫，那就又不一样了…… 第583章 魏佩兰来访 想到等魏佩兰知道自己被抢走了未婚夫的时候，会露出怎么样崩溃的表情来，童寒烟神情有些古怪的笑了。 她最喜欢看的，就是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贵不可攀的贵女们，最后却发现自己的丈夫心有所属。 而且她一心托付的丈夫，喜欢的人还是她这样平凡，卑微，甚至是家境普通的不被她们放在眼里的小户之女的时候，那散发着浓烈的不甘，偏偏又碍于她们丈夫的严防死守，无可奈何的模样。 那让她分外觉得痛快！ 虽说，魏佩兰原本并不具备这样的资格。 或者说，以魏家的家境，连她家都不如，根本就不足以被童寒烟看在眼里。但，谁让魏佩兰命好呢？ 谁让，她从小就是受尽宠爱的，别人家的孩子？ 魏佩兰不知童寒烟不止一直暗中背后算计自己，这次更是将主意打到自己的未婚夫身上。 她收到赵淑兰的请帖，请她上门去劝慰一下陆云瑶的时候，是有些茫然，又有些着急的。 毕竟自打她与陆云瑶相识以来，印象中的陆云瑶一直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姑娘，也许有一些些的娇气和任性，会有一些突发奇想，但却从未见过她被什么事情困住的样子。 亦或者未必是没有，只是陆云瑶足够聪慧，身边的人，不管是丫鬟还是侍卫又都是长辈精心挑选的，足以帮她化解大部分的问题。 而即便是小部分，也还有长辈在。 所以这会儿，被告知陆云瑶心情郁结，而且是赵淑兰这个做娘的都没办法的，只能找她上门的时候，魏佩兰的第一反应，便是陆云瑶有了什么小姑娘不好对长辈诉诸于口的小秘密。 魏佩兰甚至有些想笑。 毕竟，当初陆云瑶硬是要撮合她跟陆云闻的时候，看上去可是相当的及基本且热情洋溢。 这会儿轮到她自己的事儿上，终于知道害羞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魏佩兰进了陆云瑶的停云小筑。 阿元早一步知晓了魏佩兰要来，这会儿正在门口等着她。 瞧见魏佩兰的身影，阿元仍有些并不认为她能够哄好陆云瑶，但还是笑着迎了上去。“魏小姐，辛苦您了。” 魏佩兰笑着摇头。“我不过是多走几步路罢了，无碍的。 冬日天寒，恰巧我在家里闷了这许久了，能有个机会出来散散心，且还要感谢阿瑶呢。 而且我今儿个过来，可不仅仅是应了赵伯母的邀请，也是带着一点儿小小的私心的。 都说阿瑶院子里的这几株梅树，可是咱们华京城里最名贵的，一般人不得见。 今儿可好，恰好能让我好好瞧一瞧阿瑶院子里的梅花呢。 咱们可是先说好，这丫头一会儿若是不给我开门，你们的允我多在院子里赏一会儿梅花才成！” 魏佩兰的脸上，带着对陆云瑶园中梅景的期盼，好似当真只是贪图多瞧几眼梅花一般，并不欲令阿元几人为难。 闻言，阿元也跟着笑着点头。“魏小姐您放心，且不说您可是咱们陆府的贵客，便是您与我们家小姐之间的感情，奴婢们也半点儿不敢慢待了您不是？ 且今日本是奴婢做错了事，惹得小姐将奴婢赶了出来，不愿意见人，奴婢且要求着您呢。 若是一会儿我们家小姐当真敢晾着您，奴婢保证好茶好水的候着您，半点儿不让您受了慢待。您便只当今儿个是来赏景的，且瞧个痛快才好呢……” 院子里的动静，阿元与魏佩兰本就有些故意的放大了声音，就是为了说给陆云瑶听的。 陆云瑶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听不见？ 听闻魏佩兰来了，虽然仍旧有些气闷，甚至是赌气的不想理娘亲的陆云瑶愣了愣，但还是开门，让魏佩兰进了屋子。 瞧见陆云瑶虽然脸上的表情不太好，但并无什么不妥，魏佩兰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脸上又带起了几分嗔怪。 “好你个阿瑶，说好的大家都是好姐妹呢，怎么往日里去寻我们这些姐妹去的勤快，这会儿却守着你这满院子的美景，捂得严严实实的，一眼也舍不得给我们瞧？” 陆云瑶顺着魏佩兰捏着手帕的玉手，往外瞧了一眼院子里正在盛放的梅花。 陆云瑶的院子里有一群丫鬟仆役在，即便初初的时候，因为她素来喜欢傲雪寒梅的清幽，所以每次大雪之后，院子里的雪并不会当天就清理。 但赵淑兰惦记着女儿自小身子骨弱，即便现如今已经养好了，人人都说陆云瑶的身体不错，赵淑兰依旧不敢放松。 所以那些积雪，也不过是多在陆云瑶的院子里待了一日罢了。 这会儿院子里地面上干干净净的，甚至连落梅也无，远比不得雪后的盛景。 但她院中这几株到底是名品，且又有人常年负责养护，现在这几株梅树正处于生命力最磅礴旺盛的阶段，不管是花香还是其形貌，倒也确实值得称赞。 只是陆云瑶这会儿却没有太多心情花费在这上面，听到魏佩兰的话，也只是勉强的勾了勾唇角，“佩兰姐姐若是喜欢，改日阿瑶下个帖子，邀请你与阿岚姐姐和玉蓉妹妹一道来玩如何？” “那敢情好，姐姐可就等着咱们阿瑶这句话呢。若是她们两个收到了阿瑶的帖子，定然也欢喜的很。”魏佩兰笑眯眯的应了，跟着陆云瑶往她的闺房里面走。 魏佩兰到底来陆府做客的次数多了，对陆云瑶的闺房虽然不能说了如指掌，却也已经十分熟悉。 尤其是这小丫头譬如一心烦意乱就喜欢拿着那些小玩意儿乱丢着玩儿之类的一些小习惯。 瞧了一眼窗下那个陆云瑶平日里喜欢在那里短暂休憩玩耍的软塌上，这会儿被陆云瑶用各种奇奇怪怪的小玩具或者把件扔的乱七八糟，魏佩兰心道果然如此，脸上却是依旧笑眯眯的。 “怎么了？阿瑶可是遇见什么事儿了？还是谁欺负咱们家阿瑶了？”魏佩兰想了想，虽然来之前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猜测，但还是没有随便乱下结论，而是问道。 陆云瑶闻言，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仍旧有些气鼓鼓的，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 第584章 陆云瑶的支持者 魏佩兰笑眯眯的看着陆云瑶。 她素来便是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大姐姐，尤其是这辈子，她与陆云瑶的关系比之王苏两人更加亲厚几分。 所以面对魏佩兰的时候，陆云瑶颇有几分小时候面对宋雅韵时候的感觉。 陆云瑶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愤愤的咽了回去。“没什么，不过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劳烦佩兰姐姐忧心了。” 瞧见小丫头这样，魏佩兰倒是愈加好奇了。 毕竟按照以往陆云瑶的性子，这会儿即便是不愿意说，但也不会是这般反应，倒像是憋了一肚子话，又没法对她说了。 只是陆云瑶始终不愿意说，魏佩兰的好奇便也只能是好奇而已。 毕竟赵淑兰请她来，可不是让她来瞧热闹的，是为了让她劝解下陆云瑶。 魏佩兰也不再多问，转头是拉着陆云瑶，闲聊起了别的。 恰巧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到陆府来了，刚好给陆云瑶诊一诊脉，毕竟冬日天寒，恰是每年陆云瑶最难熬的一个季节。 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也能及时给陆云瑶换一换她最近食补的方子。 阿元见陆云瑶终于愿意开了门，虽然不知道魏佩兰来好不好使，但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也知道自己先前在夫人和小姐之间的争吵上，没有站在小姐这一边，反而出口劝小姐不要插手父母之间的事情的话，惹怒了小姐。 所以这会儿阿元也不往陆云瑶跟前凑，只亲手去小厨房那边盛了两碗燕窝粥，并几样点心，让阿满和阿初给陆云瑶两人端进去。 而后又盯着小厨房那边，加紧重新给小姐做几样爱吃的饭菜，一会儿留魏家小姐一道，与她家小姐用膳。 她家小姐可是已经饿了一天了，且这会儿又在跟夫人置气，晚上十有八九是不会想去夫人院子里的。 陆云瑶虽然生她娘亲的气，但当初她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就曾经跟她娘亲提过和离之事，只是被她娘亲搪塞了过去。 所以这件事，陆云瑶从一开始就知道并不容易。若是不然，她也不会想要从柳儿这里找一个突破口。 她只是有些想不通，不明白她娘亲到底在执着什么而已。 但这样的话题，又有些不适合和魏佩兰说。 毕竟如果说她是女儿，不适合掺和父母的事情，那魏佩兰可是尚未入门的儿媳。哪有儿媳掺和到公婆的事情上的？ 她若是当真这样讲了，才是在害魏佩兰。 但陆云瑶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旁敲侧击的问魏佩兰。“佩兰姐姐可知我娘亲与父亲的事情？” 魏佩兰闻言愣了一下。“怎么？” 她对未来公婆的事情当然有所了解，或者说，整个华京城又有几个人不知道的呢？ 可陆云瑶现在跟自己说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担心她介意未来婆婆昭兰郡主与陆大人分居多年的事情？ 可这种事，不管是陆云瑶这个为人女儿的，还是她这个尚未嫁进门的，都不太适合拿出来说吧？ 魏佩兰脸上稍许有些尴尬。 陆云瑶却好似没有注意到魏佩兰的尴尬，一般语不惊人死不休。“那若是我娘亲与那人和离，佩兰姐姐可会觉得不妥？” 魏佩兰愣在了那里。“阿瑶，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和离之事，是昭兰郡主的打算，还是？ 陆云瑶抿了抿唇，不愿意说。“佩兰姐姐便只当这是阿瑶随便问问吧。” 魏佩兰沉默了一会儿，虽然觉得这样的话题，她们两个人在这里说，有些大逆不道。 但左右瞧了瞧，瞧着这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陆云瑶又一副十分闷闷不乐的样子，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凑到了陆云瑶跟前。 “那阿瑶希望你娘亲和离吗？” 陆云瑶抬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魏佩兰。“若是阿瑶说是呢？” 魏佩兰抿了抿唇，觉得这事儿有些棘手，尤其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让她还是有些不好诉诸于口。 但对上陆云瑶过分期盼的双眼，迟疑了一会儿，魏佩兰还是小声说道。“其实，我也觉得，你娘一个人可以过得更好……” 凭什么女人就一定要依附着男人而活呢？ 更不要说，还是昭兰郡主这样的人，那陆世明，除了空有一个状元的名头之外，又有哪里配得上昭兰郡主？ 魏佩兰到底骨子里是一个非常有自己的想法的人，虽然不能说离经叛道，但比起很多中规中矩的被各种教条束缚着的贵女来说，她一直是一个很果敢的人。 若是不然，她也不会硬扛着一切压力，甚至反而说服了她的父母，以一个闺阁少女的身份出来行医。 陆云瑶得到了魏佩兰的支持，一下子就恢复了精神。 小姑娘两个私话的时候，阿元这边也让人将消息送到了后院。 听到女儿终于肯开门了，虽然不知道女儿跟魏佩兰在聊些什么，但赵淑兰还是松了一口气。 至于陆云瑶会不会将这件事情讲给魏佩兰听，赵淑兰却是并没有想过的。 也或者，其实也没有那么在意。 在她心里，现如今这个家中，她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三个儿女。 甚至陆云瑶提出希望她和离之事，魏佩兰也并非当真全然没有想过。 只是这件事并不像陆云瑶想的那般简单，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庆国的皇位更迭，风云变幻，到底是关系到许多人，尤其是许多国家的大事。 那些常年在各国之间走商的商人，又一向消息灵通的很。 毕竟每一个国家的风云大事，都会直接影响到他们接下来做生意的方向，甚至是生意的好坏。 几日之后，有些消息灵通的人，慢了盛安帝几步，便也收到了庆国那边的消息。 只要有一小部分人知道这件事，散播开来便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一时之间，大半个华京城都在议论着庆国新帝，江北大捷与木易南。 金相文得知此次庆国内战，甚至是南国与庆国之间已经你来我往百年的战场，一夕之间全都以庆国求和为结束。 而这中间，最大的功臣居然是木易南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 第585章 金相文的宴请 要说起来，金相文与木易南之间倒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虽说木易南这大半年里都极少在华京城，与他交易的人都是荣景元跟沐晋，但当初牵桥搭线的人可是木易南。 甚至金相文能够明显发现，不管荣景元还是沐晋，都根本不懂做生意上的事情，背后负责这些事情，甚至是负责在南国境内的关系疏通的人，一直都是木易南。 而且，谁不知道木易南是个什么样的人？ 除了经商之外，根本一无是处，甚至是就连经商的能力，在他纨绔子弟的风流名声下面，都被显得十分暗淡。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这人是一个谋士？ 不止如此，还是一位率领着一小支精兵部队，就能深入庆国内部，直抵庆国都城，帮助庆国太子逆风翻盘，重新掌握庆国大权，甚至是进一步促成庆国和南国这对宿敌，自此化干戈为玉帛？ 这，怎么可能？！ 金相文的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 可是随着更多有关庆国内战过程，与庆国和南国两国边境交战的细节，传回华京城。 事情已经不是金相文相信不相信的问题了，而是原古国那边，他的主子已经病人传来了明确指令，让他拉拢木易南。 即便不能拉拢，也千万不能交恶，他们原古国经受不起庆国和南国的两面夹击。 这才是真正更令金相文恐慌的地方，若是庆国与南国自此签订和平盟约，成为了友好邻邦，甚至庆国皇帝视南国皇帝与太子为恩人，那他们原古国怎么办？ 原古国夹在庆国与南国之间数百年，能够一直安稳存活到现在，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原古国地处连绵山区，地势易守难攻，但主要还是因为庆国与南国互相牵制，谁也不敢轻易腾出太多力量来对原古国出手。 左右逢源这一套，原古国几乎是每一个稍微懂一点儿自家国情的人都天生懂得的手段。 甚至于必要的时候，原古国的每一个商人，平民，或者嫁入两国的百姓，甚至是歌姬，都可以化为在两国之间挑拨离间的奸细。 若不是凭借着这些手段，原古国也难以支撑到现在。 可令原古国人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自己这个时期，出现了变数。 金相文的慌乱，只有他自己清楚。 虽然早在当初赵牧康第一次被盛安帝罢免权利关了禁闭的时候，一向谨小慎微的金相文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妙，疏远了与赵牧康之间的关系。 且因为当初金相文背后的主子属意的人是赵牧康，金相文却不看好赵牧康，所以在收到要让他收买南国新科状元的时候，金相文便已经将自己跟赵牧康之间的关系转为了极为隐蔽的，只有一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至少在明面上，金相文一直都在与荣景元和沐国公府的沐晋小少爷交好，与赵牧康可没有什么交集。 但现在，他依旧没有安全感。 想了又想，金相文还是亲自写了两封请帖，命人在华京城最好的酒楼设了个宴，宴请荣景元与沐晋二人。 收到金相文的请帖，正在书房练字的荣景元笔下微微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笔走龙蛇，直到将面前的这一张字写完，才搁下了毛笔，净了手，走到小厮跟前。 “你方才说是谁送来的请柬？” 虽然荣景元一再对舅舅表示，在他大仇得报之前，千万不要联系自己，更不要暴露他的身份。 但是荣景元也不是为难自己的人。 他当初初到华京城的时候，虽然称不上一掷千金，但也是出手十分大方的主儿。 只是后来得中六元之后，才低调了下来。 不过，他也只是低调，不是没钱。 在跟金相文进行了两次生意，赚了一笔钱之后，他便果断给自己添了一个负责笔墨伺候的小厮和一个负责做饭扫撒洗衣服的仆妇。 不过这仆妇平日里只在后院干活，前院和跟随他出门的主要还是身边的这个小厮。 “回大人，这上面写的是原古国的那位，金相文金老板。说是为了庆贺木易南少爷此番立下大功，特意设宴邀请您与沐国公府的小少爷共聚。” 瞧了一眼金相文请柬上的内容，荣景元稍作思索，便明白到对方大概是想要做什么了。 毕竟他只是伪装的单纯，又不是真的白痴。 金相文的身份，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荣景元不明白，甚至也想不明白木易南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对自己伸出援手。 但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他若是还看不明白当初那个局是怎么一回事，那他也配不上自己这个六元及第的名头了。 “看来，木易南那家伙要回来了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有些人开始坐不住了。” 想到木易南，荣景元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 这个家伙，倒也当真是个人物。 若不是他心心念念觊觎的是自家妹妹，荣景元大概会很乐意跟对方交好。 毕竟即便以荣景元挑剔的眼光来看，木易南这人除了风流了一点儿之外，当真是一个非常值得一交的朋友。 虽然不若他最初结识的那些同科同年们，因为尚未进入官场，一个个怀揣着年轻又赤诚的梦想，但至少比起他那些表面上一个个道貌岸然实则满肚子牛鬼蛇神的官场同僚们要值得的多。 不过，一想到木易南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妹妹，甚至是这一次之所以会铤而走险，孤身一人闯庆国，甚至是掺和进庆国的皇位更迭中，为了的也是尽早建功立业，好有机会名正言顺的娶陆云瑶，荣景元可是就开心不起来了。 在荣景元的眼里，这家伙就算是当真浪子回头，痛改前非，那也是绝对配不上他妹妹的！ 他妹妹，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荣景元身边的小厮到底是后来才到他跟前的，虽然这段时间里不管是跑前跑后的跑腿，还是荣景元交代给他的一些事情，表现的都还算妥帖。 但到底不是荣景元的亲信，又不知道荣景元的底细，自然就更不会知道荣景元与陆云瑶之间的关系，不会知道荣景元心里那一点儿小小的计较。 所以，小厮这会儿还在十分认真地捧着手中的请柬，等他家少爷的回话。“那少爷，您看这请柬……” 第586章 陆云瑶要相亲 “既然金老板诚心相邀，便去会会他，也无妨。”荣景元想了想，自己这段时间似乎也低调够了。 现如今四皇子赵牧康被打压，虽然盛安帝一直没有表态对他要怎么处理，甚至是至今没有一点儿要动孙家以及赵牧康手下党羽的意思。 但荣景元在盛安帝跟前做了这么久的侍读，甚至是一度被称为御前红人，可不是白做的。 以荣景元对他们这位盛安帝的了解，这位当今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好拿捏的主儿。 不管赵牧康最终结果如何，背后撺掇的，以及被赵牧康收买的人可都落不到好处。 这当中，除了盛安帝早就已经看不顺眼，想要铲除，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名正言顺的机会的孙家之外，便是陆世明。 在盛安帝心中，陆世明身为昭兰郡主的夫君，不帮太子殿下也就算了，居然还敢伙同孙家，蛊惑四皇子殿下，简直罪加一等。 而届时，等陆世明成为盛安帝的眼中钉，肉中刺，甚至是成为阶下囚，他即便不能立即报仇，也多的是办法对付那个男人。 不过，想到昭兰郡主与陆世明至今可还是夫妻，荣景元又有些迟疑。 想了一会儿，荣景元觉得，自己或许还得另外再想想办法。 他对这位昭兰郡主只能说是不憎恨。但要说有多少好感，倒也未必。 毕竟归根究底，虽说即便没有昭兰郡主，以陆世明此人的心性，只要有机会攀上高枝，他母亲的悲剧依然无法避免。 但作为人子，不去与昭兰郡主记仇已经是他的极限，以德报怨他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他更多的只是出于一个兄长，不想让自己的弟弟妹妹，尤其是妹妹，因为昭兰郡主与陆世明之间的夫妻关系，导致他们受到牵连委屈。 毕竟，虽说现如今在许多人眼中，昭兰郡主一直都备受盛安帝宠爱，陆云闻身为江北大将军，又是太子的左膀右臂，未来的股肱之臣，将来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有这样的母亲和兄长，即便陆云达至今还只是个小小秀才，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更别说陆云瑶已经有了南娇郡主的封号。 但以荣景元这个局外人所看到的，盛安帝也许确实十分宠爱这一家。甚至也许迄今为止，盛安帝对他们的疼爱信任也全都是出于真心。 但若是将这一家与他所在乎的皇权利益之间权衡抉择，那盛安帝会做出的选择，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且不提荣景元与沐晋是如何应对金相文的，毕竟木易南没有回来之前，不管这两人说的再好，都只能是暂时安抚，并不能真正令金相文安心。 也不提荣景元在计划着如何才能促成赵淑兰与陆世明之间早日和离。 陆云瑶这边，却是遇到了一些小小的，麻烦。 那日她与魏佩兰相谈甚欢，魏佩兰的支持也很好的安抚了陆云瑶迫不及待的想要娘亲跟陆世明和离，然而因为许多事情一夕之间脱离她的掌控，而变得让她手足无措之后的慌乱。 虽然暂时仍然无解，但陆云瑶安心下来之后，也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 这件事本就是细水长流的事情，她只需等着就是。 便是盛安帝不出手，难道等以后，太子表舅登基了，还能容忍这些人不成？ 然而陆云瑶这边自我开导完了，也再次安心下来，但赵淑兰这边却没有。 那日赵淑兰去寻陆云瑶，为了的可不是自己跟陆世明之间的事情，是为了陆云瑶跟木易南的事情。 虽然说太子赵牧野的秘信里面，已经明确的告诉了赵淑兰盛安帝的打算，但她到底是为人母亲的。 赵淑兰本就觉得对陆云瑶这个女儿有所亏欠，再加上当初盛安帝也是曾允诺过不会让陆云瑶牺牲什么的。 所以，思来想去，误以为陆云瑶其实不喜欢木易南，只是因为木易南的身份和盛安帝的太土，所以不好拒绝的赵淑兰，一想到木易南即将回来，就气的茶饭不思，于是火速给女儿安排了一场相看。 要说起来，这事儿也是凑巧。 赵淑兰年轻的时候，还是有许多闺中密友的。 只是这些年里大家距离遥远，陆云瑶便对娘亲的这些故友都并不相识。 这日，陆云瑶却被娘亲告知，让她准备一下，过几日娘亲要在家中宴请自己的昔日闺中密友。 陆云瑶闻言，有些好奇自己娘亲的闺中密友是哪位夫人。为何过去这许多年里，自己一直未曾听闻过？ 然而赵淑兰却神神秘秘的不肯告诉她，只说过两日人来了，她自然便知晓了。 陆云瑶只得将一肚子好奇咽下。 不过这好奇只维持了两日，陆云瑶很快就知道她娘亲说的是何许人也。 因为近期京中人皆知，为庆贺裴府老太太八十大寿，牧州刺史一家特意向盛安帝告假，回了京。 牧州刺史的夫人宁氏，昔年也是名满华京城的贵女。 同时还是赵淑兰的闺中密友之一。 这位牧州刺史的嫡妻，膝下育有一儿一女，年岁与赵淑兰的二子陆云达相当，且是极为难得的双胎。 当年龙凤胎降生的时候，可是没少获得关注，即便是赵淑兰人在华京城，也十分关注，还送了一份贺仪。 只可惜两家人距离遥远，赵淑兰后来又逢变故，两人之间的联系才淡了下来。 然而牧州不止远离华京城，更是位于南国最东南方，虽然富庶，但以商贾富绅居多，裴家好歹也是高门大户，怎么能给自己的儿女定下这样的人家？ 除此以外，倒也有几个下属还算不错，然而对方家中要么没有适龄的儿女，要么便是裴夫人瞧不上，这般一来二去的儿女的婚事便耽搁到了现在。 此番他们夫妇二人携着一双儿女归京，除了给裴老夫人贺大寿之外，便也带着将儿女的亲事一道解决了的意思。 陆云瑶有些囧囧的，她没想到娘亲先前明明就说好了，不急着让她出嫁的，结果一转脸，就开始给她相看人家了。 说好的要养她一辈子呢？ 第587章 陆云瑶决定卖二哥了 然而不管陆云瑶情愿不情愿，赵淑兰心意已决，且已经与裴夫人约好了，两家一起去寒山寺上香。 说起来寒山寺，便又牵扯到一桩旧事。 年初陆云瑶曾经在寒山寺静养过一段时间，但也是那段时间，木易南探查左悦儿的来历以及当初她与太子的相遇到底是偶遇还是一场精心布局的算计之时，查到了这寒山寺。 结果却意外发现，寒山寺的方丈净言已失踪数月，且其掌管的几家寺院主持皆不知其去向，唯有寒山寺住持净嗔，一口咬定方丈净言外出云游去了。 后来木易南命人秘密逮捕了寒山寺的住持，命人严加审问。 几经审查之下，从这早已被庆国三皇子曹元正买通，与庆国人里应外合，不仅帮助左悦儿暗中算计太子，并且还做过不少通敌叛国之事的寒山寺住持口中可是问出了不少事情。 并且将被主持净嗔囚于密室之中，已达数月之久的方丈净言，给解救了出来。 彼时，这位方丈已经数日水米未进，若不是木易南的人来得还算及时，他们大概只能为这位声名远扬的高僧，举行坐化送行仪式了。 当然，顺着这主持的这条线，又牵扯出来不少人的事情，就又是另一桩事件了。 虽然这件事的发生，有很长一段时间，影响到了寒山寺的声誉。 但寒山寺到底是历经数百年的大寺，寒山寺的方丈净言也是南国十分有名的高僧。 净言获救之后，休养了一段时间便重新出来，不仅暂代了住持之责，重新亲手主持寒山寺大小事宜，还亲自在寒山寺开坛讲经一个月。 加之又有太子亲自坐镇，数次到寒山寺为先皇后祈福，表明对此事并不介怀，且仍然对寒山寺这座古刹极为敬重之意。 所以至少现在，寒山寺依旧是许多人进香首选之地。 也是赵淑兰与裴夫人昔年未出阁前，最爱去的地方。 等陆云瑶知道的时候，她娘亲连日子都已经定好了，陆云瑶颇有些不情不愿，甚至还将她二哥给拖下了水。 “娘，您不是说要养女儿一辈子的么，这才多久，您怎么就变卦了？ 而且，女儿年岁还小，不着急。我二哥都还没有相看呢，所谓长幼有序，您还是先紧着我二哥的亲事……” 但赵淑兰的态度却前所未有的坚决。 “裴家兄妹年岁与你二哥相当，且裴家素来家风严谨，即便是你外祖母也曾盛赞裴家祖训，才是真正有百年世家风范………” 裴家祖训数条，其中对女子来说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凡裴家子嗣者，除非四十无子，否则不得纳妾。 且即便纳妾，若有宠妾灭妻者，杖八十，并逐出宗族，后人永不入族谱。 对于这些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来说，被逐出宗族，是非常严重的后果，更不要说后世子嗣都不能入族谱了。 虽说若是当真有惊世之才者，便是一人亦足矣顶门立户，但却也永远甩不掉被除族的污点。 赵淑兰看重的，正是裴家的这一条祖训。 在她看来，既然女儿先前之所以会对木易南有所心动，甚至是会有那般说法，是因为自小受到家庭环境的影响。 因为她与陆世明之间畸形的夫妻关系，导致女儿对夫妻关系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和不期待，甚至觉得天下男儿皆是三妻四妾者众多，根本就无例外者。 那么，若是她便为女儿寻一门稳妥的，以祖训为制，严令禁止子孙后人纳妾宠妾的人家，总归能稍稍扭转一二女儿的观念吧？ 然而令赵淑兰没有想到的是，陆云瑶竟然还是拒绝了。 她不仅是不期待，甚至不信任一夫一妻的夫妻关系。 事实上，陆云瑶根本是已经对夫妻关系本身，毫无信任，更毫无期待。 所以，即便赵淑兰将裴家的家风夸赞的再好，陆云瑶依然还是摇了摇头。 “娘亲，您当初亲口承诺过阿瑶的，若是阿瑶今生都不想嫁人，您会留阿瑶在身边一辈子，阿瑶现如今可还小着呢，想要再多陪娘亲好多好多年……” 望着挽着自己的胳膊，将头倚在自己的肩膀上，挨挨蹭蹭的撒娇的女儿，赵淑兰笑得无奈，而又带着几分苦涩。 若非帝王皇权不容一再挑衅，盛安帝亦早已不再是她幼年时那个清明而对她十分宠溺的舅舅她又何尝不想让女儿在身边多留几年？ 她只是不想让女儿像当年的自己一样，成为下一个，皇权的牺牲品。 然而这些话，赵淑兰却不能诉诸于口。 她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换了一个说话。 “娘亲当然也舍不得咱们的阿瑶小娇娇。若是可以的话，娘亲也想让阿瑶多陪娘亲几年呢。 只是裴家难得回京一趟，若是错过了这样的好儿郎，日后阿瑶想要再寻这样家风严谨的人家，却是难得。 且，不过是陪着娘亲去见一见娘亲的故友罢了，若是届时阿瑶当真不愿，娘亲难道还能摁着你的头，让你嫁不成？” 见陆云瑶仍然有些不情不愿的，赵淑兰想了想，又将自己原本只是有那么一点点想法的事，也说了出来。 “且，娘亲此番，也并非全然是为了阿瑶……” 见陆云瑶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赵淑兰微微叹了口气。“裴夫人家中是一对双生兄妹，娘亲此番，是想你和你二哥一同去见见呢……” 陆云瑶想了想，便明白了赵淑兰的意思。 她娘亲这是打着她跟二哥，好歹能成一个也是好的的主意呢。 而且，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若是二哥届时当真瞧中了这位裴大人家的姑娘，那她与那位裴大人家的公子，除非当真是“真爱”到了宁可冲破一些世俗的流言蜚语，也要在一起。 否则的话，即便是为了避免尴尬，他们两人也绝无可能在一起。 所以，陆云瑶与其在这里跟她娘亲硬刚，还不如早点促成二哥跟这位裴大人家的大小姐呢。 瞧着女儿突然来了精神，连双眼都变得亮晶晶的，赵淑兰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心中又忍不住暗暗叹息。 他这女儿莫不是当真对木易南情根深种了不成？还是说…… 想到陆云瑶说的，除非她与陆世明和离，否则陆云瑶绝不相信这世间有不纳妾的男子，赵淑兰又是一阵心伤。 第588章 陆云瑶积极地给二哥挑衣服 陆云瑶不知道她娘亲的纠结。 当然，若是知道了的话，她或许不介意加把火，只为了让娘亲早一点下定决心与那人和离。 她只是在发现，只要换一个主角，事情完全可以有一个两全其美的结局之后，就十分兴高采烈的等着出门了。 甚至还十分热情的跑到了前院，替二哥挑选出门进香那日要穿的衣服。 “这件鸦青色的过于沉重了点儿，我二哥尚且年轻，正是风华正茂……这件湖蓝色未免有些轻浮……哎，这件好！雅而不俗，明而不艳，就这件………” 尚且不知自己也是过两日寒山寺礼佛活动里，被相看的一员的陆云达，看着亢奋的妹妹满头雾水。 “鸦青色怎么不好了？沉稳庄重！我觉得挺好的！这湖蓝色哪里轻浮了？你不是刚说完你二哥我还年轻着呢………” 陆云瑶扭头，白了她家杠精本杠的二哥一眼。“闭嘴，我是女孩子，我才懂女孩子的审美，我说哪件好看，就是哪件好看！” 敢怒不敢言的陆云达：……… 他家这妹妹，自打掌家以来，这铁娘子的气势可当真是越来越重了。 真担心以后他这妹妹成了彪悍的悍妇，到时候可就当真嫁不出去咯~ 忍了又忍，陆云达还是没忍住小声抗议，“你挑的是我的衣服，是要穿在我身上的，难道我还没有点儿发言权了不成？” 陆云瑶放下手上的衣服，转过头，笑眯眯的盯着她二哥，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 直看的陆云达下意识坐正了身子，挺直了胸膛，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又回到了五岳书院的课堂上。 陆云瑶这才停下来，意味深长的对着陆云达竖起一根食指，左右摇了摇。 “不行哦~后天可是很重要的日子，二哥你绝对不许给我出岔子！” 她可还指望着二哥趁此机会给她拐个二嫂回家，一次性解决兄妹俩人的困境，牺牲他一个，幸福一家人呢。 万一到时候二哥第一印象没给人家裴姑娘留好，让人以为二哥除了一身好皮囊之外，根本一无是处，甚至还轻浮不端正，可就不好了。 并不知道他家妹妹正在谋划着怎么卖掉他，还是他自己上钩的那种。 陆云达这一刻甚至怀疑，他妹妹是不是果真对木易南那小子，早就反感到一定程度了？ 不然怎么一听说要给她相看人家，她居然这么兴奋？ 甚至连他这个当配饰的都不能给她丢面子？ 女孩子家家的矜持呢？还要不要了？ 那裴家大少爷就这么好？不过就是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罢了，又不是一辈子都绝不许纳妾！ 而且，就算是不纳妾，男人若当真是想偷腥，方法可多了去了，单单凭着这一条族规就能拦着不成？ 他们父亲除了那钱姨娘之外，可也不止一个女人呢。 总之，陆云达看那位素未谋面的裴家大少爷，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不过，想到若是妹妹此番相看当真能成，甚至是未必要成，只要妹妹表现出几分对这裴家大少爷的好感，等过些时日木易南那小子回来了，有他好戏看，陆云达又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兄妹两个都怀着看对方好戏的心思，反倒是对寒山寺之行没有那么抗拒了，还多了几分看热闹的好心情。 赵淑兰不知道这对兄妹在搞什么，但是不管如何，陆云瑶一反常态的没有再跟她闹着不愿意见裴家几人，甚至还十分积极的督促着陆云达，总归是一件好事。 加之赵淑兰与裴夫人本就是昔年的闺蜜，两人未出阁之前，也时常相约到寒山寺上香，对于这个地方本也有着许多年轻时候的回忆，对此行，赵淑兰难得十分期待。 其实要说起来，陆云瑶也许久未曾去过寒山寺了。 而且，她与寒山寺，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渊源。 当初木易南那家伙也当真是坏心眼的很，明明是为了查探左悦儿买通净嗔，借机接近太子殿下，以及净言方丈失踪之事。 甚至还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将那净嗔给带走了，结果却连一点儿招呼都不给她打一个就算了，还让木七帮他忙前忙后，盯着寒山寺里的普通僧众。 怎么的，觉得用她的人办事，省心省力还不需要付钱，划算的很是吧？ 还有木七也是，居然对木易南这般言听计从。就算是因为两个人曾经是竹马竹马的关系，那也对那家伙太好了点儿。 知道的说他是重情重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人瞒着她，指不定还有多少小秘密呢…… 陆云瑶满腹怨言。 外面正在驾驶马车的木七，莫名的突然感觉到脊背一寒。 忍不住抖了抖肩膀，左右看了一下，莫不是起风了？ 老实说，这个季节天寒地冻的，尤其是寒山寺这种地方，更是冷得很。 若不是赵淑兰铁了心想阻止盛安帝给陆云瑶跟木易南赐婚，她也舍不得让女儿出来受冻。 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赵淑兰便不许女儿垮着一张脸去见人。毕竟即便不提想看之事，裴夫人也是她多年好友，她也不许陆云瑶这般失了礼数。 好在陆云瑶虽然心里嘀咕不已，但等马车到了寒山寺山脚下的时候，她还是收拾好了情绪，乖乖巧巧的跟着赵淑兰一起下了马车。 既然是来进香的，便不同于她先前来这边小住时候的规矩，他们需要从这里步行上山，以示虔诚。 且裴家母子三人已经提前一步到了，此时正在山脚下等着他们。 牧州刺史裴大人的夫人娘家姓何，闺名文慧，其膝下的一双儿女，长子名唤裴茗，次女名唤裴蕊。 两人虽生长于牧州，但性情礼仪却都被裴夫人教养的极好。 远远瞧见赵淑兰的马车来了，裴家三人急忙上前相迎。 待到走近几步，再瞧见一旁骑马随行的次子陆云达，虽然看上去稍显文弱，但也器宇轩昂，一看便知是钟灵秀的好孩子，裴夫人脸上的笑容便愈加热切了几分。 第589章 见面 与赵淑兰不同，裴夫人此番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给女儿相看。 不仅是因为女儿家与男子不同，女儿家花期太短，若没有在最好的年华嫁出去，越往后走，婚事便越不容易。 也是因为早在今日之前，裴家留在华京城中的一支，就多多少少与何文慧讲过陆府之事。 尤其是陆云瑶这个声名显赫，又备受娇宠，在整个华京城中不知道多少人家在暗中关注着，却轻易不敢当真有所举动的南娇郡主。 对陆云瑶这样身份尊贵的皇室贵女，何文慧身为一个并不希望未来儿媳气势太强，以至于压得自己儿子处于弱势地位的母亲，她有自己的顾虑。 不过这些，都只是裴夫人自己心里的一些计较罢了。 她昔年与赵淑兰私交甚笃，自然相信自己这位昔年的闺中密友教导出来的孩子，即便是多少沾染了一些贵女高高在上，嚣张跋扈的习性，但品行上缺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的。 届时若是自己的儿子当真与这位南娇郡主互相看中了对方，别说是她夫君了，整个裴家甚至是她娘家都乐意的很。 到那个时候，难道还容得她否决？ 裴夫人走神的功夫，陆府的马车已经到了几人跟前停了下来。 陆云达干脆利落的翻身下马，亲自到马车前给她娘亲和妹妹打帘子。 赵淑兰与陆云瑶母女从马车上下来，瞧着年前依然容颜娇美，却已不再年轻的彼此，既是感慨又是欣喜。 双方见了礼，裴夫人便与身后的儿女介绍赵淑兰母子。 虽说来之前，大家便已经知道彼此的底细，但不得不说，真实见了面，裴茗和裴蕊对陆云达和陆云瑶这对兄妹还是有些意外的。 尤其是裴茗，想到这段时间那些勋贵子弟们对陆云瑶的评价，尤其是对陆云瑶身为一个尚未出阁的贵女，争强好胜，抛头露面，仗着盛安帝的宠爱胡闹，搞什么募捐…… 裴茗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骄纵任性，高高在上，自以为自己身份尊贵，人人都得捧着她，又故意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来装模作样的女子。 然而事实上，陆云瑶虽然确实身份尊贵，且通身气度与那些被骄纵着养大的贵女们截然不同，显得更有威仪，也更有气势。 这是她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在管家的过程中，和这段时间为募捐之事历练中迅速成长起来的标志。 也是她在逐渐真正找回上辈子那个独当一面，步步为营的自己的第一步。 只是大约也是这样截然不同的经历，让陆云瑶身上的气质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与一般贵女们之间拉开了差距。 再加上陆云瑶从小被长公主亲手养大，本就被世家贵女们要骄矜，这变化在魏佩兰等这些早已与陆云瑶熟识的人眼中尚且不明显。 但在裴茗和裴蕊这样初相识的人看来，却不得不称赞一声，果然不愧是陛下亲封的南娇郡主。 至于陆云达，在陆云瑶的风采映衬下，虽然也是极优秀且气度偏偏的青年才俊，比之京中许多自诩勋贵子弟的世家子要清贵的多，但却多少显得有些暗淡了。 不过好在陆云达也毫不在意，甚至瞧见裴茗裴蕊乃至于裴夫人何文慧都对自家妹妹一脸赞叹的时候，还颇有几分自得。 这可是他陆云达的妹妹，优秀着呢，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肖想的！ “见过裴伯母……”陆云达心中得意，面上却也不曾忘了规矩。 作为陆家现如今唯一一个白身，陆云达十分乖巧的主动上前与何文慧行礼。 陆云瑶自然跟着二哥一起。 裴茗与裴蕊也上前给赵淑兰和陆云瑶行礼，“拜见昭兰郡主、南娇郡主……” 陆云瑶微微侧了侧身，只受了二人半个礼。 毕竟虽说她是有封号的郡主，但裴夫人既然是她娘亲的闺蜜，那他们两家的关系自然要比一般人家亲厚几分。 陆云瑶是裴夫人的晚辈，裴茗裴蕊的平辈，如此见礼倒也并无不妥。 瞧见陆云瑶的举动，何文慧眼底带着微微的满意。 她就知道，自己友人教导出来的孩子，不会像传言中那样糟糕。 “快起来吧，好孩子，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无须如此多礼。 我与你们娘亲昔年乃是最好的闺中密友。 若非你们父亲外放多年，咱们两家本也是能像世交一般亲厚呢。” 赵淑兰示意两人起身，又亲自上前拉了裴蕊的手，仔仔细细上下打量。 大约是牧州的水土养人，裴蕊虽不如京中那些被无数富贵堆砌起来的贵女们娇贵，但气质清雅，温柔沉静，却是最容易讨长辈们喜欢的类型。 “不过现如今也不要紧，既然你们父母带着你们回来了，想必一时半会儿应是不会立刻就走。 咱们日后接触的日子且长些呢，若是不介意的话，你们直接叫我……兰姨便是了……” 听到赵淑兰这话，陆云瑶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她娘一眼。 她娘这是…… 是自己所想的那个意思么？ 陆云瑶感觉到自己的心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只是想到现在还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且她娘亲现在的态度才稍稍有一点儿转化的意向，若是她就着急忙慌的问出来，万一她娘亲就改主意了岂非不好。 于是陆云瑶又强行将这点儿情绪按捺了下来。 不急，她不急。 被赵淑兰这样温柔又慈爱的拉着，裴蕊有些羞怯无措，但感受到面前的赵淑兰也好，还是笑吟吟的站在赵淑兰身后的陆云瑶与陆云达也罢，全都态度很和善，看上去也确实不像是传闻中那样难相处的人，她又心中安定许多。 转头看向她娘亲，见裴夫人正含笑看着自己，裴蕊乖乖点了点头，小声唤了一声。“兰姨。” 赵淑兰笑眯眯的应了，又转移视线看向一侧的裴茗。 裴茗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阳光耿直的笑容来。“兰姨好。” 赵淑兰十分欣慰的点点头，随即又转头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还有你们两个，呆头呆脑的干嘛？” 第590章 遇见对手了 陆云达与陆云瑶面面相觑，他们娘亲在说什么？ 何文慧却忍不住笑了。她瞧出来赵淑兰的意思，是想让陆云达和陆云瑶与自己的一双儿女也多亲近一些。 不过显然这对兄妹并没有领悟到赵淑兰的目的。恰巧何文慧也不想将相看之事表现的太明显，她虽然心急女儿的亲事，但也知道女儿家的名节更重要，她倒是更希望四个孩子能够顺其自然。 “好了，阿兰，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时候不早了，咱们再不出发，难不成要在这会儿闲话到晌午不成？” 见何文慧都这样说了，赵淑兰只得瞪了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一眼，倒也不再勉强，率先举步，拾阶而上。 赵淑兰与裴夫人多年未见，两人自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从两人分别多年的那些昔日旧友，到大家彼此这些年来的曲折坎坷。 甚至就连这上山路上的一块顽石，一处景观，于两人来说，也总有几分昔年的故事在等着她们回忆。 再加上两人都有刻意给身后四个年轻孩子留一点儿自由空间，任由他们彼此熟悉一番的意思，两人就更是连一句话都不给陆云瑶几个人插进去的机会。 陆云瑶四人，也只能乖乖的，又有些囧囧的跟在两位大家长身后，互相观望，礼貌尬聊。 不过大约是因为同行的人多，也或者是因为大家年岁仿佛，即便是最为腼腆的裴蕊，因为一旁陪着自己的双生兄长的缘故，也变得比以往要健谈几分。 所以这一路拾阶而上，虽然路途不算近，但却也并不曾觉得疲惫，反倒是因为走出了一身热汗，让陆云瑶感觉到了几分新奇。 不过，她并不算讨厌这种冬日里出汗的感觉就是了。 等几人登上山顶，到达寒山寺的时候，早就已经从知客僧那里收到消息的寒山寺方丈净言大师，已经在门前等候了一会儿了。 寒山寺的方丈净言大师，大约是知晓了当初自己能够获救，多多少少都与陆云瑶有那么几丝牵扯。 亦或者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在对待陆云瑶的时候，表现的十分和善。 不过净言大师本便是受人敬仰的高僧，且来的又都是贵人，即便是净言大师对陆云瑶和善，也不会表现的特别区别对待，众人倒也没有多想。 反倒是陆云瑶，颇有几分心虚。 怪只怪，她上辈子虽然听闻过一耳朵寒山寺的方丈净言大师外出云游，一去不归，自此杳无音讯之事，却从未将此事与左悦儿联系到一起。 更没想过净言大师不是外出云游了，而是被净嗔那个叛徒给囚禁了起来。 想来，上辈子这位大师应是直到坐化，都未曾等来解救之人吧。 陆云瑶一想到此，对于净言大师的善意，就觉得颇为坐立难安，受之有愧。 尤其是她娘亲与裴夫人在拜完了佛之后，却并未急着离去，反而相携再度拜访净言大师，想要听大师讲经。 陆云瑶上辈子虽然也曾潜心礼佛，供奉佛经，但这辈子到底年轻，且面对净言方丈，她多多少少总有些心虚。 想到后山的梅林，这个时候梅花应当开的正好，陆云瑶想了想，便主动提出来想要到后山的梅林走走。 赵淑兰与何文慧本来也有想让四个年轻人自己多相处一会儿的意思，见此哪有什么不肯的？ 四人打净言大师的禅室里出来，又往远处走了一段路，直到出了那处院子，到了殿外的空处，见周围并无其他人在，忍不住齐齐松了一口气。 听到彼此之间舒了一口气的声音，大家抬眼，相互瞧了瞧。 终于，裴茗首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见裴茗笑了，陆云达与陆云瑶也跟着露出个笑来。 裴蕊看看自己哥哥，又看看对面的兄妹二人，也终于忍不住眉眼弯弯，抿唇笑了。 “哎，我这还是第一次被我娘硬拉着出来与人相看呢。我本以为你们兄妹不会这样痛快的答应下来，又想带我妹妹出来转转，见识一下这寒山寺中的梅林美景，便拉着我这妹妹，一同应下来今日之行……” 率先开口的依然是看上去阳光开朗，有些大大咧咧的裴茗。 陆云达也跟着点头，同样是一脸的爽朗外向，也跟着笑的灿烂。“巧了，我们兄妹也是觉得，你们兄妹应当不会答应这事儿，又不好忤逆我们娘，便想着权当陪着我们娘出门散心了……” 陆云瑶只是笑着点头，朝着裴蕊示意，却并不接这两人的话，任由他们两个继续发挥。 倒不是她对这位裴茗裴大公子有什么看法，也不是她的识人之能已经厉害到仅仅一面之缘，就已经能够看破对方的真实性格。 只是很不凑巧，这位裴茗裴大公子，从四人见面的第一眼起，到这上山路上的一路闲聊，乃至直到现在这会儿，率先一脸纯良的抛出这番话…… 这裴茗与陆云达一来一往的看似闲聊的“过招”，都让陆云瑶有一种，这两人在照镜子的感觉。 简单直白点说，这位裴大少爷，跟她二哥一样，都是个表面笑嘻嘻，心里算计你的主儿。 这两位棋逢对手，她与裴蕊两个“无辜的妹妹”，自然是要将场地完整的让给两人不是？ 不过这两人还算是知道分寸，虽然互相飙演技飙的开心，但等发现大家都是一类人，且一下两下的根本分不出胜负，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之后，又很快“握手言欢”，一对亲兄弟似的。 若不是陆云瑶跟裴蕊这两个真·亲妹妹还在一旁看着，她甚至怀疑这俩人能当场转道去找刘关张三位的像前磕一个。 这可真是…… 陆云瑶有种强烈的想要扶额叹息的冲动。 不过这两人虽然没有当真上演一个原地结拜兄弟，但当两人决定暂时休战，调转矛头，一脸热情的要将陆云瑶跟裴蕊拉进话题的时候，就不是那么令人愉快了。 “不是说要去后山看梅花么？”见裴蕊抿着唇不说话，明显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一加一威力大于二的兄长，陆云瑶适时打断了这两个互飙演技上头的家伙的话题。“走吧？” 第591章 爱吃梅子 “走走走，说起来，你们两人还是第一次上寒山寺吧？咱们寒山寺后面的这片梅林，可是有名的很。 尤其是每逢雪后，那一大片傲雪寒梅的景色，更是美不胜收，每年不知道多少自诩风流的文人墨客来此，只为观赏这一难得一见的美景…… 今日虽然未曾下雪，但那一片梅花的美景也是不容错过的。” 虽然第一次遇见跟自己棋逢对手的人，不管是陆云达还是裴茗都有一点儿兴奋，但这会儿陆云瑶开口了，陆云达自然无有不应。 陆云瑶没好气的悄悄瞪了她二哥一眼，又转头，笑眯眯的挽了裴蕊的胳膊。 “裴蕊姐姐，咱们一起走，不理会这两个家伙……” 她这二哥，到底知不知道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不好好表现自己也就算了，怎么的还跟裴姐姐的哥哥杠上了？哪有这样待客的？以为自己这是在学堂上还是诗会上不成？ 这若是把人家裴家姐姐给惊到了，未来二嫂子飞的没影了不说，等回了家去，她这二哥绝对少不了要在娘亲那里吃一顿责罚。 一想到万一二哥跟这位裴家大少爷两人齐齐发痴，等她娘亲知道了以后的后果，陆云瑶就忍不住叹息。 果然，哥哥不靠谱，关键时候还是得她这个做妹妹的来救场。 陆云瑶热情的挽着她的时候，裴蕊稍稍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这位传说中高高在上，根本不屑与京中贵女们交友的南娇郡主，会这样的平易近人。 不过随即，裴蕊也温柔的笑着点了点头，“好呀，我也对那片梅林很感兴趣呢……” 虽然不是她二哥口中所说的那样，他们兄妹今日完全是因为想瞧一瞧寒山寺梅林的美景才来的。 但裴蕊也确实对这处在华京很有名声的梅林，十分向往就是了。 而且，这样与传言中一点儿也不一样的南娇郡主，也让她很有好感呢。 甚至…… 想到此行之前娘亲说的话，裴蕊有些羞怯的悄悄转头，看了身后的自己哥哥与陆云达一眼。 甚至对这位南娇郡主的哥哥，她……其实也并不讨厌。 陆云瑶不知道这辈子，因为她的性格改变，再加上不断攀升的地位和荣宠。 让那些原本对她有隔阂，甚至因为赵云柔的背地搞鬼，对她还一直隐隐有几分瞧不上的贵女们，渐渐竟会传出这样的传闻。 不过，若是她知道了，也不会太在意就是了。 毕竟是重生一次的人，虽然深觉自己的智慧与眼界仍然有限。尤其是和娘亲和大哥他们这些人比起来，她的许多手段都还稚嫩的令自己叹息。 但却也早就不是会在意这些小姑娘之间的扯头花的时候。更何况，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跟这些人不熟。 只要这些人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她也下意识没有想过要去修复这些关系。 正如她最开始的时候所想的那样，比起那些贵女们，她倒是更喜欢如王岚和苏玉蓉这样，虽然出身清贵，但性子被教养的极好的姑娘。 可能也正是这样，那些贵女们才会反说她高高在上吧。 被妹妹瞪了一眼，陆云达也知道自己玩儿的有点过了，悄悄摸了摸鼻子，转头朝着裴茗灿烂一笑。 “裴兄，这边请……” 大约是因为被陆云瑶和裴蕊给嫌弃了，也或者是同样发现两人再这样下去，有些许不妥，陆云达不继续陪演，裴茗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陆兄请。” 陆云瑶没有搭理假客气的两人，挽着裴蕊先行一步。 “裴蕊姐姐喜欢梅花嘛？” 裴蕊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不减。“其实牧州那边也有梅树，但牧州人喜欢梅子酒，那边的梅树与华京的品种不同，虽然也有梅林，却不如这边的瑰丽……” 闻言，陆云瑶的心情更好了，“那过几日，阿瑶给姐姐下帖子，邀请姐姐到阿瑶家里来玩如何？ 阿瑶院子里，恰巧也有几株梅树。虽不如这里的景色壮观，但那几株梅树的品相却也都很不错……” 陆云瑶院子里的那几株梅树，裴茗与裴蕊也有所耳闻。 谁让现如今正是冬季，而每到梅花盛开的季节，陆云瑶一人独占了那几株华京城最珍贵的梅树的事情，便总会被有些自诩清高风骨的人，有意无意拿出来念叨几句呢？ 只是听到陆云瑶虽然夸赞自己院子里的梅树，却并无炫耀之意，倒是带着一点儿平平无奇的意思，裴家兄妹两个，心里不知为何，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勋贵与真正受帝王偏宠的皇族贵女的差距？ 不过，这南国除了陆云瑶这位名副其实的“南娇”郡主之外，也难有人能有这样的宠爱就是了。 陆云瑶不知道裴家兄妹那一瞬间短暂的带着心酸的羡慕。顿了顿，她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对着裴蕊指了指阿元，笑容里带着几分得意。 “而且，悄悄告诉裴蕊姐姐，阿瑶其实也很喜欢吃梅子呢，尤其是糖渍梅子。 我们家阿元每年都会用院子里的青梅，为阿瑶做一些糖渍梅子。阿元做出来的糖渍梅子，就连宫里的娘娘都赞不绝口。 就是不知道裴蕊姐姐家那边的酒酿梅子，与阿元做的糖渍梅子，到底哪种风味更好些？” 听到陆云瑶说她身边的丫鬟擅长做糖渍梅子，裴蕊有些惊诧的看了阿元一眼。 裴蕊从陆云瑶的语气中能够听得出来，陆云瑶对糖渍梅子并不仅仅只是夸赞而已，她是发自内心的真的喜欢。 要不然，能做到她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值得夸赞的地方多了去了，怎么的偏偏要拿一罐糖渍梅子出来说事。 不过以裴蕊对她所接触的贵女们的了解，她本以为华京城这边的贵女们，对梅子这样普通又半点彰显不出来她们的金贵，反倒容易显得她们跟小孩子似的贪吃的东西，应当不会太过喜欢才是。 即便是有人私底下爱吃，也不会有人这样一脸得意的拿到人前来说。多配不上她们的身份呀。 尤其是陆云瑶这样的天之骄女，皇家娇娇，什么样的好东西没吃过，怎么能爱吃糖渍梅子，这种民间小食？ 第592章 木易南醋意横飞 可偏偏，裴蕊看的出来，陆云瑶就是能对自己爱吃糖渍梅子，甚至是家中专门有婢女为她做糖渍梅子的事情，不仅毫不介意被外人知晓，还一脸的得意骄傲。 就仿佛，这是什么十分了不得的大荣耀一般。 这位南娇郡主，倒是难得的真性情。也不知为何会在那些贵女们中有那样的传言？ 裴蕊心里好奇，但也没有直接发问，只是想了想十分中肯的回答。 “我虽未曾尝过你们家的糖渍梅子，但想来既然能得宫里的娘娘们夸赞，必然是极好的。 只是我们牧州那边酒酿梅子，却并非甜品而是酒饮。将梅子的清爽与酒的醇香融在一起。 只是牧州传统的酒酿梅子用的酒对于我们姑娘家来说，却有些稍显浓烈，不仅辛辣而且很容易醉酒。 我那里倒是有一款自制的梅子酒，虽然年份浅，但更适合女子品饮。 若是阿瑶妹妹不嫌弃，等回去后便送阿瑶妹妹品尝一下……” 陆云瑶笑的更甜了。“那咱们就说好了，等回去，阿瑶就给裴姐姐下帖子！” 见两人聊的热烈，陆云瑶更是三言两语的便与裴蕊定下了邀请她到陆家做客的约定，陆云达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这妹妹就算当真是心急着想要与这裴茗成事，那也该跟裴茗多说几句才对吧？ 可是他们这从先前上山的路上，到现在一路走来，他怎么觉得妹妹连正眼都没看过几眼裴茗，反倒是对这位裴家的大小姐兴致勃勃？ 陆云瑶并不知道二哥陆云达至今不知道今日要来相看的人，可并不仅仅是她，还有陆云达自己。 她还在心里夸赞自己，瞧她这个做妹妹的多贴心？ 为了给二哥和裴蕊姐姐增加相处的机会，免得裴蕊姐姐满心里都只剩下二哥是个憨批的印象，她可是费尽了心思。 裴蕊虽然有些羞赧，但陆云瑶的话递了过来，她到底还是没有拒绝。 而瞧见裴蕊点头，陆云瑶更欢喜了，两个人好得像亲姐妹似的，嘀嘀咕咕聊得开心，根本不理会后面的两个哥哥。 陆云达纳闷了一下他妹妹的反常，然而陆云瑶只留给陆云达一个无情的后脑勺，根本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陆云达也只能将疑惑压在心里，想着等回去了再说。 他这会儿，正在暗自打量着裴茗。 毕竟，如果出了意外的话，亦或者他妹妹这会儿的异常，就是因为瞧中了这家伙的话，这家伙说不定会成为他未来的妹婿人选。 大哥不在家，父亲形同摆设，身为家里唯一的男丁，他可不得好好替妹妹把好关？ 梅林距离寒山寺主要建筑群，还有一小段距离。 他们从后门转出去，走出一小段，便闻到空气中有很淡的幽幽梅花香飘来。 寒山寺的梅林，树龄并不如陆云瑶院里的的那几株梅树长，但也有百年树龄。 再加上后山广阔，这样大的一片梅林，带来的感受还是截然不同的。 今日的阳光很好，尤其是在冬天，这样的阳光更让人倍觉温暖，仿若冬天的寒意都淡了几分。 空气清新，阳光明媚，梅林绵延。漫步其间，花香缕缕，偶有一阵清风吹过，并不让人觉得寒凉，反而带起片片花瓣飞扬。 是一种让人觉得非常梦幻般美好的场景。 这样的梅林，虽不如傲雪寒梅的壮丽，也不如春日桃花林的昳丽，却有着另一种让人沉醉的美。 别说是没有见过这般美景的裴茗与裴蕊，就连陆云瑶自己也不得不惊叹这里景色的美好。 四人带着人在梅林间漫步，气氛虽然说不上多热切，但倒也还算和谐。 陆云达与裴茗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对彼此表现的假惺惺了点儿，但放下虚伪之后，两人竟也意外的聊得来。 裴茗作为牧州刺史的长子，虽然在裴家本家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在牧州却是一众勋贵弟子中，身份最高的那个。 且牧州此地商贾云集，自然上层社会的人们便十分富足。 再加上远离华京城，也给了众多勋贵子弟们更大的自由。 便是性格骄纵跋扈了一点儿，只要不犯下什么弥天大错，也不用担心像华京城中一样，轻易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 更不要说裴茗这个牧州刺史的嫡长子，身后有他爹在，只要不是投敌叛国的大罪，很容易便会被人蛊惑成跋扈且自恣意妄为的性格。 然而裴茗并未因此养成一些勋贵子弟惯有的毛病，虽然不知道他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与陆云达一样，性子稍稍偏了一点儿，但实则却是一个胸有丘壑之人。 至少陆云瑶看得出来，自家二哥对这位裴茗公子十分欣赏。 虽然陆云瑶是半点没有要与裴茗发展一下的意思的，但二哥能够多一个友人，尤其是这位友人，说不定还是他未来的大舅哥，陆云瑶自然也为二哥高兴。 四人边说笑，边在梅林间漫步着。 然而就在四人走近林中一座小亭，正准备停下休息之时，陆云瑶却在亭中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木易南？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此刻正板着一张脸，双手抱臂，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一行人的木易南，陆云瑶不知为何，下意识有些心虚。 陆云瑶没有想到，按道理来说，现在应该与大哥一起，在回京途中的木易南，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他在搞什么？私自提前脱离队伍，这可是大罪。 若是被有心人拿着做文章，他此番回京，说不得不仅得不到陛下的重赏，还得受到问责。 然而陆云瑶的担忧，好似一点也传不到木易南那边去。 木易南对陆云瑶怒目而视，“怎么，这寒山寺又不是你家开的，我为何不能出现在这里？还是说，你在心虚什么？” 木易南原本心情十分激动，迫不及待的快马加鞭提前赶了回来，想给这丫头一个惊喜。 结果万万没想到，惊喜没有，等待着他的，首先却是一个惊吓。 这丫头居然背着他相亲！ 明明他们当初说好了的，这丫头要等他一年，这一年里绝对不会相看人家，等着他功成名就，回来娶她的呢？ 小骗子！ 第593章 她担心我？ 对上木易南一双几欲喷火的眼眸，陆云瑶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的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双眼落在他的身上。 木易南大约当真是从班师回朝的急行军的队伍中脱离出来，而后快马加鞭回来的。 所以此时的他，虽然身上并未穿着软甲，不至于让人一眼就瞧出他的来处，但却也是一身飒爽的短打骑装。 这样的一身衣服，将他以往被很好的隐藏在宽袍大袖下的身材展现了出来。 那一看就是常年习武，常年锻炼，才会有的坚实的臂膀，浑实的肌肉，以及扑面而来的，独属于习武男子的阳刚之气。 是与他从前在华京城中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时候，截然不同的形象气质。 换句话说就是，这一身服装，将他的男性魅力充分展现了出来。 饶是陆云瑶自诩这辈子并不是一个肤浅的只看外在的人，这会儿也莫名的小脸儿有些红扑扑的。 但听到木易南的话，她下意识的就呛了回去。“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何曾说过你来不得这里了？不过是担心你……” 陆云瑶话说到一半，看了一眼身边的裴家兄妹，又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只是没好气的瞪了木易南一眼。 她明明是担心这家伙擅自离队，万一被人知道了，会有御使参他，怎么到了这家伙嘴里，就成了她在挑事？ “哼，担心我什么？担心我破坏了你今日的好事？”木易南却好似没有注意到陆云瑶的未尽之语，亦或者当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依旧咄咄逼问。 看向陆云瑶身后的裴茗的眼神儿，更是不善极了。“不知这位公子是何许人也？” 老实说，面对突然出现在这里，且明显与陆云瑶的关系不太一般的木易南，裴茗除了一开始的惊诧之外，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毕竟，不管他本心上是愿意亦或者不愿，今日他与陆云瑶可都是在相亲。 且不说他对陆云瑶的感受如何，但木易南这般明显就是来砸场子的行为，以及这明显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模样，都足以令裴茗瞬间切换战斗模式。 “在下裴茗，不知公子名讳？ 阿瑶妹妹并无冒犯公子之意，只是我们今日陪同家中长辈一同上山之时，一路上并未见到多少香客，本以为这梅林中也是如此冷清才是。 却不曾想公子竟会在这里，阿瑶妹妹一时惊诧失言，还望这位公子切莫怪罪……” 裴茗一口一句“阿瑶妹妹”，不仅成功进一步点燃了木易南的怒火，也引来一旁陆云达惊诧的视线。 不是他瞧不起自家妹妹的魅力。 而是先前，他明显感觉到裴茗虽然对他妹妹算不上不喜，但也绝无情意。 最多只能说，跟看一个小妹妹差不多。 可眼下，这怎么…… 陆云达面露思索之色。 直到看到木易南脸上愈加风雨欲来的表情，才恍然大悟。 好家伙！他直接好家伙！这位大兄弟可当真是拱火的一把好手。 陆云瑶哭笑不得，虽然不知道裴茗为什么突然言语之间表现的与自己这般熟悉。 但两家因为各自母亲的关系，本就亲近，再加上她自己也主动与裴蕊姐妹相称，便也没有多想，只当裴茗是跟着裴蕊的称呼走。 只是瞧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模样，陆云瑶急忙一边解释，一边给二哥使眼色，示意二哥快帮自己一把。“这都是个误会……” 陆云达收到妹妹求救的信号，然而他却并没有像陆云瑶希望的那样，帮忙解释，反而上前一步，将陆云瑶挡在了身后，看着木易南的视线也充满了十足的挑衅。 “既然木少爷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碍事，还不识趣的赶紧离开，是想留着在这做什么呢？等着与我们同游不成？” 他早就看不惯这个家伙了。 嚣张什么嚣张，有什么可嚣张的！ 就他的名声，当他们家当真会愿意将妹妹嫁给他不成？ 就算他娘跟他大哥同意，他也不答应！ 木易南看了一眼陆云达。 虽然看在陆云达是陆云瑶的亲哥哥，而且跟陆云瑶关系很好的份儿上，他并未打算当真对陆云达做什么，但木易南到底是当真上过战场的人，甚至是刚刚从庆国那场 他这一眼，还带着煞气，竟是生生将陆云达给震慑住了。 下一刻，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这一场对峙里输了，陆云达当即气急，“看什么看，怎么着，难道我说的哪里不对么？” 陆云瑶急忙拉了拉二哥的衣袖。 她虽然未曾看到木易南的表情，但二哥跟木易南之间过于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她下意识有点紧张。 “二哥，别这样，这里是寒山寺的梅林，又不是私人地方……” 而且，虽然她不知道木易南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但是总觉得跟她有关系，尤其是这家伙一直盯着她…… 木易南原本冷厉的眼神，在看到陆云瑶紧张的小动作和紧抿的双唇的时候愣了一下，情绪却好似被安抚到了一般，稍显缓和。 再抬眸，他便只是嗤笑一声，也懒得跟陆云达再较劲儿。他是来找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要个说法的，不是来跟这两个书生扯皮的。 “虽说少爷我对你们这等娘唧唧的行动不感兴趣，不过若是陆二少爷你盛情邀请，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少爷我倒也不是不能赏你们这个面子……” 陆云达简直要被木易南的厚颜无耻气吐血，就连陆云瑶都被震惊的呆了呆。 “少爷，您……您悠着点儿，您这可……可还，带着伤呢……”就在这个时候，被听闻了陆云瑶今日在寒山寺与别的男子相亲，怒气冲冲快马加鞭冲上山的木易南扔在山脚下，紧赶慢赶才追上来的小厮满儿气喘吁吁的，从后山小道上艰难的爬了上来。 听到木易南身上还带着伤，陆云瑶一惊，也顾不得再跟莫名其妙阴阳怪气的木易南争执。“你受伤了？！” 对上陆云瑶着急的上下打量自己的视线，木易南愣了愣。 这丫头，担心自己？ 第594章 单独聊聊 满儿也不知道是当真担心木易南的伤势，还是实在看不下去他家少爷的狗脾气，担心他家少爷将好好地一个未来女主人给气跑了。 见木易南不说话，他便大着胆子回答。“回郡主的话，我们家少爷的左胸中了一剑，肚子上和背上也都有伤，腿上也……” 木易南回神，听到满儿的话，没好气的甩了满儿一个眼刀子。“你怎么不说你家少爷我全身上下都是伤，残废的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原本满是紧张慌乱的陆云瑶闻言，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哪有人这样诅咒自己的？” 满儿一脸的委屈。“那奴才也没有说谎啊，明明是少爷您自己身上的一身伤还没有好，一听闻郡主近日要跟别人相亲，就着急忙慌的快马加鞭往这山上赶……咱们回来之前，军医可是说了，让您切莫劳累，切莫剧烈运动呢……” 木易南身上确实受了不少伤。尤其是左胸口上的那一刀，若是但凡有一点儿运气不够，刀再往里送半分，木易南这会儿都不必气急败坏的在这里跟陆云瑶呛声了。 能吊着半条命被送回木府，就算是不错的了。 说到底，庆国那一场夺嫡之争，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声势并不算十分浩大，甚至除了江北站场和庆国皇城之外，庆国其他区域的大部分地方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但暗中的各种凶险与波澜，也只有真正参与其中的人知道。 尤其是那曹元正可不是什么讲武德的人，为了能够夺取皇位，根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再加上曹元正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南苗待过，手中稀奇古怪的东西层出不穷，即便木易南对南苗那边也多少了解，但还是在曹元正手底下吃了不少亏。 若不是因为左悦儿这个女人的存在，让木易南提前对曹元正做了许多防备，甚至前往庆国之前，他就从南苗人手中花很高的代价换取了几样保命的东西，别说是曹元淳登基了，他怕是还得将自己一行人全都搭进去。 这也是曹元淳才刚一登基，连登基大典都尚未真正举办完成，就迫不及待的派出求和使者的缘故。 实在是，被他那三弟给搞怕了。 也是因为木易南对他，对整个庆国的恩情是真的大。 甚至曹元淳都不敢想，若是此次剿灭逆贼的过程中，来的人不是木易南，他们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所以，可想而知，木易南在这个过程当中，受伤根本就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虽然满儿的言语间夸张了点儿，但倒也没有欺骗陆云瑶。 后知后觉的从陆云瑶与满儿的对话中，听出来木易南的身份，裴茗与裴蕊兄妹两个相视一眼。 他们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男子，居然会是这次庆国与南国和平休战，甚至是庆国主动送来求和书的最大功臣。 那个据说曾经风流纨绔，整个华京城都出了名的木将军家的小少爷，木易南。 裴茗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前几日，听闻他娘准备带着他们兄妹二人，与昭兰郡主及其一双儿女相约来寒山寺上香的时候，他那位裴家华京城一支的族兄所说的话。 这人…… 看上去可不像是一个只知道声色犬马的纨绔。 不过瞧着对陆云瑶的在意，却似乎是真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真的像他那位族兄所说的一样，这位木家小少爷，觊觎的是南娇郡主身后所代表的利益？ 裴茗在心中猜测着的时候，陆云瑶听完了满儿的话，又见木易南分明就是心虚了的表情，不由气急。 “你受伤了就好好养伤，乱跑什么，真当你有九条命不成？万一伤势加重了怎么办……” 看着陆云瑶着急的模样，木易南这一瞬间福至心灵，露出了一个略带痛苦的表情，却又隐忍的不愿意表现出来，依旧执拗的看着陆云瑶。“谁让你明明答应了我，要等我回来的，我都已经提前完成约定回来了，你却和这个家伙相亲……” 木易南盯着裴茗的眼神儿不善极了。 陆云瑶毫不怀疑，若不是这家伙这会儿有伤在身，怕是已经跳起来跟裴茗打起来了。 可她到底是自己理亏在先，虽然想解释不是这样的，但转头看了一眼一旁一脸忧心的裴蕊，又看了看被木易南一再挑衅，已经生出了火气的裴茗，又忍不住扶额。 “你先闭嘴！” 木易南：…… 说好的怜惜他，同情他，温柔对待他呢？ 为什么这发展跟想象中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陆云瑶转过头，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压下来，看向自己裴氏兄妹与二哥。“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与木少爷谈，二哥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会儿自己回……” 陆云瑶这话的意思，不仅是要让陆云达和裴家兄妹先走，是要让她身边跟着的木七几个也一块儿先走了。 所以，闻言不仅仅是陆云达心里不快，木七也一样。 过去的几个月，虽然因为陆云瑶身边配齐了四个大丫鬟，且阿满跟阿初都是极为得力能干的人，木七四人不再像一开始的时候那样非常被陆云瑶依赖，但整体来说却也不错。 最重要的是，没有了木易南时不时的来一封信，陆云瑶身边亲近的都是女子。 唯一跟陆云瑶熟悉的外男，也就只剩下与陆云达关系不错的荣景元一人。 虽然有木一冷飕飕的警告，但木七这段时间的心情一直很不错。 却没想到，木易南这才刚一回来，一切就都变了。 木七张嘴想说什么，但被木一制止了。“有十二在。” 他们两个人是侍卫，十二跟二十五才是负责暗处护卫的。木七就算是担心，但既然小姐发话了，他也得听着。 陆云达虽然怀疑木易南是在装受伤骗他妹妹，但瞧见陆云瑶着急的样子，他到底还是将话咽了回去，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引着裴家兄妹先行离开。 裴茗意味深长的看了木易南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拱手与两人道别。 他与木易南并不认识，这才是第一次见面。 不过这位木家小少爷既然日后要进官场，他们总有打交道的时候。 裴茗并不着急着将今日的场子找回来。 第595章 她还当真是有那么一些理不直气不壮 见众人都走了，只有自小跟在陆云瑶身边的阿元留在一旁随侍，却也十分知趣的只是远远的站在亭子外守着，并没有上前打扰他们的意思。 哪怕明知道还有两个守卫躲在暗处，木易南的心情也不由的跟着好了许多。 不过他还没忘记自己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等那几人的背影消失，他立即转过视线，目光灼灼的盯着陆云瑶。“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为何会在这里？跟那男的什么关系？” 陆云瑶有些无奈，但两个人毕竟已经十分熟悉，知道这家伙可不是她上辈子印象当中，那个沉默寡言却沉稳凌厉的木大人。 这人现如今根本就是个性子恶劣起来，根本不管不顾别人的感受，令人恨不得打一顿出气的纨绔子弟。 方才没当着裴家兄妹的面非要将两人的约定拿出来说，比起从前已经是有所收敛了。 她想了想，还是下意识隐瞒了她娘想要让她跟裴茗相看的事情，只说今日陪着她娘来寒山寺，是为了给二哥相看。 听到陆云瑶信誓旦旦说今日来相看的人主要是陆云达与裴家的这位裴蕊小姐，她和这裴茗只是陪衬，木易南虽然仍然一件怀疑，但脸上的表情多少还是好看了几分。 不过，他却没有就此放过陆云瑶的意思“此话当真？你没有骗我？” 陆云瑶下意识的眼神微微飘忽了一下，但对上木易南不善的视线，又立马坚定的点点头。 “当然！我们家可是很重视规矩的人家，我大哥尚未成亲，二哥还未定下人家，我娘亲怎么可能给我相看！” 不管她娘亲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至少她自己这里，她可以拍着胸口发誓是真的。 她绝对没有要与这位裴家的裴茗少爷相看的意思。 今日之所以会答应娘亲来寒山寺，一则是因为娘亲执意如此，裴夫人是娘亲昔年的闺蜜，她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 二则也是她自己想出门走走，顺道来瞧一瞧这在华京城中盛名已久的梅林。 往年她身体不好，一到冬日里便离不得屋子，能在自己的院子里走两步，便已经是极好的。 但，今年这不是身体好嘛，瞧不得寒山寺的傲雪寒梅，但瞧一瞧这好天气里的红梅，总归是使得的。 至于相看什么的，如果说陆云瑶一开始还担心裴茗误会的话，那现在他已经可以很肯定的说，那位裴家大公子绝对不会看上她。 所以，说她是来给自家二哥做个陪衬的，绝对不算说谎哦。 见陆云瑶一脸信誓旦旦，就差没有直接拍着胸口保证了，木易南轻哼了一声，这鬼话连篇的坏丫头。 他们家要当真是注重规矩的人家，那首先得将陆云芝从他们家除名才行。 见木易南还欲再说什么，担心这家伙不依不饶下去，她肯定要露馅的陆云瑶急忙转移话题，关心他的伤势。 “你到底哪里受伤了？严重么？怎么不好好养伤，还到处乱跑……” “我若不是早点回来，怎么知道你居然背着我跟别人相看！若是我在晚回来两个月，你是不是孩子都有了！” 听到木易南这话，陆云瑶简直哭笑不得。 “胡说八道什么，我不是说了嘛，这只是个误会。再说了，谁家两个月就能生下来孩子了？” 木易南依旧一脸气愤，哼哼唧唧的嘟囔，说陆云瑶没良心，出尔反尔，要不是他回来的及时，她就要被人拐跑了…… 陆云瑶简直哭笑不得。 可偏偏，今日之事，她还当真是有那么一些理不直气不壮。 若是木易南不曾知道，亦或者是不曾亲眼撞见，等日后这事她自然能有无数个办法轻松圆过去。 毕竟，从一开始她就打着让二哥顶上来的主意。 可偏偏是在四个人一起单独出来的时候，偏偏是在梅林这种看着就带着点儿暧昧气息的环境，被这家伙撞了个正着…… 不，陆云瑶甚至怀疑，根本就是有人给木易南通风报信，要不然这人就算是当真提前回来了，也应该回城里去才是怎么会跑到寒山寺上来？ 来这里也就算了，还直奔后山梅林？ 陆云瑶怀疑的心起，转头就想找她身边最大的那个通风报信的奸细。 “你又要上哪去？”瞧见陆云瑶不仅没反击他的话，反而转头，一副要走人的模样，木易南急忙伸手将人拉住。“不许走！” 被木易南拉住的一瞬间，陆云瑶惊了一下，急忙想要抽手。 然而她本就是女子，身体不好，被家里养的很娇，又从来不曾习武，力气不如男子，加上木易南本身常年习武，体魄力量皆不同于常人，陆云瑶想要挣脱就更是不可能。 这一挣扎，她不仅没能挣脱木易南的手，反倒是被以为陆云瑶当真要走的木易南攥的更紧了。 “放手！你放手！”被木易南的大手狠狠攥紧，陆云瑶感觉自己的手臂快要疼死了。“你发什么疯？” “我不！”木易南哪里肯依？他今日可是好不容易才赶上了的，怎么能不把话说清楚就让这丫头又跑了？ 但是瞧见陆云瑶挣扎的厉害，他又委屈的不行。 “明明做错事的是你，凭什么我连说几句都不行？” “我……我做错什么了？你……你别空口胡言啊我跟你说！”陆云瑶死不认账。 “你别想骗我，我早就知道了，今天来这里相看的人，就是你跟那姓裴的………” “是谁告诉你我今日在这里与人相看的？”陆云瑶也不急着走了，冷声反问木易南。 见陆云瑶当真承认了，她今日是来与人相看的，木易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低着头不想说话。 陆云瑶心下便愈加认定自己的猜测，“既然木七这么喜欢听你的话，那还将人留在我这里干嘛？你赶紧把他领走吧！” 她一点儿也不想留一个天天将自己的事情跟别人打小报告的家伙在身边，即便这人是她上辈子最倚重的暗卫也不行！ 见陆云瑶又要走，木易南下意识的再度攥紧了陆云瑶的手。 第596章 谁也别想将这丫头从他身边抢走 “放手！你攥疼我了！”陆云瑶疼的直吸气，眼泪都忍不住涌出来了，瞪向木易南的眼神儿更是气急。 梅林中的景色很美，尤其是亭子周围这一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种的全都是红梅。 素来这一处便是文人雅士，风流少年，年轻男女们最爱停驻的地方。 眼前的少女本就长得极美，红梅掩映下，愈加人比花娇。 即便是这会儿含嗔带怒的瞪着木易南，但因为泪水，将少女一双水润的眼眸浸润的愈加明亮，仿若闪着蛊惑人心的光泽。 木易南便仿佛是那个被蛊惑了的凡人一般，有些痴痴的盯着少女瞧。 直到少女再度挣脱的力道传来，他听到少女喊疼，下意识减轻了手上的力道，但仍然牢牢地握着陆云瑶的手，免得他一放手，这坏丫头就跑了，根本不听他解释。“不是木七！” 他虽然跟木七的关系微微有些微妙，但两人好歹也是同一个营地里出来的，木易南并不希望陆云瑶对木七有所误会。 陆云瑶根本不信木易南的话。“不是木七，还能是谁？这事儿我都是前天晚上才知道，且我身边也只有他们四个跟你最为熟识，除了木七，还有谁能有办法写信给你，还能直接传到这会儿还在路上的你手中？” “这件事，本也不是你身边的人告诉我的，是华京城早就有人传出来了，我的人听闻此事之后，飞鸽传书给我的……” 虽然南国不像庆国曹元正那样财大气粗，用鹰传讯，但也有训练自己的飞鸽。 尤其是木易南，作为一个手中掌握了逐渐覆盖整个华京城，蔓延周边各国的情报组织的首领，他手下用来传讯的方式自然有很多种。 飞鸽传书，虽然安全性和隐蔽性还有待加强，但像这种紧急的，且并非机密的事情，简直再合适不过。 “谁在传？”陆云瑶将信将疑。 “是裴家有人在传，牧州刺史夫人有意为长子裴茗聘你……” 木易南说不出“为妻”二字，只是愈加愤愤的瞪着陆云瑶。 “我手下人知道之后，不敢耽搁，将信传给了我，我与你大哥借了快马……” 收到手下人传信的那一刻，木易南简直要气疯了。 要不是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想着说不定这只是误传呢？说不定是裴家一心想要攀附昭兰郡主家的富贵，才传出这样的风声呢？ 说不定跟先前的那柳州刺史一样，根本就是别有所图，不过是将陆云瑶这个深受宠爱的南娇郡主当做一个跳板呢？ 而且，就算是两人当真相看了，那也只是才刚刚开始相看而已，大军马上就要回到华京城了，大不了他一回去就找陛下赐婚。 有圣旨赐婚在，谁也别想将这丫头从他身边抢走，这坏丫头自己也不行！ 但不管木易南找了千个万个理由，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甚至是做好了即便是最坏的情况，他也一定不会失去这丫头的准备。 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他越来越急躁的心情，以及催促着骏马越来越快的飞驰…… 木易南无法说清，他直到人已经到了寒山寺脚下，沿后山小径抄近路到了梅林，甚至是远远地听闻到了那他再熟悉不过的小姑娘娇娇柔柔的嗓音的时候，心里扑通扑通狂跳的心情。 事实上，正如满儿所说，木易南身上还带着伤。 他之所以一直坐在这小亭子里，直到现在依旧一动不动的，并非他不着急，并非他不想快步上前将站在小姑娘身边的男子扒拉到一边去。 而是他已经力竭，加上胸口所中的那一刀的伤口裂开，痛的他暂时站不起来了，却又强撑着不愿意在心上人和情敌面前丢脸罢了…… 陆云瑶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几番之后，才幽幽开口，“原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啊………” 那也就是说，她说今天来相看的人是二哥跟裴家长女的时候，这家伙的反应，分明就是在故意装作不知骗她咯？“倒是辛苦木少爷这么艰难的伪装了……” “我在你心里，是不是真的就那么不堪？那么让你瞧不上？就算我完成了当初我说过的话，就算我真的立下了大功，改变了大家对我的认知，就算我以后再也不做那些荒唐的事情，绝对不会让人觉得，你嫁了一个只知道一天到晚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你也瞧不上我……” 木易南没有注意到陆云瑶的表情变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失落里。 陆云瑶张嘴就想回他说是的，她绝对不会看上他，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也从来没有答应过他什么约定。 但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却有些说不出口，只能摇了摇头“你不要多想，我当真只是陪着我二哥来相看的，不管我娘亲是怎么想的，虽然我没有真的想要答应你的意思，但当初既然说了，我这一年的时间不会嫁人，就是真的不会，我不会出尔反尔。 只是这不是因为你，纯粹是因为我自己，暂时不想这么早嫁人罢了。 只是我很喜欢裴家姐姐，如果我二哥与裴家姐姐有缘分，裴家姐姐愿意做我二嫂嫂的话，我也是极为欢喜的。 所以，说不得日后我们家与裴家会是姻亲，所以希望你不要误会了我与裴家大公子之间的关系，否则的话了，让我日后跟裴家怎么相处？” 陆云达三人回了寒山寺，然而裴茗与裴蕊对木易南的好奇，显然并没有因此结束。 “陆兄，不知方才那位木公子……可是出使庆国的那位？” 沉吟良久，裴茗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笃定的猜测，但总觉得这人，跟想象中很不一样。 陆云达从自己居然被木易南一个眼神儿给震慑住了的不可思议中回神，看了裴茗一眼。“是他。” 老实说，在今天之前。 不，应该说，是在见到今天的木易南之前，在陆云达心中，裴茗都是一个比木易南要优秀得多的，并且在自己妹妹心中一定会比木易南更适合坐丈夫的人选。 但是今天的木易南，却让陆云达不得不重新认识了这个人。 难道上一趟战场，对人的气势能有这么大的影响？那他要不要找个机会……让大哥带他到边关历练几年试试？ 第597章 舍不得 不知道身边的陆云达此刻正在做着什么危险的新想法，裴茗点点头。 “茗从前只听闻木家小少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在华京城中极受欢迎。今日一见，才惊觉木小少爷果然不愧是木家人…” 陆云达挑挑眉，这家伙，婊里婊气，话里有话，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他突然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妹妹没有看上这个家伙，反而对木易南那小子另眼相待了。 咳咳，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就同意那家伙跟他妹妹的事情了。 最多只能代表，他对木易南没有从前那么反感了而已。 所以，看在这家伙今天似乎没有你讨厌了的份儿上，陆云达还是不情不愿的替木易南说了一句“公道话”，“那小子经商还是很厉害的。” 要是不然，当初木易南堂而皇之的打着经商的旗号到庆国都城去搅风搅雨的，甚至是还最终将曹元正给拉下马，也不会一点儿都没有引起曹元正的警觉。 裴茗点头，盯着寺外梅林的方向，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如此看来，木家这位小少爷倒也称得上一句少年英才。” 陆云达内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所以呢？ 这家伙是想表达什么？ “既然裴少爷欣赏这位木家小少爷，改日我替你们引荐一番便是……” 裴茗却浅笑着摇摇头。“那倒也不必，虽说茗仰慕木家小少爷的风采，然则现如今匆匆一见，有一面之缘，便也足够了。 至于日后，若是有缘，自然有机会结交。 毕竟茗现如今不过一介白身，然这位木家少爷现如今既然立下如此大功，想必不日就会受到封赏，届时木将军府自然门庭若市，客似云来，茗在其间不过蜉蝣……” “裴大少爷好歹也是牧州刺史的嫡长子，这话未免过于妄自菲薄。”陆云达才不信裴茗心里是真的这样想的。 这家伙方才跟木易南对上的时候，可是一点儿也没有仰慕的意思，说两人是将对方当做对手还差不多。 裴茗却只是笑而不语。 陆云达这会儿还满心思都在自己妹妹跟那家伙怎么还没说完话，什么时候才回来的事儿上。 也懒得应付裴茗，见这家伙又开始不好好说人话，便干脆也不搭理裴茗了，只带着两人往方丈讲经的院子走。 陆云瑶与木易南两个人还在较劲。 即便陆云瑶已经再三解释，他依旧有些气难消。 亦或者说，是在仗着陆云瑶难得心虚好说话，不依不饶，想要与她多待一会儿。 直到陆云瑶忍不住突然打了个喷嚏，木易南才慌张起来，想要帮她取暖，然而这梅林不过是寒山寺后山一景，虽然也有这么处四面漏风的凉亭，但想要像勋贵们自家园子中那般面面俱到，却是不可能的。 木易南一路疾行，只顾着着急赶路，自己都是一身轻薄骑装，连个披风都没有，更别说保暖的裘衣了。 所以这会儿，即便他再不愿意与陆云瑶分开，也只能催促陆云瑶早点儿回去。 陆云瑶没好气的瞪木易南“让我走，那你倒是先放手啊！” 木易南不舍得看着陆云瑶。“我放你走之后，你该不会又一下子跑不见，回去之后又不理睬我了吧？” 听到自家少爷委委屈屈的话，与阿元一样，在小亭子另一边守着的满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咦~ 他家少爷这肉麻兮兮的，好吓人！ 陆云瑶却对木易南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没辙。 尤其是，即便木易南强撑着不愿意说，但有方才满儿的那一番话，她这会儿也看出来木易南身上的伤势怕是极重，她就更对木易南说不出什么狠话了。 见陆云瑶面露迟疑，木易南一脸可怜兮兮。“啊……嘶~~我胸口的伤口好像裂开了……我要是快死了，你会去看我么？” “闭嘴，说什么死不死的！一会儿下了山，你马上就能到城里了，到时候有宫里的御医在，你肯定会没事的……” 陆云瑶不懂医术，瞧见木易南脸上是真的痛苦，她也慌乱的很。 木易南苦笑，“大军还要最少三日才能进京，我是自己脱离了队伍跑出来的，可庆国来使都还在大军的队伍里面呢，等一会儿，我就得赶紧回去……” 虽然他莽撞的跑到寒山寺来见陆云瑶的事情，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参上一本，盛安帝那里也少不了要对他问责。 但他此番深入庆国内部，立下大功，盛安帝对他的嘉奖也不会少了，所以倒是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处罚。 但若是他敢就这样直接脱离大军队伍，甚至是将庆国来使扔下不管，擅自回城，那罪责就大了。 陆云瑶不懂这里面的区别，闻言更着急了。“那怎么办？要不然，要不然我与佩兰姐姐说一声，求魏御医请个假……” 木易南有些贪婪的享受着心上小姑娘对自己的关心，甚至是真的有些舍不得放手了。 可是他也知道，别说陆云瑶身体不好，不能一直在这儿受冻，就说今日，陆云瑶本是陪着赵淑兰来寒山寺上香的，若是他敢拖着陆云瑶一直不让她回去，那原本就不太瞧得上他的昭兰郡主就更是饶不了他。 所以虽然很想继续卖惨，让这没良心的坏丫头多担心一下，但木易南还是实话实说。 “此次回京的大军中，也有不少伤员，有一部分军医也跟着回来了，我回去之后，免不得多躺几日便是了……” 这话里的意思，也就是他身上的伤势，确实不轻。 陆云瑶眼底的心疼，让木易南心里美滋滋的，却又有一点儿舍不得。“没事，军医虽然治伤的手法粗暴了点儿，但还是很厉害的，我年轻体壮，不会有事的！” 陆云瑶仍然有些不放心，但不等她说什么，木易南却急忙忙的催着她走。 “快回去吧，你再不走，我就真的舍不得你走了，想将你直接掳回去……” 这样温柔体贴还会关心他的小姑娘，多难得啊，他真担心下一次见面，这坏丫头就又变成以前那个牙尖嘴利死不认账的没良心小坏蛋了。 第598章 南娇郡主很可爱 陆云瑶横了木易南一眼，很想提醒他一句，就算是他真的将她掳到了大军现在的队伍里去，那也是她大哥的地盘。 到时候倒霉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反正不会是她。 就好像她当真很害怕似的。 但是瞧着木易南脸上的表情，她又担心，又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你，你确定真的没事吗？确定你们的军医真的可以？真的不用我去找魏御医……” 虽然魏御医在太医院里面名声不是最大的那个，很多人也并不知道魏御医曾经有过游历很多地方，甚至是曾经在军营里待过的经历。 陆云瑶也不知道魏御医与自己大哥还曾经有过缘分。 但是她知道，上辈子的时候，赵牧康上位之后，不仅在朝堂之上铲除异己，后宫里面也不是很太平。 太医院的御医们，作为宫内直接负责所有主子们的问诊，乃至京中一些有头有脸有体面的勋贵们的健康的大夫，也是承担着很大的风险的。 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牧康做了什么事情，亦或者是魏御医无意之中搅入了什么后宫纷争里面。 魏御医在太医院没待多久，就辞去了自己的职务，然后再一次离京，直接到东边边境当军医去了。 这一次，魏御医还带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也是因为魏御医不在京中，后来魏佩兰的路才会走的那么艰难。 而也是那个时候，陆云瑶才知道，魏御医对于治疗战场上的兵士们常见的各种刀枪剑戟的伤口，都非常的擅长，甚至是有一些魏家祖传下来的独门秘药。 可是木易南却坚定的摆摆手，“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我可还等着你实现跟我的约定呢……” 陆云瑶无声啐了木易南一口，“胡说八道什么！我在担心你的伤势，你再这样鬼扯，我真的不管你，直接走了！” 木易南面露不舍，但还是松开了拉着陆云瑶的手腕的手。“嗯，你走吧，我看着你离开。” 松手的时候，他也注意到被自己的手刚刚拽过的地方，这会儿已经通红一片。 “那，那我真的走了啊？”见木易南盯着自己的手腕，陆云瑶“咻”的一下将手抽回来，背在身后。 “嗯，别忘了你说过的话，我最多三天就会回城。等陛下封赏之后，我会亲自上你家提亲……” 听到木易南这话，陆云瑶有些气恼，又有些莫名的羞恼。“你闭嘴！我才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城，跟我有什么关系！” 木易南下意识以为陆云瑶又要耍赖，还想说什么，陆云瑶却抬手捂着耳朵，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模样，转头就跑了。 见陆云瑶出来了，阿元远远朝着木易南福了福身，也追着自己家小姐而去。 木易南的目光，追逐着少女在梅林间一路小跑的背影，直到人彻底跑远了，满儿才凑到木易南身边。“我的少爷哎，您这下可满意了？” 木易南收回视线，瞥了满儿一眼。 他家少爷这可不仅仅是阻止南娇郡主相看了，这分明是给那位裴大人家的大少爷脸上狠狠甩了两个耳光子。 也得亏那位裴大人家的大公子是个好性子的读书人，旁边还有陆云达跟裴蕊这个小姑娘在，这要是个武将，保准这会儿得跟他家少爷打起来不可！ 木易南收回视线，瞥了满儿一眼。 虽然这一眼一点儿也不凶，但满儿还是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他家少爷现如今的威势，可当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吓到南娇郡主。 不过想来以他家少爷日渐变异的性格，应该不会轻易在南娇郡主面前露出真面目就是了。 “小的该死，小的不说了……少爷，您看，南娇郡主已经走了……咱们什么时候下山？” 这若是下山的晚了，回去的时候也晚了，即便是陆将军那边不说什么，也难免被有心人记在心上。 他们家少爷眼看着带着这么大的功劳，即将凯旋而归，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眼红嫉妒呢，可不能给那些人抓到机会了。 木易南伸手，示意满儿上前，“扶着点儿我。” 陆云瑶回到寒山寺内的时候，赵淑兰与裴夫人两人也已经听完了讲经，正在小院子里休息。 陆云达这个当二哥的倒也还算靠谱。 也或者说，裴家兄妹倒也是个厚道人，并没有直接回寺中为两家安排的院子里，而是在寒山寺中四处转悠着。 见到陆云瑶回来，也没有多问什么，反而好似方才四人从未分开过似的，这才一起去见赵淑兰两人。 瞧着孩子们一道回来，四人之间的气氛也明显比刚认识的时候熟识大的多了，赵淑兰与何文慧含笑相识一眼。 闲聊了一番之后，赵淑兰便好似无意的问道。“你们四人年岁相仿，今日相处的可还好？” “自然是极好的。”陆云达笑嘻嘻的上前凑趣。“裴兄弟性格很有趣，跟儿子很聊得来，裴家姐姐也是一个很和善可亲的人。” 裴蕊脸上有些红红的，微微垂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跟着点了点头。 “南娇郡主很可爱。”裴茗脸上也是笑盈盈的，但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陆云达：…… 不是，这位小兄弟，你几个意思？ 这到底是瞧上了他们家阿瑶呢，还是没有？ 陆云瑶也有些惊诧的看了裴茗一眼。 她不觉得自己跟裴茗之间有什么互动，更不存在什么好感。 这人这是什么意思？客套？还是别有图谋？ 不过赵淑兰对此倒是很满意。 她还不知道木易南已经提前跑回来了，还跟陆云瑶他们几个见了一面，甚至是跟裴茗打了一场机锋，宣示过了占有欲的事儿。 在赵淑兰看来，今日相看，不管是与旧友的重逢，还是对裴家这两个孩子，赵淑兰都很喜欢。 她自然也看得出来，何文慧更希望将自己的女儿与她的儿子能凑到一起。也看得出来，她女儿怕是对裴家的这位大公子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但…… 这事儿，谁又说的准呢？ 至少她瞧着，这位裴家的裴大少爷就对她女儿挺有好感的，若是女儿不反感的话，她的想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599章 木家小少爷有心了 翌日一大早，陆云瑶才刚刚起床，便见到阿元捧着一个用大大的紫檀木盒子装着的东西走了进来。 “小姐。” “什么东西？”陆云瑶穿妥了衣服，伸手接过婉秋递过来的帕子净面，随口问道。 “是木家小少爷送您的，道是昨日的赔礼。” 陆云瑶将帕子交还给婉秋，阿初将漱口的器具端了过来。“打开瞧瞧，什么东西？” 阿元应是，将盒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件纯白色的狐皮裘衣。 直到洗漱好之后，陆云瑶才走过来。看着阿元捧出来的狐裘，她顿了顿，伸出一只手，在其上油光水滑的皮毛上缓缓划过。 “小姐，木少爷倒是用心了。”阿元看了看陆云瑶的脸色，试探的说到。 裘衣易得，尤其是对他们这样的人家，陆云瑶更不会少了这样一件披风。 然而像这般好品相，且虽是由几块最柔软保暖部分的皮子拼接起来，却毫无色差的裘衣，却是千金难求。 “有心么？”陆云瑶低声呢喃了一句，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阿元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陆云瑶。 因为昨日之事，她本以为，她家小姐与木易南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见到这裘衣，应该会很高兴才对。 可现在看着她家小姐的表情，却怎么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陆云瑶盯着那裘衣看了一会儿，忽而笑了。“这是木易南送来的？” “回小姐，这上面确实是木将军府的印信。”也是因此，阿元才会说木易南有心。 也才会亲自捧了这礼物，送到陆云瑶跟前。 毕竟昨日，陆云瑶只是打了个喷嚏，木易南便着急的不行，唯恐她受了凉。 而送一份礼物，还记得不能用他私人的印信，用木将军府的印信，免得被人这府上的某些人瞧见了，传一些有的没的出去。 虽然阿元也觉得木易南的风流史太多，但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对自家小姐的好。 陆云瑶这下笑的更开心了。“那正好，就放在这儿吧，一会儿我去娘亲那里请安，就穿这件。” 阿元有些不明所以，陆云瑶却不再多说，只转头打量了一下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看了看阿初今日给她做的发型。 “好了，走吧，早点过去请安，别让娘亲和二哥等急了。” 陆云瑶到了赵淑兰院子里的时候，陆云达果然已经在了。 瞧见妹妹进了屋子，才不紧不慢的取下身上的狐裘披风，陆云达还笑嘻嘻的调侃了一句。“哟，新制的裘衣不错。” 陆云瑶微微一笑，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我也觉得不错。” 赵淑兰闻言抬头望了一眼，便瞧见阿元手上正欲往一旁衣架上挂的裘衣。 裘衣的用料确实很好，与陆云瑶今日的这一身衣服也很相称。 然而赵淑兰却微微蹙眉。这件裘衣，她从前未见过。“阿瑶新制的裘衣？说起来，马上就到年关了，这段时间只顾着忙你大哥的婚事，却是疏忽了你们两个………” 陆云瑶抬头，对上她娘温柔中带着点儿不安的目光，却还是将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 “这不是我置办的，是今日一早，木易南命人送来的，我瞧着还不错，便收下了。” 赵淑兰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陆云达呆了呆，“啊，这……” 陆云瑶脸上的笑容，甜美中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羞涩，完美的无懈可击。“想来是阿南哥哥昨日见阿瑶穿的单薄，担心阿瑶受了寒吧……” 听到陆云瑶称呼木易南“阿南哥哥”，陆云达只觉得脊背一寒，明明是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了一眼他娘变了脸色，陆云达总觉得接下来即将有一场危险的风暴。 而且这风暴，还是他这妹妹主动挑起来的。 “你说这是哪来的？”赵淑兰指着阿元手上拿着的狐裘披风，神色严肃的盯着陆云瑶。 “啊，阿南哥哥啊……”陆云瑶好似完全不知道她娘亲的怒气一般，依旧笑的宛若一个陷入热恋中的少女。 “阿元！你来说，这件衣服是哪来的？！” 阿元很少见到这样疾言厉色的赵淑兰，不禁有些担忧的悄悄看了陆云瑶一眼。 然而陆云瑶却好像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似的，不仅一点儿暗示都不给阿元，眼中甚至还带着几分期待。 很显然，陆云瑶根本就是故意将这件狐裘披风拿出来穿，甚至是故意说给她娘亲听的。 阿元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早上的事情说了。 “你们昨天怎么会见过面？”赵淑兰气得发抖，厉声质问。 见陆云瑶只是笑吟吟的站在那里不说话，赵淑兰转头去看陆云达，“你来说！昨日你们不是和裴家兄妹在一起么？什么时候，在哪里遇见的木易南那小子？” “啊……这……”陆云达拼命对着陆云瑶使眼色。 怎么回事，昨日他可是刻意带着裴家兄妹在寺中到处闲逛了一圈儿，等着妹妹回来之后，才一起去寻他们娘亲的，为了的就是不让娘发现木易南那小子跑上山去了的事情。 他这妹妹是不是傻，还是当真觉得他们娘对她的宠爱是没有底线的？ 明知道他们娘昨日之所以会安排那一场相看，就是因为他们娘不愿意她嫁给木易南，却还故意将昨天的事情说出来？这丫头在搞什么鬼？ 陆云瑶原本不想解释什么的。 她本来就是故意来挑起话题，暗搓搓暗示她娘亲，除非娘亲跟那个人和离，不然她就非要嫁给木易南不可的。 但想到木易南昨日之所以会带着一身伤出现在后山，甚至是还跟她闹了一场，可全都是拜裴家所赐。 那裴家将她当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一般，将这事儿宣扬的满城皆知，她又觉得，自己就这样什么也不说，岂不是便宜了裴家那些人。 “阿南哥哥的手下听人说，娘亲与裴夫人安排了昨日让阿瑶与裴家大少爷在寒山寺相看，担心出不了三个月，满南国都要传阿瑶孩子都生了，所以不顾身上的重伤，也要赶到山上去提醒一番阿瑶呢……” 第600章 小姐会体谅您的苦衷的 说到昨日的事情，陆云瑶其实心里也是有气的。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木七传讯给木易南，甚至是气恼的差一点儿就要找木七算账。 即便木易南辩解说与木七无关，她也依旧将信将疑的。 结果等她回来之后才知道，这还当真是裴家人，不，应该说，是裴茗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干的好事儿！ 其实若真是说起来，这也是木十二的失职。 因为陆云瑶这段时间都在忙募捐善款之事，就连木七几人也跟着连轴转，所以木十二他们这段时间除非是什么大事，不然还是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她的事情上，以至于有些疏忽了华京城中的消息。 再加上裴家主家几人，虽然确实不怀好意，暗搓搓想破坏这次相看，但也知道不管是昭兰郡主还是陆云瑶自己，都不是好招惹的。 更不要说，虽然他们跟裴茗讲陆云瑶与木易南之间的桃色绯闻的时候，是带着点儿挑拨离间的意思去的，但却也担心这两人真的有什么。 所以这些流言一直只在勋贵之间悄悄流传，并没有大范围宣扬出去，所以知道的人也并不是特别多，至少并未引起木十二手下人的注意。 而就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不过区区两三天时间，她要与裴茗相看的事情就被传的大半个华京都知道了。 “这裴家简直欺人太甚！”赵淑兰闻言，也顾不得计较陆云瑶与木易南的事情，下意识担心盛安帝的反应。 她还没有忘记太子传给她的密信。 赵淑兰虽然敢私下里做一些小动作，但却是绝对不敢直接违抗盛安帝的命令的。 “娘，不过是咱们两家相约一起去寒山寺上香罢了，您与裴夫人本就是人人皆知的手帕交，便是相看，也没人能挑出什么毛病来不是？” 见赵淑兰神色不好，陆云达担心赵淑兰被气到，急忙开口劝慰。 倒不是他不在乎自己妹妹的名声。 事实上，他已经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就凭裴茗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若不是他有意，这事儿能就这样轻松地被人说漏嘴？ 这家伙既然敢拿着他妹妹的名声出来说事儿，甭管这家伙是个什么目的，他都一定会让这家伙好看！ 赵淑兰心里烦躁，她的担心这两个傻孩子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但随即她又想到，陛下只是私下跟太子说的时候，表露出了他的决定。 只要盛安帝一日没有明确的赐婚圣旨，或者是明确的当面告诉她，不许阿瑶嫁给别人，她就完全可以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虽然说她对那裴茗的印象也还不错，但没想到看上去家风严谨的裴家，办起事情来却这样的不着调。 哪有随随便便将这种事情往外头说的？ 这一刻，赵淑兰连自己的昔日闺蜜也给埋怨上了，连带着瞧原本温柔乖巧的裴蕊，也有些不顺眼起来。 陆云瑶一直在默默地盯着她娘亲。 瞧见娘亲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但终究还是平静了下来，她才又开口。 “娘，您也不用担心，反正阿瑶也不是第一次被人传一些有的没的风言风语了。再说，反正这也是事实，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只是阿瑶与裴家那位大公子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也并无意搅入裴家的那一滩浑水里面。 比起裴家那样表面上道貌岸然的家族，还是阿南哥哥家里人口简单。” 至少，可没有人一边跟她虚伪的嘘寒问暖，一边转过头去就将她给卖了。 听到陆云瑶这话，赵淑兰气的不行。“我绝不同意你跟木易南在一起！” “为什么，阿南哥哥不也是娘亲您亲眼看着长大的？”陆云瑶一脸的不乐意。“您从前还夸他呢不是？” “我什么时候……”赵淑兰的话，在陆云瑶用手指了指门外站着的木七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陆云瑶是在说，她与木易南两人暗中一直有联络，甚至是她也算得上木易南的上级的关系。 赵淑兰神色十分不悦。 陆云瑶自然知道她这话根本站不住脚，也知道她娘亲其实都是为了她好。 毕竟要嫁人的是她，到最后如果过的不好，那也是她受罪。 她也不过是仗着娘亲对她的疼爱，仗着娘亲担心她日后受委屈，仗着娘亲是真的爱她，才会拿自己的婚事来要挟娘亲罢了。 但她好不容易看到娘亲对跟那人和离的事情有松动的迹象，陆云瑶怎么能愿意在这个时候松口？ 一边在心里对被自己当做工具人用了的木易南说了一声抱歉，陆云瑶脸上的表情更坚定了。 “娘，您应该试着放下对阿南哥哥的偏见。毕竟事实证明，像您所说的那样好的男人都是极为罕见的，这样因为家族祖训而来的坚守，就更是可笑了……” 陆云瑶的话，成功让赵淑兰彻底黑了脸。 即便是陆云达在一边再彩衣娱亲也没有用，甚至是让赵淑兰连带着他也看不顺眼了。 这一顿早膳吃的赵淑兰与陆云达都十分不愉快，偏偏唯有陆云瑶这个当事人，跟没事人似的，甚至从头到尾挂着浅浅的笑。 这让赵淑兰更气了。 等兄妹两人离开之后，赵淑兰终于还是忍不住拉着遇春几人念叨。“你们说，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我是她娘，我难道还会害她不成？ 但凡她看中的人选稍微好一些，哪怕是个家境普通的小子呢，都比……” 遇春几人能说什么呢？ 小姐与夫人之间的争执，她们都清楚。可也正是因为清楚，她们也知道小姐是为了什么，才硬是要跟夫人较劲。 “小姐也是为了夫人您……” 赵淑兰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知道女儿是为了什么？ 可有些事情，并不像女儿所想的那么简单。 她与陆世明夫妻二十多年，育有两子一女，且不提当年之事，便是现在，为了三个孩子，她也不可能轻易和离。 见赵淑兰这般模样，遇春几人也知夫人心意已决。 她们虽然心中十分为赵淑兰抱不平，甚至其实是暗暗支持陆云瑶的。 但终究，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小姐会体谅您的苦衷的……” 第601章 明天就上门提亲 陆云瑶与赵淑兰母女两个人始终还是谁也没有说服谁。 陆云瑶心智坚定，赵淑兰不肯退让，倒是唯独苦了夹在中间，暗搓搓想跟陆云瑶站在一边，却又不敢多说什么的陆云达。 就在两个人的拉锯战尚未有一个结果之前，由陆云闻率领的江北班师回朝的大军，却终于抵达了华京城外。 盛安帝早已命人大开了城门，迎接胜利的大军回城。 陆云瑶与外祖母和娘亲一起，连带着因为这一场大战，而与大哥不得不推迟了婚期的准大嫂魏佩兰，以及陆云达等人，一并站在城墙上，迎接大军班师回朝。 看着大哥一身软甲，骑着高头大马，率领着身后大军，雄姿英发，器宇轩昂，在百姓们的仰慕与声声欢呼中走进城门，陆云瑶眼圈微红。 真好！ 这辈子，一切，从这一刻开始，真正的彻底不同了！ 她不需要再担心突然收到大哥跟太子表舅战死沙场的消息，也无需担心娘亲因此深受打击，被一场风寒轻易夺去性命。 自然也无需担心外祖父和外祖母，因为娘亲和两个哥哥的离世，而深受打击，一病不起。 无需担心这些她最爱的亲人，一夕之间与她天人永隔。 即便很多事情跟她预期中的不太一样。 即便赵牧康现如今也不过是再度被盛安帝关了禁闭，却并未真正彻底解决这个人以及他身后的那群家伙。 即便，娘亲至今还不愿意跟那个人和离，即便她自己上辈子的那些仇人都还活的很滋润。 但，只要她爱的人都还活着，报仇之事，慢慢来又何妨？ 城墙下浩浩荡荡的胜利之师，看的华京城中的百姓群情激荡，热血沸腾。 陆云瑶却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大哥身后。 那群将领中，并无她想要看到的身影。 木易南这家伙，又去了哪里？该不会因为那日的伤复发，严重到今日都没法骑马了吧？ 想到寒山寺那日，她离开之前木易南难看的脸色，陆云瑶不由得忧心忡忡。 “小姐，咱们该下去了。”阿元轻轻扯了扯陆云瑶的衣摆，将她的注意力唤回。 陆云瑶回神，才见到娘亲她们都已经转身，准备从城墙上下去了。 大部队并不会全部进城，主力军会留在城外，暂驻京卫营西南侧，等候朝廷逐一核算军功，进行嘉奖。 而将领们和陆云闻的亲兵，并木易南所带领的那一支精兵，在城门口卸下武器后，会由专人直接迎进宫中，宫里已经准备好了晚宴。 此时的木易南，已经带着庆国新帝的使者，先一步悄悄进了宫。 虽然说在稍后的宴席上，庆国来使会当众向盛安帝与太子献礼，并送上求和书。 但此番代表庆国前来求和的人，是庆国丞相，他所代表的是整个庆国朝廷的利益。 今日之后，代表庆国与南国商定和平盟约的人，也会是这位庆国丞相。 而木易南带着的这位庆国使者，才是曹元淳真正的心腹。 也是真正能够代表曹元淳这位庆国新帝的意志，与南国太子私下达成更进一步的，更牢固的，只属于两位年轻的新帝王与未来帝王的盟友关系的人。 盛安帝虽然五太子一道接见了这位庆国来使，但也只是关心的慰问了一番之后，便先行离开了，将谈判的地方，留给太子赵牧野。 当初他与木易南商量的决定，便是将此次事件中，与庆国新帝合作的功劳，全部交给太子赵牧野。 虽然当胜利的果实摆在眼前，盛安帝与依旧不可避免的迟疑了一会儿，但想到自己这两年日渐显出颓势的身体状况，想到年轻时候与阿姐一同立下的雄心壮志，他最终还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他在大殿外只站了一会儿，木易南便也推开门走了出来。 盛安帝并未走远，他正站在大殿门外的屋檐之下，远远眺望着那朱红的宫墙，与远处宫殿高高翘起的琉璃瓦屋脊。 “你怎么也出来了？”听到身后的动静，盛安帝并未回头，而是似乎有些讶异，却又十分平静的问道。 “太子殿下想要与这位庆国来使多闲聊一会儿庆国的风土人情，属下在庆国待了这小半年，却是已对庆国的这些事情无甚兴趣……” 木易南回答得平静，盛安帝似乎也并不想深究太子到底跟这位庆国来使在聊些什么，闻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听说你此番在庆国受了不少伤，怎么样？现在身体可还能撑得住？” 木易南洒然一笑。“属下确实受了很重的伤，但若要说跟那些当真重伤的将士们比起来，却也还没到必须被人抬着，起不来了的地步。若当真是那样，属下也不会非要逞强。” 盛安帝点点头。“那便好。一会儿还有晚宴，朕知你好酒，但既然身上有伤就少喝几杯，免得到时候当真伤势复发，起不来了。” 木易南依旧听话的应是。 盛安帝似乎这才心情稍稍好了几分，转过身来，轻轻打量了一下木易南。 因为今日要趁着人多，悄悄先一步带着人进宫，木易南身上穿的是一身很不起眼的常服。 然而即便是这样，也没有掩饰住他因为前段时间的那一场风云诡谲的宫变，带来的一身戾气。 反而令从前那个，总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懒洋洋的，纨绔子弟气息的青年，变成了一个身姿挺拔，气势冷硬的将领。 宛若从前的每一个木家儿郎一样优秀，一样未来可期的青年将领。 面对盛安帝的目光，木易南心中有些忐忑，拿不准面前这位帝王的心思，面上却是一脸的无辜。“陛下？” “说起来，此番你立下如此大功，虽说封赏还需等些时日，但你与阿瑶那丫头的约定，却也已经算是完成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盛安帝脸上带着宽和的笑意，好似一个真正关心孩子亲事的长辈。 木易南挺了挺胸膛，一脸的骄傲，似乎是因为提到了心爱的姑娘，双眼都一下子亮了。 “那当然是明天就请官媒上门提亲！” -- 作者有话说： 2020的最后一天，祝大家跨年愉快~明年见哦~ 第602章 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盛安帝深深的看了木易南一眼。“可朕可是听说，昭兰一直不认可这门亲事，当初你爹亲自带着你上门提亲，都被昭兰给拒绝了。这次，你就不怕再吃了闭门羹？” 木易南闻言，脸上张扬的快活有些垮掉，就连笑容都变得有几分苦涩。 但，他却也没有要轻易放弃的意思“属下也知道昭兰郡主一直觉得属下配不上南娇郡主，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怪不得任何人。 谁让属下过去那些年年少轻狂，自以为是，总觉得名声这种东西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属下会用自己的真心，让昭兰郡主相信，属下是真心求娶南娇郡主，也是真心希望，能照顾她一辈子……” 提到陆云瑶，木易南脸上的笑容再度飞扬，就连眼底都带着快活。“虽然昭兰郡主不喜欢属下，但只要阿瑶愿意相信属下，便是被昭兰郡主再拒绝了也无妨。 左右属下别的没有，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够厚。大不了，这次被拒绝了，属下下次再继续就是。 左右阿瑶明年才及笄呢，属下还有的是机会……” 因为太子的劝说，盛安帝虽然已经没有了要主动提出给木易南和陆云瑶赐婚的意思，但这会儿瞧见木易南用最神采飞扬的表情，说着最心酸的话，他还是难免微微有那么一些些心虚的。 不过很快，在木易南神采飞扬的计划着要怎么将陆云瑶追到手，同时一定要给那些敢趁着他不在华京城的时候，暗搓搓追她的家伙好看的时候，盛安帝很快将这点儿不值一提的心虚给扔到了天边。 这可不是他乱点鸳鸯谱。 明明是两个孩子自己互相有意，他身为皇帝，又是两个人的长辈，自然要有成人之美。 日后即便长姐说起来，他也是半点儿不心虚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盛安帝在木易南的肩膀上拍了拍，“加油，朕相信你的真心，一定能够打动昭兰的，不过，若是昭兰实在执拗的话，你也可以来求朕。” 届时可就不是他这个长辈硬要插手晚辈的婚事了，是他看在两个孩子真心实意的份儿上，才下旨赐婚的。 木易南闻言，又是惭愧又是感激，“若是属下当真不争气，无法改变昭兰郡主对属下的看法的话，属下届时再厚着脸皮回来求您，您可千万要手下留情才是……” 闻言，盛安帝哈哈大笑，“那，就要看朕到时候的心情了！” 等赵牧野送庆国来使低调离开的时候，门外早就已经不见了盛安帝的身影，只有木易南一人，站在一开始盛安帝站着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瞧见赵牧野出来，木易南转身，给对方行了一礼。“殿下。” “晚宴就要开始了，你不过去？”赵牧野点点头，两人并未做过多的交谈，但瞧着赵牧野脸上的表情，木易南也不难猜出，与庆国来使的会谈，赵牧野应该还算满意。 木易南笑了笑。“属下有伤在身，大夫一再叮嘱严禁属下饮酒。今日又是这样欢庆的日子，属下一个不喝酒的人过去，未免扫兴……” 赵牧野横他一眼，“你才是今日最大的功臣，若是你不到场，便是云闻都要觉得不高兴了。你们两个不高兴，这宴会办给谁看？那群文臣勋贵不成？” 木易南只是笑着不接话。 赵牧野却强行将他拉到了宴席上。 晚宴很热闹，尤其是对于连年征战，在江北吃了不少苦，难得能够回到华京城这种喧闹繁华的地方的将领们。 而那些未能入城的大部队，也自有礼部提前准备，在京卫营那边为他们备好了酒菜，让他们好好庆贺一番。 甚至难得就连陆云闻都被人灌了酒，酩酊大醉。 要说这里面还有几个清醒的，那木易南肯定是里面最清醒的那个。 没办法，谁让他是伤员，这次又立下了大功，就连盛安帝都亲自开口，免了他的敬酒？ 木易南不仅没喝酒，而且因此反而痛痛快快吃了个饱。 等晚宴结束之后，他甚至还有条不紊的安排人将这群将领们安置妥当，有家的送回家，没家的全都暂时安置到木家或者提前订好的客栈里。 嗯，最重要的是稳稳当当将他未来大舅哥送回家。 此时，华京城主干道上已经宵禁，只有木易南这一辆马车，在寂静的街上哒哒哒的走着。 木易南正靠着马车的一边出神，先前已经喝的醉醺醺的陆云闻却突然开了口。“你是真的想要娶阿瑶？” “自然。”听到陆云闻突然说话，木易南似乎有些惊讶，但却并没有回头，只是坚定的低声回答。 “你应该知道，这对你来说并非什么好事。”华京城中贵女众多，虽然盛安帝对皇室子弟与勋贵联姻之事极为警惕，但若是木易南想要娶一个勋贵家的嫡女，盛安帝却也不会阻拦。 当然，若是木易南选择一个低级武官家的女儿，那盛安帝对他会更加放心。 反而是陆云瑶，虽然眼下来看，不管是盛安帝还是太子，都似乎很热衷将两个人凑到一起，但帝王心思，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变了。 木家满门都是将才，就连女婿都是如此。甚至木家唯一的女儿，也颇有长公主当年的几分风范，巾帼不让须眉，据说在东边战场上，还曾经与自己的夫婿一同上过几次战场。 这对于当年靠着长公主夫妇，以及他们手下的将士们的力量，才坐稳了皇位的盛安帝，和即将继任皇位的太子来说，可并非毫无威胁。 木易南轻笑一声，“男儿生于世，精忠报国，肝脑涂地，本是应当。若是能力不足，亦或者不能像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一样立于人前，也能尽己所能，贡献一份力量……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这君王，这天下，值得我去托付。是因为这国，这家，这里有我们所深爱的，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若是为了这所谓的忠诚，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娶，那这忠诚未免浮于表面…… 我自认为并非圣人，若当真有那一日，也不过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第603章 木易南再求娶 不知道是因为木易南过于决绝的话，有些噎到了陆云闻，还是因为身处其实有些相似的处境，木易南的话某种程度上影响到了陆云闻。 接下来的这段路，陆云闻仿佛又再次醉过去了一般，又仿佛方才的谈话也只是一场错觉，并未再有任何的动静。 见陆云闻沉默，木易南也没有再主动说什么，依旧只通过马车车帘的缝隙，静静看着外头安静的长夜。 他知道，若说这世间谁最能懂他，大概陆云闻也算得上其中一个。谁让他们两个人的身世，甚至是处境，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如此的相似？ 便是世人眼中，他们一个天之骄子，一个人间纨绔。但再优秀又如何，再纨绔又如何？ 生而不由己，学而不由己，就连人生都不由己。 更甚至，能够交什么样的朋友，什么样的人又绝对不能交好，都不由自己。 若是连自己要相伴一生的妻子，都不能由着自己来决定的话，那他们的一生，简直可悲的像是个笑话。 马车很快就到了陆府的后门，而收到陆云闻即将回来的消息，陆云瑶也急急忙忙赶了出来。 等陆云瑶走出后门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见到木易南和满儿将她家醉醺醺的大哥从马车上扶下来，她一边让守卫上前扶着大哥，一边有些不快的皱了皱眉。“怎么喝成了这样？” “江北大捷，又有庆国来使献上求和书，陛下龙心大悦，文武百官也十分振奋……”木易南低垂着眉眼，看着面前发顶只到自己下巴处的小姑娘。 大约是因为天寒，小姑娘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外面还罩着一件狐裘披风。 木易南一眼就看出来，这披风正是他前几日命人送给陆云瑶的那件。 瞧见陆云瑶愿意拿出来用，木易南心情很好，连带着跟小姑娘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几分。 “是我的不是，都怪我受了伤，大夫严令禁止我碰酒。可今日这样的好日子，大家都高兴，你大哥毕竟是今日的主角，难免要多饮几杯…… 不过你放心，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的人，酒量都很不错，也对自己的身体有分寸，不会当真喝到伤身的地步。 你大哥他也只是这会儿酒劲儿上来了，一会儿回去之后，让厨房送一碗醒酒汤，再好好睡一觉，明日便没事了。” 陆云瑶本也只是随口念叨几句罢了，并无迁怒木易南的意思。 木易南这话说的，倒是让她有几分不好意思了。“我并无怪罪你的意思，只是第一次见到大哥喝醉，有些惊诧罢了……” 木易南含笑点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顿了顿，陆云瑶到底有些没忍住，“你的伤，怎么样了？听说你伤重的连马都骑不了，先前进城的时候，都是坐在马车里的，怎么还……” “只是伤口裂开了，所以又躺了两日罢了。”木易南适时露出一个有些微微勉强的笑，“不打紧的。” 陆云瑶面露愧色。“对不起，都怪我……” 木易南下意识想摇头，但随即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若是你真心心疼我的话，明日我上门提亲的时候，记得让你娘轻点儿打……尤其是注意别真的打到了伤口上，不然我们那军医就真的要暴跳如雷了……” 陆云瑶闻言，先是不解了一下，随即双颊爆红。“你在胡说什么？！谁答应你上门提亲了？别以为你现在当真了不起了，我娘才不会答应你！” 木易南苦笑，“我自是知道你还未答应我，也知晓明日你娘定然是不会答应我的。但便是如此，我明日才更要来，若不然，谁知道后面会不会还有什么王家公子，孙家少爷的上门提亲？” “没有！”陆云瑶愤愤的瞪了木易南一眼，“一个都没有！你别乱来！我不是都跟你说了么，那裴家也是因为我娘与裴夫人是昔年手帕交，才会……” 木易南却只是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少女，直到陆云达也出现在后门处，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将妹妹给拽走了为止。 他自然知道，不管昭兰郡主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既然现如今他回了城，哪怕只是看在双方这些年的联络的份儿上，昭兰郡主都不会当真用给陆云瑶相看人家，来下他的面子。 甚至就连跟裴茗的相看，之所以会传出去，虽然说是裴家主家嫡支不做人，但也是因为有裴茗故意的因素在。 可，这还不够。 他不仅是想要娶陆云瑶，更希望自己心爱的姑娘，在华京城所有人的羡慕嫉妒中嫁给自己。 要让所有人提起他与陆云瑶的婚事，便只有羡慕这一种情绪，只有对陆云瑶果然不愧是皇家贵女，南国娇娇的称赞。 而不是说什么堂堂南娇郡主又如何，还不是嫁给了一个吃喝嫖赌，一事无成的纨绔？ 第二天一大早，木易南便果真请了官媒，一路上敲锣打鼓，声势浩大的上陆府，求娶南娇郡主陆云瑶。 赵淑兰当然知道，作为此次战役最大的功臣，木易南一定会受到十分丰厚的嘉奖。 甚至不见得会比自己的长子差多少。 作为这次大胜最大的功臣，木易南在华京城中的行情当然今非昔比。 即便还是有许多贵女瞧不上他，但并不妨碍她们的家族，希望将女儿嫁给木易南。 所以木易南再次求娶被拒，人们对陆云瑶的羡慕嫉妒恨，反而多过了之前对陆云瑶和木易南“桃色故事”的鄙薄。 所以，坊间传闻的风向，也悄然发生着一些改变。 尤其是一些茶楼酒馆的说书先生们，最近似乎也爱上了这样的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剧本，将两人之间的事情编成了故事。 不过木易南此次本就是抱着百折不挠的精神来的。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反倒是木易南这样一幅完全是为了求娶陆云瑶，才辛苦奔波，甚至是卷入庆国皇位之争，九死一生。 最终才换取了现如今的这份封赏的表象，让那些原本还在狐疑木易南怎么转了性子的商贾，对木易南调笑之余，又多了几分“英雄难过美人关，纨绔也有白月光”的感慨。 第604章 来自大舅哥的不爽 即便木易南再度被昭兰郡主拒绝，甚至是据说木易南当日还被昭兰郡主连人带礼，一起打出了陆府。 但人们对两人之间的那些事情，到底不再像曾经那样，都是一些沸沸扬扬对陆云瑶不太好的传闻。 反倒是许多贵女，虽然表面上不屑，私底下却对陆云瑶嫉妒的很。 毕竟，虽然盛安帝的封赏还未正式下来，庆国与南国的和平盟约的正式签订也还需要一些时日。 但以木易南在此战中的功绩，以盛安帝对他口头的一再嘉奖，却也已经不难看出，现如今的木易南的身份，已经与以往大有不同。 他已经彻底摆脱了从前那个除了有点儿经商头脑之外，根本一事无成的风流纨绔，成了一个人人交口称赞的大功臣。 而一个愿意为了自己心爱的姑娘浪子回头，并且立下赫赫功绩的男人。 不管是对那些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来说，还是对那些对爱情抱有许多美好憧憬的少女们来说，都让这件事染上了几分唯美的气氛。 不知道多少人在说，南娇郡主果然天生好命，生在皇家，又是长公主一手养大，不仅从小深受帝王宠爱，太子殿下对她也十分偏宠。 就算长大了回到了陆府，有一个妾室生的庶女，也没有在她面前蹦跶多久，就已经自己把自己给作的没了边儿，匆匆忙忙嫁人了。 反倒是她，因为庶女的蜜汁操作，阴差阳错的，与木易南这个人人皆没看出来的潜力股结了良缘。 虽然中间还有不少波折，虽然现在两人还没有成亲，甚至是连婚约都还没有，但就木易南这般声势浩大的动静。 生怕整个华京城里还有谁，亦或者还有哪个刚回京的愣头青，不知道南娇郡主是他的心上人，硬要跟他抢人似的。 便是昭兰郡主不点头，便是现如今两人之间还什么关系都没有。 但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人，却都已经选择性的忘记了木易南从前的黑历史一般，默认了木易南与陆云瑶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大概只有荣景元跟陆家两兄弟这样的妹控，不仅半点儿没有觉得美好，反而咬牙切齿的，在背后暗骂木易南精于算计。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那群说书先生，还有那所谓的浪子回头的纨绔和慧眼识英雄的佳人的话本，都是木易南这小子搞的鬼！ 虽然说木易南的目的，也是为了让世人对陆云瑶和他之间的事情的观念能够扭转过来，最重要的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他木易南百般求娶南娇郡主。 在外人眼中，这无疑是木易南拿出诚意的表现。 但在这几个妹控的哥哥眼中，就是这家伙处心积虑，想要让他们别无选择，最终只能将陆云瑶嫁给他。 所以，还不等陆云达有所行动，自诩身为大哥，应当为妹妹把好关的荣景元就先坐不住了。 恰巧还有前几日原古国商人金相文，曾经给荣景元和沐晋送上厚礼，只为求两人帮他在木易南面前美言几句，顺带问一问木易南下一步的计划，有没有想要继续跟金相文合作生意的意思的事。 荣景元便与沐晋两人商量了一番，约了木易南在他们以往时常见面的地方相聚。 不过，最终到这里的，却并不只是他们三人，隋平不知怎么的知道了三人今日在这里相聚之事，也跟着沐晋一起来了。 这处酒楼本就是木易南名下的产业，虽然说算不得多隐秘的地方，但也实实在在是只有木易南信得过的人才会知道的。 所以看到沐晋带着隋平一起来来了，荣景元还颇有几分惊讶。 “沐少爷，这位是？” “这是我与阿南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隋平。” 沐晋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显然并不是他自己自愿带着隋平来这里的。 但却也并无多少怒意，显然不管是沐晋还是木易南，跟隋平的关系都不错，也笃定即便一会儿木易南见到隋平也跟着来了，也不会生气。 荣景元了然，含笑对着隋平拱手，“在下荣景元，见过隋公子。” “荣大人客气了，在下不请自来，打扰了三位的雅兴，荣大人不介意就好。”隋平也笑眯眯的与荣景元打招呼。 隋平跟荣景元两人素来无什么交情，甚至可以说，对荣景园的了解也不多。 虽然彼此都知道对方这一号人物，但隋平跟沐晋一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而荣景元却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陛下跟前的红人。 这样的两个人，本就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也不存在产生交集的可能性。 所以，这次倒还是两人第一次正儿八经坐到一起吃饭。 更有趣的是，中间的牵线人，居然还会是木易南跟沐晋这两个家伙。 要不是隋平听闻过不少这位最近盛安帝跟前红人的传闻，他都几乎要怀疑，他们这位状元郎是不是已经被华京城的繁华给迷了眼，彻底沉浸到温柔乡里去了。 隋平对荣景元很感兴趣，只是荣景元在官场摸打滚爬了一段时间之后，已经不是刚开始的时候那个青涩的，还会一不小心被人下套了的状元郎了。 他能够在官场上顺风顺水，甚至是在极短的时间里成为盛安帝跟前的红人 ，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很有自己的一套的。 隋平想要从荣景元这里套取一些消息，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反倒是荣景元，并不曾因为隋平只是淑妃的娘家侄儿，且只是隋家根本不管事儿的少爷而有所怠慢。 也不曾因为隋平不请自来而有所不悦，反倒是十分的谦和有礼。 两个虽然看上去本应没有什么交集的人，一来一往之间，虽然说不得热络，倒也没有让场面冷下来。 沐晋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自己就这样将隋平带过来，会引得荣景元不快。毕竟之前说好了，今日约木易南出来，主要是为了那原古国商人金相文的事。 但这会儿瞧见两人倒是十分聊得来，他便干脆将两人扔到了一边，不管他们，任由他们自己聊天去了。 第605章 忙着上陆府找骂，可是人生头等大事 沐晋作为被整个沐国公府宠着的小少爷，一向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能够想起来担心一下荣景元的感受，就已经是因为将对方当做朋友，而且是从前唯一一个他在家里提起来，不仅不会让父兄暴怒，还会受到父兄夸赞的朋友了。 至于别人的情绪，别的什么东西，不在他沐小少爷在意的范围内。 譬如现在，他的心思就完全在，木易南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过来上面。 看到木易南带着这样大的功绩凯旋归来，老实说，沐晋简直要高兴地蹦起来。 他就知道，他这兄弟果然是好样的！ 当年好好地太子伴读，说不干就不干了。即便是回到家里之后，据说被木老将军扔进军营里狠狠操练了几年，就连他这个好兄弟都没有见过，但也死不回头。 后来这小子当了几年纨绔子弟之后，突然对经商感兴趣，便开始跟那些来南国做生意的各国大商人们打起了交道。 当时别说是别人了，就连沐晋这个自诩木易南的好兄弟都根本不相信他能够做到，甚至一度担心自己兄弟赔的血本无归。 结果呢，这小子他就是做到了！ 不仅做到了，而且还显而易见的越做越好。 沐晋虽然自己是个纨绔，甚至深以自己能做一个被全家宠着的纨绔为骄傲，但这并不妨碍他为自己的兄弟的优秀感到骄傲。 “好兄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木易南才刚刚推开门进来，沐晋就热情的给了木易南一个拥抱。 木易南也乐呵呵的回应沐晋。 几个月不见，不知道是因为在庆国的这几个月历练，让他愈加沉稳起来，还是因为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从这个时候开始，扭转自己在世人面前的形象，免得当真到嘴的媳妇都被人叼走了。 木易南今日倒是褪去了以往的纨绔形象，不仅衣着打扮一改往日的浮夸之风，变得清隽舒朗，就连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虽然依旧洒脱不羁，却多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气势在里面。 瞧见这样熟悉又陌生的木易南，先前在大军回朝那日的欢迎宴上，就已经见过木易南一面的荣景元还好。 但沐晋和隋平，尤其是一向敏感的隋平，却有些不太舒服。“哟，这谁啊，这不是咱们南国的大功臣，人人称颂的木小少爷么。” 听到隋平的话，木易南拍拍沐晋的肩，关上门走进房间，一边跟荣景元颔首打招呼，一边对隋平说到，“你怎么来了？” “哼，怎么的，木小少爷一朝发达了，便连咱们这些老朋友都不乐意见了？”隋平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模样，引得荣景元有些惊诧的悄悄看了隋平一眼。 毕竟方才两人聊天的时候，他还在心里称赞，这位隋家少爷虽然风评不怎么好，但相处下来感觉却也还不错。 甚至在某些时候，荣景元能够敏锐的察觉到，隋平与沐晋这个真正的纨绔子弟的不同。 这是一个虽然看似纨绔不羁，实则胸有丘壑之人，虽不及木易南的大才，但若是当真脚踏实地，却也未必不能成事。 听闻淑妃也是一个素来温婉的性子，作为淑妃的娘家人，隋家又一直以团结一心著称，想来应是坊间传闻有误。 可这会儿，隋平一对上木易南，那形象一下子就变了。 “不过也是，谁让以后咱们木小少爷可是咱们南国的大功臣，是要当大将军的人了，可不像我们这些人一样，还是众人眼中的纨绔子弟。木小少爷眼里容不下咱们这些人，也是正常的……” “你这话从何说起？”木易南也不在乎隋平的阴阳怪气，径自在荣景元对面落座。 “我这才刚回来，总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一番才行。这不是还没忙完么？” “忙着上陆府找骂？”隋平哼笑。 “那可不，这可是人生头等大事！”木易南提及此事，不仅不生气，还颇有几分洋洋自得。 “都赶紧的先把贺礼给我准备好了，等过些时日，请你们喝喜酒啊~到时候可别推三阻四的，说什么配不上不乐意……” 听到木易南这话，荣景元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变淡了几分。 正欲再说什么，木易南却已经轻轻拽了拽手旁的绳子，挂在绳子另一端的，位于门外的铃铛便响了。 “公子。”门外守着的人闻声而来。 “上菜吧，给咱们隋少爷多上一盘醋溜土豆丝，瞧这酸味儿浓的……” 木易南戏谑的看了隋平一眼，“还有那什么糖醋里脊，糖醋鲤鱼……都来一份儿，其他的就按照从前的规矩来就行。” 隋平还不待说什么，沐晋“扑哧”一声先笑了。 其实要认真说起来，当初沐晋跟隋平那一场闹剧之后，之所以赵牧康跟左悦儿的事情，能一夕之间传遍街头大街小巷，甚至是成为人人皆知的话题，这里面绝对少不了木易南的功劳。 早在木易南离开华京城之前，他就已经事先找了几个书生，写好了话本子。 是的，没错，就是陆云瑶跟着陆云达一起，约荣景元在西六胡同吃锅子，结果出门的时候却偶遇了木易南的那一次。 木易南之所以会到西六胡同去，正是去拜访两个因为家境贫寒，不得不依靠写一些话本子赚取家用的穷书生的。 话本子是木易南提前命人润色好的，甚至就连沐晋跟隋平两人的对骂，都有人提前给两人串过了词。 等那日事情刚一爆发，这边便有已经准备好了的话本子和说书先生。 从说书先生嘴里，到处传扬。赵牧康与左悦儿之间的那点儿勾当，可不就是以一种极其风靡的速度横扫华京城大街小巷？ 甚至就连赵牧康跟孙家之间的那些个恩怨纠葛，该知道的人家也差不多都知道了。 有木易南的这一番功绩在，不仅仅是隋平，整个隋家都对木易南和沐晋十分感激。 毕竟这件事情中，出谋划策的全都是木易南，而损伤名声的却是沐晋。 隋平和隋家，反倒是损失最小，获益最多的。 所以隋平虽然臭着一张脸，觉得木易南没有把自己当兄弟，甚至就连沐晋都瞒着自己太多事情。 但是想到三人到底身后家族不同，又只能强自忍耐，只是冷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依旧不怎么好看。 第606章 她绝不可能嫁给你 “木小少爷倒是玩的一手好避重就轻，难不成我还吃不起这一桌饭菜？”虽然不好继续挤兑，但隋平还是呛了木易南一句。 木易南也不知当真是不在乎，还是今日心情好，闻言依旧笑眯眯的，好说话的很，半点儿不见从前的嚣张跋扈模样。 “这又是哪里话？是我今日尚未用午膳，便邀请你们一道罢了。 况且你我多年好兄弟，又岂是随随便便就会断了交情的？即便你不来寻我，过几日忙完了，我自是也会寻你的。 若不然我早些时日那般辛苦是为了谁？我知你心中不忿，可你也不想想那人的身份是什么，你我又是什么身份？ 而今这般，已经是我们能得到的极好的结果了，况且你们谁家这许多年都等了，又何必在乎这节日？ 便是再等等又何妨？你又何必拿这番话来刺我？” 那赵牧康可是盛安帝的亲儿子，甚至还是除了太子之外，盛安帝这么多年来最为宠爱的一个儿子。 且虽说赵牧康勾结外敌先，与左悦儿这个庆国奸细试图混淆皇室血脉在后，甚至还敢妄图染指江北军需物资 也是因为最后一条，才彻底惹恼了长公主殿下与满朝武将。 但说到底，赵牧康毕竟未曾当真酿下什么大错。 便是长公主，都没有办法，非要让盛安帝必须处决了赵牧康。 甚至，从为人臣子的角度来说，若是盛安帝当真能狠下心，轻易地将赵牧康处决了，他们才更要心惊胆寒。 况且，只是盛安帝出于私心，现在暂时没有处理赵牧康罢了。 这一次，不管是长公主还是太子殿下，显然都不可能当真任由赵牧康就这样轻飘飘的躲过去。 “你且瞧着便是，时日尚且长着呢。” 木易男与隋平的话说的隐晦，荣景元不知淑妃与贤妃之间的旧怨，所以不太了解两人在说什么。 但沐晋却多多少少还是猜到了几分的。也是因为知道隋平在气闷什么，所以今日才会答应将人带来。 可这会儿，当真见两人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唯恐自己的两个兄弟当真在这个时候闹翻，沐晋不由将求救的眼神投向荣景元。 没办法，他沐家小少爷虽然平日里对着自家那一群女眷们低头认错的速度也是十分麻溜的，可那仅限于在自己家人面前。 在外头，给兄弟们之间打圆场，尤其是在这种身后一个帮腔的马仔都没有的时候，可不是沐晋擅长的东西。 荣景元沉吟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听到荣景元“啪嗒”一声放下手中茶盏的声音，木易南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木少爷似乎对求娶南娇郡主之事，十分胸有成竹？” “是什么让木少爷觉得，南娇郡主便一定会嫁于你？”荣景元这话说出来，不仅沐晋惊讶，就连隋平都惊诧的看了荣景元一眼。 不是吧，这家伙难道是木易南的情敌？ 沐晋在心里暗暗叫苦，莫不是今日其实是他沐小少爷的背运日？今日出门之前，当真应该瞧一瞧黄历，看看上面是不是写着忌会友？ 怎么的这一个两个的，好似都是来找他兄弟算账来的呢？ 木易南看着面前的荣景元，本不欲多解释的，毕竟他与陆云瑶之间的事情，是两个的秘密，他并无拿出来当做谈资的兴趣。 但不知为何，对上荣景元如同灼灼着烈焰般怒意的眼神儿，却鬼使神差的开口。 “非是胸有成竹，而是志在必得，是我决不能接受她嫁给我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然而木易南的话，显然并没有成功让荣景元满意。 “你不能接受她嫁给别人，那你可曾问过她，是否愿意嫁给你？是否问过昭兰郡主，是否觉得你配得上她？” 荣景元的话，无异于挑衅。 至少在沐晋和隋平眼中，这两人分明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南娇郡主她值得这世间最好的男儿，值得被人当做这世间最重要的瑰宝。是什么让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娶她？” 荣景元咄咄逼人，甚至让木易南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又见到了他前几天声势浩大的上陆府提亲的时候，面对昭兰郡主时的场面。 可明明，面前之人不过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文弱的书生。 “她当然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男儿，”木易南一边含笑点头，十分认可荣景元的话，一边又不动声色的反击。 “所以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对她的倾慕，知道因为她，才会有现在的我。知道不管未来的我有多出色，这一切的功劳都是她的。” 若不是这会儿有些不合时宜，沐晋简直想为自家兄弟鼓掌。 瞧这不要脸的劲儿，单单就这一条，一般人也比不过啊。 “花言巧语，巧言令色罢了。”荣景元却半点儿不买账。“莫要以为你做出了一点儿功绩，便当真了不起了。 你应知道，昭兰郡主一直在为南娇郡主相看人家，且昭兰郡主看重的人家，全都是家风严谨，且洁身自好的儿郎。而并非……” 荣景元的话未曾说完，但后面的话简直再相处不过了。 而并非他木易南这样，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纨绔浪子。 即便是木易南现如今用了一些手段，让世人短暂的忘记了他从前的那些黑历史，忘记了他本质上是个浪子。 但这种法子总不可能用一辈子。 只要日后木易南有什么风吹草动，届时外人不过一句“果然禀性难移”罢了。 但对陆云瑶来说，却是一辈子的伤害。 这才是荣景元无法接受的。 “可是，那又与你何干呢？”木易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若当真是站在惺 惺相惜的情敌的立场上，对荣景元发出直达灵魂的拷问。 “即便我从前确实声名有碍，但终究，从前的过去，我只要以后真心改过，一样可以给阿瑶幸福。 而我有这样的能力，亦有这样的自信。 但有陆世明那个家伙在，不管是昭兰郡主还是任何人，都绝不会同意阿瑶找一个寒门弟子。” 所以，陆云瑶也绝对不可能嫁给他这个寒门出身的状元郎的。 即便他现如今在盛安帝面前是炙手可热的红人，即便只要他荣景元不自寻死路，未来的朝堂上，他大有可为。 第607章 只要昭兰郡主想要和离，不过区区一个陆世明罢了 荣景元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却不是因为木易南的挑衅，更不是因为木易南将他误认为情敌，而是因为木易南提到了陆世明这个人的存在。 “只要昭兰郡主想要和离，不过区区一个陆世明罢了。”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扳倒那个家伙的。 只是荣景元这话，在一旁的人听来，却是明晃晃地对木易南的不以为然和挑衅。 沐晋跟隋平两人对视一眼，深觉自己今日听到了太多不该听的事情。 虽然他们与木易南的关系，很多事情未必不知道。 但毕竟荣景元现如今已经是有官职再深的人，与他们这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还是不一样的。 两人剑拔弩张，让隋平甚至都觉得自己对木易南的那点儿怨气和挑衅，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不过，荣景元与木易南剑拔弩张了一会儿之后，却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笑了。 “希望你能够一直记得你今日的话，也当真能够做到你所说的话，不要食言，否则，我随时会将她从你这里抢走。” 若木易南自此以后，当真能够如他所说的，好好对待陆云瑶，便就罢了。 若他木易南敢做那朝三暮四之人，别说他现如今不过是即将被封个少将军罢了。 便是将来某一日，木易南当真成了威震一方的大将军，若是木易南敢做对不起陆云瑶的事情，他荣景元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荣景元的妹妹，即便做一个和离的姑娘，即便一辈子不嫁人，也绝不会任由人欺辱。 “那是自然！”木易南回答的斩钉截铁。 不知道荣景元是被木易南的话给说服了，还是只是暂时蛰伏，接下来的时候，荣景元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他们点好的酒菜也很快端上了桌。 而因为有荣景元的这番打岔，隋平倒是没有了一开始的时候的怒气冲冲，至少虽然依旧有些气恼，但也心平气和了不少。 尤其是酒菜上桌之后。 木易南自己是不能喝酒的。 虽然说他的伤势没有传说中的那样严重，但不管是为了在昭兰郡主和陆云瑶跟前卖惨也好，还是为了等这门亲事确定下来之后，能够稳稳当当的在心上人面前表现。 他都不仅要维持好自己现在“重伤”的人设，还要尽快好起来。 而隋平这段时间因为盛安帝对赵牧康的重拿轻放，一直郁闷在心。 甚至因为他与沐晋的高调互殴，直接将赵牧康跟左悦儿的事情爆料出来的行为，直接导致整个隋家都被人盯上了。 隋平又不像沐晋似的，可以当真完全无所顾忌。 所以这段时间，他家中父兄也都对他盯得紧。 别说出去喝花酒了，就连跟朋友在酒楼里聚一聚都有很多限制。 几盏酒下肚，倒也打开了话匣子，诉起了苦水。 荣景元已经暂时解决了自己今日的目的，别人也不着急，只在一旁含笑陪着。 虽然隋平所说的有些事情他并不是完全能够理解，但好在隋平也不在乎，他只想找一个能够安心倾诉的对象而已。 沐晋却悄悄坐到了木易南跟前，将原古国商人金相文的事情与木易南说了。 木易南听完沐晋所说，轻笑了一声，此事，不急。 “那原古国不过一个荒蛮小国，又地处我南国与庆国之间。 却仗着我们两国多年来一直相互牵制，征战不休，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可没少挑拨离间，左右逢源。 甚至当初这金相文之所以来华京城，本就是跟那些他国来的奸细人一样，带着接近赵牧康那个蠢货，挑起我南国内乱的目的。 虽然我不知这金相文为何会突然转头，将目光盯在了荣景元的身上，甚至费尽心思意图拉拢。 大约是看上了他是咱们南国唯一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深受帝宠的缘故。想着若是能够策反了咱们这位状元郎，对他们原古国来说，也会是极大的助力吧？ 只是他大概没有想到，不仅这状元郎没有骗到手，反倒是被我这个他并未放在眼里的纨绔子弟给利用了一把。 这会儿反应了过来，然则现如今我们两国即将结为和平盟友，日后可再也没有他们在中间挑拨离间的机会了，可不就是一下子就慌了吗…… 让他们多担惊受怕几日，也是活该。” 然而等过些时日之后，要如何处理金相文与他背后的原古国，木易南却并未细说。 沐晋虽然仍有好奇，但见木易南不想再多说，他挠了挠头，想了想，便也干脆将这事儿暂时放下了。 谁让他本质是个纨绔，对这种事情的嗅觉一点儿也不敏感呢。 木易南四人暂时相处的还算愉快，这厢，陆云瑶也正面临着她二哥的“拷问”。 说起来，其实一开始的时候，陆云达本是希望大哥能够站出来，好好说一说他家这丫头的。 可谁能想到，陆云摇是一个相当有主见的，不仅他们娘亲说服不了她，就连大哥都不行。 不，或者应该说，在陆云达不知道的时候，他们这位明明就十分古板的大哥，就已经被木易南那个臭小子给收买了。 所以他们大哥归家之后，也只是十分认真地与妹妹谈了一场话，在确定了妹妹的心意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过什么，更别提什么阻拦之类的了。 这简直气坏了陆云达。 那木易南一看就不是良配，即便这段时间里表现确实不错，甚至还有不少人对他大加赞赏。 但，谁家的女儿，谁心疼。 他陆云达自己的亲妹妹，当然要自己心疼。 在陆云达看来，整个南国好男儿多了去了，他家妹妹值得最好的那一个，凭什么要在木易南这个歪脖子树上吊下去？ 又不是什么多好的东西。 然而陆云瑶这会儿对木易南正是心软的时候，再加上她还想利用木易南的事儿，来刺激一下她娘那颗冥顽不灵的心。 指不定她娘突然之间就眼一闭，心一横，为了不让她嫁给木易南，终于下定决心，决定要跟那个人和离了呢？ 便是不能……其实嫁给木易南这个结果，陆云瑶也能接受。 第608章 裴茗之事的后续 虽然陆云瑶这段时间一直在利用她娘亲对木易南的风流的不认可，故意在刺激她娘亲。 所以所说出来的话，并不全都是她的真实想法。有些话不过是故意说给她娘亲听的。 但有一句话，陆云瑶却没有说谎。 在她心中，这世间的绝大多数男子，尤其是那些一边标榜着君子，一边又是纳妾又是养外室的家伙，与木易南这样的纨绔风流浪子，当真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甚至，指不定还不如对方更加君子坦荡荡呢。 譬如她那位父亲，可不就是最明显的榜样。 说什么恩爱，道什么忠诚，都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当年她娘亲怀她的时候，那个人之所以会出轨，不就是因为，随着他在朝中的平步青云，逐渐觉得自己在朝中也算站稳了脚跟，有了那么一些资本和实力。 再加上当时大哥的优秀和二哥的聪明伶俐，都深得盛安帝的宠爱。 所以那人便狂妄的以为自己有了足够的资本，能够与妻子叫板了。 以为即便是他当真养了外室，甚至是纳了妾室，娘亲也不能如何他。 更别说她那父亲与那胡氏之间的腌臜事，才当真是污浊不堪呢。 所以，即便明知道二哥说的不无道理，她还是摇了摇头。“二哥，你不要抱着偏见去看他，阿瑶觉得木易南，当真其实还不错……” “还不错个鬼哟，那臭小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陆云达有些气急败坏。 陆云瑶却心情甚好的样子，在修剪着面前梅瓶中的梅花。 她这院子里的梅花品种不同，故而花开的时节也并不完全相同。 最早的一株这会儿已经初显颓势，但最迟的蜡烛，这两天才刚刚开了几朵，大部分都还含苞待放，正是最适合剪下来插瓶的时候。 她正打算明日再进宫一趟，给宫里几位娘娘和她几位好友家中送一送梅花。 虽然说上次送梅花，是因着赵牧康送进各宫的睡莲，导致她被两位娘娘打趣了。 但见自己喜欢的梅花，得到了自己喜欢的人的喜欢，陆云瑶也深觉心情愉快，故而现如今，倒是爱上了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大家的感觉。 当然，若是能不用她出门受冻，那就更妙了。 陆云达见陆云瑶当真完全一点也不着急，甚至不在意坊间的那些将她与木易南的关系，捆绑的严严实实的风言风语的样子，不由更气了。 陆云瑶却笑眯眯的，不等二哥开口，率先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不知二哥这两日与裴姐姐如何了？那日阿瑶说要邀请裴姐姐到家中赏梅花，然而这两日事情有些多，却还未曾实现承诺，不如咱们明日邀请裴姐姐到家里来坐坐吧？” 虽然陆云瑶说的是这两日事忙，但其实她之所以回来之后没有邀请裴蕊到家做客，甚至还疏远了裴蕊，却跟裴茗有关。 谁让那家伙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就算了，还拿她当旗帜似的，到处乱传两人相看之事？ 这般失礼的行为，这般毫无教养的模样，简直令陆云瑶瞠目结舌。 更令陆云瑶有种传说中的裴茗，与她和二哥所见之日的那个裴茗，是撕裂开的两个人的感觉。 虽然说事后木七去查证了一番这些消息的来源，以及裴茗和裴蕊这对兄妹的真实情况。 毕竟虽然陆云瑶对裴蕊的印象还算不错，但若这一家也是如当初的怀家一样，只是为了利用她的话，她是万万不愿意有一个这样的二嫂的。 才知道裴茗之所以将他跟陆云瑶相看的事情传出去，固然有一方面，是因为无意之间被裴家主家嫡出的少爷知晓了，他避无可避。 但另一方面，也确实有几分是裴茗自己有意为之。 不单单是因为如此一来，可借助赵淑兰与陆云瑶母女的势，让他们一家在京中裴家主家的地位能更高一些。 也是为了避免有人拿他妹妹的婚事说事。 毕竟裴蕊年纪大了一点儿，若是被有心人知道，那日相看的还有裴蕊与陆云达。 难免被族人传出酸言酸语，说裴蕊一把年纪了，不过仗着他们娘与昭兰郡主有旧，居然还敢肖想长公主的外孙媳。 所以，陆云瑶便被做了牺牲品。 只是裴茗原本的计划里，此事不过在极小的范围内传一传罢了，连裴家本族范围都不会出。 毕竟那裴家主家嫡子虽然傲慢，且瞧不上裴茗一家，但打小在华京城厮混的人，也不至于分不清轻重。 而且若是将裴茗与陆云瑶相看的事情传出去，对于他们主家来说弊大于利，反而是给裴茗做一个宣传，他又不傻，自然不会这样做。 所以根本不会被陆家人知道。 这才让裴茗有了暗中利用一把的心思。 却不曾想，木易南手下之人的探子，在这些年里，已经铺满华京城大街小巷，各家后院等许多并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而早就知道木易南对他们这位南娇郡主陆云瑶的一往情深，甚至即便是在自家主子远赴边关战场的时候，都不忘了来往通信。 这些人自然机灵的很，对于所有和陆云瑶有关的事情都十分敏感，更别说是相看人家这种大事，自然更是重中之重。 有人要来撬他们家主子的墙角，抢他们家未来的女主人，这谁能忍？ 所以这事儿若是严格说起来，裴茗虽然做的有些不厚道，却也没有那般严重。 毕竟即便是普通人家的正常相看，家中亲近之人也是会提前知晓的。 不过是族中亲近的几个兄弟妯娌之间的闲话，虽然说显得嘴碎了些，但谁还能挑出错来？ 可这事若是没有被陆云瑶知道也就罢了，既然陆云瑶已经知道了，她却是如何无法忍受的。 裴茗宠爱自己的妹妹，宁愿拿自己的名声来为妹妹抵挡一些风言风语，是他裴茗自己的事情。 任凭裴茗如何，只要他自己高兴，陆云瑶不仅不会觉得对方蠢，还会高看他三分。 可这前提，是他裴茗没有伤害到其他无辜的人。 凭什么连句招呼都不打的，就拿她的名声做筏子？ 第609章 陆云芝的嫉妒 陆云瑶自认为与裴茗并不全关系多好，更别说那个时候两家可还没见面呢。 所以，即便木七已经查明了真相，也表明这件事确实只是在裴家之间传播，并未当真传出去。 但陆云瑶依旧恼火的很。 他裴茗的妹妹的名声是名声，别人家好好的女儿家的名声，难不成就不是名声了？ 还是说他裴家，真当她陆云瑶是好欺负的，当皇家的郡主是可以任由人利用的不成？ 所以，即便在回去的第二天，意识到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给陆云瑶带去了麻烦的裴茗，就备了一份大礼，亲自登门道歉。 但陆云瑶根本就没有见裴茗，就连裴茗带上门的礼，若不是看在裴夫人的面子上，陆云瑶都恨不得让人直接扔出去。 后来还是赵淑兰知晓了此事，虽然她也有些生气，这孩子做事有些轻佻了。 但到底看在昔日旧友的面子上，再加上那时她见两家孩子相处的都还不错，也不好就这样晾着对方，便让陆云达出面招待了一下裴茗。 裴茗作为穆州刺史的嫡长子，未来实打实的继承人，又一表人才。 他亲自带着礼物登门拜访，态度又十分诚恳谦逊，若是搁在别家，即便是门第相当的人家，也是需要十分重视的一件事。 然而这对于陆府，或者说是对赵淑兰来说，却当真算不得什么。 裴茗自知理亏，甚至在家中被母亲和妹妹责备了一番之后，也已经做好了被人直接赶走的心理准备。 所以即便全程是陆云达这个陆家中最不管事的主儿接待，裴茗也将态度摆得很低，半点不见寒山寺那日的酸言酸语。 但是至于这两个天天喜欢不好好说话的人，都交流了什么，却没有人知道。 只知道那之后，原本还对裴蕊很有几分好感的陆云达，再也没有提起过半句裴蕊。 甚至就连原本十分看好裴夫人的两个孩子，一心想给陆云瑶找一个稳妥相公的赵淑兰，都再也绝口不提此事。 反倒是陆云瑶，在气过了那一阵儿之后，似乎根本就已经不在意裴茗所做的事情。 甚至还有心情，好奇陆云达与裴蕊的发展情况。 “胡说八道什么？我与那裴家小姐清清白白的，能有什么发展？” 陆云达的脸黑了黑，显然对裴茗所做的事儿，他可没那么容易轻拿轻放。 “若是你觉得在家里待着无聊，想要邀请你的小姐妹们上家里来玩，尽管下帖子便是。 不管是咱们未来大嫂还是另外两家小姐，你们几个不是都关系挺好的吗？ 不如就请她们吧。 恰巧大哥也回来了，让大哥和未来大嫂能多一些相处机会，也是好的。” 总而言之，陆云达就是绝口不提裴蕊就对了。 虽然说现如今的情况，也算是为她解决掉了要与裴茗相看，甚至是她娘亲一门心思想要让她嫁给对方的问题。 不管是娘亲还是任何人，都绝不会再硬要将她与裴茗拉郎配。 自然的，她也不需要硬要将二哥跟裴家小姐凑成对。 毕竟以目前来看，裴家的家风，看上去似乎也并不像外面传言中的那般好。 可老实说，虽然她觉得裴茗这个人简直有毒，但陆云瑶确实对裴蕊的印象不错。 再加上有上辈子二哥与那五岳书院院长家的小姐的婚事在前面，做着惨烈的对比，陆云瑶又觉得，只要是二哥真心喜欢，她也能接受裴蕊做自己的儿子。 至于裴茗？ 牧州距离华京城可远着呢。 即便这家伙碍眼了点，总归也不会天天出现在眼皮子底下，陆云瑶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忍受的。 然而陆云瑶觉得无所谓，但陆云达却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受这个委屈。 所以不管陆云瑶怎么说，陆云达都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许妹妹再与那裴家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甚至不许妹妹再提那家人。“娘说了，娘与裴夫人之间的友谊，是他们长辈之间的事情，既然咱们小辈之间合不来，却也无需硬要往一处凑。”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他们这下一代人，与牧州裴家人之间，无需深交，也无需看待赵淑兰的面子上额外关照的意思。 陆云瑶还想再说什么，但已经识破了妹妹转移话题的诡计，陆云达也跟着学会了抢话。 “好了，不要再妄图转移话题，跟我说清楚，你跟那木家小子现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当真想要嫁给他不成？” 不是陆云达己人忧天，而是他这个妹妹最近这几天的动向，实在是让他不安心得很。 木易南带着官媒上门提亲那日，是被赵淑兰直接当众打出了陆府的。 那激动人心的场面，那毫不留情的斥责，真真是一点儿颜面都没给木易南留的意思。 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不将他们这位新晋的南国大功臣的木易南放在眼里了。 然而也正是因为赵淑兰这样的行为，让原本就对因为着急上寒山寺见自己，而伤势加重的木易南心怀愧疚的陆云瑶更加不安。 陆云瑶担心木易南的伤势，但是自己不方便，所以让木七带着她备下的一些伤药和补品去木将军府探望。 甚至是还非常难得地，主动写了一封信给木易南。 这一行为，自然也没瞒住赵淑兰和陆云达。 陆云达不知道他娘那里是个什么感受，反正他这里是快要气炸了。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同样与陆云瑶有血缘关系的人也快要气炸。 陆云芝身在吴家后宅，日子过得并不安逸，消息也并不如外面大多数人灵通。 再加上她现如今又怀着双胎，胡氏与吴光泽又有意瞒着她许多事，她的消息更是闭塞许多。 常常许多事情都是直到整个华京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她才刚刚从出门采买的丫鬟婆子的口中，听到只言片语。 听闻最近在华京城中炙手可热的木易南，那个以一己之力促进了庆国与南国和平协约的男人，高调带着官媒上陆府提亲，声势浩大的求娶陆云瑶的时候，陆云芝就嫉妒的不行。 结果她更想不到，就是这样优秀的男子，就是这样前途不可限量的男子，不仅陆云瑶直接避而不见，而且赵淑兰还狠狠地将人斥责一顿，打了出去！？ 第610章 陆云芝的爱情碎了 更令陆云芝瞠目结舌的是，即便是被赵淑兰这样可以说是当着全华京城人的面羞辱，木易南被拒之后不仅没有怒而反目，反而接下来这段时间都在花式讨好赵淑兰与陆云闻陆云达两兄弟。 不管木易南从前的名声再不好，但他现如今毕竟是华京城最炙手可热的新贵，不知道多少人家在心中重新评估着木易南的价值。 更别说，从前的木易南能够以华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声出名，可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木将军府嫡幼子的身份，更与他骄纵跋扈的性子有关。 这样的一个纨绔，一个除了他老子之外，便连盛安帝都宽容三分的骄纵公子哥儿，为了娶到心爱的女人，甘愿送上门去让自己的面子被人往地上踩…… 虽然很多贵女依旧瞧不上木易南，但也不得不承认，能够有哪个男人，会甘愿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做到这种地步的？ 更别提陆云瑶原本身上就聚集着的万千宠爱，简直太让人了。 而这其中，作为从前一直将陆云瑶视为她可以踩着上位的目标，甚至一门心思打着要与陆云瑶一起嫁给吴光则，甚至是不惜陆云瑶为主母她为妾，一起争夺宠爱的陆云芝的心情，更是无可言说的复杂。 瞧一瞧陆云瑶，再对比一下她自己…… 大概是因为对比过于惨烈，也或者是因为真正嫁给吴光则之后，即便是再有情饮水饱，但婚后生活，尤其是这段时间的遭遇与她预期中的巨大落差，还是让陆云芝稍稍清醒了几分。 以至于她根本已经生不出当年的那种看似恭谦，实则骨子里一直不将陆云瑶放在眼里，反而一门心思要狠狠压对方一头的傲气。 反而有种深深的嫉妒。但如果说让她反抗…… 想到夫君这段时间，因为通房之事，夹在她与那老虔婆中间，左右为难，就连脾气都不如从前那般好了，陆云芝莫名又有些不敢。 最近，陆云芝的日子确实并不怎么好过。 虽然说在她一开始怀孕的时候，不管是吴光则还是婆母胡氏，都对她非常好。 那种仿佛盯着金子一般的，盯着她的肚子的眼神儿，甚至一度让陆云芝有一点莫名的害怕。 总觉得她肚子里怀着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块金子。 可偏偏，这一点儿警觉，在吴光则熟练地甜言蜜语之下，很快消失不见，反而让陆云芝坚定了相公对她的疼爱。 她家相公说得对，她怀的可是祥瑞，是吴家的命根子，更是她从此以后真正与吴家密不可分的象征，她相公和婆母对她多好都不为过呢。 那一段时间，也是陆云芝日子过得最为舒坦，甚至是在陆云瑶面前最为嚣张的一段时间。 不仅吴家上下所有事情不需要她操心，而且就连一向喜欢对她明里暗里挑三拣四，说她不孝顺婆婆的胡氏，也对她语气和态度都温柔很多，甚至主动提出可以将家中琐事都揽过去，不当让她一个孕妇操心。 更别说本就跟她情谊深厚的夫君了。 那段时间，平日里总免不得会因为一些或大或小，或者只是有情人之间的情趣，粘酸吃醋的事情争执两句的两人，甚至都没有红过一次脸。 否则的话，她也不会明知道怀孕前三个月对于孕妇来说是极为危险的，却还要前后两次上陆府，对着陆云瑶耀武扬威。 虽然说那番自以为自己是在爱情争夺战中的胜利者的耀武扬威，根本就没有被陆云瑶放在眼里，甚至陆云瑶都没有搞明白她的意图就是了。 可，大概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对于陆云芝来说，这样仿佛被整个吴府的人捧在手心上的日子，也是短暂的。 很快，随着陆云芝的肚子一天天愈发大了，不仅行动不便，而且对于日常很多事物逐渐感到力不从心起来。 更让她愤怒的是，婆母胡氏不仅不体谅她这个孕妇，还以她怀孕无法伺候相公，却还占着相公为由，给吴光则找了两个通房。 虽然说只是通房丫头，并没有提为姨娘，且吴光则虽然这段时间一直睡在书房，虽然并未与她同房，但也没有真的收了这两个丫头，但这无疑是在明晃晃的打陆云芝的脸。 即便是吴光则再怎么甜言蜜语的哄着她，说绝不会收了那两个丫鬟，一切都是他娘的主意，也只能暂时安抚住陆云芝，却并不能真正让陆云芝放心。 尤其是，她接下去的那段时间孕吐反应愈加的厉害，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虽然不说起不来床，却也着实没有多少精力装扮自己。 再加上请了大夫之后，大夫也劝说孕妇最好不要涂脂抹粉，以免对胎儿有害，她怀的双胎更是应该小心。 婆母胡氏唯恐当真伤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与吴光则二人严厉禁止她上妆。 即便是吴光则不说，陆云芝也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开始对她逐渐的疏远，甚至是在撞见她孕吐的时候，偶尔脸上还会隐隐带着几分嫌恶。 若不是陆云芝自己一直不舍得放权，再加上出嫁之前钱杏儿的一再叮嘱，让她即便是在吴光则和胡氏对她最好最温柔的时候，也还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在这对母子的甜言蜜语洗礼下，依旧坚持说她月份尚浅，身体无碍，将管家权牢牢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钱杏儿安排的负责掌管陆云芝嫁妆的丫鬟，更是小心翼翼，从来不曾让吴光泽和胡氏接触她的嫁妆单子。 陆云芝在吴家会是个什么情况，还当真说不好。 但也是因为作为一个恋爱中的小女人，陆云芝敏锐的察觉到了夫君对她素面朝天又脸色蜡黄，蓬头垢面的形象的厌恶。 虽然吴光则对陆云芝的洗脑十分强劲，甚至直到现在，陆云芝也未曾怀疑过自己夫君对她的爱情。 但这几个月的交锋，已经让陆云芝深切感受到了她这婆母的手段之厉害。 为了避免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吴光则就真的将那两个丫头收了房，陆云芝最终狠狠心，咬咬牙，将她跟前的大丫鬟开了脸，送到了吴光则跟前。 第611章 要确保妹妹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亲手将自己的丫鬟，送到她深爱的相公的床上，这对于“爱情至上”，并且一直坚信着相公是一直深爱着自己，只爱着自己的陆云芝来说，简直能令她痛到窒息。 而更令她窒息的是，她其实本意不过是用这大丫鬟试一试吴光则，最主要的是在婆母胡氏面前，能够稍稍做一下样子，免得对方天天念叨着她善妒罢。 结果，那个她自以为与她情比金坚的夫君，当晚就真的将那个丫鬟收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陆云芝整个人都觉得心都碎了，她一直自以为圆满的爱情，也脏了。 可第二天一早，面对陆云芝的哭诉，说吴光则背叛了他们的爱情，吴光则却不仅没有像从前那样，抱着她甜言蜜语的发誓，没有道歉和认错，反而斥责她无理取闹。 甚至，吴光则还要斥责陆云芝，说明明这丫鬟是陆云芝送他的，他是看在陆云芝的面子上，才将人收入房了的。 她不感激相公给她脸面也就算了，居然还指责他？ 难不成陆云芝以为，随随便便什么女人，他吴光则都会睡的吗？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陆云芝也不知是被绕了进去，还是当真脑回路与众不同。 在吴光则这番连消带打之下，他一直以来对陆云芝的，打一棒给一个甜枣的训练成效，很快起了效果。 陆云芝竟对吴光则起了歉意，当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至极。 见陆云芝愧疚，吴光则倒是见好就收，又对着陆云芝好是一番甜言蜜语海誓山盟。 可即便有吴光则的这番甜言蜜语的安慰，也无法改变他背叛了他们的爱情的事实，陆云芝别提有多怄气了。 她甚至在心中不断地诅咒，陆云瑶有什么好得意的，那木易南有多风流花心，整个华京城有谁不知道的？ 也就是现在任由她得意一些时日罢了。 等日后，陆云瑶当真嫁了那木易南之后，有的她好受！ 事情如果当真到这里截止，便就罢了。 左不过是这两人关起门来的自家事儿，一直暗中监视着这家人的探子们，甚至都懒得跟自家主子汇报。 可偏偏，吴家母子却没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陆云芝。 有些事，吴光则不能说，至少暂时还不能说，可不就是到了需要胡氏这个做婆母的登场的时候？ 于是等陆云瑶好不容易暂时安抚住了自家二哥和母亲的情绪，能稍稍过两天安稳日子，思索一下要不要差人问一问木易南的伤势如何了，便先从木七那里听闻到了陆云芝差一点儿滑胎的消息。 “小姐，陆云芝昨日下午招了大夫过府问诊。” 听到木七的话，陆云瑶微微迷茫了一会儿，似乎还在脑子里沉思了一下，才有些诧异的开口。“怎么？我记得她距离预产还早着呢吧？” 便是双胎，据说会比正常只有一胎的孩子出生的早一些，那也不可能早这么多吧？ “大夫说是有些忧思过度，见了红，开了保胎药。” 保胎？陆云瑶这下更诧异了。“怎么了？可是那吴光则母子又做了什么事？” 至于孕妇自己情绪敏感，忧思过度什么的，也许放在一般的孕妇身上，确实有可能。可放在陆云芝身上，陆云瑶是绝对不信的。 以她上辈子对陆云芝的了解，怀着双胎，还是吴家的嫡长孙，陆云芝心里不知道多骄傲着呢。 木七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微妙，似乎还有那么一丝丝尴尬。 但这事儿，告知阿满让阿满再汇报给陆云瑶，似乎也不太合适。 “据下面人查到的消息，据说是因为胡氏以吴光则身为男子，身为丈夫，有些事情过于宠溺陆云芝，甚至是明知道陆云芝做的不对，也不好斥责她。 可胡氏她身为婆母，却有对儿媳妇的管教职责。既然知道儿媳妇做错了，就应该及时的指出来……” 陆云瑶微微挑眉。 这是胡氏惯常喜欢用的套路。“所以呢，这胡氏做了什么？” 木七脸上的表情带着微微的讥讽，也不知道是在讥讽胡氏，还是讥讽陆云芝。 “所以胡氏当着整个吴家下人的面，斥责陆云芝身为当家主母，不仅骄纵跋扈，而且无德，善妒，不侍公婆。 还道陆云芝当初是她自己不要脸的勾引自己的儿子，又仗着她嫡母是郡主的身份，硬逼着吴光则娶了她。 若不然，她儿子原本应该至少能娶一个世家大族的嫡女做妻子，而不是陆云芝这样一个小官的庶女……” 陆云瑶有些诧异。 这些事情，虽然说当初陆云芝跟吴光则还没结婚的时候，胡氏确实闹过，但既然两个人都已经成亲了，甚至是陆云芝都已经怀了吴光则的孩子，这胡氏说这些是想做什么？ “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陆云芝怀孕，胡氏给吴光则挑选了两个通房。 结果陆云芝不愿意，闹了一通之后，似乎为了拉拢吴光则，陆云芝亲自将自己的丫鬟送给了吴光则，结果事后她又反悔了……” 木七并没有说的很详细，但陆云瑶上辈子好歹跟这几个人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她对这家人可是了解的很。 尤其是对胡氏和吴光则。 有什么事情是这对母子做不出来的？ 说什么吴光则身为丈夫的，对她没有底线的宠爱，可有些事她这个做婆母的却看不过去？ 这根本就是这对母子商量好了的策略。 也就是骗一下陆云芝这个傻子罢了。 陆云瑶笑了。“看着点儿，给她送个好大夫，可别出了什么意外。我要她这胎稳稳当当的生下来。好歹是我亲妹妹呢，怎么能被外人随便欺负了？” 最好是两个女儿，不过，即便是男儿也无妨。 只是她本以为这陆云芝与吴光则那般的情深意重，甚至是甘愿为对方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将正妻之位“让”于她了。 现如今她既成全了这两人，这两人之间的爱情好歹能坚持的长一点呢。 结果，没想到真将陆云芝放在了嫡妻的位置上，却比上辈子的自己还不堪一击。 陆云瑶讽刺的笑了笑。 第612章 人为安排的偶遇 对陆云瑶的这个要求，木七虽然不解，但还是想也不想的就应了下来。 “是，小姐放心，属下会命人安排一位有经验的老大夫，专门负责给陆云芝问诊，确保她会平安生下这两个孩子。” 至于生下来之后，陆云瑶是否还有什么打算，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陆云瑶点点头，想到好大夫，她便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木易南。 这几日过去，也不知道那人现如今身上的伤如何了？可好些了？ 那日娘亲明知道他身上有伤，还是十分无情地将人给打了出去。 虽然说因为木易南早就暗示过她，他本就是上门来给她娘亲出气的，也早就做好了会被娘亲当众打出去的准备。 而且，其实陆云瑶是有些生气木易南这样，就好像她以后除了他木易南之外，再也不可能嫁给别人了似的的行为的。 但是娘亲当真那样做了，陆云瑶心里又免不了心疼。 所以那日之后，陆云瑶也曾遣木七去木将军府上瞧过木易南。 只是陆云瑶给木七下的命令，是让他远远地瞧一瞧木易南的伤势如何，再将那封信悄悄留给木易南，就回来。 但，木易南是玩儿什么的？更别说木将军府本就是他的地盘上，木七才刚踏进木将军府，木易南就已经知道了。 不仅知道了，还对着木七很是一番问询有关裴茗此人的事情。 尤其是身为陆云瑶的母亲的赵淑兰，对裴茗这个人的看法。是不是真的像裴家传闻中的那样，十分看好？ 甚至在听到木七斩钉截铁的表示，陆云瑶绝对不会看上裴茗此人，木易南依旧不放心，还是命手下一直时刻盯着裴家。 只是这些事情，木七回来之后并未与陆云瑶详细汇报，只汇报了一下木易南的伤势看上去似乎并不十分严重，甚至是还能在院子里自由行动。 但即便是这样，毕竟始终未曾亲眼见到，陆云瑶心中多少还是有几分担心。 据说这几日陛下正在与庆国来使商谈和平协约之事，木易南作为这次的大功臣，也跟着时常被陛下宣召进宫。 不知若明日她进宫的话，可会遇见那人？ 见他们家小姐又发呆去了，这几日已经见多了陆云瑶走神的几人见怪不怪，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悄悄退了出去。 从始自终，对于木七对陆云芝直呼其名的行为，屋子里的人完全没有谁觉得有什么不对。 甚至还颇有几分理所当然。 在他们的心中，陆云芝虽然是陆世明的庶女，却跟他们家小姐没什么关系。 自然，做下那么多乌糟事情的陆云芝，也根本不配被他们称呼一声二小姐。 若不是因着自家小姐最近正在想方设法的撺掇夫人和离，然而夫人却迟迟不肯答应的关系，他们早就想将自家小姐跟那对父女撇清关系了。 不过也没关系，就以他们这些下人们来看，他们家夫人根本就拗不过他们家小姐的意思。 更别说这件事不只是他们家小姐的心愿，两位少爷虽然从未开过口，但显然也是默认了小姐的行为的。 况且那人本就不是什么良人，他们家夫人早晚一定会和离的，届时什么陆云芝，什么陆世明不过是些个不相干的穷亲戚罢了。 虽然陆云瑶不爱出门走动，但她所猜想的不错。 木易南身上的伤虽然看起来严重，但到底大部分都是皮肉伤，回了华京城之后，有盛安帝亲自下旨，宫中最好的御医和最好的药养着，他身上的伤好的很快。 再加上现在宫里盛安帝和太子都忙着跟庆国来使商谈和平条约，虽然盛安帝已经嘉奖过木易南和以陆云闻为首的剑阁等一众将士了。 但对于木易南来说，真正的重头戏，还是要等两国的协约签订之后。 而两国和平盟约的签订，虽然说是以现如今的庆国皇帝曹元淳与南国太子赵牧野两人的名义。 但不管盛安帝还是木易南，显然都在其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 所以他在家中休息了两日，处理了一下他自己的事情，又见了见沐晋几人，木易南便开始频频被盛安帝召进宫中。 反倒是陆云闻，也不知是因为两国这次要握手言和了，所以他作为江北大军的最高统帅，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到底有些不够和谐。 还是因为盛安帝当真体谅他为了打仗，连原本定下来的婚期都不得不改动，所以特意给陆云闻放了假。 这段时间，陆云闻与他手下的一众将领们，却是闲了下来。 再加上毕竟是长子大婚，虽然陆云瑶经过这些时间的锻炼，管家的能力虽然不敢说游刃有余，却也已经很有模有样。 但总有一些事情，是需要赵淑兰出面，甚至是陆云闻这个当事人去做的。 所以这段时间，赵淑兰和陆云闻都在忙着陆云闻的婚事。 陆云瑶反倒是因此闲下来许多，这才有心情到她娘亲的库房里精心挑选了几个细口梅瓶，又剪好了梅花，进宫送花去了。 陆云瑶来自己宫里送梅花，良妃的心情比以往还要更愉悦几分。 甚至是远远的听见小太监跑进来传消息，道是陆云瑶进宫了，良妃就开始笑眯眯的打趣起身边的人来。 这次倒不是因为陆云瑶，而是因为，木易南与贤妃所生的二皇子两人，此刻也在这里。 “今儿也不知是什么好日子，本宫这宫里，倒是难得这么热闹。你们几个丫头，还不快去外头瞧瞧，咱们这屋檐上，可是有喜鹊盈门？” 二皇子赵牧歌听见良妃的话，还迷惑了一下，“母妃，阿瑶那丫头来瞧您，您倒是比瞧见儿子还开心。” 赵牧歌的话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委屈，好似吃醋了一般，但眼中的笑意和几分好奇，却摆明了就是在跟他母妃讨趣。 他一直都知道，他母妃很喜欢小姑娘，尤其是对陆云瑶这个小辈，更是疼爱的很。 甚至是他小的时候，母妃还私底下跟他念叨过几句，他为什么不是个小公主，听得赵牧歌囧囧的。 只是，他母妃就算是欢喜那丫头进宫，按道理来说也不至于这般喜形于色吧？ 第613章 再得好感 良妃却笑眯眯的摇了摇头，美目微微扬起，意有所指的点了点木易南的方向。 “母妃虽然高兴，但瞧见阿瑶过来，最高兴的人，却并非是母妃呢……要不怎么说，年轻就是好呢？瞧着你们这些孩子们这样活泼，母妃这心里，也跟着欢喜的很。” 良妃的打趣，赵牧歌还有些迟钝，木易南又岂能不明白？ 只是他本不是什么脸皮薄，又放不开的主儿。 只要不是对着陆云瑶本尊，木易南又有意讨好良妃，闻言也跟着笑嘻嘻的。 “还要多谢娘娘您关爱小辈，不怪小辈一大清早就上门打扰了您。 一会儿，若是那丫头跟小辈翻脸，还要求您看在小辈与二皇子的交情的份儿上，多多替小辈美言几句……” 赵牧歌这会儿，才回过味儿来。 “我说今儿这一大早的，有些人怎么的就这么热情，假惺惺的跑到我府上，硬要约着本殿下进宫来给我母妃请安，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赵牧歌是良妃之子，自小便与陆云闻一文一武，全心辅佐太子，是太子赵牧野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甚至因为小时候的一些经历，他虽然从小书就读得好，甚至是几个皇子里面除了太子之外，最受各位太傅们喜欢的学生。 但却意外的跟木易南这个所有太傅们都头疼，甚至是只有偶尔才会来给他们讲课的侍讲们都避之不及的淘气包，关系十分不错。 尤其是在赵牧歌出宫建府之后，虽然变得愈加深入简出，性子也愈加内敛，但两人私底下也一直没有断了联系。 这也是木易南今日寻他一道进宫，他虽然迷惑，但还是应下了的缘故。 但赵牧歌除了研究学问，并且做好盛安帝交代给他的事情之外，对很多事情并不如一般人关注。 尤其是最近几个月，他母妃正热情的招呼着要给他选妃，他就更是对进宫之事有些避之不及。 所以一时半会儿，他还真没想到木易南硬要拉着自己进宫，居然不是因为良妃的拜托，反倒是拿他当借口，为了有机会故意偶遇佳人！ “二殿下您这话说的，我岂是那般见色忘义之人？当真是想着您一忙起来，便对外面的事情不管不顾的。 娘娘最近一直着急着您的婚事，我想着娘娘这般辛苦，您更应该多进宫几趟，为娘娘分忧才是……” 木易南的话，赵牧歌一个字都不信。 皇子选妃这种事，虽然说他们父皇是一个还算开明的仁君，若是他们几个皇子当真瞧上了什么姑娘，只要家世清白，门庭合适，他们父皇也不会横加阻拦。 老四先前野心勃勃的时候，之所以敢那样明目张胆的跟孙家眉来眼去的，甚至是将四皇子妃的位置允诺出去作交换，依仗的便是如此。 没看他们父皇虽然一直非常不乐意，甚至是没少私下暗中提点，但老四硬是梗着脖子装没听懂，他们父皇也没辙？ 但对于一直没开过情窍，自己也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心上人的赵牧歌来说，娶谁还当真都无所谓。 “你可别拿本皇子当做借口，本皇子可没有对哪家姑娘念念不忘，更没有哪怕明知道人家姑娘家里不愿意将女儿嫁给我，还硬要求娶人家姑娘的行为。 我与母妃早有约定在先，二皇子妃的人选，只要是母妃看中的便好，我绝不会有二话之言。 婚后，只要对方知礼，好好孝敬父皇与母妃，本皇子也会给她足够的体面。” 左不过是个皇子妃罢了，只要那女人进了门之后，不是什么奇葩的性格，不要像那二公主，或者是那怀恩王府的赵云柔一般。 只要这女人能够给他管好他的皇子府，他便会给对方足够的体面和尊重。 就如同他的父皇和他的母妃一般，虽然没有爱情，但却能真正的相敬如宾，互相尊重。 所以，对赵牧歌来说，这皇子妃，只要不让他自己选，一切都好。 嗯，若是连成亲之事都有人代劳，那就更完美了。 木易南和良妃，显然都是知道赵牧歌这一套古里古怪的理论的。但不同的是，木易南是无法苟同，良妃则是心怀愧疚。 所以在赵牧歌这番话出口后，殿中竟有短暂的寂静。 陆云瑶恰巧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瞧见木易南坐在良妃娘娘的下首位置，陆云瑶微微愣了一下，但随即收起狐疑，带着阿元一起上前给良妃和二皇子行礼。 “起来吧，你这丫头，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屋子里没有外人的时候，无需这般多礼……”良妃迅速收敛好情绪，笑着嗔了陆云瑶一眼。 陆云瑶眉眼弯弯，依旧行完了礼才起身。“阿瑶知晓娘娘疼爱阿瑶，但礼不可废嘛，不然等回去若是娘亲知道了，定是饶不了阿瑶的~ 且阿瑶是小辈，又年纪轻轻的，本就应给您与二表舅行礼。” 陆云瑶嘴甜，几句话将良妃哄得眉开眼笑的，让殿中原本有些冷凝的气氛很快欢喜起来，也让在一旁伺候的宫人们暗暗松了一口气。 想起东宫里的宫人们对南娇郡主的交口称赞，他们也在心中暗暗忖度着。 尤其是那位为陆云端茶的宫女，更是用了十二分的精心。 毕竟大家都是在宫里讨生活的，伺候宫里的贵人们，虽然在外面的人看来光鲜亮丽，荣耀非凡。但个中的暗流，只有他们这些宫人自己知道。 即便他们的主子一向和善，也极少会严惩宫人，但谁也保不齐会有像当初太子殿下宫里的小泉子一般遭遇的时候。 所以对于这样一位在主子们跟前得脸，又对他们这些宫人温柔和善，真心记在心上的郡主，几乎所有人都会有一份天然的好感。 自打陆云瑶进殿的那一刻起，木易南的目光就一直灼灼的落在陆云瑶身上。 看着她嘴甜的几句话讨好了良妃，看着她将二皇子也哄得舒缓了表情，也看着她无意中便得了这整个良妃宫中宫人们的好感…… 木易南的心中，升起微妙的，不可言说的骄傲。 瞧，这是他瞧上的小姑娘！ 别瞧看上去傻白甜，其实这小嘴厉害着呢！ 第614章 来自木易南的当众表白 陆云瑶不知就是因为自己的这点儿善意，在这一小会儿的功夫里，良妃娘娘宫里的宫人们的心里，已经有了诸多变化，甚至是对她很有好感。 自然，故意避着木易南视线的她，也没有注意到木易南在骄傲个什么劲儿。 她与良妃娘娘和二皇子闲话了几句，正犹豫着，该怎么说话。 当着木易南与二皇子的面，若是将自己的梅瓶拿出来，说她进宫一趟，只为了送这几朵梅花，且只送了宫中三处，总觉得多少有点显得莫名的小家子气。 可若是不说阿源端这梅瓶就站在他的身后，外间阿们阿初和晚秋三人还端着一会儿要送往德妃娘娘和太子妃处的梅瓶等着呢。 良妃明明已经瞧见了阿元手中端着的梅花，却故意好似不知一般，只笑眯眯地与陆云瑶闲谈。 二皇子本不是多话之人，尤其是在自己的小辈面前，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身为长辈的包袱。 所以陆云瑶与良妃聊天的时候，他只是含笑在一旁望着，似乎对能够就这样瞧着陆云瑶哄自己母妃开心，他也很满意。 可陆云瑶腹中的凑趣话儿，很快便被掏了个七七八八，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 刚一抬头，就撞进了木易南那一双含笑的眼眸中。 虽说其实方才在外面的时候，宫人就告知了陆云瑶此刻二皇子与木大人都在良妃娘娘这里。 且，她才刚进来，就已经瞧见了大马金刀的在一旁坐着的木易南。 木易南本就长得一副好皮相，素来便引人注目。 且真正上了一趟战场，又经历了一遍庆国的夺位之战回来，浑身气势更盛，即便是在皇子与皇妃面前，也丝毫不曾失色。 便是这宫里人都知道木易南从前的名声，时不时还有宫女忍不住偷偷瞧他一眼，陆云瑶又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这个家伙？ 但主位上坐着良妃娘娘，一旁还有她其实并不是特别熟悉的二皇子赵牧歌，陆云瑶多少还是有些莫名的不好意思，故意不去看木易南。 她本以为自己故意表现的这样疏离，木易南应该明白她的意思才对。 却没想到…… 陆云瑶狠狠瞪了木易南一眼，示意这家伙收敛着点。 却不曾想，木易南还没说话，良妃却先笑了。 “说起来，阿瑶从进来到现在，可是跟木家小子一句话都没说过呢。 怎么，咱们阿瑶可是害羞了？ 还是说因为我们这些人在这里，咱们阿瑶不好意思，所以才故意不理会人家？ 今日这里大家都是自己人，还怕本宫悄悄与你娘亲通风报信不成？ 还是说，你们两个小家伙有什么话，需要咱们大家回避一下才好说的？” 良妃这一番话，可以说将陆云瑶的退路都给堵得死死的。 更是非常清楚地表明，现在这会儿在场的每一个人，对陆云瑶与木易南的事情都清楚的很。 “娘娘您在说什么？阿瑶才听不懂呢。阿瑶与木家少爷又不甚相熟，怎么会有什么话说？” 陆云瑶有些气鼓鼓的瞪了木易南一眼，对良妃的话，更是咬着牙死不认账。 木易南今日能够这样悠闲且坦荡地出现在后宫良妃的宫中，自然是经过了盛安帝和太子殿下的默许的。 所以，良妃虽然不知陆云瑶今日要进宫，却也是提前得了盛安帝那边的暗示，要她暗中推一把，帮一下这一对小人家的。 虽然良妃不知道为什么赵淑兰对木易南的印象这么差，但作为良妃自己来说，不管是陆云瑶，还是木易南，都是良妃极为喜欢的后辈。 且虽说木易南性子顽劣了一些，但在孝敬长辈这一块，却一向没话可说，又与自己唯一的孩子二皇子赵牧歌关系不错，若是这两人当真能成了，良妃也是欢喜的。 可这会儿见陆云瑶的态度，却是一点儿也不想跟木易南扯上关系的样子，良妃又微微有些迷惑，莫非…… 这真的是木家这孩子的一厢情愿？若当真是这般，那良妃便觉得自己跟儿子还是不便插手的。 毕竟，她虽然喜欢木易南，但更喜欢陆云瑶。 且她对木易南的名声也并非全然无所知。 虽然作为宫妃多年，在良妃眼中，木易南的那些风流名声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但若是站在赵淑兰的角度，希望给自己的女儿找一个更好的夫婿，也没有什么错。 良妃本以为这是一桩两个孩子你有情我有义，只是碍于赵淑兰这个为人母亲的执拗和母爱，所以才走不到一起，那她也乐意帮一把两个孩子。 但若不是如此，这浑水，良妃是不愿意趟的。 良妃将狐疑的目光投向木易南。 木易南微微苦笑了一下。“还请良妃娘娘见谅。 娘娘有所不知，虽然下官是真心爱慕南娇郡主，然则前些日子下官曾到陆府提亲，然而昭兰郡主觉得下官配不上南娇郡主，故而已拒绝了下关的提亲……” 良妃微微颔首，似乎当真对木易南上陆府提亲被拒之事，是现如今才知晓，所以接受了木易南的说法。 但她眼中的神情，却透露着另一个意思。 “既然你小子上门提亲被拒，还没有得到阿瑶的青睐，人家姑娘也半点没有要与你私下幽会，商讨如何讨好自己娘亲的意思，那你今日来本宫这里作甚？混脸熟不成？” 木易南收到了良妃的示意，却不急不缓的笑了笑。 “只是虽然下官提亲被拒，但这只能说明是下官做得还不够，南娇郡主却是无辜的。 毕竟当初事态紧急，是下官一时情急，按捺不住，一时冲动便上门提亲去了。 昭兰郡主身为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本就有拒绝下官的权利。 但下官对南娇郡主的一片痴心天地可鉴，下官相信，只要下官继续努力，好好表现，总有一日昭兰郡主会看到下官的一片赤诚之心，相信下官一定会一辈子善待南娇郡主……” 陆云瑶听木易南的话越来越过火，越来越肉麻，忍不住急了。 “快闭嘴，你在娘娘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谁稀罕你的……” 第615章 大龄剩男二皇子 也不知是因为上辈子的陆云瑶太天真，单纯好骗。还是一位上辈子的吴光则对那个天真的小姑娘的追求，过于浮于表面。 陆云瑶两辈子都没有见过这种大喇喇地当着长辈的面，张口就是这样肉麻的话的表白，更没有这般羞赧过。 见陆云瑶这般模样木易南也知道，若是自己再说下去，万一小姑娘脸皮薄，当真恼羞成怒，从此以后都不理自己了，那就不好了。 于是他非常适时的转移了话题，讪笑了一下，似乎当真是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语不妥，换上一脸的老实人模样。 “今日下官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到南娇郡主，一时心情激动，才会言语失态，惹诸位笑话了……不知，不知郡主近日可好？” 陆云瑶很想再说些什么，最好是理直气壮的，一点儿也不客气的怒斥对方一顿，骂他这个登徒子不要脸。 最好是让宫人们直接将他打出去才好。 但最终，陆云瑶只是脸上憋得通红，恨恨的瞪着木易南，不想说话。 而瞧见陆云瑶与木易南的这交锋，一旁的宫人们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挤眉弄眼，等今日出了这宫门，也绝不敢将殿里的事情传出去，但心里怎么想，就未可知了。 木易南见好就收，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要跟陆云瑶说，但到底忍住了。 瞧见陆云瑶的表现，良妃又好似看明白了什么似的，一边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她不必当真因为盛安帝那边的旨意，不得不硬着头皮乱点鸳鸯谱。 另一边，又有些想笑。 这般小儿女之间的情趣，她这辈子都未曾体会过。 “好了，你们两个小家伙的事儿，你们自己私下里拉扯去，可不要在我这老人家这里念叨个没完。 本宫这里又不是月老殿，可不管姻缘。” 良妃或许当年年轻的时候，未进宫之前，也曾经对京中某个翩翩少年郎有过朦胧的好感，但到底因为种种原因，那些好感都随着时光烟消云散。 她终究是无情无爱的进了宫，心甘情愿的伴着自己最好的闺中密友数年，又伴着这孤寂的后宫到现在。 而现如今，她的儿子都到了要让她发愁娶妻的年纪。 “要不说起来，时间过得却也当真是快的很，当年本宫也算是看着你们两个长大的。现如今，你们两个小辈的都到了要成亲的年纪，只可怜本宫，一把年纪了，又幽居深宫，却至今连儿媳妇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良妃的话一出口，赵牧歌心下便暗暗叫苦。“母妃您这说的哪里话，儿臣不是说了嘛，娶亲之事全由母妃您做主，只要是您满意的儿媳妇，儿臣定然会善待她……” “话说的好听，万一母妃所选的姑娘你不喜欢，到时候却死活不肯说，硬逼着你娶进了门，你自己倒是可以独善其身，可若是你不善待人家姑娘，母妃自己我还觉得亏心呢……” 虽然赵牧歌的态度一向表现的非常配合，但听到儿子这话，她还是气的不行。 见他母妃要生气，赵牧歌讪笑。“瞧您这话说的，儿子表现的再差，难不成还能比不过某些人不成……” 想到自己的儿子，大概是因为最近被赵牧歌“连带”的次数太多了。 以至于良妃每当想到儿子的婚事，不用赵牧歌将赵牧康的名字说出来，她都会不由自主的将儿子的话补全。 而想到赵牧康，她便跟着想到了那个从前总是盛气凌人，自以为压了她一头，甚至是总奢望着总有一日能登上后位的女人。 据说那女人现如今所待的地方，跟冷宫也没什么区别了。尤其是刘氏被贬之后，后宫由三妃轮流掌事。 她素来不爱掺和后宫之事，且虽然贤妃压她一头多年，但却也从来没在她这里占到过什么便宜。再加上她最近一门心思都在儿子选妃的事情上，就更是懒得多理会刘氏。 德妃最近正是修身养性的时候，平日里连那些跟她一样出身勋贵的低位妃嫔都爱答不理的，也对去刘氏面前落井下石不感兴趣。 可她们两个人不出手，却也不会拦着对刘氏积怨已久，只等着一个报仇的机会的淑妃不是？ 这段时间，淑妃将原本居住在玉漱宫中的几位低位妃嫔和大部分宫人全都调到了别的宫里去。 据说被调走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都对淑妃感恩戴德的很。 现如今的玉漱宫里，除了已经被贬为刘才人的刘氏之外，也只剩下一个伺候的宫女，和两个守门的太监。 而那个宫女，正是从前贤妃安插在太子东宫里的眼线，那个被太子狠狠杖责一顿，扔进了玉漱宫的原大宫女。 这两人有旧怨在前，虽说刘氏到底还是个主子，但那宫女现如今已经投靠了淑妃，又对刘才人积怨已久，自然不会对她多客气。 甚至是因为宫中现如今的冷宫本是前朝所留，那里早就没有了宫妃关押，所以宫中隐隐有流言传出，道是刘才人所住的玉漱宫，现如今才是宫里的冷宫。 有些人，还当真是…… 大概当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赵牧康这个糟心的玩意儿在前面做靶子，赵牧歌和赵牧云面对宫中自己母妃的催婚，压力都小了很多。 所以，每次良妃开了个头，打算催婚的时候，赵牧歌都会毫不犹豫的将赵牧康这个四弟拉出来“废物利用”一把。 也是因此，良妃对赵牧康的情况倒是了解的比这段时间忙的团团转的陆云瑶还多一些。 要说起来赵牧康，虽然因为江北大捷，南国与庆国即将签订和平盟约，而且还是庆国主动求和，这样的大事在前，很多人似乎都已经逐渐将这位被盛安帝禁足的皇子遗忘到了脑后。 甚至是在赵牧康不作妖之后，就连盛安帝都有些忘了自己这个儿子的存在。 但赵牧康与左悦儿两人最近的日子，也确实是不太好过。 确切的说，是惶惶不可终日。 赵牧康原本野心勃勃，以为能够借着左悦儿怀孕的事情，在盛安帝跟前更进一步，在朝中逐渐掌握大权。 甚至是等曹元正那边的好消息传来，届时他纳了左悦儿为侧妃，再与曹元正联手，说不定根本不需要等他父皇驾崩，他就有机会夺位。 第616章 她不想让任何人轻贱了木易南 赵牧康自以为自己的准备和助力都不少。 虽然孙家的一夕之间倒戈相向，让他确实有些损伤惨重，甚至是引来了太子与盛安帝的警惕。 虽然他与左悦儿关系的曝光，一度影响到了他在盛安帝面前的形象，虽然…… 虽然有那么多的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但因为有左悦儿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或者说，因为有左悦儿的生父曹元正这个底牌在，赵牧康始终对自己信心满满。 却没有想到，明明一切都准备的好好的，明明眼看着一切都在他们计划好的范围内越来越好的发展。 眼看着他们最大的底牌就能明牌了，谁能想到，不过一夕之间，曹元正便从距离皇位仅剩一步之遥的地方，成为了庆国前太子的刀下魂。 而庆国原太子曹元淳，不仅成功登上了皇位，眼下还主动派出使者，请求与南国签订和平盟约。 更甚者，就连被他们在军需上动了手脚，明明这会儿应该腹背受敌的陆云闻，都不仅半点儿没受伤，还在江北立下大功，大胜而归。 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的就是这二人，尤其是左悦儿。 本以为可以一步一步借着赵牧康与曹元正的身份和她身为穿越者，手中比这些古代人现今的多的许多赚钱手段，不仅能够完成她与她父亲的青天大梦，还能在古代当一把女皇。 女皇啊，在她那个时代，纵观历史，也不过只有一人达成了这般成就。 即便是穿越到了在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朝代又如何？只要能够当一把女皇，坐拥天下美男，手握天下财富，便也不枉她穿越一回不是？ 却不曾想，不过转瞬之间，她志得意满的父王便成了刀下亡魂，她心心念念的女皇，更是成了水中之月。 反倒是他们的敌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联手到了一起，甚至打破了两国敌对多年的关系，即将结盟。 这样一来，别说是仗着曹元正的支持，去谋夺南国的皇位了，她这个庆国三皇子的余孽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就连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若说从前还是她与赵牧康手中最大的王牌的话，那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拖累她的累赘罢了。 左悦儿甚至不止一次，从赵牧康的眼中看到对自己和自己腹中胎儿的杀意。 若不是现如今四皇子府已经被京卫营层层围了起来，她一个孕妇更是再显眼不过的目标，根本没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华京城的话，左悦儿早就想一走了之了。 但即便是这样，眼瞧着庆国来使与南国的和谈渐入佳境，而赵牧康看自己的眼神儿越来越像看一个死人，左悦儿也在暗中酝酿起了退路。 毕竟在左悦儿心中，一直坚定地认为，她可是穿越而来的，她才是真正带有女主光环的人，不过是区区夺位失败，一时困境罢了，怎么可能就这样认输？ 而且，她才不是赵牧康这个傻子，她还是有退路的。 从进华京城开始，她就在江边租着仓库，现如今那仓库里可是还屯着不少物资呢。 她又不是皇子，她只要逃离华京城，人海茫茫，不管是庆国还是南国，都不会当真愿意花费大代价去找她。 而等过个十年八年，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身上流着这两个国家正统皇室血脉的唯一的孩子，到时候这两个国家的皇位，都该由她儿子来坐。 所以即便是她那位素未谋面的皇伯伯登顶了帝位，左悦儿也坚定的认为，不过是一时的罢了。等她逃离这个困境，总有一日，她会带着她的孩子回来复仇的。 只是左悦儿这样在世人眼中看上去根本就是痴人说梦的疯狂想法，暂时还无人得知。 且想要逃离守卫森严的四皇子府，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到底能不能成功，还是会落得一个更惨的下场，还未可知。 至少现在，暂时根本无人在意他们，即便是良妃话赶话的想到了这二人，也不过是徒留一番叹息，便不愿多提，却是真的。 见良妃感慨了几句赵牧康的事，便不再继续拎着自己念叨，成功再次躲过一劫的赵牧歌朝着木易南递过去一个眼神儿示意。 为了给这个家伙打掩护，他今天可损失大了。 木易南朝着赵牧歌拱拱手，表示今日这个情，他记下了。日后若是赵牧歌有需要，他定义不容辞。 陆云瑶却是这会儿才慢慢缓过来，意识到方才木易南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说那些看上去肉麻兮兮的话，甚至是故意惹来她的羞恼。 就像那日，明知道她娘亲绝对不会答应他，还是故意请了官媒，声势浩大的上门提亲一样。 这人…… 即便性子与上辈子有很大的不同，甚至是很多时候，顽劣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也更冲动，更鲁莽，更容易做一些少年意气的事情。 但到底是一个人，本质上，木易南还是像上辈子她印象中的那个男人一样，最是诡计多端，心机深沉。 只要是在必要的时候，或者说只要这个人理智在线，是当真认真的在谋划一件事的时候，别说是陆云瑶了，便是她娘亲，不都奈何不得木易南？ 所以，她上套是情有可原。不是我方不小心，只是敌方太狡猾！ 陆云瑶愤愤的瞪了木易南一眼，在心中暗自下定了主意，不管接下来这家伙又搞什么鬼，她绝对不接招。 她才不稀罕这个家伙满天下的宣扬对她的深情呢，更不想让世人当真觉得他在她面前卑微的可以让人随便指指点点。 她不想让任何人轻贱了上辈子她心中的英雄，和最大的恩人。 她自己也不行。 不过这点儿小心思，陆云瑶是绝对不会跟木易南说的，免得面前这家伙得意的分分钟尾巴翘上天。 莫名其妙的被陆云瑶瞪了一眼，木易南也不生气，反而回了她一个灿烂的微笑。 京中贵女多含蓄，这丫头虽然比大部分贵女性子要直，却也一样是个小姑娘，会害羞什么的，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没关系，他会让所有人都看到，纵使他木易南纨绔风流又如何？ 只要是他木易南真心实意想宠的女人，照样会成为整个华京城甚至是整个南国所有女人们艳羡的对象！ 第617章 可都是大喜事呢 见木易南的反应，陆云瑶扯了扯手中的帕子，硬逼自己转移了视线，不去理睬那个家伙。 但是不知为何，大概是因为对面的家伙笑的太傻，也或者是因为面前这个一脸傻兮兮模样的家伙，跟上辈子她印象中那个狠厉冷绝的木大人相差实在是太大，让人越看越觉得忍俊不禁，陆云瑶到底还是没忍住，有浅浅的笑意从唇角泄露。 瞧见陆云瑶唇角的笑意，木易南眼睛微微一亮，笑的愈加灿烂了，惹得陆云瑶到底没忍住，又转头瞪了他一眼。 只是这陆云瑶自以为恶狠狠的一眼，却因为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意和故意板着的脸上的表情，显得颇有几分含嗔带娇。 与其说是威胁，倒更像是小情人之间的眉眼传情了。 良妃与赵牧歌母子虽然在说话，但却也一直没有忘记关注着一旁的二人。 瞧见这二人的这番眉目传情，良妃因为儿子的正妃之位迟迟定不下来的焦虑，倒是一下子消散了很多。 罢了，着什么急呢，左右这几年都等了，现如今适龄且她与三皇子赵牧云的母妃宜嫔中意的姑娘们的画像，都已经送到了陛下那边。 只是现如今朝中的大事，一是嘉奖江北大军与木易南和他手下的兵士，二是与庆国的和平盟约。 这两桩大事不解决，盛安帝一时半会儿怕是都不会有心思关注儿子们的婚事。 而在之后，两国会不会有联姻，亦或者其他代表着两国密切来往的意义的重大事件。木易南会不会借机向陛下请求赐婚……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可都是大喜事呢。 良妃觉得，以陛下表现出来的，对木易南和陆云瑶两人婚事的关注程度，怕是届时只要木易南稍稍表现出想要求陛下赐婚的意思来，陛下都不会拒绝。 甚至还要对两人大加赏赐，说不得会亲自为二人主持婚礼。 届时，怕是便连长公主都不好直接否定这门亲事。 这样想着，良妃心中对昭兰郡主现如今的这番暴怒，倒是多多少少有了几分猜测。 且陆云瑶到底是晚辈，又比二皇子三皇子和现如今被关了禁闭的四皇子赵牧康年幼。 若是盛安帝当真要给这一对小儿女赐婚，便绕不过自己的儿子。 到时候，陛下要怎么处置赵牧康母子，也是个问题。 这事怕是她急，淑妃与其娘家比她更着急。 所以，她何妨再等等？ 良妃本是十分擅长隐忍之人，且在后宫多年，性子愈加沉稳，不过是因着儿子娶妻之事，她前后已经忙活了许久，这送到了陛下那里之后，眼看着只剩下最后临门一脚了，却一下子没有了下文，她便有些着急罢了。 这会儿自己给自己宽慰了一番之后，看着陆云瑶与木易南的目光倒是愈加的慈爱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可都是大喜事呢。 他们南国明年，定会是喜事连连的一年。 陆云瑶被良妃的目光看得愈加坐立难安，再加上一旁的阿元已经给她递了好几次眼神儿了，陆云瑶到底还是坐不住，起身与良妃三人告退。 “阿瑶便不打扰您与二表舅母子叙话了，且阿瑶也许久未曾见过德妃娘娘了，若是再不过去，一会儿德妃娘娘又要念叨阿瑶忘了她老人家了……” 陆云瑶的话，惹得良妃愉悦的大笑。“你个促狭的丫头，若是德妃听见你这样说她，看她可不饶你……” 陆云瑶拿帕子掩了掩面，只露出一只眼睛，做出一副“暗中偷窥”的模样来。“阿瑶不过是在您面前，悄悄说一说罢了，求您可千万不要告诉德妃娘娘……” 良妃被陆云瑶逗笑，也知今日她宫里人多，虽说她宫中素来对宫人约束森严，良妃自信自己宫中之事，若无她的允许，绝无人敢传出去半句。 但毕竟最近这段时间，木易南求娶陆云瑶却被拒的事情正在华京城中传播的沸沸扬扬，今日不管是木易南与二皇子进宫之事，还是陆云瑶入宫之事，都并非隐秘。 若是被人传出去，道是他们二人在自己宫中待的时间过久，引来一些人故意编排，倒也不妥。 且…… 良妃看了一眼一直对着陆云瑶欲言又止的木易南，笑眯眯的摆了摆手。“罢了，去吧。” 也该给这两个小人家一点儿私下相处的机会不是？ 陆云瑶对着良妃福身，便带着阿元退了出去。 叫上一直在偏殿候着的阿满三人，从良妃宫里出来，陆云瑶尚未走出多远，木易南便大步追了上来。 “阿瑶！” 听到身后男子的声音，陆云瑶脚步微顿。 “小姐？”阿元小声提醒。 陆云瑶纠结了一会儿，到底是对木易南伤势的担心，超过了她对先前在良妃宫里时木易南那番话的在意和心中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赧。 “你们且去那边等我，我与他说几句话，马上就来。”陆云瑶抬手，指了指距离他们不远的一处凉亭。 “小姐，宫里人多嘴杂，虽说这里距离良妃娘娘的宫中不远，但到底在外头……” 阿元张了张嘴，有心想说若是夫人知道她与木易南在宫里见面，还当众私聊，怕是会不高兴。 但是想到方才在良妃娘娘宫里的时候，自家小姐的那番表现，很显然与木家小少爷之间，并非是对方一头热，她又有些迟疑。 阿元或许并不是一个十分聪慧的人，也不像阿满和阿初一样，经历过长公主府上精心的培养，能够游刃有余的看清甚至是处理许多事情。 但阿元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对她家小姐绝对的忠诚，不问对错。 陆云瑶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会注意影响的。“安心，我只与他说句话，马上就来。” 她又不是赵云柔那个从来不用脑子思考的家伙，也不想在宫里引人注意。 况且，若是木易南当真能做到，那日他在寒山寺后山梅林中，对自己所承诺的那样，要让整个华京城的人都羡慕她，觉得她嫁给了爱情的话，想必今日也不会做什么逾越的事情。 第618章 早日将这婚事定下来吧 瞧见陆云瑶主动支开了身边的丫鬟，朝着自己走过来，饶是早就已经知道这丫头狡猾的很，分明是仗着自己现如今不会做什么，才会这样，但木易南的心，还是忍不住猛烈的跳动了几下。 直到人走到自己的跟前站定，木易南才回神。“我以为你不会自己过来。” “木少爷这话讲的有趣，青天白日的，又是在宫里，木少爷又不是什么歹人，阿瑶何至于就不敢过来了？”陆云瑶抬头，颇有几分色厉内荏的瞪着面前的男子。 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泄露她心底的任何一丝情绪。 冬日的阳光并不耀眼，却很明亮，尤其今日陆云瑶穿了一身水红色，在遍地都是衰败的环境中，便显得愈加亮眼。 在木易南的心中亦是。 看着这样亮眼的小姑娘，娇娇俏俏的嗔怒瞪了自己一眼，木易南反倒是不自觉的温柔了眉眼。 “抱歉，是我言语不当，我只是太高兴了。” 木易南的声音并不如一般年轻男子的清亮，或许是因为惯常嗜酒，他的声音稍稍有些低沉，却又不似陆云闻与赵牧野那般的沉稳，让人一听就觉得稳重可靠。 反而带着一点儿独特的磁性，像一把小刷子，轻轻在陆云瑶的心尖上扫来扫去。 尤其是这会儿。 男人不知道是对自己的嗓音魅力一无所知，还是故意压低了几分嗓音，说话的时候，那股让陆云瑶莫名觉得心里痒痒的一般的感觉，便愈加明显了。 见陆云瑶莫名红了脸，恶狠狠的瞪着他，木易南心下暗道要糟，以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怎么惹到了陆云瑶，急忙追加了一句。“我说的是真的！” 陆云瑶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自在，又不好将这股莫名的恼意直接说出来，憋了半天，“我知道。” 见此，木易南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陆云瑶才又接着开口，“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你放心。”木易南双眼亮晶晶的。 陆云瑶揉了揉帕子，有心想说自己才不关心他，但明明又是她自己先出口问的，于是只能又悻悻的点点头，有些干巴巴的。“哦，那就好。”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之间又沉默了下来。 被木易南又盯着瞧了一会儿，陆云瑶终于忍不住了，这家伙一直盯着她做什么？又不说话，平日里这人不是挺能说的么？ “你，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见木易南不说话，陆云瑶又瞪了他一眼。“说话啊呆子！你若是没什么要说的，我，我可是就走了！” 见到陆云瑶之前，木易南有千言万语想要与她说。 可这会儿当真人在眼前了，他又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仿佛只这样看着她，他的心中就觉得满满的。 这一瞬间，不管是荣景元与她的关系，还是那劳什子裴家公子，怀家少爷的，都根本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他喜欢的姑娘，心里也是有自己的。也许不像他所想的那么多，那么重，但却实实在在是有的，不是他在单相思。 被木易南这样深情的盯着，即便对方不说话，陆云瑶也只觉得仿佛有无端的热意，在脸上蒸腾。 这人，怎么这样一直盯着她，到底想干嘛呀！ 就在两人之间莫名的暧昧疯狂滋长的时候，盛安帝出现在了拐角处。 看着前面的一对小儿女，盛安帝倒是不曾惊诧，反而兴味十足的对着身后的太子扬了扬下巴。 “唔，朕本还想着这小子都回来这么久了，性子还这么磨磨唧唧的，一点儿动作都没有，是不是当真是那日被昭兰打出来之后，丢了面子，开始畏手畏脚了。 听闻阿瑶今日入宫，朕还让良妃尽量撮合一下这两个孩子。现在看来……” 赵牧野本就跟在盛安帝身后，这会儿自然也瞧见了前头的两人。 不过他倒是不知道陆云瑶今日进宫，也不知道他父皇还提前叮嘱了良妃娘娘，闻言微微垂眸，脸上的笑容却未变。 “阿南并非轻言放弃之人。” “这倒是。”盛安帝也跟着点点头，好似不经意的继续说道。 “若是不然，此番那庆国来使主动提出愿意将女儿嫁给这小子，也算是达成两国和亲之事，朕便直接应下了。 毕竟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若是阿瑶当真对阿南无意，昭兰那里这般阻拦，朕也总不好不顾孩子们的感受。” “阿南怕是并不见得会喜欢那位庆国贵女。”赵牧野闻言微微蹙眉。 此事是那庆国来使特意避着木易南，直接跟他提的。只是当时他便否决了这个提议。 却没有想到，那人还不死心，居然直接找到了父皇这里。 赵牧野眼中浮起一丝戾气，但随即消失不见，好似方才只是一场幻觉。 他也跟着盛安帝一样，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叹息。 “这小子的性子，您最是清楚不过了。 自小仗着您对他的宠爱，一向横冲直撞的很，这些年更是任性惯了的。 且此番与庆国结盟，他又是大功臣，据说他胸口中的那一刀，就是给那位庆国新帝挡的，因此那位新帝对他欣赏的很。 此番前来议和的这位庆国来使，据说虽然在庆国身居高位，却是老派系的人，与庆国新帝关系并不紧密。 若是因着一个不重要的官员家的贵女，反倒惹恼了这小子，进而让那位新帝误会了咱们南国的意思，未免……” 赵牧野的话并未说完，然而意思已经表达到位了。 他并不赞同和亲之事。 即便当真是要和亲，那人选也不该是木易南与这位来使的女儿。 若是不然，最终不仅不能让庆国新帝永康帝感受到他们南国对庆国的友善，反而很容易弄巧成拙。 盛安帝闻言，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但沉默了半晌，到底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点了点头。 “既然这两个孩子互有情意，便早日将这事儿定下来吧，若不然，那边毕竟是和谈的主事，总不好一再拂了对方的一片诚心。” 言罢，盛安帝也没有继续往良妃宫里走，反倒是转身离开了。 赵牧野应了“是”，后退半步侧站在一旁，垂首恭送盛安帝。 第619章 我什么时候说你配不上我了 直到盛安帝的身影消失在宫墙拐角，赵牧野才缓缓抬头。 一旁候着的小太监轻声唤，“殿下？” 赵牧野盯着盛安帝消失的方向，却问了一句牛马不相及的问题。“最近这段时间，我那位四弟如何了？” 小太监有些不知道他家殿下的意思，但还是乖乖回答。“京卫营一直守着四皇子府，府内也有专人盯着。这段时间四殿下的情绪很消沉，不过人倒是一直待在府里，也未曾与谁联系过。那位左姑娘倒是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那左悦儿，若是消息无误的话，应是那庆国原三皇子的女儿？”赵牧野神色有些冷。 他虽不知这庆国来使是谁的人，也不知道对方执意要将女儿嫁给木易南的行为，到底是出于自己的私心，还是背后有人授意。 但他父皇的心思，却是再简单不过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这位“慈爱”的父皇，还惦记着老四呢。 可，想要这样轻飘飘的饶过老四，甚至是还要借助左悦儿的身份跟左悦儿肚子里的孩子，提升老四如今的待遇。 这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他父皇不在乎他这个太子的感受，若是他敢说一句不同意的话，说不得父皇还要指责他不顾手足情谊。 但这事儿牵扯到的可不仅仅是他这个做太子的利益。 还有整个江北大军无数人的性命。 别说什么只要木易南与曹元淳那边成功了，江北大军那边即便军需紧张，甚至是吃了败仗，也不会当真损伤惨重的话。 他不信他父皇当真天真到以为只要木易南救了曹元淳，帮助曹元淳登上了帝位，曹元淳就绝对会变相对南国俯首示弱。 若是江北大败，木易南或许不会有性命之忧，或许曹元淳看在木易南的面子上，若是届时陆云闻只是被俘，庆国会愿意放陆云闻一命。 但庆国最多不过是将南国的失地归还罢了，想要对方主动求和，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他父皇，到底是年纪大了。 小太监没有接话，他毕竟只是东宫的内侍，有些事情，别说他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是万万不敢接腔的。 索性赵牧野也没有要听小太监回答的意思，收回冰冷的目光，挂上恰到好处的温和，他大步朝着木易南与陆云瑶而去。 木易南毕竟是习武之人，耳力比一般人好得多，早在盛安帝与赵牧野出现在角落里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了。 这会儿听到赵牧野走来的动静，木易南抬头，看向赵牧野。 两人之间的眼神，短暂的交汇。赵牧野虽然表现的毫无异常，但木易南还是看得出来，赵牧野的心情很糟糕。 虽然因为距离远，对方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木易南听不清方才这对天家父子到底都在说什么。 但木易南与赵牧野本就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又暗中掌管着情报之事，加之这段时间也曾经与赵牧野私下交谈过一些事情。 所以，他大致也猜得出来一些东西。 这对父子的心结，并不曾因为赵牧康的阴谋败露而彻底解开，反而又有了新的矛盾。 只是这种事情，本就是避免不了的。 直到盛安帝甍逝，亦或者当真某一天突然大彻大悟，彻底放权给赵牧野，否则这种心结，根本无解。 木易南更是一点儿也不想掺和进去。 “参见太子殿下。” 陆云瑶闻言，也转过身，瞧见赵牧野，急忙跟着行礼。“阿瑶见过太子表舅。” 赵牧野对着两人随意的摆摆手。“无需多礼。我本是听闻二弟今日入宫了，没想到你们二人也在这边。” 见两人起身，赵牧野上下打量了一番二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阿南你这是还没哄好我们家阿瑶呢？” 闻言，木易南还没说什么，陆云瑶却先红了脸。“表舅！您说什么呢……阿瑶才跟他没关系！” “哦？没关系？那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一听说某人失踪了，就着急忙慌的到处找人打听他可是出了什么事儿，是不是受了伤……” 赵牧野笑眯眯的，拆台起来却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木易南虽然早就从手下那里听说过此事，也早就拿到了当初陆云瑶给他的信，但这会儿被赵牧野当着陆云瑶的面这样提起来，他也忍不住跟着心情愉悦。 不过好歹木易南也逐渐摸到了几分跟陆云瑶相处时候的点，知道若是再让赵牧野打趣下去，陆云瑶怕是又要恼羞成怒了，于是急忙接过了话题。 “是属下还不够优秀，配不上南娇郡主，南娇郡主对属下瞧不上也是应该的，属下会继续努力，争取……” “我什么时候说你配不上我了？”出乎木易南意料的，陆云瑶却突然忍不住冒出来一句。 闻言，不止是木易南，就连赵牧野都十分惊诧的看向陆云瑶。 “阿瑶……” 难道？ 陆云瑶抿抿唇，似乎有些懊恼。 她只是受不了木易南在她面前表现的这般低声下气的。 尤其是他此番归来，身上的气势渐盛，形象逐渐与她上辈子记忆中的那位木大人重合…… 陆云瑶就更是无法接受木易南因为她受委屈了。 在她心中，上辈子的木大人，是在她走入绝境的时候，最大的救赎。而那人手抄的经书，更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可以说，上辈子，若是没有木易南，她根本撑不到那对翁婿被处死，看不到大仇得报的那天。 甚至说不得在外祖母离世的时候，她就也跟着去了。 所以，根本无人知道，在陆云瑶的心中，上辈子的木易南，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而这辈子的木易南，即便陆云瑶心里清楚，这两个人是不一样的，但她心中却总是不由自主的会将两人放到了一起…… 更不要说，即便没有上辈子那人对她的重要意义，这辈子的木易南，也同样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儿。 与之相比，她明明重生了一辈子，却也不过是一个享受着锦衣玉食，和平安定，享受着这个国家最高统治者的宠爱，却极少能够为这个国家做一些什么的。 若说木易南是纨绔，那她连纨绔都不如呢。 第620章 这是陛下给他们的最后通牒 只是陆云瑶的这番情绪，显然木易南与赵牧野是不懂得，在两人看来，这便是陆云瑶喜欢木易南，不愿意他贬低自己的最佳证明。 于是，两人脸上的笑容都更真切了。 到底是自己亲手带过一段时间的小姑娘，虽然赵牧野不否认，在这两人的事情上，他有自己的私心，但能够看到这两人互相真正的有情谊，他也是欣慰的。 不等陆云瑶想好自己该怎么辩解，这一切真的只是个误会，赵牧野便接着开了口。“瞧见你们二人互相都对彼此有意，我也就放心了。” 陆云瑶还有些迷惑，木易南却已经察觉到了赵牧野话里的意思。“发生什么事了？” 陆云瑶迷惑的跟着望过去。 有关盛安帝对赵牧康的私心，既然盛安帝自己都知道这事儿不能他主动拿到面上来说，赵牧野自然也不想提。 “那位庆国来使乔大人，一心想将女儿和亲过来。”至于和亲对象是谁…… 赵牧野对着木易南使了个眼色。 闻言，陆云瑶有些惊诧。“咱们与庆国要和亲？”先前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 “不过是有些人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罢了。”木易南冷哼一声。 “这老狐狸从前在庆国老皇帝跟前很受器重，但曹元正掌权的时候，倒戈最快的人也是他。 这次议和之事，原本庆国新帝安排的是他自己的心腹，结果也不知道这老狐狸是怎么运作的，最终还是让他来了……” 此事毕竟事关庆国朝堂，许多事情曹元淳也不会跟木易南细说。 虽然若是木易南当真想要知道，未必查不到消息，但他对庆国这些勾心斗角权力倾轧的兴趣不大，反而更着急着回来见自己心上小姑娘。 左右经历了曹元正之事，曹元淳对朝中那些人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想要解决这老狐狸，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这老狐狸这么着急的想将女儿嫁给他，保不齐就是在给自己留退路。 毕竟若他当真娶了这老狐狸的女儿，庆国新帝不管是看在他这个救命恩人的面子上，还是看在两国才刚刚和平建交的面子上，都不可能轻易动了这老狐狸。 可他木易南的便宜，岂是那么好占的？ 赵牧野点点头。“你心中有成算便好……” 话说到一半，看到一旁的陆云瑶，想到盛安帝的态度，他又转了话题。“马上就是除夕，父皇希望在除夕宴之前，看到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有个结果。” 至于盛安帝想要的结果是什么，从赵牧野方才的态度里，并不难看出来。 陆云瑶咬了咬唇，下意识开口。“陛下怎么会……这么关心……”她们两个人的私事？ 这会儿最重要的，不是两国议和么？ 为了这事儿，可是连几位皇子的亲事都暂时耽搁了呢。怎么反倒是对他们两人的事情这么关心？ 然而赵牧野却只是一脸深沉的笑了笑，不愿与陆云瑶多解释。“这中间的情况比较复杂，阿瑶无需过多在意。 你只需要知道，父皇一直很关心你与阿南之间的事情。当初若不是阿南执意要前往江北，建功立业，而后回来亲自登门求亲。 因此不惜顶着父皇的盛怒，一再拒绝了父皇赐婚的意思的话，父皇早就打算给你们二人赐婚了……” “殿下！”木易南想要阻止赵牧野，然而这一次，赵牧野却铁了心要将话给陆云瑶说个明白。 “有些事情，不管是阿南还是你母亲都不愿意告诉你。 可是舅舅相信阿瑶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也希望知道真相，自己去衡量利弊。 且我本还担心这桩赐婚并非你所愿，届时万一成了一对怨偶，岂非罪过？ 但今日一见，既然你们二人也算得上情投意合，我便也放心了。 虽说阿南性子贪玩了一些，早些年也确实做过不少荒唐事，名声在京中一直不太好。 但你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想必你对阿南的为人到底如何，也算有所了解。 别的不敢说，日后若你们成亲了，但凡阿南这小子敢欺负你半分，舅舅都已经饶不了他！” 陆云瑶脸上的表情有些木木呆呆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今日听到的消息太过震惊，有些缓不过来劲儿。 还是因为不敢相信，原来早在很早很早之前，盛安帝就已经有了将她与木易南赐婚的想法。 那是不是意味着，上辈子若是她没有落入吴光则与陆云芝的圈套，过不了多久，陛下就会给她和木易南赐婚？ 那…… 陆云瑶心里有些莫名乱糟糟的，想着前世之事，今生之事，想着上辈子那个从来都冷着一张脸，身边红粉知己无数，却从未娶妻的木大人。 想到这辈子虽然幼稚，鲁莽，甚至是带着点儿横冲直撞的执拗的木小少爷…… 不知为何，陆云瑶的心中有些悲凉。 为她自己，为木易南，也为帝王亲情的无情，为她娘亲和外祖母曾经默默承受过的一些事情…… 而这悲凉之后，却又带着一点儿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疑似欢喜的情绪。 似乎，对于她与木易南几度差一点被盛安帝直接被赐婚之事，她心中虽然震惊，但却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愤怒。 她，似乎，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一样，厌恶再次成亲嫁人。 不，亦或者说，她对于嫁给木易南这件事，似乎并不如她所想像中的那样抗拒…… 陆云瑶脸上似悲似喜的表情，有些惊到了木易南，他甚至顾不得因为听完赵牧野这番话后，陆云瑶的表现，他心里的不是滋味。 “你……你不要生气，若是你当真觉得接受不了，我……大不了我再去磨一磨陛下便是……” 陆云瑶拦住了木易南，微微摇头。“不可！” 天子一言九鼎，又岂能随便出尔反尔？ 即便从前木易南性子本就顽劣，仗着陛下对他的偏宠，一再拒绝了陛下的赐婚。 但现如今，显然陛下已经没有耐心了。 除夕夜宴开始之前，这是陛下下给他们的最后通牒。 第621章 有的是机会慢慢让阿瑶相信你的真心 陆云瑶并不是一个对朝堂之事敏感度很高的人。 不，应该说，若不是有上辈子的经历在，她对这些事情根本就一点儿也不懂。 但她身在皇室，从小便在盛安帝眼皮子地下长大，对这位整个南国最尊贵的舅公，她虽不敢说知之甚深，但却也不会天真地以为，对方的决定，当真会因为他们的心意而一再改变。 那是一国之君，是金口玉言的帝王，岂容人一再忤逆？ 若是知道除夕夜宴之时，他们两人还磨磨唧唧的，甚至是木易南仍然没有取得她娘亲的点头的话，盛安帝怕是会在除夕夜宴上直接为他们两人赐婚。 届时，别说是他们二人，便是她外祖母，怕是都无法改变盛安帝的心思。 可说实话，其实陆云瑶还未真正想过两个人的亲事。 并不是说，她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嫁给木易南。 而是…… 仿佛是在刻意逃避着什么似的，明知道按照眼下的情况发展下去，两个人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但陆云瑶却下意识的总是不想面对。 但如果她当真这样说，未免显得过于绝情，仿佛一下子成了撩拨纯情好男儿却不愿意负责的渣女。 更不要说，眼下的局势，似乎也容不得她拒绝了。陛下想要赐婚之事，既然不是突发奇想，且太子表舅也是知晓的，那她娘亲和外祖母想必应该不会一无所知。 知道，却没有办法直接拒绝，更不可能一再的否决帝王的决定…… 陆云瑶想，她大概有些明白，为什么那日，明知道木易南身上还带着很重的伤，明明她娘亲与木易南似乎私交不错。 可看见木易南大摇大摆的带着官媒上门，她娘亲还会那样的愤怒，甚至是不顾形象的命人将木易南给打出去了。 面前的小姑娘咬着下唇，迟迟不说话，木易南以为陆云瑶不愿意，有些着急。 “你别担心，有我呢，我一会儿就去找陛下……” 赵牧野闻言，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以他父皇方才的态度，他认为若是木易南当真再去求父皇，父皇还会那么好说话。 甚至说不得还会起到反效果。 “只要我娘亲点头，我便嫁你。”陆云瑶却突然开口，打断了木易南的话。 甚至这会儿，也顾不上上门羞赧的情绪了，陆云瑶抬起头，一双平日里总是水汪汪的，仿若一泓清泉的眼睛，这会儿里面满是暴风雨凝聚前的沉静。 “至于你我若当真成亲，你我之间的事情，日后再说不迟。” 木易南盯着陆云瑶好半晌。“你……考虑清楚了么？” 他当然知道，由盛安帝直接赐婚，且这赐婚还不是他求来的，是盛安帝主动安排的，那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也知道若是他执意要去求盛安帝改变主意，甚至是要让他与陆云瑶之间的事情不了了之，那他的名声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他不在乎。 从前他便不是一个活在别人的视线里的人。 现在，更不是。 他只想他喜欢的姑娘，心甘情愿的嫁给他。若是当真不能，他也绝对做不来强迫之事。 这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底线。 陆云瑶却朝着木易南灿烂一笑。“你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赵牧野见陆云瑶已经有了决定，便不再开口。 木易南却仍有些犹犹豫豫的，惹来陆云瑶怒视，“怎么，你可是现在又反悔了，不愿娶本郡主了不成？ 若是这样，你尽可去求陛下，让陛下给你另赐一门好亲事！ 不要以为本郡主除了你，当真就嫁不出去了！”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木易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说他矫情也好，说他脑子有毛病也罢，希望陆云瑶是心甘情愿的嫁给自己，这是他最大的执念。 若是不然，他何必…… “既然如此，我娘那里我自己会去说，你做你该做的便是……我还要去德妃娘娘那里，我先告辞了！” 陆云瑶言罢，匆匆对着赵牧野福了福身，转头便跑了。 “哎~”木易南还想拦住陆云瑶说什么，却被赵牧野从身后揪住了衣领。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木易南被拦，有些气闷。 “不管缘由是什么，既然现如今阿瑶已经点头了，你早点准备一下，明日上门提亲才是要紧的。”毕竟，大后天就是除夕了。 时间紧迫，容不得这对小儿女再在这里闹什么你说我猜的小情趣。 见木易南仍旧有些怏怏的，赵牧野都觉得看不下去了。“我知道你对阿瑶的一片真心，也相信你婚后会一门心思的对阿瑶好。 可是你不要忘了，便是你现如今做再多的事情，都洗不掉你曾经的名声。 而且，我不信你瞧不出阿瑶那丫头的性子。想要逼她直面与你之间的感情，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若是不然，便是我姑母点了头，昭兰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认可你这个女婿的，你们两个也有的磨！ 还是说，你对自己以后会不会真心实意的一直对阿瑶好，没有信心？” 话说到这里，赵牧野语气有些危险。 “那当然必不可能！”木易南回答的斩钉截铁。 他木小少爷虽然名声风流，但其实骨子里可是个纯情的人，他娶回家的妻子，那必须是他真心实意想要捧在心头宠着的。 而且，木易南有自信，他绝对比那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裴家人宠妻子，更绝对不会玩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这种阴阳手段。 他们木家的儿郎，一向都是顶天立地的！ “既然如此，你还怕什么？先将人套牢成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 否则的话，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还有下一个裴少爷，甚至是下一个怀少爷……等你们定了亲，甚至日后成了亲，你照样有的是机会慢慢让阿瑶相信你的真心不是？” 顿了顿，赵牧野又下了一剂猛料。“而且，据我所知，早先那位怀家的大公子怀远届时也会参加除夕夜宴。你说若是你当真惹恼了父皇，父皇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给阿瑶赐婚？” 第622章 也不知道咱们木家小少爷何等风采 摆平了木易南这个矫情鬼，赵牧野才继续说正事。“你可知道，那姓乔的老狐狸，瞧上的人是谁？” 木易南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事儿与他何干？ 总归不过是几位适龄却又未娶妃的皇子中的一个罢了。不过，若是嫁给皇子，怕是顶了天是个侧妃，正妃之位是想都不要想了。 但是见赵牧野神色微妙，木易南还是下意识接了一句，“是谁？” “是你。”话说到这里，赵牧野其实颇有几分看好戏的心情。 “而且态度非常诚恳，行为非常热切，我拒绝了他的请求之后，他还不死心的直接找到了父皇那里……” 见木易南一脸踩了狗屎的表情，赵牧野原本有些暴躁的心情，不知为何却生出了几分看好戏的愉悦来。 “也不知道咱们木家小少爷当初在庆国是何等的风采，竟是将这位乔大人家的女儿迷得神魂颠倒，千里迢迢的，硬是要嫁过来……” 木易南冷着一张脸，完全不想理会来自一个堂堂太子的戏谑打趣。“您怎么不说，瞧上我的是乔大人那张老树皮？” “哈哈哈哈哈……”赵牧野终于还是没忍住哈哈大笑。“阿南此话，甚是有理~” 木易南的脸，终于还是忍不住彻底黑了下来。 好在赵牧野还懂得见好就收，瞧见木易南黑了脸，他好似不经意的转移了话题。 “不过对于此事，父皇虽说未曾应下，却因此，倒是有了一些别的想法。” 木易南狐疑，“什么想法，陛下不会是真的打算两国联姻吧？这根本就是……” 赵牧野阻止了木易南剩下的话。“慎言。” 木易南深吸一口气，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忽而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赵牧野。“陛下该不会是想……” 赵牧野深深地看了木易南一眼。“就是你想的那样。” 毕竟，用谁联姻不是联姻？ 好歹赵牧康这个南国的四皇子和左悦儿这个前庆国三皇子的女儿，这要认真说起来，也是十分高规格的和亲了不是？ 还自带一个胎儿呢。 “这简直荒谬，陛下他难道忘了那家伙先前都做过什么事儿……”木易南说出这个猜测的时候，其实他自己心里是根本不信的。 毕竟在木易南的心中，虽然盛安帝对四皇子赵牧康素来疼爱，但这份疼爱也只是建立在对方是一个孝顺且懂事，又十分亲近盛安帝的份儿上。 若是认真说起来，盛安帝对他和对陆云瑶这些晚辈，也都慈爱的很。 所以木易南从未想过，明知道赵牧康犯下了那样通敌叛国的大罪，甚至是胆敢勾结曹元正，在军需上动手脚，盛安帝居然还想着保下他。 “陛下是什么意思？”提到赵牧康的事情，木易南也收起了儿女情长的情绪，沉思起来这背后的影响。 “那毕竟是他宠爱了十几年的儿子。”赵牧野的脸上，带着几分讥讽。 也不知道是在讥讽他曾经天真以为的父子情深，还是讥讽赵牧康母子的好命。 木易南沉默了一会儿，“您怎么想？” “总归要过了这个年才好说。”赵牧野微微摇头。 木易南有些不满，但到底还是忍耐了下来。他知道，比起他来说，面前的太子心中的怒气只会更盛。 只是这事儿，他却无能为力。两人之间静默了一会儿，木易南低声开口，“陛下便是不考虑朝臣们怎么想，也总要想想长公主的感受。” 赵牧野深深看了木易南一眼。 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彼此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然而剩下的话，却是不便说出口的。 正巧二皇子赵牧歌也在此时从良妃宫里走了出来，三人叙话一番，赵牧野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便也少不得要去向良妃请安问候一番。 却说陆云瑶有些近乎狼狈的匆匆告别木易南两人，带着自己的四个大丫鬟离了良妃宫前，本欲前往德妃宫里。 却不曾想，尚未走到德妃所居的宫门前，陆云瑶却远远瞧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陆云瑶定睛一看，竟是已经许久不见，甚至是就连在京中贵女圈子里都沉寂许多，以至于隐隐有人传言，说怀恩王府已经为她定下了亲事的赵云柔。 “赵云柔？她这个时候进宫做什么？”陆云瑶有些狐疑。 虽说从前淑妃碍于种种原因，时常将赵云柔召进宫中陪大公主玩耍，但自打那日赵云柔在御花园里堵陆云瑶，试图奚落嘲弄陆云瑶，却不曾想与陆云瑶起了争执，又引来了四皇子赵牧康的事情传到了淑妃耳中，淑妃便对赵云柔逐渐疏远了许多。 虽说不至于一下子断了联系，却也到底不如从前亲近，且召赵云柔进宫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后来隋平不知怎么的知道了怀恩王府的庶长子赵云铭与四皇子赵牧康搅在了一起的消息，惹怒了淑妃之后，便更是直接收回了赵云柔手中可以出入后宫的令牌。 自那以后，陆云瑶便再也没有在后宫见到过赵云柔的身影，甚至是就连那些贵女们组织的宴会活动，赵云柔都极少参加。 也不知道是没有被邀请，还是自觉丢人，不愿出门？ 想到怀恩王府一家，几乎没有几个脑子清醒的，陆云瑶又是一阵厌恶。 总觉得这赵云柔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实在是有些可疑。 阿满与阿初相视一眼，阿初将手上的梅瓶交给阿元，“小姐，您稍等一会儿，奴婢去打探打探。” 虽然她们在宫中行走的时候不多，陆云瑶对后宫中的事情不感兴趣，也极少关注，但阿满和阿初自有自己的办法。 后宫秘辛不好打探，但像赵云柔今日为何入宫，都做了什么，想要打探清楚却也不难。 陆云瑶闻言点点头。“我们在德妃娘娘宫里等你，你自己注意点儿，不要被人注意到。若是有人警觉，先护着自己才是，左右咱们也极少进宫。但若是有人欺负到头上来，却也不必客气。” 所以，后宫之事，自然有后宫之主们做主。 第623章 木易南是个香饽饽 阿初知道，陆云瑶这话里的意思，是打听清楚了之后，若是当真有什么问题，亦或者是赵云柔想要对她们不利，她便要直接找德妃或者良妃告状的意思。 这事儿若是换个人来做，多少难免有些恃宠而骄之嫌。 然而陆云瑶做起来，却又似乎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甚至让人觉得就该如此。 毕竟，谁让唯有她，才是这皇室最受宠的娇娇？ “小姐放心，奴婢知道分寸。”阿初朝着陆云瑶温柔的笑笑，而后转身离去。 陆云瑶则带着阿元几人前往德妃宫里。 但大约是德妃也听闻了她与木易南之事，虽然没有明说，可德妃看向她的眼神儿，总是带着几分打趣，弄得陆云瑶颇有几分尴尬。 与德妃匆匆闲聊几句，她便提出了告辞。 然而，德妃想了想，却主动叫住了陆云瑶。 “有些话本不该本宫来说，可是阿瑶，你素来聪慧，便应该更清楚，这世间男儿大抵相同，便是那些相敬如宾的夫妻，院子里也多少总有几个不相干的人碍眼。 但女子这一辈子，能够做的事情，却未必只有你相夫教子。婚后的日子，到底过成什么样子，都是自己的选择。 譬如本宫，初进宫便占了这德妃之位，虽说风光无限，但曾经也有不少人说本宫这身荣宠，不过是陛下看在本宫出身勋贵世家的份儿上。 后来那些同一批进宫的姐妹们都纷纷有了身孕，本宫却至今膝下空虚，更是不知道背地里多少风言风语……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本宫过的是什么日子，她们又过的是什么日子？ 至少本宫在这后宫二十年，都过得称心如意，即不需刻意讨好什么人，也不用去在乎谁敢欺辱了本宫…… 不知道京中多少表面风光的贵妇人们，背地里羡慕嫉妒的很。 可见这人哪，有些时候，退一步未尝不是一种好事。” 陆云瑶眨眨眼，脸上的神情有些懵懂，也不知道是还未完全消化掉德妃这番话里的意思，还是震惊于一向对人冷艳高傲的德妃，原来也有这么话痨的时候。 “怎么的，傻了不成？”瞧见陆云瑶这般模样，德妃却忍不住笑着伸出手，涂着朱红色豆蔻的手指，在陆云瑶的脑门上轻轻戳了戳。 “你呀，明明瞧着倒是个机灵的，怎么一天到晚傻乎乎的？听本宫的，别让你娘在这个时候犯糊涂，若是不小心被别人半路劫了果子抢了人，可别来本宫这里哭诉，本宫可是不会心疼你的……” 陆云瑶被德妃戳的小脑袋微微往后仰了仰，好似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轻轻“啊”了一声。 随即反应过来德妃方才说了什么，不由有些不乐意的嘟嘴，“阿瑶才不傻！” 德妃嗤笑。“敢情本宫掏心掏肺的说了一大通，你这丫头就记住了这一句？还说不傻，本宫瞧着，你分明是傻透了！” 陆云瑶：…… 说话就说话，好好地，怎么还带上人身攻击了呢？ 陆云瑶当然不是真的傻，她听出来德妃一开始的那番话的意思，是劝她不要跟她娘一意孤行，继续刁难木易南。 毕竟木易南现如今的名声和功绩摆在这里，要当真说起来，确实在年轻一代的贵族子弟中，已经称得上是难得的青年才俊。 最重要的是，虽然木易南有一个纨绔的名声，且这功绩又是军功。 但他到底当初从军是瞒着所有人的，只有陆云闻以及他跟前的将领和少部分将士们知道。 而木易南之所以能够立下这样大的功绩，却是以商贾的身份，潜伏在庆国，与曹元淳里应外合，诛杀逆党，助其夺回帝位而来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与其说他是个将领，不如说他是个谋士。 所以木易南的名声，倒不像陆云闻一样，被那群娇滴滴的贵女们妖魔化，反而多了几分足智多谋，少年英才的美名。 再加上木易南长得又不错，虽然说风流纨绔了点儿，但谁不知道，越是风流纨绔的男人，越是懂得怎么讨女人欢心？ （陆云瑶内心吐槽，不并不是全这样。） 所以，在德妃看来，即便是她嫁给了木易南，虽然木易南从前的名声不好，但这世间的男儿，三妻四妾者众多，本质上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德妃的这番言论，陆云瑶无疑是非常认同的。不，或者应该说，她自己就说过这番言论。 而且，陆云瑶贵为南娇郡主，又是现如今整个南国正在如火如荼进行中的慈善事业的主导人。 即便她嫁给了木易南，她也注定不会像那些贵夫人们一样，从此幽居深宅大院，成为除了出门与那些和自己身份地位甚至是所处环境都相当的夫人们交际之外，就是关上门来斗小妾，被那一方天地死死束缚住了的女人。 可她仍然有些闹不明白，德妃最后这番意有所指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是暗示她，木易南抢手的很，若是她跟娘亲再这样磨磨唧唧下去，说不定就有人要将木易南抢走了？ 不知为何，陆云瑶下意识就想接一句，“是谁这么想不开？” 不过她到底忍住了，想到方才，她已经对木易南做出了承诺，会说服自己娘亲，便乖巧的对着德妃点点头。 “娘娘您教导的是，从前是阿瑶一叶障目了。等回了家，阿瑶便会与娘亲细谈此事……” 陆云瑶应得痛快，却也因此错失了一个得知真相的机会。 等她从德妃宫里出来，便瞧见阿初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 只是阿初脸上的表情，怎么说呢，十分的微妙。 以至于不止是陆云瑶，阿元三人也好奇极了。 “怎么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那赵云柔又做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想到赵云柔从小嚣张跋扈，实则却是个连童寒烟那样的一个小官之女都玩不过的主儿，反倒是被对方倒打一耙，狠狠丢了皇家的脸面，陆云瑶心中只觉得糟心。 可偏偏那位怀恩王爷哪里都好，唯独一点拎不清，那就是对赵云柔这个家中唯一的孙女娇宠的厉害。 以至于整个皇室里面，要说刁蛮任性，大概也只有从前的二公主能够与她争锋了。 第624章 赵云柔的挑拨 只可惜，现如今的二公主，随着昔日的贤妃变成了现如今的刘才人，她的地位虽然不能说一落千丈，但却也确实大不如从前。 据说原本刘才人被贬玉漱宫后，盛安帝有意将这位二公主交给闵嫔抚养，结果二公主却哭着闹着不愿意，甚至是还试图伸手去挠花闵嫔的脸，将事情闹得很是难看。 闵嫔虽说在宫中地位不显，甚至是陆云瑶从前都未曾注意到过这一号人物。 但是作为除了德妃这个特殊情况之外，唯一一个膝下无子却能身居嫔位的妃子，显然在盛安帝跟前也是颇有一些脸面和宠爱的。 若贤妃还是从前的贤妃，这二公主一番哭闹嫌弃闵嫔的行为，虽然会惹来盛安帝的不快，却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甚至说不得闵嫔还得上门道歉认错。 谁让从前的贤妃在盛安帝面前更得宠，还有一个四皇子傍身？ 可现如今随着刘才人与赵牧康失事，从前的乖张跋扈，惹事生非，都可以被贤妃用年幼直率来掩盖的二公主，秉性一下子在盛安帝面前暴露出来。 盛安帝虽然喜欢娇宠自己的女儿，但显然却并不会喜欢一个这番行为不知分寸的人。 再加上闵嫔一番凄婉的哭诉，无异于进一步加重了盛安帝对二公主的不喜。 所以最终，二公主也被送进了玉漱宫。 陆云瑶无意去探究这里面到底有没有淑妃的手笔。说不定还有那些育有皇子的低位妃嫔和从前被贤妃母子磋磨过的女人们的插手。 不过在那之后，这后宫的气氛倒是显得更和谐了几分。 尤其是东宫那边，据说爱到潜渊宫里玩耍的小皇子们也变得更多了。 这场后宫中悄无声息的权利争夺和对换，至少表面上看，已经落下帷幕。 但想要彻底结束，大概唯有等盛安帝对赵牧康的问责和处置有了定论之后。 可原本在陆云瑶看来，这些都与她和陆家无关。 毕竟她从前便与后宫来往不频繁，现如今也不过是因为太子妃宋雅韵的缘故，多进了几趟宫罢了，与后宫除了良妃和德妃之外的娘娘们也没有太多交集。 却不曾想，这在有些人眼中看来，便已经是极大的漏洞。 阿初回来之后，告诉陆云瑶，赵云柔进宫之后，径自去了淑妃宫里。 彼时陆云瑶碍于一开始告诉阿初，自己会在德妃娘娘宫里等她，却不曾想，阿初一去就是这许久，她出了德妃宫里之后，便在一处回廊下等候。 阿元几人劝陆云瑶，让她先去东宫，留她们一人在这里等着阿初便是，陆云瑶却觉得今日天气尚好，她也不觉得冷，想要再等一等阿初。 所以瞧见阿初回来，听到阿初说赵云柔去了淑妃的宫里，陆云瑶虽然狐疑若是如此，阿秋为何会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回来，却也没多想，示意阿满和婉秋捧好梅瓶，便欲起身。 却不曾想，阿初却接着说道。“小姐，您可知那赵云柔去寻淑妃娘娘，是为了什么？” 陆云瑶没有在意，随口应了一句，“为了什么？总归不能是为了咱们吧？” 阿初没说话。 陆云瑶这才狐疑的抬头，就看到阿初一脸的一言难尽。 陆云瑶：？ “小姐果真神机妙算。”阿初幽幽的憋出一句。 陆云瑶：……这，倒也不必如此过奖。 “那赵云柔小姐特意挑在今日进宫，并非偶然，而是因为得知了小姐您今日入宫为几位娘娘送梅花，才急匆匆赶过来挑拨离间的。 虽说因为那赵云铭之事，淑妃娘娘对赵云柔多有不满，也收回了她可以自由出入后宫的令牌，但她到底是怀恩王爷宠爱的孙女，想要入宫，却也并不难……” 陆云瑶点点头。 虽然说怀恩王府一府都是拎不清的，但怀恩王爷在盛安帝面前，确实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些特殊待遇的。 赵云柔又是铁板钉钉的皇家郡君，只要盛安帝没有亲自下旨，赵云柔无召不得入宫，她想要进宫拜见淑妃，即便淑妃不乐意，却也不可能当真直接拒绝。 “那赵云柔到了淑妃娘娘那里，与淑妃娘娘说，淑妃娘娘贵为后宫四妃之一，现如今贤妃之位空悬，后宫以三妃为首，主领后妃。 然而小姐您身为晚辈，每次入宫，却只去往良妃与德妃处，东宫太子和太子妃那边更是跑的勤快，却从不到淑妃娘娘那里请安，更别提往淑妃娘娘那里送花了。 也不知是不是您亦或者是夫人她对淑妃娘娘有所不满，还是觉得淑妃娘娘膝下无子，瞧不上淑妃宫里……” 阿初虽然话说的平铺直叙，一点儿也不精彩，但这内容却十分内涵丰富。 “这赵云柔的脑子里装的都是御花园里的湖水？”陆云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 她确实几乎从不去淑妃的宫里，可她又不是只不去淑妃宫中。 从前贤妃一向自诩后宫之首，隐形的皇后，甚至是没少明里暗里试图压另外三妃一头。 但陆云瑶入宫的时候，却也从来没有去过贤妃宫里。 甚至上次陆云瑶入宫的时候，也未曾往贤妃和淑妃宫里送梅花。 这事儿，她做的失礼，却又明目张胆。 从前的贤妃和淑妃都从未说过什么，怎么的这会儿赵云柔倒是想起来利用这一点来挑拨离间了？ 阿元嗤笑。“说的就好像她赵云柔从前入宫，除了淑妃娘娘那里，其他几处也不曾落下似的。” 阿满失笑。 便是赵云柔想要给后宫四妃全都请安，那也要她当着能够这样大的脸，自由的到处串门才行。 要知道，赵云柔出入后宫，凭借的可是淑妃那边的关系，并非是盛安帝亲自应允的。 且后宫守卫森严，到处都可能碰上巡逻的禁卫军和宫人们。 尤其是并非后宫之人在宫中走动的时候，是需要提前报备的。 要不然，当初赵云柔偷偷溜到后花园堵陆云瑶的时候，也不会被赵牧康给收拾了一顿。 婉秋却有些不解，“小姐与这位赵云柔小姐并无旧怨，也无利益冲突，她这是想要做何？” 第625章 淑妃的古怪态度 婉秋虽然素来性子安静，也不喜欢出风头，却不代表她就对一些事情不敏感。 在她看来，明知道她们家小姐素来受宠，尤其是她家小姐最近这段时间，不仅是在后宫，便是在前朝都开始有了几分不错的声望。 但凡是个聪明人，只要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化不开的心结，都应该清楚的知道交好她们家小姐，要比交恶要好得多。 “倒也未必……”阿元却幽幽的开口。 陆云瑶转头，看向阿元一眼，想了想，竟是点了点头。“若是按照赵云柔的脑子，我们两个应该结怨很深……” 婉秋看了看阿元，又看了看陆云瑶，眉目间闪着好奇。 阿初与阿满相视无语。 她们两人到底是从长公主府出来的，虽然与陆云瑶相伴的时日尚短，但对陆云瑶身边的许多事情，却是提前看过资料的。 自然，赵云柔这个怀恩王府中被养歪了的嫡孙女，与陆云瑶之间，甚至能够追溯到两人牙牙学语时期的旧怨，那就是老太婆的裹脚布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旧怨，很显然陆云瑶并未放在心上，甚至是很多都已经忘记了，但赵云柔却始终铭记在心。 甚至是在两人逐渐长大，陆云瑶的性子越来越安静，甚至是在许多闺女看来稍显孤僻之后，赵云柔开始展开了自己的报复。 不过，虽然觉得这赵云柔脑子简直有问题，但正是因为了解这个赵云柔到底有多么的不可理喻，阿元紧接着追问阿初，“然后呢，你可知淑妃娘娘的反应？” 虽说但凡是个聪明人，都应该明白，交好她们家小姐，远比与她们家小姐交恶要有益的多，毕竟她们家小姐可不仅仅是一个封号南娇的郡主，小姐身后，站着的是整个南国最说得上话的几位大佬。 但，万一呢？ 毕竟按照淑妃最近这段时间的行事风格来看，可是十分的令人不好捉摸。 谁也说不好淑妃会不会因为隐忍多年，终于等来了翻身的那一天，再加上良妃和德妃两位都是不怎么爱管事儿的，所以淑妃的野心迅速膨胀，以至于当真以为她现在比贤妃当初在后宫还要一手遮天了？ 阿初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奴婢听那宫人说，淑妃表现的态度很微妙，似乎没有生气，从头到尾笑眯眯的听着赵云柔貌似打抱不平的告状。 但是在听到赵云柔说小姐您今日进了宫，且明明就带了四瓶梅花，却半点儿没有打算要往淑妃娘娘宫里送的意思，分明就是在瞧不起淑妃娘娘，觉得淑妃娘娘与良妃和德妃两位娘娘差了半头的时候，淑妃娘娘却黑了脸……” 顿了顿，阿初却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不过，淑妃娘娘这生气，是因为您，还是因为那位赵云柔小姐，却也不一定。” 毕竟，她们家小姐固然素来只去良妃娘娘宫里，今年因为德妃娘娘主动释放善意，且又主动与良妃娘娘交好，她们家小姐便也逐渐与德妃娘娘交好起来。 再加上她家小姐一直以来都极为亲近的太子妃娘娘，所以现如今，她家小姐入后宫只去这三处的行为，固然做事情考虑不周全也是有的，却也可以理解。 但赵云柔这番过于直白的话，却是在将淑妃娘娘的脸扔在地上踩。 固然这话是挑拨离间的，能够成功引起淑妃娘娘对她家小姐的不满。 但只要淑妃娘娘足够聪明，或者说，只要淑妃不是真的失了智。 能够在后宫牢牢坐稳淑妃之位，甚至是对贤妃隐忍多年，终于等来大仇得报的这一日，赵云柔想要在这位淑妃娘娘跟前耍这些小手段，根本就是在自寻死路。 这也是阿初虽然生气，却也还能按捺住脾气，慢慢跟她家小姐说这些事情的缘故。 陆云瑶今日入宫，确实带了四瓶腊梅。 不过，原本也是确实没有打算往淑妃宫里送一枝的意思。 她本是想将这一枝腊梅送给潜渊宫的那群小表舅们的。 虽然说潜渊宫大部分地方，被太子妃布置成了小皇子们玩耍的场地，增添了不少小玩意儿，但原本太子幼年时候所用的小书房并未撤掉。 潜渊宫炉火烧的旺，小皇子们在这边玩耍的时候能暖和，但也不是所有的小皇子们都活泼好动的。 总有那么一两个孩子喜静，喜欢找个安静又温暖的角落看书或者休憩一小会儿的。 这个时候，这个小书房就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陆云瑶上次入宫，与诸位小表舅们见面的匆忙，加之她到底又是晚辈，便是想要送几位小表舅礼物，也要斟酌一番是否合适才行。 所以此番入宫，她想了想，便干脆打算给小表舅们的小书房填一枝梅花。 毕竟在南国，梅花的寓意一直都非常好，既有不屈的风骨，又有文人雅士的君子之风，在书房里插上一枝，不仅是幽幽梅香与墨香极为契合，也是一道很好的风景。 不过这会儿，有赵云柔的这番骚操作在前，若是她再执意将这瓶梅花送到潜渊宫小书房，未免有些不妥。 “小姐，既然有些人话都这么说了，咱们若是不到淑妃娘娘宫里坐坐，岂不是对不起人家处心积虑的念叨？” 大约是因为陆云瑶的性子日渐硬气起来，阿元对赵云柔的态度，便也不似从前的忍让为主，反而颇有几分跃跃欲试想要好好回敬一番这位总以为自己地位高了她们家小姐一等的主儿。 她幼年是个乞儿，能够活到六岁，自然经历了不少磋磨。虽然说后来被昭兰郡主送到了陆云瑶身边之后，自此再也没有吃过苦，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当真是个柔顺的性子。 事实上，阿元的性子可比陆云瑶要刚烈的多，也硬气的多。 要不然，从前也压不住为了不吃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是淘气起来令太子都头疼的不行的小阿瑶。 所以这会儿瞧着阿元一副迫不及待想去砸场子的样子，陆云瑶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 “既然咱们家阿元都这么说了，那本郡主还能怎么样呢，当然是听咱们家阿元的咯~” 第626章 木易南送来及时雨 话虽然这样说，但陆云瑶与淑妃虽然说起来也是认识了许多年，淑妃也是与贤妃和德妃一样，是看着她长大的，但淑妃对陆云瑶一直淡淡的，两人之间从前也没有太多交集。 甚至是与大公主，陆云瑶也并不是太熟悉，这般冒冒然找上门去，未免显得有些突兀。 她到那里，总不能直接对淑妃说，我听说有人在你这里说我的坏话，说我不给你送花，所以我这就来了吧？ 就在陆云瑶纠结的时候，木易南身边的小厮满儿突然找了过来。 先前木易南与二皇子赵牧歌在良妃那边的时候，满儿作为小厮，不便随意走动，所以一直在偏殿候着，陆云瑶并未见到满儿。 这会儿见满儿颠颠阿德跑来寻她，她还惊诧了一下。 “南娇郡主，您且等一等小人。” 陆云瑶好奇的看着满儿。“怎么，你家主子找我？” 说起来，满儿的名字与阿满的名字，倒是极像。 不过满儿是木家的家生子，据说本名叫满仓，只是到了木易南跟前之后，木易南嫌这个名字俗气，便唤他满儿。 而阿满本是孤儿，与阿初她们的名字都是当初在长公主府上的时候，管事姑姑给的名字。 只是两人到了陆云瑶跟前之后，她便这样唤两人了。 满儿生性活泼，又在木易南身边跟前跟后多年，自然也机灵的很。才刚过来，就瞧出来陆云瑶她们主仆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不过见陆云瑶明显并不想让他知道，满儿便也权当做不知，而是笑嘻嘻的。 “我家少爷说，他与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要一道去给淑妃娘娘请安，问郡主您可要一道同去？” 陆云瑶狐疑的打量了一番满儿。“你家少爷怎么会突然想到去淑妃娘娘那里请安了？” 不是陆云瑶疑神疑鬼，而是这未免也太凑巧了吧？ 满儿呵呵笑，“是隋家少爷说许久未曾见过大公主了，我家少爷入宫之前答应了隋家少爷去给淑妃娘娘请安，顺带瞧一瞧大公主……” 陆云瑶这才想起来，虽然木易南与后宫诸位娘娘极少有交集。 但良妃娘娘是二皇子的生母，淑妃娘娘的娘家侄子隋平，也是与木易南关系极近的狐朋狗友之一。 且隋平虽然纨绔，但对淑妃这个姑姑却一向都很好，所以若是隋平拜托木易南帮他去淑妃宫里请安，瞧一瞧长公主…… 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加之后宫仅有两位公主，二公主又作天作地的不讨喜，两位舅舅想要去瞧瞧大公主，简直再合理不过了。 若是没有赵云柔之事，陆云瑶大概还要迟疑一下，但这会儿，既然木易南已经将这么好的理由送到了她跟前，难道她还要虚伪的拒绝不成？ “既然这样，那便麻烦满儿带路了。” “哎，不麻烦，不麻烦，郡主跟小的来便是……”满儿热情的为陆云瑶几人领路。 开玩笑，这可是他未来的女主人，现在不讨好，更待何时？ 他满儿这么机灵的小厮，才不会跟他家少爷一样笨呢。 木易南三人正在前方一处闲置的殿内，不知道在闲聊着什么。虽说是闲置的宫殿，但太子与二皇子在这里，自然有宫人快速的起了炉子，将这里烧的暖暖和和的。 瞧见满儿引着陆云瑶过来，赵牧野与赵牧歌便禁了声，齐齐朝着木易南看过去。 木易南脸上的笑容，完美的堪称无懈可击。“两位殿下，可是有何问题？” “你对阿瑶倒是上心。”赵牧野意有所指。 他们方才听到底下小太监来报，道是那怀恩王府的赵云柔去淑妃那边告刁状去了，结果这才过去几刻？ 这小子便着急忙慌的找了个理由将人给拐过来了。 “就是不知道，阿瑶知不知道你小子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份儿情若是都没个人讲出来，岂不是枉费了咱们木小少爷的一番苦心？” 面对赵牧野的打趣，木易南依然面不改色，“太子殿下说的哪里话，属下不过是想着虽然咱们都要到淑妃娘娘宫里去请安，但属下毕竟是个外男，两位殿下又都不是在淑妃娘娘面前善谈的主儿，还是有南娇郡主同行比较稳妥一些。” “极是，极是。”赵牧歌也不知是在附和两人谁的话，同样一脸笑眯眯的。 “恰巧咱们三个大老爷们儿，却没有一个有带礼物的，想来是少不了还要劳驾南娇忍痛割爱，将那梅花拿出来一瓶，做咱们四人共同的礼物。 否则若是被人瞧见了，改日里少不得要说咱们三个不知礼，瞧不起人…… 太子大哥倒是无所谓，万一到时候牵连的我母妃也被人给指责上了，那就是本皇子的大不孝了。” 赵牧歌虽然在太子与木易南面前是个沉迷诗书的性子，只要手上的书足够多，他甚至能够数月不出府门。 但既然是从小被良妃当做太子的左膀右臂培养的，赵牧歌显然也不可能真的是个书呆子。 扔掉书痴的影响的时候，这也是位面白心黑的主儿。 否则上辈子的时候，看似早早远走，守卫皇陵的二皇子，也不会成为最终的大赢家。 不过这辈子，至少在现在，在太子赵牧野还活着的时候，赵牧歌倒是当真对帝位毫无野心。 甚至觉得他现在这样忙时尽心尽力，闲时便躲在自己府上安安心心与诗书为伴的日子，简直不要太令他满足。 当然，也对整个怀恩王府都没有什么好感。 在赵牧歌眼中，那不过是一群仗着他们父皇对皇室微薄的宗族血脉的宽宏大量，仗着哪怕仅仅只是为了博一个好名声，他们父皇都不会随便处置了这群人的底线，不断地作死的家伙。 “一群蛀虫罢了，还当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还有这赵云柔，不是说淑妃娘娘自己开口，说不许她进宫了么？怎么还来？” 告这种状，也亏得赵云柔做的出来，简直不知所谓。 真当淑妃跟她们家那群女人一样，心眼儿比针孔还小？ 赵牧野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而笑了。“二弟日后成了亲，想必后宅会安宁许多。” 第627章 给淑妃娘娘请安 赵牧歌一脸迷茫的看着赵牧野。 他大哥怎么知道？ 他记得他只与自己母妃说过，有个皇子妃就好，至于什么侧妃什么妾室，大可不必。 他没那么多功夫应付这么多女人。 但这事儿，他母妃应该不至于跟他大哥讲吧？ 赵牧野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几乎要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这二弟聪慧的时候是真聪慧，但在女人的事情上，也当真是半点儿不开窍。 木易南也有些想笑，却还是强行忍住了，低声轻咳了一声。“阿瑶过来了，咱们也走吧。” 虽然赵牧野与赵牧歌都少不得打趣一番木易南，但那也只是三人私底下，在陆云瑶面前，自认为是长辈的赵牧野与赵牧歌还是十分注意形象的。 在赵牧歌说出他们三人打算去淑妃宫里请安，然而三人都没带礼物，想要陆云瑶将这会儿婉秋手上捧着的那瓶梅花割爱，当做礼物送给淑妃的时候，不需要对方过多解释，陆云瑶心中便有所明悟的转头看向木易南。 她就说，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那边赵云柔刚背后捅了她一刀，那边木易南就给她送上一个补救的机会？ 果然是这人提前知道了消息，才让满儿去寻她的。 说什么三人都没有准备礼物，这么拙劣的借口，也是相当的不走心了。 毕竟，且不说太子的东宫距离这里虽然有一段路程，但想要宫人们折回去取一两件礼物，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就是赵牧歌，难道良妃宫里还能不舍得给儿子一两件礼物？ 但陆云瑶瞧了瞧做一脸无辜状的木易南，又看了一眼赵牧野与赵牧歌，微微垂眸，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 “二表舅倒是好一手借花献佛，空手套白狼。 这本就是阿瑶要送给淑妃娘娘的，就是还不知娘娘是不是会喜欢呢。 不过既然二表舅想要蹭阿瑶这一份心意，那一会儿，若是这瓶梅花没入了淑妃娘娘的眼，被嫌弃了，还要劳烦你们三位与阿瑶同患难哦~” “好说，好说！”赵牧歌眸色一亮，一边在心里称赞，瞧这聪明劲儿，一看就是他们赵家的小姑娘，可比那怀恩王府一家蠢货聪明多了，一边笑眯眯的应下陆云瑶的话。 木易南只含笑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陆云瑶，并不急着说话，只是那专注又深邃的目光注视，却很难让陆云瑶视而不见。 “你看什么看！”趁着赵牧野兄弟两人走在前面的时候，陆云瑶悄悄转过头，狠狠瞪了木易南一眼。 木易南轻笑，面上的笑容，带着点陆云瑶再熟悉不过的不羁。“阿瑶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陆云瑶说不过他，只得愤愤的又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不搭理木易南了。 见此，木易南也不再逗她。 反倒是陆云瑶，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小声开口。“谢谢。” 木易南一脸惊奇的转头看向陆云瑶，好似不敢相信陆云瑶居然会对他道谢一般。“你方才说什么？” “没听到就算了！”陆云瑶愤愤，她才不信这人方才没听到她说什么。 分明就是在故意逗着她玩。 她才不上当！ 木易南收回目光，只是唇角翘起的笑容，却始终不曾消散。 淑妃的宫里，大概从未这般热闹过。 从前有皇后，后来有贤妃，即便是贤妃最近失了势，良妃与德妃也并无要与她为难的意思。 但后宫里的这些宫妃，哪个不是人精？ 她那般雷厉风行的对贤妃出手，固然并未赶尽杀绝，但也确实令很多人留下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印象。 甚至有人在后宫里传，道是她从前的温婉都是装的，这会儿贤妃才刚刚失势，她便迫不及待的露出了狰狞的爪牙。 后宫许久不曾进新人，宫中的低位妃嫔们早就或抱团，或投靠了主位娘娘。 此次贤妃失势，也唯有从前依附在贤妃跟前的宫妃们仓惶不安，想要投靠新的势力。 但那些宫妃们便是想要换个靠山，除非当真是胆子大到不行，或者是自恃手中有贤妃的把柄，还得笃定她淑妃日后不会对她们下手的，否则也是不会有人选择投靠她的。 而那些勋贵世家的贵女们又一向自成一派，甚至是有些人连德妃都不看在眼里，更别说是她了。 这一局，反倒是从前不争不抢的良妃，轻轻松松却又稳稳当当的大获全胜。 不知道多少宫妃悄悄送上了投诚。 反倒是淑妃宫中，从来就不是什么热闹的地方。 这也是淑妃在赵云柔的敲边鼓之下，会对陆云瑶有了那么几分火气不满的原因。 凭什么恶人都是她做了，结果最后好处都是良妃的，甚至就连德妃那个女人都比她的名声好？ 陆云瑶固然是被封了南娇郡主又如何，到底是个晚辈，居然也敢不将她放在眼里？ 只是淑妃的这些怒气还没有来得及到达顶峰，赵云柔正在暗搓搓说坏话的时候，正主就来了。 听到宫人通报，说太子殿下带着二皇子殿下、南娇郡主和木家小少爷一起来了的时候，别说是心虚的赵云柔，淑妃都惊了。 “他们怎么会来本宫这……”淑妃的视线微微偏移，在赵云柔的脸上微微顿了顿。 “娘娘，云柔一路上并未与任何人遇到。”赵云柔急忙解释伸手，状做亲昵的挽着淑妃的胳膊，语气也娇娇柔柔的，带着稍显刻意的娇憨。 “云柔想着，许是太子殿下一片孝心，惦记着您与大公主……” “许是吧。”淑妃温柔的对着赵云柔笑，却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又安抚的轻轻拍了拍赵云柔的手。 “既然如此，还不快请太子殿下几人进来。” “见过淑母妃。” “见过淑母妃。” “阿瑶见过淑妃娘娘。” “小子木易南，拜见淑妃娘娘……” 四人进了殿内，便逐一上前与淑妃请安。 瞧见陆云瑶跟在两位皇子身后，却走在木易南前面，赵云柔眼中闪过一抹阴郁，却随即换上一脸的娇憨笑容，起身行礼。“云柔见过太子皇叔，二皇叔……阿瑶妹妹，木公子，你们怎么也一起来了，莫非……” 第628章 赵云柔被斥责 赵云柔脸上带着几分促狭，似乎是对着三人都行了礼，又因与陆云瑶关系亲近，便促狭的打趣木易南与陆云瑶。 但这言语间微妙的停顿，又似乎是故意无视了陆云瑶南娇郡主的身份。 陆云瑶淡淡的看了赵云柔一眼，懒得跟她计较她这点儿小心思。 但赵牧歌却显然对赵云柔不满已久，十分严厉的斥责赵云柔。 “这就是你们怀恩王府的教养？本皇子从前只听闻怀恩王府之人素来言语粗鄙，行事无度. 本皇子从前还道那些人都是污蔑，现如今看来，倒是空穴未必来风！ 怀恩王爷便是这般教养你的？还有没有一点儿皇家女儿的气度？便是乡野小儿，都不曾像你这般粗鄙！ 若是怀恩王府不懂得怎么教女儿，便请淑妃娘娘赐两个教养嬷嬷于你，回家好好学学规矩礼仪再出门，免得丢了皇家的脸面！” 赵牧歌这番话，直接便让赵云柔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就连淑妃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毕竟赵牧歌这番话，虽然看上去是在斥责赵云柔，实则已经拐弯抹角的将从前三五不时将赵云柔召进宫中给大公主做伴，甚至就连方才，还在听赵云柔挑拨的淑妃给骂了进去。 更令淑妃不安的是，她不知道二皇子这番作态，到底是良妃的意思，还是太子……甚至是陛下的意思？ 淑妃的目光，转向太子赵牧野。 赵牧野却只是笑吟吟的站在一旁，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大殿中此刻的气氛一般。 直到赵牧歌将话说完了，他才慢悠悠的开口。“好啦，二弟，不要这般大的火气。咱们皇家素来便疼女儿，怀恩王爷疼爱唯一的孙女，不舍得下狠心斥责，娇养一些也是情有可原。 这丫头还小，稍后我便请父皇，为怀恩王府赐两个教养嬷嬷过去，慢慢教便是了，总归是能扳正回来的。 咱们是来给淑母妃请安的，你这般像什么样子，若是不知道的，岂非觉得你在故意给淑母妃难堪……” 顿了顿，赵牧野又一脸诚恳的对着淑妃道歉。“二弟性子耿直，又一向最是注重礼仪规矩，并非刻意冒犯，还望淑母妃莫怪……” 淑妃的脸色并不好看，但赵牧野是东宫太子，话又说成这样，且二皇子赵牧歌，在淑妃的印象中，又确实是一个有些读书读傻了的。 要不然，也不会明明只比太子小一个多月，却从小就心甘情愿的给太子当跟班，当良臣，甚至是带的连三皇子都跟着他，一门心思想等太子登基之后，当个贤王。 要知道，别看良妃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个女人的手腕可比刘氏那个女人厉害的多。 结果，刘氏的儿子四皇子，都还知道争一争呢，这人却从来都半点儿这心思都没有…… 甚至就连这会儿，明明还对赵云柔嫌弃的很，听到太子轻描淡写的斥责，赵牧歌愣了愣，似乎有些不解，但随即还是十分听话的给淑妃道歉。“淑母妃抱歉，是牧歌逾矩了，请您责罚。” 也不知道是因为信了太子的话，还是因为碍于太子和二皇子的身份，加上她自己心里那一点儿心虚，淑妃尴尬的笑了笑，却还是应下了赵牧野的话。 “无碍，二皇子秉性率真坦诚，赤子之心，本宫怎会怪他。况且，云柔这孩子却有进退不当之处，二皇子身为皇叔，指点几句也是应当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淑妃还一脸慈爱又无奈的看了赵云柔一眼，真真将一个温柔好说话的长辈扮演的淋漓尽致，但赵云柔却分明觉得，淑妃看向她的目光里，并没有多少温度。 事实上，淑妃这会儿也确实对赵云柔起了疑心。 今日之事过于凑巧，尤其是在她看到陆云瑶身后，那名捧着插着几株梅花的曲径细口白玉瓶的丫鬟的时候，淑妃不得不怀疑，赵云柔今日的目的。 不是淑妃对赵云柔过于不信任，而是这丫头来的时候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想到赵云柔说不定就是故意的，在使计想要进一步离间她与良妃甚至是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淑妃陡然一惊，警惕的看了赵云柔一眼。 她在后宫这些年，因为与贤妃之间的仇恨，加上膝下无子，好不容易才再次怀孕，也不过只生了一个大公主。 虽说陛下从未说过什么，但却免不了一茬又一茬新晋受宠的妃子们对她心生不满，试图动摇一下她这个淑妃的位置。 这些人与贤妃联手，可没少在陛下面前上眼药。 要不然，同样是公主，她女儿还是大公主，为何却比不上二公主那个刁蛮任性的受宠？ 可不管是因为与先皇后的关系，而在盛安帝跟前地位稳固的良妃，还是因为当年作为世家勋贵推选上来的秀女中，唯一一个真正进了后宫的代表，迅速被封妃的德妃，却从未真正与她为难过。 反倒是她自己，这些年却与那两位一直保持着距离。 即便是在前几个月，德妃不知为何开始与良妃交好的时候，她也不过是冷眼旁观罢了。 却不曾想，似乎只是十几日的功夫，贤妃糟了厌弃，她终于等来了翻身报仇的那一日，却无意间忽视了，自此以后，她便是三妃中唯一一个与她人不合群的。 淑妃的眼神过于凌厉，又是直直看向赵云柔的，这让原本就有些难堪和不安的赵云柔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暗道要糟！ 淑妃言罢，沉默片刻，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又似乎在自我检讨，好一会儿才幽幽叹了一口气。 “要说起来，也是本宫的失职，这些年来虽然时常将这孩子召进宫中给护安作伴，也知晓这孩子性子活泼，大胆浓烈，倒是与二公主的性子颇为相像。 但本宫总想着这孩子身后有自己的父母在，也轮不到本宫指手画脚的，倒也未曾注意过这些细节。 现如今想来，这孩子年岁也不小了，本宫看着这孩子从小长大，自家人当然不在意孩子的性子好坏，但若是日后成了亲，太要强的性子，确实容易吃亏……” 第629章 陆云瑶吃醋 赵云柔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淑妃。 她没有想到淑妃会这样，明明先前陆云瑶进来之前，淑妃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甚至是对陆云瑶怒火中烧。 赵云柔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等着陆云瑶带着两瓶梅花去了东宫的消息传过来，看淑妃是如何记仇的了。 要不然，她何必非要等着陆云瑶进宫这日，上门告状？ 可是，这才几句话的功夫，怎么淑妃对她的态度就这样陡然大变？ 赵云柔有些怨恨的微微眯眼，看向赵牧歌。 赵牧歌在朝中一直名声不显，在民间更是极少有人会谈起，好似有意无意间，二皇子和三皇子赵牧云就被大家给忽视了，完全不似太子殿下和四皇子一样被大家所熟知。 倒不是说赵牧歌和赵牧云没有才能，只是赵牧歌平日里十分低调，赵牧云虽然才能不及赵牧歌，却一副唯二哥马首是瞻做榜样的模样，加之其生母不显，就更是不引人注意了。 可赵云柔却发现，大家都忘记了，赵牧云声名不显是因为才能不够，赵牧歌声名不显，却是因为良妃。 可以赵牧歌与赵牧野的关系，在他们这位太子殿下眼中，她赵云柔怕是连赵牧歌的袖袍都比不上。 赵云柔这会儿还不知道她上眼药的事情，已经被这几人全都知道了。 她只以为是自己无意之间惹到了赵牧歌，因而虽然气恼，但到底还是暗中狠狠掐了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对着淑妃示弱。 “云柔知错，云柔不过是想着与阿瑶从小一道长大，多少还是有几分情谊的，且木大人年少有为，又英俊潇洒，尤其此番立下不世之功，不知道是多少贵女心中的英雄。 便是云柔最近极少出门，都听闻了贵女们趋之若鹜的木大人，却独独钟情阿瑶姐姐，惹得京中不知道多少贵女们羡慕嫉妒恨的事情呢。 这般好的姻缘，也就唯有阿瑶姐姐这样备受宠爱的娇娇才能有了吧，便想着打趣一二罢了，怎曾想，二皇叔会这般看云柔……” 赵云柔说的哀哀戚戚，虽然手段说不上天衣无缝，倒也十分能够自圆其说。 只是别说是从头到尾在一旁看戏，却被赵云柔强行拖下水抹黑的陆云瑶了，便是赵牧野三个大男人都只冷冷的看着赵云柔，显然对她的话，一个字儿都不信。 淑妃虽然对这三个大男人，居然会这般鲜明且坚定的反感赵云柔，半点儿没有要信了赵云柔的话的态度有些惊奇，却再也不肯看赵云柔一眼。 从前她之所以会时常召赵云柔入宫给大公主作伴，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大公主年幼，需要一个年龄和家世都适合的玩伴。 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听了盛安帝的暗示，有拉拢安抚怀恩王府一脉的意思。 可她拉拢了这么些年，除了让赵云柔仗着她与自己女儿的关系，在外面耀武扬威，甚至是欺负到了明显深受那对皇家父子真正疼爱的南娇郡主头上之外，她可曾得到半点儿好处？ 尤其是在那赵云铭已经跟赵牧康勾搭到了一起之后，她可不想让陛下怀疑她私底下跟刘才人之间的关系。 “好了，云柔不是说还有事儿？你且忙你的去吧，护安那里自然有宫女们陪着，无需你过多操心。 且这丫头翻过年就十一岁了，也是是时候好好学一学理家和女红之事，免得日后到了出嫁的时候，丢了皇家的脸面。 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这丫头应该都会很忙，大约也是没时间陪你一起玩的。 况且你也年岁不小了，听闻前些日子，怀恩王爷还曾进宫与陛下商谈过你的亲事？ 女孩子家，平日里的时候还是文静一点儿的好。” 淑妃一脸的慈爱，好似当真在关心着赵云柔的婚事，然而赵云柔却只觉得全身发冷。 淑妃这是不仅要卖太子和二皇子的面子，斥责她一顿，还要警告她日后不要再试图进宫来寻自己的意思。 赵云柔虽然在怀恩王府十分受宠，甚至是仗着她的受宠，也确实做过不少嚣张跋扈的事情。 可这不代表，她不知道如果她彻底失去了淑妃这个靠山，甚至被要求从今以后不许再接近大公主，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面前站着的可不仅仅是淑妃和陆云瑶，还有太子殿下，这个未来的皇位继承人。 “云柔……云柔知错……” 赵云柔终于被击破了强装的镇定，有些摇摇欲坠。 最终，反倒是陆云瑶无声叹了一口气，想着对方到底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她却已经活了两辈子，难道还能将人逼死了不成？ “云柔妹妹无需如此沮丧，也无需过于在乎他人如何。咱们皇家女儿家少，每一个都是极为受宠的珍宝。 只要妹妹安心等待，不管是你的爹娘，还是一向宠爱你的老王爷，都定会为你安排妥当的。 只是这话，妹妹日后切莫再说了，毕竟言者无心，隔墙有耳，有些话说出来，却是就收不回去了……” 陆云瑶意有所指的话，惹得赵云柔有些警惕的瞪圆了眼睛看向她。“阿瑶姐姐在说什么，云柔不懂！” 陆云瑶好脾气的笑了笑。“不懂便不懂罢，左右日子还长，日后妹妹会懂的。” 赵云柔还欲在说什么，木易南却十分自然的上前半步，挡在了她与陆云瑶之间，好似也挡住了她冲向陆云瑶的恶意。 “不知赵小姐可还有事？若是无事的话，可否行个方便？” 赵云柔有些愣愣的看向木易南。 老实说，木易南其实并不是赵云柔喜欢的类型。 她喜欢的，一向是那种翩翩浊世佳公子，温润如玉君子之风的勋贵世家读书人。 而木易南，从前是个纨绔，现在是个刚下战场，浑身还带着几分煞气的武将。 可不知为何，对上面前的木易南，赵云柔却莫名其妙红了脸。 “无，无事，云柔，云柔先告退了……” 等赵云柔脚步匆匆的离了淑妃的宫里，陆云瑶才收回目光，幽幽的看向木易南。“木小少爷的魅力果然惊人……” 第630章 何出此言 木易南一脸纯良的看着陆云瑶，“阿瑶何出此言？” 陆云瑶哼笑一声，却不接木易南的话。 她不信这家伙方才没有看得出来，赵云柔的态度是个怎么回事。 不，说不得以这家伙的恶劣程度，分明就是他故意用的美男计，先将人迷得七荤八素的，再将人给哄走。 等赵云柔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迟了。 陆云瑶自认为识破了木易南的奸计，看向他的目光便愈加带着鄙视，木易南仍旧只是好脾气的笑着，甚至心情还十分不错的样子，笑眯眯的用反击陆云瑶，来表明自己的无辜。“若是我当真有魅力，那不知阿瑶可曾对我又片刻的心动？” 木易南眸光深邃，虽然脸上仍然是带着几分不羁的笑，好似在与陆云瑶玩笑一般。 但注视着陆云瑶的视线，却执着而深情，让原本想要驳斥他的陆云瑶愣了愣，不知为何脸上有些微烫。 还是站在她身后的阿元，轻轻扯了一下陆云瑶的袖子，让陆云瑶急忙回神。“你，你闭嘴！登徒子！” 木易南脸上的神情，带着毫不掩饰的可惜，倒是也没有对阿元说什么。 他也知道这会儿还在淑妃的宫里，虽然他爱慕陆云瑶的事情，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早就已经人尽皆知。 木易南也完全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他痴恋南娇郡主，苦苦追求。 但越是如此，有些事关陆云瑶名声的事情才越要注意分寸。 他想与陆云瑶培养感情，日后自然还有机会慢慢来。 见木易南一脸的可惜的往后退开了几步，与陆云瑶重新拉开了一个礼貌的距离，一旁默默围观的淑妃与两个皇子这才好似对方才的事情一无所觉般的开了口。 “阿瑶，你们两个躲在后面说什么悄悄话呢？不是说特意采了梅花，来送予淑母妃的么？ 咱们几个可都还等着阿瑶的这瓶梅花做脸面呢，还不快点儿过来？ 若是来的迟了，被不知道打哪来的人出去说道，道是咱们这些做儿子做小辈的不懂规矩，见长辈都不知送礼物，你二表舅我可是会生气的！” 赵牧歌的话依旧有些阴阳怪气的，令淑妃的脸上有些尴尬。 若是这会儿，她还不知道赵云柔找自己挑拨离间的事情，被太子几人知道了的话，那她就枉费这么多年的后宫沉浮了。 “二皇子说笑了，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个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能想起来来瞧瞧我这老人家，便足够了。宫里也从未有这些规矩，不过是一些人以己度人，以讹传讹罢了……” 淑妃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但好在赵牧歌也知道淑妃乃是长辈，他虽然厌恶这些东西，却也不能不给长辈面子。 所以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倒是带着几分笑意，好似只是随便说笑两句罢了。 太子赵牧野更是笑的如沐春风。“淑母妃说的是，您一向对小辈们最是和善慈爱的，又岂会因为这一点儿小事与我们这些不懂事的晚辈计较？ 二弟不过是从前极少有机会来给您请安，今儿过来，心里紧张，便有些过于忧心忡忡了，唯恐我们哪里做的不好……” 陆云瑶本就有意避开木易南，闻言自然是匆匆带着阿元上前几步，将木易南反落在她后面。 见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陆云瑶脸上方才的绯红尚未散去，这会儿又有些莫名的羞涩，是而面向淑妃的时候，小脸儿便有些红扑扑的。 “二表舅您可万万莫要拿阿瑶的东西出来说，是想要羞死阿瑶不成？ 这不过是阿瑶自家院子里的梅花罢了，虽然开得好，但其实要真说起来，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宫中的御花园里什么奇花异草不曾有？淑妃娘娘见多识广，若是二表舅您不说，阿瑶只将这当做是晚辈想要与淑妃娘娘分享一下阿瑶的养花成果，便也就送了，您这样说，倒让阿瑶有些拿不出手了……” 事实上，陆云瑶所说的也是事实。 宫里御花园中的梅花虽然不像陆云瑶院子里的那几株一样声名在外，但却也确实每一株都是珍品。 最重要的是，这毕竟是给皇上和皇妃、皇子皇女们赏花的梅花，造型美观，观赏价值高才是一等一重要的，不像陆云瑶院子里的那些，还专门有几株是养了来结梅子的。 陆云瑶能这样说，淑妃却显然不能。 虽然淑妃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确实，不过是几枝梅花罢了，虽然说陆云瑶院子里的梅花确实声名在外，但若说剪下来的梅花枝，与御花园里的梅花枝又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当真是在自欺欺人了。 也是她先被赵云柔的说法给绕了进去，又被这段时间对良妃和德妃两人的关系给蒙蔽了双眼，才会着了赵云柔的道。 实际上，即便没有太子他们几人这一出，过不了多久，她自己也是会想明白的。 但这回儿，她却还是一脸兴味的看向跟在陆云瑶身后的阿元，和她手上捧着的梅瓶梅花。 “御花园中固然也有梅花，然而那不过是风景罢了，怎么能与心意相比？这花虽轻，情谊却重。 阿瑶能够想起来本宫，还特意为本宫送来，便赋予了这花新的含义……” 一边说着，淑妃一边转头，对着侍立在身后的宫女招招手，“还不快去接过？便摆在四条屏那边，本宫要随时能瞧见才好……” …… …… 虽说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有意多说几句，好让这场面显得热闹几分，但到底他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与淑妃不是真正的熟悉。 也幸好木易南因为隋平这层关系，与淑妃一下子拉近了不少距离，才让场面不至于真正尴尬起来。 等他们从淑妃的宫里出来，其实已经到了晌午时分。 虽说陆云瑶原本入宫的时候，是想着要在宫里消磨一天的，尤其是下午，便在东宫陪着宋雅韵说说话，玩玩游戏，或者画两张画…… 总之，总有无数个方法，让时间转瞬即逝。 第631章 说服娘亲 但这会儿，陆云瑶却早就已经没有了要与宋雅韵一起玩儿的心思，甚至没有心情去寻宋雅韵，只将最后一瓶梅花交给跟在赵牧野身边的小太监手上，便带着阿元几人出宫了。 木易南虽然很想跟着陆云瑶一起，送这丫头回去。 但他昨日晚上才知道陆云瑶今日要进宫，一大早去寻了赵牧歌，又跟盛安帝请了假，本就已经是十分之额外恩典的事情，若是想要直接出宫，却是不行的。 盛安帝那边，庆国来使们可还等着呢。 瞧着木易南的精气神儿，好似也随着陆云瑶被带走了，赵牧野有些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 木易南回头，有些有气无力的看了赵牧野一眼。“殿下有何吩咐？” “好了，人都走了，回魂了！父皇那边可还在等着你过去呢。”顿了顿，赵牧野看向正欲打算离开的赵牧歌。“二弟也跟着一起去瞧瞧吧。” 不等赵牧歌拒绝，赵牧野又紧跟着来了一句。“那庆国来使乔大人，一门心思想让女儿代表庆国联姻咱们南国，你若是不过去看看，指不定今日那老头儿又搞什么鬼主意，万一瞧上了二皇子妃的位置……” “不可能，父皇不会允许任何一个皇子娶一个他国公主或者贵女为正妻。”赵牧歌摇头。 他虽然与父皇不如大哥与父皇了解，但这点儿赵牧歌还是十分清楚的。 “那要是侧妃呢？”赵牧野也不与赵牧歌在这件事情上辩驳。 他也觉得以他父皇一向强势的性格，和对庆国皇室的历史遗留的一些问题，无论如何，他们父皇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任何庆国皇室或者贵女为正妻。 但…… 指不定为了他最宠爱的四儿子，他们父皇也不介意适当破例一把，将左悦儿封为四皇子侧妃呢？ 赵牧歌仍然觉得不太可能。 但瞧见赵牧野和木易南脸上微妙的表情，却又让他有些不太确定了、 “你们觉得父皇有可能会答应？” “不是我们觉得。”木易南微微摇头，表示自己的无辜。 “四弟府上的左悦儿，可是庆国昔日三皇子曹元正的女儿，虽说是未被承认过的私生女，但曹元正安排在左悦儿身边的胭脂水粉铺子的掌柜，是曹元正的心腹……” 所以，足以见得，曹元正对左悦儿十分关注。说不得比左悦儿自己以为的都要关注。 这也是赵牧野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赵牧康凭借着左悦儿的身份“再次翻身”的原因之一。 他可没兴趣在自己周围有一个这样危险的，随时有可能想要借着曹元正的残余势力揭竿而起的女人。 即便这女人是他弟媳也不行。 赵牧歌是个聪明人。 虽然他对很多事情都了解的十分片面和有限，但这会儿从木易南和赵牧野的态度上，也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 只是他却不像木易南一样直接说了出来，而是看了看赵牧野，想了想，才点了点头。 “臣弟也确实有几日未曾去给父皇请安了，既然咱们几人遇上了，若是臣弟再不去给父皇请安，未免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厢，陆云瑶出了宫之后，坐进马车里的一瞬间，脸上始终维持着的淡淡笑容便消失不见。 面无表情的脸上，若是当真认真看的话，又带着几分短暂且一闪而逝的凌厉。 她没有想到，为了拉拢木易南，也或者只是为了将木家更加牢固的与皇家绑在一起，舅公居然会给出除夕夜之前，她与木易南的关系必须有一个结果的话来。 正如她没有想到，舅公对四表舅赵牧康的宠爱，居然能有这么多。哪怕明知道左悦儿这个女人不简单，甚至是曾经试图对太子表舅下手。 哪怕明知道赵牧康更不是什么好东西，阴狠毒辣却又能力有限，甚至是早就已经劣迹斑斑，还差一点儿害了江北大军。 但瞧见眼下江北大胜，庆国求和，他便下意识忘记了若不是有柳儿通风报信，若不是太子当机立断，这会儿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局。 “小姐？您没事吧？”婉秋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陆云瑶。 虽然陆云瑶什么都没有说，但阿元几人也已经明确感受到了陆云瑶心中的不敢置信，憋屈，愤怒，还有几分自家房子塌了的崩溃。 陆云瑶微微摇头，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 婉秋还待在说些什么，阿元却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服。 在婉秋看过去的时候，阿元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让她们家小姐静一静。 这厢，陆云瑶出了宫之后，坐进马车里的一瞬间，脸上始终维持着的淡淡笑容便消失不见。 面无表情的脸上，若是当真认真看的话，又带着几分短暂且一闪而逝的凌厉。 她没有想到，为了拉拢木易南，也或者只是为了将木家更加牢固的与皇家绑在一起，舅公居然会给出除夕夜之前，她与木易南的关系必须有一个结果的话来。 正如她没有想到，舅公对四表舅赵牧康的宠爱，居然能有这么多。哪怕明知道左悦儿这个女人不简单，甚至是曾经试图对太子表舅下手。 哪怕明知道赵牧康更不是什么好东西，阴狠毒辣却又能力有限，甚至是早就已经劣迹斑斑，还差一点儿害了江北大军。 但瞧见眼下江北大胜，庆国求和，他便下意识忘记了若不是有柳儿通风报信，若不是太子当机立断，这会儿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局。 “小姐？”虽然陆云瑶什么都没有说，但阿元几人也已经明确感受到了陆云瑶心中的不敢置信，憋屈，愤怒，还有几分自家房子塌了的崩溃。 陆云瑶虽然沉着脸一路，但等马车在陆府门前停下的时候，陆云瑶抬起头来，看上去却似乎心情还不错。 甚至是面带着从容而沉静的微笑下了马车，只在踏进陆府的时候，转头对着木七开口。“去请我外祖母来。” “是。”木七虽然有些不解，却也十分干脆的应了。 “走，咱们去后院小佛堂那边寻我娘。”这下，她终于有机会彻底说服她娘亲了。 第632章 我自有我的办法 阿元几人一头雾水的跟着陆云瑶进了陆府。 路遇恰巧准备出门的二哥，陆云瑶只微微停顿了一下，就毫不犹豫的决定将二哥拉下水。 “二哥，你过来的正好，阿瑶有事要去寻娘亲，你陪阿瑶一起去见娘亲一趟。” 陆云达愣了愣。“什么？” 然而陆云瑶却没有多解释，直接扯着她二哥的袖子，就继续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大步往后院去。 大概是因为陆云闻和陆云达两兄弟现如今都回了家，再加上陆云闻的婚事近在眼前，陆府上下全都喜气洋洋的，半点儿没有因为少了那个已经数月不怎么回家的男主人，而显得冷清。 甚至是，若非西苑那边还住着钱姨娘这一号人物，附上许多人都差点儿要忘记了陆世明这位男主人的存在。 但，差点儿忘了并不代表真的就能忘了。 几乎没有影响，不代表真的就一点儿都不影响。 而且，既然那人的存在，对他们府上已经毫无意义了，为什么还一定要让那人占着位置？ 陆云达一路被自家妹子拖着，走的急慌慌的，有些哭笑不得，“阿瑶，阿瑶你慢着点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要找娘亲说什么？你总得提前跟我透个气吧，不然到了娘亲那里，二哥怎么帮你……” 陆云达下意识以为，自家妹妹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所以才拽上他。 对此，陆云达倒是没有半点儿抗拒，毕竟谁让这家里，他跟自己妹妹的关系最好呢？ 可至少得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但陆云瑶却只是拉着陆云达走，小脸儿紧绷，却不肯透个口风。“到了娘亲那里，你自然会知道的。” “很急切？” “很急。” “很重要？” “重要！” “不需要二哥我帮忙？” 陆云瑶脚步顿了顿，松开了拽着陆云达的手，抬头看向二哥。“你会帮我吗？” “咳咳……”陆云达似模似样的抚了抚被陆云瑶拽的起了褶皱的衣服，又抚了抚袖子，故作矜持。“这就要看阿瑶准备说的是什么事儿了……” “我想让娘亲跟那人和离。”陆云瑶目光灼灼的看着二哥。 陆云达倒是不曾对陆云瑶的这个想法表现出任何的惊讶，毕竟不仅陆云瑶是这样想的，他其实也有这样的想法。 而且，他也知道陆云瑶曾经跟他们娘提过，只是他们娘不仅没有同意，还斥责了这丫头一顿。 所以这次……“你应该知道娘的态度才是。” 陆云瑶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她娘亲的态度，虽然她一直不知道娘亲到底在坚持什么，但这一次，她莫名有种很笃定的信念。 她有把握能成功。 若是娘亲还是坚持不肯，她就将那人跟胡氏的事情说出来！ 她就不信她娘亲不觉得腌臜！ 不过，这事她并不打算跟二哥说。“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二哥你只需要知道，若是你不跟我来，以后可别后悔。” 顿了顿，陆云瑶又意味深长的加了句。“说不得明日娘亲就给你定下一门亲事了。” “喂喂喂，说话归说话，我又没说不帮你，这样随随便便乱吓人就不对了啊~” 陆云达一脸的敬谢不敏。“你二哥我一个人潇洒着呢。” 陆云瑶笑眯眯的斜了她二哥一眼。“我怎么听说，二哥前几日还英雄救美呢？怎么的这会儿，就一副对人家姑娘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陆云瑶所说的，是前日，陆云达与几位友人在街上溜达的时候，遇到了裴家嫡支的大小姐在那里挤兑裴蕊，还推搡了几下的事情。 虽然因为裴茗的关心，陆云达对裴家人十分有意见，连带着也对裴蕊没有什么好感。 但是这姑娘的娘毕竟是他们娘的昔年旧友，且大家也都已经认识了。若是撇开裴茗那个心眼儿多的家伙不谈，他对裴蕊一个姑娘家的，又没有什么恶感。 瞧见这种情况，又见裴蕊孤孤单单一个人，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担心这姑娘吃亏，便上前帮了一把的事情。 不过这事儿，陆云达回来之后一句话都没跟家里说过，就连他大哥都不知道，他没想到反倒是自家小妹的消息灵通的很。 “你怎么知道？” 陆云达有些惊诧，陆云瑶却一脸的神秘微笑，不肯告诉他。“这是个秘密，二哥你只需要知道，既然阿瑶都能知道的事情，肯定也是瞒不住娘亲的就对了……”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她都已经对二哥跟裴家姑娘的事情不抱希望了。 毕竟虽然说她自己并没有迁怒到裴蕊身上的意思，可娘亲跟二哥为了她，主动疏远了裴家，她要是反而还要反其道而行之，岂不是显得辜负了娘亲与二哥对她的疼爱？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在这个时候峰回路转。 老实说，虽然裴蕊给她的感觉，并没有什么特别惊艳的地方，毕竟她上辈子与裴蕊素不相识，甚至未曾听闻过此人。 但是比起华京城中的这些贵女们来说，裴蕊的性子就要好得多了，甚至是显得十分的温柔贤淑。 而且，裴茗的性子在某种程度上与二哥很像，甚至是瞧着这搞事情的程度，怕是比她二哥还要难搞。 既然裴蕊与裴茗两人的关系这么融洽，那想必若是二哥真的能够跟裴蕊走到一起，两人也会相处的不错。 这才是陆云瑶看好裴蕊的根本原因。 至于裴茗…… 裴家远在牧州，二哥却是一定会守在华京城的，不管是为了外祖一家还是为了娘亲，便是陛下都不会让二哥离开。 而牧州与华京城距离遥远，若是裴蕊日后当真嫁到他们家，两人一年到头估计都见不到一回，问题不大。 没想到话题会陡然转到自己的身上，陆云达有短暂的狼狈，“好了好了，我的好妹妹，算是二哥怕了你了，咱别说了，我知道了，我陪你去见娘亲就是了……” 陆云达连连求饶，陆云瑶哼了一声，“二哥你就嘴硬吧，万一娘亲当了真，给你定一个性子强势又凶悍的嫂子回来，到时候可别跟阿瑶哭诉，阿瑶才不管你……” 第633章 与陛下做交换条件 陆云达讪笑，试图扯开这个话题。“你确定就咱们两个人去见娘亲？这么大的事儿，不要告诉大哥一声么？” 毕竟他们家大哥才是真正当家做主的，他们两个在他们大哥面前，那就是只有挨训斥份儿的弟弟。 陆云瑶左右张望了一下，下意识压低了一点儿声音。“大哥今日在家？” 虽然说大哥对她也很宠爱，甚至她还亲手撮合了大哥跟佩兰姐姐两人。 但老实说，也不知道是因为大哥积威甚重，还是因为从前他们两个还处在对他们的父亲陆世明反抗无能的前提下的时候，他们大哥就敢驳斥那人了。 在陆云瑶的心中，她敢跟娘亲吵，敢跟二哥闹，但若非必要，在大哥面前，她还是有那么许多的顾忌的。 尤其是这件事还十分的……不孝。 她不敢赌大哥的态度。 陆云达摇头，“这倒没有，你也知道大哥此次回来，是带着一大批江北大军的将士回来的，尤其是驻扎在城外的大军，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需要安置或者复员的伤员和老兵……大哥这两天都在忙着那些事情。” 虽然说按照盛安帝的意思，大哥只需要好好在家里准备他自己的婚事就行，这些事情自然有朝廷安排。 但这些人都是跟着大哥出生入死过的，他们大哥怎么可能安心放得下这些人的情况，只顾着自己成亲？ 所以这两日，婚事上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之后，大哥便开始往军营那边跑。 听到大哥不在家，陆云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陆云达斜了她一眼。“好什么好，等大哥回来了之后，你以为还能瞒得住他？” 毕竟是想要让他们娘亲跟父亲和离，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 陆云瑶却不跟陆云达多说，只扯着他继续往后院走。 赵淑兰听闻陆云瑶早早地便从宫里回来了，这会儿更是直接扯着陆云达，一路往自己这里来的时候，还惊诧了一下。 “阿瑶平日里进宫，不是都要待到很晚么，今儿怎么这么早？” 遇春与雨秋两个嬷嬷正在一旁绣帕子，闻言也是惊诧了一下。“许是有什么事儿吧。” 要不然，也不会这样着急着往这边来。 然而不等她们有更多猜测，陆云瑶便扯着陆云达进了门。“娘亲，阿瑶有事要与您说。” 阿元四人几人全都十分有眼色的守在赵淑兰的门外，将房间给团团围了起来。 甚至十分顺手的将跟在陆云达身后的小厮也给拦住了。 瞧见此，遇春嬷嬷对着一旁伺候的小丫头们摆摆手，示意她们也跟着退出去。 遇春与雨秋两人将手上的针线放回针线盒子里，正打算也跟着退出去，陆云瑶却拦住了两人。 “这事儿，两位嬷嬷也跟着听听也无妨。” 说不得，还能帮她好好劝一劝她娘亲。 两位嬷嬷相视一眼，有些惊诧，还有些莫名的不安，但瞧见赵淑兰点了点头，两人还是乖乖侍立在了一边。 “可是阿瑶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儿？还是谁给咱们阿瑶气受了？” 赵淑兰说这话，原本只是带着几分笑意的，然而陆云瑶却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可不是么，阿瑶简直要被气坏了！” 随即，不等赵淑兰开口问，陆云瑶便将自己今日在宫中的遭遇，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讲了起来。 赵淑兰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带着笑的，即便听到木易南与赵牧歌两人居然先她一步出现在贤妃那里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消失，只是淡淡的。 直到陆云瑶讲到太子赵牧野出现，将盛安帝的话传达给陆云瑶和木易南。 听闻盛安帝直接对太子赵牧野发话，让他转告木易南与陆云瑶两人，他们两人的事情最好在除夕宴之前定下，否则届时将会出现什么变故，盛安帝可是就不敢保证了，赵淑兰其实是有些伤心的。 明明当年，是盛安帝亲口对她承诺过，日后她若是生下女儿，一定会将女儿宠成整个南国最尊贵的娇娇，让她的女儿享受最大的自由和最快乐的人生。 绝不会让她的女儿，因为任何原因，牺牲自己的幸福。 可结果呢？ 哪怕明知道帝王心思，最是善变。哪怕早在当初赵牧野传给她那封密信的时候，她就知道，女儿与木易南的婚事，怕是早就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但当这一刻真正发生，赵淑兰还是忍不住有些郁郁。 陆云瑶却比赵淑兰要更容易接受这个结果。 她好似没有注意到娘亲的失态似的，继续往下讲，讲德妃娘娘对她的话，讲宫中二公主的情况，也讲那赵云柔故意去淑妃那里挑拨离间，却被二表舅和太子表舅狠狠打脸斥责一番的事情…… 直到讲到她出了淑妃宫里，便径自离开了，陆云瑶才话锋一转。“所以娘亲，事到如今，既然女儿与木易南之事已经事不可违，女儿只希望娘亲能够答应我唯一的一个请求。” 陆云达悄悄看了陆云瑶一眼。 这就是她方才所说的，她的办法？ 以被陛下指定了要她嫁给木易南为理由，请求他们娘亲答应与父亲和离？ 可这事儿是他们娘亲不愿意和离，又不是陛下不许…… “什么？”赵淑兰拨动着手上念珠的动作微微一顿，愣了一下。 抬起头，对上陆云瑶坚定的眼眸。 她好似这个时候才突然发现，她的女儿，这个她一直以为还小的娇娇，短短一年的时间，已经成长了很多。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看透了亲生父亲的真面目的原因？ “阿瑶希望娘亲能够向陛下提出，允许您与我们父亲和离的请求。”陆云瑶顿了一下。“以答应木易南的求亲为交换。” 赵淑兰握着念珠的手一紧，神色有些慌乱。“阿，阿瑶你在胡说什么？这是咱们……咱们家的私事，怎么，怎么好劳烦陛下……” 陆云瑶不说话，只是依旧坚定的看着赵淑兰。 事实上，哪怕直到现在这一刻，她都不明白，或者说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当年陛下会让她娘亲嫁给那人。 也不知道这背后到底都有什么隐情。 不，或者说，她甚至不敢肯定，她娘亲嫁给父亲，到底是因为陛下的示意，还是当真如同坊间传闻，是她娘亲对父亲一见钟情。 但她今日在宫中的遭遇，让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她娘亲不愿与父亲和离，与陛下的态度有关。 第634章 长公主的态度 或许是因为上辈子那番遭遇的影响，也或许是因为陆云瑶本身就是一个冷血起来连自己都算计在内的人。 上辈子的时候，当她发现她的婚事，她的所谓爱情，从头到尾只是一场骗局，不仅骗了她的一生，还骗的她失去了孩子之后，她选择继续留在吴家，却不会选择跟她娘亲现如今这般憋屈。 即便是在那样的劣势下，她依然能够辟出一条独特的路径，以各种理由为吴光则纳进门一大群莺莺燕燕，再生出一群反正她也不在乎生父是谁的孩子…… 几乎不用耗费吹灰之力，就能反手将陆云芝一步步逼入绝境。 所以，陆云瑶一直坚信，只要足够狠得下心，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譬如现在，既然她与木易南之间的婚事已成定局，且她其实并不反感嫁给木易南，那与其在这里生气盛安帝的态度，不如想一想该如何利用对方的这份多多少少的愧疚，换取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事情。 譬如让她娘亲与那人早日和离。 赵淑兰仍旧不愿意。 不管陆云瑶怎么说，甚至是陆云达也跟着劝说，她还是摇头，表示当年她嫁给陆世明，是她自己眼神儿不好，没有看清此人的真面目，却与盛安帝无关，她怎么好意思现如今反倒以此为由去劳动盛安帝。 幸好，陆云瑶还有第二手准备。 不等赵淑兰将这件事含混过去，长公主便到了。 听到外祖母来了，陆云达暗暗给陆云瑶比了个大拇指。 厉害了我的妹，都知道请外援了。 陆云瑶对着陆云达微微颔首，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从容淡定，一副“小场面，无需在意”的模样，瞧得陆云达直挑眉。 “娘，您怎么来了？”赵淑兰没想到长公主会突然来寻自己。 然而被陆云瑶请来的长公主却没好气的瞪了她这不省心的女儿一眼。“怎么着，这么大的事儿，你还打算瞒着你娘我？” 赵淑兰讪笑，以为长公主所说的是盛安帝明确要木易南和陆云瑶抓紧时间的事情，“娘您说的哪里话，女儿只是觉得阿瑶的亲事……” “且不提阿瑶的亲事，这孩子是你娘我亲手带大的，虽然说从前心思种了一些，却也不是个软弱好欺负的。 我今儿个过来，是想问问你，你自己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你可别糊涂，那陆世明根本就不是个良人，你明知道……又何苦非要跟这样一个人绑在一块儿？” 长公主大手一挥，打断了赵淑兰的话。 赵淑兰闻言有些讪讪，转头瞪了陆云瑶一眼。要是这会儿，她还不知道长公主是陆云瑶命人请来的话，她就当真是糊涂了。 “娘，女儿都已经这般年纪了，又何必兴师动众……” 长公主在来之前，便已经从木七那里听闻了事情的始末，也确定了陆云瑶自己的意愿。 老实说，虽然长公主自己这一辈子，金戈铁马，征战沙场，虽然说成亲的迟了一些，但驸马尚将军却从未给过她半点儿气受，更不要说纳妾通房了。 但在很多事情上，长公主倒是比女儿昭兰郡主要看的通透。 既然陆云瑶自己根本就不在乎木易南从前的那些事情，甚至是觉得既然男人都会纳妾，那纳一个跟风流一群，根本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那他们又何必非要强求？ 成亲之后，过日子的是两个孩子，又不是他们这些大人，硬要横插一脚管那么多做什么？ 大不了，等这丫头成亲之后，她也给这丫头多送几个年轻漂亮，才貌双绝的小姑娘过去。 虽然说养小倌什么的不太好，她也怕到时候会将自己的老部下木老将军给气出来毛病。 但既然男人那一方能养一群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搁房里，既能观赏又能用的，凭什么女人不能？ 当女人就不知道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好看不成？ 反倒是她这女儿，打小性子就拗，又一向心高气傲，除了陆世明这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之外，就没有受过什么挫折。 以至于不过是两个外室罢了，就将她给打击的一蹶不振。 要是按照长公主自己的性格，当年钱氏闹上门的时候，她就将陆世明那狗东西给剁了，让他从此以后都没有机会再犯那劳什子见鬼的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而后再干脆利落的和离，让那男人好好尝尝背叛自己的代价。 若是当真不想和离，就将人扔在角落里当个摆设，总归只要这男人出了这个家门，这辈子都别指望着还能在官场上有翻身的一天。 可偏偏，当年赵淑兰死活不愿意和离，甚至是将那钱氏给纳进了门。 而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眼看着三个孩子都到了要娶妻嫁人的年纪，她死鸭子嘴硬的性子倒是一点儿也没有改！ 所以，长公主几乎毫无悬念的与陆云瑶站在了一条战线上，劝赵淑兰借这个机会，与陛下提出，她希望与陆世明和离之事。 赵淑兰表示她再想想，长公主当即便恼了。“想什么想？有什么好想的？你这丫头从前便心思重，明明当年我都说了，这些事情跟你一个小姑娘家没什么关系，轮不到你来牺牲。 结果呢？你硬是非要……” 大约是顾忌着屋子里还有两个孩子在，长公主到底还是把剩下的话忍了回去。“总之，既然阿瑶自己也说了，愿意这样做，且几个孩子也都支持你和离，那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若是你不愿意去说，我去说！” 赵淑兰愧疚不已，当年就是因为她的婚事，娘亲与陛下这对南国最尊贵的，相依为命数十年的姐弟，一度闹了很多不愉快。 甚至她娘亲才会一气之下离京出走，驻守江北多年不愿回来。 若不是因为后来她父亲在江北的一次战场上受了伤，为了父亲的身体着想，她娘亲才不得不陪着父亲回京养老，顺便将江北大军逐渐转交到太子和她的儿子手中的话，指不定这会儿她娘跟父亲还在边疆策马扬鞭，恣意潇洒呢。 第635章 赵淑兰心里就已经对陆世明起了杀机 当年长公主才回华京城不足一年，就发生了陆世明的外室钱杏儿大着肚子找上门的事情。 盛怒的长公主，自然是当时便提出要让两人和离，却被赵淑兰拒绝了，最终长公主也只是将陆云瑶带走，养在身边。 但除了狠狠搓了一把陆世明在官场上的势头，并且直接导致接下来十几年里，甭管陆世明再翻腾，都始终未能再进一步的结果外。 长公主却极少再过问女儿赵淑兰的事情。 甚至是后来陆云瑶重生回来，写信给长公主那次，长公主明明人都到了陆府上，也只来了陆云瑶这里，瞧过了陆云瑶之后，转头就走。 别说是陆世明了，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见一面，便是因为她对自己这个女儿还存着怒其不争的火气。 长公主一向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又一向积威甚重。 便是盛安帝在自己姐姐面前，若是理不直气不壮的时候，也免不了有几分心虚。 更别说是赵淑兰了。 这一次，大约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亦或者是连长孙陆云闻都马上要成亲，长公主实在是受够了赵淑兰这番拖沓的性子，干脆利落的拍了板。 “好了，这件事便这样定了，马上云闻都要娶媳妇了，你还要这样拎不清到什么时候？” 被亲娘这样斥责，赵淑兰垂着头不语，只一下一下的拨着手上的佛珠。 只是她这般的行为，却愈加让长公主生气。“难道说，都这么多年了，你还对这个男人余情未了？” 赵淑兰双唇微微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见赵淑兰仍旧迟疑不决，陆云瑶突然开口。“娘不是想知道，当初为什么阿瑶会知道四表舅与父亲勾结之事么？” 赵淑兰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陆云瑶却直接说道。“因为父亲这近一年的时间里，极为宠爱的那个外室，是我的人。” 说这番话的时候，陆云瑶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娘亲。 其实，早在知道她娘亲与木易南之间，有着她所不知道的，十分紧密的联系的时候，她就怀疑，很多事情，她娘亲其实都知道。 譬如那人养在外面的那几个外室，譬如那人这一年里极为宠爱的那个外室柳儿，譬如……她与柳儿的关系。 听到陆云瑶的话，赵淑兰的手抖了抖，脸上的表情很不好，带着悲伤和逃避，但却独独少了意外。 陆云瑶心里的怀疑，变成了肯定。 “娘，您到底在坚持什么？”正是因此，陆云瑶才万分不解。 若说上辈子的她，是因为不甘她失去的孩子，不甘就那样成全了那对渣男贱女……再后来，又多了更多的仇恨，让她无法脱身。 那，她娘呢？ 到底是什么，让她娘明知道他们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烂人，知道和离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她娘却始终不肯踏出那一步？ 这时候，还是从头到尾就像个隐形人似的，在一旁根本没有发言机会的陆云达开了口。 “娘，您无需顾忌孩儿与大哥的问题。我们两人也都希望您能够真正过得幸福。 为人子者，孝顺恭谦，让自己的娘亲能够过好，才是本分。 若是因为我们的原因，反倒是让娘连和离都不敢，那岂不是我们两人的大不孝？ 况且，大哥征战沙场多年，保家卫国，立下汗马功劳。孩儿虽然没出息了点儿，但好歹现在也有秀才的功名在身。 便是您与那人和离了，以大哥与孩儿的本事，自立门户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可若是以孩儿与大哥两人的这点儿能力，不仅不能让您更有底气和离，反而成了您的顾虑，那不管是孩儿还是大哥，想必都……” “二弟说的对，娘您无需顾忌我们。”陆云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听到陆云达的话，也跟着沉声开口。 赵淑兰一惊，抬头看向她一直引以为傲，却也从他出生起就深感愧疚的长子。“云闻……” 陆云闻进了门，几步走到赵淑兰跟前，毫不迟疑的便掀起衣摆对着赵淑兰跪了下来。“孩儿不孝，从小便不曾陪伴在娘亲您左右，这些年里，也极少待在家中，无法及时为娘亲您出头。 可是这次，孩儿还是想任性一次，恳请娘亲您与父亲和离……” 瞧见陆云闻跪下，陆云达与陆云瑶两人也赶紧跟着跪在了陆云闻身后。“娘，儿子/女儿恳请娘亲您与父亲和离……” 赵淑兰怔怔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三个孩子，伸手想要将三人扶起来，然而他们三人虽然未曾提前商量，却齐刷刷好似铁了心一般。 “娘亲您若是不答应，阿瑶今儿便不起来了！” 陆云达看了看面沉如水的大哥，又看了看一脸执拗的妹妹，也跟着点头。“您若是不答应，孩儿便也不起来了！” 陆云闻抬起头，看向赵淑兰。“娘，战场之上，孩儿无惧生死，可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根本不在乎孩儿生死的父亲，您就不替孩儿寒心么？” 赵淑兰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云闻……你怎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事实上，这件事赵淑兰从未忘记过。 她怎么可能忘记，她的丈夫，为了往上爬，不惜以自己儿子的性命为代价的事情？！ 哪怕午夜梦回，她都不敢有片刻忘记！ 只是因为当初太子悄无声息的处理了这件事之后，不管是太子还是盛安帝，都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甚至就连对赵牧康，也只是将人重新关了起来，却并未说过要怎么处罚他，甚至是分毫未伤。 所以赵淑兰便下意识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被隐瞒了下来，她心里说不悲伤难过是假的，但她也知道，这件事的主导人是赵牧康，若是盛安帝想要处罚惩戒陆世明，便绕不过赵牧康。 盛安帝的态度，多明显的并不想要处置赵牧康，至少不想公开处刑。 所以，她哪怕心里再恨，再怨，至少现在却还不能表露出来。 要说她对陆世明心里还有爱，那根本就是骗人的，早在陆世明为了一己之私，根本不管她儿子死活的那一刻起，赵淑兰心里就已经对陆世明起了杀机。 第636章 真正的伟岸男人 赵淑兰不愿意将她对陆世明的恨说出来，是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知道这些。 当年选择陆世明，固然有盛安帝看好陆世明这个寒门出身却看上去很有才华，有状元之才的男人的缘故。 但说到底，最终下嫁的决定是她自己下的。 所以，哪怕是对陆世明早已失望至极，但赵淑兰是她自己决定为了三个孩子，选择不和离的。 也从未想过，要让人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便是她亲娘，都一直认为是她对陆世明余情未了，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婚姻失败。 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为了她的孩子，为了她的三个孩子不被人诟病，为了三个孩子的人生不会被陆世明以若是两人和离的话，陆世明可能会娶进门的继室所左右。 毕竟，不管怎么说，三个孩子都姓陆，且永远不可能跟着她改姓赵。 但若是陆世明伤害到了她的孩子，甚至哪怕只是差一点儿就成功，她怎么可能还无动于衷？ 所以，赵淑兰心里早就已经想好了，她一直在等，等盛安帝给出一个结果。 若是盛安帝最终对赵牧康和陆世明等人的处置，并不能让赵淑兰满意，她哪怕拼尽全力，也绝不会容许这个人再活在这个世上。 可，赵淑兰本以为这一切，这个家中只有她和陆云瑶知道，甚至就连陆云瑶，都未必知道盛安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不管盛安帝是怎么想的，也不管太子是怎么想的，只要太子一天还不想跟他父皇翻脸，哪怕是强忍怒火，都不应该主动将这件事告知陆云闻和木易南等一众此次事件的直接受害者们才是。 可眼下看来，陆云闻却分明是早就已经清楚了，却一直隐忍不发而已。 赵淑兰神色大变，长公主却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回事？说清楚！那陆世明到底又干了什么好事儿？！” 陆云瑶小心翼翼的看着娘亲和外祖母。 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二哥大概不清楚，可她本以为外祖母不至于一无所知。 但现在看来，陛下是瞒着外祖母的。 陆云瑶这副小心翼翼探头探脑的模样，长公主作为一手养大了她的人，又岂会看不出来这丫头心里有鬼。 “阿瑶，你来说！” 见赵淑兰不吭声，长公主也懒得等她这女儿开口了，直接对着陆云瑶问道。 “啊……这……”陆云瑶又看了看赵淑兰。 “这事儿，还是让孙儿这个当事人自己来说吧。”陆云闻在陆云达和陆云瑶两人对面，大马金刀的坐下。 他才刚从京郊的营地上回来，身上虽然没有佩戴武器，却穿着一身软甲。 这般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加之他同样情绪不平静中，哪怕他在自己亲人面前，浑身的气势已经尽力收敛，却依然显得十分凶悍。 这也是陆云瑶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感受到，她的大哥，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大英雄，是一位在无数血雨中洗礼出来的，真正的伟岸男人。 不管是陆世明，还是吴光则，乃至整个华京城绝大多数所谓风度翩翩的勋贵君子，都根本不及他大哥半分英姿。 陆云闻十分简洁却快速的将从左悦儿的身份到赵牧康与庆国原三皇子曹元正的勾结，以及赵牧康跟左悦儿的谋划，还有陆世明和吴光则这对翁婿在其中的角色，最重要的是，陆世明亲自打开了仓库这一行为给讲了一遍。 从头到尾，陆云闻的语气都很平静，长公主脸上的表情，也跟陆云闻的语气一样。 甚至就连赵淑兰，脸上的表情都逐渐平静下来，恢复到一种诡异的，面无表情的平静中。 但一旁的陆云瑶和陆云达，却分明能够感受到，他们家中的三位大山，这会儿的怒气值，已经到了一种非常可怕的程度。 事情，似乎已经脱离了陆云瑶的预控。 不，或者说，是在陆云闻跨进这个院子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就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陆云瑶闹着要赵淑兰和离这么简单了。 “单单只是和离，这么便宜他的好事，怎么可能？！”沉着脸听完了陆云闻的话，长公主无疑是愤怒的。 却不仅仅是对陆世明这个她早就已经失望厌恶的女婿，甚至不是对赵牧康这个小辈的失望。 更多的，或许是对她从小看着长大，一步步亲手推上皇位的弟弟，终究还是一步步在与她疏远，猜忌，甚至是相互戒备的失望。 可这种情绪，她却不能对自己的女儿说，更不能对面前的三个小辈说。 身为长公主，在外界眼中，无疑是她带给了她的孩子和孙辈们无限的荣宠和风光。 但却又有谁看见，也是因为她长公主的身份，因为她戎马一生，与丈夫和手下无数将士们立下的赫赫战功，累及了她的孩子们？ “云闻放心，外祖母，定会给你一个交代！”长公主的情绪很复杂。 尽管陆云闻摇头，表示让她无需如此自责，这件事错不在外祖母。 甚至，换一个立场想想，盛安帝毕竟是赵牧康的父皇，疼爱了他那么多年，这一切也情有可原。 但长公主的态度，却异乎寻常的坚决，“好孩子，别说了。你们这些年里受的委屈，外祖母都看在眼里。 他是皇帝，也是外祖母的弟弟，我帮他，助他，是我身为阿姐，心甘情愿的。外祖母这辈子，也从未后悔过这些年里一路走来的经历。 可，你们却从不曾亏欠过他半分，他便是皇帝，也总不能要让我的孩子们一代又一代的为了他和他的儿子牺牲，这世间，从无这样的道理！” 陆云闻摸了摸鼻子，有些微微的心虚。 毕竟当初早在木易南前往庆国之前，不管是他还是木易南，也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 但他们不仅没有提前作出预警，甚至是反而一步步暗中推动了这件事的发生。 虽然说在一些细节上，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比如赵牧康与左悦儿真的办成了这件事，比如陆云瑶的横插一杠和盛安帝在事发之时的选择。 第637章 爱是会消失的 不管过程如何，但这件事情的结果，总归没有完全超出他们的掌控范围。 所以，他们自然也预测到了盛安帝这里可能会有的犹豫迟疑，甚至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 所以，其实陆云闻与木易南并非完全没有准备应对之策，现如今不过是在等着盛安帝的最终表态而已。 毕竟，于南国朝廷来说，当下最重要的是南国与庆国的议和。 于南国百姓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即将到来的新年。 而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年后的成亲之事。 至于赵牧康和左悦儿，谁说钝刀子杀人便不疼呢？既然盛安帝愿意拖着，那便拖着好了。 左右他们已经大胜而归了，不是么？ 可不管从前陆云闻和木易南是如何自我安慰的，这会儿瞧见外祖母的态度，陆云闻的心里的暖意却做不了假。 尤其是，想到为了他，不管是已经沉寂多年的娘亲，还是尚且还是个孩子的妹妹，都曾尽全力努力过，陆云闻脸上的笑容便忍不住灿烂明媚。 “孙儿知晓外祖母对孙儿的关怀，但孙儿也不希望看到外祖母您过于伤心生气。孙儿已经长大了，身为男子，身为咱们家的长子，孙儿早已是能够为这个家扛起一片天的男人。” 话说到这里，陆云闻转头，又看向赵淑兰。“所以，娘，既然您与父亲早已没有任何感情，事到如今，您便无需再犹豫了。 您应该对孩儿和弟弟有点信心。” 听到大哥提到自己，一旁从头听到尾，还处在震惊愤怒和自责交织中的陆云达也跟着狠狠点了点头。“娘，您放心，孩儿早就已经是大人了！等您和那人和离之后，我们兄弟两人便跟他分家！让那老头儿自己过去！” 赵淑兰瞪了他一眼。 分家，哪那么容易？ 他们南国虽然不禁夫妇和离，但却极重视孝道。 哪有当人儿子的，父母还活着就分家的？便是分了家，不孝顺父母，那也是会为人所诟病的。 她的三个儿女都是这么好的孩子，她舍不得三个孩子因为陆世明那个烂人父亲，被打上一辈子的污点。 见到赵淑兰不认同的模样，陆云达梗着脖子就想跟他娘犟到底。 不孝顺就不孝顺，他还就不信了，谁还能强摁着头让他去孝顺一个抛妻弃子，甚至是差一点儿亲手害死自己儿子的王八蛋不成？ 可是不等陆云达说什么，陆云闻便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你闭嘴！” 陆云达：…… 就，很委屈！ 大哥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 “娘，儿子成亲之后，会带着孩子常驻江北。等二弟下场之后，不管能不能考中进士，儿子都会亲自去求陛下，将他外放出去，多历练几年。至于阿瑶……” 陆云闻转头，看向陆云瑶。 若说从前，他其实是有些不赞同妹妹与木易南之间的事情的。 毕竟，木易南的名声可当真是不怎么好。尤其是这人若是当真狠下心来，便是那些个市井的泼皮无赖，怕是都轻易不敢沾惹他。 可在这个时候，他又忍不住有些庆幸。“以木易南的名声，怕是父亲不会想要沾上他半分。” 陆云瑶：…… 虽然说她已经决定答应嫁给木易南了，但是大哥，大可不必如此直白。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定下了。 陆云瑶能够毫不犹豫的的拿出陆世明背叛的证据，甚至不惜将她亲自收买了柳儿，将柳儿送到了陆世明身边的事情说出来。 但那陆世明与胡氏的事情，明明来的路上她还发了狠心要说，但这回儿，她又怕说出来，污了娘亲的耳朵，不知道该不该说。 尤其是瞧见大哥掌握了这件事的主动权后，外祖母又态度强硬的表了态，甚至就连他们娘亲，面对这两人的怒火，都只能选择沉默，陆云瑶与陆云达两人就更是没有什么话语权了。 所以最终，陆云瑶还是只能将这件事给暗自咽了回去。 算了，这又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好事儿，若是可以的话，她也不想拿出来污了娘亲的耳朵。 长公主离开陆府之后，直接便进了宫。 且不说长公主与盛安帝那边是怎么说的，盛安帝又到底打算怎么处置赵牧康，坐收渔翁之利的赵牧野和木易南，知道了这件事是陆云瑶掀起来的时候，又是怎么样的态度。 也不提明明早在江北大军班师回朝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赵牧康和陆世明这两人曾经暗中密谋对江北的军需动手脚，只是被陆云瑶提前揭发了出来，才没有成功。 也知道是因为有赵牧野在背后运作，再加上有木易南提前准备好的一批粮草作为依仗在，不管是江北大军还是木易南自己带去庆国的那批精兵，才能毫不受影响。 但是回京至今，却一直一言不发，似乎十分安安分分的在准备自己的婚礼的陆云闻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边，赵淑兰可还没有忘记陆云瑶居然亲手给自己的父亲安插了一场偶遇，送给她父亲一个“真爱”外室的事情。 等其他人都离去之后，赵淑兰对着遇春嬷嬷伸伸手，示意她将一直放在书房一角的戒尺拿了出来。 瞧着她娘亲手拿戒尺看着她，一副若是她不坦白从宽，就绝不手下留情的模样，陆云瑶：…… 呵，她娘亲，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对她温温柔柔小心翼翼，将她当做易碎的娃娃的娘亲了~ 果然，爱是会消失的！ 这戒尺，要认真说了起来，还是陆云达小时候留下来的。 虽然说陆云达跟陆云闻一样，从小是在宫中上的学堂，但毕竟盛安帝对陆云达并不像陆云闻一样，从一开始就寄予厚望。 再加上陆云达虽然性子活泼好动，满脑子鬼灵精，但却从小表现出了对读书的偏爱，对习武却兴趣平平的态度。 所以陆云达还是有许多时间留在家里，在赵淑兰跟前尽孝，也被赵淑兰看管着读书的。 就像一个熊孩子背后的标配，一定少不了一个甚至好多个对熊孩子无下限宠溺的家长一样。 想要教导好一个熊孩子，就一定少不了一个会背后对熊孩子实行竹笋炒肉的家长。 第638章 挨了板子也不能阻止陆云瑶的兴奋 后来陆云达逐渐长大，虽然性子依旧顽皮，也干过不少促狭事儿，却也渐渐懂事，倒是挨的打手板少了。 这戒尺才渐渐失去的了作用，只能留在赵淑兰的书房角落里堆灰。 大概就连赵淑兰自己都没有想到，还会有一天，这个戒指还能用在她当做不可触碰的娇娇的女儿身上。 陆云瑶盯着她娘亲手里的戒尺，吞了吞口水，“娘，您冷静。” 赵淑兰哼笑，“冷静？冷静的看你怎么越来越出格？若不是今日之事，这事儿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给自己的父亲送外室？谁教你的主意？这是你一个闺阁贵女该做出来的事情么？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等待着你的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届时别说是你娘我了，便是你外祖母都救不了你！陛下第一个不会饶了你！” 见她娘亲的重点放在了她给那人送外室之事，过于出阁，影响她的声誉。 而不是她居然给自己的亲生父亲送外室，这是在背叛她娘上面，陆云瑶十分灿烂的笑了。“娘，您不在乎那个人的事情就好……” “好什么好！”赵淑兰瞪了依旧嬉皮笑脸，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陆云瑶一眼。 “说清楚，这个柳儿是怎么回事？”赵淑兰怀疑自己的女儿是被人给利用了。 可陆云瑶却不这样觉得。 “您还记得去岁除夕夜宴的时候，女儿曾经将一个宫廷舞姬给赶出宫去的事情么？” “就是你跟木家那小子吵架的那次？”赵淑兰抓重点的能力，显然在陆云瑶的预测之外。 陆云瑶当时是直接去求了盛安帝的，但这事儿陆云瑶做的高调，就连赵牧康都知道。 赵淑兰可是派了两个嬷嬷跟在陆云瑶身边的，甚至给柳儿洗澡的事情，还是遇春嬷嬷们亲自动的手，赵淑兰自然也是有印象的。 陆云瑶讪笑。 “娘，那只是个意外，阿瑶与木易南并未真的吵架……” 她明明是在帮那人的忙来着，要不是她及时出现，又机智的制服了那柳儿，木易南少不得还要再背上一个调戏宫廷舞姬的名头。 认真说起来，她可是在行善事呢，她娘怎么能够这样误解她的一片好心 见赵淑兰点头，陆云瑶微微松了一口气。“柳儿就是那个宫廷舞姬，她接近那个人，是阿瑶授意的。” 赵淑兰并不知道赵牧康曾经通过左悦儿这个女人，暗搓搓太子赵牧野下毒的事情，却知道陆云瑶与木易南是因为去岁除夕夜宴之时的偶遇认识的。 在赵淑兰看来，这就是两人孽缘的开始。 所以这会儿，哪怕陆云瑶再三解释，赵淑兰也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 “所以呢，你将人刁难了一顿，又反手赶出了宫去，却还敢收买她？你当真就不怕那个女人讨好了那人之后，转头就反咬你一口？” 赵淑兰可不相信，柳儿这样的人，会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人收买了的。 陆云瑶当然是考虑过这个问题的。 若是不然，她大可以上别处找一个更听话的，何必非要用柳儿？ 那当然是因为，柳儿有把柄在她手里，也唯有依靠她，柳儿才能有在事成之后成功脱离赵牧康的掌控，开启新生活的机会。 要不然，若是赵牧康知道了她与柳儿私下联系之事，以赵牧康此人最是阴狠毒辣，睚眦必报的性子，柳儿绝对讨不了好。 陆云瑶小声解释了一番这背后的缘由。 听到陆云瑶说，那日木易南之所以会揪着柳儿不放，是因为怀疑柳儿身上有人针对太子下毒，赵淑兰面色一沉。 这等朝堂之事，便是她也不过一知半解，若非事情果真如此，陆云瑶绝无可能知道。 想到赵牧康前前后后所作的这些事情，下毒之事是谁的手笔，简直不言而喻。 可，“你就不怕那幕后之人反而怀疑到你身上？” 陆云瑶笑嘻嘻的，一脸的理直气壮。“阿瑶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是那柳儿先冲撞了阿瑶在先，阿瑶没有令人将她抓起来处置了，仅仅只是将人羞辱一番之后赶出了宫去，便已经是极大的仁慈了。 且，那柳儿故意接近阿瑶的父亲，心甘情愿委身于一个糟老头儿，可不就是为了报复阿瑶嘛……” 至于碰巧赵牧康也在拉拢陆世明，甚至是反而因此再度重新重用柳儿，这当然只是机缘巧合。 又有谁会相信，这一切都是刻意安排呢。 赵淑兰被陆云瑶一番诡辩噎了一下，有心想再教训一番这胆大包天的丫头，但想到事到如今，事实也确实证明，柳儿并未曾背叛陆云瑶，反而是将赵牧康暗中动作，指示陆世明翁婿对江北所用那一批军需动手脚之事，冒着极大的风险传递了过来。 所以，除非有切实的证据，能够证明柳儿这个女人心怀不轨。 否则的话，赵淑兰这会儿若是坚持要说柳儿这个女人有问题，倒是显得她故意挑刺了。 但即便是如此，赵淑兰能够暂时放下对柳儿这个女人的怀疑，却不代表她对陆云瑶居然敢做下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无动于衷。 至于陆云瑶，虽然受了一顿赵淑兰的责罚，甚至是挨了板子，但是陆云瑶一点儿也不后悔。 甚至还颇有几分欢欣雀跃。 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娘亲！和！离！ 明明戒尺敲下去的第二下，小姑娘的眼睛就红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掉，瞧得赵淑兰差一点儿就没忍住狠得下心。 但等陆云瑶挨完了戒尺，却好似没事儿人似的，得了赵淑兰放人的话，立马欢欢喜喜的就走了，赵淑兰又有些气闷。 “这倒霉孩子！这性子到底是随了谁？明明前两年的时候，乖巧安分的很，这老二才回来多久，她倒是跟着学的越来越不着调了！” “夫人，小姐也是为了一片孝心。”遇春笑着劝慰。分毫不打算解释，陆云瑶遇到柳儿的时候可是去岁除夕宴上，但陆云达可是半年后才正式从五岳书院回来的。 赵淑兰一脸愤愤的念叨了几句，但脸上的表情却渐渐收起，最终沉默下来。 第639章 那画面，想想还真是男默女泪 看着赵淑兰陷入自己的情绪，遇春与一旁的知夏两人相视一眼。 “夫人，您也放宽些心，大少爷二少爷本便是人中龙凤，且大少爷战功赫赫，二少爷将来也定是文曲星下凡。便是咱们小姐，也是个孝顺极了的好孩子。您的好日子，可都还在后头呢……” “是啊，夫人，这么多年过来了，眼瞧着您终于能够熬出头了，该高兴才是。” 她们两人虽然并未明确的直说有些事情，但态度却很明显。 在她们这些从小便伺候在赵淑兰跟前的老人看来，早在当年发现钱氏的事情的时候，她们家小姐就该和离。 不管怎么说，她们家小姐可都是皇家实打实的郡主，有封地的那种！和离之后，赵淑兰依然还是昭兰郡主，若是喜欢住在华京城，这处陆府便是郡主府。 若是不乐意再留在这处伤心地，那她们郡主也是能去自己的封地建府的！ 更别说她们家两位少爷，那也是继承了长公主和驸马爷的优秀，从小便深受帝王恩宠。便是她们家夫人和离了，那陆世明还当真敢拿捏两位少爷不成？ 也就是她们家小姐，一片慈母之心，不愿自己的孩子身上有半点儿的污点。 且不提遇春几人是如何劝慰赵淑兰的，赵淑兰心里又到底在想什么。 这厢，等陆云瑶回到自己的院子，还没进门就收到了木七打的暗语。 她二哥在她院子里等着她呢。 陆云瑶想到今日她原本是想要将二哥拖过去给自己帮忙的，结果她二哥没帮助上什么忙不说，从头到尾净顾着看戏了，陆云瑶便不由没好气的瞪了她二哥一眼。“你过来干嘛？” “嘿你这丫头，用完就扔，这可是就有点儿过分了啊，明明一开始是你硬要拉着我过去的，还说什么若是我不去，明儿个娘就要给我随便订一门亲事了…… 结果呢，现在这是眼看着事情成了，就翻脸不认人了？你二哥我就这么被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提到这个，陆云达还气闷呢。 明明就没他什么事儿好不，他这妹妹分明就是在哄他开心，真正要定下亲事了的人，分明是她自己。 陆云瑶哼笑一声，“我是想拉着你去帮忙劝说一下娘亲的，我就不信你不希望娘亲和离。可是结果呢？身为哥哥，却只会躲在后面，让我一个做妹妹的出头，你羞不羞！” “我那不是根本没有机会么！”被陆云瑶这样说，陆云达立马就急了。 身为一个当初志得意满的回来，信誓旦旦的要做娘亲和妹妹的依仗，要撑起这个家的男子汉，陆云达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话。 “若不是大哥刚巧过来了，我肯定会开口的！当初我回来的时候就说了，这个家里有没有那个人根本就不重要，反正这么多年里，除了顶着一个咱们爹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之外，咱们也从来没从他那里得到过半分真心实意的关心……” 陆云达对陆世明的感情，甚至比陆云瑶还要单纯。 毕竟，他不像大哥一样，曾经真心实意的将陆世明当做父亲敬仰过，也不像陆云瑶一样，经历过上辈子那样的复杂变故。 陆云达从小性子就顽皮，连赵淑兰都敲过他手板，更不要提教导他的那几位太傅和先生们了。 可偏偏，陆世明却从来就没有对他打过一个手板子。 即便是似模似样的考究他学问的时候，发现他有些学问做的不扎实，也不过是不咸不淡的斥责几句罢了。 但大概就是天生的磁场不合，陆云达最是瞧不上他爹装模作样的样子。 也或者是因为小孩子的敏感，敏锐的察觉出即便太傅和先生们严厉的训斥他，敲他手板，但对他的心意是好的。 即便他娘亲也没少敲他手板，但却是真心疼爱着他的。 但唯独这个父亲，根本就不在意他这个次子，反而在意着许许多多的别的东西…… 更别提后来，有了钱杏儿和陆云芝的出现，他亲身经历了因为这对母女，让他差一点儿失去娘亲和妹妹的事情，陆云达对陆世明的恨意，可是已经积攒了十几年了。 这个家里，他自认为比任何人都恨不得他娘亲能够早点和离。“而且，我这不是没想到，你居然会早早地就安排了一个女人给那家伙么……” 提到柳儿之事，陆云达还是狠狠地给陆云瑶竖起了两根大拇指。“我妹妹当真是个狠人！厉害！” 果然，圣人曾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他妹妹这虎了吧唧的劲儿，他毫不怀疑，若是他妹妹当真嫁到了木家，嫁给了木易南那小子之后，那小子敢再像从前那样去外面乱来，他妹妹早晚折腾死那家伙。 嘶~ 那画面，想想还真是男默女泪。 长公主入宫之后，与盛安帝密谈的内容无人知晓，但太子却知道，盛安帝与长公主两人大吵了一架。 这对姐弟从小相互扶持，相互依靠，更是曾经是相互之间最为信赖的，唯一的亲人。 长公主将盛安帝从一个在后宫籍籍无名，甚至是几度差一点儿沦为宫斗牺牲品的皇子，一步步扶上现如今那个位置，甚至差一点儿连她自己的婚事都耽搁了。 这份情谊之深厚，不知道令多少人谈之兴叹。 可以说，这对姐弟几十年里，虽然也曾经爆发过无数次争执，无数次吵闹，无数次意见相悖。 但这一次，却是他们两人吵得最凶的一次。 赵牧野甚至能够清晰的瞧得出来，那日离去时的长公主，对他父皇深深的失望。 以及第二日一早，他父皇明显比从前苍凉落寞，甚至是多出了几分明显苍老的状态。 赵牧野有心探究，这对姐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到底还是忍耐住了。 他相信，这个答案，他不会等很久的。 他这位父皇，或许年轻的时候，确实是一位雄才大略，目光深远的帝王。然而这些年，他渐渐老了。不仅目光不如从前长远，心，也变得越来越容易摇摆，甚至是……软弱。 第640章 兴师问罪的二哥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一番沉浮之后，赵牧野逐渐对很多事情看的更加清晰，也更加通透。 也或者是因为，他毕竟是被盛安帝亲手带大的。 脱离了对盛安帝种种光环的认知和父子之情的影响之后，赵牧野不仅无声无息的快速成长为了一个合格的储君，甚至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他更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对他的父皇的了解程度，到了一种远超出他父皇预料的程度。 所以，他心里很清楚一件事。 不管他父皇背地里有再多的谋划和手段，甚至可以说是，仗着长公主对他几乎付出了一切的宠爱，将长公主乃至她的孩子们的价值榨取的干干净净。 甚至如此还嫌不够，还要将陆家三兄妹当做他的工具和牢牢掌握在手中的纸鸢。 那些看似纵容且毫无底线的宠爱背后，不过是左右衡量后的安抚和施舍。 但，一旦长公主发怒，表现出了不顾一切的决裂的状态，他父皇绝对不可能真的与长公主硬扛下去。 他这辈子，早就已经习惯了有长姐在身后，像一道永远压不弯的脊梁，一个永远摧不毁的屏障，为他守卫着他的疆土。 甚至早早地就替他的继承人，安排好了该如何继续让对方为自己卖命。 想到他父皇对他姑母一家所作的那些事情，想到他父皇对赵牧康的袒护，说到底子上，根本就是对姑母一手操练起来的江北大军，最重要的是江北大军的主帅陆云闻的不公，赵牧野讥讽的笑了笑。 有些人，表面上是一位雄才大略的霸主，实际上不过是一个贪婪又自私的水蛭罢了。 他倒是要看看，这一次，他这位“慈爱”的好父皇，在他疼爱的儿子和姑母及她的孩子们的忠诚之间，到底要怎么选？ 陆云达对陆云瑶一番挤眉弄眼，成功惹得陆云瑶大怒，“二哥，你不能因为自己蠢，就觉得别人的聪明是不对的。更不能因为你的后知后觉，便当做大家都跟你一样蠢！” 陆云达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哈？” 她在说什么鬼？ 陆云瑶笑眯眯的看着陆云达。“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二哥是个读书人，书读的多了，便成了书呆子嘛……” “嘿，你这丫头……”陆云达被陆云瑶气了个仰倒。 陆云瑶哼笑一声，也不跟她二哥多说废话。“怎么着，我说的不对？” 陆云达在这里等着陆云瑶，一方面是担心她，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十分好奇。 不管是柳儿这个女人的事情，还是他这妹妹胆大包天的事情。 当然，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陆世明居然暗中对运往江北的军需物资动手脚，差一点儿就害惨了大哥的事！ 陆云达在今日之前，根本一无所知，甚至是就在方才，大哥直接说出来的时候，他都还是懵着的。 可偏偏，令人生气的是，这件事都已经发生了这么久了，这个家里，不仅大哥知道，娘亲知道，甚至就连妹妹都知道。 除了他跟外祖母之外，好像全世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似的！ 甚至就连木七，区区一个侍卫都知道！ 这太过分了吧？！ 明明他也一直都在家里，而且还在密切关注着陆世明的事情，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人告诉他一声？ 他还是不是这个家里很重要的顶梁柱了？ 至于他们父亲在外面养了不止一个外室的事儿，陆云达其实从前便隐隐有所察觉，回京这大半年里，他一直在外面晃悠，有了自己的一些人脉之后，自然也慢慢知道了一些。 只是陆云达原本以为这些事情只有他知道，毕竟大哥常年远在边关，而妹妹还是个闺阁小姑娘。 所以，陆云达一直有种自己肩负着这个家的许多重任的责任感。 万万没想到！ 天真的人原来是他自己！ “分明就是你和娘亲，你们两个人合伙瞒着我，什么事儿都不告诉了我！甚至就连区区一个侍卫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陆云达本就生气，又被陆云瑶这样一番挤兑，顿时就气上了。 这跟他预期中的，根本一点儿都不一样！ 看着一脸“我裂开了”的模样的陆云达，陆云瑶忍不住笑了。 “二哥，不是阿瑶不告诉你，只是那件事当时十分紧急，阿瑶知道消息之后，当即就告知了娘亲，而后太子表舅那边接过了所有的事情，又有陛下亲自下了口谕，这件事情毕竟关系到大哥和木易南在江北及庆国的战况……” 陆云瑶说的事情，陆云达其实并不难理解。 毕竟是军情嘛，犯事儿的人当中，可还有一个明晃晃的庆国奸细呢，很多事情自然是需要高度保密的。 但是，这一点儿也不妨碍陆云达生气。 尤其是在，就连大哥都知道了之后。“便是那样，你也不该什么都瞒着我，我是你二哥，大哥不在家的时候，我就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若是什么事情都需要让你跟娘亲两个女子来承担，那还要我这个二哥做什么！？” 他是性子顽劣，是爱玩了一些，但却也不是真正的纨绔子弟。 他也是有自己的报复，自己的野心的。 最重要的是，陆云达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一个非常成熟的男人了，应该承担起这个家中，本应该由一家之主去承担的责任，而不是躲在女人的背后。 瞧见陆云达依旧是一脸气鼓鼓的模样，陆云瑶一边好笑的安抚，一边想着该怎么转移二哥的注意力。 “好了好了，是阿瑶不对，下次再遇到事情的时候，阿瑶一定第一个就向二哥你求助……” 陆云瑶一边对陆云达道歉，一边转移了话题。“二哥在这里等着阿瑶，总归不能就是为了来兴师问罪的吧？” “我就是！”陆云达怒视陆云瑶。这坏丫头，别想着转移话题！ “啊……这……”陆云瑶讪讪。“那，二哥您问完了嘛？” 陆云达一噎。 第641章 荣景元约见赵淑兰 “你还好意思说。”陆云达对陆云瑶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你先跟我说清楚，你跟木易南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不喜欢那家伙吗？怎么不过是进了一趟宫，就变了想法？ 是不是那小子去陛下那里说了什么？所以陛下才会打算给你们赐婚？ 你别担心，有哥哥和娘亲在呢，只要你不愿意嫁，谁也别想勉强你，他木易南就是立下了再大的功劳又如何？他还打算强娶不成？” 陆云瑶知道陆云达不喜欢木易南，这两人之间倒是没有什么恩怨，要认真说起来，那大概只能说是，磁场不合。 所以，陆云达是十分不赞同陆云瑶嫁给木易南的。 要是按照陆云达自己的想法，哪怕是荣景元，那位现如今在陛下跟前颇为受宠的年轻状元郎，都比木易南那小子要强的太多了。 在陆云达看来，木易南根本就是个纨绔败类，连给他妹妹提鞋都不配，便是京中传闻里有再多的名声，再多的痴情行为，都不过是那人故意经营出来，迷惑大众，甚至是逼他妹妹嫁给他的手段罢了。 简直卑鄙至极！ 然而陆云瑶却笑着摇了摇头。“二哥无需担心，这件事当真是阿瑶自己答应下来的，而且，也是阿瑶自己愿意的。” “不可能！” 陆云达用一种“你别想骗我了”的眼神儿看着陆云瑶，显然根本一点儿都不相信陆云瑶的话。 “上次咱们在西六胡同遇见那家伙的时候，你分明就对那家伙厌恶的很，这才过去多长时间！” 陆云瑶眨眨眼，一边在心里叹息，一边面上露出了几分恼羞成怒的表情“二哥！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女儿家的口是心非！我可是你妹妹，是未出阁的姑娘，难道你要让我当着荣大人的面，说我对他很有好感不成？！” 陆云达一呆。“你这意思是？” 陆云瑶嗔怪的瞪了二哥一眼。“二哥，就你这榆木脑袋，若是没有娘亲给你相看，这辈子我是不指望能有二嫂的那一天了。 女孩子家家的心事，你根本就不懂……” 被陆云瑶一番抢白，陆云达有些目瞪口呆，并因为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以至于猛然的，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瞧着陆云瑶叭叭。 没办法，母胎单身十几年，即便是在五岳书院求学的时候，跟书院山长的女儿，那也不过是见了两面而已，陆云达根本就没有情窦初开的机会。 至于像华京城中的许多勋贵子弟那样，早早地开荤…… 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所以，面对陆云瑶信誓旦旦的一番歪理邪说，陆云达只能呐呐。“是……是这样么？” “当然！”陆云瑶回答的斩钉截铁。 陆云达依旧将信将疑。 “所以，二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裴蕊姐姐么？阿瑶觉得，以二哥你的脑子，和对女儿家的心事的白痴程度，也就裴蕊姐姐还能受得了你了……” 突然再度被妹妹人身攻击，陆云达翻了个白眼儿。他虽然不敢说像那荣景元一样学问厉害，惊才绝艳，但在华京城里，也是数得着的才子好不好？ 哪里就像他妹妹说的这么不堪了？而且，张口闭口就是她未来二嫂，她哪里来的二嫂，他什么时候说过他要娶妻了？！ “你还说？还敢拿我的婚事威胁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娶妻了？分明是你自己要嫁人，还忽悠我……” “可是二哥，你比我年纪大，就算是阿瑶要嫁人，那也一定是在二哥你娶妻之后啊。”陆云瑶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满是无辜纯良的看着陆云达。 但是她眼中满满的幸灾乐祸，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长公主离开陆府之后，一直没有传来确切的消息。所以，不管是陆家与木家即将定亲的事情，还是其他，赵淑兰都得继续准备着。 只是，就在第二天，也就是除夕夜宴前一天，荣景元却突然给赵淑兰递了帖子。 对于这位南国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郎，赵淑兰自然是有不少耳闻的。 甚至，女儿去岁生辰之时，这位状元郎曾经给女儿送过贺礼的事情，赵淑兰也是知道的。 虽然事后她找人调查了一番，证明两个人结识只是偶然，且后来次子也与这位荣状元郎成了友人，赵淑兰也没有再继续深入调查下去。 她自认为虽然算不得一个十分完美的母亲，但在一定的范围内，却也还是希望能给孩子们保留自由。 交友的自由，当然也是极为重要的一项。只要这人没有问题，不是怀揣着什么恶意接近她的孩子的就好。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这位状元郎却会约见自己。按照道理来说，他们双方应该素不相识才是，这约见本身，已经是十分失礼的行为。 更不要说，她也算得上荣景元的长辈。 赵淑兰有些狐疑，但想到女儿与木易南的婚事，赵淑兰心中猜想，莫非这位荣状元也对她家阿瑶心有爱慕？ 赵淑兰迟疑良久，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荣景元将与赵淑兰见面的地方，约在一处隐蔽性极好的茶楼雅间内。 马车哒哒的往前走着，其实车速并不快，毕竟途经闹市，毕竟人多拥挤，而且需要随时避让行人。 但看着马车外人来人往的景色，尤其是这日难得的天气十分不错，赵淑兰便不由想到了从前。 赵淑兰已经许久不曾出门闲逛过了。 上次出门，这样在街上漫无目的慢慢走，依稀仿佛还是在尚未怀陆云瑶之前，某次陆世明沐休的时候，曾短暂的陪着她在街上逛过半日。 却没有想到，再一次出门，会是因为一个比自己年龄小了十几岁的年轻状元。 这可真是…… 赵淑兰的心情复杂。 怀揣着这样复杂的心情，两人约见的目的地，到了。 赵淑兰敲门的时候，荣景元已经在房间内等候了赵淑兰良久。 他之所以会将人约见在此处，而不是上陆府拜访，是因为接下来他所说的事情，事关重大，且不知道赵淑兰和长公主的态度是什么样。 而这处酒楼，其实是木易南的私产。有木易南在，至少安全和隐秘是无须担心的。 他相信木易南还不至于冒着得罪未来丈母娘的风险来偷听。 第642章 摊开真相 虽然荣景元在很早以前，就对赵淑兰做过调查。 赵淑兰对荣景元这个人其实也算不得陌生。 但这其实却是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 看着面前年轻俊朗的少年英才，不知为何，赵淑兰第一眼看过去，依稀仿佛，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第一次见到陆世明之时的场景。 赵淑兰恍惚了一下，但她确定，她虽然对陆世明的感情十分复杂，但却绝不是因为余情未了，才会出现这样的错觉。 而是因为，面前的这位荣状元，确实与当年的陆世明有几分相似。 不管是气质上，还是长相上。 然而赵淑兰也只是疑惑了一下，面上依旧对着荣景元不动声色的打招呼。 荣景元虽然现如今已经是朝廷官员，然而赵淑兰却是有封地的郡主，且还是陆云达与陆云瑶的长辈，更不要说他们之间因为陆世明的原因，还有另一层关系在。 所以，荣景元对赵淑兰行的是晚辈礼，赵淑兰虽然有些讶异，倒也没有多想。 赵淑兰朝着荣景元矜持的颔首。“不知荣大人今日约本郡主前来，所为何事？” 荣景元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朝着赵淑兰微微伸手，引着她入座“昭兰郡主，您请先入座。 下官确实有一些十分重要且隐秘的事情要告诉您，才不得怀揣着侥幸，不冒昧给您递了拜帖。也幸好您果真如传闻中的仁善宽广，不仅没有将下官的拜帖扔出来，还应下了下官的邀请，下官不胜荣幸……” 对于荣景元的一番客套和吹捧，赵淑兰的兴趣显然不大，脸上的表情也淡淡的。 但好在她也知道，荣景元好歹是金科状元，现如今又是盛安帝跟前的红人，绝非那些个毫无建树且寻不到出头之日的人。 况且，即便是那些想要在他人府上谋求谋士之位的人，那递拜帖也该是递到陆云闻亦或者陆云达那里，万万是找不到她一个后宅妇人身上的。 所以，既然荣景元会在两人平日里毫无交集的情况下，突然邀请她来此，想必当真是有事相商。 因此赵淑兰虽然兴致不高，却也没有表现出想起身走人的意思。 见赵淑兰这模样，荣景元笑了笑，轻咳一声，收回了剩下的废话，直入正题。 “今日之所以约您到此，是因为下官从前，调查自己的身世的时候，意外拿到了一些资料。 原本此事与您虽然也有些关系，但到底认真说起来，您也是受害者之一。 且下官从前最为敬佩的便是长公主与尚老将军。即便下官与您素不相识，却也相信以长公主和尚老将军的人品，教养出来的您，若是知道真相，定然不会视而不见。 所以这些年来，虽然下官调查到了不少事情，但下官本不想牵扯到您。 然而最近，下官听闻了一些事情，辗转反侧之后，还是觉得，您和您的孩子们，也应当有之情的权利……” 荣景元的话，赵淑兰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甚至一度想说一句，堂堂六元及第的状元郎，讲话能不能简单点？ 然而，很快，赵淑兰便顾不得这些了。 荣景元将手上的资料拿了出来。“这里面，是这些年里下官所查到的，陆世明陆大人的一些往事。” 看着荣景元推到她面前的资料，赵淑兰微微迟疑了一下。 虽然荣景元的话听起来有些费劲，但赵淑兰又不是傻子，隐隐约约已经听明白了一些。可也正是因为听明白了一些，她才愈加迟疑。 荣景元却再度将手上的资料又往赵淑兰跟前推了推。“下官知道，您或许未必会全然相信下官的话，然而，看看又何妨呢？” 荣景元给赵淑兰的这些资料，当然是挑拣过的。 虽然里面将他这些年里调查到的陆世明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赵淑兰，包括他从前在老家娶妻生子，借着妻子的嫁妆才有钱进京赶考，包括他在与赵淑兰有了婚约之后，又暗中买凶杀人，找人回家乡将荣景元母子灭口…… 当然，也包括了陆世明早在钱杏儿之前就开始养着的外室，以及胡氏与陆世明之间的前情旧怨等。 但，有关当年他娘与陆世明到底是怎么认识的，陆世明又是怎么设套一步步让他娘爱上了这个当年还是个穷书生的男人，甚至一步步为他付出了生命的事情，荣景元隐去了大半。 只将当年荣景元带着她娘的全部嫁妆，以进京赶考为名，离开了家之后，实则却先拐到了别的地方，暗中花费大价钱，将自己的出身和婚姻情况等全都改了的资料放了进去。 只是当年，荣景元原本大概只是想等他有了一个好的功名之后，能够以寒门贵子的身份，迎娶一个京中贵女。 却没有想到，阴差阳错天降大饼，最终娶了长公主的独女。 这也是荣景元直到跟赵淑兰订下婚约之后，才着急忙慌买凶回老家灭口的原因。 赵淑兰一页一页的看着面前的资料，以及一些证据。 她看的很慢，很慢…… 看着看着，她的思绪变得有些恍惚。 去年的这个时候，陆云瑶也曾提出过，问她为何不与那人和离。 那个时候，她觉得是女儿不懂，不懂她的苦衷，也不懂大人的世界，表面夫妻本就是常态，并不如还在相信着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的天真小女孩儿所想的那样的简单。 虽然当年的她，也曾经幻想过，也曾经相信过。 可即便爱情没有了，生活总要继续，不是么？ 为了三个孩子，她并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没有办法过了，毕竟，这京中，像她这样的贵妇人，甚至是还不如她的人家，也多了去了。 甚至，昨日她娘与三个孩子在她面前那般言语，直接表明了非要让她和离不可的态度的时候。 赵淑兰虽然恨陆世明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为了往上爬，根本不顾长子的死活，不管这样做可能会给长子带去的危机。 但…… 那毕竟没有真的出人命。 所以，她也只是恨而已，却仍旧有些不太愿意将这件事情摆到台面上。 第643章 想为弟弟妹妹们做点什么 若说在陆云闻将他的悲伤和愤怒摆在她面前，表示自己无法原谅更无法接受陆世明继续当他的父亲的时候，赵淑兰还有几分犹豫的话。 可现在，当荣景元这样猝不及防的将自己的身世摊开在她面前，当她知道自己这些年的坚持，甚至是从一开始的选择，就是一个笑话，甚至是因为她选择了嫁给陆世明，而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间接害死了一个女人，害得一个孩子家破人亡…… 当她知道，她和她的孩子，那些浮于表面的，自己以为的幸福和安定，是建立在一个善良天真的女人，和一个无辜的孩子这样悲惨的命运上的时候…… 赵淑兰的心理防线，终于全线崩塌。 看着面前情绪失控的赵淑兰，荣景元却反倒并不如赵淑兰这般激动。 甚至对于赵淑兰的歉意和悔恨，荣景元表现的也十分的从容。 “您不必如此，下官一开始就说了，虽然下官小的时候，也曾经恨过那个夺走了我的父亲，甚至是间接害死了我的娘亲的人。 但等下官稍微长大了一些，知道了更多的事情，也知道了您的身份之后，下官也做过很多调查。 下官相信长公主与尚老将军的人品，虽然您这些年里深居简出，下官能够查到的您的事情很少，但也知道，您与我娘亲一样，都是善良的人……” 顿了顿，荣景元又似乎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说句不怕您笑话下官脸大的话，下官虽然是被商贾舅舅养大的一介平民，除了会读书了点儿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但下官自认为虚长了您的长子两岁，虽然他们都不知道下官的存在，但在下官心中，我一直都是他们的哥哥。 虽然下官其实并未想过要与他们相认，甚至从前，下官也并未想过要找到您，告知您这些事情，但在下官心中，也是希望自己这个便宜大哥，能够为弟弟妹妹们做点儿什么的……” 荣景元的这番话，其实赵淑兰并不完全相信。 但，她也知道，荣景元也确实对她的三个孩子十分友善，甚至远远超出了对一般人的友善态度。 尤其是对次子陆云达，这小子性子活泼，又一向最是看不得那些伪君子，虽然仗着他身为长公主外孙的身份，即便是当众给了一些人难堪，一般也不会有人当真与他撕破脸。 但按照陆云达现如今的性子，若是当真到了官场上，肯定是要吃亏的，便是平日里，也没少得罪人。 但荣景元却一直与陆云达玩的很好，甚至是会帮陆云达圆场……两人之间的关系能够越走越近，也并非全然是因为兴趣相投的缘故。 更不要说，荣景元与她女儿之间，也一直十分友善。 荣景元与赵淑兰两人谈了很久，甚至在赵淑兰终于下定决心，她要和离。这一次，她要亲自告诉盛安帝，她一定要与陆世明和离，若是盛安帝不愿下旨，她便亲自上顺天府的时候，荣景元还劝她从长计议。 “为何？”赵淑兰有些不理解荣景元的意思了。 她以为，荣景元今日约她，为了的便是劝她与陆世明和离。 虽然她不知道荣景元为什么最终决定掺和进这件事情里，是否是因为荣景元得知了陆世明对江北军需动手脚的事，还是因为她知道了长公主进宫见盛安帝的事。 也不关心等她与陆世明和离，彻底失去了长公主这个靠山，和皇亲国戚这层光环之后，荣景元准备怎么报复陆世明。 但，她以为，至少荣景元是盼着她与陆世明和离的。 “下官手上的这些资料，大部分只能作为佐证，并不是直接证据。”荣景元苦笑。“下官很感激您对下官的信任，不瞒您说，事实上，下官也确实很希望看到您与陆世明和离。 毕竟下官与那陆世明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下官之所以拼尽全力读书，科举，壮大自己，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复仇。 毕竟，下官的舅舅只是一个小商贾，教养下官多年已是不易，想要与已经在华京城站稳脚跟的陆世明抗衡，一切只能靠下官自己。 而没有了您与长公主殿下的庇佑，甚至若是您与长公主殿下随便出手打压一番，以那陆世明现如今的处境，下官想要报仇，就容易的多了。 但若是您想要说服陛下，甚至是让陛下不得不点头，亲自下旨让您与那陆世明和离，下官手上的这些证据，还不够……” 他虽然很希望看到陆世明被踹，很希望痛打落水狗，但这半年里，他对盛安帝的了解，已经不像当初一样的片面。 再加上早在今日之前，他曾与木易南私下又见过一面，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所以，他今日拿出这些证据，与其说是为了劝赵淑兰态度强硬的和离，不如说，是给赵淑兰和长公主递消息，让赵淑兰自己去寻找更切实的证据。 赵淑兰沉吟了一会儿，点头。“无论如何，今日之事，谢过荣大人了！剩下的事情，我自会解决。” 听到赵淑兰对自己的称呼，荣景元微微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维持不变，但不知为何，却又有种莫名的失落。 “昭兰郡主您客气了，虽然下官与您的关系有些尴尬，也许下官从不曾出现过，才是对您最好的。但下官也相信，您一向都是极为清醒的人，明白与下官之间并无任何利益冲突，反而有着共同的仇人。 而且，便是撇开下官与陆世明的仇恨不谈，阿瑶三人也永远都是下官的弟弟和妹妹。若是可以，下官也希望能够看到他们过的好。” 荣景元并未将话说的过于直白，但赵淑兰懂了他的意思。 荣景元是想告诉赵淑兰，他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为了赵淑兰，只是为了陆云闻三兄妹。 而在荣景元心中，最在意的是陆云瑶这个妹妹。 深深地看了荣景元一眼，赵淑兰并未直接给出承诺。“我会将你的身世和与陆世明的关系告诉他们，至于最终会怎么选择，我不会干涉。” 也就是说，是选择与荣景元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相认，还是选择大家对彼此视而不见，甚至是反过来愈加疏远，赵淑兰都不会干涉。 第644章 只希望，妹妹不会因此与他疏远了才好 听到赵淑兰的话，荣景元虽然仍然有些失望，但他知道，以赵淑兰的骄傲，能够做出这样的承诺，已经是他今日能够得到的最好的结果。 “如此，那一切就拜托给昭兰郡主了。” 至于他的身世暴露之后，陆云闻兄弟两个会不会因此与他相处的时候总有隔阂，荣景元倒是无所谓。 毕竟大家以后都是同僚，在官场上打交道的日子还长，他也从来没有想要与陆云闻兄弟攀上关系，帮他在官场上更加仕途坦荡的想法。 他只希望，妹妹不会因此与他疏远了才好…… 看着赵淑兰下楼之后，坐上马车离去，荣景元如是想。 木易南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 听到木易南进来的动静，荣景元淡淡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开口。 木易南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他也没有想到，荣景元与陆云瑶的真实关系，居然是这样。想到前几日，他误以为荣景元是自己的情敌，气势汹汹的那番宣言，不由有些尴尬。“咳，那个，谢谢……” “不必，”荣景元仍旧在看着赵淑兰的马车，没有回头。“我是为了阿瑶三兄妹，与你无关。” 若非是昨日，他从一脸宣示占有权的木易南那里，听闻了盛安帝对木易南与陆云瑶婚事的态度，以及陆世明那个混蛋男人曾经与赵牧康联手，试图对江北军需动手脚的事情。 又知道了昨日长公主进宫，却与盛安帝不欢而散，隐约猜到了怕是长公主与陆家三兄妹都希望赵淑兰与陆世明和离，他也不会约见赵淑兰。 甚至，若非比起对陆世明复仇，他还是更希望自己的三个弟弟妹妹，至少能够比他活的轻松幸福一些，荣景元原本也未想过要与他们相认…… 至于给木易南知道他的身份，呵，不过是顺便罢了。 免得这男人天天拈酸吃醋的厉害，误会了他不要紧，万一日后阿瑶与这家伙当真成亲了，他还误会了阿瑶，因此对阿瑶不好…… 见赵淑兰的马车转入拐角，消失不见，荣景元才转过头来，看向木易南，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我不管你从前如何，但现如今，既然你自己亲自开口，说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那他日，若是你敢负了阿瑶，我绝不会饶过你！” 木易南：…… 虽然理是这个理没错，但大哥您倒也不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就好似他刚从牢里出来似的。 “怎么，怕了？”见木易南神色不好，荣景元冷哼一声。 木易南：小爷我就见不得人用激将法！ 尤其是这人还是他“前任情敌”，未来的比大舅哥更大舅哥的大舅哥的时候。 “我自然不会负了阿瑶，但你与其担心我，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到底能不能获得阿瑶的认可。” 被木易南戳中痛处的荣景元，难得卸下儒雅温润的外衣，凶狠的瞪了木易南一眼。“不劳你操心！” 赵淑兰这一路上的心情并不平静。 毕竟不管是谁，知道自己当年嫁的人，在她之前，早就已经娶妻生子，甚至是还为了掩盖这个过去，不惜心狠手辣的对自己原配结发妻子出手，心里都不会好过。 现实生活不是话本，画本子里那些穷书生一朝得意，迎娶高门贵女的事情，也许会有。 但高门贵女为了嫁给一个老家里有糟糠之妻，甚至是有孩子的穷书生，根本不管穷书生的原配死活，甚至是直接将人弄死好自己上位的，却根本不可能。 且不说高门贵女能不能瞧上这样的穷书生，便是当真瞧上了，世家勋贵用无数锦衣玉食堆砌起来的贵女，也不是为了让她去给人当继室的。 更别说，她赵淑兰还是堂堂郡主之尊，是当朝长公主的独女！ 这事儿若是说出去，闹笑话的可不只是她赵淑兰，而是整个南国赵氏皇族！ 故而，回到家里之后，赵淑兰就果断就告知了陆云瑶三人，她决定了，要与陆世明和离。 听到赵淑兰终于下定决心，要亲自去与盛安帝说，她要与陆世明和离，虽然陆云瑶有些好奇，娘亲的转变为什么会这么快，她以为娘亲要等被他们强推着与那人和离之后，才会慢慢醒悟过来。 但既然现在娘亲自己愿意，陆云瑶万万没有阻止的道理，反而转头将木七叫了进来。 木七手上关于陆世明的证据很全，比荣景元手上的要齐全的多。 不止有陆世明与他几个外室之间从始至终的往来，连带着吴光则的生母胡氏与陆世明的关系，也清楚明白的列在上面。 毕竟荣景元只是一个商贾家养出来的孩子，虽然聪颖，且手上也有自己的人手，甚至是挖到了许多陆云瑶和木七都不知道的陈年旧事，但对陆世明在华京城这些年的事情，到底不如木七专业。 “娘，若是舅公不愿意，您就将这个给他。”陆云瑶指了指她交给赵淑兰的这些情报里，陆世明与胡氏的资料。 陆云瑶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知道，盛安帝这人，最在乎的就是皇家的颜面。 即便她现如今已经知道了，盛安帝并不如她从前所了解所想象的那般完美。 甚至是，与她从前认知中的那位舅公相去甚远。 但陆云瑶依旧相信，但凡是帝王，但凡是稍微有一点儿傲气的帝王，都能绝对无法忍受这件事情。 胡氏与陆世明的关系隐藏的很深。 即便是荣景元，虽然也查到了一些资料，但也没有任何切实的证据，更多的只是推测罢了。 毕竟从一开始，陆世明就已经收了吴光则为徒，且他极少与胡氏见面，即便是见面，那表面上也是因为吴光则的关系。 谁能想到这里面，这两个人居然会滚到了一起？ 若不是木七找到了当年最开始在陆世明安置胡氏和吴光则母子的地方，负责照顾胡氏母子的老妈子。 又从对方那里得到了更多的内幕消息的话，便是木七，也是不敢将这件事情随随便便的放进资料里的。 第645章 等会儿娘会亲自收拾你的 看着木七递上来的，更加详尽，更加证据确凿的资料，尤其是陆世明与胡氏的部分，赵淑兰只觉得恶心。 毕竟，若说陆世明在与她之前，还曾经有过一个原配妻子，有过一个天资聪颖却被他弃若敝履的儿子，这只是这个男人为了往上爬，无所不用其极的话。 那么陆世明与胡氏，那就是彻头彻尾的丑闻。 但是她更不能接受的是，她家阿瑶，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儿家，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这般乌糟糟的东西，便是她都觉得不堪入目，她娘给这丫头寻得侍卫是怎么回事？怎么能将这种东西拿到这丫头面前？ 最重要的是，这丫头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她这个当娘的的？！ 陆云瑶：…… 糟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这这……这都是木易南无意间查到的！”电光火石之间，陆云瑶鬼使神差的，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对，就是这样！” 这话，不只是赵淑兰不信，就连陆云闻与陆云达也一脸怀疑的盯着陆云瑶。 “哦？当真？” “当当当，当然！当然是真的！”陆云瑶表示，那一刻，她真的是慌张极了。 赵淑兰冷哼一声，也不与陆云瑶废话，直接转头，厉声质问木七。“你来说！怎么回事！这份资料是谁给你的？！到底是不是跟木家那小子有关？你为什么会将这些东西拿给自己的主子？到底是何居心？！给我老实交代！” 赵淑兰的气势，虽然不像陆云闻一样，充满了凌厉与煞气，但到底是真正的上位者。 赵淑兰真正气场全开的时候，便是陆世明都要畏惧三分。 木七“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回禀郡主夫人，这些资料，原本只是小姐命属下暗中调查陆大人的弟子吴光则的时候，无意之间查到的。 陆大人与那吴光则的生母胡氏之间，似乎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交易。但更多的细节，属下能力有限，却无法得知。 后来柳儿到了陆大人身边之后，木易南大人也对陆大人十分关注。知道属下奉小姐之名，在调查陆大人之事的时候，也确实让他手下的人手给属下行了不少方便……” 至于到底哪些是木易南命手下“行的方便”，哪些又是陆云瑶从一开始就笃定了，只是告知了木七该怎么查往哪里查，会查出来什么结果之后，木七逆推得到的证据，却被他有意含混过去了。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木七所说的倒也不算是假话。 陆云瑶被她娘这番严厉的模样吓了一跳，又瞧见木七被她娘审问，有些着急的想要为木七辩解。 毕竟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她在搞事儿，木七和木一他们都是为了帮她。 若是因为她今日的行为，再让木七受罚，陆云瑶深感不安。 然而不等陆云瑶说什么，便被她大哥陆云闻凉凉的一眼，给定在了原地。“站好，闭嘴，等会儿娘会亲自收拾你的。” 陆云瑶：…… 大哥凶巴巴起来，果然很吓人！ 虽然赵淑兰免不了对陆云瑶一番怒斥，更免不了狠狠的将这笔账记到了已经债多不愁的木易南身上。 但想到明日就是除夕宴，这份证据对她来说确实十分重要，他们家现如今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故而最终，赵淑兰也只是点了点陆云瑶，暂时将这笔帐记下了。“等年后，再收拾你这丫头！” 陆云瑶讪笑。 接下来，母子四人商定好了明日要与盛安帝所说的事情的所有细节之后，夜色已经很深了，陆云闻便带着弟弟妹妹与赵淑兰告别。 陆云瑶三人已经走到门口的时候，赵淑兰才好似闲谈似的，突然开口。“哦，对了，还有一事。” 三人迷茫的回头看向赵淑兰。 看着面前动作十分整齐划一的转过头来，用极为相似的长相和容貌，齐刷刷看向自己的三兄妹，赵淑兰不由勾起唇角，露出浅浅的，却很温柔的笑来。 “陆世明在进京之前，在真正的老家，曾有一妻一子，那个孩子你们三个也都认识，便是金科状元荣景元。” 大约是因为赵淑兰的表情太过温柔，也或许是因为赵淑兰的态度太过随意，三人下意识的点点头。“哦。” 而后，转过头去，正准备走，齐刷刷一愣，又迅速转过身来。“您说什么？！” 翌日，除夕夜宴正式之前，赵淑兰去求见了盛安帝。 既然盛安帝已经下了通牒，且陆云瑶自己也已经下了决定，赵淑兰自然是打算应下木易南的提亲了。 但这事儿，不急。 盛安帝要的也只是这两家的一个态度罢了，他也知道陆云瑶尚未正式及笄，且长公主这会儿可还跟他恼着呢，连今日的除夕宴都没来，盛安帝自然不会逼赵淑兰太狠。 反而一脸的和善的对着赵淑兰点头。“这样也好，两个孩子都是咱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木家那小子虽然前几年荒唐了一些，但他现如今也算是洗心革面了不是？ 百姓们坊间不是有句俗语，叫浪子回头金不换么？昭兰你该对孩子们有些信心……” 盛安帝一副仁慈长辈的模样，赵淑兰垂着头，恭谦的听着。 等盛安帝说的差不多了，她起身，在盛安帝的御案前跪下，将自己手上的折子和一些东西递了上去。“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的事情，昭兰既然已经答应了，便不会再过多干涉。 但现如今，昭兰这里还有一桩事，希望舅舅您能够替昭兰做主。” 盛安帝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不用打开看，他就已经猜到了赵淑兰这折子里写的是什么。 然而，他顿了顿，微微叹了口气，还是让身边的大太监接过了赵淑兰手上的东西。 看着赵淑兰呈上来的证据，本就已经动摇许久，只等着一个台阶下的盛安帝，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里，苦了你了。既然有这些证据，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朕？也免得朕以为……” 第646章 你是个好孩子 话说到这里，盛安帝并未继续说完，一副点到即止的模样。“你放心，无论如何，你都是朕和阿暖看着长大的孩子，此事，朕定会给你们母子们做主的。 只是你也知道，朕乃一国之君，虽然这些年里，朕一直都知道苦了你这孩子，但那到底是你们的家事，朕总不好随意插手。 前日阿姐入宫，与朕谈及此事，也是朕误以为不过是你们两夫妻之间的一点儿小矛盾，与阿姐未曾说清楚。 阿姐到现在还在与朕生气，昭兰你回去之后，也好好劝一劝阿姐，实在是朕这个做皇帝的，也不容易……” 长公主自打那日与盛安帝不欢而散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甚至今日直到这个时候，都并未出现，显然根本不打算出席今日的除夕夜宴。 虽然说长公主已多年不理朝政，且也并非年年都会参加除夕夜宴，但长公主在南国中的地位特殊，深受百姓和朝臣们的爱戴，今日这般直接拒绝出席晚宴，无疑是在打盛安帝的脸。 赵淑兰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是昭兰的不是，是昭兰没有与母亲说清楚，才让母亲与舅舅产生了误会，昭兰会亲自去与母亲讲明…… 母亲与舅舅感情素来深厚，想必只是因着父亲那边的事情耽搁了，稍晚一会儿，一定会来的。” “好，好，你是个好孩子！”盛安帝对赵淑兰的表现十分满意。 赵淑兰垂眸，对被盛安帝称呼她“好孩子”的话，并不应声。若是可以，谁又不想任性呢？ “只是今日乃是除夕宴，是君臣与民同乐的大日子。 且这两年除夕宴，朕都让礼部无需请那陆世明参加。 这会儿，倒是不便言说此事。 这样吧，一会儿你们几个安心参加夜宴就是，明日早朝，朕便会令人督办此事。” 赵淑兰信赖的点点头，也不知心里都在想什么，脸上却是一如既往，对盛安帝这个舅舅的信任。“一切，但凭陛下做主。” 赵淑兰与盛安帝面谈的时候，陆云瑶兄妹三人，已经提前进了宫中举办除夕夜宴的大殿之内。 其实原本按照陆云闻的意思，他们兄妹三人本事打算与赵淑兰一同去求见盛安帝的。 毕竟这件事并不只是赵淑兰一个人的事情，他们兄妹三人作为陆世明的子女，同时也是一定程度上的受害者，当然也有发言权。 尤其是陆云闻，若是盛安帝此次仍然不答应赵淑兰和离，甚至含糊其辞，不肯为赵淑兰主持和离之事，他便打算要当面问一问盛安帝，到底是准备怎么处置赵牧康和陆世明他们这一群人了。 毕竟他们在江北与庆国敌军浴血奋战，多年来一直舍命拼杀，保家卫国，为的可不是养着赵牧康和陆世明这等蛀虫。 若是盛安帝当真要为了包庇赵牧康和陆世明这等人，不顾他们这些江北大军数十万将士们的死活…… 可是赵淑兰却制止了她的三个孩子，虽然她不像赵牧野一样，对盛安帝有了更加清醒和深刻的认知。 但赵淑兰一直都是一个清醒的人，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 所以，她很清醒地知道，如果不想让长子陆云闻被盛安帝愈加猜忌，不想毁掉孩子们的仕途，不想牵连更多的人…… 那么，与盛安帝硬碰硬，绝对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毕竟，所谓君威难测，从来就不是一句空话。 没看就连她的母亲，盛安帝一向最为敬重的长公主，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吗？ 这会儿得了盛安帝的承诺，虽然依然不过是一句口头上的话，赵淑兰也不知道最终盛安帝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但她还是十分识趣的表示自己会将母亲请来参加今日的夜宴，而后在盛安帝还算满意的态度中退了出去。 只是，在出了前殿，行至园中的时候，赵淑兰终究还是忍不住幽幽轻叹了一口气。 “夫人……您没事吧？”遇春虽然没有跟着赵淑兰进到前殿里面，没有听到赵淑兰与盛安帝的谈话内容。 但是今日随着赵淑兰来之前，她多少也知道赵淑兰要跟盛安帝求的是什么事情。 只是宫中人多嘴杂，盛安帝的眼线更是无处不在，遇春也不好直接发问，只得这样问道。 赵淑兰摇了摇头“无事，咱们先出宫一趟，去迎一迎我母亲。” 遇春闻言有些不解，“长公主殿下还没到么？” 往年的时候，虽然长公主殿下不会在除夕夜宴上待很久，但因为盛安帝的缘故，她一般早早就被接进了宫里。 赵淑兰点点头，面上的神情淡淡的，她当然知道她娘亲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这里，毕竟她娘亲的脾气，几十年如一日的都是那般。 可是很多事情，她娘亲能做，她这个为人女儿的，却不能。“许是家里有什么事情，绊住了吧。” 遇春张了张嘴，欲说一些什么，看了一眼周围，又将话咽了回去，只是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古怪。 “那咱们快一点儿吧，可要去喊上少爷和小姐他们一起？长公主素来最是疼爱的就是阿瑶小姐了，若是看到小姐亲自去迎她，定会很欣慰的……” 赵淑兰见遇春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跟着笑了笑。 想了想，却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孩子们难得一同进宫一趟，我听他们的意思，是打算去寻那位荣大人聊一聊的……” 顿了顿，赵淑兰并未继续这个话题。 “而且，我娘对我突然决定给阿瑶定下婚事这事儿，还不知情，咱们先去寻我娘，将这事儿与她说一说，免得到时候，我娘生气……” 闻言，遇春自是跟着笑着应下，扶着赵淑兰往外走去。 这会儿天色才刚刚擦黑，虽然说宫门口正是各家有资格进宫参加除夕宴的老爷夫人们往宫里赶的时候，宫门口怕是拥堵的很。 但是赵淑兰想要出宫，而且还是盛安帝示意她出宫的，自然已经被盛安帝提前有了安排，可以从其他几个平日里不对外开放的拱门走，倒也不必担心出不去，或者是被太多的人看到了，盛安帝那边心情不悦。 第647章 兄妹三人约见荣景元 至于陆云闻兄妹三人提前入宫，提前去了晚上夜宴的场地，打算去寻荣景元说话的事情，倒也不是假话。 昨日她虽然是以一种不经意的口吻，将荣景元与他们三人的关系说了出来，但陆云闻三兄妹显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当即便缠着她，非要问个明白不可。 赵淑兰想了想，还是将荣景元的身世，乃至于陆世明当初为了蒙蔽世人，篡改了他已经娶妻的身份，甚至是还在与她定下婚约之后，雇凶回老家对原配妻儿灭口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三人。 虽然这些往事，让赵淑兰心中十分恼怒，且隐隐有几分不堪。 但，赵淑兰纠结良久之后，既然准备说出来，便也没有要说一半藏一半的意思。 左右干下这些龌龊事情的人也不是她，她为什么要替那个男人羞耻？ 而且，就连她女儿，都知道了那男人跟一个带着儿子的老寡妇勾搭到了一起的事情了，还有什么事情是比这个真相，居然是丈夫从前原配的儿子，和她以为被她保护的最好的女儿，两人将证据摊开在她面前的，更令她觉得不堪的呢？ 一开始听到赵淑兰的话的时候，别说是陆云闻和陆云达兄弟两人，就连陆云瑶，都满是不敢置信。 毕竟，这是上辈子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怎么可能！ 怎么会！ 那位荣大人，居然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比大哥还要年长的，真正的大哥？！ 可是，赵淑兰将荣景元拿出来的证据摆在了三兄妹面前，根本就没有给三人留下心存希冀的空间。 陆云瑶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她不由得想到，上辈子的时候，那位荣大人，从翰林院到御史台，虽然这中间可能未必全都是为了与陆世明抗衡，也许只是机缘巧合下的选择。 但若说是因为陆世明因为攀上了赵牧康这位新帝的大树，而后用再一次出卖妻儿性命换取的利益，以一种令人惊叹的速度往上爬的事情，让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慢慢筹谋的荣景元感觉到了危机感，亦或者是不甘心这样慢慢来，从而将自己从与世无争的翰林院中脱身出来，进了御史台那个硝烟滚滚的地方…… 似乎，更能说的通。 而且，这也就进一步说通了，为什么荣景元会与木易南合作。而且这两人明明从表面上看，不管是个人利益还是个人性格，乃至是很多事情上的处事方式和观点都完全不同，但他们两人的盟友关系，却始终牢不可破。 可不正是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仇人么？ 陆云瑶一脸的恍恍惚惚，但大约是因为有了上辈子对荣景元好感度爆棚的滤镜在，也或许只是因为，这辈子与荣景元的多次接触，让她对这位温润的状元郎十分有好感。 即便是被赵淑兰道出了许多真相，让陆云瑶怀疑荣景元与她的相识和后面的许多次偶遇，乃至于这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与她二哥成了朋友的行为，指不定是故意为之。 但陆云瑶却也对荣景元讨厌不起来。 甚至，一想到上辈子的荣景元，为了跟陆世明斗，费尽心血，绞尽脑汁，甚至是一度在赵牧康的底线上横跳。 若不是因为他南国开国以来唯一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郎的身份，以及据说他手中握着盛安帝临终前赐给他的一枚免死金牌的事情，指不定他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呢。 毕竟，在赵牧康当皇帝的那几年，因为一些简直莫名其妙的原因，被赵牧康寻了个由头罢官抄家甚至是流放的好官，可不在少数。 所以，事实上，与荣景元所担心的完全不同，最先接受了他大哥的身份的人，反而是陆云瑶。 至于陆云闻和陆云达，两人心里怪怪的，十分别扭，但陆云闻的性格，决定了既然这件事情是真的，而且若是当真论起来，是他们一家人抢走了本该属于荣景元的身份和幸福。 虽然说他们也没有感受到多少真正的幸福吧，但只要他们娘亲不介意，他们，至少陆云闻，也可以不介意。 但是至于到底要不要认荣景元这个大哥，以后他们要与荣景元怎么相处，这人在这个时候爆出自己的身份，给他们娘提供出这些证据，到底是什么目的，他们却还要在见过了荣景元之后，才能下决定。 他们兄妹倒是也想过在外面单独约见荣景元，甚至是想过要不然就邀请荣景元上门做客好了。 毕竟现如今的陆家，可不是从前的陆家了。 被赵淑兰清洗了一遍之后，陆云瑶又狠抓了许久，再加上这段时间又陆云闻在，他的亲卫们也跟着他住在府上，陆府的戒备就更加森严了。 虽然不能说铁桶一块儿，但若是木易南还敢做出从前那样，仗着艺高人胆大，翻墙进陆府的行为，估计他才刚刚跃上墙头，就被人用箭给瞄准了。 再加上这段时间里，陆世明回陆府的时间更少了，也不知道当真是柳儿太给力，还是陆世明自己心里心虚，不敢面对陆云闻这个儿子。 若是以陆云达的名义，将荣景元邀请到陆府做客，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荣景元约见赵淑兰的第二天，就已经是除夕宴这天。 他们兄妹三人的身份，那必然是早早就要进宫的，毕竟就算是盛安帝日理万机，没工夫让他们一一去请安，后宫可还有几位娘娘与太子殿下呢不是。 所以最终，也只能将人约在了宫中。 左右大家也都还没有想好以后要怎么相处，若是贸然将人约上门，届时大家面面相顾一起尴尬，还不如今日先见一面，彼此试探一下态度的好。 大约荣景元也抱着与他们一样的想法，亦或者是他根本无所谓与这兄妹三人在哪里见面，收到陆云闻以陆云达的名义送过去的信之后，荣景元几乎没有多犹豫的就应了下来。 甚至今天早早的就沐浴更衣，换了一身十分隆重却又不至于显得过于正式而不好亲近的衣服，心怀忐忑的入了宫，在宴席所在的大殿那边等着兄妹三人了。 第648章 漫天猜测 这会儿距离除夕夜宴正式开始尚且还有半个时辰，虽然说已经有一部分人陆陆续续到了，但男人们大多不会来的这般早，提前到场了的贵夫人们则大多会选择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到后宫诸位娘娘那里去坐坐。 尤其是今年，后宫里有了十分大的变动，受宠多年的贤妃一朝之间成了刘才人，而从前不显山不露水，一副只想守着女儿过安稳日子的淑妃却突然强势起来。 若是那些以往便与淑妃或者隋家交好的人家，自然是要趁此机会加深一下自家与淑妃娘娘之间的亲厚关系。 便是从前没有什么交情的人家，也乐意趁机刷个脸熟。 更不要说多年来一直是勋贵世家们在后宫的门面的德妃，以及育有二皇子的良妃了。 要知道，在贤妃和四皇子失势之后，莫说是良妃，便是三皇子的母妃宜嫔，今年都大受瞩目。 陆云闻三兄妹到后宫请安的时候，那几位娘娘宫里可都热闹的很。 反倒是举办宴会的大殿这边，基本上全都是宫人们在忙忙碌碌，做着最后的准备。 便是有人早早到了这边，这会儿也大多散落在外头各处。 陆云闻带着弟弟妹妹进了大殿，左右瞧了一瞧，果见荣景元立在大殿一角，似乎在观察着大殿中的布局，又似乎只是漫不经心的随便瞟几眼周围。 在他身边，还站着几名年轻的勋贵子弟，不过倒不是平日里与木易南那群人玩的极好的那一帮。 其中有两个现如今已经入朝，虽然如果按照他们自己的官职来说的话，今日其实还没有资格参加除夕夜宴，但他们在这群人当中，却已经是年轻有为的代表。 相对而言，年纪轻轻却寒门出身，以一己之力连中六元，不足一年的时间，成为了盛安帝御前红人，被特许参加此次除夕夜宴的荣景元，反倒成了这群人中唯一的另类。 但，大概是荣景元此人当真是独具魅力，又或者是因为大家都看出来了荣景元未来可期。 他们这群人与沐晋隋平等人不同，他们自诩自己是十分有理想有抱负，想要进入朝堂，为家族和朝廷做出贡献的俊才。 若是一般的寒门子弟，当然入不得他们的眼。 便是那些凭借自身能力得中进士的官员，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他们的青睐的。 在他们这群人看来，愿意承认并接纳荣景元，那便已经是他们对荣景元释放出来的巨大的善意。 也是荣景元应该感到荣幸的一件事。 不过，荣景元荣幸不荣幸的不知道，但跟这群人的谈兴并不浓这一点儿，大家倒是都看出来了。 也是因此，这会儿他们这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还不等深觉荣景元这人不识抬举的人开口说什么，荣景元时不时看向大殿入口处的目光微微一亮。 “抱歉，肖兄，郑兄，下官有事，失陪一会儿……” 正打算说什么的郑姓男子闻言，跟着荣景元的目光看向大殿入口处。 瞧见这会儿才刚刚走进大殿，正在打量着殿内情形的陆云闻兄妹三人，脸上的表情更不好了。 “哟，荣大人这是瞧见了陆将军，立马就瞧不上咱们这些人了啊……” 只是，不等他将他的话说完，荣景元匆匆抱拳行礼，便转头大步朝着荣景元三人而去。 “嗤！瞧这迫不及待的上前凑热乎的模样，倒是熟练地很，难怪能这么快成了御前红人！ 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不过是仗着最近在陛下跟前混了个脸熟罢了，也敢妄想着巴上陆将军这棵大树……”被荣景元这样甩了面子，郑公子脸色铁青，忍不住出言讥讽。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据我所知，这几个月荣大人与陆家二少爷的关系可是好得很，指不定看在陆家二少爷的关系上，陆将军也得多给几分面子不是……” 另一位与郑公子同样已经入仕，但官职却不如郑公子的肖公子手上似模似样的拿着一把折扇，轻轻在左手掌心上敲了几下，笑嘻嘻的接话。 “不可能！谁不知道那群野蛮人一向最是瞧不上咱们这些文官？那陆将军这些年里，我就没有见到他对哪个文官友善过，不直接甩脸色将人给哄走，就已经是看在那陆二少爷的面子上了！” 郑公子说的斩钉截铁，一旁被两人的话题吸引过来，同样早就已经看不惯荣景元，不过是因为郑公子和肖公子两人的面子，才一直按捺着没说话的另外几人也跟着插进话题。 “指不定人家根本就不是奔着陆将军去的，是奔着南娇郡主去的呢……” “嚯，你是真敢想！” “毕竟当年昭兰郡主，据说可就是一眼看上了当年的金科状元，连原本长公主看好的人家都不要，非要下嫁给那位呢……” “话是这么说，但不是说那木家小少爷……” “嘘~~不可说，不可说！那个混世魔王看上的人，你们也敢议论~”听到旁边有人提及木易南，立马就有人跳出来制止。 只是那般挤眉弄眼的样子，瞧着就知道未尽之言可不是什么好话。 “可别说，要是这姓荣的小子，当真是奔着南娇郡主去的，那一会儿可是就有好戏看了！” “我听说这陆家人可都对那位木家少爷不满意的很，相比起来，咱们这位荣大人也不是没有机会嘛……” “嘻，听闻那混世魔王今日也已经早早地入宫了，这会儿估摸着也差不多该过来了……” 一群人挤眉弄眼的，等着看热闹的时候，荣景元已经大步走到了陆云闻三兄妹跟前。 只是，不管来之前双方都做了多少的心理建设，等真正面对面站着的时候，四人之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一种诡异的尴尬弥漫着。 尤其是其实至今不知道陆云闻三兄妹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态度的荣景元，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脸上还是尽力挤出了几分笑容。“陆将军，云达，阿瑶……你们来了……” 陆云闻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深邃的看着荣景元。 第649章 相认 陆云达是三兄妹中与荣景元接触的最少的，且那几次短暂的接触，还都是在盛安帝跟前。 想到某次，这人还曾替他在盛安帝跟前解围，那个时候陆云闻本以为是荣景元有意向他释放善意。 陆云达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荣景元相处。 毕竟在昨日之前，在他心中，荣景元都是一个虽然年轻有为，且才高八斗，但为人十分友善谦和的人，尤其是与他相处的时候，虽然两人年岁差了几岁，且陆云达现如今不过只有一个秀才功名在身，但荣景元却从未有过半点瞧不起陆云达，或者不过是看在陆云达出身的份儿上才故意与他交好的讨好。 反而是，一直对陆云达十分友善且照顾，带着一种兄长对弟弟的温柔和纵容。 从前陆云达只以为是自己长袖善舞，懂得好好经营两人之间的友谊。 毕竟他在华京城中也确实认识了不少人，大家互相之间的关系还是十分不错的。 但是现在…… 好么，感情那根本就不是错觉，那里是仿佛兄长一样的温柔，那是根本就是兄长。 反倒是陆云瑶，见大哥和二哥都不说话，她主动上前半步，打断了大家之间的沉默。“荣大哥，许久不见。” 听到陆云瑶的话，荣景元双眼猛地亮了。“阿瑶……” 陆云闻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瞧了一眼原本荣景元站着的地方，见那边一群人全都在看着这里，一副好奇打探的模样，不由微微皱眉。“那边那群人，都是你的朋友？” 荣景元也跟着回望一眼，随即轻笑着摇了摇头。“那些都是勋贵家的年轻子弟，今日跟随家中长辈一起入宫参加宴会的。” 至于是不是朋友，不用荣景元多解释，在场的人都明白。 在南国，若说文官和武官之间的关系，不过是因为文武相轻而导致的素来不和。 那那些自诩世家的勋贵子弟们，和靠着科举一步步爬上来的贫民出身的清贵官员们之间，就更是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早些年的时候，因为朝中朝政被以孙首辅为首的一众世家大族们把持着，科举入仕的人想要在官场混得好，想要一步步往上爬，就不得不讨好巴结这些勋贵世家，甚至是不少人与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谓的师徒情，同科情，更是遍布大半个朝堂。 但是自打盛安帝登基，在长公主和盛安帝这对姐弟的不断清理之下，剪除了不少这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的羽翼。 虽然暂时尚未伤及其根本，但朝堂上的局势也已经与以往大不同。 许多保皇党和已经站队在太子一方的年轻官员们，在盛安帝的暗中扶持下，逐渐支撑起了南朝文官体系的半边天。 所以，若说这群勋贵子弟是在试图拉拢荣景元这个现如今盛安帝跟前的新贵的话，倒是有可能。 但若说两方之间是朋友，却是有些不太可能。 毕竟他们这些人与木易南和沐晋这两人，又有不同。 闻言，陆云闻也明白过来，微微颔首。“既然如此，这里也并非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聊聊？” 荣景元自然无不可，跟着兄妹三人出了大殿，朝着外面走去。 至于后面那群原本还酸溜溜的挤兑荣景元，甚至是幸灾乐祸的等着瞧一会儿若是木易南来了，瞧见荣景元在陆云瑶跟前献殷勤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热闹的人，四人根本连眼神都懒得再给一个。 出了大殿之后，陆云闻瞧了一眼时辰，想了想，示意荣景元跟着他走。“今日宫中人多眼杂，许多事情不便多说，若是荣大人不介意的话，可否与我兄妹三人到他处一叙？” 听到陆云闻对自己的称呼，老实说荣景元是有些失望的。但他也知道这件事急不来，闻言自是点头。“一切听你安排便是。” 虽然长公主在宫外有自己的公主府，但在宫中，也一直有她自己的住处。 且平日里留在那边照顾的宫人，都是昔年看着长公主和盛安帝姐弟长大的老人，忠诚度远比现如今后宫各宫里的人要高得多。 虽然说平日里的时候，陆云闻几人即便是入宫，也不会在长公主不在宫里的时候，往那边去。 但今日情况特殊，倒是成了四人最好的去处。 虽然这是荣景元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在后宫走动，但大约是因为先前在大殿中的时候，陆云瑶主动与他打招呼，还愿意喊他一声“荣大哥”的表现，让荣景元十分激动。 也或许是因为面前的三人都是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妹妹，且三人的人品他是十分信任的，这会儿跟着三人往他根本不知道的地方走去，荣景元虽然好奇，却一点儿都不担心。 只是他蜷缩在袖子里的手，还是忍不住下意识的摸了摸袖袋中的某物。 希望他娘，能够给他一点儿勇气和鼓励。 当年荣景元入京之前，便已经打探到了陆世明现如今的情况，自然他舅舅一家也是知道长公主与陆云闻三兄妹的存在的。 为此，要不要与赵淑兰说出自己的身世，要不要与这三兄妹相认，他们甥舅之间也曾有过一番谈话。 最终，反而是他舅舅鼓励了他。 只因为他舅舅知道，他娘亲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人，当年之所以下嫁当时还是个穷书生的陆世明，固然是因着此人道貌岸然的外表，但其实也是因为他娘亲足够善良。 那个善良的女人，大概从未曾想过，这世间会有如此狼心狗肺的男人存在，而且这男人还是自小饱读圣贤书的。 所以，他舅舅也相信，若是他娘还活着，大约会更愿意她的儿子不要去报仇，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 即便是报仇，那他的仇人也是陆世明，而不是同样无辜的受害者和她的孩子们。 所以，如果情况允许的话，荣景元想要与陆云闻兄妹三人相认，便是不能相认，他作为大哥，也会暗中照顾三人的事情，是经过他的舅舅点头允许，甚至他还特意到他娘亲坟前禀告过的。 第650章 好感 看着荣景元当真上前去给陆云闻三兄妹打招呼的时候，以郑肖二人为首的勋贵公子团体，本以为接下来他们将会有一场好热闹看了。 但是令他们惊讶的是，虽然一开始的时候，陆云闻对荣景园的态度确实淡淡的，但不知陆云瑶说了什么，四人之间的气氛很快就变了。 接着，陆云闻竟是直接带着荣景元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不乏依旧坚定的觉得，荣景元这是在试图撬木易南墙角的人。 没看到一开始的时候，陆云闻和陆云达两兄弟都臭着一张脸，是在陆云瑶开口说了一些什么之后，两人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儿么？ 指不定就是两兄弟都根本看不上荣景元，更是对这个觊觎自己妹妹的家伙没有什么好感，才会臭着一张脸。 只是因为陆云瑶人在这里，又主动开口求情，所以两兄弟才不得不给点儿面子罢了。 自以为得到了合理的解释，那人将这番猜测说出来给身边人听。 事实上，这人的猜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不算全错。 陆云闻确实很快感受到了，这荣景元虽然说是想要与他们兄弟三人相认，其实真正在意的，根本就只有小妹一个。 从这人对他们兄妹三人的称呼上，就能看出来了，这就是个打着认亲的名义，来跟他们抢妹妹的家伙。 只是并不知道真相的郑公子等人闻言，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打量着现如今左右时间还早，距离正式开宴还有好一会儿，他们又实在好奇，于是商量了一下，干脆悄悄在后面跟了上去。 以陆云闻的警觉，自然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群人的跟踪，只是他也懒得理会这群人，既然好奇，那便让他们跟着好了。 左右这外面到处都是人，没有这一群人，也还有别人。 只是陆云闻这样的反应，落在了这群人眼中，倒是让以为自己几人的跟踪手段还不错的几人，颇有几分骄傲自满。 甚至是忍不住得意的小声议论起来。“看起来，这陆将军的反侦察能力也不怎么样嘛，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江北大将军的……” “嘿，小声点儿，那江北可是太子跟陆将军两人一起掌握的，你小心点儿别被人听到了！” “听到了又怎么样？不过就是一群只会打仗的莽夫……” …… …… 听着后头那群蠢货的动静，荣景元微微皱眉。 不是他瞧不起这群勋贵，而是，就这群人的脑子，若说木易南是纨绔，那他们大概只能是养心池里那群愚蠢的锦鲤，或者春时苑里被精心侍弄的花草。 任凭外表再华丽，也不过是群没有脑子的东西罢了。 就凭这群人，日后还想掌握半个文官体系？ 荣景元当真是羞于与他们同朝参政。 瞧见荣景元脸上的怒意不似作伪，甚至忍不住想回头去找那群人算账，陆云闻微微扬了扬眉，却主动制止了荣景元。 “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罢了，荣大人志在千秋，又何必与这些蝇营狗苟之辈计较？” 荣景元惊诧的看了陆云闻一眼，“你不生气？”他本以为，被这群人这样议论，陆云闻应该会很生气才对。 却不曾想，出乎他意料的，不只是陆云闻，就连陆云达和陆云瑶的反应，都并没有多大。 “这等燕雀之言，我大哥早就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若是当真跟他们计较，岂不是早就累死了。”陆云达嗤笑。 当年他大哥与太子殿下第一次跟随外祖母上战场，回来之后外祖母为大哥和太子殿下请功，朝中便不知道有多少人酸言酸语，说他们两人就是跟着外祖母去蹭功劳的，实际上才十几岁的小屁孩儿，懂什么打仗？ 后来外祖母回京，边疆大部分时间都由一位老将军辅佐大哥与太子殿下，大哥和太子殿下依旧稳稳地守住了江北边境线的时候，这些人依旧不肯承认大哥的实力，非要说这一切都是那位老将军的功劳…… 总之一句话，除非当真将他们这些人扔到战场上，近距离感受一下，亲眼见到一下大哥驰骋沙场，战场杀神的模样，否则这群人都是绝对不会愿意承认大哥就是天纵将才的。 甚至，说不得就算是当真上了战场，这群人也不见得会对大哥改观多少，不过是换一种方式诋毁罢了。 提起这事儿，陆云达脸上的厌恶根本无法掩饰。 虽然说自古文武相轻，他与大哥也是一文一武，但他一向最是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明明自己一点儿本事都没有，从出生起就享受着父辈的余阴和边关将士们守卫下的安宁，却还看不起甚至是诋毁将士们的家伙。 这也是陆云达一直跟这群人处不来的原因。 大概是因为这群人的对比太鲜明，打开了话匣子之后，陆云达对荣景元的态度反而自然了许多，甚至是主动与他搭上了话。 见此，陆云闻也并未阻止。 陆云瑶自然更是笑眯眯的乐见其成。 上辈子的荣大人，可是能够舌战群儒的厉害角色，这辈子即便荣大哥可能不会像上辈子一样，从翰林院转往御史台。 甚至现如今的荣大哥，也还青涩的很，但二哥既然注定将来会走文官之路，那现在与荣大哥多多相处交流，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相比起来，虽然荣景元居然会是自己的大哥这件事令人有些震惊，但这毕竟是上一辈人之间的糟心事，而且，认真说起来，他们家还是理亏的一方。 现如今既然荣大哥愿意主动对他们释放善意，并且也对他们兄妹三人多有照顾，陆云瑶虽然仍然有些别扭，却也还算接受良好。 守在长公主寝宫里的宫人们，远远瞧见陆云闻三兄妹领着一个陌生的男子过来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 毕竟今日直到这个时候，他们都还没有收到长公主入宫了的消息。 虽然说这寝宫里每天都是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随时都能入住的样子，但他们也都做好了长公主今日可能不会入宫，甚至是接下来有一段时间，她都不会再来这里的准备的。 可这会儿，怎么长公主的外孙们都过来了？那长公主殿下呢？可是已经在路上了？ 第651章 复仇 虽然疑惑，但宫人们还是快速通知了掌管这处长公主寝宫的嬷嬷和大太监。 “奴才见过将军，见过小少爷，见过南娇郡主……见过这位大人。” “奴婢见过将军，见过小少爷，见过南娇郡主……见过这位大人。” 待四人走近，宫人才看清荣景元身上的官服，虽然心中的惊诧更多了，但还是麻溜的行礼。 “冯嬷嬷，钱公公……都快快请起，我们兄妹都是小辈，受不得你们如此大礼……” 陆云闻亲自上前，将钱公公搀扶了起来。 陆云达和陆云瑶自然也上前几步，帮忙扶起这两位已经一把年纪，只是仍然守着这处宫中养老的老人。 荣景元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看着陆云闻三兄妹一起将面前的老人扶起，看着这几位若是放在别的宫里，便是只是荣养，哪个宫里的娘娘也都得敬着的宫中老人，却甘愿守着宫中这处长公主未出阁前居住，但现如今一年到头也未必会留宿几回的宫殿内。 这些人与长公主之间的感情很深，与陆家三兄妹之间的感情也是一样。 若不是因着陆家三兄妹都是极好的孩子，这几位早已在宫中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人，不会一瞧见三兄妹过来，激动的比见到自家孩子还人亲。 指不定在他们心中，陆云闻三兄妹与他们自己的孙儿们也不差什么了。只是碍于双方身份地位的差距，不可能说出来罢了。 大概是沾了陆云闻三兄妹的光，这宫里的 老人们对荣景元也都和善的很。 听闻他们三兄妹与荣景元有话要说，一会儿说完了，还要回去参加今日的除夕夜宴，冯嬷嬷和钱公公将四人引到了一处偏殿，而后便退了出去。 钱公公亲自守在殿门外，冯嬷嬷则去给四人准备茶水点心。 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公主和盛安帝长大的老人，这里又是长公主小时候住的地方，即便这里的主人一年也回来不了几回，但后宫里也没有人敢苛刻这里的份例，便是贤妃主事的时候的，都没有敢将手伸到这里。 且因着长公主年轻的时候常年在边关征战，在饮食习惯上和一些忌口上都与宫中食不厌精烩不厌细的御膳不同，所以这宫里的小厨房也一直没撤掉。 原本以为今日长公主定然是要入宫的，冯嬷嬷一早就命人备好了一切，这会儿长公主没来，倒是三个孩子过来了，正巧赶上，冯嬷嬷也欢喜的很。 瞧见冯嬷嬷到小厨房去要茶水点心，一旁实际上是留在这宫里照顾冯嬷嬷的小宫女急忙凑上去，想要将食盒接过去，却被冯嬷嬷摆摆手拒绝了。 “不用，不过是几样点心罢了，嬷嬷我还拎的动，你拎好热水，一会儿将上个月良妃娘娘命人送来的雪山云雾茶泡上三杯，给小少爷和他们的朋友奉上。 小小姐一向不喜欢喝这些，给小小姐准备一碗小厨房的红枣银耳粥……” 许是因为这一路上，大家相处起来远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尴尬，这会儿真正坐在了一起，双方之间的气氛倒也还说得过去。 有关荣景元的身世和经历，昨日赵淑兰都已经告知了他们兄妹三人。 而他们兄妹三人的情况，荣景元也早就已经有所了解。 所以这会儿，虽然在称呼上大家还都多少有些尴尬，但好歹并不影响双方正常谈话。 只是下意识的，大家都避开了一些过于敏感的话题，还是陆云闻主动问道。“有关那人，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 陆云瑶原本正在瞧着外头，闻言也跟着转过头来，看向荣景元。 事实上，这才是他们几人都真正关心的话题。 荣景元抬眸，扫了一眼三人。“不知，你们又都是怎么想的？” 陆云达哼了一声，他可从来就对陆世明没有多少父子情，从前不过是看在他娘和大哥的面子上，一直隐忍不发罢了。 陆云瑶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荣景元。“不瞒荣大哥，自打那人对我大哥下手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不配做我们的父亲了。 只是现如今陛下那边尚未下旨查办，便是太子殿下也不好强行插手。 且我大哥年后正月里便要迎亲，我们现如今也只希望娘亲与那人的和离之事能尽快解决，怕是暂时顾不得其他……” 这话也就是说，赵淑兰与陆世明和离，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他们三人与陆世明翻脸，甚至是断绝关系，也是必然的。 而等赵淑兰与陆世明和离之后，陆家三兄妹都不会再认陆世明这个父亲。 只是有关“报仇”之事，他们暂时还没有定论。 亦或者说，在荣景元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前，陆云闻不打算让荣景元知道他们这边的打算。 闻言，荣景元也不失望。“如此，也好。” 他本就没有打算让三人插手此事。 毕竟，陆世明过去的二十年里，虽然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好父亲，但到底对他们有养育之恩，有父子之情。 甭管这父子之情到底有多少吧，在世人眼中，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而陆世明与赵牧康勾结，意图暗算陆云闻之事，且不说到底没有成功，便是成功了，只要陆云闻没有死，江北站场因此一败涂地的事情没有真正发生，若是陆云闻敢公然对陆世明出手，便少不了一顶欺师灭祖，不孝子孙的大帽子。 即便陆云闻是皇室子弟，也少不了要受到严惩，便是盛安帝和太子殿下也未必能护得住他。 毕竟，时刻躲在暗处，想要对陆云闻伸出爪牙，将他从江北大将军的位置上拖下来，最好是打入尘埃，再也没有机会翻盘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 但是他却不同。 且不提他与陆世明之间的关系，是即便是盛安帝也绝对不会愿意暴露出去的秘密。 便是当真暴露出去，以陆世明对他们母子所做之事，他便是对陆世明打击报复又如何？ 谁还能拦住他替枉死的亡母报仇不成？ 他只是对陆世明复仇，可没有牵连到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第652章 你不要替她说情 瞧出来荣景元的神色异常，陆云闻皱眉看着他，“你打算做什么？” 荣景元笑了笑，不欲多说。 “以荣大人之大才，本应有兴国安邦之能，名垂青史之功，又何必要以美玉与砾石相击？” 事实上，这也是陆云闻强行压下了跃跃欲试的想要找陆世明麻烦的陆云达和陆云瑶两人的原因。 他不希望自己弟弟妹妹将自己大好的人生和前途，毁在了一个注定声名狼藉， 人人喊打的人身上。 然而，荣景元显然心意已决。“多谢陆将军关心，只是亲手复仇，是我离家之前，在我娘亲坟前，亲口许下的承诺。 若是不能完成这件事，我便是权倾朝野，功在千秋，又如何？ 这世界上，若是连我这个当儿子的都不能为她讨回公道，又还有谁，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女人，因为他陆世明的而命丧于自己最信任的相公之手？！” 提及对陆世明的仇恨，荣景元的情绪有些失控。 陆云瑶怔怔的看着荣景元。 她懂荣景元的恨，一如上辈子的她一样。 这份浓烈的恨，曾支撑着她一次又一次于生死边缘挣扎求生，就连木易南命人悄悄送到她身边，为她吊命的御医，都不得不赞叹她惊人的求生欲。 可是只有陆云瑶知道，她那不是什么求生欲，她那纯粹是，若不看到陆世明与吴光则两人的下场，她死都不甘心！ 感谢上苍，让她拥有了重生一次的机会，让她有机会改变身边的一切，挽回她所在意的这些人。 可没有与她一样的奇遇的人哦，难道就活该承受着命运的悲苦么？ “大哥，我想……” 陆云瑶的话才刚刚开了个头，陆云闻便明白了自己妹妹的意思。“你想让我帮他？” 顿了一下，陆云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也或者是给自己做好了某种心理建设。“既然荣大人执意如此，云闻自然不会阻拦。 只是我们兄妹三人现如今已经知道了荣大人的秘密，若是不帮你一把，岂非显得我们三人冷漠无情？” 陆云瑶眨眨眼，其实，她是想说，她自己想帮荣大哥。 不过，她自知自己能力有限，很多时候还是借助了木易南的力量，所以若是大哥愿意插手此事，简直再好不过。 荣景元有些惊诧。“你不必如此……” “要真说起来，你是为亡母之恨，我却是为自己和江北百万将士之仇。 相比起来，我可比你对他的恨意多。” 一旁的陆云达：…… 他家大哥怕不是脑子不好，这是这样算的么？ 他大哥连死里逃生都不曾，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已经被他妹妹和太子殿下给化解了。 可人家荣大哥，可是实实在在的幼年丧母，怀着满腔仇恨寒窗苦读二十载，哪能一样？ 但是，两边都是“大哥”，身后还站着他惹不起的妹妹，身为唯一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弟中弟，陆云达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算了。 反正，他也看那个男人不顺眼很久了。 这边，赵淑兰也已经到了长公主的府上。 瞧见赵淑兰过来，府上的大总管一脸欣喜。“哎哟，我的郡主，您终于来了……” 瞧见大总管脸上的表情，赵淑兰脚步微微一顿，面上带着几分担忧。“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儿？” “没有没有，长公主和尚老将军都好得很，今日一早，奴才还瞧见两位主子在院子里晒太阳呢……” 闻言，赵淑兰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但随即，瞧见大总管依旧是一脸的欲言又止，她便问道，“那您这是着急什么？” “嗨，这不是……今日可是除夕宴，但长公主殿下前几日从宫里回来之后，心情便不太对劲儿，尤其不喜欢奴才们提及宫里……” 自然，也没有人敢在明知道长公主怒气冲冲的时候，提醒她今日需要去宫中赴宴。 毕竟长公主府上，除了从小便被嬷嬷们教养的丫鬟小厮们，剩下的全都是在两位主子跟前伺候的大半辈子的老人。 他们家主子是个什么暴躁脾气，当年大家都是经历过的。 虽然说这些年两位主子年纪大了，再加上尚将军身体不好，连带着长公主的性子也被逐渐磨平了许多，但也没有人敢在太岁头上点火。 顿了顿，大总管试探的看了看赵淑兰的脸色。“郡主您可是来请长公主殿下入宫赴宴的？” 父亲与母亲素来感情深厚，只是父亲这些年的身子骨越发的不如从前了，连带着母亲也极少再管外面的事情，只一心一意陪着父亲。 当初她之所以默许了陆世明将陆云瑶接回陆家的行为，也是因为知道父亲身体不好，母亲单单看顾父亲一个人都照顾不过来，她怎么好意思再将女儿扔给母亲？ 所以这些年，虽然知道母亲一直还在跟她生气，虽然不至于不见她，却也一直都对她有情绪。 而前几日母亲和孩子们都劝她和离，她却迟迟下不了决定的时候，母亲对她也是失望又生气，所以她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母亲还在与她生气的准备。 闻言，自是点点头。“您放心，我自去与我娘说去便是。” 赵淑兰才刚一进门的时候，长公主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她也不过是若无其事的将手上端着的剩下半碗药给丈夫喂了，才放下药碗，不紧不慢的擦擦手。 “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这会儿跟前伺候的时嬷嬷，本是跟着长公主从宫里出来的老人，闻言立马挤出一个笑来。 “瞧您说的，郡主一向孝顺，许是瞧着您今日未入宫，担心您，便专程来瞧瞧呢……” 长公主却嗤笑了一声，显然对时嬷嬷的马屁一点儿也不吃。 “你这老货莫要替她说情，她是我亲手养大的姑娘，动动屁股我都知道她想干什么，这会儿这个点儿过来，我还能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左不过是她那弟弟瞧见她今日不曾入宫，觉得失了他那个当皇帝的面子，才让她的女儿过来的！ 第653章 必须和离 时嬷嬷只得赔笑，“瞧您说的。谁不知道咱们郡主一向最是孝顺您。便是有不听话的时候，您多说她几句，她还能忤逆了您不成……” “她听我的？”长公主脸上的表情更不悦了。“可别了，我可说不得她，都是当人娘的人了，若是我这老婆子再非要事事插手，岂不是平白惹人嫌恶……” 一想到前几日的事情，长公主就觉得一头火。 并非她掌控欲太强，非要强行插手女儿的事情。 不，事实上，长公主都后悔，就是因为当年自己的态度不够强势，才让某些人钻了漏子，蛊惑了她的女儿，又没有能力真正为她女儿挑选一个好夫婿。 甚至直到今日，还一点儿都不知道悔悟，真真是气煞她也~！ 床榻上躺着的，正是长公主的驸马，年轻时候也曾是长公主并肩作战的当朝大将军尚元正。 瞧见老妻又与女儿两人杠上了，他也有些无奈。 虽然这些年里，不管是老妻还是女儿，甚至是小外孙们，都有意不将外头的烦心事拿到他面前，免得引来他的忧思。 但当年尚元正能从一个小兵一步步爬上大将军的位置，还迎娶了当朝开国以来最彪悍的长公主殿下，显然也不会是什么蠢人。 尤其是这次，老妻自打那日回来之后，这几天的心情都不太好，不过是在他面前强颜欢笑罢了。 这会儿瞧见女儿人还没到跟前，老妻的怨气就已经像是即将喷涌而出的山洪一般，越来越汹涌，尚元正有心相劝，却又不知该从何劝起。 想了想，还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老妻的手。“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该相信云闻和云达，都是极聪慧的孩子，有能力护住自己的母亲和妹妹……” 至于他们这两个老家伙，便是插手，又能护着他们到几时呢？ 话虽是这样说，但尚元正却也不可能不担心女儿的情况，见老妻的态度平复了几分，他才试探的问道。“可是前几日，阿兰那边又出了什么事儿？” 长公主虽然情绪逐渐平复，却仍旧板着一张脸。“你管她作甚？” 但见尚元正一直盯着自己，她还是不情不愿的开口。“云闻那小子过不了多少时日，就要娶妻了，我和孩子们希望她能在新媳妇进门之前，与那起子不省心的和离。” 若不然，长媳都进门了，公公婆婆闹和离，像话么？知道的说是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存在了十几年，和离不过是所有人意料之中或早或晚的事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中间儿媳妇在里面掺了一脚呢！ 人家魏家的姑娘可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女儿，又习得一身好医术，还给他们家娇娇治好了身子骨呢，他们家可没有这般恩将仇报的规矩。 虽然说现在这个节点上，其实也是有些尴尬的，但，只要将陆世明干过的事情抖搂出来，那便是他自己自寻死路，与任何人无关。 可偏偏，也不知道她这闺女在拗个什么劲儿，当真是小时候读书学规矩学的多了，把人都学傻了不成？ 尚元正闻言，沉吟了一下，想到女儿与女婿之间的糟心事儿，也跟着点点头。 “早日和离了也好，日后新媳妇进了门，家里也能和和气气的，没得因着一些不相干的人，变得乌糟糟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当曾外祖母了……” 长公主的怨气，莫说是尚元正，便是赵淑兰，一进门便已经感受到了。 “爹，娘。”赵淑兰其实在门外，已经听见了她娘的话，但是赵淑兰任由身后遇春将她身上的披风取下，便快步走到了父母跟前。 进门给两人行了礼之后，赵淑兰还是先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父亲的身体情况。 确定父亲今日精神不错，药也喝过了，这会儿甚至还有余力关心她的私事儿，赵淑兰不由微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毕竟正如她爹所说，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她都是要当祖母的人了。还要被爹娘关心她的婚姻之事，实在是令人有些汗颜。 “哼，怎么的，不好好去参加你的宴会，这会儿过来做什么？”长公主却不对女儿客气。 “女儿这不是瞧见您不在，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急急忙忙回来寻您呢么……” 听得赵淑兰这话，长公主哼笑一声，不向买账。 不过赵淑兰接下来的话，倒是立马就吸引了长公主夫妇的注意力。 听闻陆世明在女儿之前，在老家早就已经娶妻生子，甚至是为了仕途，还做过杀妻灭子的事情，别说是长公主这样的暴脾气，便是一直深居简出的尚老将军都怒了。 他们老两口唯一的独女，容不得任何人这样作践！ “和离，必须和离！”长公主暴怒，尚元正也难得发这么大的火。 瞧见她爹娘的反应，赵淑兰急忙解释。“女儿已经将此事禀告了陛下，陛下答应等明日早朝之时，便处理此事……”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处理此事？ 长公主可不相信。 她那弟弟，素来最是爱面子，怎么可能当朝处理这种对他来说，等同于皇家丑闻的事情？ 赵淑兰却朝着两人一脸平淡的笑。“早朝也好，朝后也罢，总归明日，舅舅是要给女儿一个说法的，若是不然，顺天府距离陆家，其实也不远……” 赵淑兰的意思很明显，她已经直接威胁过盛安帝了。 若是盛安帝明知道陆世明在娶她之前，还有过那么一段，甚至是连杀妻灭子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他还想要粉饰太平的话，那她赵淑兰，也不是只有一味的好脾气的。 听到女儿这么说，长公主与尚老将军老怀甚慰。“好！早该如此了！” 瞧见父母一脸的高兴，赵淑兰也跟着笑，至于心里的滋味，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左右不管如何，这婚事这一次，是必然要和离的，不管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那个幼年丧母的孩子，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忍，这就够了。 她不能在对不起那个孩子。 第654章 那位荣状元在翘你的墙角 虽然长公主本是打定了主意，今年不参加除夕宴的。 与盛安帝生气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驸马尚元正最近的身体情况不太好。 别看着大管事对赵淑兰说，尚元正最近的身体还不错，前两日长公主还陪着他晒太阳。 但到底是当年在战场上伤了身子，这些年都没好利索，尤其是冬日里的时候，身体也是时好时坏的。 这也是长公主极少出门，甚至是极少让孩子们上门来的原因。 不过这会儿，三人既然商定了，赵淑兰的婚事一定要和离，尚元正这些年里，更是难得有这样生气且态度强硬异常的时候。 赵淑兰又将盛安帝与她所说的话说了，长公主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起身去换了衣服。 她与盛安帝之间，那种微妙的隔阂与矛盾，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自然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消除。 可是在那之前，女儿与外孙女的婚事，才是大事。 想到外孙女与木家那小子之间的事情，长公主心里有些忧虑。 除夕夜宴这种场合，不管是朝臣贵妇，还是皇亲国戚，都是必须穿朝服的。 长公主自然有她的品阶相对应的朝服需要换上。 故而待到母女二人入宫的时候，也不过是踩着最后的时间点姗姗来迟罢了。 且说这边，木易南进宫的时间虽然说不得晚，但也确实不算早。 毕竟他明知道今日陆家三兄妹与荣景元还有一场认亲，而沐晋和隋平两个一向是磨磨唧唧的，不等到那些贵夫人与大老爷们全都入宫了之前，他们是绝对不愿意去宫门口挤的。 可是木易南没有想到，等他入宫之后，还有一群人正齐刷刷用一种诡异的眼神儿偷偷觑他。 而且，那群人还是平日里素来与他没什么交集，或者说，不屑与他为伍的那群人。 木易南满头雾水。这群人，有病？ 虽然迷惑不解，不过木易南倒是没有过多纠结，想了一下，不明所以，便打算将这群人抛在脑后。 左右这群人做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多了去了，他大部分时间都理解不了这群人莫名的心理。 却不曾想，木易南不放在心上，那位郑公子却是主动凑到了木易南的跟前。 “木大人。” 正在与沐晋和隋平闲谈的木易南转身，看了一眼这位郑公子。 到底大家都同在华京城，虽然说从前木易南是一个纨绔，但这华京城里各家的公子小姐，还当真没有他不认识的。 更不要说这位郑公子还在朝中为官。 见对方上来打招呼，虽然不知道这人是想做什么，木易南还是客客气气的回礼。“郑大人。” 见木易南这称呼，这位郑公子的心情十分不错。 尤其是想到，在木易南根本不知道的时候，他自以为交好的那位荣状元荣大人，正在撬他木易南的墙角。 甚至瞧着陆家三兄妹对那荣景元的态度，撬墙角成功的可能性还很高，这位郑公子就更高兴了。 “木大人今日怎的来的这般晚？” 听到郑公子这话，木易南有些不明所以。“晚么？”他觉得还好吧，往年他不都是与沐晋隋平两人一道来的？ 这距离开宴还有好一会儿呢不是？ 然而这位郑公子却是笑的十分神秘，一副“我这都是为你好，也是瞧着咱们都是一个阶层的，才好心好意告诉你一声”的模样。 “听闻木大人最近正在求娶南娇郡主，不知进展如何了？”这位郑公子的话，若是问到别人那里，难免有轻佻之嫌。 只是木易南大张旗鼓的上门提亲，百般示好，整个华京城都知道这般动静，问木易南的人多了，他反倒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闻言，木易南神秘的笑笑。 虽然他与陆云瑶的婚事，基本上算是已经定下来了，但只要一日还没正式定亲，他便一日不会对外多说此事。 所以这会儿，他也不过是一脸的神秘倨傲。“本少爷是谁？不过早晚之事罢了！” 然而这倨傲在郑公子眼中，不过是愈加佐证了木易南接连在昭兰郡主那里吃瘪，这不过是在强撑着面子罢了。 所以他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十分的外露。 木易南本不想接话，却不曾想，一旁的沐晋却是来了兴趣。“怎么的，郑公子可是有什么高见？也说与我们兄弟听听？” 对于木易南下了狠劲儿，拼着生命危险去庆国参与夺嫡之争，只为了赚一份功劳，好堂堂正正风光迎娶陆云瑶的事情，虽然沐晋和隋平都觉得他脑抽，但到底是自己的兄弟，在外人面前，他们可不得给木易南撑足了场面？ 虽然对沐晋这人十分没有眼色的，一口一个“郑公子”，这位郑公子有些不悦。 但大概是看戏的心情战胜了这份不悦，他特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开口。 “此事按说不该是由我告诉你们的，这毕竟事关南娇郡主声誉。但我想着咱们大家好歹相识这么多年，便是交情浅，但咱们才是一个阶层的，我也是不忍心瞧着木公子被人抢了心仪的姑娘，还掏心掏肺的将那人视作知己……” 木易南与荣景元交好，甚至是还带着对方做了一点儿小生意的事情，虽然做的低调，但是并不多隐秘，甚至还有意要放在明面上，让赵牧康以为荣景元对他的阴谋一无所觉。 所以对于这位已经入仕，将荣景元当做对手的郑公子而言，想知道也并非什么难事。 木易南当即明白了这小子这是误会了什么，脸上却是故作平静的微微挑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郑公子开口继续说，跟着凑上来的肖公子便将方才他们“看到”的事情，一一讲了。 听到肖公子和郑公子说荣景元与陆家三兄妹相谈甚欢，甚至还带着荣景元一道去了长公主在宫中的寝宫密谈，“想来陆家兄妹对这位荣状元的评价极高，指不定便瞧上了这荣大人”，木易南的表情平静中带着微妙的古怪。 沐晋和隋平十分愤怒，甚至是想跳起来大骂。 “好一个荣景元，亏我一直将他当做兄弟！”沐晋气得跳脚。 第655章 又一个情敌 前几日才刚跟荣景元认识，但也觉得这人还不错的隋平，脸色也臭的很。 可是，当事人木易南却表现的很平静，态度也很微妙。“你们放心，我相信荣兄绝非那样的人。” 一旁的众人：…… 你说啥？你该不会是受刺激过大，脑子坏掉了吧？ 人家撬墙角都撬到眼皮子底下了，眼看着都要登堂入室见家长了，你还觉得根本没有这回事儿？！ 然而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怎么说，木易南的态度十分坚定。 见吃瓜不成，郑肖二人有些失望，但却认定了木易南不过是在强撑着不想露了情绪。 没看一旁的沐晋和隋平已经炸了么？ 嗤，他木易南以为自己是谁？ 等这事儿成了真，有他木易南面子没地方放的时候！ 带着这样隐秘的愉悦心情，两人十分满足的走了。 等陆家三兄妹与长公主和赵淑兰聚到一起的时候，距离晚宴开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瞧见荣景元并未跟着三兄妹一起过来，赵淑兰还有些惊诧，以为双方闹得有些不愉快。 但是瞧着这三兄妹脸上的表情又不像。 远远瞧一眼另一边，荣景元脸上的表情亦是心情不错的样子，这弄得赵淑兰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只是这会儿人多耳杂，不便多说，赵淑兰也只能含糊的问一句，“阿瑶，你们与那位……荣大人，如何？” 听到娘亲的问话，陆云瑶朝着赵淑兰甜甜一笑。“娘亲放心，荣大人性子温和敦厚，最是温润如玉的一个人，对我们也很友善，大哥说以后有机会的话，还要请荣大人一并到家里做客呢……” 这话，也就是说，四人不仅关系处的还不错，而且陆云闻还对荣景元表示出了愿意大家一起合作的意思。 至于以后如何，那就要等以后继续相处的多了之后，才能知道了。 赵淑兰闻言点点头，也不再多问，只轻轻拍了拍陆云瑶的手。 “那娘亲，您呢？”陆云瑶却不放心的追问。 “安心便是。”赵淑兰如是说。 陆云瑶还要再说什么，但前面已经有太监管事通知，盛安帝并后宫一众妃嫔们过来了，陆云瑶也只得暂时将问题压在心里。 每一年的除夕宴，虽然说朝臣和宫中内务府总会想尽办法弄出点不一样的花样来，但整体来说，每年都相差不了太多。 陆云瑶在殿内待了约莫半个时辰，便有些觉得没意思了，可偏偏周围全是人，她又没法跟娘亲细说，于是干脆起身出来透透气。 见到陆云瑶起身，赵淑兰也没拦着，只是示意遇春和雨秋两位嬷嬷跟上她。 陆云瑶从殿里出来，还没走多远，就被一位年轻的公子拦住了去路。 是当初那位柳州刺史怀大人的嫡长子，怀远。 要说起来，对于当初之事，虽然从头到尾怀夫人是以为怀远求亲的名义在运作，但怀远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等他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甚至怀家夫妇也只是告诉他，父母意欲为他求娶南娇郡主。 其实怀远对陆云瑶并不甚相熟。 毕竟在此之前，他也不过仅仅只是听闻过这位皇室娇娇的名号罢了，连人都未曾见过，更无从谈起喜欢与否。 只是素来婚姻之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管是父母意欲为他求娶陆云瑶，还是后来昭兰郡主拒绝怀家的求娶，怀远都只当做这是一桩很正常的事情。 直到盛安帝突然以雷霆之势，下发了对父亲以及怀氏一族的处置的时候，怀远才察觉到不对劲。 然而这个时候，即便他想做什么，也已经迟了。 虽说他不曾少年慕艾，但在怀远看来，父母利用了一个小姑娘，甚至是某种程度上极大的损伤了一个无辜的小姑娘的名节。 这种行为，无疑是让苦读圣贤书，自诩君子的怀远所无法接受的。 但更令怀远痛苦的是，父母这般苦心孤诣的谋划，所为了的是整个怀家，他作为既得利者，总不能一边拿着好处，一边还要斥责父母的行为。 所以左思右想，最终怀远还是决定要亲自来见陆云瑶一趟。 不论如何，既然当初是他父母提出了为他求娶南娇郡主一事，那么不管如何，他便愿意去履行这份责任。 陆云瑶：…… 谢邀，但大可不必。 “我想怀公子是否有什么误会，虽说当初令尊令堂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过分，但当初我娘已经亲口回绝了令堂，我们陆家的态度很明确，怀公子大可不必为此挂怀。” 若不然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陆云瑶当真嫁不出去了，只能接受他们怀家施舍似的歉意呢。 “远并无此意，当初我父亲母亲也与远言明了事情的始末。此番前来，本也是远的一片私心。只希望郡主能记得远今日之言，他日待远得中进士之后，定会再次登门求娶……” 陆云瑶：…… 所以说，她最烦跟这些死读书的读书人吊书袋子。 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可偏偏，她二哥不知道跑哪里玩儿去了。 陆云瑶东张西望，瞧不见一个能解救她的人，倒是远远地瞧见了人群中的木易南，突然灵机一动。 “怀公子，非是本郡主要打击你的积极性，只是怀家现如今举族外迁，而今只怀公子孤身一人匆匆入京，怕是对许多事情不甚清楚……” 见怀远狐疑的眼神儿，陆云瑶微微一笑，脸上的神情满满的都是诚恳。“前两日，我娘亲已与木家有了默契，大约过不了两日，两家便会为本郡主与木家木易南公子定下婚事，怕是等不到怀公子高中那日了……” 听到陆云瑶说，家里为她和木易南定了婚事，怀远先是一愣，随即十分不赞同的看着陆云瑶。 “郡主天之骄女，值得更好的人选，又何必要嫁给那样的一个人，你郡主明知他的品性，根本不是一个值得托付之人……” 陆云瑶微微皱眉，“怀公子，您是读书人。这般背后说人是非，未免不妥。” 第656章 红袖添香这种事儿，也不是只有你们男人懂得享受 怀远也知道自己的话失言，脸色有些难看，但到底是强烈的不甘，压过了他自诩君子的风度和理智。 “你难道就不怕婚后，过不了几年，他木易南就一个又一个的将小妾抬进门？以长公主与昭兰郡主对你的宠爱，她们就真的愿意看到你受这样的委屈……” 毕竟以木易南的风流史，这几乎是任何人都不会怀疑的一件事。 陆云瑶有些奇怪的看向怀远。“怀公子这话有趣，且不说这乃是我与木易南之间的私事，便是他木易南当真纳了小妾又如何？” 见怀远满脸的不信，一副认定了她是为了拒绝自己，故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自己的表情，陆云瑶有些不耐烦起来。 “他木易南便是纳妾又如何？我倒是乐意看见他多抬进门几个美艳动人又才高八斗的姑娘的。 毕竟美人都爱看，本郡主虽然不喜欢吟诗作赋，但红袖添香这种事儿，也不是只有你们男人懂得享受。 本郡主虽没有与人琴瑟和鸣一曲的本事，但抬两个会弹琴鼓瑟的小妾进门，没事便召了她们到本郡主跟前伺候岂非更好？” 陆云瑶的这番话，不仅是怀远，就连一旁远远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朝着这边过来的木易南和跟在他身后的沐晋与隋平三人，都呆在了那里。 好一会儿，隋平才轻轻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小声对着木易南嘀咕。“我说，木小少爷，未来小嫂子……是个神人吶~” 他们南国一向自诩民风开放，尤其是因为长公主这样的巾帼英雄，对于女子一向自诩比任何朝代都宽容。 但，也从未有过哪个女子，敢公然发出这样的豪言壮语。 沐晋也跟着猛点头。“好家伙！果然不愧是南娇郡主，这想法，这心胸，甚得本少爷心意~！阿南若是还想要反悔，可记得要提前与我说一声。 本少爷觉得，南娇郡主这样的妙人儿，与本少爷简直是绝配啊~！ 啊！卧槽姓木的你说话就说话，做什么动手打人！ 嗷~嗷嗷~~卧槽，住手！” 木易南与沐晋这边的动静这么大，陆云瑶就算是想装没听见，也难。 于是等沐晋终于从木易南的魔爪下窜出来，抬头就见到神色不明的陆云瑶和她身边的怀远。 沐晋：欧豁，完蛋了~ 看着一副世界末日到了的模样的沐晋，隋平嘴角抽抽。 也不知道方才在大殿里的时候，是谁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号称要给自己的兄弟讨回公道，找陆云瑶与荣景元问个明白。 结果这才刚出来，就看了这么一处好戏不说，这家伙方才的气势更是一点儿不剩。 要不是从前见到了沐晋在那群勋贵们面前趾高气昂的模样，隋平都要怀疑，以沐晋这般在女人面前秒速怂胆的模样，到底是怎么让一个又一个姑娘心甘情愿对他死心塌地的？ 陆云瑶淡淡的看了沐晋一眼，视线放在了木易南身上。 她没有想到这人会跟着她出来，身边还带着这两个家伙。“怎么，你们是来找我的？” 木易南早在陆云瑶与怀远往这边走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 只是他作为一个男子，即生气于怀远在明知道他与陆云瑶已经有了婚约之后，还试图想要劝陆云瑶改变主意，这样堂而皇之的撬他墙角的行为。 又气闷陆云瑶方才的话，分明是根本就不信他日后会一心一意只守着她一个人过日子。 这让木易南不得不怀疑，陆云瑶其实根本就不喜欢他，之所以会点头答应嫁给他，不过是因为盛安帝的要求，她别无选择罢了。 这对木易南这样一向骄傲的人来说，无疑是比有人想要撬他的墙角，更要让他难受的事情。 只是现在，即便是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了，但陆云瑶却显然半点儿没有心虚，更没有要为自己方才的那番话解释的意思。 看着，倒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似的。 但木易南看了看缺心眼儿的沐晋，又看了看在陆云瑶身边，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和情绪，虎视眈眈的怀远，还是露出了一个宠溺中带着三分无奈三分纵容的笑容来。 “阿瑶，你明知道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便是想要拒绝这位公子莫名其妙的示好，也无需说这样的话来气我。 在我心中，那些女人不过是一群千篇一律的庸脂俗粉罢了，怎么配与你放在一起？ 至于你我婚后如何，日久见人心，我相信你会有懂我对你的一片真心的那一日的……” 听着木易南的话，明知道这人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示威给怀远看，也是笃定在这个时候，她绝对不会拆台，陆云瑶还是忍不住悄悄对着他翻了一个小小的白眼儿。 两人本就面对面站在，木易南又一边说话，一边往陆云瑶跟前走了几步， 这会儿虽然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但木易南还是将陆云瑶的那个小表情全然收入眼底。 见陆云瑶一副想反驳，又只能憋着的模样，木易南心情总算是稍稍舒缓了几分，脸上宠溺的笑容更深了。 木易南对着陆云瑶深情款款的表情，一旁的沐晋颇有几分自家兄弟终于上道了，有了几分自己的 至于隋平，他早就见多了沐晋肉麻兮兮甜言蜜语的场面，十分适应良好。 也唯有怀远，脸色异常的难看。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看的出来，木易南这一番话，虽然是对着陆云瑶说的，却分明是说给他听的。 而更令他难受的是，陆云瑶这番沉默的表现，无疑是在告诉他，一切不过是他怀远自作多情，甚至是纠缠不休，在给陆云瑶带来麻烦。 怀远作为怀宏康的嫡子，虽然说在怀家这一辈弟子中，不能说是最优秀的那一个，但到底是天之骄子，尤其是在柳州那个地方，谁人见到他不大赞他的才华与风骨？ 甚至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明里暗里的想要与怀家结亲？ 在今日之前，他当真是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与羞辱。 然而木易南还嫌不够似的，又上前几步，站到了陆云瑶与怀远之间，刻意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很清楚，对方看自己不顺眼的很。 第657章 实非君子所为 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视，电光火石。木易南没有给怀远说话的机会，甚至连表面的客套都省了，直接对着怀远做了个揖。 “听闻怀公子年纪轻轻，便已有功名在身，在柳州的时候，更是素来以君子端方著称。 本官虽不曾与怀公子有所交集，但到时对怀公子的贤明闻名已久。 却不曾想，今日一见，怀公子这般明知道贵女已经有了婚约的时候，还要诱哄着年轻单纯的贵女对自己的未婚夫心生不满，甚至是公然撬墙角的行径，似乎并非君子所为……” 怀远的脸色涨红。“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固然这般背后说人，有所不妥，但实在是小生不忍南娇郡主识人不清，一时被你的花言巧语所蒙蔽，稀里糊涂之下，所托非人…… 毕竟女子不同男子，女儿家的婚事，是一辈子的大事。南娇郡主这样品貌双绝，又受尽宠爱的皇室娇娇，值得南国最好的男儿，而不是一个风流浪荡，流连花街柳向的纨绔子……木大人敢说，我说的那些话绝无可能发生？” “自然绝无可能！”木易南回答的斩钉截铁。 然而，在场的人除了他自己之外，别说是怀远了，根本没有一个人信他。 这就很尴尬了。 木易南深吸一口气，一边在心里问候当年年轻气盛，又志得意满的自己，一边努力保持住脸上的表情，心态不能崩。 “况且，这是我与阿瑶之间的私事，似乎与怀公子无甚关系？便是我从前有再多的不是，但至少本官可从来没有利用过任何一个无辜女子的闺名，只为了自己的家族谋利！” 木易南的这话，无疑戳到了怀远的肺管子。“南娇郡主，请您相信小生，那事是个误会，小生此前并不知情！ 小生从始至终，都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求娶南娇郡主，更绝无半点儿想要利用您的意思。 但此次小生进京之前，已经与我父亲母亲说好了，只要南娇郡主您愿意点头，我父母愿意诚心诚意再次到陆府提亲……” “哦？不知情？”木易南嗤笑。“看来怀公子在你父母的心中，也不过是个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孩子罢了。就这样的你，是什么给的你勇气和自信，让你觉得你能够护得住阿瑶？” 见怀远还欲再说什么，木易南又加了一句。“还是说，在你看来，能不能靠自己的能力，护住自己的妻儿，根本就不重要！？” 木易南的话，让原本沉默的站在一旁，本不欲再多说的陆云瑶怔了怔，猛地抬头看向木易南。 只是木易南这会儿侧对着陆云瑶，并没有注意到陆云瑶脸上的表情。 反倒是一旁的隋平，有些若有所思。 怀远的脸色有些苍白，明显的底气不足，但是在情敌面前，却还是强撑着不肯认输。“你不要转移话题，我们明明说的是……” “够了。”陆云瑶突然开口。 “怀公子，不管当初你母亲到底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思上我家提亲的。也不过最后怀大人在这里面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但，从一开始，我母亲的态度就很明确，不是么？” 从一开始，赵淑兰就已经正面拒绝了怀夫人的提亲，半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一如当初木老将军带着木易南上门提亲的时候一样。 在这一件事情上，赵淑兰从来就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更决不允许任何人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有损她女儿的名声。 怀远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呐呐的想要再说什么，荣景元却不知何时也跟着走了出来。 “怀公子，你与其在这里纠缠南娇郡主，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才能尽早有所作为，能够在以后再遇见当初那样的事情的时候，真正拥有话语权。 而不是执着于早就已经过去了的事情。” 老实说，以荣景元的性子，他是看不上怀远这样又懦弱又无能，却还一点儿都看不清自己的斤两的男人的。 他自小被舅舅舅母养大，又早早背负起对陆世明的仇恨，一步步走来，现如今更是成为了盛安帝跟前的红人…… 他为了的是什么？ 可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拥有足够的能力，去护住想要保护的人，去为他所在乎珍重的母亲报仇？ 在荣景元看来，若说他看不惯木易南这样的风流浪子的话，那对怀远这样懦弱的男人，那更是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这样的男人，也配肖想他妹妹？ 可大概是因为这小子纠缠的人是自己的妹妹，亦或者是因为今日成功与陆家三兄妹认亲，虽然三兄妹至今还没有改口叫他大哥，但大家的关系变得十分亲近，让荣景元的心情很好。 在看见这样懦弱无能的男人的时候，他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若是他日，怀公子当真能够做到这样，也不用担心日后娶了媳妇进门的时候，一旦遇到点儿什么事情，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 怀远没接话，但荣景元也根本不在意他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只大步往前走了几步，与木易南几人见礼。 不管陆云闻和陆云达两兄弟还有着什么样的顾虑，但陆云瑶对荣景元的亲近，却是从未变过的。 这会儿虽然纳闷大家怎么都出来了，还都凑到了这里，莫不是今年的晚宴节目准备的当真过于乏味，让大家人人都想出来透一透气？ 但她还是笑着与荣景元见了礼。 瞧出来陆云瑶与荣景元的亲近，木易南对荣景元的态度，甚至比以往的时候还要热情友善。 可木易南这样不仅半点儿没有与荣景元之间产生隔阂，甚至反而比以往更加亲近了的行为，无疑让一旁的沐晋和隋平两人寒毛直竖。 木易南这小子该不会是刺激受大了，发现他好不容易求来的未婚妻过于受欢迎，一晚上几度面临绿帽子危机，以至于人有些神志不清了吧？ 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这家伙可是比那怀远更有威胁性的情敌啊？ 第658章 是我与二哥想要认荣大哥为义兄 作为自认为的木易南最好的狐朋狗友，哪怕是其实跟荣景元的关系一直相处的还算不错的沐晋，以及前几日才刚刚跟荣景元认识，但觉得两人还算投机的隋平，那都当然是想也不想的站在了木易南这一边。 奈何，他们两人空有一番替兄弟战斗到底的决心，奈何他们兄弟不争气。 明明方才怼怀远那小子的时候，还十分的强硬且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但是当荣景元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好似根本不知道他们进宫之前发生过什么似的。 这就让沐晋两人十分不满了。“荣大人，你不好好的在里面参加宴会，出来做什么？ 荣大人今年可是第一次参加除夕夜宴，周围全都是荣大人的上级，便是荣大人觉得自己已经有了新的靠山，无需讨好我们这些人，但总不至于觉得连自己的上级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吧？” 没瞧见这里人家未婚夫妇正在说话呢么？到底有没有点儿眼力劲儿？ 别以为刚刚开口怼了怀远一句，他们就能当先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撬兄弟女人如抢手足衣服，那怎么能行？ 荣景元不知道沐晋和隋平为什么对他突然看不顺眼起来，自然也不知道沐晋这言语挤兑源自何处。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朝着两人点点头，态度十分的温和自然。 “大殿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不过是无意间走到这里，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瞧瞧，没想到，大家似乎都看中了这个地方……” “咳，我们也是凑巧走到了这里，听见有动静，才过来瞧瞧。”木易南对着沐晋和隋平微微摇头示意两人暂时不要说话，他一会儿再跟他们解释。 荣景元含笑点头，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 一旁的怀远冷着脸看了看木易南，又看了看荣景元。 他今日本就是奔着陆云瑶而来，且知道他不可能在华京城中久留，所以为了寻得一个合适的时机偶遇陆云瑶，他早早的就进了宫。 甚至比荣景元还要早一些。 只是怀家早已举族迁出华京城，再加上他一直跟随父亲外放在任上，与华京城中的勋贵子弟交集不多。 再加上他自己又有意低调，隐藏行迹，因此并无人在意他在哪来。 以至于怀远从头到尾目睹了荣景元与郑公子等人的聚会，也目睹了陆云瑶三兄妹到了大殿门口，却不等他寻到机会，荣景元就凑了上去。 而接下来，四人一直到宴会即将开始，才跟着长公主和昭兰郡主一并出现。 这中间，荣景元到底与他们兄妹三人做什么去了，怀远也一样好奇的很。 甚至因为那些勋贵子弟们不仅半点儿不掩饰，还十分幸灾乐祸的想要大肆宣扬的传言，而让怀远也跟着听说了那传言。 这会儿又瞧见荣景元与沐晋之间微妙的对话，怀远心里对那传言不由得便信了几分。 因为信了，所以他这会儿瞧着一前一后对自己和对荣景元这般差别巨大的区别对待，便不由对木易南也有了几分不屑。 “小生以为木大人当真是一个英雄豪杰，为了心仪的姑娘，不仅浪子回头，而且成了豪情万丈的将军、英雄。现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罢了……” 怀远突然发难，老实说木易南还懵逼了一下。这小子在说什么玩意儿？ 还是一旁的隋平和沐晋反应了过来。“你，怀远是吧，小爷我告诉你，你知不知道小爷我是谁？ 这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么？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界了？信不信我这就去找陛下告御状？！ 况且，你也不过就是个陆家的傀儡，挡箭牌，连追个姑娘都不敢追，就是追了娶进门去之后也护不住的怂蛋，凭什么说阿南？ 至少阿南他敢为了心仪的姑娘出生入死，至少他能让整个木家甚至是整个华京城都知道阿南对南娇郡主的感情，你呢，你敢么？” “你们！胡说八道！我不跟你们浑说，你们也别跟我装傻，他木易南若当真是个男人，凭什么刚刚对我的时候便是那般理直气壮，言辞激烈，这转头看见了御前红人，立马就换了一副面孔？ 哪怕明知道下午的时候，这荣大人就已经与南娇郡主见过了家长，说不定婚事都讨论过了，但凡是个男人，谁能忍得了？ 知道的说木公子大肚能容，不知道的还以为木公子练得是忍功呢！ 况且，木公子这般的行为，不过是在拿姑娘的闺誉出来开玩笑罢了，也就你们这样的人会觉得这值得炫耀！” “怀公子，胡乱猜忌，乱泼脏水，可并非君子所为，还请慎言！”荣景元冷声道。 “那你们说，你们下午的时候，是做什么去了？”怀远咬了咬牙，坚持追问道。 荣景元的表情并不十分凶狠，但一旁的木易南脸色却难看的很。 “哦，你不是说了么，见家长啊。”陆云瑶不知怎么的，“扑哧”一下笑了。 就在怀远和一旁的沐晋隋平大惊，以为陆云瑶要当着木易南的面，承认了她要毁掉与木易南的口头婚约，与荣景元成亲的时候，陆云瑶才不紧不慢的说出下半句。 “我二哥与荣大哥一见如故，我亦对荣大哥十分倾慕。所以此番，是我与二哥想要认荣大哥为义兄，故而才请我兄长与荣大哥一叙……” 陆云瑶说这番话的时候，朝着荣景元与木易南俏皮的眨眨眼。 虽然她不知道沐晋和隋平到底是怎么误会了，但她这会儿也猜到了，木易南大概是已经知道了她们家与荣景元之间的关系。 虽然有些气恼这家伙，什么事儿在他这里似乎都不是秘密，简直太让人沮丧了。 但陆云瑶心里又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毕竟按照方才的情形看起来，荣大哥与木易南这家伙的关系似乎熟悉的很，甚至说不定比她想象中还要熟悉。 想要一直瞒着这人，可不容易。如此，这人一开始就知道了，她倒也不用去想那么多理由了。 第659章 陆世明的秘密 陆云瑶的另一个忧虑是，现如今既然已经与荣大哥相认，不管大哥二哥嘴上说不说，陆云瑶知道自己的俩个哥哥一直都是重情重义的人，又与荣大哥一样，想要“回敬”那人。 日后，两家之间自然少不了许多来往，而若是日后他们家想要与荣大哥继续走动，不仅瞒不过木易南，就连华京城许多人家都瞒不过。 所以，认义兄这个说辞，似乎也不错？ 陆云瑶双眼微微一亮，简直想为自己的机智点一个赞。 后面怀远还想再说什么，然而沐晋和隋平因为陆云瑶的“义兄”之说，暂时对荣景元的战火偃旗息鼓。 荣景元被陆云瑶亲口承认了兄长地位，哪怕只是义兄，也兴奋莫名，三人心情大好，便愈加看怀远不顺眼，推搡着将人给弄走了。 没看出来这么久了，赶紧回去回去，这说不定是你接下来十几年甚至是一辈子里，最后一次参加除夕夜宴了，还是好好珍惜吧。 至于外面那两人，不知道人家是未婚夫妇？当然要有点儿私人相处的空间！ 盛安帝虽然某种程度上，并不能算一个真正的好长辈，但他亲口承诺的事情，且这又关系到皇家颜面，盛安帝处理起来，倒是果真很快。 然而，当盛安帝跟前的大太监带着盛安帝的旨意，要亲自主持赵淑兰与陆世明的和离的时候，陆世明这边的反应，却极大。 陆世明自然不愿意和离。 虽然当初他按照四皇子的指示，暗中对即将运往江北的军需动了手脚的事情，至今还没有暴露出来。 甚至是许多人都未必知道他已经踏上了四皇子的贼船。 但陆世明这么多年来一直待在从前的位置上，是因为他养外室甚至是还纳妾之事，被爆出来之后，长公主对他的愤怒和报复。 可这不代表陆世明就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物。 早在盛安帝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再次禁闭了四皇子，甚至是这一次连左悦儿都一起给关了起来的时候，陆世明就已经隐隐察觉到不对了。 只是当时贤妃一朝被贬成了刘才人，还被送进了等同冷宫的地方，让大家下意识的以为，是贤妃在后宫中得罪了盛安帝，盛安帝盛怒之下才会将人给关了禁闭。 等过不了多久，左悦儿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之后，有了皇长孙，四皇子翻盘还不是分分钟？ 可是现在看来，事情显然没有那么容易和简单。 其实，有一个秘密，就连赵淑兰都不知道。 当年赵淑兰之所以会选中他，下嫁给他，可不仅仅是因为是盛安帝看中了他父母双亡，根基浅薄，无依无靠的身份。 也不是因为他才学在那一届举子中可以选得上前三甲，且年轻英俊又单身，便是赵淑兰说她对他一见钟情，一定要下嫁，也顺理成章的没有人怀疑。 而是，他提前知道当年赵淑兰有一个心上人。 只是据说当时赵淑兰心仪的男子，虽然是武将后人，但他生母是南苗人，生父虽然是长公主手下的将军，但常年驻守南苗边境，早已与那边的风土人情融为一体。 虽说这人不至于背叛南国，甚至一向表现的忠心耿耿，但这样的人选，却并不被盛安帝允许。 甚至盛安帝知道赵淑兰看中的夫婿是那人之后，还亲自插手了赵淑兰的婚事，指定她在那一届的举子中选择一人。 所以陆世明提前多次刻意制造了与赵淑兰偶遇的机会，又努力展示了自己的才华和风度，最终赵淑兰才会选中了陆世明。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陆世明与吴光则这对翁婿倒是更像是一家人。 耗费了那么多的心机，甚至是亲手买凶，灭口了自己的原配和真正的嫡长子，陆世明所图的又岂会小了？ 结果偏偏，两人成亲之后，陆世明才发现，赵淑兰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温婉贤良，但毕竟是长公主的女儿，连盛安帝和皇后都一向宠着纵着的主儿。 身为上位者，即便赵淑兰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与陆世明过日子的，但两人之间也免不了有许多地方产生冲突，需要磨合。 若是陆世明当真是个狠人，为了自己的仕途，愿意使劲儿摁下他的脾气和不甘心，哄着赵淑兰过日子的话，也许长公主未必会察觉不到他的野心和图谋。 但至少，长公主不会当真打压他。 可偏偏陆世明骨子里是一个非常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怎么能容忍女人骑在自己的头上？ 便是赵淑兰婚后，便将郡主府改为了陆府，且对他嘘寒问暖，照顾周到，也掩盖不了她每每态度强势的作风。 于是在这个时候，以钱杏儿为代表的几位娇娇弱弱，以夫为天的姑娘，便就这样入了荣景元的眼…… 再后面的事情，基本上该知道的人也就都知道了。 自认为自己为这个家牺牲良多，且笃定了哪怕是为了陆云闻三兄妹，赵淑兰都绝不可能和离，陆世明才会一步步猖獗。 而赵淑兰一直以来不闻不问的态度，则一点点膨胀了陆世明的野心和嚣张程度。 甚至从一开始的哪怕养个外室都要小心翼翼，到现在的日日留宿柳儿那边，一个月也不一定回一次陆府。 后来搭上了赵牧康的大船，成功在官场更进一步，更是让陆世明觉得自己距离成为他当年希望中的人上人不远了。 这个时候，赵淑兰突然给了他猛烈一击，陆世明怎么能愿意？ 赵淑兰就不怕他跟他们鱼死网破么？！ 荣景元便是在这个时候，找上门的。他告诉了陆世明自己的身世。 并且威胁陆世明，如果他不和离，他就要将陆世明跟自己的关系公之于众。 还有陆世明跟胡氏的关系，他手里也有不少证据。到时候，陆世明身败名裂，不仅世人会同情赵淑兰，就连盛安帝，都对赵淑兰只有愧疚的份儿，绝不会追究什么。 至于他自己，大不了降职，从此以后就蹲在翰林院编纂史料，或者最差，也就是被外放出去做官的结局。 可陆世明不一样，现如今四皇子被关了起来，陆世明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到时候陆世明绝对会比他惨就对了。 到那个时候，陆世明就等着接受他的报复吧！ 第660章 演戏，她一向都是很敬业的 陆世明没想到当年那个孩子还活着。 毕竟当年他收买的那人，可是带回了那个女人的贴身信物和当时那个孩子的襁褓来证明的。 事后他稳住了赵淑兰之后，也曾经暗中派人回去调查过，当时荣家确实为这对母子一起办了葬礼，据说当时因为那个孩子还太小，按照他们当地的规矩，不满十二岁的孩子早夭，按规矩是不能葬入祖坟的。 虽然荣家在现如今的陆世明看来，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商小贩，但在当地，却也是颇有几分名望的家族。 因为这个孩子不能被埋入祖坟，甚至就连荣家提出将孩子与那个女人合葬的要求，也被陆氏家族拒绝的缘故，荣家还直接跟当时的陆家人决裂了。 大部分穷苦人家，不过是用草席裹了，扔进山沟里罢了。至于扔进山沟里之后，会不会被山中豺狼叼走，山里人根本不在乎，甚至反而觉得那样的话，会有利于那孩子早点儿投胎。 为此，山里还有几个被当地人称作“死孩儿沟”的地方。 因为荣家的缘故，这事情在当地闹得很大，他派去的人，也确实在其中一处沟中，发现了死亡时间能够与那个孩子对得上的小孩儿的尸骨残骸。 可现在看来，要么就是当年这两拨人骗了他，要么就是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变故。 甚至陆世明也曾想过，也许荣景元根本就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不过是那荣侃文为了向他复仇，又在别处收留的孩子，向这个孩子灌输了他的身世以及对自己的仇恨。 只是不管陆世明如何想，现如今不能改变的真相是，荣景元是来寻他复仇的，并且手上掌握着许多一旦被他不管不顾的暴出去，便会让他陆世明从此以后再无翻身之地的机会，甚至是不用赵淑兰与他和离，他便会直接被世人的唾沫星子骂死。 再加上他也知道因为赵牧康接连失利，盛安帝身为皇帝，疼爱自己的儿子，却不代表会愿意跟着轻饶了他们这些底下跟着做事的人。 现如今盛安帝正看他不爽，不过是腾不出手来，又找不到一个能够完美的避开赵牧康的理由来收拾他，才一直没有动静罢了。 若是这个时候爆出他当年篡改身世，买凶杀原配妻子与儿子，又与胡氏勾结等事情，那等待着他的，绝对是生不如死。 他可还等着四皇子赵牧康的皇长孙降生之后，赵牧康一举翻身，他也好更进一步呢！ 所以他不能离开华京城，更不能惹怒盛安帝和长公主。 只有留在华京城，哪怕像从前一样，被长公主压制着，一辈子在一个闲职上碌碌无为，甚至他这个当老子的，还没有那个当儿子的在朝中的官职高，也比被荣景元那个疯子鱼死网破要强得多。 两相权衡之下，陆世明竟然一时抉择不出到底是与赵淑兰和离，如荣景元所说的那样“将本该属于我母亲的位置腾出来”，暂时安抚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以后再想办法收拾这人的好。 还是暂时想办法拖住荣景元，再寻求办法到三个儿女那里去打一把感情牌，让三个儿女劝一劝赵淑兰，看看能不能找机会利用赵淑兰与陆云闻手中的力量，反手制住荣景元的好。 只是这后一种，太难。 尤其是现如今赵淑兰打定了主意要在长媳进门之前与他和离，还要带着三个孩子一起和离，将他摈弃在外，甚至说动了盛安帝亲自下旨，命跟前的大太监来插手此事。 而他，甚至还不知道这到底是荣景元在背后暗中撺掇的，还是荣景元从盛安帝那边知道了这件事，便趁机掺上一脚，想要逼他脱离了长公主的庇佑，以后才更好对付他的时候。 陆世明不得不承认，时隔多年，他再次感受到了当年被长公主一句话，便削官降职，而后十几年里都没有再动弹过一下的滋味相似的感受。 这感受，真真的十分不好受。 带着这份对赵淑兰和荣景元两人一前一后连番对他施压的愤怒和他自己无论如何不愿意承认的惶惶不安，陆世明回到了他与柳儿最近这大半年里常住的“爱巢”。 早在除夕夜宴的第二天，也就是新年那日，陆云瑶便将盛安帝这两日便会命人亲自督办赵淑兰与陆世明和离的消息告诉了柳儿。 骤一听到这事儿的时候，柳儿还有些惊诧和不明所以。 毕竟按照南国的规矩，朝廷在腊月二十九便会开始放假，陛下也会封笔，而后便是君臣同乐的除夕那天夜宴庆典，再直到正月初四，朝中重臣们才会结束休假。 而地方上的官员们，许多更是到正月初六才会正式上衙。 可今年怎么…… 但随即，柳儿想到了陆世明偶尔提及到的几句有关庆国使者现如今仍然滞留华京城中的消息，她又有些了然。 想必，是因为两国和谈之事的缘故吧。 毕竟休假年年有，但南国与庆国这对宿敌和谈之事，却是南国历任帝王都心心念念的大事。 不过，盛安帝愿意在新年第一天，就下令让人和离，不得不说，这一巴掌打的可当真是疼。 而且是一点儿颜面都没有给陆世明留的那种。 不过柳儿对陆世明可没多少同情，她想到这一年来对陆世明的了解，以及她各种小意温存，刻意讨好，努力获取信任的努力下，从陆世明这边和陆云瑶偶尔的一些指示中知道的只鳞片甲的一些事情，柳儿不仅不同情，甚至是还想奉上两声冷笑。 这男人，不配被同情。 不过这会儿瞧见陆世明失魂落魄的回来，柳儿立即将那些冷笑和鄙夷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副焦急担心的面孔。 演戏，她一向都是很敬业的。 “陆郎，奴家今日听闻了一事，不知，不知可是真的……”柳儿一脸着急又担心，又小心翼翼不敢说出来的模样。 陆世明冷冷淡淡的看了柳儿一眼。“你想知道什么？” 第661章 和离 柳儿娇嫩的小脸儿有些苍白，拎着帕子的手，不由得微微松开了挽着陆世明胳膊的力道，似乎被陆世明这般冷漠的模样惊吓到了。 但随即，她似乎已经从陆世明的态度中，知道了答案。“陆郎，你误会了奴家，奴家，奴家只是想告诉您……奴家根本就不在乎你的身份是谁，也不在乎你是否会和离，若是当真和离会怎样。奴家，奴家只是担心陆郎会受不住打击……” 听闻陆世明可能会和离的事情，柳儿虽然有些惊慌，甚至是一度让陆世明怀疑这女人也想跟着背叛自己。 但最终，柳儿却哭哭啼啼的表示，当初她决定跟着陆世明的时候，便从未想过要知道陆世明是谁，也根本不在乎陆世明的身份地位如何。 若不是这一年的时间里，两人朝夕相处，耳鬓厮磨，陆世明主动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柳儿“不过蒲柳之姿”，从未想过自己的男人，会是昭兰郡主的夫君。 所以，她根本不在乎陆世明的身份，也不在乎陆世明到底是谁的夫君，又与谁和离，她不过是一个没有自保之力的弱女子，只想死心塌地跟着他。 但如果是因为她的存在，妨碍到了陆世明的家，才致使陛下亲自下旨，要他与昭兰郡主和离，那她深感自己罪恶深重，只求自请离去。 “奴家愿意亲自上门，与昭兰郡主赔罪。无论郡主如何处置奴家，奴家都心甘情愿，绝无怨言，只求那昭兰郡主能够原谅您，千万不要与您为难……” 说这般话的时候，柳儿并没有盯着陆世明的表情，反而兀自垂着头，不去看陆世明，也不让陆世明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只是说着说着，柳儿的眼泪便好似伤心至极，根本控制不住一般，“啪嗒、啪嗒”的一滴滴砸落下来。 柳儿知道，别看陆世明这男人表面上看上去谦谦君子，且一向温和。 但其实骨子里，却是一个非常恃才傲物，自视甚高的男人，最喜欢的便是女人如同菟丝子一般，缠绕他，依靠他，并且以他为天，以他为尊。 而这男人最吃的，就是她现在这模样。 陆世明原本还有些烦躁，甚至是觉得柳儿根本就是在跟他添乱。 可瞧着柳儿明明就胆小害怕的很，但为了他的仕途，还是甘愿牺牲自己的一切，甚至性命，只为了他不和离…… 陆世明当然知道，赵淑兰要与他和离之事，与柳儿半点关系都没有。 甚至不管是赵淑兰还是盛安帝派来的人，乃至是荣景元，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到柳儿。 在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当权者眼中，柳儿这样的人，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不值一提，甚至是还比不得胡氏在他们看来有利用价值的外室罢了。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柔弱的除了舞蹈之外，什么都不会，若是离了自己之后，连谋一条生路的本事都没有的弱女子，却是在他被人一再威胁，落井下石的时候，唯一一个还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 若是他任由柳儿胡思乱想下去，说不得这女人当真会闯到陆府去，落在赵淑兰那个恶毒的女人手里。 届时，他就真的要失去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一心一意只爱着他这个人本身的女人了。 陆世明权衡再三，竟然是选择和离，至少他还有柳儿这么一个一心一意只为了他这个人，根本不在乎他是谁的想法隐隐之间占了上风。 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几分对荣景元死去的娘，那个音容笑貌现如今在陆世明的脑海中已模糊不清的女人的愧疚？ 还是说，他终于清醒的认识到，在这件事情上，他早已别无选择？ 但不管怎么说，经过一番曲折之后，陆世明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与赵淑兰和离之事。 只是，赵淑兰想要连带着陆云闻兄妹三人一起走，在户籍上与陆世明彻底划分开来，从此以后陆云闻三兄妹与陆世明除了血缘之外再无关系，可没那么容易。 陆世明仗着他到底是陆云闻三兄妹的生父，不管什么时候，这三个人除非是从此以后都不打算让这两兄弟在朝堂上混了，甚至盛安帝也点头同意他们将皇家的名声当做儿戏，否则的话，按照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赵淑兰是郡主又不是公主，儿女自然是要随他的这一点，狠狠地从赵淑兰手上撕下来了一大笔财产。 甚至，还由长公主亲自许诺，会说服盛安帝，为他再晋一阶官，以此作为对他的补偿，和堵住朝中上下官员对他的议论纷纷的那些猜疑。 俗话说得好，升官发财死老婆，人生三大喜事。 虽然他这老婆没死，只是和离，而且还带走了三个孩子，但陆世明不在乎。 左右不管陆云闻和陆云达再怎么想甩脱掉他，不管赵淑兰在和离之后将这两兄弟改成姓什么，他是这两人的生父，对他们有生养之恩，这是这两人无论什么时候都甩脱不了的。 甚至，和离之后，没有了这层“一家人”的遮羞布在，他有事找上这两兄弟的时候，若是这两兄弟敢不帮他不管他，那这世人的悠悠众口，他们可堵不住。 陆世明眼底的奸诈和盘算，在场的几人看的分明。 只是大家却都没有说话。 就连陆云达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都被陆云瑶给死死按住，朝着他摇了摇头。 和离要紧。 只要娘亲能够成功的与这人和离，并且将大哥和二哥与这人的关系摘开，哪怕只是从礼法上摘开，依旧有无数后患，也不妨事。 来日方长不是？这个道理，不仅陆世明懂，陆云瑶也十分深谙。 作为江北大军最高统帅的母亲，昭兰郡主赵淑兰要与其夫婿陆世明和离的消息，一下子就轰动了整个华京城。 倒不是说大家对这件事情有多么震惊。 毕竟当年赵淑兰年轻的时候，在华京城里有多么的受欢迎，简直是人尽皆知。 甚至不少现如今看上去风光的贵夫人们，当年因为看中的夫婿一门心思的心里只有赵淑兰。 第662章 赵淑兰的桃花 不少现如今看上去风光的贵夫人们，当年因为看中的夫婿人选，却一门心思的心里只有赵淑兰，可偏偏她们却根本就没有办法跟赵淑兰相提并论，而恨不得撕了赵淑兰。 可偏偏，不只是她们心仪的儿郎家里，就连她们自己家里，若是有适龄的年轻子弟的家族，还会劝说她们与赵淑兰搞好关系，好替家中子弟在赵淑兰面前搏一个？ 可以说，年轻时候的赵淑兰，在一众同龄贵女中，可比陆云瑶拉仇恨拉的多了去了。 甚至陆云瑶所接触到的那许多贵女们，明知道陆云瑶在长公主和盛安帝跟前极为受宠，甚至是太子还曾经没少带着她玩，还能够轻易的被赵云柔策反，对陆云瑶不咸不淡的，这里面还有这些贵女们的母亲的一份功劳。 谁让未出阁时候的赵淑兰拉了太多的仇恨？ 所以当年陆世明闹出来钱杏儿的事情的时候，固然有不少贵妇人在一旁看笑话，但是其实大家多少都有些等着看赵淑兰和离的意思。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以赵淑兰一向高傲又极为受宠的性子，根本无法忍受陆世明养外室，甚至她还被外室挺着大肚子找上门的行为。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赵淑兰居然忍了下来。 不仅忍了下来，还将人给接进了府里，且并未用任何的后宅手段将人给弄死，反而还好生生的将人养在府里，任由那钱杏儿母女一步步做大。 反倒是她自己，自此躲进了小佛堂，逐渐淡出众人的瞩目。 当年，许多人不理解赵淑兰的选择，有少部分猜到了一些原因的人，也十分的为赵淑兰不值。 只是不管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当现如今，赵淑兰与陆世明和离，并且三个孩子都留在赵淑兰名下，被赵淑兰改姓了尚元正老将军的姓氏。 反倒是钱杏儿这个陆世明唯一纳进门的妾室，灰溜溜卷着自己的小包裹，跟着陆世明一起住到了陆世明养外室的一处小院子的消息传开来的时候，赵淑兰这些年来的行为，一下子就变得明朗了起来。 亦或者说，所有人都一下子为赵淑兰的行为，做出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解释。 毕竟如此以来，赵淑兰不仅不用担心和离之后，自己的三个孩子受继母掣肘欺负，被陆世明和他续娶的嫡妻拿捏婚事。 甚至是还一举解决了当年尚元正老将军“尚主”之后，其与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还姓了赵，以至于被许多人诟病说尚元正老将军卖祖求荣的事情。 身为一个母亲，这般忍辱负重十五年，当真是令人叹息且敬佩！ 而在这样议论纷纷之下，分得了赵淑兰一笔丰厚的财产，并且还得到了在官场上更进一步的机会，期待着等赵牧康依靠皇长孙翻身之后，对他愈加倚重的陆世明，反倒是没什么人在意。 大概也只有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着幕后推手的角色，并且还打算在未来继续对付陆世明的荣景元，才是最在乎陆世明的反应的那一个了。 听闻陆云闻三兄妹都改了姓氏，从此以后便要称呼他们为尚云闻、尚云达和尚云瑶的时候，荣景元也跟着震惊了。 然而对此，新晋尚家三兄妹倒是表现的十分泰然处之。 “荣兄都能改姓外祖家的姓氏，我们三兄妹为何不能？”说这句话的时候，尚云闻脸上的笑容十分的薄凉。 “某些人为了穷尽心思往上爬，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儿子的死活。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过是那人心中，可以随便抛弃牺牲，甚至是亲自下毒手的棋子罢了。” 可是，陆世明将他们当做可以抛弃的棋子的时候，又可曾问过他们是否愿意做这一枚棋子？ 见尚云闻三人是当真不在意，荣景元也跟着畅快的哈哈大笑。 他当然不可能劝说尚云闻三兄妹改主意。 恰恰相反，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当陆世明发现，他明明有三个嫡子，一个嫡女，但偏偏这四个嫡出的孩子全都根本不认他这个父亲，连姓氏都改了。 而唯一一个跟他姓的，却是嫁给了那个像吸血虫一样，依附在他身上十几年的女人的儿子，被胡氏日日磋磨的陆云芝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一个表情？ 赵淑兰和离的消息传开之后，还有一个人兴奋极了。 那人，正是当年赵淑兰曾经颇有好感，甚至是还曾对盛安帝和长公主提及过对方，却被盛安帝以对方母亲的身份存疑，不宜与皇家有过多牵扯的那个年轻小将。 当年他虽然心悦赵淑兰，只是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不仅生母是南苗之人，生父还是个武将，而且官职也不高，他自己更是才不过一个小小的千户罢了，根本就配不上赵淑兰。 别说是华京城中那些豪门世家出身的勋贵子弟，便是连陆世明这个清贫出身，却依靠着一身才学得中状元的风流人物都不如。 所以他听到赵淑兰最终选择嫁给陆世明的消息的时候，虽然伤心至极，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言不发的跟着木易南的兄长木易东木少将军去了战场。 这二十多年里，他在战场上历经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淬炼，经历数次死里逃生的凶险，终于一步步成为了拥有独自镇守一方的实力的将军。 然而时至今日，哪怕他手握重兵，身居高位。 哪怕有许多人为了讨好他，亦或者为了别的各种各样的目的，曾经试图送给他各式美女，甚至是费尽心思制造他与那些女子们“有缘”的场面。 但在他心中最快乐的日子，却仍然是每年除夕夜宴之时，在宫中的宴席上，遥遥远望心上人的那短短数个时辰。 而他心中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明知道心上人过得不好，明知道那个男人对不起她，他却根本无能为力。 哪怕时至今日，他已经清楚的知道，在盛安帝的心中，他这个身上流着一半异族血统的人，即便昭兰郡主和离，他也是没有机会的。 第663章 不能影响昭兰郡主的名声 这名将军，名唤林清。 原本按照计划， 虽然每年林清都会在除夕那日之前赶回华京城，准时参加宫中一年一度的除夕宴。 但是在大年初二，他便会悄然离开华京城，赶回军营。从头到尾，除了盛安帝和几个与他私交甚笃的友人之外，便是赵淑兰，都未必知道他年年都回连夜奔波，只为赴一场一个人的相思。 毕竟他现如今已经接替了自己父亲的位置，为南国镇守着与南苗接壤的门户。 虽然说大部分时间里，南苗之人都怡然自得的生活在南疆深山老林深处，极少外出，也极少会打扰到边境难过的百姓们的生活。 但到底南苗之人的性情古怪，且不管是生活习性还是对很多事情的认知与态度上，都与南国人截然不同，双方时有冲突发生。 而林清作为镇守那边的最高统帅，又是南苗女子与南国武将的儿子，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为了化解双方矛盾和冲突的最佳人选。 责任重大，不容有失。 再加上他深知他能够每年都回京参加除夕夜宴，已经是盛安帝对他额外恩典的缘故，若是他再滞留京中，拖拖拉拉不愿离去的话，万一令盛安帝心生不快，下一年直接不许他回京了，岂非因小失大？ 今年情况特殊，堪称宿敌的庆国与南国正在议和，且庆国来使因着两国和谈之事，一直滞留华京城，就连新年都未曾离开。 为了表现对庆国来使的看重，也是因为两国议和之事意义重大，南国的文武百官也因此没有放假。 这在南国的历史上来说，也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盛安帝也亲自下旨，将他们这几位今年得以回京，且在这个时间段里，所驻守的地方相对还算和平的武将们，全都留了下来，他才会多在了这几日。 盛安帝此举，一则是因为这些武将们确实辛苦，二则更多的，还是为了震慑庆国来使。 不过林青倒是混不在意盛安帝的目的究竟是为何，他只知道因为盛安帝的这道旨意，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多留在华京城中几日。 多留在华京城中一日，多与心上人在同一个地方待一日，便多了一份偶遇的可能性。 对林青来说，即便是只能偶尔远远的眺望一眼心上人，也是好的。 而赵淑兰与陆世明和离之事，是林清本以为自己有生之年，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这会儿听闻陆世明已携着钱杏儿这个妾室，以及他的几个心腹下人并一些行李，被匆匆撵出了陆府，哦，不，现在应该叫昭兰郡主府了。 林清仰天长笑。 快哉！快哉！ 此时，林清正在他位于华京城中的府邸内，身边的下人和亲随，皆是跟在他多年的老人。 即便是不知道林清与赵淑兰之间，曾经有过那么一场，终究是缘分不足的故事的人。 这么多年下来，也都知道在自家将军的心中，有一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便是当年华京城中最闪耀的明珠，现如今江北大将军与南娇郡主的母亲，昭兰郡主赵淑兰。 这会儿瞧见林清如此失态，府中一众下人亲随们一边为自家主子觉得心酸，另一边又忍不住隐隐生出几分期冀。 现如今昭兰郡主终于与那陆世明和离，而且还是盛安帝亲自下旨的。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昭兰郡主不仅恢复了自由身，连带着她的三个孩子都与那陆世明撇清了关系。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不久的将来，他们府上或许也能有迎来女主人的那一日？ 到底是武将出身，不管是林清府中的下人，亦或者他的父母，都对于和离再嫁的女人没有任何的歧视，反而十分敬佩这样果敢的巾帼英雄。 所以，若是林清当真能够迎娶赵淑兰的话，至少在林清这边来说，绝对不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甚至是不会有任何人对赵淑兰和离再嫁这一行为有任何的不满或者瞧不上。 只可惜，听到老管家旁敲侧击的打听，林清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昆伯，昭兰郡主金枝玉叶，又早已有了三个极为优秀的孩子，哪里是我区区一个只会打仗的莽夫配得上的？” 更别说，他前几年因为父亲年事渐高，且因为娘亲是南苗女子之事，引得许多非议，更是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瞧不上他娘，想要给他爹的后院塞人，还一副是为他父亲好的样子。 父母烦不胜烦，他为人儿子的，在这个时候，自然也为之十分烦恼。 所以在盛安帝问他有没有继承父亲的位置的打算的时候，他权衡再三，还是选择了离开战场，继承父亲的阜南将军之位。 以他现如今的身份，除非盛安帝急于拉拢他，亦或者想要利用他的身世，加深与南苗之间的了解乃至是打探情报。 否则的话，不管是盛安帝，还是长公主，都不会点头允许赵淑兰下嫁。 更别说跟随他远赴阜南。 而且…… “那都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年年少轻狂时候的好感，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能作数？ 说出来，也不过是你家老爷的一点儿狂想，平白惹人笑话罢了。 昆伯日后切莫再提此事，若是传了出去，你家老爷我左右是个糙人，又常年不在华京城中，自然无碍，可对郡主夫人的名声，却是大大的不妥。” 听到林清这般自贬的话，昆伯有意想说点什么，但对上林清沉稳且坚毅的视线，昆伯终究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当真是……作孽哟。 想当年，他们家少爷与昭兰郡主固然身份悬殊，但却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尤其是彼时还是个活泼开朗的闺阁少女的昭兰郡主，虽然身后汇集了大半个华京城二郎们的目光，但那位昭兰郡主每次看向他们家少爷的时候，那双仿若含着星河般灿烂的眼眸，分明是有情谊的。 昆伯自认为活了大半辈子了，这点儿看人的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可偏偏……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昆伯连声叹息，忧心忡忡。 第664章 喜气洋洋 当年之事，为何一夕之间变了模样，明明就对他们家少爷有情有义的赵淑兰，却突然亲自为自己挑选了那一届平民出身的金科状元陆世明为夫婿。 为何明明已经说动了父亲厚着脸皮，仗着曾经跟随在长公主与尚老将军麾下过一段时间的情分，到长公主府上为他提亲，希望求娶赵淑兰的林清，却一声不响的离了家，跟着木易东将军上了战场。 即便时至今日，很多事情昆伯都还不知道。 但他却也知道，这当中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林清却没有昆伯的这么多忧虑。 在林清看来，若说当年还是个年轻英俊的帅小伙子的时候，他还想厚着脸皮，仗着自己的皮相还能看，去长公主府上求亲。 哪怕是被人骂做吃软饭的小白脸也无妨，只要能够迎娶到心上人，他照样能够美的一蹦三尺高，权当那些个人不过是酸葡萄心理的嫉妒。 可现在…… 林清抬手，摸了摸他左脸颊上一道深深的伤疤，想了想身上这些年里在战场上所受的那些伤所留下的累累伤痕…… 林清苦笑着摇摇头。 他，早就配不上她了。 此生，能够看到她和离，能够远远守着她，他就已经知足了。 赵淑兰并不知道在同一个城内，还有某个至今对她念念不忘的男人，一边为她终于自由而欣喜若狂，另一边又悲伤他早已配不上她，自哀自愿的一门心思认定，他这辈子都只能躲在暗处。 终于将陆世明和钱杏儿一起扫地出门，一向沉稳的长子尚云闻尚且还能一如既往地端方持重，若非见人便要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在下尚云闻”的话，甚至差一点儿就要让人信了他对这件事无动于衷外。 尚云达和尚云瑶两个本就性子活泼的家伙，这会儿正闹腾的欢快。 甚至是迫不及待的命人将陆世明这些年居住的院子，以及西苑那边钱氏母女两人的院子，全都给清扫干净。“务必做到一片废纸屑都不要留下，免得脏了咱们郡主府的地！” 赵淑兰甚至毫不怀疑，若非他们南国素来有正月里不兴动土的规矩，这俩人这会儿能直接连房子都给掀了。 左右这府上地方大，他们家也不缺钱，便是为了和离，被厚颜无耻的陆世明狠狠咬下来一块肥肉也无妨。 哪怕将房子掀了，原地挖出个坑来养鱼也是好的啊~ 毕竟，鱼养大了还能吃呢，哪怕养一池子荷花还能观赏呢，总比养了几个要吃要喝还狼心狗肺反咬一口的东西强。 赵淑兰也难得的没有压着次子和女儿闹腾，反而任由他们两人将前院闹得鸡飞狗跳的，遇春嬷嬷几个还笑吟吟的上去帮忙。 至于郡主府上的下人，那就更不要说了。一个个热热闹闹的忙前忙后，倒是比以往每一个新年之前的日子还要忙碌，且喜庆。 甚至下人们还自发的将府上为了迎接新年而挂上的大红灯笼和大红绸缎，全都又悉心检查了一遍连带着一些从前不太引人注目的小角落里，也全都补上了灯笼和红绸。 现如今这府上的，全都是赵淑兰的心腹。亦或者说，全都是陆云瑶亲自挑选出来的人。 至于早前那些背主的奴才，除了陆世明的几个心腹，和钱杏儿自己跟前的几个人，陆云瑶听了候嬷嬷的意见，将他们留着没有动之外。 剩下的那些个人，早就不知不觉中被陆云瑶处理干净了。 这也是后来这大半年里，柳儿一步步稳稳拿捏住了陆世明，让陆世明回陆府的时候越来越少，甚至也越来越不在乎陆府的一些微妙的小变化，才让陆云瑶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 而现如今，陆世明将那些个仅剩的碍眼的家伙全部打包带走，这府上便如那半个时辰之前才刚刚换上去的匾额一般，自此再也不是劳什子陆府，而是昭兰郡主府了。 等瞧见一脸喜气洋洋的雨秋嬷嬷端着热茶进来伺候的时候，赵淑兰扶额失笑，忍不住抬起食指，轻轻点了点雨秋嬷嬷。 “你们几个老货，都是当祖母的人了，怎么的还跟着那两个孩子胡闹？也不怕说出去引人笑话？日后看你们还怎么在那群丫头小子们跟前服众……” “瞧郡主您说的，奴婢们这不是高兴么。这群小子丫头们高兴，那是高兴从此以后府里的主子们全都是真正的主子，再没有人日日里还像外头送进来的探子似的，总想打探一些咱们院子里的秘密、 奴婢们高兴，那是替您高兴，也替奴婢们自己高兴。 尤其是想想，再过不了几日，等大少爷娶了媳妇，指不定要不了多久，咱们这府上就要添小主子了…… 这从今往后啊，可都是好日子了~奴婢们便是再高兴一些，也是使得的~” 说到这里，雨秋嬷嬷故意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是想要瞧一瞧她打算说小话的那人在不在似的。 瞧着这屋里只有他们主仆两个后，雨秋嬷嬷才故意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对着赵淑兰说道。“奴婢悄悄告诉您，方才在院子里的时候，奴婢可是亲眼瞧见遇春姐姐高兴地在原地一蹦三跳的呢……她还以为没人瞧见，跳完又佯做若无其事的走了，却不知恰巧被奴婢给瞧了个正着……” 赵淑兰想象了一下一向沉稳持重的遇春，如同少女一般一蹦三跳的往前走，跳完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又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她遇春嬷嬷的面子没有丢，才又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 那画面，当真是令人忍俊不禁。“你这个促狭鬼，亏你遇春姐姐一向最是疼爱你，连你家小孙孙出生的时候，都不忘打一块儿银锁送过去，你居然背后这般瞧她笑话。” “好郡主，奴婢知错了，求郡主您千万别跟遇春姐姐说，否则遇春姐姐可饶不得奴婢……”雨秋急忙笑着认错作揖，连连求饶。 整个昭兰郡主府喜气洋洋。 至于外界的议论纷纷，亦或者是看笑话的态度，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不过，比起那些贵夫人们只当做茶余饭后谈资笑料的幸灾乐祸，亦或者真正关心在乎之人的一边疼惜一边大呼痛快。 有一个人却惶恐极了。 那个人就是陆世明的庶女，吴光则的嫡妻，现如今艰难的挺着大肚子在吴家后宅苦苦熬着的陆云芝。 第665章 陆云芝的悲伤 听闻陆云芝求见的时候，尚云瑶正在西苑那边，指挥着下人将从前钱杏儿住着的院子里，她跟随陆世明离开的时候，遗留下来的一些笨重的家具给清理出去。 虽然说钱杏儿只是一个姨娘，但她屋子里面的这些家具也全都是用花梨木打造的。 虽不如金丝楠的贵重，但比起许多平民百姓家里难得一见的酸枝木，已经是上好的材质。 所以见几个尚未成亲的小子吭吭哧哧的问她，这些家具是不是都不要了，主子能不能赏给他们的时候，尚云瑶小手一挥，同意了。 所以这会儿，几个年轻小子正在屋子里头闹腾着。 至于陆云芝从前的屋子，到底是姑娘家时候的闺房，赵淑兰命候嬷嬷找了几个力气大一些的粗使婆子单独去清理了，没让这群小子们插手。 不过尚云达与尚云瑶本就是图个痛快，至于究竟谁指挥，谁动手，那倒也无所谓。 但这会儿毕竟是站在人家亲姨娘居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正在拆人家亲姨娘的屋子，尚云瑶猛地听到陆云芝上门的时候，居然下意识的还有些心虚。 但随即，她才反应过来。 不对呀，她娘亲都跟那人和离了，连带着他们三兄妹都已经改了姓。 从今往后，他们三兄妹可都是尚家人了，是他们外祖父的“孙子孙女”了。 跟那陆世明除了那一层至少目前没有的办法撇除干净的血缘关系之外，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了，更别说跟她陆云芝一个陆世明的庶女，就更不存在什么兄妹情的问题。 她陆云芝便是想要回娘家，也该去柳儿那边找那人去，来他们郡主府干嘛？ “陆云芝？她怎么找上门来了？这女人不知道府上的情况？还是不知道陆大人昨日就已经搬离这里了？” “回小姐，吴夫人应当是知道陆大人现如今已经不在咱们府上的事情的，只是奴婢听吴夫人的意思，她是特意来求见您的。” 来传话的仆妇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大瞧得上陆云芝。 她是候嬷嬷的心腹，年轻的时候便跟在候嬷嬷身后做事，自然没少见过这府上的风云变幻。 想到钱杏儿母女在府上得势的时候，这对母女的做派，尤其是陆云芝每每明明就趾高气昂的恨不得将脑袋扬到天上去，却还要假惺惺的对着她们这些下人“温声细语”的模样，仆妇心里就犯膈应。 她与这郡主府上大部分忠心的老人们一样，一向习惯了长公主府上雷厉风行，直爽果敢的风格，对陆云芝这种人，可半点儿都欣赏不来。 不仅无法欣赏，甚至还有点儿觉得浑身难受。 只是仆妇虽然不喜欢陆云芝，但到底也算是看着陆云芝一点点长大的。 且最重要的是，今日来的陆云芝苍白着一张几乎看不见血色的脸，又挺这个大肚子，站在她们郡主府门口求见他们家小姐，看着一副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昏厥过去的样子…… 仆妇到底有些于心不忍，还有些担心万一陆云芝真的撑不住，噗通一下摔倒在地，那么大的肚子，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岂不是晦气？ 尚云瑶原本是不打算理睬陆云芝的。 在她看来，相忘于江湖才是双方最好的相处方式。 也是因为知道陆云芝在吴府，在胡氏那个女人的手心里，日子过得比上辈子的她还要憋屈和不痛快，而这份憋屈不痛快，陆云芝绝对会比上辈子的自己感受到的时间更长更久之后，尚云瑶便渐渐不再关注陆云芝那边的事情了。 木七一向是个聪明的，见尚云瑶对陆云芝的事情和动向不太感兴趣，他虽然没有让手下放松对陆云芝那边的监督和警惕，但不管是他亲自跟尚云瑶汇报的时候，还是借由阿满阿初几人与尚云瑶汇报的时候，大家都刻意没有再多提及陆云芝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这辈子陆云芝与吴光则这两个人的“爱情”得来的太容易。 亦或者是因为没有了尚云瑶献祭式的付出，和眼都不眨一下的就给吴光则纳了一后院小妾的铺垫。 再加上不管是陆世明自己，还是吴光则，在官场上都不像上辈子那般扶摇直上九万里，反而处处受限，时时受阻，让吴光则心中对陆世明多了许多的不满。 更不要说还有胡氏这个将儿子当做自己最重要的私人财产的老母亲…… 总之，陆云芝的日子过得也确实如尚云瑶所预料的那样，十分不痛快。且有越来越难捱的趋势。 即便是她在面对胡氏的软刀子，和后院吴光则的小妾们的前后夹击，不仅咬牙忍下了吴光则将后院胡氏安排的女人全都收入房中的行为，甚至还亲手送出了自己的第二个大丫鬟。 可即便是如此，陆云芝依旧渐渐觉得力不从心。 尤其是前日赵淑兰与陆世明即将和离的消息传开之后，胡氏和吴光则对她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陆云芝甚至毫不怀疑，若不是她姨娘还跟在她父亲陆世明身边，且父亲虽然与昭兰郡主和离了，但到底现如今已经改了姓氏的尚家三兄妹也还是陆世明的孩子。 谁也说不准过了这一年半载之后，一向对陆世明还是十分尊敬的尚云闻，对待陆世明会是什么样子的态度的话，陆云芝甚至怀疑，胡氏会第一时间让吴光则休弃了她。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还没生下来呢不是？万一没了更好，这样等以后继室进了门，他们家长子嫡孙的位置就可还都留着呢。 胡氏的狠毒，小妾们的虎视眈眈，和吴光则逐渐显露出来的真面目…… 最重要的是，差点儿失去腹中孩子的惊慌与绝望，让沉溺于自己所构想出的爱情中的陆云芝，终于醒悟了过来。 脑子终于清醒了的陆云芝，虽然已经看到了吴光则的冷漠自私，心机深沉。看到了胡氏的贪婪与对吴光则强烈到不正常的独占欲和对她的戒心提防。 也终于看明白了她姨娘钱杏儿当初对她苦苦劝说的那些发自肺腑的话，虽然不一定是对的，但也确实是比嫁给吴光则要好的事实。 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第666章 昭兰郡主的慈悲 陆云芝此番求见尚云瑶，是因为前几日她喝了一碗鸡汤之后不久，突然见红大出血，请了大夫之后，肚子里的孩子依旧差一点儿没保住。 也幸好是她一向身体素质不错，再加上因为胡氏一直对她的管家权和她的嫁妆虎视眈眈，陆云芝虽然沉溺于吴光则的爱情陷阱，但到底还没有彻底失了智，再加上她肚子里怀的是双胎，一向小心谨慎，那碗被下了毒的鸡汤，她并没有喝下去多少，才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 可即便是如此，明明是在自己的家中，明明熬鸡汤的还是她一向最为信任的大丫鬟，且她才刚刚给对方开了脸，给吴光则做了通房。 甚至在将人送到吴光则那里之前，她还如同她姨娘所传授的那样，亲自对这丫鬟承诺，若是日后她能够怀上吴光则的孩子，那不管生男生女，都立马将她提为姨娘。 结果，就是这个她器重的，信任的，并且还亲自给她开了脸的丫鬟，却给她的鸡汤中下药，害得她差点儿中毒滑胎。 虽然说她已经处理了那个丫鬟，且身边陪嫁过去的剩下那些人，瞧着也都十分忠诚的样子，但历经此事，陆云芝已经无法信任他们了。 左思右想，陆云芝突然想起了上一次她到尚云瑶这边的时候，对方曾经提起过，要送给她一个医女的事情。 虽然当时的陆云芝是拒绝了的，并且十分怀疑尚云瑶的动机不纯，说不定就是想趁机暗害自己。 毕竟，双胎可是祥瑞呢。 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陆云芝已经顾不得与尚云瑶这些年的嫌隙与嫉妒，她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和孩子的性命，确保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不会出事，直到孩子安稳生下来。 所以即便知道现如今陆世明与赵淑兰已经和离，甚至是尚云瑶三兄妹都改了姓氏，摆明了不想再跟陆世明有牵扯，但陆云芝还是厚着脸皮，求助到了尚云瑶这里。 尚云瑶根本不想管她。 她又不是什么圣母，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软包子，虽说她上辈子的悲剧，最大的罪魁祸首并不是陆云芝，可她陆云芝却也一点儿都不清白。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陆云芝可是幕后推手。 而且不管是陆云芝选择嫁给吴光则的时候，还是她上门表示她怀孕了的时候，尚云瑶可都主动表达过对陆云芝的劝告和关心的。 彼时，陆云芝不仅不领情，还反而一直觉得是她要将自己的心腹安排在她陆云芝身边，暗中对她下手。 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对着陆云芝落井下石，暗下黑手，那都已经是她尚云瑶大度宽容的表现了，这女人到底是得有多大的脸，才会觉得自己会帮她？ 可陆云芝哀哀戚戚的样子，看着十足可怜。 “姐姐，云芝知晓从前是云芝不对，是云芝年轻不懂事，仗着姐姐脾气好，犯下了许多的错事…… 云芝不敢祈求姐姐的原谅，只求姐姐看在咱们好歹姐妹一场的份儿上……看在云芝肚子里的孩子，日后还要叫姐姐一声姨母的份儿上……救救云芝吧……” 一段时间不见，也不知道是因为大病初愈，还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吸走了陆云芝绝大部分的养分。 现如今的陆云芝瘦的惊人。 过于消瘦的身材，让她的肚子便愈加显得大的惊人。即便是陆云芝今日特意穿了一件足够宽松的衣袍，也依然遮掩不住陆云芝迅速的消瘦。 更不要说，半年前还娇嫩的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的少女的女子，现如今瞧上去，竟是沧桑的宛若一夕之间比尚云瑶年长了七八岁一般。 且因为铅粉等物对胎儿不好的缘故，陆云芝已经许久不曾上妆，这便显得她的小脸儿愈加苍白憔悴。 看着这样的陆云芝，尚云瑶甚至已经想不起上辈子的自己，曾经怀着那个孩子的时候，是否也是这般模样？ 见尚云瑶神色恍惚的盯着自己的肚子，隐约有些惆怅和不忍，陆云芝咬了咬牙，竟是艰难的当场便要对尚云瑶下跪。 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姐姐，姐姐……云芝求你了，便是云芝以往有再多的不对，但到底云芝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是无辜的……” 尚云瑶回神，瞧见陆云芝的动作，吓得她也跟着脸色一白。“阿初，快！” 一旁侍立的阿满与阿初两人当即快步上前，将陆云芝的动作拦下，并稳稳的将人搀扶起来站稳。 陆云芝虽然力气也不算小，但到底不过是个正常的后宅妇人，且又大病初愈，哪里是阿满与阿初两个经过特殊训练的人的对手？ 即便是她想挣扎一下，都是不存在的。 “吴夫人，您身子重，万事还请小心行事，切莫做一些不宜孕妇做出的举动来。”阿元也跟着笑眯眯的补了一句。 尚云瑶幽幽叹息。“你别这样，你到底想求我什么？先说好，若是我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亦或者是你与那吴光则之间的事情，我是万万不会插手的。” 见陆云瑶有软化的迹象，陆云芝也见好就收。“云芝想向姐姐求两个人……” 见陆云瑶脸上的表情不置可否，陆云芝又将自己最近的遭遇解释了一番。“云芝现如今什么都不求，只想将这两个孩子安安稳稳的生下来……” 在尚云瑶将人带进府中不久，赵淑兰便知道了陆云芝上门之事。 想到陆云芝肚子里的孩子现如今的月份，赵淑兰有些不放心，担心尚云瑶冲动之下与陆云芝起了冲突。 只是赵淑兰才刚刚走到前院这边，便听闻了陆云芝的这番话。 赵淑兰到底是为人母的，且潜心修佛多年，不忍心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站了出来，替尚云瑶答应派了一个医女到陆云芝跟前。 尚云瑶这一次倒是没有阻拦，只是警告陆云芝，不要打什么歪主意，这医女她们家可 这医女，等孩子生下来，必须将人分毫无损的还回来。 虽然没有能够从尚云瑶这边讨到一个医女，但陆云芝自己也知道，这年头女医者培养不易。 第667章 她不敢 虽然没有能够从尚云瑶这边讨到一个医女，但陆云芝自己也知道，这年头女医者培养不易，尤其是这位医女不仅擅长调理妇科，而且还会接生。 一想到吴府上，吴光则“亲自挑选”的，准备为她接生的两个稳婆，陆云芝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要怪她不信任对方，而是这段时日以来，吴光则的变化实在是太大。 彻底掀开了那层温柔缱绻的表象之后，这个男人的自私和对他母亲一味的信任和袒护，很难不让陆云芝对他产生怀疑。 看着陆云芝带着求来的医女，千恩万谢的走了，尚云瑶有些感慨，还有些不解。 “娘亲，您为何要答应她？” 她不信她娘亲看不出来，陆云芝今日上门，非要从她这里求一个医女回去，为了的可不仅仅是想要一个能帮她辨别毒药，保住孩子的医女。 陆云芝这是来借他们府上的势呢。 今日之后，不只是吴家母子，就连一些暗中关注着他们家的人家，也都会知道，虽然她娘亲与那人和离了，并且连带着他们兄妹三人也改了姓，但却对陆云芝这个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害得赵淑兰颜面尽失的庶女，还十分关心。 甚至是知道陆云芝肚子里孩子月份大了，又胎像不稳，还赐了一个医女到她身边伺候。 如此一来，不管胡氏和吴光则母子原本是个什么样的打算，但只要他们不想吴光则现在就跟他们家对上，那就不会再对陆云芝动手，说不定还要努力修复一下与陆云芝的夫妻关系。 甚至是就连吴光则已经收了的那几个通房，别说是再下毒了，就算是胡氏想要刁难陆云芝，她们也要犹豫一下若是继续做胡氏手里的刀，会不会热闹了昭兰郡主府。 她陆云芝，这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请了一尊护身大佛回去呢！ 然而面对尚云瑶的愤愤不平，赵淑兰却笑得十分宽和。“她毕竟是你的庶妹，若是咱们今日当真见死不救，日后她当真出了事儿，传了出去，对你们兄妹三人的名声到底有碍。 况且，不管从前如何，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她若只是在吴家过的艰难，在那胡氏手里受一些磋磨，娘也不会插手。毕竟当初她与那吴光则合伙想要算计你的事儿，娘可都还记着呢。 但那吴家瞧见陆世明一朝没落了，又不敢直接跟他撕破脸面，便将阴招算计到了孩子身上，未免……” 说到底，赵淑兰毕竟是母亲，考虑的自然与尚云瑶不同。 而且…… “马上你大哥就要娶妻了，虽说那家人现如今与咱们没什么关系，但若是在这个档口上她出了事儿，总归显得不吉利不是？” 听到赵淑兰最后这句话，一直板着一张脸的尚云瑶终于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 好吧。 就当是看在即将进门的未来大嫂和她们全家都在殷殷期盼着的未来侄子或者侄女的面子上吧！ 而且，正如她娘亲所说的，那胡氏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陆云芝在胡氏手底下，还有的是被胡氏磋磨的时候。 若是当真让胡氏与吴光则的奸计得逞，让陆云芝就这样一尸三命，倒是便宜了那些人。 都说为母则强不是？ 上辈子吴光则的后院里的那些女人，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进了吴府，但那些女人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也都做过不少令尚云瑶觉得惊叹的事情。 想到盛安帝对赵牧康的处理问题上，有些过于暧昧的态度，陆云瑶忍不住皱眉。 若是盛安帝打定了主意要对赵牧康轻拿轻放，那陆世明和吴光则这对翁婿怕是还能在朝堂上逍遥好一段时间。 如此，放着让陆云芝和他们狗咬狗，倒也不错。 “哼，既然娘亲都这么说了，阿瑶又能说什么呢？”尚云瑶虽然心里有了成算，脸上却依旧是一脸的不乐意，对着她娘亲娇气的轻哼了一声。 “只希望这次，她陆云芝好歹能有点儿良心。不求她知恩图报，至少不要再像从前那样，吃咱们家的用咱们家的，转过头来还要倒打一耙！” 听到尚云瑶这话，赵淑兰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她不敢。” 且不提赵淑兰与陆世明和离之事，在一些群体中引发的议论纷纷和动荡警惕。 甚至是让几家家里儿媳妇娘家身份地位高于自家，但儿媳妇在自家后宅却过的并不那么如意，甚至是饱受面甜心苦的婆母磋磨的人家的不安，急急忙忙安抚自家儿媳妇，让这些你女人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乃至于甚至有一位贵妇人也因此动了和离的心思，最近正在积极地与娘家父兄商谈的这一系列后续效应。 也不说除夕夜宴上，因为那帮公子哥儿们的八卦，和怀远对尚云瑶与荣景元的关系产生的误会，以至于引起的一系列连锁效应，以及华京城中关于尚云瑶与木易南之间的故事，再一次展开的一些传闻和猜想。 这边，终于解决了和离之事后，赵淑兰也认真思索了一下陆云瑶那日所说的，他们兄妹三人打算认荣景元为义兄的事情。 老实说，不管是赵淑兰还是荣景元，两人对对方的感觉都十分复杂。 要说好感过于牵强，但要说一点儿好感都没有，却也并不是。 而且，赵淑兰到底是长辈，且从荣景元此人出现之初，直到现在，不仅对方从未做过任何对赵淑兰不利的事情，甚至还主动站出来，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只为了帮她，或者说，是帮尚云瑶实现希望她与陆世明和离的心愿。 虽然说荣景元坚持声称，这一切也是他为了自己能够更好的复仇考量的，帮助她们母子几人只是顺带。 但这份人情，赵淑兰是认下了的。 而且认真说起来，她才是间接害了人家孩子打小失去了生母，成了孤儿的那一个，赵淑兰心里也对荣景元有些愧疚。 所以想来想去，对尚云瑶提出来的，他们兄妹三人认荣景元做义兄的事情，赵淑兰不仅没反对，还主动提出来，她想收荣景元做义子。 第668章 收作义子 听到赵淑兰的话，不仅是尚云闻皱眉，就连尚云达和尚云瑶都有些惊诧，“娘，您不必如此……” 他们想要与荣景元认义兄，是出于他们的一些私心，也是为了日后大家交往甚密做一个铺垫。 而且，在这之前，荣景元与尚云达关系十分不错，与木易南之间也相熟的事情，华京城中不少人都知道。 甚至是与荣景元相熟的同科举子，有一些人也知道荣景元与尚云瑶数次偶遇的事情。 再加上尚云达的性格，若是荣景元与尚云瑶之间有什么交集，甚至兄妹两个一合计，起了认荣景元为义兄的想法，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但若是赵淑兰出面收义子，这里面的意味可是就不一般了。 然而，赵淑兰却有自己的想法。 “不管如何，总归是娘亏欠了他。 虽然说时至今日，若是娘再说什么，从今往后娘便是荣大人的母亲这种话，不仅不会让人感动，甚至还有些恩将仇报的意思。 但以咱们家的情况，以你们娘我的身份，虽说没有什么实权，但到底也能帮这孩子日后的路子能走的更顺一些。 况且，日后云达早晚是要入仕的，咱们家从你们外祖父外祖母，到你们大哥，可都是走的武将的路子，在文官那边可是半个自己人都没有。 便是我当真收了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做义子，不管是外界，乃至是……也只会认为咱们家这是在为了云达的日后铺路，日后你们兄妹们相处也能更自在一些。” 赵淑兰的有些话说的并没有特别直白，不过在场的几人还是懂了。 沉默了一下，三人倒是没有继续反驳赵淑兰的话。 只是尚云达的兴致有些不高。 他一向性子外放，虽然自诩成熟，也信誓旦旦觉得自己能够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让尚云达觉得自己的脸，被啪啪啪的打的生疼。 “云达不必自责，咱们家在文官体系这边确实没有什么优势，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去努力去摸索。 不比你大哥，一出生就已经定好了路子，从小接受的就是陛下与你们外祖母和几位大儒亲手安排的课程，又被你们外祖母亲自带在身边教导多年…… 即便是这样，你们大哥刚上战场的那几年，可是也没有少受到朝中那群老家伙们的质疑呢。 也就是这几年，便连太子殿下一年到头，待在江北的日子也比从前短了许多，那位从前辅助你们大哥的老将军又彻底退了下来，那些人才不得不承认了你们大哥的能力。 但是娘亲和外祖母都相信，以云达的聪慧，日后的成就必不会差。 与荣景元这孩子认亲，不过是为娘的一片忧心罢了，便是陛下和殿下知道了，想来也是会理解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赵淑兰脸上的笑容浅浅淡淡的，很温柔。 尤其是在提起陛下和殿下的时候，语气更是轻柔的好似呢喃一般。 然而便是这般温柔的笑容里，却含着浅浅的，却坚韧的一层薄冰。 尚云闻听懂了赵淑兰的意思。“可是外祖母与外祖父那边，怕是未必会同意。” “无碍，我自会去信与他们分说清楚。你们外祖父与外祖母皆是宽容大度之人，且当年之事，也是咱们家愧对那孩子，你们外祖母不会介意的。 你们兄妹只需去探一探景元这孩子的口风，问一问他的意见，可愿意认我做义母。 只切记，一定要以景元那孩子的意愿为主，若是那孩子心里不舒服，或者是不愿意，万万不可勉强！ 若是那孩子愿意点头，自然皆大欢喜，咱们挑个好日子便将此事给办了。若是那孩子不愿意，那便还按照阿瑶所说的，你们四个孩子自去认义兄妹也无妨……” 赵淑兰殷殷叮嘱，尚云达虽然兴致依旧不高，但闻言，却主动接过了此事。 “既然这事儿，是娘亲您为了儿子的一番苦心，那自然是要由儿子亲自去问，才显得诚意。” 尚云闻看了自己弟弟一眼。 尚云瑶也跟着看二哥。 但尚云达虽然依旧有些兴致不高的样子，却意外地坚持。“我已经长大了，半年前娘亲与妹妹唤我回来时，我便曾立誓，要在大哥不在家的日子里，做娘亲与妹妹最大的后盾。 可回家这么久了，我却依旧只在原地踏步，便连科考，也不过是仗着自己根基扎实，随便考了个秀才便懈怠了……” 说到这里，尚云达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倒是与他平日里各种搞怪戏谑，却总是不肯正正经经的端正态度，甚至是十分嫌弃尚云闻古板老头子的性子十分不符。 但赵淑兰却欣慰的笑了。“既然你坚持，那便去吧。” 见赵淑兰答应了，不管是尚云闻还是尚云瑶，自然便不再说什么。 甚至隐隐的，还有些期待，若是这事儿当真成了，那陆世明的脸色一定会很好看。 尚云达是个行动派，既然自家这边已经商量妥当了，他们娘亲也执意如此，尚云达也不再纠结，直接就出门去寻荣景元去了。 他这半年的时间里，与荣景元的关系确实走的很近，甚至是时常到荣景元现如今所住的院子那边去做客。 所以根本无需打听，尚云达熟门熟路的就找到了荣景元家里。 荣景元这会儿正在书房里写东西，听到下人来报说尚云达来了的时候，他还有些惊诧。 毕竟先前在除夕夜宴上的时候，他还被人误会了与尚云瑶的关系，再加上他们之间到底还有一些隔阂在，且陆世明这个家伙还没有解决，他本以为这三兄妹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会躲避着自己。 荣景元甚至是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了。 不过心下疑惑，荣景元还是热情的迎了上去。 荣景元听闻赵淑兰打算收他为义子的时候，老实说，是有些震惊的。 震惊之后，就是一种复杂的情绪翻腾。“昭兰郡主，果真是个大度的奇女子。” 第669章 盛安帝的满意 见到荣景元一脸复杂的表情，尚云达有些讪讪，其实从双方的关系揭开到现在，兄妹三人中，心情最复杂的人，大概就是尚云达了。 从前他只觉得荣大哥当真是个热情，正直，君子的好人，与他是一见如故，相交莫逆的友人。 他甚至一度还动过给荣大哥和妹妹牵线的心思。 一想到当初他因为不满意木易南这个未来妹婿人选，差一点儿给这两个人牵线，虽然最终这事儿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但尚云达还是忍不住心虚。 尚云达干笑两声，“荣大哥你不必有什么压力，而且我娘你也是知道的，她并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 顿了一下，想到来之前，妹妹特意交代他，一定要将自己对荣大哥的态度和情绪说清楚，免得荣大哥误以为自己对他有意见。 尚云达又继续说道。 “我娘只是看我们兄妹三人对荣大哥一片仰慕之情，且不管外界怎么看，咱们之间的兄弟、兄妹关系终究是真实存在的。 且荣大哥从前对云达与妹妹的照顾，云达早已将荣大哥当做极好的友人……甚至即便没有这层关系在，荣大哥在云达心中也是兄长一样稳重可靠，且值得信赖的存在。 我娘亲也是希望日后咱们互相之间的相处，能够更方便一些………” 见尚云达难得这么一本正经的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说完之后，还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己，似乎唯恐他生气或者心里不快的样子。 荣景元收敛内心复杂的情绪，笑了笑。“此事，我当然知道是郡主的一片好心。但郡主身份尊贵，我却不过一介书生，陛下与长公主那边……” 听到荣景元的自谦，尚云达苦笑。“荣大哥，你可切莫在我娘亲与大哥跟前说这般话。你若还只是一介书生，那云达又情何以堪呢？ 至于陛下与外祖母那边，我娘亲说了，一切全看荣大哥你的意愿。你若是愿意认下我娘亲这个义母，那长辈们那边自有我娘亲去说。 荣大哥若是有自己的顾虑，直接拒绝也无妨。左右这不过是我娘亲的一个想法，确实没事先问过荣大哥你的意思。 妹妹一开始的心思，也是想着我们兄妹三人与荣大哥结义，对外只道是咱们这几个小辈们投缘，谁也说不得什么去……” 尚云达的言语里，可以说是将什么事情都考虑到了。 这番话，一看就知道并不是尚云达自己的意思，而是赵淑兰母子四人已经商量过了的，不过是由与他关系最熟稔，也最不容易引人怀疑的尚云达来问他的想法罢了。 尚云达的话都说到了这里，荣景元自己又从一开始就将尚云闻三兄妹当做自己的弟弟妹妹看待。 尤其是尚云瑶，是他一直非常希望却又不敢奢望，有一天能够光明正大的疼她，宠她，送她出嫁，做她依仗的妹妹。 虽说从前他并未打算与三个弟弟妹妹相认，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若是这个时候再找理由拒绝，那不仅会让满怀期待的尚云达失望，也会让荣景元瞧不起自己。 所以，哪怕知道这件事，极有可能会引起盛安帝的猜疑不快，但荣景元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能够光明正大的让三个弟弟妹妹叫自己哥哥的机会。 见荣景元最终点头答应，尚云达今日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他兴奋的差点直接原地蹦了起来。 幸好在原地蹦起来的一瞬间，他想到了自己一直以来，自认为在荣景元面前保持的还算好的谦逊学子，稳重书生的形象，又生生的忍住了。 但即便是如此，看着一蹦一跳的离开的尚云达，荣景元也不难看出尚云达内心的愉快。 不过，他想了想盛安帝的脾气，又想了想最近朝中的事情，荣景元决定此事不能只等着赵淑兰去与盛安帝说，他自己也该去有一个表态才是。 于是，在赵淑兰去长公主府上与长公主和尚老将军细说她打算将陆世明从前的那个妻子所生下来的孩子，也就是现如今的荣景元收作义子，日后四个孩子在世人面前，也能像是真正的兄弟一样守望相助的时候，荣景元也换了一身正式的衣服进了宫。 最近这几天，盛安帝的心情委实不错。 虽说赵淑兰坚持要与陆世明和离之事，一度让他有些自己的皇权受到了严重的挑衅的不快，甚至还因此与长公主之间有了隔阂。 但除夕夜宴上，以木易南与荣景元、尚云闻等为首的几个青年才俊，让他在庆国来使面前狠狠的涨了一回脸。 再加上最近两国和谈之事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且南国在其中获利颇丰。 甚至是木易南与荣景元联手，还狠狠给了那位那些鸡毛当令箭，以为仗着自己是和谈来使中的主事者，就能强逼木易南娶了他的女儿的乔大人狠狠的一个“回击”，还偏偏让那老头儿有苦说不出，盛安帝看着这两人的时候，就更满意了。 事实上，即便是赵淑兰不说想要收荣景元做义子之事，盛安帝最近也在心里琢磨着，该如何才能将这个优秀的寒门贵子牢牢收拢住的。 毕竟，跟他那个徒有其表却阴狠毒辣，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连结发妻子和亲生儿子都能眼也不眨的下死手的父亲陆世明比起来，荣景元更加年轻，更加聪慧，却也更加重情义。 不管是荣景元从小苦读，一心求取功名，进入朝堂，只为了为亡母报仇。 还是明知道他与现如今的陆世明和他的家庭地位悬殊，自己主动凑上去，很有可能引得赵淑兰猜疑，说不定会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但因为对弟弟妹妹们的关爱之心，他还是忍不住暗中关注，关键时候主动站出来发声…… 这些行为，虽然其中仍然有许多青涩甚至是鲁莽的地方但也正是这些地方，让盛安帝对他愈加满意和放心。 毕竟，不怕人有缺点，就怕人完美的无懈可击。 只要荣景元是真的在乎尚家三兄妹，那他就不会背叛南国皇室。 第670章 请盛安帝给拿个主意 所以，在荣景元求见盛安帝，将昭兰郡主有意收他为义子的事情说出来，一脸纠结的想要与盛安帝讨一个意见的时候，盛安帝虽然其实已经提前从自己的暗卫那里知道了消息，但脸上还是一脸的兴味。 “哦？没想到昭兰与你倒是投缘。” 荣景元在盛安帝跟前伴驾的日子并不算很长。 但他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得到盛安帝的信赖和倚重，甚至成为盛安帝跟前的御前红人，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一个六元及第的名头。 事实上，荣景元早在最开始伴驾的时候，在盛安帝似闲谈中问及他的身世以及故乡的一些情况的时候，荣景元虽然并没有全都说实话，却也没有隐瞒他“生母早亡，生父已再娶，由舅舅舅母当做亲生儿子养大”的身世。 甚至他还曾“无意”之间流露出对生父的恨意。 但对于他生父到底是谁，当年他们父子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子的旧怨只字不提。 便是盛安帝问了，荣景元也只说，这是他与他那位生父之间的恩怨。 他并不想仗着盛安帝对他的宠爱和信任，说出来让盛安帝对那人有所看法，他要凭借自己的本事报仇。 这也是盛安帝在知道了荣景元是陆世明的真正意义上的长子，甚至是陆世明曾经对荣景元和他娘所做的事情的时候，虽然愤怒陆世明对他的欺瞒，但却并未因此厌恶了荣景元的原因。 毕竟，盛安帝一向喜欢在他面前情绪直白，坦诚，且爱恨分明，容易掌控的人。 而荣景元今日之所以会直接进宫求见盛安帝，与盛安帝直说此事，也是因为他已经明确的发现了盛安帝的这个特点。 所以这会儿，面对盛安帝有些戏谑意味的话，荣景元脸上虽然也跟着笑了笑，却有些复杂。 “昭兰郡主确实是一位大度且善良的长者。从前，景元虽然一直暗中关注着他们，却从未想过，会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更未曾想过，明明是景元的存在，打破了昭兰郡主平静的家庭，甚至是令郡主颜面大失，但郡主却愿意不计前嫌的接纳景元……” 说这番话的时候，荣景元并未用“臣”字，而是好似一个普通的晚辈，在对着自己信赖的长辈，倾诉着他的烦恼和困惑一般。 不过盛安帝似乎也不介意，反而笑眯眯的，一脸兴味与鼓励。 “相比起来，反倒是景元一开始的时候，有些没有办法坦然面对昭兰郡主……”说到这里，荣景元似乎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安的偷偷觑了盛安帝一眼。 瞧见盛安帝脸上的笑容不变，他才继续将自己的话往下说。 荣景元倒也坦诚的说出来自己的考量。 毕竟他是真心的喜欢尚云瑶这个妹妹，这一点，从一开始他与尚云瑶第一次偶遇的时候，他就不曾隐瞒过。 以盛安帝的性子，在知道了他与陆世明的真正关系之后，一定会派人去调查。 那么他一直都对尚云瑶非常关心，甚至是去岁还在尚云瑶生辰当天送给过尚云瑶一份生辰贺仪，并且引来木易南吃了一场醋的事情，想必也瞒不过盛安帝。 而且对尚云闻和尚云达这两个弟弟，他也是真的当做亲弟弟关心爱护的。 所以，他一边纠结于当年亡母的悲伤，说到底还是与赵淑兰脱不了关系，另一边又因为他受到外祖父和舅舅的影响，打小敬仰长公主殿下，爱屋及乌，对昭兰郡主也确实恨不起来。 再加上对三兄妹的在意，他又确实对赵淑兰的提议有些心动。 荣景元的这些理由，几乎让盛安帝一下子就信了。 而荣景元所说的，他纠结一宿，却始终拿不定主意，偏偏身边一个能够请教一番的长辈都没有，他才不得不鲁莽的求助到了盛安帝这里的话，也让盛安帝眼底的怀疑渐渐淡去。 听到荣景元说，虽然他与陆世明的关系，只要陆世明不伤害到尚家三兄妹，他永远都不打算公之于众。 但是他也是真心实意的将三兄妹当做自己的弟弟妹妹看待的，也是真的非常疼爱尚云瑶这个妹妹的时候，盛安帝脸上的笑容有些微妙。 不过荣景元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盛安帝脸上的表情，依旧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 荣景元接着说自己的顾虑。 说到除夕夜宴那日“三男争一女”的乌龙事件，说到木易南将他当做了情敌的怀疑和敌视，说到陆云瑶夹在中间的左右为难。 他知道木易南与尚云瑶过不了多久就会定下婚事，他担心日后他若是再对尚云瑶表现的过于关心和疼爱，可会影响到尚云瑶与木易南之间的关系。 所以，对于赵淑兰的想法，其实他是有些心动的，但又担心这样会不会令人觉得他与那陆世明一样，是一个一心攀附权贵的人，甚至会对昭兰郡主府的几人带来许多不好的名声影响，引来言官斥责，那却就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了…… 盛安帝看着平日里端方持重的荣景元，今日难得像个唠唠叨叨的小老头子一般，一会儿烦恼这个，一会儿纠结那个，脸上的笑容虽然淡了淡，多少有些不耐烦起来，但对荣景元今日突然进宫与他说这事儿的怀疑倒是渐渐散去。 想想也是，荣景元再是天资聪颖，年纪轻轻就得中六元，成为了现如今南国许多老百姓心中的“文曲星降世”，但说到底，他现如今也不过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 能够有这样好的科考成绩，再加上这近一年来盛安帝感受到的荣景元的学识渊博程度，也能猜到过去的那些年里，荣景元的绝大部分精力，怕是都在读书上。 而剩下的那一部分，则是对陆世明的恨意和关注在支撑着。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即便荣景元惊才绝艳，即便他这一年来在许多方面都表现的十分优秀，但在这种人情世故的小事情上，他倒是并不擅长，甚至是显得有些笨拙，也再正常不过了。 可偏偏，荣景元之身一人在华京城中，身边的两个仆人还是现买来的，没个能够帮他拿主意的长辈，才不得不求助到了他这里。 第671章 赵牧康被贬为庶人 盛安帝自觉给荣景元找好了这些事情的解释，甚至是因此深深感受到了荣景元在心底将他当做敬仰长辈的信赖，自然心情也跟着舒畅许多。 甚至是就连方才的不耐烦的情绪，都淡了几分。 毕竟，若是荣景元当真拜了赵淑兰为义母，那日后荣景元便真正成为了他可以放心使用的心腹。 甚至他都无需再牺牲一个宗室女去下嫁拉拢。 这般无本万利的事情，自然再好不过了，盛安帝怎么能够让荣景元因为担心引来言官弹劾，而给拒绝了？ 不过，盛安帝倒也没有直接给荣景元定下主意，反而只是笑呵呵的给了一番建议，好似当真是一位宽和睿智的长者一般，劝说荣景元不需要想太多，按照自己的心意来走。 甚至在荣景元依旧直言不讳的表示，在他心中，昭兰郡主是他敬重的长辈，三个弟弟妹妹是他关心爱护的对象，但这完全并不能影响到他对陆世明的仇恨。 虽然他不会像当年的陆世明对他娘所做的那样，暗中对陆世明下黑手。 但在他心中，他与陆世明早就已经不死不休的时候，盛安帝也没有生气。 反而劝荣景元不必心急，以荣景元的优秀和才学，未来只会越来越好，而陆世明，却只会越来越差罢了。 至于言官弹劾之类的事情，那不是还有他们这些长辈们在呢么？ 荣景元直到从盛安帝这里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在盛安帝这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似乎还有些失落。但想着盛安帝给出的“还有长辈们在”的承诺，他又似乎少了许多顾虑。 而等荣景元离开之后，盛安帝心情十分不错的起身，决定去太子东宫那边瞧瞧。 最近太子跟在他身边处理与庆国两国和谈之事，虽然手段还有些生嫩，但整体来说盛安帝还是很满意的。 尤其是想到庆国老皇帝临死之前，还被儿子算计了一把，还是前太子，现如今的新皇费尽心机求药，才得以多活了一些时日，盛安帝又忍不住摇头叹息。 所以说啊，培养一个足够优秀的，且孝顺的太子，是多么的重要。 而剩下的那些儿子，既然没有打算让他们继承皇位，可以疼着，可以宠着，但太有野心，却也不好。 一个不小心，儿子与老子反目成仇，甚至是卧薪尝胆，隐忍二十年，只为了报当年之仇，可是就不美了…… 荣景元不知道他将自己与陆世明之间的关系摊开到盛安帝跟前，反而无意中助推了盛安帝拿定对赵牧康的处置办法的决定。 荣景元本意只是因为知道这些事情根本瞒不住一国皇帝，与其将来被盛安帝查到了，对他心生猜疑，不如他自己主动说出来。 甚至是将他对陆世明不死不休的仇恨依旧大着胆子说出来的时候，也不过是想着提前在盛安帝这里打个报备，日后他若是针对陆世明，甚至是狙击陆世明的时候，盛安帝不会觉得他心机深沉。 不过，荣景元虽然与太子赵牧野之间的关系只能说是还算熟悉，并不像尚云闻和木易南等人一样，是太子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左膀右臂的得力助手。 但是谁让他现如今的身份和处境，尤其是陆世明已经彻底投靠了赵牧康这个行为，就已经注定了他与太子殿下是天然的盟友？ 所以，若是他知道自己这番有些冒险的言论和行为，居然无意中改变了盛安帝逐渐对赵牧康心软，甚至是差一点儿重拿轻放的主意，下定决心要将赵牧康夺位的野心和总以为可以翻盘的期望给敲碎的话，大概也只会朗声大笑吧。 荣景元出了宫，便命身边小厮尽力备下了一份厚礼，上昭兰郡主府上拜访。 盛安帝将赵牧康贬为庶人的圣旨下到从前的四皇子府上的时候，赵牧康与左悦儿两个人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儿。 这段时间，比起庆国与南国和谈带来的整个南国百姓们一天到晚喜气洋洋，心情愉悦。 甚至是南国的官员们，明明因为这件事儿，好好地一个年假都没有了，却不仅没有因此生气懊恼，反而一个个开心的很，，四皇子和左悦儿，却可当真是都灰头土脸的。 尤其是左悦儿。 因为她被囚禁在四皇子府上，又被彻底斩断了与手下传递消息的羽翼，所以很多事情，她消息得到的都比别人慢的多。 甚至是比赵牧康还要慢。 所以，她直到庆国议和的来使已经到了华京城中，木易南与尚云闻凯旋的消息早就已经举国振奋，她才知道庆国过去的那几个月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得知自己那个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就可以登上皇位的生父，却因为木易南这个华京城最大的纨绔，人人皆知的败家子的横插一脚成为了阶下囚。 反倒是从前已经被她父亲打压的只能被幽居冷宫的前太子成功登顶帝位的时候，左悦儿简直恨毒了太子赵牧野与木易南。 当初她为了进一步获取四皇子赵牧康的信任，为了她父亲的“大业”，左悦儿才会在沐晋这个沐国公府的小少爷已经与她“互许终身”的前提下，还是没名没分的委身给了赵牧康。 结果，她本以为唾手可得的皇后之位不仅遥遥无期，一转眼的功夫，她还成了阶下囚。 甚至因为赵牧康的拖累，她连提前跑路的机会都没有！ 早知今日，她还不如当初答应了沐晋的求亲。 毕竟，做一个国公府上受宠的小少爷的嫡妻，总比做一个即将成为阶下囚的皇子没名没分的通房要强得多！ 甚至，那样她或许也不会暴露自己生父的身份，也不用担心生父事迹败露之后，拖累到自己…… 只可惜，现如今，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左悦儿这个时候，不得不庆幸自己当初将那一批物资放在了江边码头，那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然而，看着左悦儿心存侥幸的模样，赵牧康却惨白着脸摇了摇头。 第672章 生死一线的左悦儿 要是到了这个时候，赵牧康还不知道他被赵牧野给耍了。 当初他与左悦儿自以为瞒天过海的那一出计谋，怕是从一开始就被赵牧野给看穿了，甚至他这位“好皇兄”还顺带将计就计，在父皇那里摆了他一道。 却偏偏赵牧野又不知道怎么说服了父皇，并未当场发作，反而一直让人误以为他这次被禁足不过是受了他母妃拖累，以至于时至今日，父皇降罪的圣旨到了他手上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的话，那他简直枉为皇子。 只是，想明白了这一切，并不代表赵牧康就真的愿意低头认输。 从前他始终觉得，这南国未来是他的，他总有一日会成为这个南国的最高统治者，自然有些事情他是不愿意去做的。 可现在，眼看着他已经走投无路…… 赵牧康神色阴鸷，带着孤注一掷的偏执与疯狂。“父皇，皇兄，这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左悦儿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疯狂的赵牧康，不由得害怕的后退几步。 然而这个时候，左悦儿下意识自保的动作，无疑一下子就吸引了赵牧康的注意。 看到左悦儿，赵牧康就不得不想到，明明当初他一手的优势，只需要想办法说服父皇，让他迎娶孙家嫡女。哪怕不是嫡长女，不是正妃也无妨。 他相信以他母妃和妹妹的受宠程度，以他父皇对他的偏爱，只要他在踩到父皇的底线之前“识趣”的选择退而求其次，这件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而届时虽然他迎娶的不是孙家嫡长女，但到底是孙家的女儿，只要他能够登上帝位，孙家想要的还不一样可以得到？ 甚至还能降低父皇对他们的警惕心。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对，就是从这个女人的出现开始的。 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让原本一直小心谨慎，低调隐忍的将自己的野心很好的藏在任性跋扈背后的他，有了想要利用这个女人，一句扳倒太子的想法。 也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失败，让他引起了太子对他的怀疑和注意。 再后来，更是这个女人的招蜂引蝶，一边与沐国公府的沐晋纠缠不休，一边又来引诱他，甚至是还试图借腹上位，才一步步让他失去了民心，失去了孙家对他的支持，甚至是失去了父皇的宠爱…… 都是这个女人的错！ 这个该死的女人！ 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是庆国从前的三皇子曹元正的女儿，他也不会被父皇怀疑跟那曹元正一样，有弑父篡位的野心，也不会被父皇狠下心来，将他贬为庶人！ 要知道，前不久他在宫中的眼线还曾传信给他，说父皇只是碍于太子的原因，才不得不暂时将他关在府上，等过一段时间，父皇就会找机会将他放出去的。 至于他曾经命人暗中调换了江北军需之事，从头到尾都没有被任何人提起过，明显是被父皇压了下去，就连太子和那陆云闻都没有办法。 事实上，这也是赵牧康信心满满，觉得父皇最宠爱的人果然始终都是自己，他过不了多久就一定能够再次翻盘的原因。 而现在，可是现在！ 这才不过几日功夫，最近整个京中，除了两国和谈之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大事发生，父皇怎么会突然改了主意？ 是了！定是那群庆国来和谈的家伙们，知道了左悦儿与那曹元正的关系，甚至是还知道了左悦儿在他的府上，怀了未来的皇长子之后，与父皇说了什么，父皇才会最终下定了决心！ 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 赵牧康伸手将欲逃离的左悦儿一把拽了过来，另一只手狠狠的掐住左悦儿的脖子。“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说！是谁派你来的？是不是赵牧野？！” 赵牧康狠狠地摇晃面前的女人。“你给我说清楚！当初你接近本皇子，是谁给你的指令？你那父亲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跟那该死的赵牧野串通好了的？ 就是想要来谋害本皇子的？你说，你给我说啊！” 左悦儿被赵牧康掐的脸色涨红，喘不上气，拼命地伸手想要扒拉离开赵牧康掐着她脖子，几乎要直接掐死她的手。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近距离笼罩着她。 然而左悦儿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即便是身体还算强健，但跟赵牧康这个到底也是跟着宫中的骑射师父学习多年的皇子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可以说，只要赵牧康稍稍再用一点儿劲儿，她就会轻易的被这男人掐死。 甚至以赵牧康皇子的身份，即便是现如今被贬庶人的圣旨已经下了，也绝对不会有人因为她被赵牧康活活掐死之事降罪于他。 这样的恐惧，让原本就对赵牧康没有多少敬畏之心的左悦儿，发现自己拼命伸手去挠赵牧康的脸。 也许是求生的意志战胜了一切，也许是即便是狂怒中的赵牧康，也根本没有将左悦儿这个女人放在眼里，左悦儿在拼死挣扎中，尖锐的指甲狠狠抓伤了赵牧康的左眼。 “啊~！该死的女人！”左眼一瞬间的剧痛，让赵牧康顾不得继续掐着左悦儿，他一把将左悦儿狠狠甩了出去。 “该死！你居然敢伤了本皇子！来人！御医！御医在哪里，本皇子受伤了！” 左悦儿仿若破布一般被赵牧康狠狠摔倒在地，然而她尚且来不及庆幸自己逃出生天，便感觉到肚子一阵剧痛。 左悦儿有些浑浑噩噩的低头，便看到她散落的裙摆下，一滩鲜艳的红色，正在蔓延…… “啊~~~” “殿下，那位左悦儿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一个时辰之后，长公主府上，一名嬷嬷来报。 听闻这个消息，正在清点着自家库房，盘算着都有哪些东西可以给尚云瑶做嫁妆的长公主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深觉兴致被打扰了。 放下手中的单子，长公主想了想尚云瑶从前与她所说过的那番话，觉得这个左悦儿还是有那么几分令她在意的。 “那左悦儿怎么样了？” 第673章 左悦儿假死 “咱们派去的人已经给她喝了药，目前性命无碍。但毕竟胎儿的月份过大，母体受损严重些也是免不了的……且在那之前，那位四皇子殿下似乎因为被贬为庶人的消息，与左悦儿姑娘起了很严重的冲突，差一点儿失手掐死她……” 嬷嬷将赵牧康原本差点儿掐死左悦儿，结果左悦儿却反手抓伤了赵牧康的左眼的事情说了。 原本一直摇摇摆摆，甚至是明知道不管是太子还是长公主，甚至是木将军府上都对赵牧康十分不满，但仍然隐约想要对赵牧康再度轻拿轻放的盛安帝，终于下定决心将赵牧康贬为庶人的事情，长公主昨日傍晚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虽然说她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盛安帝终于下定了决心，但盛安帝特意命他跟前最得宠信的大太监亲自到长公主府上走了一趟，就为了与长公主说此事，却明显的是有向长公主示好的意味。 甭管这里面到底是为了什么，但长公主还是含笑应了，表达了自己对盛安帝这一处置的满意。 至于私底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又会不会再对赵牧康做一些什么，那就另一说了。 不过这会儿，听闻赵牧康伤着了左眼，长公主还是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他跟前的下人们呢？就没有人阻拦一下？” “据说四皇子刚被贬为庶人的圣旨传下的时候，四皇子府上的许多下人便乱做了一团，唯恐自己也被陛下处置了，这会儿正想着办法逃命，根本无人顾及这二人。 当时京卫营负责查抄四皇子府的侍卫尚未到达，守卫们也不过是继续将四皇子府围着而已，并不知道府内发生了何事……” 总而言之就是，当时四皇子府上正乱，根本没有人在意这两个主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左右马上赵牧康就要被贬为庶人了，而左悦儿一个倾国探子，还是曹元正的女儿，能不能继续活着还在两说，就更没有人在意了。 长公主听闻这话，笑了笑。 京卫营的统领素来与她长孙儿私交甚笃，甚至是每年尚云闻回京的时候，都会到京卫营帮忙。 这些时日更不用说，江北大军可一直都与京卫营比邻而居。 若说这里面没有她长孙儿的功劳，她是不信的。 看来，这孩子对这老四也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毫无恨意么。不过，这样也好。 她可不希望她这孙儿当真以为皇家，以为那个将他从小养大的皇宫，是什么只有真善美的好地方。 “别庄那边可都安排妥当了？”知道尚云闻有主意，长公主也不急着对赵牧康做什么，让这些孩子们自己先练练手也无妨。 她这里，还是先完成阿瑶心心念念的事儿，将那左悦儿弄出来，探一探这个奇怪的女人的底细不迟。 “按照先前的计划，让人尽快将左悦儿假死带出来。” “是。” 等这位主要负责与四皇子府和左悦儿有关的事情的嬷嬷依言退下，长公主便又继续给自家小孙女儿挑东西去了。 “殿下您也支持小郡主嫁给那位木公子么？”瞧见长公主再次兴致勃勃的拿起了库房的清单，一旁伺候的老嬷嬷不禁有些好奇的低声问。 长公主一边将她觉得看得上眼的好东西往给尚云瑶准备的嫁妆单子里划拉，准备着过几日尚云瑶及笄礼的时候，一并送过去，一边混不在意的哼笑一声。 “嫁给木家那小子又如何？左右不过是个男人罢了，既然阿瑶喜欢，那就嫁。若是哪日阿瑶不喜欢了，再休了他便是。” 长公主这番话，令一旁的嬷嬷有些惊诧，张了张嘴，有心想说些什么，然而看着长公主一脸的理所当然，想了想自家主子的脾气，再想想尚云瑶小时候在公主府上长大的那些年，也是她们这些老人看着的……她终究也只能叹了一口气。 只希望小郡主日后莫要后悔了才是。也希望那位木家少爷，是当真如同外界所说得那样，是一心一意爱慕他们家小郡主。 为了他们家小郡主不仅甘愿冒着巨大风险建功立业，只为了换取一份功绩，能够有资格迎娶他们家小郡主，且自此浪子回头，婚后会好好跟他们家小郡主过日子。 虽说一开始的时候，长公主对尚云瑶居然要嫁给木易南的选择十分不悦，只是当时显然是女儿与那陆世明和离的事情最为重要，长公主便暂时没有顾上尚云瑶这里。 左右这件事不过是某些人的一厢情愿，和她那弟弟的任性妄为罢了。 这事儿只要还没定下，就暂时不着急。甚至即便是两家定亲了也无妨，不还能退亲呢么？ 但是当除夕夜宴上，尚云瑶在怀远面前的那一番堪称“惊世骇俗”的言论传到盛安帝与长公主等人耳中的时候，且不管盛安帝是个什么样的心情，长公主却哈哈大笑起来。 她家阿瑶果然不愧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这性格，才像是他们家的孩子嘛~ 嫁给什么样的男人又有什么所谓？ 既然喜欢，那嫁就是了。 左右若是过得不好，还能和离。 便是不想和离，也总有千百种办法将日子过的舒舒服服的。 像她那被宫中嬷嬷教养的过于柔顺的女儿那样，用男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甚至是如同苦行僧一般的熬了这么多年，才是愚蠢的行为。 想到赵淑兰从小到大的教育，一部分是源自宫中嬷嬷，一部分是从前皇太后教导出来的，长公主便心生不悦，甚至是对尚云瑶跟前的那个大丫鬟婉秋有了一些想法。 “我记得，那婉秋是从前宫里出来的裴嬷嬷的孙女儿？当年他们家全都已经放了良籍，且她年岁也不小了，怎么还不嫁人？这是打算要一直跟着阿瑶不成？” 这素来，可没有哪家的陪嫁丫鬟，是良籍的。 “回殿下，去岁小郡主将人带回来的时候，说的是裴嬷嬷希望郡主能够给这位晚秋姑娘寻个妥善的人家……是小郡主见着人性子好，才将人从郡主跟前要到了自己院子里……” 第674章 早点将婉秋嫁出去吧 长公主面无表情的听完了嬷嬷的解释。 赵淑兰将她小时候在她跟前伺候的奶嬷嬷裴嬷嬷留在她名下的庄子上荣养的事情，长公主自然是知道的。 虽然从前的时候，她也曾有些迁怒着这人将赵淑兰的性子养的过分死板，一点儿也不随了她这个做母亲的。 但长公主生下赵淑兰之后，因为那几年边关局势不稳，连带着盛安帝这个皇帝在朝中也腹背受敌，被南国勋贵掣肘。 长公主不得不将才一岁大的女儿丢给了自己的母亲和宫中的皇帝与皇后，与驸马一并上了战场，继续南征北战。 一年到头，也很少见到女儿，更别提亲自教养。等她定居华京城中的时候，赵淑兰都已经到了即将及笄的年纪，性格早已形成，她还能强行扭转不成？ 况且，若是放在世人眼中，裴嬷嬷对赵淑兰的教养和引导，也挑不出半点儿差池来，反而是她这个长公主的许多行为，在那些酸腐文人眼中，根本就是惊世骇俗。 没瞧着就连她一手养大的外孙女，前几年也因着世俗的影响，渐渐左了性子， 总是小心谨慎，时时在意，处处留心的？ 故而虽然迁怒，但长公主却并不曾对裴嬷嬷做过什么。 不过这会儿，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女儿，既然这婉秋是良家女，裴嬷嬷当初又言明了是将孙女送到她身边，是想让女儿帮忙给婉秋找一个稳妥的婆家的，那自然是早点儿将人寻一门亲事嫁出去了的好。 毕竟，婉秋的年岁也不小了。 刚好现如今将阿瑶跟前的大丫鬟的位置腾出来，她也好安排个懂管家理事的丫头过去，与尚云瑶和她跟前的三个丫头多磨合一些时日，等将来尚云瑶成了亲，手边的丫鬟用着才能刚刚好合心意。 尚云瑶不知道外祖母已经盯上了她身边的婉秋。 她这会儿，正看着面前一如过去这几天每一日一样，一大早准时准点送来的礼物，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男人们，讨女人欢心的法子，是不是总是这样的单一乏味？ 亏那木易南还自诩是万花丛中过的高手呢，就这点儿本事？ 是她郡主府上没人，买不起那几个糕点，还是她尚云瑶贫穷，买不起那几样首饰？ 虽说木易南送来的这些糕点确实很合她的口味，首饰也确实华美珍贵，即便是以赵淑兰的眼光来看，也要称赞一句难得。 虽然说过去的这几年里，赵淑兰乃至是许多华京城人都知道木易南的生意做得确实不小，这些年里也赚了不少钱。 要不然的话，也不敢一天到晚在那些个秦楼楚馆销金窟里一掷千金，即便是木老将军断了他的月例银子，对他来说也根本不疼不痒的，说不定还不如他在春笙阁里一晚上花的多。 但黄金易得，珍宝难求，尤其是这些珍宝中，有一些乃是前朝便已经失去踪迹的珍品，若是放出去，不知道多少贵妇人小姐们趋之若鹜的疯狂追捧。 可偏偏，尚云瑶许是打小见多了华服美食，御赐珍玩，也或者是到底历经了上辈子的浮沉，让她对这些外物愈加不在意起来。 虽说她的小库房里随着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几次赏赐，以及外祖母和母亲时不时送来的许多首饰，日渐充盈，且有阿满阿初四人在，尚云瑶平日里的环佩首饰也一向都是顶顶好的。 但尚云瑶自己的偏好么…… 若是木易南到过尚云瑶的书房或者是她白日里歇息玩耍的外间，便会知道。 在她的心中，更喜欢的还是各种新奇有趣的东西，至于贵贱反倒是在其次。 只是，也不知道是这一次木七故意没有给木易南提醒，还是尚云达有意想要刁难木易南，故意让荣景元给木易南传错了消息，木易南送来的这些东西，都被尚云瑶瞧过一眼之后便毫不犹豫的送进了小库房里。 今日亦是如此。 瞧着她家小姐对木易南送来的一套红宝石头面只兴趣不大的看了一眼，便摆摆手示意阿满收起来，阿元与婉秋相视一眼，有些微微的担心。 “小姐，您为何不与木少爷直接言明，您喜欢的是一些奇特有趣的小玩意儿？以木少爷的人脉和本事，又认识那么多的异国商人，想来应是能为您寻来许多您会喜欢的小玩意儿……”婉秋想了想看，试探的问道。 虽然她比阿满和阿初到尚云瑶跟前的时间还要早，但她一直以来都很清楚，比起从小陪伴着尚云瑶长大的阿元，和长公主细心教导出来的阿满和阿初，她不过是个外人。 当初也是因着自己的祖母曾是昭兰郡主的奶嬷嬷，被祖母求到了昭兰郡主跟前，又机缘巧合入了尚云瑶的眼，才会成为尚云瑶的大丫鬟。 与其说是让她来尚云瑶跟前伺候，不若说是让她来“镀金”的，日后也能许个好人家。 所以大多数时候，婉秋都十分自觉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只是默默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陆云瑶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也曾经多给过婉秋一些关注，但瞧出来婉秋本身便是一个素来温柔低调不争不抢的性子之后，便也由她了。 今日，倒是难得见婉秋主动开口。 陆云瑶抬眼看了看一旁的婉秋，又看了看阿元和阿初。“你们也好奇？” 阿元和阿初没说话，但阿元眼里的担忧却很明显。 她不是好奇陆云瑶为什么不告诉木易南自己的真实喜好，她只担心自家小姐其实根本不喜欢木易南，不过是碍于盛安帝的意愿，才不得不点头答应嫁给木易南。 还要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一副非常喜欢甚至是期待的样子。 阿元替自家小姐担心委屈。 这份担心，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未散去过。亦或者换一个说法就是，从从前到现在，阿元都觉得她家小姐值得最好的，而木易南，还不够好。 陆云瑶看到阿元眼底的担忧，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 第675章 尚云闻成亲 “好阿元，我与木易南的这桩婚事，当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答应下来的，也是我真心实意的想要嫁的。 这话我都说过好多遍了，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 你们也不想想，若是不然的话，便就以你家小姐我的性格，谁还能强迫了我不成？ 且从前我就说过，嫁给木易南，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左右若是婚后他对我不好，或者是像外界传言的那样，通房小妾一大堆的纳进门来，我也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再不济，我也不会像娘亲一样，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这世界上美好的，值得人去喜欢的去享受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可没有娘亲的好性子，在小佛堂里吃斋念佛十几年……” 提到赵淑兰过去十几年的经历，尚云瑶脸色沉了沉，但随即又换上了笑嘻嘻的表情。 从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管是娘亲还是她自己，都还是不要沉溺于过去的悲伤中才好。 “而且，你瞧，便是我娘亲这样别扭的性子，娘亲现如今和离之后，日子也过得且潇洒着呢……待过几日大哥与佩兰姐姐成婚之后，咱们家的日子就更是越过越好了……” 所以，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只要想到现如今，不管是娘亲还是外祖母都还好好地活着，大哥二哥和太子表舅也都好好地，甚至是太子表舅的太子之位愈加稳固。 她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更不要说，虽然说娘亲和离的事情并不像她当初预谋的那样顺理成章，反而有些曲折，甚至现如今都还不完美，但到底是成功和离了不说，她还又多了一个对她十分疼爱的大哥，这简直是再好不过了不是么？ 瞧见尚云瑶脸上一脸的灿烂，阿元心里的忧虑更深了。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他……”尚云瑶狡黠一笑。“那当然是因为，明知道这是哥哥们和木七他们几个串通好了的，故意想要敲那家伙的竹杠，我怎么能拆哥哥们的台子？左右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我可没说过我不喜欢。” 即便她对木易南在某些方面的人品确实很有一些怀疑，并且两人认识这样久了，仍然免不了见面的时候总会吵吵闹闹几句，但整体来说，尚云瑶并不否认，若是非要让她在整个华京城的适龄男儿中挑选一个丈夫的话，她会选择木易南。 这一点，尚云瑶在决定应下了她与木易南的婚事的时候，便承认的坦坦荡荡。 不承认没办法，便是她明确的承认了，上到她娘亲与哥哥，下到府上许多对她关心的下人们，都还对木易南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几乎整个郡主府的人，都觉得木易南这么一个华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不过是仗着当年对她们家小郡主有救命之恩，才不断地舔着脸凑上来，甚至是搞什么浪子回头的深情人设，才逼得他们家小郡主下嫁，简直是厚颜无耻的呢。 虽然说尚云瑶觉得，大家之所以会是这样，是因为府上的下人们都对她带着天然的“自家人永远是最好的”的心理。 但不得不说，为了帮木易南改变他在郡主府众人心中的形象，尚云瑶也是煞费苦心。 “而且，咱们木小少爷一向财大气粗，多大出血几次，不仅能让哥哥们出一口恶气，也能降低一些大家对他的不满。一举多得，也挺好的。 反正最后受益的都是你们家小姐我，你们难道要我一边收着这样贵重的大礼，另一边还要跟对方说，你根本不懂我，不爱我，送我的东西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尚云瑶促狭的对着阿元几人挤挤眼。“那你们家小姐我成什么人了？出去很容易会被人打死的~” 被尚云瑶这样耍宝，阿元几人有些无奈。 不过尚云瑶想了想，觉得这几日木易南的表现也差不多可以了，她也总不至于真的将对方的家底儿给掏空了。 毕竟两人现如今只是有了一个口头上的约定，要等大哥与佩兰姐姐成亲之后，木易南才会请官媒再次上门提亲。 而木易南现如今送来的这些东西，可都是私底下的赠与，与未来木家要送到他们府上的聘礼是两码事儿。 虽说不管昭兰郡主府还是木易南，都不是在意那些虚头的主儿，但想想自打木易南从庆国回来，华京城中有关他的许多事情的评价和风向都悄无声息的发生了一些转变。 甚至是不少贵女对木易南，可都起了一些微妙的小心思。 想到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些贵女们对她的态度，可都不怎么友好。尤其是上辈子，她落魄的时候，这些贵女们可没少在背后落井下石，甚至是仗着自己父兄夫婿在朝中的关系，背地里对她下黑手。 虽然说这里面有赵云柔那个蠢货的功劳，且尚云瑶一直懒得多搭理这些贵女，但这些贵女们对她的排挤也是真的。 既然这些人排挤她嫉妒她，甚至是明明自己和自己背后的家族，都对木易南蠢蠢欲动，却碍于木易南归京至今，一直高调的各种对她对昭兰郡主府的讨好，而在外头散播一些对木易南不太友好的八卦…… 尚云瑶觉得，这些好东西，若是木易南要送，那也要留着等送聘礼那天拿出来送，好好闪瞎一下那些暗搓搓嫉妒的家伙们的眼睛，才是好的。 于是尚云瑶起身，回屋给木易南写信去了。 虽然不知道尚云瑶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但阿元还是急忙跟上去，给尚云瑶磨墨。 且不说木易南收到了尚云瑶的去信之后，知道了自己被木七和尚云达几人合伙摆了一道之后，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后头他又费脑筋心思的去探寻一些稀奇古怪的，还得确保是尚云达和尚云闻兄弟没有给尚云瑶找过的小玩意儿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一种又甜蜜又觉得陆云瑶骨子里果然是个鬼灵精的性子的好笑。 这边，尚云闻与魏佩兰成亲的日子，终于要到了。 第676章 全城同喜 尚云闻成亲，若是按照从前庆国与南国的关系，庆国不派人搞一场刺杀，那都是对尚云闻的宽容大度了。 不过谁让现如今两国议和了呢。 甚至是早在庆国来使自庆国皇城出发之时，庆国新帝便已经知道了尚云闻此次班师回朝，不仅仅是要护送庆国来使一路进京，商谈两国和谈之事，最重要的是完成他自己的人生大事。 所以庆国皇帝一早就准备好了贺仪，在尚云闻大婚这日由庆国来使亲自送到昭兰郡主府上，也是进一步表达庆国对南国示好之意。 且不提这位庆国来使乔大人在知道自己想要将女儿嫁给木易南的主意不成，还要给木易南未来的大舅哥送贺礼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一种复杂情绪。 昭兰郡主府上今日却是热闹非凡。 也是得益于此次两国和谈，让除了留守江北的那一部分将领和兵士们之外，大部分人都能有机会参加此次尚云闻成亲的大喜事。 能够跟随尚云闻回京的，除了一些因为伤病必须退役的兵士们外，还有一些老兵，都是当年长公主和尚将军在的时候，就已经追随在两人身后上战场的。 这会儿能够瞧见长公主和尚将军的外孙，不，现在应该说是孙儿娶妻，吃到一杯喜酒，一个个欢喜的比自家孩子娶妻还高兴。 长公主与尚老将军一向待属下极好，且盛安帝也有意借此机会向世人，尤其是向庆国来使展现自己的大度与难过的强大。 于是这一场婚礼，某种程度上，变得比太子大婚之时更加的盛大。 虽然不如太子大婚之时的恢弘端庄，规格庞大，更不要说不管是嫁妆还是聘礼，都远远不可能逾越。 但太子大婚是国事，虽然整个华京城大街小巷那日都是红绸点缀，更别提宫中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但说到底，于百姓们来说，都是天家盛事。 而尚云闻娶妻，一则不管是长公主还是尚云闻，都是百姓们十分敬重的，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而且去岁冬日里，由尚云闻的妹妹尚云瑶牵头，皇家和各位贵妇人们也掺了一脚的捐赠活动，虽然华京城周边的百姓们受益不算很大，但却辐射了整个南国的许多地方，在百姓们心中，昭兰郡主府上的一家子都是顶顶好的大善人。 二则魏家虽然名声不显，甚至是跟其他御医比起来，称得上一句家境贫寒，但因为魏家一直有做游医的家传渊源，再加上魏家的弟子和徒弟们也时常给百姓们做义诊，在华京城中的百姓们，尤其是中下层的百姓们当中，口碑极好。 即便是极少出来行医的魏佩兰，那在许多妇女们的心中，也是顶顶好的大小姐，与那些个高高在上，从来不将她们这些底层小老百姓放在眼里的贵女们是不一样的。 况且，小老百姓们也有自己的智慧，尤其是从前家里受过魏家、魏佩兰的救治的百姓们。 毕竟都是生活在皇城根儿的人家，也都多多少少知道这些官家小姐们的规矩礼仪一向严苛，与他们小老百姓不同。 还有不少人曾真心实意的担心过魏佩兰将来会不会被那些官家少爷夫人们瞧不起，日后婚事困难。 只是她们人微言轻，自家也没个有出息的儿郎，是万万配不上这样天仙一般的魏家小姐的，所以也只能将担心放在心里罢了。 现在，终于盼来了这位善良的魏家小姐成亲的日子，嫁给的还是长公主的长孙，为他们这些老百姓守家卫国的江北大将军，据说这位大将军虽然气势吓人了一点儿，但人且俊着呢。 况且，他们对长公主与尚将军的人品有信心，也相信长公主的长孙，定是顶顶好的儿郎，会好好善待他们的恩人的。 因为魏家在华京城百姓们心中的善名，即便赵淑兰不欲过于生长，本只打算在两家迎亲及返程的两条路上挂红绸，但许多老百姓们，却自觉的将自家的红布与过年时候家里挂着的红灯笼都拿了出来。 而且许多人家在听闻昭兰郡主府上言明，尚云闻大婚这日，欢迎全程的百姓们到府前吃喜酒的时候，也都早早准备了一份贺礼，虽然不多，但却都是真心实意的祝福。 本就是在正月里，年味儿正浓的时候，再加上上元节尚未到，但许多商家和家里有手巧的女儿家的人家里的灯笼却是已经提前做好了的，很多人家便也都给挂了出来。 于是等尚云闻的亲兵和一众将领们得了盛安帝的特许，从驻地进了城里，准备到郡主府上吃喜酒的时候，只觉得这一路上到处喜气洋洋的，比新年的时候还要热闹。 尤其是各家小娘子们，一个个都比自家姐妹出嫁还欢喜，瞧见这些人的时候，也不像最初大军进城那日一般的惊慌恐惧，有一些反而还十分大胆的，带着几分好奇的隔着门缝偷偷往外瞧。 大约是因为江北军已经在城外驻扎了一些时日，但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都非常的守纪律，知礼貌。 即便是轮流休假出了军营，来城里休息放松的士兵们，也极少有流连秦楼楚馆等一些下九流之地的，更不会对城中百姓们做一些恶事。 反而都十分和善友好，还有一些人会主动帮助老人家，买东西的时候也都客客气气的，极少有与人起冲突的时候。 虽然长得凶神恶煞了一点儿，但时日久了，大家对这群铁憨憨一般的兵士们有了不少好感。 不仅力破了一直以来那些有关边疆将士们茹毛饮血，凶神恶煞，可止小儿夜啼的凶名，还狠狠赚了一波这些百姓家的小娘子们的好感度。 虽说知道能够生活在华京城周边的小娘子们，即便是普通老百姓家的闺女，那也轻易不是他们这些天天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边关将士们轻易能娶的。 但被小姑娘们不再害怕，反而满是好奇的张望打量，一群平日里在自家营地里也是荤段子不断地大老爷们儿，这会儿不知为何，竟是有些臊红了脸，瞧得门后的小娘子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偷笑。 第677章 倒是个忠心的丫头 欢乐的气氛，充斥着整个华京城，就连陆云芝，也不知道是真心悔过，还是有意想要向某些人证明自己与尚云闻三兄妹的关系，并未因为赵淑兰与陆世明的和离而消散，反而变得愈加亲密，而早早地就送上了一份大礼过来。 虽然她人没有来，但来送贺礼的却是她跟前现如今最信任的丫鬟，这丫鬟也是真心感激赵淑兰在陆云芝最苦难的时候，不计前嫌的赐了一个医女给陆云芝，不仅帮她保住了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而且也让陆云芝最近这段时间在吴家的日子过得好过了不少，所以她今日来送贺礼倒是十分真心，自然将话也说得十分漂亮。 尚云瑶今日依旧负责着府上的账务这一块儿。 这丫鬟过来的时候，尚云瑶虽然并未亲自见她，但尚云瑶人在隔间里面，也将这丫头的一举一动给看了个清清楚楚。 等人走了之后，才对着身边的阿元感叹了一句，陆云芝经历这么多事儿之后，虽然不知道她的脑子是不是真的清醒了，但她身边的这丫头，瞧着倒是个忠心护主的。 想想从前陆云芝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便是对她亲姨娘钱杏儿，从前都多有不服，甚至是迁怒怨恨的时候。 这样的人，还能有一个忠心护主的丫头，这样来看的话，陆云芝的命可当真是不错。 阿元闻言却只是笑了笑。“只要主子不是当真罪大恶极，丫鬟护主本就是应该的，什么时候，又成了幸运呢？” 尚云瑶听了这话，难得沉默了一会儿。 想到上辈子的阿元，又忍不住小声反驳。“可丫鬟也是人，自私也是人之本性。若是主子对她不好，或者是明知道跟在主子身边会受罪，又何必要不顾一切的去牺牲自己？” 阿元笑了笑，没有多反驳尚云瑶的话。 她们家小姐一向善良，便是现如今性格成熟了许多，但考虑事情的时候，还是天真的。 她们这些人，生来便与主子的命运和荣辱绑在了一起。 除了那些主子当真过于不是个东西，跟在主子身边，实在是过不下去了的。 那些野心勃勃狼心狗肺的背主之人，能有几个落得好了的？ 阿元可不觉得，那背叛了陆云芝的两个丫鬟，最后能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这都是别人家的事情，跟她们家可没有什么关系。 “不管如何，总归是吴夫人的事情。咱们家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奴婢只盼吴夫人这次当真是如这丫头所说的一样，是真心实意的来感激咱们家的，而不是改明儿孩子一生下来，就反口咬人便好呢。 呸呸呸，瞧奴婢这嘴，说什么浑话，今日是大少爷的大日子，自然是一切都是顶顶好的……” 尚云瑶被阿元逗笑，思想也跟着转到了大哥今日的事情上，没有再继续刚才的那个话题。 一旁的阿满与阿初互视一眼，想到长公主先前的吩咐，神色有些微妙的看了看一旁静默不语的婉秋。 阿元笑眯眯的陪着尚云瑶说话，将今日上头赐下来的，百官及世交们送来的，和百姓们送来的贺礼分别登记造册。 虽说百姓们送上来的贺礼大多没有多少价值，整个加起来怕是都比不得今日郡主府外流水席的花费的九牛一毛，且极为琐碎，但这都是百姓们的一份心意。 尚云瑶先前便与赵淑兰和尚云闻说好了，但凡今日上门送了贺仪的百姓，日后若是对方家中有喜事，他们家也会送上一份贺礼。无需多贵重，但多少也能帮这些真心实意的给他们送出过祝福的百姓们一把。 虽然说尚云闻成亲乃是大事，也是自打赵淑兰与陆世明和离之后，她们家里的第一件大喜事，娶的又是长媳，再加上尚云闻又是这次两国和谈的“主角之一”，是盛安帝极为器重的晚辈，太子的左膀右臂…… 这一系列的光环之下，即便魏佩兰的身份多少显得与尚云闻并不配，不仅是高嫁，而且是高的令不知道多少人嫉妒的那种。 但不管如何，这场婚事都十分的引人瞩目。 不仅是盛安帝和太子、良妃、德妃等宫中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娘娘们，全都赐下了贺礼。 朝中大半的文官以及所有的武将们，也都早早地就送了贺礼上门。 昭兰郡主府的流水席，更是一大早就已经摆了起来，而且是郡主府前后门两条街都摆满了，务必让每一位来贺喜的百姓们，都能够好好地吃一顿。 而进入府内的人，则按照朝臣与将士们分开列席，虽说菜品都是一样的精致，但也照顾到了两边人在吃食上细微的不同，给从江北归来的将士们的桌上，多以更符合江北口味的大鱼大肉为主，减去了许多菜品精细，摆盘华丽，却对这些将士们来说有些华而不实的菜品。 当然，魏家送亲的娘家人，自然是另外开了小院子，单独招待的…… 总之，尚云闻这一日成亲，可以说是大半个华京城都跟着轰动，喧闹。 就连原本对来给尚云闻送贺礼有些不情不愿，觉得他们的新皇有些过于看得起尚云闻了，不过是一个江北大将军罢了，认真说起来，跟他们庆国可是世仇的乔大人，脸色愈加难看了。 然而即便他不断在心里嘀咕，这尚云闻也就是命好，若不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盛安帝未必会这么依仗信任他，更不会任由他区区一个江北将军，成个亲闹得动静比太子成亲还大。 这要是换个人，但凡是个皇帝，或者是太子都不能忍。 但乔大人却也不得不承认，尚云闻，或者说是长公主和她的子嗣们在盛安帝与南国百姓们心中的地位，并非他能轻易撼动的。 想要让他那个虽然确实颇有几分姿色，事实上在庆国的时候也曾经试图勾引过木易南，却以失败告终的女儿，与尚云瑶相提并论，但凡是个男人，都知道该选哪个。 如此一来，木易南会毫不犹豫的回绝了他，甚至是太子和盛安帝也半点儿没有对他的提议心动的意思，似乎也就可以理解了。 自以为找到了原因的乔大人，虽然在宴席上一张脸说不上好看，但在下属们不断的眼神儿示意下，到底还是挤出了几丝笑容来。 第678章 一切慢慢的就都好了 木易南作为同样“不那么受欢迎”的来客，又是除了礼部之外，与这群庆国来使们最为熟悉的“故交”，今日便被安排到了与这群庆国来使们同坐在一起。 虽然很想向尚家诸人表达一下，他完全不介意被当做自己人随便使唤的心意，但很可惜，显然尚家人并不这样想。 不过木易南也知道今天乃是尚云闻成亲的大日子，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尤其是对面的这位野心勃勃的乔大人。 瞧着对方脸上艰难挤出来的笑容，木易南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他素来与南国的文官们关系不睦，不仅是因为这些文官们一向看不上他的行事作风，觉得他有辱斯文，尤其是前些年他混账的时候，可没少被他那老父亲追着打。 但不巧，木易南自己也一向看不上这些满口仁义道德，其实私底下照样一个比一个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家伙。 但是不管怎么说，虽然说南国的世家们身上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和毛病，甚至是还有孙家那样狼子野心的家伙在。 但是到底都是自家人不是？ 关上门来修理自家人的时候，自然是不留情面的。 可这会儿面前可是庆国来使，还是个明明盯着庆国新帝“最倚重”的大臣的头衔，却竟是一肚子自私自利的主意的主儿。 虽然不曾叛国，但某种程度上，却比叛国更令人恶心。 这要是他们南国的朝廷官员，木易南非得暗搓搓找人弄死他不可。 还代表两国友好联姻？ 做梦比较快！ 乔大人本就有些坐立不安，又被对面的木易南这样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就更是坐如针毡了。 可偏偏虽说今日大半个朝廷官员们都来贺喜了，但到底不是每一个人家都会真正留下来参加宴席。便是留下来的人，也分了好几个院子落座。 与乔大人同坐在一个院子里的，不管是负责接待的礼部官员，还是“与乔大人颇为熟识”的木易南，经过这段时间与乔大人等人的“和谐相处”，大家都多少有几分面子情。 甚至是比起从前的名声还在，在大部分极为注重礼教的礼部官员眼中，还是个“混不吝”的，又是自己人的木易南，大家当然是将绝大部分的热情和关注度全都放在了乔大人身上。 一时之间，乔大人真真是心里苦却又偏偏不能说。 这边前院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上门来道贺的人已经到了七七八八了。 尚云瑶这边小姐妹不多，且一早就说好了，王岚和苏玉蓉两人都会到魏家那边去，给魏佩兰送嫁，并不会到她们家这边来。 所以瞧着前院这边的事情差不多暂时忙完了，剩下的事情就是阿元几人和裴嬷嬷派来的人一起，将册子上的东西再次清点一次，该入库的入库，该单独放在一边的单独放在一边。 还有那些百姓们送上来的一些吃食上的东西，也尽早安排妥当。 尚云瑶伸了个懒腰，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是结束了。” 这到底是她两辈子第一次主理这些事情，虽然说大部分事情都由娘亲跟前的嬷嬷和外祖母派来的人手负责，但这几日下来，尚云瑶也真真是感受到了娶媳妇的辛苦。 幸好，她只有两个哥哥，等二哥成亲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了有大嫂在，很多事情也无需她管了。 “小姐辛苦了，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吧……”阿元笑盈盈的将一盏茶送到陆云瑶手边。 虽然说平日里陆云瑶对茶并不十分喜爱，但大约当真是累了，亦或者是渐暖的日子，与这盈盈的绿意更配，陆云瑶浅啜了几口清茶，心情也跟着美滋滋的。 这会儿已经是暮色时分，前院热热闹闹的拜堂尚云瑶这个未出阁的小姑子是不方便去看的，想了想，她决定去小厨房看看，给新大嫂准备一些好消化的吃食。 说起来，尚云瑶与魏佩兰也好些时日不见了。 一开始是木易南热热闹闹的动静，弄得大半个华京城的人的目光都在关注着他们府上，且大哥又在家中，若是她时常将魏佩兰三人约出来，多少有些不合适。 后来更别提，不管是赵淑兰与陆世明和离分家，还是他们兄妹相认后又认了干亲，可都是大事儿，陆云瑶也确确实实分不出心神去与友人联系。 况且，儿媳妇还没进门呢，公公和婆婆先和离分家，可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好事儿，赵淑兰自是一早就让尚云闻亲自去信给了魏佩兰，对魏家一番安抚，陆云瑶这些时日也一直躲在家里，哪都没去。 不过，今日之后，一切慢慢的就都好了。 从今往后，不管是那些今日不过是顾着面子情才来送贺礼的官员和世家。 也不管是那些连一份贺礼都没送，甚至指不定背地里暗恨着他们家阻挡了对方的从龙之功的四皇子党。 甚至是暗搓搓等着看他们家笑话的人们，都会看明白，她娘亲与那人和离，最终损失的只有他陆世明一个人。 而她娘亲，毫发无损。 他们兄妹三人，更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甚至恰恰相反，因为他们选择跟着娘亲改了姓氏，从此与陆世明彻底划清楚了界限，在盛安帝清算四皇子党的时候，没有了这层保护伞的陆世明，才是要惨了！ 想到今日那些来贺喜的百姓们，陆云瑶笑眯眯的。 大约是因为上辈子最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都是在西京别庄里度过的，虽然知道并非所有的百姓都是绝对的善良可爱的人，但对于绝大部分百姓来说，只要能够吃饱穿暖，他们便都是淳朴且善良的。 在他们的心中，也自有一套分辨实非善恶的定论。谁是真心实意对这个国家好，对他们这些底层百姓们好，他们分得清。 并不会因为谁成了当权者，谁又一夕之间家族分崩离析，颠沛流离，而有所转变。 所以，她并不关心今日来的那些个高官贵族们，反而更关注外头在许多人看来，是他们郡主府上在搞噱头的百姓们的流水席。 第679章 不要信传言 “外头的流水席怎么样了？今儿来的百姓们可都吃好了？” “小姐您放心，有您和郡主夫人的吩咐，咱们府上准备充足，且上桌的全都是硬菜，保证让大家伙儿吃饱，吃好，且便是整个华京城内城郊的百姓们都来了，也是够的……” 答话的是外院的管事。 这位管事并非从前陆世明还在府上的时候的那位，而是后来经过候嬷嬷的推荐，尚云瑶考察之后，一手提拔上来的。 虽说现如今外院只住着大哥二哥两人，且大哥婚后另有住处，但还是有许多事物需要这位外院管事负责的。 譬如今日这桩事儿，见这管事办的妥帖，陆云瑶也甚是满意的点头。 “那便好。也今日之功，我记下了，这两日忙完，府上下人论功行赏的时候，我做主，给你和候嬷嬷单独多赏一个月的月银！ 这是大事儿，你定要好好看着，还有那些未用完的食材，咱们府上总共没有多少人，你清点一下，多余的便让他们也都带走吧…… 你放心，我大嫂你们也都见过，她素来最是个性子和善温柔的，且待人极好，日后也不会为难于你们。你好好干，日后嫂嫂们进了门，有许多事情还需要你与候嬷嬷一并，多多协助嫂嫂们才是……” 尚云瑶这话，便是在向这管事表态，即便是等府上的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进了府，尚云瑶这个做小姑子的将管家权交了出去，只要他好好干，他外院大管事的差事也不会有任何动摇。 “奴才谢过小姐！”这管事喜笑颜开，急忙跪下磕头道谢。 陆云瑶摆摆手，示意管事继续忙去。 “小姐仁善。”直到管事的身影转过墙角消失，阿元才笑眯眯的开口。 从前，她不过是个孤女乞儿，也是幸好有郡主夫人仁善，将她带回了府上，才有了她现如今的好日子。 所以，比起府上的管事和下人们，阿元可以说是对一些事情感触最深的一个。 陆云瑶却不在意的笑笑，意有所指。 “我不过是做了一些微小的事情罢了，不管是募捐也好，流水席也罢，于百姓们来说，虽然是善举，却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外祖母与大哥他们，才是守护着咱们南国的保护神，是百姓们心中敬仰和尊敬的人。 什么时候咱们南国真的能够内无蛀虫，外无战事，四海升平，才是百姓们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听到陆云瑶提及“蛀虫”二字的时候，讥讽的语气，阿元有些想叹气，但想到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又笑眯眯的转了话题。 “小姐您说的是呢，奴婢就知道，小姐您打小啊，就最是崇拜那些战无不胜的将军们。 奴婢觉得，真该让那位木家少爷听听咱们家小姐心仪的是什么类型的男儿，也免得他出使了一趟庆国回来，得了些个封赏，便被那些个人给吹捧的以为自己当真多了不起了，理应被人崇拜似的。 咱们家小姐欣赏的，可不是谋士，那必须是保家卫国的将军才行呢~” 阿元这话，说的是前几日随着赵牧康被贬为庶人的圣旨一并下到木将军府上的，对木易南的封赏，以及随着木易南正式被封为“安平伯”之后，那些个突然冒头，似乎这时候才发现了华京城中有木易南这一号人物的莺莺燕燕们。 虽然说能够在明知道木易南在拼命追求尚云瑶，甚至这事儿连盛安帝那边都默许了的时候，还能冒头来，试图想要勾搭木易南的人家，都不会是现如今顶顶昌盛的那一拨世家中的嫡女，但也架不住有人家的庶女或者说是已经外强中干了的世家，想要搏一搏的想法。 毕竟对这些人家来说，女儿，在某种时候，也不过是筹码罢了。 陆云瑶有些好笑的斜了阿元一眼。“我还当咱们家阿元一向瞧不上他呢。” 毕竟，即便阿元从来不说，但陆云瑶也看的出来，阿元只是习惯了不反驳她的想法。 但，也不知道是受了身边人的影响，还是这辈子的阿元，随着阿满阿初和婉秋三人的到来，她的眼界也在逐渐的开阔，许多想法也在慢慢的改变。 明明上辈子即便她一头扎进了吴光则编制的深渊，也不过是从头到尾坚定的陪在她身边的阿元，这辈子也开始有了自己的主见了。 陆云瑶知道，阿元一直觉得，木易南并不是一个良配，至少不是最好的那一个。 “那也是只有小姐瞧不上他的份儿，可不代表他就能一边在咱们面前搞深情，一边又跟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女人纠缠不清……” 阿元不满的嘀咕。 陆云瑶好笑的摇摇头，正欲说什么，抬头却看到前方不知何时站着了一个人，不是木易南又是谁？ “木易南？你不好好在宴席上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阿元也没有想到，她难得说了一次别人的坏话，结果一抬头，被她念叨的人就站在对面。 这可真是…… 场面一瞬间有些小小的尴尬。 不过木易南倒是不介意，反而一脸的开心。 一想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在私底下的时候也会与身边的丫鬟讨论自己，木易南就心情愉悦。 哪怕谈到的不是什么好事儿，但至少证明这丫头心里是真的有自己，而不是纯粹是因为陛下的旨意，才答应嫁给自己的不是？ 至于阿元对他有意见，甚至是觉得他固态萌生，与别的女人有关系什么的，这个…… 好吧，这个还是必须得及时解释清楚的。 毕竟，虽说他从前的名声已经碎的连残渣都捡不起来的那种程度，谁也拯救不了了。 但是往后的名声，尤其是在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跟前的名声，他还是希望能够挽救一下的。 “阿瑶，我发誓，我跟你家丫鬟所说的那些女人半点儿关系都没有，我甚至都没有看清那些女人长什么样儿，这一切都是别人泼在我身上的污水，纯粹是那些人想要离间你我之间的感情，你千万不要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 第680章 你打算什么时候嫁我 木易南当然是从方才的宴席上溜出来的。 没办法，他虽然是真心实意来参加婚宴的，但也不耽误他还想见见自己喜欢的姑娘不是？ 况且，宴席上人多，除了一直被他盯着，十分不自在，他离席之后反而长出了一口气的庆国来使乔大人之外，其他人对他的中途离席，大多并不是很在意。 即便是有人注意到了，也不过是笑一笑，道一句果真是年轻人罢了。 毕竟，木易南对南娇郡主的追求人尽皆知，而昭兰郡主对木易南的瞧不上也一样。 况且，今日这样的大日子，整个郡主府上全都是来宾。 便是木易南寻尚云瑶说几句话，只要不是有人故意拿出来说事儿，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 毕竟，谁还没有年轻过呢？ 只是木易南也没有想到，他来的这么不凑巧，就刚好遇见了阿元难得的正在直抒对他的不满。 木易南对尚云瑶身边的四个丫鬟都很了解。 事实上，对于四个人分别的身世来历，说不定他比尚云瑶还要更了解几分。 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盯着阿元不放，反而一脸温和的对着阿元笑了笑。 这可是会在他人不出现在尚云瑶跟前的时候，在他面前替他刷存在感的好人 瞧见木易南的笑容，尚云瑶忍不住轻轻撇了撇嘴。“你不是应该在男宾那边陪着庆国来使们吃酒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到尚云瑶这话，木易南一下子就气笑了。“好啊，我说今儿个的坐席是怎么安排的，怎么的把我一个武将，跟一群礼部的人安排到了一桌上，原来都是阿瑶你搞得鬼……” 他就说，即便他跟庆国来使们熟悉了一些，但有礼部那些人在就够了，也轮不到他陪着那群人同席吧？ 即便是觉得他不算是正儿八经的武将，那也该将他跟那群公侯伯爵们安排在一个院子里不是？ 尚云瑶挑衅的瞪了木易南一眼。“怎么的，你对本郡主今儿的安排有什么不满的？” 木易南：…… 他能说什么呢？ 当然是什么都不能说咯~ 瞧着木易南脸上的表情，今儿心情十分不错的尚云瑶哼笑，甚至十分想在木易南面前以六亲不认的步伐嚣张离去。 不过好在她还知道不能太过分，习惯性的与木易南两人斗了两句之后，便换上了正儿八经的表情，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的问。“你找我做什么？” 木易南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尚云瑶。 这丫头分明就是在明知故问。 他找她做什么，她当真不清楚么？ 尚云瑶被木易南过于专注的目光盯得愈发心慌意乱，心虚不已，再加上身边还站着阿元，多少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恶狠狠瞪了木易南一眼。 “没，没事的话，我可是就先走了啊！我可还忙着呢，没空在这里陪你当木头人！” 木易南深深看了尚云瑶一眼，确定自己对上这丫头根本没辙，即便是他心里十分想将这丫头抓起来打一顿屁股，让她知道他们两个人马上就会是未婚夫妇的关系了，不要每次见到他都一副见到宿敌的一般，不斗几句就过不去的样子。 但是到底还是没忍心，“今日是你大哥的大喜之日，还没有当面恭喜……” 听到木易南这话，尚云瑶迷惑了一下。 她大哥成亲，木易南这家伙不找她大哥道喜，找她干嘛？ 看着尚云瑶小脸儿上的迷惑表情，木易南内心快要呕的出血，脸上的表情却笑得愈加灿烂。 果然，对这丫头，必须得打直球才行。 “我想问问阿瑶，当初我们说好了等你大哥成亲之后，便将你我之间的婚事定下。现如今既然你大哥已经成亲，那不知何日方便我正式上门提亲？” 尚云瑶：…… 啊……这…… 她，她能说她还没有想好么？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 “嗯？事到如今，阿瑶都不打算给我一个身份么？”瞧着方寸大乱的尚云瑶，木易南脸上的笑容愈加深邃迷人。 不得不说，大概是被尚云瑶激起了斗志，亦或者是最近在某个“阅女无数”的好友沐晋的言传身教下，终于重新拿回了几分他木小少爷的情场掌控力，木易南此刻看上去，倒真真像极了情场浪子。 “啪！”嗯，被反应过来的尚云瑶毫不犹豫的甩了一巴掌过去的那种。 虽然尚云瑶的这一巴掌甩的不算特别重，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伤到了某位自诩情场高手的男人的心。 看着面前一脸委屈的木易南，尚云瑶有些心虚的将手往背后藏了藏，脸色涨红，眼神躲闪。 “我，你……谁让你看着一副不是什么好人的样子……” 她只是，一时，没忍住。 木易南：…… 就，很委屈。 说好的魅力全开的他，能够征服整个华京城十岁到八十岁的女人的芳心呢？ 这一刻木易南陷入了对自己的魅力的深深怀疑之中。 好在这会儿夜色昏暗，一旁围观全程的人只有一个阿元，而阿元是绝对不会将自家小姐的糗事和私事给任何人说的。 不像他的小厮满儿那家伙，一向最是喜欢拿自家少爷的糗事当做乐子偷着乐。 至于躲在暗处的木七和木十二，木易南直接无视了。 “你，你自己看着办就是，哪有人拿这种事情正儿八经的上门问人家的！”尚云瑶偷偷觑了两眼一副深受打击模样的木易南，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终于觉醒了几分少女的娇羞，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便扯着阿元匆匆跑掉了。 “我，我还要去看看我嫂嫂，我先走了！” 尚云瑶一阵风似的跑了，木十二急忙跟了上去。 反倒是木七，不知为何，待在原地没有动。 木易南直到少女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才转身看向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 “怎么，你留在这儿，是打算跟我说什么？” 大树上安静了片刻，木七的身影才落了下来。 这对年少时曾经同吃同住，共同训练，也曾经一度将对方当做自己最好的伙伴和对手，曾并肩作战也曾鼎力协作的友人，于喧嚣热闹中，安静的凝视着对方。 第681章 我会以为你想嫁的人是我 看着面前愈加沉默寡言的木七，好一会儿，木易南才率先开了口。“我以为像你们这样的人，是轻易不会动心的。” 木七沉默不语，好似根本不知道木易南在说什么一般。 然而木易南却只是笑了笑。“不过，也是，毕竟她这么纯真又鲜活，会心动，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木七依旧只是凝视着木易南。 他没有想到木易南会看出来他对尚云瑶的好感，但仔细想想，连木一都察觉出来的事情，以木易南的敏锐，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只是，他从未想过要对尚云瑶说出自己对她的好感，从前不会，以后自然也不会。 甚至也从未想过要干涉尚云瑶的任何行为，任何选择，不管是对未来，还是对婚姻。 恰恰相反，虽然他与所有人一样，觉得木易南与尚云瑶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若是两人能够走到一起，说不定他还会松一口气。 毕竟，正如木易南了解他一样，他对这个年少时候的友人，也有足够的了解。 “我只是一个守卫。”所以，他只会做好一个守卫的工作，且无论什么时候，也一定会做好一个守卫的工作。 若是木易南好好待她，他绝不会做什么。 但若是木易南有负于她，他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他只想给木易南一个警告，却并不希望自己的存在，会妨碍到木易南对她的感情。 木易南显然也知道木七的性子，闻言笑了笑。 “真是奇怪，明明我还没有做什么。甚至是在外界许多人眼中，现如今的我，好歹也称得上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范，不知道多少人称赞。 但是反倒是你们这些熟悉我的人，似乎没有一个真正信任我的，一个个都笃定了我一定会负了她？” 难道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他木易南就是这样不靠谱的人不成？ 面对木易南的迷惑发问，木七沉默不语。 也许，大家并不是全都对木易南好不信任。 只是因为更关心尚云瑶，更希望尚云瑶过的幸福，也更清楚在这个时代，女性处于弱势地位。 所以，没有人敢去赌那太低的可能性。 “我既然娶了她，自然会好好待她。我木易南许出去的承诺，什么时候没有兑现过？” 因为有木易南的打岔，等尚云瑶带着吃食到了明德院的时候，魏佩兰这边已经在卸妆了。 尚云瑶还有些惊讶，毕竟卸妆是要在新郎掀了盖头，喝完了交杯酒之后才能进行的。 等听完了一旁的嬷嬷说，是大公子体贴，特意提前完成了这个步骤，又嘱咐下人服侍魏佩兰先将沉重的头饰取下来，梳洗一番，轻松一下的时候，她又忍不住笑着打趣魏佩兰。 她倒是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且看上去极为注重礼仪规矩的大哥，私底下倒是个很懂得疼惜自己媳妇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她就不用担心等大哥和佩兰姐姐两人成亲后到了江北，佩兰姐姐会受委屈了。 瞧见尚云瑶一脸的打趣，魏佩兰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脸色又开始绯红一片。 老实说，从答应尚云闻的求亲到现在，她其实一直处于一种迷迷糊糊不太清醒的状态，总觉得这一切就好像是做梦的一般。 当初她选择跟随父亲和哥哥们一起学医的时候，年岁还很小很小，并没有懂太多。 但后来她年岁再大一些的时候，早早感受到了外界对于女人行医的恶意，尤其是对像她这样，父亲是御医，虽然称不上多显贵，但却也实打实的是官家小姐的身份。 不管是她小时候硬要与弟弟互换身份，跟随父亲出去做游医，还是后来父母拗不过她，允许她以医女的身份外出行医，给那些夫人小姐们问诊…… 魏佩兰知道她父亲扛下了多少压力，也早就清楚了这样的选择，可能会给她的未来的路带来多大的麻烦。 事实上，她甚至已经做好了终身不嫁的准备。 却没有想到，她不仅就这样嫁了，还嫁给了长公主的外孙，那个当年她曾经有过短暂的交集的，被她视作英雄崇拜的男人，那个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江北将军的男人…… 而且，不仅是那男人接受了她的一切，甚至亲口允诺了她婚后可以跟随他到江北，可以继续行医，且他的家人们也都对她这么这么好，全都真心实意的接纳了她。 即便是从前在她眼中十分威严且高不可攀的昭兰郡主与长公主，也都对她这么温和慈爱。 这一切，还要感激…… 尚云瑶敢吩咐阿元将是合理的东西摆好，转头就对上魏佩兰盈满温柔感激的视线。 老实说，大概是方才被木易南“深邃眼眸”给深情凝望过的后遗症，对上魏佩兰这双情意满满的眸子，尚云瑶的第一反应，是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嫂嫂，你不要这样看着阿瑶，会让阿瑶以为你突然发现你其实真正想嫁的人不是我大哥，而是阿瑶了……” “扑哧！”魏佩兰原本盈满的感动，被尚云瑶一句话给拍飞到了天边，只剩下哭笑不得。 “你在浑说些什么？” 哪有当人妹妹的，出口就是这样的？ 知道的说是她们姑嫂关系好，不知道的还当尚云瑶是个口花花的轻浮浪荡子呢。 这一刻，魏佩兰不知为何，竟有一种尚云瑶还没有与木易南定亲，就已经被木易南给带坏了的恍惚错觉。 尚云瑶嘻嘻一笑，也不多解释，只招呼着已经梳洗好了的魏佩兰过来坐下吃点儿东西。 其实一开始尚云闻让丫鬟们帮她先卸妆梳洗，让她好早点儿松快一下，休息一会儿的时候，魏佩兰还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这事儿于规矩上多少还是有些不合适。 但是尚云闻的态度却表现的非常强硬，并且直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懂得变通。 况且虽然他们家自家人口不多，但今日他带回来的将士们来了不少，再加上从前与他有些交情的私交故旧，大半都是武将，一个比一个能喝酒的那种。 第682章 太子亲临 虽然尚云闻也提前喊了几个好友帮他挡酒，且明知道他今日是新郎官，那些人也不至于过于没有分寸，但即便只是一番敬酒下来，也要不少时间，若是魏佩兰一直在这里等着他，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最重要的是，没有必要。 他的媳妇，那些个礼官嬷嬷们不心疼，他自己心疼。 尚云闻可没有为了那些个所谓的规矩礼仪，苦着自家人的觉悟。 若是当真有，当初也不会明知道尚云瑶与陆世明和陆云芝的矛盾，还一回到家就给尚云瑶帮腔做势，将陆世明这个他“一向敬重”的父亲架在火上烤了。 而被尚云闻纳入了羽翼之下，亲口说出“我自己的媳妇自己心疼”的话的魏佩兰，早就羞臊的不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哪里还顾得上反驳尚云闻？ 这会儿，眼瞧着头饰都卸了，沐浴更衣都做了，又何须再矫情在夫君来之前独自进食该不该？ 且她这会儿确实隐隐有种饿的头昏眼花的感觉，来的又是与她关系最为亲昵的尚云瑶，魏佩兰便不再矫情，在尚云瑶跟前坐了。 尚云瑶从一大早上忙活到了现在，虽然不至于连饭都顾不得吃，但到这会儿也饿了，所以方才在她自己院子里的小厨房那边拿吃食的时候，就准备的十分充足，这会儿也不客气，执起筷子与魏佩兰一道吃了起来。 左右这是在她们自己家，且大哥成亲虽然动静大了点儿，但他们家只是个郡主府，大哥也不过是个江北将军，与太子表舅的大婚不同，只要规矩上不出错，里子里自家其实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而且，没瞧见他们家除了娘之外最注重“规矩”的大哥都首先破例了，她自然就更乐得自在了。 魏佩兰一开始还有那么些许不自然，尤其是尚云瑶就这样明晃晃的让阿元将餐盒摆出来的时候，她还有些不安的看了看一旁候着的嬷嬷。 她知道这些嬷嬷并非尚云闻跟前的，也不是这明德院的，而是长公主专门从自己府上拨过来的。 但这些嬷嬷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好似根本没有看见尚云瑶的行为似的，任由尚云瑶热情的拉着她到桌前坐下。 等瞧着尚云瑶也坐下来与自己一起吃的时候，她很快就放轻松了。 老实说，成亲当真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情，尤其是作为新娘一方。 即便比起太子妃宋雅韵成亲时候，被礼官严苛的盯着每一个细节，一整天滴米未进的情况来说，魏佩兰早上起床之后，还是被亲娘喂了两个鸡蛋的，心疼女儿的魏夫人还悄悄给魏佩兰袖子里的荷包里塞了一些果仁，方便她实在饿的不行的时候吃，同时也不会像糕点一样到处落得都是碎屑。 可即便是这样，这会儿魏佩兰也早就已经饿的不行了。 尚云瑶陪着魏佩兰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前院有丫鬟过来通报，太子和太子妃来了，尚云瑶惊诧了一下。 因着傍晚的时候，宫里的赏赐就已经都送了过来，连带着各宫主位的娘娘和太子太子妃的赏赐一起。 所以尚云瑶本以为太子和太子妃不会过来了才是。 毕竟，盛安帝对赵牧康贬为庶人的圣旨刚降下，包括陆世明在内的一众“证据确凿”的四皇子党，这会儿全都在大牢里关着，这几天太子应该正忙着才是。 不过以太子表舅与大哥的关系，会亲临却也不奇怪。所以尚云瑶也只是惊诧了一下，便放下了筷子。“嫂嫂且安心坐着，阿瑶去前院瞧瞧。” 魏佩兰也知道尚云瑶与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素来亲近，且既然太子太子妃来了，虽然她作为新妇不便出门拜见，但也还是要收拾一下，以免万一太子妃要来这边，冲撞了太子妃就不好了。 于是尚云瑶起身出门，魏佩兰也急忙在丫鬟嬷嬷们的服侍下，将屋子恢复原貌，她虽未重新上妆，却也重新换上喜服，在床上坐好。 赵牧野最近的心情确实不错。 毕竟解决了赵牧康这个始终如鲠在喉的家伙，虽说对四皇子党一派的人的处置暂时还没有定下来，甚至因为孙家抽手的太快，以孙家为首的那群人暂时还动不了，但也已经让赵牧野十分满足了。 尚云瑶出来的时候，赵牧野正在与庆国来使乔大人说话。 虽然赵牧野知道，盛安帝之所以会突然改变主意，甚至是下定了决心要将赵牧康贬为庶人，从此以后囚于西京皇陵，无召不得出，是因为荣景元入宫与盛安帝坦白了一些事情。 虽然赵牧野不知道两人具体聊了什么，但也多少猜到，怕是与表姐昭兰郡主及她的前夫陆世明，和荣景元的身世有关。 甚至，说不得和荣景元对陆世明的态度有关。 毕竟，虽然赵牧野与荣景元打交道的时候不多，但也知道荣景元不仅深受他父皇的喜爱，且一向与尚云达和尚云瑶交好。 再联想一下最近表姐与那陆世明和离的原因，和突然认下荣景元这个义子的举动…… 有些事情，即便谁都不曾点破，但该知道的人，多少心里还是清晰明了的。 不过赵牧野作为既得利益者，虽然好奇，却也明智的并未往下探究，反而对荣景元愈加亲近了几分。 只是，比起贡献却不居功，反而默默将自己隐匿下来的荣景元，这位乔大人可是就不怎么讨喜了。 明知道赵牧康被贬为庶人当日，四皇子府上便传来了暴怒中的赵牧康与那左悦儿大打出手，先是险些失手掐死左悦儿，后又将人狠狠摔出去，以至于左悦儿流产大出血而亡。 这么不吉利的事儿，盛安帝自然是早早的就命人秘密的将之压了下去，并将左悦儿母子草草葬了。 可是这乔大人却一直揪着这事儿不放，甚至明知道今日是尚云闻大婚之日，他可是来这里贺喜的，却还在明里暗里的暗示自己，南国至今没有就左悦儿的事情给一个说法，是想要怎样？ -- 作者有话说： #春节快乐#我亲爱的读者们，告诉我，如果我爆更你们会更爱我么？不会的话当我没问~预祝新年快乐~2021和乐安康，事事顺利~ 第683章 闹场 毕竟，不管左悦儿当初接近赵牧康并在南国所做的一系列事情目的为何，单从身份上来说，左悦儿也不过是赵牧康的一个侍妾，还是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的那种。 至于她与曹元正的关系，更是无从考证。 便是当真有了证据又如何？ 她不过是曹元正曾经隐姓埋名逗留南国的时候，与一名普通妇人生下的孩子。 说好听点，是外室女。说难听点，到底究竟是不是曹元正的女儿，可都还在两说呢。 更何况，就连曹元正从始至终可都没有认下左悦儿这个女儿，这乔大人一个劲儿的向他索要左悦儿，意欲何为？ 赵牧野的脸色十分难看。 事实上，不仅仅是赵牧野，一旁的尚云闻盯着乔大人的眼神儿也已经带起了杀意。 毕竟不管是什么时候，在别人大婚之日，一直提起一个刚死不久的人，即便这左悦儿与他没有半分关系，却也不吉利的很。 然而这乔大人也不知道是方才被礼部一群人多灌了几杯酒喝多了，还是心里对一口否决了他提出两国联姻之事，还劝说盛安帝打消了这个想法的赵牧野怀恨在心已久。 于是仗着多喝了几杯酒，在这里借酒装疯。 不过，对木易南来说，这没什么区别，既然友人硬要借酒装疯，那他也不介意泼一盆冰水帮他醒醒神。 “乔大人这是承认你们庆国往我们南国安排奸细，意欲谋害我南国太子殿下咯？” 木易南猛然开口，便是一串堪称爆炸的罪名。“不仅如此，还在谋害我南国太子殿下失败后，转而引诱我南国四皇子。不仅试图混淆我南国皇室血脉，还煽动一向性格暴躁的四皇子谋反……” 木易南所说的这几项，但凡任何一项坐实，南国和庆国都可以不必议和了，才刚刚签好，尚未焐热的协约也可以直接撕毁，大家直接开战，拼一个你死我活吧。 毕竟，谋害太子，混淆皇室血脉，煽动皇子造反，这哪一件拿出来，可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原本一脸醉态的乔大人只觉得仿若数九寒天里被浇了一盆冰水，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酒醒了。 不，应该说，一下子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一旁拼命想要阻拦乔大人的其他庆国来使们早已呼啦啦对着赵牧野跪下。 然而眼瞧着木易南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面前的南国太子和江北大将军更是已经对他们起了杀意，他们这群人当下也顾不得这乔大人的身份，两人上前死死拖住了乔大人，另一人将乔大人的嘴直接捂了。 “请南国太子恕罪，我庆国绝无此意，这一切一定是个误会，乔大人他喝多了胡言乱语罢了！ 我们庆国皇帝陛下一直将南国视作友邦，日后也将会是南国最好的盟友! 且此次陛下能够平定逆贼，还要感激南国不计前嫌，鼎力相助，陛下对南国的帮助铭感于心，下官们来之前，陛下还曾殷殷嘱托我等，一定要向诸位表达我们庆国的友谊和感激…… 这一切，这一切只是乔大人的个人想法，绝非我庆国国君之意，万望南国太子殿下，诸位大人切莫因小人之言，毁坏了我们两国难得的友谊~！” 开口之人，并非此次庆国来使中除了乔大人之外，官职最高的，不过是副手之一。 事实上，乔大人既然能够运作到主使者的位置，他的副手之一自然也是他的得力手下。 而开口的这位，在此次议和中从头到尾一直默默无闻，好似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摆设罢了。 但赵牧野和尚云闻、木易南三人却知道，这人才是此次来使中，庆国新帝真正的心腹。 而提前一步制服了乔大人与他心腹的，都是这人带来的人。 赵牧野深深地看了跪在自己面前，声嘶力竭的恨不得以死证清白的这人，忽而开口。“不知这位大人是？” “鄙人，鄙人施浩邝……” 赵牧野脸上瞧不清表情，只是盯着施浩邝看了一会儿，忽而开口。 “来人，将这乔大人一行人押下去！严加看管，好好严查，到底是谁在中间挑拨离间，意图损毁两国和平！ 本太子会即刻命人去信一封，好好问一问庆国皇帝陛下，这乔大人究竟是何意！若庆国当真曾对我南国做下此等之事……” 赵牧野的话并未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于是，等尚云瑶才刚刚到了前院女眷这边，拜见了宋雅韵之后，还没说得上几句话，前院便传来了喧闹之声，随后便是庆国来使大闹，太子命人将庆国来使全部押入大牢的消息。 尚云瑶：…… 就，很挺突然的。 事实上觉得突然地不仅仅是尚云瑶，后院的女眷这边全都乱哄哄的。虽然不至于惊慌失措，但到底心思一下子就不在这里了。 不过也幸好太子殿下仅仅只是突然发作了庆国来使们，却并未对其他人做什么，甚至是还安抚了几句，又命小太监来传话，道是让大家继续吃酒，不必惊慌，才将人给安抚住了。 但等诸位夫人小姐们至少表面上暂时安定了下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酒聊天后，小太监凑到宋雅韵跟前，低语了几句。 宋雅韵有些惊诧，但还是点了点头，与赵淑兰和尚云瑶作别之后，匆匆带人离去了。 至于小太监与宋雅韵所说的话，除了她跟前的赵淑兰母女之外，其他人根本一无所知。 以至于接下来，席上之人皆有些魂不守舍起来。 尚云瑶听到前院的事情，半是惊诧半是不敢置信。 这位乔大人，他是突然癫痫了不成？明明两国和谈都已经签好了协约了，怎么在这个时候…… 然而，宋雅韵走的时候只是朝着她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有留。赵淑兰也只是温柔的用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 陆云瑶察觉到这其中可能有什么问题，虽然迷惑，但还是忍住了，换上了端庄的微笑，跟着她娘亲一起，撑场子。 第684章 与大哥以往的形象不符 大约是因为大家都心不在焉，也或者是因为太子愤怒拂袖而去，尚云闻这个新郎官也心情不佳，虽然说今日的晚宴办的十分盛大，但在外面吃流水席的老百姓散去后不久，这些官员贵妇人们也三三两两的告辞离去了。 自始至终，甚至就连那些个一向好酒的人们，都没有一个喝多了的，更不要说尚云闻这个新郎官。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等大家都散去之后，尚云瑶从木七几人那里知道了前院发生的事情后，却左想右想，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她与这群庆国来使并未接触过。 事实上，她连这位乔大人是谁，长得是扁是圆都不知道。 但想必能够以一国之代表出使他国，而且还带着两国和谈这么大的重任来的，想必怎么着也不会是个蠢人吧？ 那左悦儿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即便是庆国人自己，怕是都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是说不得巴不得南国早点儿将左悦儿给处决了，免得留着一个隐患在，南国随时可以拿出来跟庆国翻脸。 又怎么会在两国和平协约都签了，那左悦儿也死于意外了之后，又闹出来这么一出？ 这人，脖子上面的怕不是脑子，是水囊吧？ 不过，第二天的时候，尚云瑶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要说起来，这位乔大人虽然确实说不上无辜，但却也确实被人算计了一把。 而且，还是被自己身边的人和赵牧野几人联手给算计的。 甚至这背后的指示者，还有庆国新帝的一份默许在。 尚云瑶沉默了一会儿，也只能在心里为这位据说脑子不太好使，一下子将这几个人给全得罪了的乔大人默哀了半刻钟。 得罪谁不好呢，非要得罪木易南那个小心眼儿的家伙。 不过，想到她大哥为了给这个乔大人找麻烦，居然愿意将这事儿放在他的婚宴上，虽然说这样一来，倒是免去了大哥被人灌醉的烦恼，但…… 总觉得似乎与大哥以往的成熟稳重的形象有些不符。 嗯，不仅仅是尚云瑶这样想，尚云达的感受甚至比尚云瑶更深，颇有一种大哥以往在他心目中威严且不可侵犯的形象，有裂开重组新形象的感觉。 尚云瑶两人对视一眼，琢磨了一下，觉得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小秘密。 不过这些事情眼下都跟他们家没有什么关系。 新大嫂进门，虽然说一开始大哥就说过了，等以后会带着大嫂魏佩兰一起去江北，即便是日后调到了别的地方，大嫂也会一直跟着大哥一起。 但是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至少现在这段时间，整个昭兰郡主府上，全都在为魏佩兰尽快融入这个家中，在做着努力，至于外界的风风雨雨，又与他们何干？ 不管是陆世明等被抓到了明确证据的四皇子党被打入大牢，还是诸如孙家和吴光则这样，因为脱身的早而暂时躲过一劫，惊惶不安的躲在家中的人，都与她们家无关。 虽然免不了一些人说尚家兄妹三人狠心，尤其是尚云闻，明知道陆世明这个亲生父亲被抓入大牢，日后前途未卜，他却还能跟没事人一样的娶妻，大宴全城，实在是不孝。 甚至因此，还引来了一波言官弹劾。 但这些弹劾很快在接下来，被公布出来的以赵牧康为首，左悦儿为谋，做出来的一系列事情，尤其是陆世明在明知道那批军需是运往江北站场的，关系着江北数十万将士们的生死，却还是听从了赵牧康的命令，暗中掉包军需之事…… 好吧，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有盛安帝和长公主坐镇，摆明了要给赵淑兰母子四人撑腰。 又有木易南这个已经拥有了十分成熟的利用舆论引导风向的一整套计划，并且已经有了两次成功经验的家伙在背后运作。 即便朝中还有不少人心生不满，甚至有不少脑子好使的人，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情根本就是木易南在背后捣的鬼。 但整体来说，若是不去管那些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来看，上到帝王，文武百官，下到老百姓们，都一面倒的对陆世明进行痛斥，怒骂，同时对尚云闻愈加拥护且同情起来。 甚至反而减弱了一些大家从前在某些，一直对长公主等手握重兵又忠心耿耿的武将们忌惮万分的勋贵的刻意引导下，对他们这些将士们的畏惧之心。 这大约，也算得上是一件附加的好事儿？ 不过与尚云瑶这边的全家喜气洋洋新气象不同，陆云芝最近的日子，却是不怎么好过。 虽然说吴光则与赵牧康的关系并不如陆世明与赵牧康的关系密切，且当初孙家与赵牧康撕破脸之后，吴光则与陆世明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但到底因为两人的师徒关系，他也免不了被牵连一些。 虽然不至于直接罢官，且因为他极其擅长钻营，这段时间私底下没少与孙家眉来眼去的，孙家虽然不愿意花大代价保他，但到底也没有任由他被人一撸到底。 但说到底，吴光则再想像从前那样，仗着他背后站着陆世明，仗着陆世明经营出来的那点儿关系，以及虽然被长公主打压之下，他自己不能升迁，但到底有不少人还是会愿意卖陆世明几分面子的时候来的顺风顺水。 再简单点来说就是，吴光则现在已经彻底指望不上陆世明了，甚至是反倒被陆世明牵连。 所以这段时间，吴光则对陆云芝的态度越来越差，甚至还曾动过手。 正如陆云芝所担心的那样，若不是她还算聪明，早一步看清了吴光则这个人的真面目，求到了昭兰郡主府上，为自己求了一个护身符，陆云芝当真怀疑，她不仅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说不定连她自己的性命都堪忧。 想想四皇子府上的那个名唤左悦儿的女人，曾经在华京城中也曾风头无两，成为不知道多少贵妇人娇小姐的座上宾，结果呢？ 结果被赵牧康失手害死之后，也不过是一条草席裹了草草了事罢了。 陆云芝可不想自己也落到这么一个下场。 --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好~ 第685章 陆云芝早产 所以这段时间，看着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的吴光则，以及隔壁院子里时常传来的胡氏打骂吴光则的那几个通房小妾的声音，陆云芝一天比一天沉默，却一天比一天小心谨慎。 “宝宝们放心，娘亲一定会让你们安稳的生下来的，谁也别想夺走我的孩子！” 盛怒中的太子将庆国来使全都关进了大牢这件事，第二天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但是令人意外地是，盛安帝虽然在朝堂上不疼不痒的斥责了太子几句，说他不该在尚云闻的婚礼上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知道的说是他们甥舅关系亲密，不会在意这些。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子有意给人家新婚夫妇下马威呢。 为了表达盛安帝对这件突发意外事件的安抚，当天下午，昭兰郡主府上又收到了一次宫中的赏赐。 过去的一年里，已经几乎对宫中如流水一般赏赐尚云瑶的事情快要麻木了的华京城众人：……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又是一个赏赐如流水的新年开始了。 没多久，如同尚云瑶所预料的那样，庆国新帝很快命人带着圣旨前来，那位乔大人被一撸到底，甚至是连带着他远在庆国的家族都受到了很大的牵连。 更别说是他那个心心念念的想要让她与木易南联姻的那个女儿了，直接就被下了大佬。 而从前被乔大人打压的根本出不了头，甚至是一句话都与南国皇帝和太子搭不上的施浩邝，成为了新的主使。 这桃子摘得，令尚云瑶不得不叹服。 虽然知道既然能够让以太子为首的几人都愿意认可施浩邝，且得了庆国新帝的点头，想也知道这中间必然是早有默契，指不定究竟是谁摘了谁的桃子。 不过这些对于尚云瑶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从木七等人或者是大哥那边听来的消息罢了。 毕竟朝堂上的事情，她干涉不了，也没有那个本事去指手画脚。 比起这些，年后尚云瑶这边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碌。 要手把手教会魏佩兰管家，要准备她自己的及笄礼，还要挑选给王岚添妆。 是的，王岚的婚期，也近在眼前了。 想到等王岚婚后，几人再想像从前那样，三五不时的约在一起小聚，便难了，尚云瑶还有些惆怅，甚至一瞬间起过，当初怎么没想着给二哥和王岚姐姐牵牵线的想法。 不过这想法只是在脑海中打了个转儿，便消散了。 她当初之所以会想要撮合大哥与佩兰姐姐，是因为她知道上辈子大哥和佩兰姐姐都过得不好，也了解佩兰姐姐的许多事情。 所以，虽然她不知道大哥和佩兰姐姐到底能不能，有没有缘分走到一起，但她知道这两个人会合适对方。 可王岚与二哥不同。 二哥上辈子的许多事情，她都不了解。而王岚，上辈子她更是一无所知。 并且，其实二哥与王岚姐姐两人也是见过的，只可惜她也未曾从两人眼中看到对对方有那么一丝半点儿的异样在意。 所以，乱牵鸳鸯谱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尚云瑶正叹息的时候，阿满忽而进来告诉了尚云瑶一个消息。“小姐，陆云芝生了。” 尚云瑶闻言愣了一下，“这么快？！” 阿满点点头，随即又解释，“她怀的是双胎，本就会比一般的孩子早产一些。且最近吴家的事情您也知道……” 虽说吴光则运气好，没有受到赵牧康的牵连，不像陆世明一样，直接被打入了大牢，判定了将来。 但随着盛安帝和太子殿下这对父子二人联手，对朝堂不断地清理。 最重要的是对吴光则的新靠山，孙家以及与孙家勾结的这些野心勃勃，甚至是想要扶持起一个傀儡皇子的家族的雷霆打压与清理。 吴光则的日子，也一日比一日的难过起来。 吴光则虽然在学问上十分一般，但却一向都是油滑的人，虽说现如今不管是从哪一边来说，都还没有清算到他头上，甚至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他在现如今的位置上坐的稳稳当当的。 但吴光则心里很清楚，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若是他不能够在上头的人清理到他们这些小鱼小虾之前，重新为自己找到一个靠山，那等待着他的下场，绝对不会比陆世明好到哪里去。 此时的吴光则，说一句热锅上的蚂蚁，一点儿也不为过。 自然地，这样焦虑狂躁的吴光则，若是会对陆云芝好才奇怪了。 再加上陆世明与赵淑兰和离的时候，是带走了不少财产，且钱杏儿院子里的东西，除了大件儿她带不走的家具之外，他们家也都悉数让钱杏儿自己带走了。 两人走的时候，浩浩荡荡的场面，可是整个华京城都见证了的。 可等赵牧康被盛安帝下旨废为庶人的同时，将陆世明等一众参与到了赵牧康与左悦儿的一些叛国行径中的人被下牢里的时候。 上头都还没有给陆世明等人定罪，其他人的家人还在忙着托关系找人打听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钱杏儿瞧着势头不对，便果断卷着她能捞到手的所有财产跑路了。 临走之前，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没有通知一声。柳儿自不必说，尚云瑶一早就安排好了人，在陆世明被捕当晚，就已经悄悄将她带离开了华京城。 在陆世明跟前一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柳儿积攒下不少财富，再加上陆世明仓促被捕入狱，身边许多贵重物品和钱财，柳儿比钱杏儿更清楚在哪里。 只是她并未阻止钱杏儿卷钱走人，反而自己也捞走了不少并未有显眼的标记，容易出手的好东西。 再加上她离京之前，与尚云瑶委托木易南给柳儿置办的全新的身份和路引一起，另外给的一份馈赠，只要柳儿足够聪明，不惹上不该惹的人或事物，下半辈子她绝对比钱杏儿活的好得多。 可在外界看来，或者说是在吴光则看来，就是陆世明那边的事情才刚刚发生，钱杏儿就已经彻底放弃了陆世明，甚至是连带着陆云芝这个亲生女儿都一起不要了，自己卷款跑路了！ 第686章 告知陆云芝 可以肯定的说，吴光则对陆世明的感情或许其实不深，至少比起感情，更多的不过是一种依仗和利用。 但钱杏儿作为陆云芝的亲娘，在陆世明才刚刚被下狱，甚至是都还不知道是被冤枉了，有没有机会被捞出来时候，就直接连女儿都不要了，卷款就跑了。 甚至是还鼓动那个陆世明千娇万宠养在小宅子里，离了男人之后，连一点儿自保能力和生存能力都没有的女人跟着她一起跑了！ 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告诉吴光则，今日钱杏儿能在背后捅陆世明这一刀，他日钱杏儿的女儿陆云芝，便也能这么对自己！ 吴光则作为一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怎么能够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再加上有胡氏和那几个女人在，一切凑到一起…… 即便陆云芝身边的人保护的再周全，但她出了意外早产，似乎也都没有什么好令人惊诧了。 只是这些细节，尚云瑶便不知晓了。 她只是跟着联想了一下吴家现如今的情况，便略过了这个话题。“是男是女？” “是两个公子。” “可惜了。”尚云瑶摇头叹息。阿满有些不太明白尚云瑶叹息什么，但她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吴家什么打算？” “吴光则会在孩子满月之时设满月宴，还给咱们家也送了一张请帖。”说着，阿满将手上拿着的请帖递到了尚云瑶面前。 虽然这段时间家里上到赵淑兰，下到候嬷嬷，还有尚云瑶三人一起，一直在教魏佩兰该如何管家，但到底日后魏佩兰会跟随尚云闻常驻边关，虽说到了那边，需要魏佩兰独自一人支撑起一府之事，必然比尚云瑶要更累也更繁琐。 但到底边关不似华京城，规矩没有这边的讲究，更重要的是御下之道，和与后宅妇人们来往相处之道。 这些事情，尚云瑶可教不了魏佩兰。 所以大部分时间，魏佩兰还是跟随在赵淑兰身边，而他们家府上的事情，则大部分仍由尚云瑶负责，魏佩兰在结束了每天的“学习课程”之后，会来寻尚云瑶，在一旁跟着帮忙罢了。 对于这样的情况，魏佩兰受宠若惊，但家里其他人却觉得理所应当。 甚至，因为现如今赵淑兰已经成功的与陆世明和离，且那人现如今都已经到了大牢里，一看就知道绝对翻不了身了。 赵淑兰还再次提及过，要直接将明德院直接改为小夫妻两人的院子的话。 只是这一次，母子二人依旧是以谁也没有能够成功说服谁而告终。唯一的成就大概是，至少在尚云闻离京的诏令下来之前，他们会一直住在明德院里？ 不过这会儿，魏佩兰应该还在赵淑兰院子里学习，因此这帖子，可不就是直接送到了尚云瑶手上？ 她接过帖子，打开瞧了一眼。 里面是吴光则虽然称得上清秀，但在尚云瑶眼中却不及上辈子的木易南十分之一潇洒锋利，引人赞叹的字迹。 尚云瑶看着上面的内容，哂笑。 这吴光则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是看陆云芝在他们家讨到了便宜，便当真觉得他们家软弱可欺好拿捏了不成？ 还是以为，她们家当初愿意借给陆云芝一个医女，往后便也会愿意护着他吴光则 也不照照镜子瞧一瞧，看看他自己配不配！ “小姐，您届时要去么？”阿满小声问。 “当然要去，若是不去，岂不是对不起吴大人一番苦心安排？”尚云瑶笑的意味深长。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些事情要与我那糊涂庶妹讲清楚……” 尚云瑶将木七叫了进来。“满月宴前，我要让陆云芝知道吴光则母亲与陆世明之间的过往，以及他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被陛下知道了，陛下十分震怒的反应。” 木七诧异的抬头看了尚云瑶一眼，尤其是她后半句话，“是！” 他没想到，尚云瑶会愿意就这样大刺刺的将自己父亲和吴光则寡母的丑闻揭开。 毕竟这事儿若是一不小心传了出去，可是就…… 尚云瑶却只是笑笑。 她母亲已经与这男人和离，她大哥二哥都已经自立门户，兄长更是毫不在意陆世明这个生父的存在，他们又有何惧？ 便是陆云芝当真不够聪明，将这件事说出去了，丢人的也是吴光则。 更何况，但凡陆云芝脑子还没有坏掉，都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若她当真脑子不清醒也无妨，陆云芝跟前的医女，可是她外祖母府上出来的。 事实上，陆云芝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整个人确实震惊了。 更令她震惊和难以接受的事情是，事实上早在赵淑兰怀上尚云瑶之后，她便不曾再与陆世明同房过。 陆世明最开始的外室钱杏儿和与她同时出现的另外两个女人也好，以及再后来才跟陆世明搅缠到一起的胡氏也罢，都是这之后的事情。 更别说，赵淑兰是堂堂正正的嫡妻，是堂堂南国郡主。 所以，即便这件事情当真捅了出去，赵淑兰依旧高高在上，甚至是会收获不少怜惜同情，以及对尚云闻兄妹三人对陆世明如此决绝的理解。 可她与她娘，却会被彻底打成与这胡氏一样的，下三滥的存在！ 这是陆云芝无论如何也不能忍的！ 看着面容扭曲的陆云芝，一旁代为传话的医女怔了怔，似乎有些惊吓到，又似乎有些于心不忍。 “夫人，您想想两个少爷……” 医女的话，让陆云芝微微松了松已经被她尖锐的指甲扎流血了的手。“对，我不能输，我还有两个孩子，这是我辛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他吴光则不稀罕，我稀罕！我还要保护好我的两个宝宝，绝对不能让他们落到这对肮脏的母子手里！” 大约当真是为母则强，亦或者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陆云芝不得不做出应对。 从前满心算计，但却好似一个菟丝子一般，根本不懂得独立行走，只知道一心一意像她娘一样，依附于男人的陆云芝，终于一步一步做出了改变。 第687章 陆云芝要和离 “阿香，等老爷回来，让他来我这里一趟，就说我有事关重要的大事要寻他。” “是，夫人。”门外的阿香应声答道。 沉默了一下，陆云芝又加上一句。“若是他不愿意过来，你就告诉他，这件事事关他与他娘的声誉，若是他不来，日后可不要后悔！” 说这句话的时候，陆云芝不知为何，竟有种隐秘的想要狂喜发笑的心情。 医女有些担忧的看着陆云芝。 然而陆云芝明知道她是赵淑兰的人，明知道她身边，某种程度上最不可信的人，就是这个为她接生，为她熬药，贴身照顾她和孩子的医女。 但不知为何，这会儿她却谁也不信，反倒是宁愿相信这个从一开始就清楚明了的知道身份的外人。 “他吴光则从头到尾将我当傻子诱惑，当傻子利用……骗的我与我娘离了心，又惹怒了你家主子们…… 现在眼瞧着我父亲倒台了，觉得我陆云芝没有了利用价值还碍手碍脚的，占着了他的嫡妻嫡长子的位置，又想将我与孩子们一起害死……呵，这世间上哪有那么容易的好事儿？” 陆云芝神色狰狞，“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他与我，到底谁才是个傻子，笑话！哈哈哈哈……” 傍晚吴光则回到吴府的时候，一开始确实如同陆云芝所想的那样，并不想多搭理陆云芝。 最近朝堂上的情况一日比一日复杂，大家之间的关系都微妙的很，连带着他心中的不安感也越加强烈起来。 他不是没有四处走动过，只是现如今大家人人自危，又人人都知道他从前是陆世明的弟子，后来更是成了陆世明的女婿，即便现如今的事情还没有牵扯到他，但想也知道，他已经进入了太子党们的眼中。 这个时候，大家明哲保身还来不及，谁会沾他？ 而今之计，他最后的稻草，只剩下昭兰郡主府了！ 想到明日的满月宴，吴光则迟疑了一下，还是到了陆云芝那边去。 不过，他现如今可是对应付陆云芝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到了陆云芝的院子里之后，直接开门见山的就问。 “你找我做什么？我在衙里忙了一天，累得很，有什么事快点说！没事就好好待在你的院子里少出来，免得以后又去外面说我们府上亏待你，让你连个月子都没好好做……” 瞧着对一双儿子一点儿也不关心，甚至是从进门到现在，连看都没有打算看一一眼儿子们，对她更是满满的不耐烦的吴光则，陆云芝依稀仿佛，已经记不清当年的她，到底为什么会爱上眼前的男人？ 当真是眼盲心瞎，狗屎糊了眼睛吧？ 只是，这男人对她不耐烦，懒得应付，难道她便乐得跟他废话不成？ “你可知，你母亲为何能够为你搭上我父亲，还让我父亲为你掏心掏肺，辛苦某路，精心选妻，甚至不惜牺牲尚云瑶这样好的一张王牌？” 陆云芝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很温柔，温柔的好似缓缓游弋上前的毒蛇，明明涂着蛇信，恶意必现，却又闲适从容，好似漫不经心的路过。 面前的男人，曾经与她柔情蜜意，海誓山盟。即便当初这男人口口声声为了前途和他们二人的未来，不得不讨好迎娶尚云瑶，她也忍了。 甚至是，不得不忍下满腹心酸委屈，帮这狗男人追求尚云瑶。 若不是后来尚云瑶被封了南娇郡主，即便跟着那木家少爷做了一堆荒唐事儿，也依然被帝王宠爱，才让陆世明终于看清楚，尚云瑶不是他能够左右的小女儿，说不得现在嫁给吴光则的人是谁呢！ 而在他们二人阴差阳错被人发现发生了关系，不得不结亲的时候，虽然觉得颜面大损，但不得不说，陆云芝心里还是暗喜的。 她外祖家也曾经风光过，不然当初娘亲也不会有机会认识父亲，更别说成为他陆世明几个外室里唯一一个被纳入府的。 虽说跟昭兰郡主这样的皇室贵女比起来不值一提，但在父亲陆世明的那几个外室当中，她娘亲的确是不管姿色还是家世都是最好的那个。 但是这些年，钱家由舅舅接手之后，生意每况愈下，现如今不过是依附在陆家名下讨生活罢了。 如果可以，风风光光嫁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才是她母亲的希望。 但，是她天真，是她傻，是她对吴光则的甜言蜜语信以为真，比起嫁给那些人，嫁给吴光则，哪怕嫁妆少点儿，婚后苦点儿，她也是甘愿的。 却不想！ 嫁进了之后，不仅吴光则对她根本不是两人婚前热恋中的模样，甚至吴光则的母亲对她多番磋磨，即便是在她怀孕挺着大肚子的时候，也不忘了每日里让她到她跟前立规矩！ 若不是身边有前嫡母赵淑兰派来的医女在，吴光则与胡氏有所忌惮，她说不得早就一尸三命了！ 可对于这些，吴光则不仅半句安慰她的话都没有，还要埋怨她伺候婆母不尽心！ 陆云芝恨，恨极！ 她这辈子，即便是在陆家最为谨小慎微的时候，也不过是被陆世明的正妻赵淑兰及其三个孩子无视，被拘在陆家小院子里不许出来随意走动罢了！ 但实际上，即便不会出现在赵淑兰母子四人面前，在对方有意退避之下，她娘亲也逐渐掌握了整个陆家的中馈。 若不是后来尚云瑶突然强势起来，说不得她娘亲还有更好的时候。 但，即便是尚云瑶掌握了陆家中馈，对她也不过是不咸不淡罢了，从不曾苛待半分，甚至发放月钱和每季的衣服首饰的时候，比自己母亲掌管中馈的时候还要丰厚及时。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陆云芝不知道，她这辈子遭受的这一切，不过是尚云瑶上辈子从这个老巫婆手中遭受过的刁难的冰山一角。 若非有赵淑兰出手相护，让她有机会平安产子，无子又被大夫判定身体受损不能受孕之后，才是真正一脚踏入深渊，从此此生都是晦暗。 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陆云芝狠了狠心，强迫自己稳了稳心神，决不能对面前这个男人有片刻的心软或者退缩。 她，今日一定要让面前的这个男人与她和离，一定要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完完整整的，脱离这个肮脏的地方！一定！ 第688章 吴光则被捕 陆云芝知道尚云瑶讨厌她，甚至是憎恶她，就像她一直都很讨厌尚云瑶一样。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嫡女和庶女，本来就是宿敌。 更不要说，她与她娘的存在，是陆世明背叛了昭兰郡主，甚至是害的她早产体弱的罪魁祸首。 而且这些年里，尚云瑶一直寄居长公主府上，反倒是她这个庶女，被陆世明养在身边，受尽宠爱。 尚云瑶讨厌她，憎恶她，才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即便讨厌她，即便尚云瑶命人将这个消息传给她，指不定就是打着看她笑话，甚至是利用她来激怒羞辱吴光则的主意，但陆云芝也感谢她。 至少，若没有尚云瑶的告知，她这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说不得要到了被定罪的时候，才会知道，这对母子到底得罪皇家到了什么程度！ 陆云芝只是被吴光则蒙蔽了双眼，却不代表她傻。 从医女将尚云瑶要她传递给陆云芝的消息说出来的时候，陆云芝就知道，不管是陆世明，还是吴光则和胡氏，他们都必须死！ 盛安帝堂堂一国皇帝，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丑闻被暴露出去！ 即便尚云瑶和赵淑兰自己不在意，盛安帝也不会允许，有任何人胆敢藐视皇权，甚至是羞辱到了皇帝的面前！ 一想到过不了多久，等待着吴光则的，会是与她那“好父亲”一模一样的待遇，连带着他那个恶心人的母亲，也跑不掉，陆云芝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你什么意思？”对上陆云芝讥讽甚至是厌恶鄙夷的眼神，吴光则大怒！ 当初，他明明要娶的人是尚云瑶，计划中应该出现在那里的人也是尚云瑶，可偏偏被这个女人在关键时候坏了事儿，不仅没有让他得到尚云瑶，还让他不得不迎娶这个女人，吴光则心里不是不埋怨的。 他甚至是怨恨自己当初不该觉得陆云芝天真好骗，哄了这个女人给自己帮忙，能够更好地得到尚云瑶的心，而去勾搭对方。 毕竟，比起尚云瑶的国色天香，陆云芝不过勉强算得上小家碧玉罢了，不管是从哪方面，都比不得尚云瑶。 身为一个野心足够大的男人，孰优孰劣，谁能不清楚？ 但是既然已经将人娶进门了，而且有尚云瑶和长公主撑腰，他显然也休不了这个女人，好在当初陆云芝嫁过来的时候，带来的嫁妆不菲，所以自打迎娶了陆云芝之后，吴家的生活条件直接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虽然吴光则知道陆云芝能够有这样丰厚的嫁妆，全都是赵淑兰给的，且对赵淑兰来说，这些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为了她这个嫡母的面子上好看罢了。 但有这样一笔巨额财富入账，也稍稍能够让吴光则接受的更容易一点儿。 但，这个女人嫁进来了之后却不知道好好侍奉母亲，操持家务，甚至还一副唯恐他娘窃取了她的嫁妆一般，将她的东西捂得死死的，一点儿都不舍得拿出来给家用，却一天天净知道给他添麻烦！ 不过是在她怀孕之后，母亲为自己安排了两个通房罢了，哪个男人家里没有几个通房小妾？ 就连他岳父，陆世明身为昭兰郡主的夫婿，不也照样有了她娘钱杏儿这个姨娘？ 更别说，当初可是这女人亲口答应了，愿意帮他娶尚云瑶的，只要她能够嫁给自己做妾就好。 现在，他已经直接娶她为正妻了，结果这女人还不满足，还想掌控他不成？ 果真，就像娘所说的那样，商户出身的女人，最是贪得无厌且小家子气！ 今儿个这是又闹得哪一出？！ 真当他是好脾气的不成？！ 瞧见吴光则一脸的不耐烦，甚至是一举一动间，全是毫不掩饰的对她的不满和斥责，陆云芝“咯咯咯”的笑了。 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男人，跟当初那个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一副恨不得将自己的真心挖出来给她看的男人，居然会是同一个人。 “怎么，你心虚了？不敢面对你那老母亲为了你，不顾廉耻的勾引……” 陆云芝不得不承认，即便她早就已经下定了狠心，此番一定要达到自己的目的，绝不会再对吴光则有任何的心软和容忍，但当真正将愤怒的情绪表达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由自主的畏惧。 甚至就连陆云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畏惧什么。 畏惧吴光则会因此抛弃她？畏惧从此以后，再不会有人像这个男人一样的爱自己？ 可…… 想了想与生父和离之后，不仅没有背负骂名，凄惨困窘，反而过的越来越好，甚至是连孩子都彻底只属于她自己了的前嫡母赵淑兰，陆云芝又暗暗在心底不断地给自己打气。 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是没有了吴光则，她还有两个宝宝，还有那些嫁妆！ 只要她好好地，只要她好好地脱离这个魔窟，带着两个宝宝一起，那些嫁妆，足够她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想到她娘临逃走前，让人私下暗中递给她的只言片语，陆云芝狠狠咬着后槽牙，逼着自己将话说完。 “陆云芝！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吴光则听到陆云芝编排他娘与那陆世明之间曾有过苟且之事，甚至是他娘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儿，才让陆世明一路帮扶他这么多年，他怎么能忍？ 在吴光则心中，生父早逝，宗族不仁，将他们孤儿寡母赶出了家族。 是他娘艰难的将他拉扯到大，又带着他一路到了华京城，认识了他娘嫁给爹之前的童年老乡的陆世明。 陆世明是看中他的才华，又因为陆世明在赵淑兰和她所生的三个孩子面前一直抬不起头来，所以才会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这个弟子身上。 是想要指望着他这个弟子在官场上，给他陆世明当助力，才会这么尽心尽意的！ 根本不是陆云芝所说的那样肮脏龌龊！ 然而，面对吴光则的厉声怒斥，陆云芝却讥讽的笑了笑。“怎么，不敢承认？ 那你说，华京城这么大，我父亲的同乡那么多，若是他当真是想要帮扶同乡，干嘛不在落第举子或者是新科进士中找一个，却非要看上当年还是个孩童的你？ 而且还给你们母子置办了一套宅院安置，面对你们母子这么多年贪婪地索求，一直予取予求……” -- 作者有话说： 听说，今天，情人节。木得情人，只有无情的码子机的作者君，决定，我们来，爆更叭~祝有恋人的妹子节日快乐，单身的妹子天天快乐呀~ 第689章 没有人在意她的生死 陆云芝的话，吴光则根本就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亦或者说，吴光则的反驳，在陆云芝的咄咄逼人和笃定面前，显得过于苍白无力。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当年，胡氏是利用什么方式，让当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的陆世明，心甘情愿的点头答应接济他们母子，甚至是收下他这个弟子的！ 哪怕吴光则在陆云芝面前强撑着不承认陆云芝的话，但他心里，其实已经动摇了。 陆云芝与吴光则朝夕相处这么久，虽然称不上知之甚深，但还是一眼瞧出了吴光则的外强中干。 “你说，当年若不是你母亲长得太丑，家室又不行，我父亲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正室之位，现如今，我是该称呼你一声夫君呢，还是……兄长？”说这句话的时候，陆云芝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 还带着点儿幸灾乐祸。 吴光则虽然小时候命运悲苦，但自打他娘与陆世明两人相认之后，他便再也不曾受过什么委屈。 上一次，还是在他向尚云瑶告白，却被尚云瑶羞辱的时候。这对姐妹，天生是来克他的不成？ 原本觉得自己可以将这对姐妹玩弄于股掌之中，成为他一路向上攀登的垫脚石的吴光则，有一瞬间的恍惚错觉。 只是，还没等两人继续说下去，外头突然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吴光则也顾不得与陆云芝吵了，急忙将自己的小厮唤了进来。 “老爷，是，是京卫营突然将咱们府上包围了。说是，说是……” 小厮一脸汗涔涔的，显然也是刚刚去前院打探过消息。 然而还没有等小厮将剩下的话说完，京卫营统领便亲自带着人走了过来。“吴大人，跟下官走一趟吧？” “你们这是何意？”吴光则皱眉，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非常强烈，然而他还是强自稳定住了心神。“本官可是朝廷命官，这光天化日，无缘无故的，你们凭什么抓我？本官犯了什么错？” 然而面对吴光则的质问，这位统领大人却只是一脸冷漠的对着手下挥挥手，示意对方上前。“这些事情，等您和您的母亲到了大牢里，自有人跟您慢慢分说，下官只负责领命来抓人，别的事儿，我们这些人可不懂……吴大人，您是自己走呢，还是让我们来？” 听到这位统领大人说要将吴光则和胡氏一起抓走，而且还是这般强硬的，若是吴光则不配合，他们就要直接上来拿人，这般态度，分明就是有恃无恐，甚至是笃定了吴光则从此之后，再无翻身之日，陆云芝与吴光则同时陡然一惊！ 若不是陆云芝知道方才她与吴光则大吵的这件事情她从未对第二个人说过，且方才吴光则才刚进了她的院子里，那医女就已经去将其他人都给遣散了，她亲自给他们守着门。 替尚云瑶传话的医女，除了她之外也并不与府上甚至是她院子里的任何人过多接触，也不存在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的可能性的话，陆云芝甚至都要怀疑，是从自己这里走漏了消息。 可是，仔细想想就知道，这不太可能。 毕竟就连陆云芝自己都才刚刚知道不久，就算是泄露，也不可能这么快京卫营的人就上门了。 陆云芝陡然想到一个可能性！盛安帝！ 盛安帝可比她早知道这件事情！而且，即便陆云芝只是一个后宅妇人，也知道他们这位盛安帝可不是什么以仁善宽和出名的帝王。 以一个帝王的怒火，想要惩治玷污了皇家威名的家伙，还不是手到擒来？ 吴光则心里的慌乱，比起陆云芝只多不少。 毕竟，他才是那个刚刚知道自己的母亲在他还小的时候，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干了什么荒唐事儿！ 而这个时候京卫营上门，还直接要将他跟他娘一起带走，却连一个理由都不给，甚至是还是京卫营统领亲自带队，这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说，陆云芝方才的那一通胡言乱语，真的全都是真的？！ 他娘当年真的干下了那等糊涂事？！ 完了，完了完了…… 一切全完了…… 吴光则一瞬间绝望到了极致。 胡氏和吴光则都被当场带走。 陆云芝有些慌了，现在她该怎么办？到底是不是因为胡氏的事情，这对母子才被抓走的？ 若是真的，那她现在该怎么办？她的两个宝宝该怎么办？她不想死，更不想和孩子们一起，给这对又蠢又毒的母子陪葬！ 然而，整个吴府都乱作一团，并未有人能够回答陆云芝的问题。 直到晚间的时候，还是尚云瑶这边先知道了消息。 要说起来，还是吴光则自作孽。或者说，是被胡氏给坑惨了。 当初赵牧康与陆世明的事情，确实并未牵扯到吴光则，可正如陆云芝所想的那样，盛安帝身为帝王，且正是对权利和皇室名声最为看重的时候。 怎么能够容许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地下，一再的将他这个帝王当做傻子戏弄，甚至是还一再将皇室的颜面不当一回事的羞辱？ 赵牧康居然受了一个女人的蛊惑，做出通敌叛国之事，已经一再挑战了盛安帝的底线，让盛安帝即便疼这个儿子了近二十年，最终还是狠心将人夺去了皇子的尊荣。 可是，盛安帝毕竟对赵牧康还是有一些微薄的父子情的，即便是将赵牧康贬为了庶人，却也到底不忍心让赵牧康吃苦，更不忍心让赵牧康后半辈子真的像个庶民一样苟活，才会将他贬谪到了西京去守皇陵。 毕竟，虽然对皇族来说，守皇陵是个这辈子从此无望了的苦差事，等同流放。 可对背负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又夺嫡失败被贬为庶人的赵牧康来说，这却是一张免死金牌。 除非等盛安帝百年之后，赵牧康想不开再次作死，否则等赵牧野成为皇帝，即便再看赵牧康不顺眼，再想杀掉这个弟弟，都没得奈何。 否则，便要背上千古骂名了。 尚云瑶的上辈子，在赵牧康算计赵牧野成功之后，赵牧歌之所以会远走西京，便有这个原因在。 可赵牧康是盛安帝疼爱的儿子，他不舍得严惩，更舍不得他丢掉性命，却不代表盛安帝对胡氏和陆世明这对狗男女有什么不忍心。 第690章 这陆云芝倒是一向好运 再加上这段时间赵牧野对以孙家为首的孙首辅一党的清理中，吴光则虽然官职低，加入的时间也短，却并非没有半点儿错漏把柄可抓。 甚至，当初吴光则之所以能够为官，本就是陆世明扯着虎皮谋大旗，用并非合规矩的方式给他划拉来的。 只要盛安帝想查他们，想找个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谁也挑不出毛病的理由，将这对母子给抓进大牢，甚至是直接处斩，还不是手到擒来？ 至于这样一来，吴光则府上的妻妾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那刚刚满月，甚至是都还没有来得及办满月宴的双胎“祥瑞”又会如何，根本没有人在意。 于是，就在尚云瑶还在想着等陆云芝的两个孩子满月宴的时候，该给这两个便宜外甥准备点儿什么的时候，就被告知，不用准备了，吴光则跟他那娘胡氏，都下大牢里去了，还是陛下亲自下旨让抓走了的。 尚云瑶：…… “怎么回事？”是她手下的人都不好使了，还是盛安帝现如今的心情就好似六月的天一般，说变就变，根本不给任何人猜测揣摩的机会？ 对上尚云瑶满是质疑的视线，木七一脸冷静的将手上的资料递给尚云瑶。 “陛下对陆大人和吴光则、胡氏三人非常的不满，下令严惩。” 尚云瑶偏头想了想，才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将疑惑的眼神投向木七。 这三个人的名字凑在一起，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事情。 “您应该已经猜到了。”木七点点头。 尚云瑶：欧豁~！这下有趣了。 同一时间，木易南与尚云瑶发出同样的惊叹。 不过比起尚云瑶，木易南对盛安帝的了解更多一些。 盛安帝的性子，从前如何已不必多说，但随着盛安帝对南国朝堂的掌控愈加强势，他便也愈加注重起皇室的脸面。 或者说，是重视她这个皇帝的威严。 若说从前，赵淑兰与陆世明尚未和离的时候，盛安帝对很多事情还可以装作不知，视而不见，免得丢了皇家的脸面。 但两人已经和离，且陆世明与胡氏之间的关系，已经引起了不止一个人的注意，甚至是赵淑兰直接将证据摆到了盛安帝面前，那就让盛安帝无法容忍了。 所以，这样的结局，早在荣景元和尚云瑶将这件事情告知赵淑兰，并且鼓动赵淑兰一状告到盛安帝跟前的时候，木易南便早有预料。 这会儿也只是惊叹了一下，又笑嘻嘻的对着满儿感叹了一句。“这陆云芝倒是一向好运的很。” 满儿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家少爷。“少爷您为什么这样说？吴光则跟他那老娘都被抓了，以后吴府连个依仗都没有，说不定还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怎么会好运？” 若不是看他家少爷赞叹的如此真情实意，他还以为他家少爷在说反话呢。 木易南却一脸神秘的嘿嘿一笑，“比起一直落在吴家那个龙潭虎穴里，被吴光则母子抽血吸髓，榨干所有的嫁妆，而后带着两个小崽儿被赶出家门，给吴光则要续娶的女人腾地方，至少她现如今还能保住自己的嫁妆和两个小孩儿不是？” 虽然他与陆云芝并无交集，甚至某种程度上，还得感谢陆云芝和吴光则的骚操作，才让他有了“英雄救美”的机会，与尚云瑶之间有了越来越多的羁绊，才有机会与尚云瑶走到一起，但这可不代表木易南就不知道陆云芝一开始是在算计尚云瑶。 虽然他不知道这对姐妹之间真实的关系如何，甚至是在外界看来，赵淑兰还愿意拿出一万两来给陆云芝置办嫁妆，甚至是在陆云芝在吴府处境艰难的时候，还将自己跟前的医女送到了陆云芝身边，好似对陆云芝还不错的样子。 但是木易南却是记仇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那样几次三番的插手作弄陆云芝的婚事了。 只不过从前尚云瑶自己都没有对陆云芝做过什么，且吴光则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木易南从一开始就略知一二。 陆云芝嫁到吴家之后，她所以为的什么神仙爱情根本就是不可能存在的，不管是胡氏还是吴光则都会给陆云芝血的教训，所以木易南才一直没多做什么。 这会儿瞧见陆云芝倒霉，他可不就是乐得很？ 满儿想了想，两害相较取其轻。若是陆云芝在吴家的日子却是如同他家少爷所说的那样，十分糟糕的话，他家少爷的话，好像，没毛病。 这就…… 很尴尬了。 “那万一陛下将她们母子也一起收押了呢？岂不是更悲惨？”满儿想了想，又不甘心的反驳。 木易南却摇了摇头。“不会，不过一个弱女子和两个刚出生的小孩儿罢了。” 事实也正如木易南所猜想的那样，盛安帝在将吴光则和胡氏关起来之后，倒是并未直接处置了陆世明和他们母子，反而只是将三人收押了之后，就好似将人都给遗忘了一般。 但木易南却知道并非如此，盛安帝只是在等，等时机合适之后，才会处理这三个人。而在那之前，吴光则和胡氏或许只能自求多福，生死都根本没有人在意。 但陆世明，却绝对会活着。 也许活得不好，也许活得煎熬，也许活得生不如死，但却一定性命无忧。 就算是他想死，也一定死不了的那种性命无忧。 毕竟，尚云闻才刚刚成亲，而尚云瑶与木易南的婚事还未定下来。 更甚至，赵淑兰才前脚跟陆世明和离，后脚盛安帝就将陆世明给弄死了，这传出去，到底有些不太好。 即便早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将三人的父亲陆世明给抓了，但抓进大牢跟直接处死是两码事。 若是他直接将陆世明给处死了，他们兄妹三人少不得要给陆世明服孝。 即便以三人已经与陆世明脱离关系为名，不曾披麻戴孝，但若是旁若无人的娶妻生子定亲嫁人，却是不能的。 甚至是赵淑兰和荣景元，在某些事情上都要谨慎行事。 毕竟，一个是前妻，另一个，虽然没有公之于众，但到底还有一层血缘关系在。 所以，在尚云达和尚云瑶也成亲之前，盛安帝都不会动陆世明。 第691章 金相文的阴谋 不过，有时候，人活着，不一定比死了幸运。 木易南想到收押陆世明的地方，虽然知道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同情，受多少罪也是活该，但还是为对方默哀了片刻。 某种程度上来说，陆云芝确实应该再次感谢尚云瑶一家。 毕竟，若是盛安帝当机立断的处决了三人，或者是将对吴光则和胡氏的处置判定了下来，那么陆云芝就真的完了。 谁让她现如今还是吴光则的嫡妻呢？ 虽然若是那样查办，陆云芝不一定会跟着被与吴光则母子关押到一起，也未必就会像查没吴光则母子的财产一样，将她的嫁妆也一起查封，但她和两个小孩子却也免不了跟着受罪。 但，因为尚云瑶的及笄礼近在眼前，盛安帝虽然命京卫营以极为迅速的手法将吴光则与胡氏收押，却没有惊动多少人。 比起惊慌的孙家，吴府却因为这对母子被收押，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却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里。 没办法，胡氏给吴光则安排的那两个通房的卖身契还在胡氏手里面捏着，而前后背叛了陆云芝的两个丫鬟，卖身契则在陆云芝手里。 这年头，除非是当真过不下去了，否则，没有路引的逃奴，根本逃不了多远。 也是因为盛安帝根本没有将陆云芝放在眼里，尚云瑶让医女将胡氏跟陆世明的关系透露给陆云芝的时候，又模糊了某些事情，所以盛安帝并没有将陆云芝给抓起来。 反倒是给了陆云芝松了一口气，寻找解脱的办法的机会。 虽然尚云瑶有些被盛安帝这样迷幻的操作震惊到，但她也只是惊诧了一下，顺便感叹了一下这效率太快，甚至都没有让她切实感受到亲自报仇的快乐。 但很快，她就没有这个闲工夫了。 尚云瑶的及笄礼，近在眼前。 而为了尚云瑶的这次及笄礼，不管是郡主府还是长公主府，都已经准备了许久，甚至就连宫中的女官们，也都一个个摩拳擦掌，期盼已久。 毕竟，虽然说尚云瑶只是郡主，但谁让皇家一向女儿少呢，而撇除掉根本不受宠，甚至是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尚云瑶，而遭到了盛安帝的厌弃，甚至是被淑妃拒之门外的赵云柔外，尚云瑶是皇家这十几年里，第一个及笄的孩子。 嗯，谁让盛安帝本就比长公主和怀恩王爷年龄小许多，有孩子的时候又太晚，以至于孩子直接跟别人家差了一代人呢？ 而在尚云瑶之后，盛安帝的第一个女儿，护安大公主也才十一岁，正好让这一群礼官们拿尚云瑶练练手，等以后护安公主及笄礼的时候，大家也能积攒一点儿经验出来，不至于太过手忙脚乱。 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只是一个工具人的尚云瑶：…… 真相，如此残酷。 当然，这残酷只是对尚云瑶来说，事实上赵云柔早就已经嫉妒坏了。 只是赵云柔一再的挑衅，甚至是还想要让怀恩王爷去盛安帝跟前求赐婚圣旨的行为，已经惹恼了盛安帝，再加上她那个庶长兄赵云铭与被贬为庶人的四皇子赵牧康关系暧昧，虽然以赵云铭的废柴程度，还不至于掺和进赵牧康和左悦儿的一系列行为里，但也给赵牧康做了不少事儿。 盛安帝命赵牧野查办的时候，赵云铭也被关进了大牢。 虽然目前为止盛安帝还没有问责怀恩王府，但整个怀恩王府最近从上到下全都夹着尾巴过日子，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惹事的。 赵云柔就算是嫉妒的恨不得直接生生撕了尚云瑶，也只能忍着。 尚云瑶及笄礼的一系列环节，自然有专人负责操办忙碌。 虽然木易南知道尚云瑶的及笄礼必将办的十分盛大，且绝不会有任何的不妥，但他还是命人密切关注着华京城中的动静。 他可还等着尚云瑶及笄礼之后，上门提亲呢，若是这个时候中间出了什么意外，他要等什么时候才能娶的到媳妇儿？ 不过木易南只是以防万一罢了，却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这就要说回那个曾经一度与木易南和荣景元关系密切的原古国商人金相文身上了。 虽然金相文一直以来在南国的身份，都只是一个普通的行商，除了时常会做一些粮食布匹生意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好引人注意的。 便是他从前曾与赵牧康和赵云铭有所牵扯，但那些事情藏得很深，即便是木易南都没有抓到确切证据。 可事实上，金相文能够被原古国国君委以重任，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虽然木易南当初利用金相文的商道，将自己所需要的粮草悄悄运到了南国与庆国边境的事情，确实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连金相文都瞒了过去。 可金相文真正的秘密，那些瞒天过海的勾当，却也同样瞒过了木易南。 不，或者说，是因为金相文太过狡猾，也太过机警。 虽然他来到华京城之后没多久，就搭上了赵牧康的线，甚至是得到了赵牧康的信任。 两者之间合作密切，甚至是有了针对荣景元和太子赵牧野的进一步计划。 但他却并未一开始就贸贸然的行动，着急履行与赵牧康之间的约定。 反而是在成功与荣景元达和木易南几人成了“合作”之后，敏锐的发觉到了木易南似乎并不像传言中的那么纨绔不羁，也许这人的作风确实有问题，但木易南在经商上有着敏锐的直觉和强大的天赋。 素来谨慎的金相文，虽然并不知道木易南其实手中掌握着一只潜伏在华京城各个角落中的暗线，但却总觉得有木易南在，他若是在两国来往运输的货物中懂什么手脚，怕是很容易会被木易南发现。 再加上太子赵牧野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所以金相文一直按兵不动，一边不动声色的与木易南几人做着生意，一边暗中与赵牧康加强联系和沟通。 后来才趁着太子人在江北，而主要负责与他合作的木易南又神秘离京，后来才据说是去庆国做生意去了的时候，才将秘密将一批兵器运到了四皇子府上。 第692章 这个消息，属实否？ 虽说木易南在华京城的暗线已经布下多年，一直在暗中监控着整个华京城，尤其是那些南来北往的客商，身份不够清晰的外来人口……但到底，不可能对所有的事情都知之甚详。 再加上木易南那一段时间人远在江北战场，后来又辗转去了庆国，将主要的精力和精锐都放在了庆国皇位更迭的事件中。 从那段时间他连给尚云瑶写信的事情都中断了，就能看的出来，木易南那段时间的经历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游刃有余。 自然地，因为精锐被抽调，以至于虽然他手下的人依旧尽心尽力，且盛安帝手中的另一支暗卫和京卫营的人也都十分兢兢业业，但木易南到底对华京城这边多少还是会有几分疏忽的。 而正是这几分疏忽，被狡诈的，虽然不知道木易南是掌控着这只暗探，但却敏锐的察觉到那一段时间的华京城中的戒严并不如从前严密，却只以为是因为太子不再华京城中的缘故的金相文给抓到了。 他利用那一段时间，给赵牧康运输来了一批精良的武器装备，就藏在现如今已经被封禁了的四皇子府上。 当初若不是因为木易南和隋平沐晋的骚操作，让赵牧康与左悦儿的关系被摊开到了所有人面前，被盛怒中的盛安帝一再被关禁闭。 以至于再一次被盛安帝突然降罪的时候，两人都还揣着利用左悦儿肚子里的孩子再次翻身的想法。 再加上京卫营的统领虽然不是太子一党的，但却与尚云闻关系十分不错，一点儿水都不给赵牧康放，以至于赵牧康一再错失先机的话，现如今的局势到底是个怎么样，还未可知。 毕竟，以孙家为首的几个世家里虽然没有护卫，但他们这种世家，家中的护院和老仆里面，身手不错的也未必就少了。 若是当真让赵牧康拿着这一批精良的武器，带着人手入宫，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个结果，木易南神色一厉。 幸好他谨慎！ 这事儿说起来，其实还是一场意外。 虽然当初庆国与南国和解的消息传回华京城之后，那原古国的商人金相文确实表现的十分惶恐，甚至是还曾一再找荣景元和沐晋求情，想要两人帮他在木易南面前美言几句，只求木易南放他一马。 毕竟，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商人，虽然确实与赵牧康曾经有过一点儿往来，甚至是还答应赵牧康帮他拉拢新晋的御前红人荣景元，但那都是为了做生意不是？ 谁让比起强大且刚正不阿，最重要的是根本看不上金相文提供的这点儿蝇头小利的太子，以及一向不管这事情的其他几位皇子，只有赵牧康这里最容易成为突破口呢？ 他可万万没有胆量掺和到这种皇子之间的事情上面来的，所以，即便木易南回来之后，虽然一直没有这么搭理他，也没有跟金相文再见过面，但金相文却十分识趣且低调，给木易南送了一次大礼之后，就沉寂了下来。 更不要说后来还爆出了左悦儿是南国奸细的事情，金相文干脆直接闭门不出，连生意都不做了。 若不是木易南觉得这个金相文或许还有用，暂时没有必要跟他翻脸，所以虽然没有单独见他，却也去信一封安抚，让金相文暂时安心留在华京城中，等他消息的话，指不定这家伙就已经悄悄收拾包袱跑路了。 可即便金相文没有跑路，在木易南看来，这金相文的价值也不大。更没有想过，这个表面上憨厚的商人，背地里还敢玩了一票这么大的。 但木易南因为担心赵牧康被贬为庶人之后，从前那些四皇子党们不甘心，想要趁机作乱，所以在四皇子府被查封，府上的下人被收押的收押，遣散的遣散之后，又命手下人密切关注着从四皇子府上遣散的那些人。 而这些表面上看起来在四皇子府上不过是边缘的下人，所以在审讯过后便被放出来了的人当中，有那么一个人，看上去不起眼，不过是平日里负责扫撒赵牧康的书房的小厮罢了，其实，却是赵牧康的心腹。 而木易南的人在这个心腹家中，翻到了一份神秘的地图。 与此同时，木易南在利用金相文的商队运送粮食的时候，安插在金相文商队中的探子，也从原古国传回了一个消息。 原古国有金矿！ 而且原古国已经掌握了比南国和庆国更好的冶炼技术！ 这个消息，让原本虽然拿到了手下送上来的地图，但因为破解不了而暂时扔在一边，没有十分放在心上的木易南瞬间警觉。 花费了一番力气之后，他才查清楚。 金相文真正打动了赵牧康，让赵牧康明知道若是被盛安帝或者是赵牧野抓到了把柄，他将会万劫不复，但还是决定与金相文合作，甚至是答应扔出赵云铭这枚弃子，只为了帮金相文与荣景元搭上线，都是因为金相文手中可以为他提供武器！ 甚至，已经将一批武器送进了四皇子手上！ 看着手中拿着的一柄手下从四皇子府上的地下密室里搜出来的长矛，木易南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 要知道，原古国这些年来之所以一直夹在庆国与南国之间，左右逢源，虽然免不了两边挑拨，但却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自己的野心。 就是因为原古国的实力很弱，以原古国的战斗力，别说与庆国和南国同时对抗了，就是单独只对上其中一方，也足够原古国吃一壶的。 但是现在看来，早在南国和庆国还在为了江北那一片其实并不十分肥沃却连年战火的土地对战的时候，原古国已经闷声发大财，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的国家一步步强大了起来。 甚至是已经将獠牙伸向了南国皇位更迭中。 木易南不知道原古国有没有同时掺和进庆国的事情当中，亦或者已经下过手了。 但，既然原古国将手伸向他们南国，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这个消息，属实否？”赵牧野听了木易南的话，沉吟片刻，脸色却并不如木易南一般难看，反而有些意味不明的意思。 第693章 盛安帝昏厥 盛安帝虽然将赵牧康贬为庶人了，但赵牧野可没有忽视，在赵牧康离开华京城的时候，名为“押送”实为保护赵牧康的那一队护卫，可全都是盛安帝的心腹。 不止如此，其中还有两名乃是盛安帝的暗卫。 有这两人贴身保护，住的还是西京陪都之内，身边还跟着几个伺候的娇美宫女，想也知道，赵牧康即便是被放逐到了西京，日子过得也会相当滋润。 甚至是，说不得等再过几年，盛安帝临死之前，再来个“幡然悔悟”，恢复了赵牧康的皇子身份，届时可是个大麻烦。 这可不是赵牧野想看到的。 不，甚至，这都不能叫“贬为庶人”，不过是盛安帝做给自己和朝臣们看的一套把戏罢了。 更不要说，宫里可还有个“刘才人”跟二公主在呢。 木易南并不知道赵牧野在想什么，不过对这个消息，他还是十分笃定的点了点头。“属下亲自去查证过，且那武器我也在我们家的演武场所与父亲一起试过……” 这意思，也就是说，那一批武器的杀伤力和各方面都确实要比他们南国和庆国的武器厉害。 最重要的是，这些武器不仅比他们的厉害，而且原古国竟然敢大刺刺的拿这样的武器来跟赵牧康做交易，而且给出的量还这么大。 很显然，原古国国君根本就没有将这一批武器放在心上。亦或者说，即便这批武器到了赵牧康手中，成为了南国人手中的利刃，他依然对自己的国家有信心。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种程度的武器在原古国已经十分普及，甚至是，原古国的兵士们使用的武器，要远比这还要厉害的多？ 若当真是如此，那后果可是就完全不一样了！ 只是四皇子府上虽然被封禁了，但当初却没有查抄，这批武器，可还都在密室里面藏着呢。 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他的人从赵牧康的亲信那里偷来了那个亲信自己都看不懂的地图，又破解机关之后摸了进去，这件事儿怕是会被掩藏很久，指不定会直到原古国有实力起兵的那一日。 届时，一切都晚了。 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显然不只是木易南意识到了，赵牧野也一下子就重视起来。 “既然如此，这件事已经不是你我能够解决的了，还是禀告父皇的好。” 也让他的好父皇，好好看一看，他疼爱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狗东西！ 对赵牧野的话，木易南自然没有半点儿意见。 这件事他本就是要汇报给盛安帝的，只不过觉得还是提前跟太子通个信比较好，毕竟盛安帝对赵牧康一向偏心，而太子却深受其害。 “混账东西！”盛安帝看着木易南递上来的消息，脸色铁青。 他没有想到，赵牧康居然敢跟原古国皇帝勾结，甚至是私藏兵器！ 他想干什么？ 他这是打算做什么？！ 若不是他早先一步将这个儿子给关了禁闭，若不是他突然下定决心将人给贬为庶人，若不是孙家突然反水，他赵牧康，还打算逼宫不成？！ 赵牧野与木易南齐齐垂头不语。 想到自己疼爱的儿子，哪怕明知道他野心勃勃，甚至勾结庆国前三皇子，想要谋逆，都不忍心对他下狠手的儿子，却在背地里不知勾结了一伙外族人，甚至是连兵器都准备好了，指不定随时打算着跟那庆国前三皇子一样，弑父上位，盛安帝便怒不可遏！ “混账！混账东西！来人！传朕旨意，把那个该死的玩意儿给朕砍……砍……” “陛下！” “父皇！” “御医！御医在哪里？！快传御医！” …… …… 盛安帝被赵牧康私藏兵器的事情气的暴怒，直接突发疾病昏厥了过去。 一时之间，整个皇宫都跟着大乱。 等赵牧野和木易南从盛安帝寝宫退出去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 “殿下且宽心，御医已经说了，陛下已经脱离了危险，明日便会醒来……”木易南对着赵牧野拱拱手，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这般宽慰道。 赵牧野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虽然在一开始，发现他的父皇偏心已经偏到了就差没把他这个太子之位也剥夺了转给那赵牧康的时候，他是曾经恨过，也悲过。 甚至为他母后深深地感到不值。 但终究，他还是将这份情绪全都给压了下去，连带着对盛安帝从前深深的濡慕之情和全然的信任与崇敬一起。 既然他父皇不稀罕他这个儿子的亲情，只想让他做一个足够让他安心的，完美的太子，那他又何必非要强求？ 赵牧野以为自己做到了，以为自己做的很好。 从那之后到现在，即便他父皇一再的因为那赵牧康破例，为赵牧康的那些事情做遮掩，即便就连赵牧歌都看不下去，差一点儿冲到他父皇面前要一个说法，赵牧野都无动于衷，甚至是拦下了一向性子平和的二弟，让他学会忍耐。 可这会儿，看着一向意气风发，却一夕之间苍老衰弱，仿佛暮年的父皇，赵牧野却迷茫了。 木易南拍了拍赵牧野的肩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想了想，也只能说一句。“等陛下醒来之后，再做决断吧。” 毕竟，事到如今，很多事情都已经走到了谁也左右不了的地步。 而且…… “御医说，陛下的身体一向康健，虽然有一些积劳成疾，却没有什么大碍，今日这病，来的蹊跷……” 木易南的话没有说完，但赵牧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木易南怀疑，这病与赵牧康有关。 赵牧野当即也顾不得自己那一点儿愁肠满肚，当即神色一厉，“查清楚！” 他倒要看看，他这“好弟弟”到底能够狼心狗肺到什么程度！ 为了一个皇位，家国天下的安宁，黎民百姓的性命，在他心中根本不值一提，难道连父皇的性命也…… 是的，他当然可以。 想到赵牧康府上密室中的兵器，虽然木易南还没有开始细查，但两人心中，都已经有了一种预感。 “这件事，小心一些，不要惊动任何人。后日便是阿瑶及笄礼，届时太子妃会亲自到场……” 赵牧野说到这里，笑了笑，“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提亲？” 第694章 及笄礼 木易南垂下眼眸。“翌日。” 虽然小姑娘说了随他决定，但总要等人及笄礼后，再正式上门提亲，才更显重视。 “也好，早点儿定下来，早日成亲吧！” 若不然，以现如今这般风雨欲来之事，未来，变数太多。 “是，我父亲与母亲也希望属下早日成亲，会与昭兰郡主好好商谈的。” 虽然说下毒这件事情赵牧康和左悦儿做的隐蔽，甚至是神不知鬼不觉。 但因为一开始就笃定了是这两人下的手，再加上现如今赵牧康虽然人被送往西京了，且左悦儿身边的那些庆国三皇子的人手，真正的心腹早已在收押当日自尽。 可，对外已经被宣称死亡了的左悦儿，人还捏在长公主手上呢不是？ 甚至根本不需要木易南废多大的劲儿，左悦儿就已经招了。 当初左悦儿对赵牧野下的蛊是失败了，可她可不仅仅对赵牧野下了蛊。 在左悦儿勾搭上了赵牧康之后，她便在赵牧康身上下了一种慢性毒。 这种毒，若是单独使用并不会有什么问题，赵牧康也是心知肚明。 但若是配合盛安帝日日里使用的龙涎香……却是一味慢性剧毒，且根本无解！ 不管这些暗地里的波涛如何汹涌，华京城中的每一日，都一如既往的热闹且浮华。 而就在这浮华热闹中，尚云瑶的及笄礼也终于要开始了。 尚云瑶的及笄礼，正如同所有人所预料的那样，十分盛大。 尤其是前面有陆云闻的婚礼在前，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家在陛下和太子殿下心中的地位，并不曾因为赵淑兰做出与陆世明和离这种事情而有所动摇，反倒是陆世明转眼就倒了大霉。 大家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只能说，不愧是长公主的孩子。 这昭兰郡主一家，虽然表面上低调，但实则怕是比从前的四皇子还要受宠，且最重要的是，不管是盛安帝还是太子殿下，都对这一家非常看重，即便是陆世明不知死活的卷进了夺嫡之争里面，都没有影响南国最尊贵的父子对他们一家的信任！ 是的，在盛安帝终于下定决心，将赵牧康贬为庶人的时候，很多人也知道了赵牧康曾打算谋逆之事。 而随着赵牧康被贬为庶人一起，被逮捕入牢的人当中，前脚刚跟赵淑兰和离没几天的陆世明赫然在列。 这在许多人心目中，可不就是盛安帝明明已经知道了赵牧康做的好事儿，甚至是将这个儿子给关了禁闭，却迟迟没有处置他，非要等到赵淑兰与陆世明和离之后再动手的铁证？ 在这等风云际会的时候，交好赵淑兰一家，显然是一件非常重要且稳赚不赔的事情。 且，长公主亲自去请了当朝太傅的夫人为正宾，为尚云瑶主持及笄礼，又又太子妃宋雅韵亲临赞者，这般待遇，更是让所有人都坚信了一件事。 这昭兰郡主一家，不管如今还是日后太子继位，乃至将来太子妃所出的皇子，都会对他们极为恩宠。 因为已经提前被教导着预演了许多遍，这一日的及笄礼，虽然很累，但尚云瑶倒也从从容容的坚持了下来。 及笄礼上，虽然没有陆世明这个父亲的角色，但尚老将军却以祖父的身份，亲自出现在了这场及笄礼上。 虽然这些年来，尚老将军的身体一直非常不好，幽居长公主府，甚至许多人已经多年不曾见到这位老将军。 但当他与长公主相携出现在尚云瑶的及笄礼上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有丝毫的不敬，更没有人敢说一句这于理不合的话。 南国虽然没有驸马不的干涉朝政的说法，但大多数时候，皇家的公主都会选择嫁给勋贵子弟，且这些子弟大多数时候，并不会身居高位，更不要说像尚将军那样手握大权。 当年，尚老将军还年轻的时候，长公主决定下嫁给尚将军的消息传来，轰动朝野，就连先帝都震惊了。 可两人根本不在乎外界的那些传言，甚至就连先帝都没有办法左右自己这个一向杀伐果决的女儿的想法，只能捏着鼻子，让两人成了亲。 而成亲之后，尚将军和长公主手中的兵权，也一直牢牢的继续握在自己的手上，夫妇携手，南征北战，不仅将当时风雨飘摇的南国疆土夺了回来，还牢牢守住了，一守，就是这么多年。 即便现如今的夫妇二人已经垂垂老矣，即便人人皆知尚老将军的身体每况愈下，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但只要尚老将军还活着一日，只要长公主还立于人前，便足够那些对南国觊觎许久，当年却被生生打怕了的家伙心生畏惧。 这对夫妇，是南国的定海神针。 这是即便盛安帝，也从来不能否认的功绩。 等尚老将军讲话完毕，长公主亲自扶着他在主位上坐下，赵淑兰坐在长公主下手一侧，朝着对面的太傅夫人微微颔首。 接下来，太子妃宋雅韵优雅的走出来，在侍女双手奉上的盥前净手，于西阶就位。 瞧见太子妃宋雅韵的出现，即便是大家已经提前有了消息，但观礼者的人群中还是有短暂的骚乱。 不过宋雅韵并没有看那些人一眼，只是端庄从容的噙着笑，立于原处。连带着主位上坐着的几位长辈，也未曾看一眼其他人。所有人的心神，都在接下来的笄礼上。 随后尚云瑶披散着长长的秀发款步走出来，在场地中站定，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 宋雅韵看着面前虽然是素颜，却也依旧半点不掩其逐渐显露的美丽，可以预见的未来会越长越漂亮的少女，心中不禁微微有些感慨。 当年她初见尚云瑶的时候，对方还是一个软糯乖巧的小团子，虽然有些顽皮，但因为自小身子骨不好，整个人都显得瘦瘦弱弱的，让她不禁心生怜惜。 那个时候，虽然宋雅韵与太子等人的关系已经很熟悉，但却还没有定下婚约，宋雅韵也是真心实意将尚云瑶当做自己的妹妹的。 可是现在，一转眼的功夫，她已经嫁给了太子，而她曾经当做妹妹的小姑娘，也要及笄，即将嫁人了。 想到来之前，太子与她所说的话，宋雅韵看向尚云瑶的目光愈加柔和。 第695章 阿瑶的大哥便是我的大哥 宋雅韵为尚云瑶梳好头，然后将梳子放到席子南边，与尚云瑶相视一笑，才退至一旁。 待到正宾太傅夫人与主位上的三位大家长做完了自己部分的礼，尚云瑶转向正东正坐。 被尚云瑶特意邀请，来做了今日有司的苏玉蓉小心翼翼的端着手中的托盘，奉上罗帕和发笄，太傅夫人才走到尚云瑶面前，高声吟颂祝辞。 听着太傅夫人的祝辞，同样立于人群中，却只能待在外围的木易南噙着笑，眼神专注而深情的注视着自己的小姑娘。 荣景元虽然现如今名义上已经是赵淑兰的义子，但这会儿也一样，并没有站在前排的资格，只是瞧着木易南这一副痴汉的模样，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 “本官听闻，木大人最近可是忙的很，一天到晚不见人影的，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 虽然盛安帝昏厥之事，并未引起太大的动静，第二天也出现在了朝堂之上，但这件事根本瞒不住人。 荣景元作为御前侍读，自然也知道这件事。 虽然不知道这背后还有赵牧康跟左悦儿干的好事儿，但荣景元也知道盛安帝似乎是被什么事儿给气到了。 而因为盛安帝昏厥之事，最近木易南忙得很，一天到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木易南转头，看向荣景元。“荣大哥何出此言，你我一文一武，本也职责不同，便是不常相遇也是有的。 况且，今日乃是阿瑶及笄礼，我又如何能不来观礼？ 说起来，还未恭喜荣大哥，前些时日荣大哥与昭兰郡主认亲，我本以为荣大哥会请我们这些友人共同吃席庆贺一番才是，却不想荣大哥如此低调谦逊，连一桌酒席也不曾摆…… 不过这不要紧，毕竟日后等我与阿瑶成了亲，咱们就是正经亲戚了，届时还要称呼荣大哥一声大舅哥……” 木易南笑嘻嘻的，心情十分愉悦的根本不接荣景元先前的话，一口一个荣大哥，喊得十分亲热。 仗着这会儿前面正在进行及笄礼，荣景元绝对不可能甩他脸色，甚至是没法反驳他，一个劲儿的强行跟荣景元攀关系。 荣景元瞪着面前厚脸皮的男人。 虽然明知道木易南是在转移话题，但这会儿人多口杂，他本也没打算问什么东西，不过是觉得面前的木易南碍眼罢了。 与外界不同，木易南很清楚荣景元与赵淑兰一家的关系，虽然比起尚云闻这个大哥来说，荣景元在尚云瑶心目中的地位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但木易南却也知道，尚云瑶很喜欢荣景元这个大哥。 从前的时候，因为尚云瑶对荣景元释放的善意，以及荣景元这家伙与尚云达两人联手挤兑他的行为，木易南可没少吃干醋。 这会儿好不容易真相大白，知道这两个人其实是兄妹，木易南绝对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毕竟，少一个情敌多一个大舅哥，虽然同样免不了烦恼，但到底还是令人心情愉悦的不是？ 虽然荣景元并不觉得愉悦，甚至因为好不容易终于能够名正言顺的对妹妹好，听妹妹喊自己一声哥哥，结果还没过几天，妹妹就要被眼前的家伙抢走，而一看见这家伙就心情不悦。 “阿南说得有道理，荣大人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认亲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连一桌酒席都不请？”只是，还不等荣景元继续刺木易南，隋平和沐晋就凑了过来。 “还是说，荣大人还在为先前我们兄弟误会了荣大人与尚家兄妹的关系而生气，有意疏远我们哥儿几个？ 这事儿确实是我们误会了荣大人，也怪那几个混蛋胡说八道，误导了我们。 若是荣大人介意，我们兄弟俩在这里给荣大人赔礼道歉。您放心，我们已经教训过那几个满嘴喷粪胡说八道的混蛋了，从今往后，绝不会有人敢再到处胡说八道…… 日后荣大人与阿南成了亲家，咱们便都是好兄弟，阿南的大哥，便是咱们兄弟的大哥……” 沐晋说的，是除夕夜宴的时候，因为那郑公子和肖公子一行人酸言酸语，编排尚云瑶与荣景元的关系，甚至是说两人这是见家长去了，木易南要被人横刀夺爱…… 这一类的话，沐晋和隋平对荣景元怒目而视，甚至是差一点儿当场翻脸的事儿。 隋平抿了抿唇，做不到像沐晋这般，轻描淡写的就将之前的尴尬误会提起来，完全无障碍的解释，行云流水的道歉后，又嬉皮笑脸的继续拉关系。 但他也跟着沐晋一起，十分郑重的对着荣景元拱手行礼，道了个歉。“先前是我们不对，妄听人言，误会了荣大人，还望荣大人大人大量，莫要与我等计较……” 荣景元：…… 荣景元能说什么呢？ 且不说那日之事本就错不在他们二人，单说今日这日子，以及眼前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将这事儿拿出来说，分明就是有意为之， 倒也不仅仅是为了仗着今日尚云瑶及笄礼，将荣景元架起来，硬要让他原谅两人。 也是为了在所有人面前说清楚，那日之事本就是那郑公子为首的一群勋贵子弟在胡乱编排搞事，才会有的一些风言风语，实则根本就是没有影子的事儿。 所以，日后若是再有人将那日之事拎出来说事儿，不管是沐国公府还是隋家，都不会答应，更不要提当事人相关的人家。 既然两个人都这样做了，荣景元自然是只能顺水推舟，接下这道歉的话。 “二位这又说的哪里话，那些都不过是一些不知所谓的人的胡言乱语罢了，下官从未放在心上，更不会因此对二位公子不满。 下官不过是最近杂务缠身，暂时不得空闲罢了。二位公子若是乐意赏脸，明日我便在锦绣楼摆上一桌。 倒无需说什么庆贺，只当下官今儿瞧见妹妹及笄，心情好！” 木易南笑眯眯的看着沐晋和隋平打蛇随上棍，帮他缠住了荣景元，又转头，看向前方。 这会儿，尚云瑶已经完成了初加，回后面换了一身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返回席上继续后面的礼仪。 看着小姑娘一步步行礼，一环环仪式过去，仿佛也看着一个懵懂的女童，正一点点长大，一步步成长，逐渐变为芳华正好的妙龄少女，逐渐褪去青涩稚嫩，初现少女明媚惊艳的美…… 第696章 未来孙女婿 荣景元明知道这是两人在给木易南解围，与沐晋和隋平只短暂的说了几句，便也继续观礼了。 他已经错过了妹妹成长中太多的重要部分，这及笄礼，他当然是万万不能错过片刻的。 几人之间安静下来，那些在一旁从头“旁听”到尾的人们，无声地交换了一番视线，一边在心中惊叹荣景元这个年轻状元郎与木易南三人的关系，似乎十分熟稔，一边也对荣景元在尚家众人面前的地位有了一定的了解。 只是接下来的重头戏已经开始，大家都没有人再说话，继续旁观，直到礼成，观礼者三三两两的散去，沐晋和隋平自然也跟着一起先离开了，荣景元和木易南才得以上前拜见长公主和尚老将军。 虽然木易南从小学习的是木家兵法，后来进了金吾卫的训练营，也是跟着他爹的，并未接受过尚老将军的教导。 但是，当年就连他爹，那都是跟着尚老将军和长公主身后打仗的属下，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爹看到长公主和尚老将军，那都是毕恭毕敬的，他那哥哥姐姐姐夫们更是激动的恨不得立马跪下来行大礼的。 木易南虽然性子不羁，但对这两位被南国所有将士们尊敬的老人家，也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荣景元自不必说，他打小就是听着长公主与尚老将军的辉煌战绩的故事长大的，两位老人虽然在华京城中低调，但在外头，尤其是在昔年曾经受过战乱之苦，灾荒之苦的百姓们心中，威望极高。 长公主与荣景元早就见过，和木易南更是相熟，这会儿瞧见两人联袂前来拜见，也只是微微颔首，简单的与两人说了两句，便将地方留给了丈夫和这两个孩子。 这也是先前尚老将军自己提出来的。 他难得出门一趟，虽然主要是为了外孙女的及笄礼，但也想顺便见一见这两个孩子。 老人家虽然只是个武将，但当年尚家也曾经辉煌过，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正儿八经读过不少书的。 虽不像那些个文人一样熟读四书五经，擅长吟诗作赋，但尚老将军也是一个睿智的老人。 看着面前两个年轻的，充满了健康而蓬勃的朝气的年轻二郎，尚老将军笑的十分宽慰。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以后咱们家，真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他不曾因为荣景元的身份而对这个便宜干外孙有什么不悦，和和气气的与荣景元说了一会儿话，等尚云闻与尚云达一道过来，说和荣景元有事相商，才摆摆手，示意几个孩子自去。 尚老将军的态度，很大的缓解了荣景元从尚云达提出想要认他为义兄的时候起，直到现如今依旧不安的心情。 瞧见尚云达眼底的神色，虽然兄弟两个什么都没说，但荣景元也约莫知道两人要说什么，于是恭敬的再次与尚老将军行了一个大礼才退下。 虽然在他心中，舅舅和外祖父永远是他最亲最敬重的长辈，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位老将军的仰慕。 他甚至不用想也知道，若是舅舅知道他今日见到了这位尚老将军，还被对方夸赞了“后生可畏”的话，怕是要激动的开宗祠，去与外祖父好好诉一下喜悦之情。 而等尚云闻和荣景元几人也离开了，这书房里，便只剩下了木易南与尚老将军两人。 尚老将军对木易南倒是十分和气，笑呵呵的仿佛一个慈祥的老人家，一点儿看不出当年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煞神模样。 虽然知道木易南在华京城中的名声不怎么好，甚至是妻女都对这个未来孙女婿不满的很，但尚老将军相信木家的人品。 而且，瞧着木易南，也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糟糕。 想了想，尚老将军主动开了口。“会下棋么？” 木易南点头。“会一些，但不是很精通……” 听到木易南说不是很精通，尚老将军不置可否的呵呵一笑，指了指一旁博古架上的一个盒子。 “去把棋盘拿来，陪我这糟老头子手谈一局如何？” “小子莫敢不从。” 对于很多文人来说，下棋是一项十分文雅且陶冶情操，磨炼意志的活动。 虽然许多擅长谋略的军师、幕僚都极善此道，甚至是曾有不少雅士，能够抓住机会一举成名。 但对于像尚老将军这样的老将，与木易南这样虽然表面上是个纨绔子弟，实则却早在幼年就已经定下大志，深谙谋略布局的人来说，棋局之上，所显露出来的，却要更多。 不管是性格，眼界，谋略，还是大局观。 甚至敏锐如尚老将军，能够从其中窥得其一二人品与志向。 而很显然，尚老将军对木易南虽然称不上盛赞，但也是满意的。 一局过后，负责近身照顾尚老将军的管事端了汤药进来，小声提醒他，今日来之前御医曾交代过，让他不可过于耗费心神。 方才长公主还特意命人来传话，叮嘱尚老将军不要任性。 一边说着，一边还看了木易南一眼，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尚老将军闻言，倒也不抗拒，一边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一边笑呵呵的摆摆手。 “不下啦，不下啦，就这一把就够了~ 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老咯，精力不足咯~可不敢跟你们这些小年轻一样，肆无忌惮的在棋盘上布局厮杀…… 你让老婆子放心，为了等着我家小孙孙出嫁，老头子也会好好照顾好我这把老骨头的……” 木易南识趣的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悉数捡回棋篓里。 瞧着木易南耐心的低头，一枚一枚的捡棋子的动作，尚老将军摆摆手，示意管事退下。 “老头子征战沙场一辈子，不懂那些个繁文缛节，也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们的想法和主意。 既然阿瑶觉得你好，相信你会好好善待她，想要嫁于你，我们也不会做那平白惹人厌的事儿，拦着孩子。 但老头子知道一件事，人这一辈子，一定要言而有信，行端坐正，才能长远……” 第697章 定亲 及笄礼后翌日一大早，木易南的父亲，木老将军再次亲自请了官媒，以及与两家私交都很不错的另一位老将军的夫人为冰人，声势浩大的上昭兰郡主府上提亲。 这一路上，尚未进到昭兰郡主府，便已经吸引了无数人的瞩目。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一次，赵淑兰会不会再次将人赶出去？ 只是少部分知道内情的人，却有一种笃定，不会。 这一次，赵淑兰没有再将人拒之门外，而是命人将老将军和他带来的吉礼一同迎了进去。 于是，还没等两家正式交换庚帖，几乎整个华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木易南这下要得偿所愿了！ 这其中不甘者有之，嫉妒者有之，酸言酸语的自然也不会少。 但不管别人怎么说，显然都不影响木易南的好心情。 甚至是等到下午的时候，与荣景元和隋平沐晋几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木易南嘴角的笑容都没有下去过。 “恭喜恭喜，恭喜阿南得偿所愿！”瞧见木易南一脸的春风得意，沐晋笑嘻嘻的打趣。 隋平也跟着一起向木易南道贺。 木易南心情愉悦，大手一挥，毫不客气的收下了两人的贺喜，“谢谢谢谢！感谢支持！今儿我高兴，这顿酒，我请了！谁都别跟我抢！” “哦，那身为阿瑶未来的夫君，你可知道阿瑶真正喜欢什么？”荣景元不咸不淡的看了志得意满的木易南一眼，一盆冷水已经准备就位。 想到昨日两个弟弟跟他说话话，荣景元便忍不住想笑。 亏木易南自诩聪明，结果被人耍了这么久都不知道，真可怜。 木易南大马金刀的在荣景元对面坐下，端起面前沐晋方才为他倒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我当然知道！这事儿我可是刻意跟阿瑶的两个哥哥打探过的……” 看木易南巴拉巴拉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是怎么从尚云闻和尚云达那里套话的，又是怎么做的。 却并未直接点出来这两人列给木易南的那一串每一样都价值不菲的东西都是什么，也没有说他自己都送给了尚云瑶什么东西，显然并不想拿出来让人品头论足，即便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兄弟，木易南也谨慎的没有胡言乱语，荣景元微微挑了挑眉。 “可是，据我所知，你送给阿瑶的那些东西都不是她喜欢的。阿瑶打小被养的娇，又时常出入宫廷，就连陛下的私库都没少进去转悠过，好东西见过的不知凡几，但凡她瞧上了的，陛下和殿下们都是恨不得直接打包让她全带走。 可偏偏阿瑶性子活泼，却身体不好，一直被长公主殿下拘在家中，极少有机会出门，所以她最喜欢的，倒并非这些寻常的珍奇古玩，而是她从未见过的，充满了乡野童趣的东西……” 听到荣景元说，其实尚云瑶将他送过去的礼物全都给堆库房里去了，那些东西没有一个真正送到小姑娘的心坎儿上去，木易南突然觉得，嘴里的酒，它不香了。 木易南张了张嘴，很想反驳一句不可能，然而仔细想了想，荣景元的话，它…… 似乎没毛病。 就连沐晋和隋平，虽然荣景元的话听上去口气甚大，但仔细想想，以盛安帝对尚云瑶的宠爱劲儿，以长公主对尚云瑶的予取予求，以太子殿下对尚云瑶…… 好吧，这还真的是，让人无可反驳。 沐晋不由同情的看了自己兄弟一眼。 想想他后宅的那些女人们，甭管从前是花魁还是清倌，亦或者是一舞动全城的美姬，虽然拿下她们的时候，沐晋确实散了不少财，但那些财对于沐国公府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要不然，便是沐国公府上下的女眷们都纵着他，那也得有足够的家底儿够他挥霍不是？ 可尚云瑶可就不同了。 这位主儿可是打小就逛当今陛下的私库的主儿。 皇帝的私库里面，那可是汇聚着整个南国最珍贵的宝物，最顶级的财富。 更不要说这位可还不只是逛一个，那是皇帝，太子，长公主，三个顶级私库随便逛，予取予求养大的。 这位主儿的眼界，一般人，还当真是养不起。 木易南虽然懊恼自己居然被尚云闻和尚云达兄弟两个联合木七一起给骗了，但倒也没有生气，更不曾心疼过那些他费尽心思才从各国游商手中买来的宝贝。 他惊诧了一会儿，又给自己倒了一盏酒压压惊，想了想，又忍不住笑了。 虽然这话听起来气人了些，但以他与尚云瑶这一年来的交集，所了解到的这丫头的性子，似乎，也很正常。 一个从小就见识习惯了各种奇珍异宝，用最珍贵的宝物，最上等的绫罗绸缎，最精细的吃食养大的南国娇娇，本应如此。 反倒是这丫头在见多了这些东西之后，不曾因此目下无尘，清高自诩，反而喜欢乡野间流传的，简单粗糙却新奇童趣的东西，才是令人惊讶的。 “阿瑶的喜好，真真是可爱极了。” 听到木易南这话，沐晋和隋平不置可否，荣景元却笑眯眯的举起杯，敬了一下木易南。 显然，他也觉得自家妹妹纯真可爱。 “不过，这也正是说明，我与阿瑶，果真是天生一对儿。毕竟，我别的本事没有，唯独经商的头脑，却是敢拿出来夸一句无人可敌的！ 只要阿瑶喜欢，日后我的商队在各国游走的时候，定能为她寻来许多新奇好玩之物，为阿瑶带回许多有趣的故事！” 荣景元：…… 荣景元低头凝视着面前还未饮下的酒杯，就突然觉得面前这杯酒不仅不想喝了，还想朝着对面泼过去！ 沐晋嘴角抽抽，很想摇醒木易南，兄弟，你这志向，也是没谁了！ 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表示，他要将生意做遍全国，一统邻邦，汇聚天下财富与美人于华京城，为陛下和太子殿下铺就华美动京城的美丽传说呢？ 果真是美色误事业！ 隋平与木易南的关系到底不如沐晋的近，倒是不知道从前木易南还夸下过这等海口。 不过他此时的心情，与另外两人是一样的。 这般洋洋自得沾沾自喜的木易南，这等简直不知所谓的得意，简直没眼看！ -- 作者有话说： 好啦，今天就停到这里叭~感觉这一章和这一章的题目，跟今天是绝配~我们明天再约~( ′` )比心~ 第698章 吃了一波大哥与大嫂的狗粮 不过，虽然尚云瑶与木易南的亲事定了下来，但也仅仅只是定亲而已。 不管是尚云瑶的身份，还是木易南现如今的身份，想要走到成亲，这中间的步骤可还多着呢。 没瞧见尚云闻成亲，也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更何况，赵淑兰早就已经言明，他们家最是注重规矩的人家，只有长子次子都成亲之后，才会允许尚云瑶出嫁。 所以，木易南这娶妻的百里路，才刚刚走了一个开头。 也是因为这样，尚云闻和尚云达兄弟两个虽然很想将人蒙头揍一顿，但还是暂时忍耐住了。 尚云达打定了主意，只要他一天不娶媳妇儿，木易南这家伙就一天别想将他妹妹从他们家拐走。 哼！ 就算是他娘果真如同他妹妹所说的那样，接下来开始紧锣密鼓的给他相看，一副唯恐二儿子一不小心砸手里了的模样，尚云达也坚决不肯动摇。 谁也别想拐走他的妹妹！ 别跟他讲那些大道理，小逻辑，他，不！听！ 且不提赵淑兰面对突然犯浑的次子如何哭笑不得，也不提木易南接下来要如何头痛。 这一边，尚云瑶在及笄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及笄前后到底有哪些的不同，很快就要送另一个好姐妹出嫁了。 是的，王岚成亲的日子也已经近在眼前。 瞧着尚云瑶与魏佩兰相携来给自己添妆，在四人中一向最是温婉沉稳的王岚眼里满是羡慕。 “真好，这样佩兰姐姐和阿瑶就可以一直不分开了……” 尚云瑶有些不解的看向王岚。 这话是，怎么了么？而且，虽然说佩兰姐姐和她成了姑嫂，确实关系亲密很多，但不分开，却未必。 甚至，说不得日后唯独魏佩兰距离她们最是遥远呢。 魏佩兰温柔的笑了笑，上前将她给王岚准备的添妆礼，一套头面交给王岚跟前的丫鬟手里。 “阿岚若是舍不得我们，日后多写信就是。当初虽说是因为阿瑶临时起意，才将咱们凑到了一起，但咱们四人一见如故，早已情同姐妹，又岂会因为各自嫁了人，就散了？” 尚云瑶微微挑眉，跟着魏佩兰的话笑着点点头。“嫂嫂说的对，这话也是阿瑶想说的呢。等过些时日，嫂嫂跟着我大哥去了江北，可不要只顾着你们的逍遥日子，忘了给阿瑶写信才好呢~” 听到尚云瑶这话，原本还有些感伤的王岚惊诧的抬头看向两人。“佩兰姐姐要跟着尚将军一起去边关？” “嗯。”魏佩兰笑着点点头，倒是没有什么感伤或者因为即将到来的离别与未知的生活而担忧的意思，反而一脸的向往。 “相公说，虽然南国与庆国的和平协约已经签订，江北接下来应该能够有一段平静的日子，让百姓们好好休养生息，也让一部分老兵能够安安稳稳的退下来，但他毕竟是主帅，不好离开太久，还是早点儿回去的好……” 至于其他方面的缘由，尚云闻并未跟魏佩兰解释的太详细，只说陛下已经有了决断，这两天应该就会下圣旨。 所以尚云瑶这会儿的话，魏佩兰倒是可以接的。 “边疆苦寒，佩兰姐姐就不担心到了那边会受苦么？”苏玉蓉看了看一脸愁肠满肚的王岚，又看了看其实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的尚云瑶，开口问。 魏佩兰含笑摇摇头，脸上尽是新婚夫妇蜜里调油的甜蜜，和对未来更自由更广阔的日子的向往。 “虽然边疆确实不如华京城繁华热闹，但却也自有一番风情。况且，我们女儿家这一辈子，若只能被拘束在这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便是再多的繁花似锦，没了自由，也终究少了许多趣味……” 说到这里，魏佩兰顿了顿，觉得这话题可能有些与当今时下对女子的观念不符，未免会让好友觉得难以接受。 想了想，她又换了个说法。“能够有机会随着夫君到边关去走走，瞧一瞧与华京城截然不同的风景，是佩兰的幸运。 况且，我自小习医，最大的希望便是能够像我父亲和兄长们一样，以医济天下。虽说身为女子，这个梦想很难实现，但夫君答应我，等到了边关，可以为我开一个小小的医馆，只收女客……” 说到这里的时候，饶是一向四平八稳的好似尚云瑶几人开什么玩笑，她都能一笑置之的魏佩兰，双颊上的红霞愈加明显，显然这段时间与尚云闻的夫妻关系非常甜蜜。 一旁的三人，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儿噎得慌，甚至想打个饱嗝。 不过魏佩兰的甜蜜和对未来即将到边关展开的新生活的向往，还是很大程度的安抚住了王岚的情绪。 或者说，王岚自己也知道她这股情绪来的既矫情又莫名其妙。 故而即便魏佩兰和苏玉蓉都没有点破，但王岚在稳定住了情绪之后，还是不好意思的朝着三人笑了笑，这才解释起来。 原来，王岚的未婚夫，虽然说两家是从前便有的交情，王岚对他也是满意的，不然当初若是她自己没有亲自点头要嫁，王家父母也不会硬要摁着头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可是，前段时间她未婚夫的父亲的调令下来了。 这一次，王岚的未来公爹要去远在千里之外的地方任职。而王岚的未婚夫现如今尚未出仕，自然是要跟随着父母兄弟一起走的。 也就是说，等他们二人婚后，过不了多久，王岚就得随着婆家一起远走千里之外。 这对出生和成长都在华京城，打小出过最远的远门就是城郊的庄子上的王岚来说，可不就是等同于晴天霹雳？ 可偏偏，两家庚帖都换过了，婚期都定了下来，若是王岚当真在这个时候因为不愿意远嫁而提出悔婚，别说是未来婆家，就是她爹娘这边都饶不了她。 所以，王岚虽然满心的不安与着急，却还是只能强自忍耐着，即便那日去参加尚云瑶的及笄礼，也没有跟尚云瑶透漏只言片语，也只有性子活泼年龄又小，这段时间时常来陪着她的苏玉蓉发现了问题。 第699章 替我多看一看远方的风景 尚云瑶这段时间事情不断，再加上王岚和苏玉蓉这边至少表面上看风平浪静，并未有什么大事。 若不然的话，即便王岚和苏玉蓉觉得不好意思，不愿意打扰尚云瑶，她从前暂时送给两人跟前护卫，后来却因为种种原因暂时没有归还她的丫头也会传信给阿满求助。 所以，她确实没有十分关注王岚这边的动静。 对王岚这边突然的变故，或者说是王岚未来夫婿父亲突然的官职变动，这种事情，自然就更是一无所知了。 这会儿听到王岚满是不好意思的叙说自己的不安，尚云瑶想了想，“阿岚姐姐何不换个想法，就像嫂嫂所说的那样，其实咱们这一辈子，若是只能一直困在一个地方，未免太过可悲。 而且，阿瑶记得阿岚姐姐最是喜欢看书的人，也曾对着先贤们的游记神往不已。 想想那些先贤们游记中所记载的风光，所描述的美景，难道阿岚姐姐就不想亲自去走走看看，见识一番？” 听到尚云瑶的话，王岚揉着帕子的手微微顿了顿，眼神微亮。 一旁的苏玉蓉更是跟着猛点头。“是呢是呢，玉蓉也觉得，既然姐姐和姐夫要跟随家人外放，那姐姐何不趁着姐夫尚未出仕，你们又跟随在长辈身边，无需理会那么多的家中琐事，让姐夫陪着姐姐多到处走一走，瞧一瞧？ 届时若是姐姐路上瞧见了什么样的美景，可一定不要忘记写信回来，给阿瑶姐姐和玉蓉也念叨念叨，让我们也跟着长长见识呢…… 还有，还有，佩兰姐姐也是一样，玉蓉早就听哥哥说，江北那边的地质风貌与咱们华京城这边截然不同，佩兰姐姐到了那边，一定不要忘记替我们三人好好瞧一瞧美景，最好能画一幅画寄回来才好呢~ 尤其是那条宛若玉带的玉清江，更是风景绝美，又物产富饶，江中的玉清鱼，更是难得一见的美味，且只有到了当地，才能真正品尝到其滋味……” 苏玉蓉小嘴叭叭叭的念叨着，尤其是后面说着说着，就全成了对美食的心心念念，直听得原本愁肠满肚的王蓉与尚云瑶两人笑成了一团。 “好你个玉蓉妹妹，说什么想看风景，我看你纯粹是馋的了。佩兰姐姐过些时日到了江北，也无需给这丫头画什么玉清江，只需要将那什么清蒸玉清鱼，红烧肘子肉的，全都画成画寄回来，便能将咱们玉蓉妹妹的芳心，给牢牢地抓住了……” “讨厌~人家才不是只知道吃，阿岚姐姐你又打趣我~”苏玉蓉跺跺脚，当即不依的上前扑倒王岚，呵她痒痒。 她分明是好心好意的在宽慰阿岚姐姐，怎么的阿岚姐姐却还转过头来打趣起她来了？！ “哈哈哈哈……”见状，尚云瑶与魏佩兰也跟着笑起来。 “哎哟，啊哟，别挠我痒痒……哈哈……哈哈哈……” 听着女儿屋子里传来的欢笑声，已经知道女儿最近闷闷不乐的缘由，却无论如何不允许王岚任性的王家父母，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若是可以，谁家父母又希望看到女儿远嫁呢？ 他们巴不得将女儿多留在身边一些时日，即便是出嫁了，也离家近一些，再近一些的才好。 可谁让世事无常？ 况且，女儿又不是不喜欢那家的孩子，若只是因为不愿意跟着公婆远走，就悔婚，那以后传出去，谁还敢娶他们家的姑娘？ 毕竟，人一辈子这么长，谁也不敢保证，未来自己会去哪里。 四人嬉闹了一番，许是知道等王岚成亲之后，用不了多久，魏佩兰和王岚都会先后远离华京城。 甚至等尚云瑶日后当真跟木易南成亲了，也指不定会不会一样远走他乡，四人最终散场的时候，都是满满的不舍。 日后，这般四人齐聚一堂，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的日子，怕是很难再有了。 等尚云瑶和魏佩兰踏着朦胧的月色往家去的时候，坐在马车上，尚云瑶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若是女子也能策马走天下，想来，应该会很潇洒吧。想想外祖母，真令人羡慕呢~” 魏佩兰有些惊诧的看向尚云瑶，似是有些不能理解她的有感而发。 但尚云瑶却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虽然在很多人眼中，木易南身上有着这样那样的诸多不足，甚至是根本不是一个良人。 但在尚云瑶看来，至少，木易南活的很真实。 喜欢潇洒纵红尘，就完全不在意外界怎么看自己，怎么议论纷纷。 想要认认真真收心，建功立业，就敢拿出全部的勇气和智慧去拼搏。敢跟她立下一年之约，便敢拼尽全力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 更不要说，上辈子的木易南，更是敢爱敢恨，敢临危受命，为守住南国北域的疆土而浴血奋战，孤掷一注，也敢为太子殿下报仇而卧薪尝胆，九死一生…… 相比起来，上辈子的她，浅薄的宛若白纸一般，索然无味。 能够嫁给木易南，即便不能像对方一样，将人生活得潇洒且恣意，但至少能摆脱上辈子那般井底之蛙的困境。 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也能像佩兰姐姐或者王岚姐姐那样，远离华京城，四处走走。 这样的未来，她，很知足。 魏佩兰虽然不知道尚云瑶在想什么，但见她感慨完了之后，心情倒是不错，甚至是连脸上的笑容都跟着明媚了几分，她便也跟着含笑点点头。 “我小时候，一开始跟着父亲和兄长学医的时候，父亲母亲总是一边惊叹我的天赋，一边又惆怅满肚，担心我未来的路会不好走…… 其实，在遇见你们之前，我甚至从未曾想过，未来自己会嫁给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有人愿意娶我？ 便是娶了，对方会不会介意我继续行医？会不会因为我行医之事而对你我心生不满？会不会……” 魏佩兰明亮的双眸里，说起这些从前的担忧和不安的时候，倒是并未有太多的惆怅，只是含着浅浅的笑。 然而尚云瑶握着帕子的手却微微一紧。 因为她知道，会。 第700章 每天都在被催婚的二哥 上辈子，不曾与尚云瑶相识，没有尚云瑶的神来一笔的插手，没有与尚云闻相遇的魏佩兰的人生，正如她此刻所说的那样，一路坎坷，诸多不顺，满满的，全是悲伤。 可是，这辈子，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幸好，这辈子，一切都开始不同了。 魏佩兰没有注意到尚云瑶微妙的表情变化，感慨了一下自己从前的种种忧心忡忡后，又接着往下说道。 “可是，谁能想到呢，就在后来，因为一场意外，我便遇到了阿瑶你，遇见了阿岚妹妹和玉蓉妹妹，又遇见了你大哥……” 说到尚云闻，魏佩兰脸上的笑容愈加甜蜜几分。“虽然在很多人眼中，你大哥都不是一个很完美的夫君人选。 甚至当初我爹娘应下这门亲事的时候，不少人说我们家卖女求荣的，还有说我接近阿瑶是不怀好意，心机深沉的图谋你大哥的…… 但事实上，你大哥其实是个很好的人，能够嫁给他，简直是从前我想也不敢想的…… 所以，婚姻这种事情，外人怎么说根本不重要，内里究竟如何，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不是么？” 魏佩兰这话，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尚云瑶笑眯眯的点点头。“嗯嗯嗯，嫂嫂说的对，这话阿瑶一定会替嫂嫂转达大哥的……” 魏佩兰被尚云瑶这般促狭的打趣，闹得没脾气。“你这个促狭的小坏蛋！” 可她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宠着啊！ 两人嘻嘻哈哈笑闹了一番，不管是尚云瑶还是魏佩兰，也都将因为今日王岚之事带来的惆怅和思绪压了下去。 反倒是多了几分对未来，想要多去看一看这个世界，走一走各种不同的路，瞧一瞧各色不一样的风景的憧憬。 等两人的马车回到郡主府的时候，就看到尚云闻正等在门前。 尚云瑶掀起车帘，往外瞧了一眼，又促狭的轻轻挤了挤魏佩兰。“嫂嫂，你瞧那是谁？ 哎，想不到我大哥这等从前古板守旧，又严肃的很的人，这一成了亲，直接性格大变…… 从前我与二哥出门玩耍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过这等待遇……” 魏佩兰自然也瞧见了尚云闻的身影。 想到对方这分明是在等自己，她不由双颊绯红。 好在尚云瑶也只是打趣了一句，并未继续逗魏佩兰。 甚至是在马车停稳了之后，便率先在阿元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而后一阵风似的往里面走。 路过尚云闻的时候，十分麻利的对着他行了个礼，“阿瑶见过大哥~大哥晚上好~阿瑶先回去了，大哥大嫂你们慢慢聊~” 而后不等尚云闻反应过来，便带着自己的丫鬟们往里冲。 “站住。”然而，尚云瑶还没有往里走几步，便被尚云闻从后面揪住了衣领子。 尚云瑶：…… 糟，糟糕！ 被摁住了命运的咽喉！ “大，大哥，您有什么吩咐？”尚云瑶默默后退几步，乖乖站好，试图拯救自己的衣领。 “你二哥这会儿正在被娘教育，你既然无事，就去瞧一瞧。”尚云闻显然也没有站在这里跟尚云瑶磨嘴皮子的想法，直接说道。 尚云瑶想也不想的反问，“大哥你为什么不去？” 那是她二哥不假，可那不也是他二弟么？ 兄弟情不算数的么？ “我还要陪媳妇，你呢？”尚云闻看了尚云瑶一眼。 明晃晃的“单身狗，没人权”的意思，简直不要太刺眼。 尚云瑶：…… 就！很！悲！愤！ 更悲愤的是，他大哥说完这句话之后，立马换上了温柔的表情，扔下她这个妹妹，去前头接媳妇去了，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做“媳妇娶进门，媒人丢过墙”。 尚云瑶气鼓鼓的瞪着她大哥的背影，“哼！” 臭大哥！ 没人性！ 瞧着自打郡主夫人与陆世明和离之后，性格一日比一日欢脱，渐渐有了小时候的影子的尚云瑶，阿元在一旁捂着嘴笑，笑着笑着，眼里隐约有水雾浮现。 不过夜色太暗，且她一直将自己的表情藏在烛火照不见的地方，倒是没有被人注意到，只有婉秋，默默的给她塞了一个帕子。 尚云瑶虽然一脸气鼓鼓的样子，不过倒也没有去打扰大哥大嫂亲热，朝着背对着自己的尚云闻挥了挥她没什么杀伤力的小拳头，便转身，带着阿元几人气势汹汹的往后院走。 “哼，虽然大哥没人性，但阿瑶是个好妹妹。走！咱们去瞧一瞧，娘亲在教训二哥什么？” 阿元几人闻言，自然是含笑应是。 尚云瑶摸到赵淑兰院子里的时候，才刚进门，就从暖冬嬷嬷那里听闻，尚云达这会儿正在小佛堂里罚跪。 听闻二哥居然被娘亲罚跪了，尚云瑶惊了一下。“怎么回事！？” 她二哥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伤天害理的大事儿？ 瞧见尚云瑶一脸惊恐，暖冬嬷嬷急忙笑着解释。“没什么大事，只是夫人最近一直在给二少爷相看人家，但二少爷却一直不配合……” 这事儿，尚云瑶自然是知道的。 不只是知道，而且还知道之所以她娘亲这么着急着给二哥定下媳妇，她，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尚云瑶有些心虚的轻咳了一声，眼神微微有些飘忽。 “那什么，这毕竟是大事儿，二哥性子一向最是喜欢自由的人，想要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姑娘也是正常的，娘亲无须如此着急……” 尚云瑶并不如赵淑兰知道的事情多，也不像赵牧野一样，心中有着诸多担忧和思量。 所以，虽然知道她娘亲肯定会在她嫁人之前，将二嫂娶进门来，但却觉得这个事情完全可以慢慢来。 左右，她别的不知道，却还是知道一点，那就是只要他们家兄妹三人还没有全部娶妻，那她那位“好父亲”就一定能稳稳当当的活着。 至于活的好不好…… 那当然是，还是不好一些的好。 毕竟，若是让那个男人太轻易的就死了，岂不是对不起她和娘亲、兄长们上辈子所遭受过的苦难？ 瞧见尚云瑶的心虚，暖冬嬷嬷也只是温柔的笑了笑，并不拆穿尚云瑶的小心思。“小姐要进去瞧一瞧二少爷么？” 尚云瑶想了想，犹豫了一下，又隔着窗子瞧了瞧里面蔫头耷脑的尚云达，遂点了点头。“那便去瞧一瞧二哥叭~” 她可是一个非常有兄妹爱的好妹妹，虽然说不能帮二哥脱离苦海，但还是能够去瞧一瞧热闹的。 嗯，咳咳，说错了，重来。 她可是一个非常有兄妹爱的好妹妹，虽然说不能帮二哥脱离苦海，但还是能够去表达一下作为妹妹的关爱之心的。 第701章 那二哥你便饿着叭 漫漫相亲路，最苦逼的事情莫过于，连个一起分担抗压的小伙伴都没有也就算了，昔日的小伙伴她还来看他热闹，拆他墙脚！ 尚云达正垂着脑袋，沮丧又不甘心的思过的时候，就看见窗外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瞧。 尚云达垂眸，从身影影子的发髻上，看出来来的人，正是他那没心没肺的，今儿一大早就拐了他们大嫂一起出门去玩，直到现在才回来的妹妹，微微挑眉，计上心来。 于是，等尚云瑶再次鬼鬼祟祟的探出头来，想要瞧一瞧她二哥到底是在垂头思过，还是在悄悄打瞌睡的时候，尚云达忽的转过头，对着尚云瑶做了一个鬼脸：“哈~” “啊~！”尚云瑶被她二哥突然转头张牙舞爪的动作吓了一大跳，随即气急。 “二哥！” 尚云达转过头，一脸漫不经心的哼笑，“别喊那么大声，大半夜的，万一吓着人了怎么办？” 尚云瑶气呼呼的走进来。“到底是谁在吓人？二哥你不要血口喷人，胡言乱语！” “唔，反正不是我。”尚云达一脸无赖。“佛祖作证，我可一直在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思过。” 尚云瑶想送她二哥一双白眼儿。 不过，想到先前暖冬嬷嬷的话，又想到方才二哥居然吓唬自己，尚云瑶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 “啊呀，我可怜的二哥~不知道二哥这是犯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罪，才让一向好脾气的娘亲都发了火，大半夜的不睡觉，也要罚二哥你跪祠堂？ 这么冷的天儿，二哥你膝盖凉不凉？用不用阿瑶给你换一个垫子？” 尚云达哼了一声，没接话。 他才不信这丫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在这里被罚。 这丫头分明从一开始，就是来幸灾乐祸的！ 见尚云达不上当，尚云瑶也不气，对着身后跟着她进来的小丫头招招手。“厨房还有吃的么？我才刚从外面回来，正饿着呢……” “回小姐，晚膳还给您和二少爷留着呢。”答话的，是赵淑兰院子里的小丫头。 听了这话，尚云瑶便知道，她娘亲已经用过晚膳了。 至于大哥，自打大哥和大嫂成亲之后，娘亲便特别叮嘱二人，晚膳小两口在自己的院子里用便是，无需到这边来。 他们可不想妨碍人家小两口培养感情。 不过，赵淑兰虽然已经用了晚膳，但儿子还在这边罚跪呢，想也知道她必然是还没睡下呢，就是不知道这会儿是在书房，还是在自己的卧房？ 尚云瑶点点头，没有追问她娘亲哪儿去了，反而对着二哥一脸的纯良的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便摆到外间去吧，只是我二哥正在罚跪，想来以二哥的勤恳认真，必然是不会愿意用膳的，那这顿晚饭便省了吧……” 面对他娘亲的催婚，和一茬又一茬的相看，一直不屈不挠的表示自己是真的不想这么早娶妻的尚云达，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尚云瑶，差一点儿冲动之下，直接表示，明天就娶媳妇，后天就将这个没良心的坏丫头给嫁出去！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对面要不是他妹妹，他绝对不会一忍再忍！ “阿瑶，你这么着急着让二哥我娶亲，该不会是……恨嫁了吧？” “你才恨嫁！你全家都恨嫁！”尚云瑶跳脚。 “这话倒也没毛病，毕竟，我全家，也只有你一个妹妹。”尚云达一脸认真严肃的点头。 “扑哧~”一旁的丫鬟忍不住笑成一团。 两人斗嘴笑闹的时候，听到动静的赵淑兰走了进来。 瞧见尚云瑶在这里，赵淑兰对着她招招手。“阿瑶过来，别理你那混账二哥。饿了吧？娘让小厨房那边做了你最爱吃的……” 尚云瑶笑眯眯的凑到她娘跟前，挽着赵淑兰的胳臂，跟她讲述自己今日去王岚家中为王岚添妆的事情。 不过，尚云瑶虽然跟尚云达斗嘴，倒也不至于真的就这样将尚云达扔下饿肚子。 瞧见丫鬟们手脚麻利的将晚膳摆上了，她扯扯赵淑兰的袖子。“娘，都是二哥不好，吃个晚膳都不省心，做什么还要气您？ 阿瑶想着，娘您方才一定晚膳都没吃好吧？单单只是让二哥罚跪，简直是太便宜他了！就该让他好好地跟娘和娘的晚膳赔礼道歉！ 不如咱们将二哥那个坏蛋叫过来，让他给您布菜？” 赵淑兰笑着看了尚云瑶一眼，明知道这丫头在打什么主意，也知道这兄妹两个一向关系最好，尚云瑶分明是不舍得她家二哥饿肚子，还是点了点头。 “你个小滑头！既然阿瑶都给那混账求情了，今儿就算了，明日若是这小子再犯浑，可就不要怪娘翻脸了~” “嘻嘻嘻~阿瑶就知道娘亲最好了~”尚云瑶双手拉着赵淑兰的手轻轻摇晃。 “娘也知道，二哥性子一向最是狂放不羁爱自由的，您一下子逼得二哥太紧了，他难免有些叛逆的想法，这就跟当初您让二哥去与裴家姐姐相看，结果不管是二哥还是裴家，都不肯承认，硬要扯着阿瑶的大旗，那是一样一样的……” 尚云达进门的时候，就听见尚云瑶又在拎着他与那裴蕊说事儿。 “少胡说八道，那次娘亲明明就是……就是……我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娘让咱们去干什么！且，我与那裴姑娘从头到尾就没有说几句话，你莫要胡言乱语……” 尚云达原本想说，那次他们娘亲明明就是因为不满意木易南，不想让尚云瑶嫁给那个家伙，所以才安排的那次相看。 只是没想到那裴茗不识抬举，骚操作频出，还差一点儿害惨了他们家。 他裴茗不想让自己的姐姐名声有损，大可以不让那裴蕊赴约，亦或者是将家里人整治好，不要随便什么事儿都大大咧咧往外传扬就是。 凭什么他们家的事儿，要拿他尚云达的妹妹来顶锅？真当这全天下，只有他裴茗的姐姐的名声重要不成？ 他裴茗不想跟他们家沾上关系，他们家还瞧不上裴家那乌糟糟的环境呢！ 第702章 天道好轮回 尚云瑶瞥了尚云达一眼。 她当然知道她二哥与裴家姑娘没什么关系。 不，或者应该说，因为裴茗的那一番操作，他二哥对整个裴家都没有什么好感。 尚云瑶虽然觉得有些些的可惜，但也知道二哥是为了她，且以裴家那一大家子又是嫡支又是旁系的，关系复杂的很，也确实与他们家这样虽然显贵，但实则家庭关系十分简单的人家是不合适的。 她当然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落了二哥的面子，当即笑嘻嘻的道歉。“是阿瑶的不对，阿瑶不该旧事重提，万一妨碍了裴家姐姐的名声就不好了~” 听到尚云瑶这话，尚云达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想起前几日的时候，他还曾在街上偶遇过裴蕊与裴夫人一次。 不过那个时候，据说是裴家一家准备离开华京城了，母女两人正在采买要带回去的礼物，现如今那一家人应该已经离京了，往后也未必还会再见到，便也没有再放在心上，反而十分没心没肺的开始跟着母女两人一道用晚膳。 当然，作为被允许吃饭的“缘由”，尚云达是十分积极的给他娘布菜之后，才顺势心安理得的坐下来一起用膳的。 至于相看什么的，吃饭时间，怎么能聊这么影响人食欲的事情？ 时间过得其实很快，就在王岚成亲后，跟随夫婿一家远赴千里之外后不久，历经数月时间，已经换由施浩邝接手，并且成功掌握主权的庆国来使，终于将南国和庆国的和谈，以及一些后续事项全部谈妥。 而在这期间，尚云闻也将成亲和妥善安排跟随大军大部队归来，但却不会再回到江北战场，而是被分批分情况妥善安置的退役将士们给安置妥当了。 庆国使团将重返庆国，作为护送庆国使团的主帅，尚云闻也要带着江北大军，重返边境。 自然，魏佩兰也是要跟随着尚云闻一起前往江北地带的。 尚云瑶有些依依不舍，一边拼命搜罗好东西给魏佩兰，恨不得将她和她娘亲的私库都翻个底儿朝天，一边又嘟嘟囔囔，说她大哥抢走了她的专属大夫。 虽然魏佩兰对去江北之后的新生活十分向往。 甚至是就连她大哥和小弟，在知道尚云闻果真如同两人婚前所承诺的那样，不仅半点儿没有要阻拦魏佩兰继续行医的意思。 甚至是还主动提出，给她在他们在江北那边的将军府侧门旁边的小院子整理出来，以后将那里作为魏佩兰行医的地方，并且还命人提前采购了不少好药材，去填充小院子的药材库房，都多多少少有些羡慕。 但真的到了掰着指头数着日子等着离开的时候，她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都城，对身边的亲人和友人，也是一样的不舍的。 苏玉蓉今日也过来了，她虽然年岁比三人都小一些，又一向被家里养的天真娇憨，但到底因为大哥大嫂一直外放的缘故，对不得不与身边亲近在乎的人远隔千里这种事情，也是一样的满心不舍。 只是她大哥只是普通的外放官员，虽说今年回京述职，多在家里待了一些时日，但毕竟公职在身，也早早地就已经离开了。 这会儿，怕是大哥大嫂和小侄子们都已经回到了任职的地方了。 在送走了王岚之后，又要送别魏佩兰，她也情绪不是很高，甚至是突然萌生出了一种，将来她若是嫁人，一定要跟对方先说好，她是不要离开家的，不然她宁可不嫁的念头。 不过，也只是想一想罢了。 在送王岚离开的时候，她们四人可是约好了的，日后若是有机会，多出去走一走，瞧一瞧她们南国的大好河山，瑰丽美景，那必然是不能错过的。 不仅要自己瞧一瞧，还要写信给大家好好分享一番，才能不枉她们去那一遭。 想到她与和她年岁相当的另外几个小姐妹，说她们四人一同立下的志向和约定的时候，那些小姐妹们一脸艳羡的表情，苏玉蓉觉得，她有重新充满力量了。 怎么能够因为一时的别离，影响自己长久的志向呢？ 瞧着正在收拾她与尚云闻两人贴身衣物等行礼的魏佩兰，苏玉蓉突然转头问尚云瑶。 “阿瑶姐姐，尚将军要护送着庆国使团一道回江北，那木伯爷呢？” 正在看着阿满清点自己昨日从宫中太医院那边磨来的一些珍贵的药膏，并且仔细的逐一分类放好，以方便魏佩兰到了江北那边之后，使用的时候方便一些的尚云瑶闻言愣了愣，“谁？” “木伯爷啊~”瞧见尚云瑶一脸的“你在说谁？”的表情，苏玉蓉也跟着呆了呆。 尚云瑶与苏玉蓉对视，两脸懵逼， 气氛有短暂的迷之尴尬。 尚云瑶想了一会儿，才恍恍惚惚想起来，苏玉蓉说的人，是木易南。 是的，没错，木易南立下了这样大的功劳，自然受到了盛安帝的封赏，现如今已经是“木伯爷”了。 只是这个封赏虽然人尽皆知，但尚云瑶习惯了与木易南之间不管是来往还是通信，都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 再加上木易南现如今仍旧住在木将军府上，并未单独出来建府，且尚家兄弟几个也没有一个称呼木易南木伯爷的，这被苏玉蓉一下子提起来，尚云瑶还真的是有些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啊，哈……这……你说他啊……不知道呀，还不清楚……”尚云瑶笑的有些尴尬。 苏玉蓉显然也看出来了，也跟着抿嘴笑。“阿瑶姐姐与木伯爷平日里相处，自是不会这般称呼对方的，一时想不起来玉蓉说的是谁也是正常的。” 魏佩兰也跟着笑，“这话你可说对了，这两人的信上都写一些什么，我是不知道了。但咱们阿瑶与那位木大人凑到了一块儿，确实不曾有过伯爷郡主的称呼，反倒是……” “嫂嫂！”尚云瑶跳起来去捂魏佩兰的嘴。 只是魏佩兰显然体质要比尚云瑶好，轻松的便躲开了尚云瑶的手，还笑着反击尚云瑶。“怎么，你这坏丫头，不是你从前调侃我们的时候，现如今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天道好轮回了……” 第703章 危机潜伏 三人笑闹了一阵，倒是驱散了方才屋子里满满都是低迷的气氛。 其实要说起来，虽说尚云闻三个先前戏耍了木易南一番，但后来两家正式定下了亲事，荣景元也将尚云瑶真正的喜好告知了木易南之后，木易南也确实是费了不少功夫，为尚云瑶的博古架上增添了不少心头好。 尚云瑶虽然自觉自己并不是一个很懂情情爱爱的人，但与木易南之间的关系，确实也有“渐入佳境”之势，不然也不会被二哥尚云达气呼呼的说她“恨嫁”了。 只是，关于木易南接下来会做什么，盛安帝对他又有什么安排，尚云瑶也确实不知道。 虽说木易南立下了战功，也确实用他的真实能力，证明了他并非只能做一个只会做生意的纨绔。 且盛安帝从前就有心让木易南改变自己的形象，于家好好娶妻生子，于事业也能光明正大的建功立业，而不是被人嘲讽整个木将军一门的名声都被他给丢尽了。 只是他在军中并无职位，那一个千户的名头也不能拿出来说，但偏偏他立下的又是战功，盛安帝总不能封一个文职给他，所以，木易南虽然受到了封赏，但具体的任命尚未下来。 不过，以盛安帝一心想让他们两人早点儿成亲的念头来看，想来便是任命了，也不会让木易南像她大哥一样，常年驻守江北，一去就是许多年……吧？ 尚云瑶心里隐隐有些不确定。 而事实上，这也是盛安帝在犹豫不决的。 若是木易南没有发现赵牧康府上的那一批武器，不知道金相文的身份，不清楚原古国的阴谋，或许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盛安帝除了催促他快点儿成亲之外，并不会硬要逼着他干正事儿。 只要他不再像从前一样，声色犬马，总是与一群纨绔在秦楼楚馆里风流就行。 可现在，平静祥和之下的波涛汹涌，眼看着已经露出了它锋利的爪牙，且这一角还是木易南亲手撕开的。 不管木易南愿意还是不愿意，现状都不允许他继续散漫下去。 但原古国不同于庆国，原古国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且因为地势原因，原古国虽然出过不少像金相文这样的商人，但外人对原古国的了解，却并不是很多。 至少，木易南所认识的那么多来自各国的行商中，真正了解原古国的人，就极少。 反倒是原古国，若当真如同他们所猜测的那样，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对南国和庆国虎视眈眈，甚至是一直以来派往两国的这些以采购粮食布匹等，回国贩卖的商人，全都是原古国皇室派来的探子，并且持之以恒的在不断腐蚀着两国朝堂乃至是皇室成员的话。 那么原古国对南国和庆国的了解，怕是比他们所想的都要深。 这原古国，所图谋甚大。 所以，虽然施浩邝离开南国之前，赵牧野也让他带了一封秘信回去给庆国新帝永康帝，将原古国内可能有丰富的铁矿资源，并且已经掌握了比他们两国更加厉害的冶炼技术和更强的武器的事情告知了永康帝。 并且，还将一枚箭簇和一把钺的铁器头一起，慎重的交给了施浩邝一起转交永康帝，让他亲自瞧一瞧他们这里得到的原古国偷渡给赵牧康的武器。 当然，也是为了让永康帝心里有数，能够暗中摸查一下，庆国国境之内，是否与南国一样，早就已经不知不觉的被人给渗透了进去。 若是有的话，也好让永康帝早一点儿防备起来。 当然，若是能够在不惊动原古国的前提下，一举将这些人给清理干净，那也是永康帝的本事。 毕竟两国现如今和平协约才刚刚达成，并且永康帝对木易南和太子赵牧野也是真心实意的感谢，两国现如今正处于蜜月期，再加上有原古国这个野心勃勃的共同敌人在面前，至少现阶段，不管是盛安帝还是赵牧野都是真心实意希望庆国能够好的。 盛安帝几人不是没有想过，是否让木易南再以行商的方式，前往原古国一探究竟。 毕竟木易南当初能够在庆国帮助永康帝扭转颓势，反败为胜，便是因为他在暗，曹元正在明。 可一则木易南此前与庆国新帝的合作，已经充分暴露了他绝非从前世人所认知的那样，只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 另一则这金相文生性狡诈又极为谨慎，只看从他来到南国至今，所做的这一系列事情，就能够看的出来。 即便是现如今，表面上看木易南不仅没有半点儿要跟他秋后算账的意思，甚至是还安抚他大可不必在意，金相文也一下子就低调了下来。 甚至即便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露出马脚，也不知道木易南已经找到了赵牧康私藏的这一批武器，但金相文已经起了退意。 若是木易南冲动之下，贸然提出想要跟随金相文前往原古国，哪怕是打着经商的名义，怕是也会引起金相文的警觉。 可若是不利用金相文这条线，不由木易南亲自去一趟原古国，他们现如今手上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手。 倒不是说木易南手下的人离开了木易南，就什么都能干不了，只是很多事情，对于像他们这些暗探来说，讲究的就是一个水磨工夫，一点点慢慢的潜伏，一步步的取信并且获取情报。 若是从前，他们能够早一些对原古国警觉，自然可以慢慢布局。 可现在，眼瞧着原古国大势已成，谁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虽然不是没有想过，既然直到现在原古国都没有动静，是不是发现两国联盟之后，自觉不敌的原古国已经产生了退意。 但这种可能性，也不过只有一半，甚至是一小半罢了。 毕竟原古国若当真一心求稳的话，就不会野心勃勃的掺和进南国夺嫡之争里面，甚至是还将一批兵器已经运到了华京城内。 所以，他们更倾向于，原古国会不会在发现南国和庆国已经达成联盟之后狗急跳墙，打算仗着自己手上的武器，出其不意的发动战争？若是那般，他们该如何应对？ 第704章 远道而来的助力 而且，就算是原古国按兵不动，在知道了对方手中掌握着强大的武器，甚至是说不定比他们现在得到的武器还要更加强大的时候，但凡是一个稍微有一点儿野心和居安思危意识的帝王，都不可能坐的住。 若不趁现如今原古国还算弱小的时候，早一步将对方扼杀，等未来，对方手中掌握了越来越多的铁矿，越来越厉害的武器，他们两国才会真正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所以，如何破局，成为了大家最大的困境。 盛安帝已经将太子和自己的一众心腹，以及与此事息息相关的木易南、尚云闻召在一起，接连商讨了许久，却迟迟找不到一个稳妥的主意。 所以才会先让尚云闻回江北，继续加强边防布局，好好练兵，时刻不能松懈。 同时也提醒南国边境其他几个地方的驻军增强警惕，加强实力，时刻准备着有可能到来的大战。 木易南正在发愁的时候，满儿拿着一张拜帖走了进来。“少爷，有位来自山岚国的商人的拜帖。” 听到山岚国这个名字，木易南正在对着面前的舆图出神的手微微一顿，手中的棋子摁在了一个地方。 山岚国，一个距离南国十分遥远的，虽然同样兵强马壮，却一直与南国保持着友好通商交互的国家。 山岚国并不与南国直接相连，且自山岚国前来南国的商路，虽然途经数个小国，但也正是因为全都是一些战力不强，或者物产不丰富，并不足以对两国产生威胁，反而会主动上供以求庇护的小国，对山岚国这样的大国商队并不敢轻易出手，所以反倒是一路坦途。 可事实上，山岚国与原古国，是有交界的。 山岚国地处原古国以西，两国交界的地方，有一部分地形，与原古国境内的地形和气候环境都极为相似。 所以，若说有谁有可能对原古国有一定的了解，山岚国人是最有希望的。 “这可真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给木易南递拜帖表示希望翌日登门拜访的，正是山岚国商人荆秋生。 也就是当初花朝节的时候，野心勃勃的陆云芝和吴光则算计尚云瑶，想要推她下水，来一场英雄救美，却反倒被木易南劫了胡的那日，木易南在鹭江画舫上招待的那位商人。 翌日一大早，荆秋生就登门了。 木易南本就有求于人，且从前与荆秋生的关系也确实处的不错，自然对荆秋生热情的很。 两人坐下来闲聊了几句，倒是荆秋生主动提起了恭喜木易南定亲的话题。 “要说起来，荆某也算得上是木伯爷与那位南娇郡主的半个媒人？”提起这事儿，荆秋生脸上乐呵呵的。 虽然像他们这样的商人，总是免不了一些场合上的应酬，但其实荆秋生对于女色上倒并不是十分热衷。 若不然，木易南也不会费尽心思在花朝节这样的日子，在鹭江上弄了个画舫，请对方喝酒了。 虽然那日木易南突然扔下他，跳江救人的行为，某种程度上十分失礼，但荆秋生却并未生气，事后还派人前去慰问了一番。 只是山岚国与南国相去甚远，中间还隔着数个小国。 而荆秋生的身份，可不仅仅是山岚国的大商人，他还是山岚国国君的岳父，正儿八经的国丈。 游走各国做生意的时候，且不说那些小国，就连南国和庆国的这些官员们，也一向都对他多礼遇三分。 只可惜，荆秋生事务繁忙，可不仅仅是做着与南国的生意，在那件事之后没多久，他便带着自己的商队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还在摇头叹息，可惜了木易南这小子声名不好，好好地一桩英雄救美，生生变成了美人宁可躲进了青灯古佛的寺院里，都不愿意应下这门亲事的尴尬局面。 否则的话，他其实还是很想喝一杯这小子的喜酒的。 可是荆秋生没想到，不过一年不见，这次在来南国的路上，他就听闻木易南和那位南国长公主的外孙女尚云瑶两人已经定下亲事，甚至这亲事还是南国皇帝亲自点头的事情了。 当然，荆秋生根本无需多费多少力气，就已经了解了木易南为了迎娶这位南娇郡主，在过去的一年里，可是轰轰烈烈的干了怎样的一番大事业，如何惊动了整个南国，又被盛安帝大加封赏的。 听完了这些精彩的过往，又听闻木易南现如今与尚云瑶的关系，荆秋生不禁可惜，早知道他就早一些出发了，说不定还能赶上给木易南送礼。 不过，现在送礼也不迟。 是的，今日，荆秋生可不仅仅是来拜访木易南，寻求双方的再次合作的，他还送上了一份迟来的贺礼。 瞧见荆秋生命人抬进来的箱子，木易南微微扬眉。 “荆老板这是？” “哈哈哈……小小贺礼，不成敬意，木伯爷可莫要因为您现如今成了伯爷，就嫌弃鄙人这点儿东西拿不出手啊！” 一边说着，荆秋生一边命人当场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面倒也确实正如荆秋生所说，并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反倒是一些各种各样的新奇小玩意儿。 除了其中有几件因为材质的原因价格高了一些外，倒当真只是一份……“小贺礼”。 而且，一看就知道并不是为了送给他的，是为了投尚云瑶的所好。 木易南深深地看了荆秋生一眼。“荆老板费心了。” 荆秋生才刚到华京城没几天，即便这些时日他为了讨好尚云瑶，四处搜集小玩意儿的事情，想要打听出来并不难，但是这位荆老板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打听到这件事，并且准备好这样一箱悉心准备的礼物，却并非容易的事情。 单单只是这一手，足以证明，这位荆老板能够一一介商贾的身份，成为山岚国国丈，绝非侥幸。 “哈哈哈……哪里哪里，”荆秋生哈哈大笑，一脸的随意。“鄙人到底是做走商的，游走各国，汇集天下商品，才能更好的做生意不是？若是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又何必这般辛辛苦苦游走各国？” 虽然荆秋生这话说的轻松，木易南却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 第705章 不要乱占便宜 虽然荆秋生这话说的轻松，木易南却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 若是想要搜集到一两件甚至是十来件珍奇古玩，对于荆秋生这样的身份地位来说，当然是轻而易举。 可反倒是眼前这一箱看上去并不值多少钱的东西，却未必。 毕竟，以荆秋生的生意做的这么大，门槛儿这么高，眼前这些许多不过是乡野间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搜集却需要花费不少功夫，若非提前就知道，并且有意为之，这些东西可不好凑这么一箱。 见木易南不信，荆秋生也不在意，反而笑呵呵的继续往下说。 “好吧，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实话告诉你吧，其实这一箱东西，是我早在来华京城之前就已经准备了的。而且我手上的东西并不止这些。 只是这东西从前却不是为你准备的，不过是来了这边之后，听闻你那位未进门的小媳妇也喜欢这些东西，才从中挑选了一箱送过来……” 见荆秋生乐呵呵的解释，说这些东西其实他是给他远在山岚国的女儿准备的，木易南微微挑眉。 他倒是没有想到，身为山岚国皇后的人，也会跟尚云瑶一样，有这种小爱好。 不过仔细想想，又似乎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正如荣景元所说，以她们的身份，自小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见过？ 只是同样，以她们的身份，一辈子怕是都有许多地方根本没有机会去到。 能够多见一见这些充满了不同地域不同特色的小玩意儿，于她们来说，也是十分难得的，一个了解这个世界的方式。 大约是因为木易南未来的小媳妇居然会有着与自己女儿一样的喜好，原本就与木易南关系不错的荆秋生，对待木易南的态度愈加和善亲热了几分。 再加上木易南自己也有心想要进一步交好荆秋生，以便尝试通过荆秋生，增强对原古国的进一步了解。 尤其是在木易南试探性的询问荆秋生，是否有去过原古国境内，对原古国的地势可还算了解的时候，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之后，木易南就愈加热情了。 两人都有意拉近关系，很多事情便变得容易了许多。 这一日，荆秋生一直在木将军府待到傍晚时分才离去。 而木易南则在送走荆秋生之后，就换了一身衣服，收拾妥当，带着荆秋生送来的这一箱礼物，去拜访自己未来丈母娘。 木易南到了的时候，尚云瑶几人正在用晚膳。 听到木易南登门，最近好不容易才在与他娘斗智斗勇中，稍稍安分了几分的尚云达，迅速觉醒了妹控雷达。 “那家伙这个时候来干嘛？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做客礼仪？难道还想来咱们家混饭吃？怎么，木将军府终于被他给败干净了，连一顿饭都吃不起了？” 尚云瑶正在喝汤的动作微微一顿，被她二哥的疯狂输出给呛到了，扔下汤匙拼命咳嗽，吓得一旁的阿元急忙上前给尚云瑶拍背。 赵淑兰也急忙将手上的帕子递了过去。 “咳，咳咳……娘，咳咳咳……我没事，就是一不小心呛到了……”她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她二哥对木易南的怨气还这么重。 自知自己做错了事，理亏的尚云达缩了缩脖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总觉得，自打他娘开始铁了心要给他相亲开始，他在这个家的地位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赵淑兰瞪了这糟心的二儿子一眼，示意他闭嘴。“请人进来吧。” 既然木易南与尚云瑶两人已经定下了亲事，虽然说走六礼中间还要一段时间，但赵淑兰既然当日点了头，这中间就不会再像尚云达一样的，还要没完没了的找木易南不痛快。 木易南进来之后，赵淑兰便吩咐人给他添了一副碗筷，一起坐下来用晚膳。 木易南看了一眼低头不看自己，却默默让人将一盘他喜欢的菜色挪了挪位置，放在他面前的尚云瑶一眼，眼底泛着温柔的笑意。 至于一旁尚云达一如既往地不善怒视，木易南根本毫不在意，还朝着尚云达十分大气又热情的笑了笑。 “多谢姨母，刚巧阿南今日忙了一天，晚膳却还没有着落呢。若不是姨母您怜惜，阿南这顿饭怕是没机会吃了……” 尚云达鄙夷的看了木易南一眼。 这家伙，果然是来蹭饭的！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又肉麻又没水平！ 这家伙除了脸皮厚，当真是没有别的优点了！ 赵淑兰瞥了一眼尚云瑶，将女儿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没有说话，但看向木易南的态度，也并不十分热情。 “贤侄客气了，木家家大业大，贤侄又素来是个有本事的，便是到了哪里，都是山珍海味任你挑的，怎么会有吃不到的时候？ 倒是我们这里，只有粗茶淡饭，贤侄只要不嫌弃，便坐下一道用吧。” “哎，谢谢姨母~阿南最喜欢姨母您家的饭菜了，怎么会嫌弃！”木易南说的斩钉截铁，至于到底是最喜欢这府上的饭菜，还是最喜欢这府上的女儿，大家心知肚明。 尚云瑶显然也被木易南的厚脸皮惊到了，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小姑娘刚刚才被呛到过，这会儿虽然缓过来劲儿了，但双颊上的绯红尚未散去，一双眼睛也好似水洗过似的，格外的明亮动人。 见到尚云瑶终于愿意抬头看自己了，木易南朝着她灿烂一笑。 尚云瑶下意识回了木易南一个笑容。 “咳！”赵淑兰轻咳一声，警告两人不要过分。 尚云达更是直接踢了木易南一脚。“不是说最喜欢我们家的饭菜么？那木大人还不赶紧吃饭？看什么呢？” 再看，再看！再看他就将这家伙赶出去！ 尚云瑶虽然好奇木易南怎么会这个时候来他们家，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但是还没等她开口，就被娘亲和二哥一同警告，立马低下头去，不理会木易南了。 “二哥说的是，多谢二哥。”木易南倒是心情十分不错，笑眯眯的应了，甚至是还热情的拿起一旁的公筷，给尚云达夹了一筷子荷叶鸡。“来，二哥，您也快点儿吃，千万不要跟阿南客气……” 尚云达：…… 谁是你二哥！ 你小子比我年纪还大呢！不要乱占便宜！ 第706章 确定他会帮你？ 用罢晚膳，木易南才道明了来意。 听到木易南说是来给尚云瑶送礼物的，又特意强调，这一箱东西都是山岚国的大商人荆老板在经商途中寻来的，其中有不少是来自距离南国颇有一些距离的周边小国的特色，尚云瑶和尚云达都有些好奇。 赵淑兰对这些小姑娘家喜欢的东西兴趣不大，但她看出来木易南来寻自己还有其他事情，摆摆手示意尚云瑶和尚云达去瞧礼物，她则将木易南叫到了隔壁书房里。 等遇春嬷嬷屏退了其他丫鬟，与知夏嬷嬷两人亲自守在外头，木易南才对着赵淑兰说起正事儿。 赵淑兰的书房中并无舆图，不过木易南这段时间，早已将原古国周边以及他能够得到的原古国境内的地图熟记于心，当下几笔便在纸上画了出来。 瞧见木易南画出原古国的地图，又着重点名了一下原古国与山岚国交界的地方，赵淑兰沉吟了一会儿，“你是想利用这位山岚国的荆老板的路子，进入原古国？” 虽然她并未与这位荆老板打过交道，但也知道自古商人重利，若是没有足够的利益在，木易南想要走通这条线，怕是不容易。 木易南笑着点点头，“总要一试。” 在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的前提下，现如今这位山岚国的大商人荆秋生，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你确定他会帮你？”赵淑兰有些忧虑。 木易南却笑得风光霁月。“事在人为，有些事情，总归是要做了才能知道。当初我前往庆国之前，也无人能信，不过半的时间，不过我们十几个人，却能在庆国翻云覆雨，将那曹元正的阴谋全部打散，不是么？” 听到木易南提及他去年在庆国所做的那些事情，赵淑兰沉默了一会儿，也不再阻拦。 她知道，现如今的木易南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没有一官半职，只是一个纨绔的年轻人。 他若是想要往宫里传递什么消息，完全无需经她的手。 还会像从前一样，先来与她说一说，是对她这个未来岳母的尊敬，也是想提前与她透露一下，接下来他可能会做的事情。 毕竟他们都知道，若是木易南直接入宫找了盛安帝，盛安帝也会同意的。 所以赵淑兰也只能点头。“那金相文最近有什么动作？” “大概这几天就会离开。”木易南摇摇头。 金相文此人，太过狡诈，且谨慎多疑。自打赵牧康出事至今，这人就跟个缩头乌龟似的，不管木易南和沐晋怎么想办法，他都半点儿不露端倪。 甚至是连从前对荣景元的热乎劲儿也一点儿都不见了，一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的模样。 况且，现在敌暗我明，虽说金相文只知道赵牧康之所以会失败，是败在了左悦儿那个愚蠢的女人手里，并无人发现他们原古国曾经与赵牧康之间有过密切的联系。 且因为金相文与自己的主子的当初押宝的人不一样，所以金相文一直小心的隐藏着自己与赵牧康之间的交易。 他自信，除了最开始的时候，赵牧康让赵云铭帮他设套，想要拉拢荣景元的事情之外，绝无任何人知道他与赵牧康认识。 而即便是赵云铭，也仅仅只是知道那一天他所要负责的，将荣景元灌醉，并且羞辱一番的那一部分环节而已，并不清楚后面要趁机“英雄救美”的桥段的人是金相文。 但也正是因为隐藏的好，所以在这个阶段，金相文才愈加的小心谨慎，不肯露马脚。 木易南也担心若是表现的太明显，引起了金相文的警觉，后面事情会更麻烦，所以…… “你打算就这样放他离开？” 木易南点点头。 这是他觉得最稳妥的办法。 既然金相文觉得南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原古国的阴谋，那么以金相文背后那位所图甚大的原古国国君的性格，绝对不会因此选择退缩，反而更有可能会继续让金相文来南国，以做生意的名义进一步增强与他和荣景元的合作。 毕竟，他现如今好歹也是个伯爷，还是为了一个女人，才浪子回头的，不顾一切铤而走险只求能够将喜欢的女人娶到手的一个人。 这样的人，往往在足够大的诱惑面前，也是最容易收买的。 所以，往好的方面想，虽然因为木易南太过出名，且他先前在庆国玩的那一票太大，以至于他早就已经被原古国列为了重点关注对象，绝对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庆国搅风搅雨。 但也是因为他太过瞩目，所以，对方反而不会舍得放弃他这个目标。 事实上，木易南所猜的一点儿不差。 虽然南国和庆国在木易南的神来一笔之下，达成了和平协议，但据金相文这段时间所了解的，这和平协约的签订过程可不怎么顺利。 而且，南国内部并不十分平静，距离上下一条心相去甚远，庆国自不必说，新帝虽然从前便是太子，但能够一夕之间被三皇子给薅下来，就看得出来他的位置并不怎么稳当。 甚至，之所以会这样着急忙慌的要与南国签订和平协约，可不就是因为皇位不稳，所以暂时腾不出手来跟南国打，急需时间么？ 所以，虽然失去了赵牧康这个野心勃勃的蠢材，这样一个最好的利刃，但金相文却并不觉得失望。 恰恰相反，因为赵牧康的失败，和木易南的神来一笔，充分证明了比起他的主子，他的眼光要更犀利独到一些。 国君那边已经传了信过来，此番只要他继续维持好与木易南的关系，最好是想办法将人慢慢拉拢过来，那么等待着他的，将会有一笔大大的嘉奖。 至于荣景元，就更不要说了，一个从乡野贫民一路爬上来的状元，一朝平步青云，成了人上人。 一边想要维持住他清正廉洁的表象，另一边又不肯放低了生活标准，被人嗤笑，当初才会不得不在木易南和沐晋两个纨绔子弟的拉拢下，与他做起了生意。 想要收买这样的人，简直再容易不过。 第707章 二哥定下婚事 金相文信心满满，虽然因为被人打断了布局，他们国君原本准备的计划也要全部打乱，很多事情都不得不重新谋划，但对他自己来说，这却是比从前只是一味的听从主子的指令要对他更有利的局面。 所以，在离开华京城之前，他还十分正式的宴请了木易南等人，言道他此番归国，对诸人颇为不舍，只是家中老母即将寿辰，才不得不回，等下次相见，定会为几人带来更多的合作机会等等。 虽然荣景元只是一个文臣，对隐藏在暗处的危机四伏了解的并不如木易南多，但他到底颇受盛安帝喜欢，且因为尚家三兄妹的关系，他现如今也算是进入了盛安帝为太子赵牧野挑选的心腹小团体的圈子。 再加上与金相文周旋的事情，很多还要依仗荣景元来出面，所以木易南还是将一些事情告诉了他。 这会儿听着金相文一副他国遇知己的模样，与他们依依惜别，荣景元的眸色有些深，但脸上清雅又谦和的笑容，却愈加的灿烂，顺着金相文的话，很是一番商业互捧。 甚至在金相文离开华京城那日，他还特意与上司告了假，出城门相送。 虽然木易南并未出现在送别的人影中，让金相文多少有些遗憾，但他也知道，以木易南现如今的身份和这人的骄矜，若是当真来给他送别，那才是有鬼。 所以，虽然咂咂嘴，有点儿遗憾自己与木易南正儿八经接触的时间还是太短，从前又觉得对方不过跟他一样，顶了天也就是一个商业奇才罢了，不值得投入过多，所以感情还不到位。 但金相文整体来说，还是对自己在南国这一年多的收益十分满意的。 等送走了金相文，荣景元也并未立即拉下脸，反而与沐晋和和气气的相携又去茶楼里坐了坐，才回家去。 木易南特意交代过，现如今南国形势严峻，最重要的是他们还不清楚除了金相文之外，原古国是否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暗中往南国安插奸细。 就像当初的左悦儿一样，若非尚云瑶敏锐，甚至给出了木易南一系列指向性非常强，且准确性非常高的消息，再加上左悦儿这个女人又过于高调的话，他们也未必能够那么轻易将人给抓出来。 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露出端倪，让人发现问题。 而就在木易南紧锣密鼓的与盛安帝等人商量着针对原古国的一系列计划。 商量着要如何拉拢荆秋生乃至他身后的山岚国，以及如何挑选合适的人选潜入原古国内部，查证他们的一系列猜测的时候，尚云达的婚事，也终于定了下来。 而且，比起大哥和妹妹的婚事，虽然尚云达相看的过程复杂了一点儿，抗争的也格外激烈了一点儿，生动演绎了一把什么叫做“大龄适婚剩男抗争史”，但最终定下的人家却十分中规中矩。 或者说，十分符合尚云达自己未来要走的路，且这个未来的妻子，是尚云达自己挑中的。对方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岑明智的女儿。 要说起来，尚云达现如今不过只有一个秀才功名在身上，在学子如云的华京城里，根本就不够看。 而即便他家世不凡，又深受帝宠，过去一年里在华京城文人圈子里声名鹊起，但以岑明智身为翰林院掌院学士的身份，却也还瞧不上他。 尚云达真正能够与这位翰林院掌院学士结识，还是沾了兄长荣景元的光。 毕竟荣景元可不仅仅是御前红人，还是南国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才刚刚进入翰林院，便已经入了这位翰林院掌院学士的眼。 且因为他的学识和人品都极好，在翰林院中也从不拉帮结派，不在御前行走的时候，就安安稳稳的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修书，或者到书库那边去查资料。 下了衙，虽然有时候也会跟沐晋和隋平这两个名声不太好的公子哥儿聚一聚，但却也极少，且还是为了多谋求一份生计以养活自己罢了。 但其他大部分时间，下了衙之后不是回自家继续读书习字，就是与几位同科旧友相聚，或者带着尚云达一起参加一些诗会。 甚至就连他的身边，也只有一个老仆一个小厮，连个端茶倒水的小丫头都没有，干净的很。 这样的品性，也让这位翰林院掌院学士十分满意。 且因为荣景元的才学极佳，尚云达虽然还差些火候，但也不至于丢了荣景元的脸，所以这位翰林院掌院学士在听闻了尚云达的名声之后。 一次与荣景元闲聊的时候，听闻尚云达今年会继续参加会试，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科举入仕，而不是像那些同样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勋贵子弟们一样，直接让父母亲族举荐入仕，便对尚云达起了考校一番的兴趣。 岑明智想要考校尚云达，那当然不可能还让对方主动邀请，于是荣景元选了一个合适的日子，便带着他上了岑明智的家中拜访。 而这位翰林院掌院学士倒也不负他清廉的美名，家中居住的地方虽然不至于像荣景元那样简陋，但比起他现如今的官职来说，却也已经十分清贫了。 且岑明智后院除了老妻之外，也只有一个当年还是老妻的陪嫁丫鬟提拔上来的老姨娘，夫人和姨娘的关系，倒比跟他这个老爷的还要亲近。 再加上姨娘膝下无子，不过是全指望着夫人所出的一子一女养老罢了，这家中的情况，也分外的简单且和谐。 不过一开始的时候，不管是这位翰林院掌院学士岑大人，还是尚云达自己，都没有别的心思。 当真一个是带着长辈的心思考校功课的，另一个也是想着自己明年就要下场科举，能多一个这样学识经验都非常厉害的大佬指点，简直是天赐的好机会的心思去的。 毕竟，虽说距离大考还有两年，但尚云达现在已经不满足于一个秀才混着玩玩就好了。 他就算是不能像兄长那样六元及第，但想着自己若是能混一个三元，也是好的不是？ 第708章 查一查二哥上辈子的故人 这位翰林院掌教学士岑大人一开始的时候，对尚云达确实是带着长辈看待小辈的态度。 且，虽说若是真等到尚云达要科举的时候，只要他开口，不管是当朝太傅还是其他几位太子太傅，都会对尚云达悉心教导。 毕竟就连先前他不过是白身的时候，到太子的岳丈太子太傅宋文康跟前，对方也是曾十分认真的指点过他的。 但说到底，看在长辈的面子上，跟单纯的觉得他的才学还不错，值得指点一二，这给人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尚云达当年敢一个人包袱款款的去考五岳书院，还在那边一待就是那么多年，显然也是一个十分心高气傲的人。 这位翰林院掌教学士虽说是长兄介绍认识的，但对方认可的是他尚云达这个人，而并非他的身份，这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他对岑明智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积极和热情。 尤其这位岑大人虽然在翰林院的时候一向严肃古板，但其实私底下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再加上接触之后，发现尚云达虽然身上免不了有一些富贵人家孩子身上的，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本质上来说是一个好孩子。 而且即便岑家生活一向节俭，甚至岑明智的吃食都简单的让尚云达根本吃不习惯，但，他也没有抱怨过半句，虽然吃的不多，但也认真的将碗里的饭菜都给吃完了才放下。 再加上尚云达的学问确实还不错，一来二去的，尚云达便与岑家熟络了起来。 只是，尚云达本身的性子不同于一般的书生，而是个活泼且促狭的，又因为家里有尚云瑶这个众人娇宠的妹妹，自打他从五岳书院退学回来之后，与尚云瑶朝夕相处，更是被妹妹教育着学会了不少该如何更君子更温和的对待女孩子的方式。 以至于他现在，对待身边亲近的，且又比自己年岁小的女孩子都十分照顾。 虽然说他到岑家的次数不多，但渐渐地，与岑明智的女儿岑采薇熟悉起来。 后来，在再一次被他娘拎着耳朵念叨着让他去相看的时候，尚云达不知为何，脑海中忽而便浮现了岑采薇娴雅温柔的身影。 要说起来，尚云达定亲的过程，确实是各种鸡飞狗跳。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段小小的插曲。 要说起来，虽然前几年的时候，赵淑兰这个母亲做的确实有些不称职。 但是为了几个儿女的亲事，赵淑兰也确实是用心良苦。 尚云瑶的婚事自不必说，赵淑兰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但盛安帝根本就没有给赵淑兰发挥的空间，甚至是掐灭了她想要将女儿在身边多留几年，留一辈子也不嫌多的想法。 尚云闻的婚事，虽然说是因为尚云瑶十分积极且热衷的给魏佩兰和尚云闻两人牵线，才定下来的，但这中间两人能成，却也并不容易。 赵淑兰作为一个母亲，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并未看中魏佩兰，但在儿子和女儿的央求下，还是点了头。 后头还主动说服了盛安帝和长公主。 所以，赵淑兰自觉她还是一个十分尊重儿子的意愿的母亲。 只要是儿子自己选中的媳妇，只要不是在人品或者某些方面上有什么致命的缺陷，她都不会故意为难两个年轻人。 可偏偏！ 她儿子就是没有！ 哪怕是有好感的姑娘都没有！ 甚至是，连她辛辛苦苦给儿子选中的姑娘，她儿子都一点儿都不配合，一副兴趣乏乏的样子，让赵淑兰不得不怀疑，儿子是不是已经有了意中人，只是不好说出来。 听到母亲问及尚云达是不是在五岳书院的那几年，已经有了中意的姑娘，原本正在埋头玩着木易南新送来的一套华容道的尚云瑶警觉的抬起头。 因为她早早的将二哥给弄了回来，没有让二哥跟五岳书院有更多的牵扯，所以尚云瑶对五岳书院那边的关注便少了很多。 可现在，她娘亲这样问二哥，尚云瑶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被娘亲和妹妹同时逼问，似乎恨不得找到他在五岳书院的那几年，倒是是哪来的小妖精勾走了他的心，让他迟迟不愿娶妻，尚云达简直哭笑不得。 “阿瑶你别跟着娘起哄，天地可鉴，我在五岳书院可是正经的读书人，虽然山长家里确实有个姑娘，但我跟那姑娘也就最多两面之缘，连话都没有说过，绝对绝对没有任何的心思……” 况且，虽然山长和几位老师确实一直待他不错，但五岳书院学子那么多，天资卓绝且前途光明的不知凡几，俊朗非凡的也不在少数，就算是山长真的想在这些学子们当中给女儿择一门亲事，也轮不到他头上啊不是？ 在尚云达看来，这根本就是他娘亲跟妹妹的自作多情。 但尚云达百般解释，勉强说服了赵淑兰，却说服不了一直对尚云达上辈子不明不白死了的事情耿耿于怀的尚云瑶。 只是从前的时候，她面前横亘着更多迫在眉睫的危险，揣着更多秘密和忧心忡忡，且对五岳书院那个地方一点儿都不了解。 所以她也只能采取最简单粗暴且有效的办法，将二哥给叫回来，摁在身边盯着他。 可现在，大哥与太子表舅的生死危机解除，赵牧康彻底被陛下厌弃，左悦儿更是直接被社会性死亡，人被外祖母的手下牢牢看管了起来。 且外祖母、外祖父和母亲，现在也都还安安稳稳的活着，反倒是那陆世明跟吴光则彻底倒了大霉…… 自认为大仇已报，她也是时候去查一查那五岳书院的问题所在了。 所以，尚云瑶表面上笑嘻嘻的接受了二哥的解释，并且又再度看了一场二哥的笑话。 但转过头，就找上了木易南，让他帮自己去调查一番。 听到尚云瑶要他帮忙查一查五岳书院的底细，尤其是五岳书院的那位山长和山长家的女儿，想到赵淑兰最近正在紧锣密鼓的给尚云达相看姑娘，木易南有些好奇。“阿瑶怎么会突然对五岳书院感兴趣了？莫非是……” “不是，没有，你想多了，我就随便好奇一下。”尚云瑶否认三连击。“怎么，不方便查么？” 第709章 原配嫡女与填房 尚云瑶都做好了，若是木易南说五岳书院的情况不好查的话，那她就转过头去找她二哥，非要将二哥过去那几年在五岳书院的所有经历仔仔细细的挖个地朝天的准备了。 不过，幸好，木易南只是惊讶了一番，便摇头。“那倒也没有。” 虽然他的人手大部分都布局在华京城，少部分则在南国周边的几个国家的国都和边塞等要地。 对五岳书院这种由几个南国书香世家出来的大儒联手打造的，读书人汇集的地方兴趣不大。 但既然是尚云瑶想知道的，且不过是一些五岳书院山长的来历，和其家庭情况之类的又不是什么陈年秘辛，想知道倒也不难。 “只是我的人手并不在那边，想要查证，还需要一些时间，阿瑶且等等。” 尚云瑶点头，她并不着急。 想到最近这段时间，木易南和兄长他们都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忙什么事情，尚云瑶又转而叮嘱。 “我只是好奇二哥从前那几年在外头求学的经历，和他的山长是什么样的人罢了。 你也知道，我娘亲最近在给二哥相看二嫂，两人已经纠结了很长时间了，但二哥性子执拗，一直没有定下来。 昨日娘亲不知怎么的听闻那位五岳书院的山长家中有个女儿，怀疑我二哥是不是心仪那位姑娘…… 虽说二哥说与那位姑娘不熟，但我想着以防万一罢了。 但这终究只是私事，不要紧的。 若是你的人有其它事情，且先忙正经事儿便是。” 听到尚云瑶有些不好意思的巴巴解释，木易南垂眸，神色温柔的笑着将面前的糕点往尚云瑶跟前推了推。 “不过是去两个人罢了，不当紧的。 阿瑶的事，于我来说，从来就不会是小事。 来，尝一尝，这是五月斋新出的点心，若是喜欢，一会儿让人给你带回去一些。” 这五月斋，自然也是木易南名下的产业之一，主要经营各式点心，且时常会出现一些新花样，非常受追捧。 只是这样一个生意非常红火，利润相当可观，说是一个金窝窝都不为过的产业，木易南经营起来却十分与众不同。 不仅这店每日开门晚，关门早，且五月斋中每日所出的点心，一向是限量的。 负责做点心的大师傅，任性的简直不像样，想什么时候开门就什么时候开门。 卖点心的小二虽然招呼客人的时候热情又嘴甜，但只要当日的点心份额卖完，也不看是什么时辰，立马就麻溜的关门歇业，任是谁想要加单都不理会。 这样一个任性的点心铺子，至今没有倒闭，尚云瑶一直觉得这简直是个奇迹。 不过…… 捏起面前的龙井酥尝了一口，细细品味了一下清新软糯中又带着丝丝缕缕绿茶清香的滋味，尚云瑶也不得不点头。 这点心的味道确实不错。 虽然不及宫中御膳房大厨所做的精细，但滋味却也不相上下了。 最重要的是，这份清新又独特的口感，是宫中大厨也难有的。 其实先前木易南也时常往尚云瑶那边送一些糕点过去，虽然不能说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符合了尚云瑶的口味，但整体来说，还是时常让她喜欢的。 而眼前的这龙井酥，原本若是尚云瑶不找过来的话，木易南原本也是打算要送过去的。 见尚云瑶吃完之后，又捏起了第二块糕点，木易南脸上的笑容更深，对身后的满儿做了个手势，示意满儿给尚云瑶再装一份带走。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尚云瑶终于意识到，两人是未婚夫妇，日后是要成亲的，不再像从前一样，一见到木易南，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是不是又要打坏主意。 尚云瑶对木易南的态度软和了起来，两人的关系便跟着飞速进展。 这也是尚云瑶在想要调查五岳书院的情况的时候，不再像从前一样，还要你纠结半天，才犹犹豫豫的写信让木七带给木易南，而是直接自己找了过来的原因。 不过，虽然木易南答应了尚云瑶，也确实当天就将这事儿安排了下去。 但等木易南那边收到详细的汇报的时候，也已经到了尚云达的亲事都已经基本上定下来的时候了。 根据木易南手下调查到的资料，那位五岳书院的山长家，确实有女儿。 而且，也确实有一个与尚云达年岁相仿，且同样居住在五岳书院内，确实有可能与尚云达偶遇过的嫡女。 只是这位嫡女却并非五岳书院山长的现任嫡妻所出，而是他原配留下来的女儿。 说起来，这位山长与其原配妻子，本是表兄妹关系，两家结亲，不仅有亲上加亲的意思，也是因为两家都是书香门第，门当户对。 再加上这对表兄妹从小相识，青梅竹马，也对彼此十分了解。虽然不能说情投意合，但婚后倒也相敬如宾，生活和睦。 只是可惜原配大约是命不好，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大出血难产而亡，过了一年，山长便娶了第二任妻子。 这位山长虽然不能说是一个好父亲，但对这个原配留下来的女儿倒也没有十分苛刻。 且山长娶第二任妻子之后，这后进门的填房，对这个原配的女儿，至少从表面上看，是绝对挑不出一点儿毛病的。 甚至是就连原配的父母，也就是山长的舅舅一家，也都对这位填房夫人赞誉有加。 只是大约是因为自幼失母，且从小性格敏感，这位山长的嫡长女性子十分内向，甚至是有一些阴沉，非常不喜欢跟外人打交道。 不仅跟自己的父亲和继母不亲，甚至跟她的外祖家也并不亲近，就更不要说在五岳书院求学的那些学子们了。 所以，她虽然跟随着父亲一起住在五岳书院上，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深居简出”，一年到头都未必会有人能见到她几面。 要说这姑娘能够与尚云达有什么“私情”，显然是不可能的。 看到这里，其实木易南已经能够给尚云瑶交差了。毕竟尚云瑶关心的，也就是她二哥从前在五岳书院求学时候的情况，身边到底有没有什么姑娘家，他与人家姑娘又是不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熟。 至于五岳书院山长家的后宅是非，填房对前头原配所出的女儿好不好，这女儿到底是真的性格阴沉还是被继母逼迫的不敢露面…… 想来，尚云瑶应该不会感兴趣。 只是，木易南下意识的又翻了一页。 第710章 与荆秋生的合作 木易南看到，在这份资料的最后一页，介绍的是有关这第二任妻子和她所出的两儿一女的情况。 然而，手下传回来的资料显示，这位五岳书院山长的填房，大家只知道她是山长从前的同窗的妹妹，更具体的资料却还仍需继续调查。 看到这里，木易南微微挑眉，有点儿意思。 想了想，出于一种敏锐的直觉，他并未撤回那两个手下，反而又加派了两个人手过去，让他们仔细查一查，这位五岳书院的山长夫人的娘家到底是什么人，两人又是如何相识，如何结亲的。 那位所谓的这位五岳书院山长的同窗，又是谁，现如今人在哪里？ 尚云瑶倒是没有木易南想的这么深。 虽然看完了木易南交给她的资料之后，她同样觉得那位山长的填房夫人身上有古怪，但她一开始就更关注的，就是二哥到底有没有跟这位山长的嫡长女之间有什么暧昧。 不过现在嘛，一则二哥终于自己给自己找到了合心意的媳妇，甚至是还自己搞定了未来老丈人，虽说这中间少不得兄长的出力，但终究故事是圆满的。 二则，这不是木易南的调查上，也充分证明了二哥在五岳书院的那几年，确实跟这位山长家的嫡长女之间没有什么交集，更不存在有好感的可能性么？ 所以，即便暂时仍然无法解开上辈子二哥到底为什么突然死亡的谜团，且甚至也许这辈子她永远都没有机会解开了，但尚云瑶也并不着急，反而十分欢欢喜喜的与木易南说起二哥是如何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的去讨好未来岳丈的。 想到从前尚云达为了抗拒相亲，所做过的种种叛逆行为，包括但不限于故意扮丑，故意让女方瞧不上他，甚至是一度扬言要上寒山寺出家当和尚去…… 再想到他现如今一朝自打脸，看上了人家翰林院掌教学士岑大人家的女儿，为了求娶人家家的姑娘，各种舔着脸上门讨好，别说是尚云瑶，就连木易南都有一些忍俊不禁。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 不过不管尚云瑶和木易南怎么幸灾乐祸，尚云达这个人，从来不辜负他豁达的名字和豁达的性格。 从前的时候，气恼木易南抢走了他的妹妹，不愿意相亲，也不想随随便便跟一个不认识的姑娘凑合着过日子，觉得那不仅仅是在耽误他放光芒，也是在耽误人家姑娘家。 他就敢各种跟他娘抗争到底。 哪怕是他娘一再的将以陆世明所犯下的罪，陛下早晚是要问责的，现如今不过是看在他们兄妹都到了适婚的年龄却迟迟未成亲的缘故，才勉强耐心等待着罢了。 哪怕是他娘暗示他，若是不早点成亲，日后万一有点儿什么事情，再耽搁几年，岂不是让他外祖父和外祖母忧心不已…… 尚云达都半点儿不肯动摇。 可现在，他有了心仪的姑娘，那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在旁边摇旗呐喊，他自己便会鼓着劲儿的去追求。 尚云瑶虽然说对着木易南很是一番吐槽了她二哥变脸太快，打脸太响。但实际上，兄妹两人的关系一向亲厚，能够看到二哥遇到自己心仪的姑娘，看到二哥每天眉飞色舞的样子，她也跟着高兴地很。 所以，这些东西，当然就更不能拿去打扰她二哥了！ 左右，不管上辈子如何，这辈子，这些人，可都跟她二哥一星半点儿的关系都没有了。 她二哥，值得更好的姑娘！也已经拥有了更好的姑娘！ 而至于这些人……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木易南会对这个山长的填房夫人格外在意，但尚云瑶可以笃定的说，那里绝对有问题。 所以，尚云瑶从木易南这边离开的时候，将手上的资料又重新还给了木易南。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山长的填房夫人到底有什么秘密，也不知道这个五岳书院内部，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但……” 顿了顿，尚云瑶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木易南说。 毕竟，重生的事情是不能提的，自然也不能直接跟木易南说，但上辈子二哥死的不明不白，这五岳书院绝对不清白。 想了想，她换了个角度。“但，五岳书院既然是读书人的地方，又在源源不断的为南国输送着人才，到底还是多关注一些的好。不能因为山长和几位大儒的名声和人品都声名远扬，就觉得这里是一方净土，且会一直是。否则的话，万一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影响可是就大了……” 这个道理，尚云瑶懂，木易南自然也懂。 所以，既然觉得那里有古怪，尚云瑶相信，木易南不会置之不理。 瞧见尚云瑶信任的眼神，木易南自然是含笑点头。“阿瑶放心，我已经命人继续调查了，日后若再有什么消息传回来，我会与你说的。” 尚云瑶张张嘴，想说一句她才不关心。 但到底，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好！” 她，也确实想知道那五岳书院里到底有什么鬼。 不过至少现阶段，这五岳书院不过是一个安静的，祥和的，存在感其实不高的，民间大儒们创办的书院罢了。 相比起五岳书院来，木易南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首先，就是与荆秋生的合作。 正如赵淑兰所想的那样，当木易南将荆秋生的身份和山岚国与原古国交界的地形图描绘出来的时候，不管是盛安帝还是赵牧康，都有种拨开迷雾的振奋。 这个人，眼前确实是他们破局的关键角色。 而且，最重要的是，荆秋生所在的山岚国国力强盛，且虽然国君性格温和，但并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从对方能够力排众议，娶了荆秋生这个大商人的女儿做皇后，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面慈心狠的帝王。 而虽说从前山岚国对原古国不放在心上，但那前提是跟庆国和南国一样，觉得原古国没有威胁。 一旦山岚国国君知道了原古国境内藏着这样大的秘密，他们不信山岚国国君还能坐得住。 毕竟，比起已经结盟的南国和庆国，山岚国可是与原古国直接接壤的！ 第711章 木伯爷好生清闲 木易南与荆秋生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成功的达成了合作。 虽然荆秋生表示自己只是一个生意人，即便是在自己的国家山岚国，他也并不曾因为女儿是皇后，而参与到朝政当中。 所以这些事情他并不想参与其中，提出他只负责带着人以自己商队成员的名义进入原古国，并不会直接帮他们的人在原古国打探消息，更不会帮他们获取更多的情报。 但现如今，南国没有更好的选择。 而且，荆秋生也答应会将这事儿禀告给山岚国皇帝，若是山岚国皇帝有与南国和庆国合作的意思，他也会带着山岚国皇帝和他的使者再次来南国。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安排合适的，且值得信赖的，最重要的是关键的时候，有一定的能力去做出一些重大的决策和话语权的人，跟随荆秋生一起，去一趟山岚国。 只是这个人选，不能是木易南，甚至也不能是金相文见过的人。 最好，这个人几乎根本没人认识，才能避免出现差池被人认出来。 而且，原古国地势险峻，山峦叠嶂，与南国和庆国这样山川秀美，平原居多的地方截然不同，两边不仅存在着许多风俗习惯上的迥异，说话口音更是一下子就能让人分辨出来。 所以，若是对那边一点也不了解的人，贸贸然过去了，怕是就算是勉强适应了那边的环境和气候，也很容易从其他方面露出马脚。 如何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成为重中之重。 这事儿木易南做不了主，·他也懒得管那么多。 在将这个问题丢给盛安帝和太子跟前的那一帮子谋臣之后，他便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虽然说现如今他已经走到了台前，也有了能够光明正大的参与许多事情的讨论和决策权的权利。 但是木易南本身并不是一个恋权的人，再加上现如今朝中的局势，可不像表面上那么平和。 尤其是他的身份，即是盛安帝为太子赵牧野准备的一把锋利的短匕，同时又是盛安帝掌控华京城的武器。 夹在这对关系时好时坏的父子之间，还要跟那群虽然忠心，但争权夺利起来也一点儿都不客气的老奸巨猾的家伙斗，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儿。 也幸好木易南从前性子便混不吝惯了，那是混起来连盛安帝都敢顶撞的主儿，脸皮更是厚的他亲爹都没辙。 所以，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不管是发现这一批来自原古国的兵器也好，还是后头与山岚国的大商人荆秋生联系也好，全都是木易南在运作的。 但是等到了最关键的，要推选前往原古国探查的人选这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木易南一摊手，表示这事儿超出他能力范围之外了，他管不了，不干了，大家表面上全是对他的任性的气愤，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阻拦。 太子赵牧野倒是说了几句，让他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推荐，或者是他手上有没有训练出合适的人手也可以说说看。 奈何木易南双手一摊，一脸的纯良。 “回太子殿下，不是属下不想办法，而是您也知道，属下从前就是一个纨绔，身边培养的人，那也都是跟着属下做生意的。您若是想要跟荆老板做生意，那不用二话，肯定得我的人自己上。 就算是你们推荐了人过来，我也是不要的，毕竟诸位大人一向都是为官清廉的人，哪里懂得做生意里面的弯弯绕绕呢不是？ 但属下训练出来的人可就不同了，虽然不敢说一定能带着大家大赚一笔，但绝对不会赔本儿。 可是这现在要的又不是生意场上的高手，而是做侦查搞潜伏的，这跟属下从前的行业也不对口啊不是……“ 木易南叭叭一堆，简单说就是，要主意没有，要人也不给。 至于他训练出来的那些暗线，也许会有人跟随着荆秋生一起去原古国，甚至是山岚国。 但这事儿，他知，盛安帝知，太子也许也会知道一些，却绝对不会在这些人面前拿出来说。 于是，木易南就那么扔下这样一个大麻烦之后，自己走了，不仅完全不关心最后选了谁去原古国，甚至是还悠闲地巡查起了自己的产业。 要说起来木易南的经商能力，确实是谁也不可否认的。 这些年来，他的名声虽然不好，但却经过他灵活的头脑和广阔的交际，在华京城中置办下了不少产业。 其中像五月斋那样的金篮子，自然不在少数。 在别人看来，是赌上身家且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但在木易南手中，很多却不过是他当初灵机一动的一个想法罢了。 可偏偏，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能耐。 别人拼死拼活也未必能做好的事业，在他手中，嬉笑怒骂之间，一转手变成了日进斗金的摇钱树。 过去一年里，木易南大部分的注意力都不在生意上，甚至是不在华京城里，虽然说对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人，他还是有足够的自信的，自信这些人绝对不敢背着他玩儿什么手段。 但该查的帐，该检查的生意，该制定的新的经营方向和计划，还是要定期瞧一瞧，看一看，适当整顿一番的。 荆秋生再次遇见木易南的时候，就见到木易南正在一处首饰铺子里盘点账册。 瞧见木易南悠悠闲闲的模样，荆秋生有些诧异。“木伯爷今儿个好生清闲，我本以为以木伯爷现如今的身份，应该正是春风得意，事业忙碌的时候……” 毕竟，既然南国已经发现了原古国的阴谋，并且打算先发制人，还费尽心思与他做出交易，那么想也知道，这段时间南国国君和心腹们正在紧锣密鼓的制定着接下来的计划。 而木易南作为“发现”了自己这个山岚国的商人，又成功为自己的国君和他牵桥搭线成功的功臣，这会儿按照道理来说，也应该正是跟着忙碌的时候。 怎么会有功夫在这里逛街，查账？ 查账这种东西，能够有抢功劳重要么？ 第712章 让林清去 木易南哈哈一笑，示意满儿给荆秋生上茶。“荆老板请坐，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木易南本就是个生意人，查账盘账可是十分忙碌的大事，怎么能叫清闲？” 荆秋生对木易南的话不置可否。 他相信，木易南明白他在说什么。 虽然说他自己就是个商人，且即便女儿嫁入了皇家，成了皇后，也半点儿没有影响到他继续满天下行商的脚步。 但这不代表荆秋生就真的是个半点儿不懂政治的人。 他只是活了大半辈子了，且从心里喜欢经商，喜欢数钱的感觉，也喜欢四处游走，所以才不愿意掺和进去那些事情罢了。 但只要是个聪明人，谁不知道比起来经商，当然是当官，当大官，才是更好的选择。 若是能够权倾朝野，自然多的是大把的商人甘愿去送钱，谁还稀罕像他们这样，一天到晚四处奔波查账？ 然而木易南却哈哈一笑，“就像荆老板您不乐意留在山岚国，当一个富贵闲人一样，我木易南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却也知道，什么人做什么事儿。 有些事儿看上去再是一块肥肉，自己不是那块儿料子，硬要巴巴的凑上去啃一口，能不能吃到嘴里且不说，万一因此反倒是将这肉给摔了，却是不美，又何不将这肉交给更擅长烹饪之人去料理？” 木易南话里的意思并不难理解。 只是听到木易南说，他这是打定了主意不掺和要前往原古国查探的人选的事儿，荆秋生却并未生气，只是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木伯爷倒是个豁达的人。” 木易南笑嘻嘻的将手上翻完了的账本合上，与前面那些账本摞在一起，对着满儿招招手。“去吧，把这些账本都放马车上去。” 这些都是他已经初步查过了的，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还是要带回去给府上养着的账房先生再仔细过一遍。 “哎，爷您和荆爷慢聊，小的在下头等您~！”满儿麻溜抱起账本，离开的时候也不忘将门重新带上。 见满儿关了门离开，木易南也不急着与荆秋生说话，反而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悠悠喝了几口茶。 等木易南的茶盏放下，荆秋生才开口。“先前我本以为你会不满意我只答应帮你带人去原古国，却不愿意帮忙的事儿，现在看来，倒是荆某小家子气了，木伯爷是个胸襟宽广之人。” 听到荆秋生这话，木易南哂笑。“您老就别开我玩笑了。大家都是生意人，生意场上的事儿，与为官不同，也与是否是一个忠君爱国之人无关。 我虽然不像您一样，常年亲自带队，南来北往四处奔波，但好歹也是出过远门的。 出门在外做生意，最怕的就是沾惹上一些不该沾惹的事儿。更别说，这事儿还不是自己国家的事儿，纯粹是别人国家的麻烦。 您愿意点头答应下来这事儿，便已经是给了小辈莫大的面子了，若是再不知足，我木易南可就不是蹬鼻子上脸了，是不识好歹。” 听到木易南这话，虽然知道这是这小子在说漂亮话，但荆秋生还是十分满意的点头，哈哈大笑。 做生意的人，最怕的是什么？ 一是变数，二是政治。 尤其是他们这群人，一旦身上被绑定了某个国家的政治人物的标签，虽然表面上看，出门在外的安全程度会高出来许多，但被人盯上，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监控之下的感受，可不那么好受。 这也是荆秋生虽然是山岚国的国丈，但却十分低调，甚至从不在人前主动提及自己在山岚国的身份的原因。 只是这个道理，不是所有人都能想明白的。 尤其是像木易南现在这样，年纪轻轻，春风得意，在巨大的利益诱惑和家国天下的豪情面前，还能看清自己的身份，冷静理智的进退，尤为难得。 荆秋生看向木易南的目光愈加和善。“木伯爷果然是个聪明人。” 木易南对自己聪明与否这个话题不置可否，只是两人再次密谈了一番之后，彼此显然对对方的好感都更多了几分。 顺便的，荆秋生既然都到了木易南的店里，自然也不会忘了下一笔新的订单。 毕竟木易南的铺子里的首饰样式确实不错，不仅仅在华京城中大受追捧，且在周边其他国家也卖的十分紧俏。 两人再次谈成了合作，彼此都十分心情愉快。 而这边，盛安帝等人左思右量，将满朝文武扒拉了好几遍，最终，他们才定下了一个人选。 既然不管派谁过去，都有可能暴露对方根本不是原古国人，也不是山岚国人，那就直接拍一个一看就知道不是这两国的人过去！ 当然，也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这人是南国的。 既然这样，那就往南国边境去挑。 挑那种一开口，口音里一点儿都听不出是南国人的。 还要对崇山峻岭的地貌适应良好的。 还得是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和能力的，否则孤身一人在外，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他自己去下决断，万一出了什么茬子，关系到的可就到了。 盛安帝往南苗边境去了一道密旨。 林清没有想到，盛安帝会将潜入原古国的任务， 交给他。 不过想来也是，原古国虽然不及南苗那边地势险峻复杂，毒瘴丛生，外人根本难以进入，但到底也是一个山峦叠嶂，外人难以出入的地方。 比起大部分习惯了南国境内多平原少山川的环境的武将们，他好歹因为生母的缘故，再加上这些年一直负责镇守与南苗交界的地方，对这种复杂的地形要比一般人多出许多了解，也不至于因为一些毒蛇毒虫，而出师未捷身先死。 当然，盛安帝在一众人中扒拉了好几遍，最终还是决定选择林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林清这张面孔极少出现在华京城中。 就算是每年一度回京参加除夕宴的时候，为了远远看一眼心爱的女人，他也是先在自己家仔仔细细的将自己捯饬干净，剃干净胡须，换了一身月白的长袍，努力将自己扮成赵淑兰喜欢的斯文儒雅的方向。 第713章 接触的机会 即便是原古国的探子，除非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潜伏在南国，并且对华京城中所有勋贵官员家的年轻儿郎的都知之甚详，否则怕是都未必会知道林清这号人物。 更别说将当年白皙俊秀的少年郎，与现如今这个古铜肤色，胡子拉碴的武将对上号了。 林清看着手中的密旨，犹豫良久，想了想他已经驻守并为之付出多年的南苗边境，又想了想华京城中某个窈窕的身影，还是决定接了下来。 “阿清，你这又是何必……”早已卸任多年，现如今不过带着妻子在这边以一个普通的富家翁身份，买了一个小院子，过着悠闲的养老日子的林清父亲，一脸叹息且不乐意的看着儿子，试图阻止林清。 在他看来，虽然因为他与妻子的缘故，拖累了儿子，可他的儿子绝对是这世间最好的儿郎，最优秀的将领。 既然当年是那个女人嫌弃他儿子的身份，觉得他儿子配不上他，那他儿子又何须对那个女人惦记这么多年？ 更何况，这次的任务有多凶险，想也知道。在林清父亲看来，这根本就不值得。 然而，林清心意已决。 “父亲，孩儿知道希望渺茫，可当年之事，孩儿相信阿兰是有苦衷的，嫁给那样一个人渣，并非她所愿。否则的话，以阿兰的性子，不可能被那人渣背叛之后还苦苦隐忍十五年……” “可……”林清的父亲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的母亲阿雅朵给拦了下来。 林清的母亲，是一个性格十分热烈且泼辣的女子，在习惯了女子以温柔贤良为美的南国，大概只能用格格不入来形容。 甚至是不少人觉得他母亲粗鄙不堪，有伤风化。 但林清的父亲很深爱自己的妻子。 不仅仅是因为当年林清父亲被人背叛，深陷南苗山中，被毒瘴侵袭，毒虫咬伤，命悬一线的时候，是他的妻子阿雅朵救了他。 也是因为阿雅朵虽然不懂南国的很多礼节，甚至是因为性子单纯直爽，年轻的时候还闹过不少事儿，但阿雅朵本性善良，感情真挚，这么多年来陪着他做过了不少低谷和惊险，所以两夫妻的感情，倒是比一般人家的感情要更加的牢固。 但也正是因为此，林清的爱情观深受父母的影响。 阿雅朵对着林清的父亲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阻止儿子。“既然阿清想去，便让他去吧。阿清这么多年都等了，你觉得，以你儿子的性格，这辈子，他还会娶别人么？ 更何况，从前她有夫有子，阿清不能去打扰，可既然现如今她已经和离，阿清自然有追求她的资格。 我不懂你们南国人的那些所谓的礼仪教条，可在我们苗山，男女追求真爱，本就是自己的事儿，与任何人无关，也与身份地位无关……” 虽然当初林清与赵淑兰的事情，以那样的结局收场，阿雅朵确实非常内疚，尤其是看着儿子这么多年都能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的时候。 但，她从来不曾将这件事情怪罪到赵淑兰身上过。她知道，在南国，女人的身份一向处于弱势地位，且讲究从父，从夫，从子，很多时候，不过是身不由己。 甚至，就像当初她能够嫁给林清的父亲，中间也一样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坎坷，甚至是直到今日，还有些人觉得她不过是一个野蛮人，配不上林清的父亲。 更不要说赵淑兰还是长公主的女儿，身上背负着的东西要比一般人家的贵女更多。 瞧见妻子这么说，林清的父亲纵使有再多的不满，但最终还是深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去吧，万事小心！不用担心这里，你爹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还能动，有我在这里，必定会守好这个地方！” 林清起身，郑重的朝着父母跪下，磕了几个头，才起身收拾行囊，快马赶至华京城。 而等林清快马加鞭的赶回华京城的时候，因为盛安帝提前的嘱托，他并未直接进入城内，而是在城外驿站等着荆秋生。 与此同时，在林清不知道的时候，盛安帝也将他将此次前往原古国的人选定为了林清的事情，告知了赵淑兰。 毕竟，以赵淑兰这些年所处的位置，即便盛安帝不说，等林清入了原古国之后，很多情报传递，还是会经过赵淑兰的手。 与其瞒着，还不如公事公办，从一开始就将事情吩咐下去。 至于这中间，盛安帝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再一次听到林清的名字，赵淑兰有些恍惚。 曾经不知谁说过，年轻男女的少年慕艾，就像是一场美好而短暂的梦。 梦里落英缤纷，梦里和风微醺，梦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温柔与美好。 然而，既然是梦，总归要醒。 梦醒了，所有人都要继续往前走，屈服于生活，屈服于现实。 而那些年少时候的朦胧情感，也终将随着时间消散，直至所有人都遗忘。 从前，赵淑兰也以为自己早已遗忘。 毕竟当年不管如何，她与林清之间的那层好感始终未曾真正点破，而且是她先选择了退让，嫁给了陆世明。 那之后，林清便很快离开了华京城，这么多年，再无他半点儿音讯，只知道他一开始跟在木易南的大哥木易东身边，后来就回南苗接手了他父亲的位置。 想来，当年林清心中对她，是有怨的吧？ 然而不管赵淑兰心里怎么想，既然这是盛安帝的安排，并且也说了这是最好的人选，赵淑兰虽然觉得林清此行过于危险，而且以林清已经成为驻守南苗的一方大员的身份，本不该将这件事儿交给他，但她还是默默的点头，表示明白。接下来，她会负责好自己这边的任务。 只是在回到家中之后，赵淑兰将自己关在小佛堂半日，虔诚的跪在佛像前祈祷。 林清并不知道赵淑兰这些年并不仅仅是做一个被丈夫伤透了心的后宅贵妇人，避于深宅不出，她还做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也不知道因为盛安帝的这一举动，之后他突然多出了与赵淑兰再次接触的机会。 第714章 发生在上辈子的刺杀 按照荆秋生与木易南的约定，林清此次，将会以荆秋生在南苗附近招揽到的身手厉害的护卫的名义，追随在荆秋生的身侧。 这个护卫从小生在南苗，长在南苗，是地地道道的南苗人，甚至根本不会说官话。 若要认真说起来，这个护卫身上唯一的优点就是身手好。 并且众所周知，南苗的人，从一出生甚至是没出生起，就在跟各种毒虫怪蛇打交道，极为擅长在各种恶劣环境下的生存。 这对于荆秋生这样天南海北的经商，时常会走一些不那么安全，甚至是未知性很高的道路的大商人来说，可是非常得力的助手。 所以，多一个这样的人出现在荆秋生身边，虽然会有些令人惊奇，却不会让人觉得过于突兀。 甚至，还会有不少商人羡慕荆秋生居然能够收服这样的南苗大汉。 要知道，南苗那边虽然危险诡异，但那边的人却一向极为排外，别说是追随着这些走商们远离自己的家乡了，他们甚至是从不允许外来人随便进入自己的地盘上。 而荆秋生也不愧是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过来的人物。 哪怕已经亲眼见过了木易南拿出来的，原古国的兵器，已经知道了原古国野心勃勃，也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慌乱，反而仍旧从容不迫的在华京城待了一个多月，将自己的生意做完了之后，才清点人手，带好货物，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继续做生意。 这个目的地，就在原古国境内。 且不提林清一路跟随着荆秋生前往原古国，在原古国如何，这边，尚云瑶意外从木易南那里听闻了林清这个人名之后，倒是有些好奇。 上辈子的时候，她也曾听闻过这位林清将军。 不过，并不是什么值得惦记和夸赞的大功绩。 而是，这位世代为南国镇守着南国南边的门户，甚至是生母便是南苗女子的将军，不知为何，对赵牧康有着很浓烈的恨意。 甚至是在一次赵牧康带着陆世明等一众他自己的心腹大臣南巡的时候进行了一场刺杀，当然这场刺杀的结果并不十分美好，不仅没有重创到赵牧康，还把他自己给赔了进去。 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而且从始至终，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位一向忠心耿耿，且沉默寡言，似乎在满朝武将中也没有一个关系熟稔的人的林清将军，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只知道在赵牧康盛怒的命人去清缴这位林清将军的家人的时候，却被告知他的父母和弟弟一家已经全都潜逃进了南苗深山之中，而他身边的其他副手们也全都不知踪迹。 至于留守在那里边的，也只剩下郡守等文臣。 赵牧康倒是想发兵攻打南苗，将这个居然敢胆大包天行刺皇帝的人给千刀万剐。 但是赵牧康能够上位，本就是他四处拉拢外来势力助力的结果。 再加上以孙家为首的几个世家的虎视眈眈，赵牧康皇位不稳，后方着火，根本就抽调不出来能够为他攻打南苗，抓到林清一家人的将领和人手。 当然更不要说，南苗本身就易守难攻，当年盛安帝在位的时候，南国兵强马壮都不敢轻易跟南苗交恶，就更不要说赵牧康自己了。 最终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只徒留如同尚云瑶这样对赵牧康恨极了的人叹息可惜。 “这位将军怎么了么？可是有什么问题？”虽然不知道这位将军上辈子跟赵牧康是如何交恶的，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尚云瑶对这位林清将军还是十分有好感的。 只是这位将军实在是太低调，且似乎也不怎么受盛安帝喜欢，再加上尚云瑶与这位将军连一面都没有见过，她也无从得知上辈子这位将军要刺杀赵牧康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不过出于好感，她还是希望，这辈子既然赵牧康都已经被贬为庶人，扔到西京守皇陵了，希望这位林清将军不会再发生上辈子那样的事情。 要不然，万一他再来刺杀皇族，不管是太子表舅还是皇帝舅公，尚云瑶都觉得自己承受不来。 木易南不知道尚云瑶在心里担心林清刺杀皇族。 他之所以会提到林清，也不是因为跟尚云瑶泄露了林清的身份和接下来要做的大事。 而是因为盛安帝将人选定下来之后，木易南虽然没有去干涉，却从自己父亲那儿，打听了一下这位林清将军的底细。 结果，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他倒是从中知道了一些被盛安帝刻意压下去的陈年秘辛。 要说起来这事儿，能够知道的这么清楚的人，还当真是少数。 木易南的父亲木老将军之所以会知道，当然还是因为，木易南的大哥木易东。 当年林清毕竟是木易东麾下的，而且林清此人当初初入军中的时候，虽然看上去是一个在一众五大三粗的将士们中间，显得有些瘦弱的年轻人。 但是林清身上，很有一种不怕死的拼劲儿，而且年龄又小，加上林清到他麾下之前，赵淑兰还曾亲自求过木易东，请求他暗中照顾一二。 所以对这两人之间的事情，木易东和木老将军都知道，只是当初盛安帝的意思摆在那儿，赵淑兰又自己做出了选择，他们父子便也只能佯装不知了。 可赵淑兰虽然曾经与林清之间有过好感，但她却是一个非常清醒的人。 也知道既然她选择了嫁给陆世明，那么从那以后，就彻底断干净对林清的任何关心和在意，才是对两人都最好的选择。 而在那之后，赵淑兰也果真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做到了再不曾对林清的事情有过任何的关心。 也是因此，赵淑兰其实并不知道林清这么多年来，还一直单身未娶。 木易南自诩不是一个十分深情的人，但却也对林清这样的人由衷的心生敬意。 再加上，好歹赵淑兰是自己未来岳母，若是这位林清将军至今仍对他未来岳母念念不忘，那接下来，未来岳母跟这位的接触过程中，会不会旧情复燃？ 不知道尚家三兄妹对这件事情，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所以木易南想了想，决定试探一下尚云瑶。 第715章 你不担心有人说闲话？ 木易南对尚家三兄妹的了解，还是比外界多一些的。 他知道在赵淑兰的心中，虽然长子是最依仗的大人，但其实她最宠爱也是最看重的，还是尚云瑶这个女儿。 不管是出于对尚云瑶的亏欠也好，还是出于其他原因也好。 若是日后赵淑兰与林清两人真的再有点儿什么的话，尚云瑶的想法，绝对比任何人的都重要。 不过木易南并没有一开始上来，就跟尚云瑶讲这些事情，反而先跟尚云瑶介绍了一下这位林清将军的生平，尤其是他的出身，他的生母。 毕竟，当年盛安帝之所以会那样强烈的反对赵淑兰和林清的事情，其中就有林清的生母是南苗人的问题在。 瞧见尚云瑶对林清的身份，尤其是他的母亲是南苗的人的事情反应平平，似乎一点儿也不奇怪，木易南还有些好奇。“阿瑶就不好奇这位林清将军的父亲和母亲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他的父亲会娶了一个南苗人？” 尚云瑶摇了摇头，一脸的冷静，“好奇啊。” 木易南：…… 姑娘，请把你的摇头改成好奇，并且多一些表情再说话。 看着一脸纠结的木易南，尚云瑶忍不住“扑哧”笑了。 “好吧，好吧，我只是觉得，既然你都说了他们家世代镇守在南苗边境，且与当地百姓们的关系都不错，那他父亲与南苗的姑娘一见钟情，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啊……” 这种事情，难道还能强行阻止不成？ 事实上，不管是南苗边境，还是别的什么地方，甚至是江北那边，当地两国百姓通婚的，也不在少数。 毕竟，不管是打仗抢城池也好，还是两国互相对峙防守也好，对于底层的老百姓们来说，仅仅只是想将日子过好而已。 瞧见尚云瑶一脸的“这事儿有什么好奇怪的吗？”的表情，木易南哑然失笑。 确实，这事儿其实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错的并非相爱的两个人，是那些不能接受的人，他们自己内心画下的规则，禁锢了自己还不够，还想让所有人都跟他们一样遵守那些规则。 见尚云瑶并不像有些人一样，将人与人之间的三六九等划分的那样清清楚楚，好似谁逾越雷池半步都不行，木易南不知为何，竟有些高兴。 不过，尚云瑶虽然觉得林清将军父母的事情其实没有什么问题，但等她听木易南说，当年年少时候的林清，其实曾经在华京城求学过几年。 而且，那个时候的林清并不像现如今这样五大三粗，满脸胡须，根本看不出真实面貌，反而是个阳光俊秀的少年郎的时候，不知为何，尚云瑶心中有种微妙的感觉。 她觉得，木易南不会莫名其妙的在这儿跟她谈论一个不相干的人。 即便这人是木易南十分欣赏的人也一样。 所以…… 听到木易南说林清曾经与自己娘差一点儿走到一起，只是因为盛安帝的阻止，两人才没有走到一起，尚云瑶呆了呆。“哈？” 然而，对上尚云瑶一脸的“你在逗我”的表情，木易南却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非常肯定的告诉她，是的，就是这样。 吃瓜吃到自家亲娘头上的感觉，实话说……有点儿……呃…… 心情复杂。 “那现在呢？那位林清将军成亲了么？”尚云瑶仔细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记忆，确定记忆中并没有有关林清将军的妻儿的一星半点儿印象，她才问道。 木易南摇了摇头。“林清将军至今未曾娶妻，二十多年来一直孤身一人。” 且连个通房小妾都没有。 这才是木易南深深敬佩，并且觉得以现如今这两人的情况，未来对方很有可能会再次出现在赵淑兰跟前，哦，不，是一定会出现的原因。 尚云瑶听完了木易南的话，有些沉默。 她倒不是完全接受不了她娘亲再嫁。 毕竟，上辈子尚云瑶在被吴光则和陆云芝联手骗惨了之后，能做出那样的事儿，就看得出来，她可不是什么十分遵守那套所谓的“女德”的玩意儿的人。 只是，怎么说呢，就，心情很微妙。 见尚云瑶时不时用一种很微妙的小眼神儿偷偷觑自己一眼，又一眼，再一眼…… 木易南在尚云瑶再次瞧过来的时候，一双大手轻轻盖在了小姑娘的双眼上。“不要一直偷看我，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按捺不住想向我深情表白。” 感受着小姑娘的一双睫毛，好似小刷子似的，在他的手心轻轻刷过，仿佛直接刷到了心里，木易南微不可查的低声叹息。 “谁要跟你告白，你无耻！”尚云瑶气呼呼的伸手，将木易南盖在她脸上的手扒拉下来。 木易南轻笑。 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微微暗哑的磁性。“好好好，是我无耻，是我自作多情……” 尚云瑶对着木易南翻了个白眼儿，轻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木易南眉眼含笑，看着小姑娘脸色有些绯红，也没有继续逗她，免得一会儿尚云瑶又跳起来跟他吵，而是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那若是日后这位林清将军再回来追求你娘，你会阻拦么？” “我干嘛要阻拦？”尚云瑶不解。“这是我娘亲自己的事儿，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我娘亲说了算，又不是我说了算！” 她们家，一向都是她娘说了算的好叭？ 木易南沉吟了一下。“唔……你不担心有人说闲话？” 这丫头不是最在乎名声的么？当初明明是被那陆云芝和吴光则陷害落水，结果他好心救了这丫头，这丫头却躲到了寒山寺去的事儿，他可还记着呢~！ 尚云瑶忍不住又觑了木易南一眼，这一眼里带着某种意味深长。 秒懂的木易南：…… “咳！” 好吧，以他木小少爷过去这些年里的声名狼藉，和被他爹追着打的形象，谈这个话题，咳！ 却是有些不太合适。 忍不住轻轻敲了敲小姑娘的后脑勺，木易南哭笑不得。“我是在与你说正经事儿，想要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你这坏丫头，倒是很懂得拿我打趣！” 尚云瑶躲过木易南的手，朝着他轻哼了一声。“不要动手动脚！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第716章 天生一对 老实说，尚云瑶心里也并不是真的波澜不惊的好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毫不在意。 毕竟，虽然说很多人家里都会有继母，但是真正会有继父的，至少在勋贵中间，是极少数。 而且，当年既然盛安帝亲自阻止了赵淑兰与林清的关系继续发展，虽然尚云瑶气恼原来她娘之所以会嫁给陆世明这个人渣，是盛安帝干的好事儿。 但想想这个原因，再想想木易南的话，她也知道，想必盛安帝是真的很介意林清的生母是异族的事儿。 所以，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但她娘和这位林清将军之间的阻碍，不仅半点儿没少，还更多了。 只是比起所谓的风言风语也好，有人来跟她抢娘亲也好，尚云瑶虽然会觉得别扭，但却不会产生抗拒。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她娘亲下定决心，要开始一段新的婚姻，不管对方是谁，尚云瑶想，她都不会拒绝。 毕竟，她早就明白一个道理，比起外面的风言风语，还是实实在在的把日子过好最重要。 而日子到底过的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若这位林清将军真的能够不介意娘亲从前的事情，也不介意他们兄妹三人，那他们兄妹三人又何必非要介意对方呢？ 多一个人对她娘亲好，又有什么不好的？ 尚云瑶心里这会儿其实在琢磨另一件事。 从前她一直以为这位林清将军刺杀的人是赵牧康。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刺杀赵牧康，两人之间是有着怎么样的深仇大恨。 但是没关系，反正赵牧康这人缺德事儿做的那么多，对他怀恨在心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 指不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家伙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呢？ 没看到最后，整个南边边境的百姓们都在包庇这位林清将军，甚至是最后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 可是，现在，听了木易南的话，尚云瑶不得不有了另一个怀疑。 若是说这位林清将军曾经差一点儿娶了她娘，只是因为陛下不同意的关系，两人才劳燕分飞。 而且在这之后二十多年，这位林清将军还一直孤身一人，显然还对她娘亲念念不忘…… 那是不是意味着，上辈子这位林清将军，其实想行刺的人并不是赵牧康那个家伙，而是，她的生父，害死她娘的罪魁祸首，陆世明？ 欧豁！ 原来，上辈子吸引了最多仇恨，并且这辈子这些人也依然仇视毫不动摇的人，竟然是她那该死的渣爹。 不过，想到这位狠起来连皇帝都敢“顺带”刺杀的林青将军，尚云瑶突然觉得有点儿凉飕飕的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件事，你暂时先不要告诉你娘。”木易南又叮嘱道。 尚云瑶狐疑。“我为什么要告诉我娘？” 这位林清将军按照木易南所说，现在还在南边与南苗交界的地方蹲着呢不是？ 就算是听说了她娘跟渣爹和离的事儿，想要回来再试试看能不能跟她娘再续前缘，那也的先想办法让陛下同意将他调回华京城不是？ 毕竟，当官不是做生意，更不是过家家，可不是你想去哪儿，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的。 然而，对尚云瑶的这个问题，木易南却只是神秘的笑了笑，站起身，踱步到距离两人几步远的舆图旁，看着上头某个插着小旗子的地方。 “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暂且还不能说。你只需要知道，若是这位林清将军当真对你娘仍念念不忘的话，未来极有可能会再次出现在你娘面前。届时……” “届时怎样？” “届时，说不定你会有一个异族血统的继父。”木易南转头，微微垂眸，注视着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案旁的，他的小姑娘。 这些事，本不该由他来说。 毕竟，万一尚云瑶对林清抗拒的厉害，但赵淑兰却还对林清有那么一丝丝余情未了，那他日后都会被小姑娘记仇。 不过幸好，他的小姑娘如同他想的一样，是一个疏朗大气之人，并不会被这些世俗所局限。 暂时还不知道，尚云瑶不仅仅是大气，而且那是相当之大气，大气到将来木易南会为此欲哭无泪的地步。 这一会儿，木易南只觉得他与尚云瑶果真是天生一对，能够求娶到尚云瑶，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 尚云瑶被木易南脸上的笑容，晃了眼。 不自觉的，脸上也跟着浮起浅浅的笑意。 然而就在两人相视而笑，气氛莫名升温的时候，满儿捧着一个紫檀盒子，喜气洋洋的敲了敲门。“少爷？” 听到满儿的声音，尚云瑶猛地回神，没好气的瞪了木易南一眼，轻咳一声。“进来吧！” 门外的满儿虽然狐疑，为什么应声的人是尚云瑶，而不是他家少爷，不过也没有多想。 毕竟，虽说两人现如今定了亲，尚云瑶与木易南之间的来往走动也多了许多，但两人每次见面的地方都在书房，也都极为守规矩。 甚至有时候，尚云瑶跟木易南两人说着说着，还会杠起来。 所以，不管是满儿还是其他人，对两人还是很放心的。 也是因此，不管是满儿还是守在门口的阿元和阿满，都没想太多。 听到尚云瑶接话，满儿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而后，便对上了木易南怒目而视的眼神儿。 破坏气氛好手·满儿满脸无辜的看着他家少爷。 不是，方才分明是少爷让他赶紧去玉镶坊取前两日少爷在那边给南娇郡主定制的一批暖玉打造的精巧玩意儿的，还让他取了之后抓紧时间送过来。 所以他满儿出了门，马不停蹄的就去取东西，路上连停下来喘个气儿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敢耽误，就给送进来了，怎么的他家少爷还瞪他？！ 再瞪！ 再瞪！ 再瞪这也不是他满儿的错！ 满儿虽然不敢瞪回去，但是在他家少爷的怒视下，依旧是一脸的理直气壮，喜气洋洋的将手上的盒子捧到了尚云瑶跟前。 “南娇郡主您瞧瞧，这里面可全都是暖玉打造的，不仅有您喜欢的华容道，还有我们家少爷前几日专门在那位荆老板那边买来的图纸，打造出来的九连环，绝对比您从前玩儿过的那些要精巧……” 第717章 二哥的野心 虽然尚云瑶暂时还不知道，但事实正如木易南所预料的那样，因为情报传递，林清多了许多与赵淑兰接触的机会。 一开始的时候，林清并不知道华京城中与他保持联系的人是谁，但林清太熟悉赵淑兰的字迹了。 毕竟，两人年轻的时候，虽然不曾做过任何逾矩之事，但赵淑兰作为名满华京城的南国明珠，且两人都互有好感，林清手上，其实是有赵淑兰的手迹的。 当然，并非两人私下来往的信件，而是某次机缘巧合得到的赵淑兰在一次诗会上写下的诗稿罢了。 但即便只是一张诗稿，即便时隔这么多年，赵淑兰的字迹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林清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与他传信，并传达命令指令的人，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 虽然赵淑兰早就已经对爱情不抱希望，也没有再婚的想法，但林清到底是她年轻的时候，曾经喜欢过的人。 两人再度恢复联系，即便只是隔着千山万水，完全公事化的联络，但到底，赵淑兰免不得要对林清多出来几分关心和惦记。 尤其是林清到了原古国之后，各方面进展并不如预期的那样顺利，即便是有荆秋生的帮助，但说到底，荆秋生毕竟是个商人，而且是个不论在哪个地方，都不会逗留耽搁太久的商人。 若是荆秋生带着他在原古国待太久，指不定就会引起原古国国君的警觉。 可为了进一步探查原古国，不仅仅是为了探查原古国内的铁矿和兵器情况，也是为了将这里的地形地貌摸清楚，以便将来两国若是真的开战，南国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所以，林清在荆秋生离开原古国后，并不能直接离开，反而当真如同只是一个荆秋生招揽过来的护卫一样，继续跟随着荆秋生，在各国之间游走。 而与此同时，木易南与荆秋生私下达成协议，借用荆秋生的行商路线，暗中安插进原古国的人，则悄无声息的改名换姓，在原古国边城小镇安定下来…… 不过这些事情暂时尚云瑶还什么都不知道。 即便是木易南的那些话，让她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猜测，觉得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大约今年下半年，亦或者是等到过年前后的时候，这位林清将军极有可能会借着会回京述职之类的缘由，出现在她娘面前。 但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不是？ 至少现在，尚云瑶仔细观察了几天她娘亲的表现，确实没有半点儿异常，木七那边也没有任何有关这位林清将军要突然返京的消息。 所以，好奇困惑又纠结了几天之后，尚云瑶就暂时将这事儿给放下了。 算了，随便了，等到时候再说吧！ 她一个家中老幺，为什么要操心这么难的事儿？ 她还不如去看一看二哥是如何头悬梁，锥刺股的呢！ 现如今，尚云达的亲事定下来之后，走礼与尚云瑶和木易南这边的速度差不多，但到时尚云达是哥哥，赵淑兰既然一开始就放出了话，他们家的孩子，长幼有序，所以尚云达成亲肯定是要在尚云瑶前面的。 因此，有盛安帝的示意，又有钦天监给出的良辰吉日的日子卡在那里，尚云达成亲的日子，还是比所有人计划的都要早一些。 在尚云达的坚持之下，他与岑采薇的婚事，定在了这一年的秋闱之后。 用尚云达的话说，身为翰林院掌教学士的女婿，即便他不能像兄长一样学贯古今，六元及第，震撼全国，那最起码也得有个解元的身份在身。 否则的话，就算是考个亚元，那都对不起未来岳父对他的殷殷教诲！ 当然，对于尚云达这话，他未来岳父岑明智岑大人的心情如何尚且不知，但极有可能成为今年的主考官的那几位大人，可对尚云达十分的没好气。 谁不知道这小子从前考秀才的时候，明明有国子监的名额，可以直接不需要考童生，少受一份罪，他却偏偏梗着脖子硬是要下场去虐菜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哦，不，那个时候说的是不能对不起谁来着？ 含辛茹苦风里雨里教导他的五岳书院的大儒们。 再后来是谁来着？ 哦，太子太傅宋文清，太子殿下的准岳丈大人…… 老实说，若不是尚云达是有真才实学的，且这些口号也只是对着自家人嚷嚷一下，从未真的做过什么以势压人，头名只能是他的事儿，不知道多少御使已经蠢蠢欲动，想参他一个科举舞弊了！ 不过这一次，尚云达倒是十分认真的。 毕竟乡试不同于从前的小打小闹，不是他随便考一考，就能稳稳当当拿第一的地方。 尤其是这里可是华京城，天下文人汇集的地方，不知道多少学子摩拳擦掌，就等待着从科考中一举得中，一鸣惊人。 即便尚云达对自己的学问有信心，也觉得只要他好好考，虽然说会元与状元不敢保证，但解元是妥妥的，却也半点儿不敢随便放松自己。 所以，放出了这一番狠话之后，尚云达一改从前闲散的态度，倒是认认真真的在家备考起来。 至于这中间有没有被他未来岳丈监督着，为了早点儿娶到媳妇，不得不努力的原因在，那就…… 知道内情的尚云瑶笑而不语，为她二哥留下最后的体面。 不过不得不说，虽然尚云达性子跳脱了一点儿，但也是一个有大毅力的人，既然说了要好好备考，自那日之后，尚云达除了会定期抽出时间到未来岳父家拜访，让岑大人指点一下功课，同时也见一见未婚妻，以解相思之外，便一直待在家中苦读。 为了不打扰尚云达，尚云瑶还将一直被她安置在前院从前吴光则在府上住过的院子里的小丫头们迁了出来。 也是凑巧，原本尚云瑶是想将陆世明和钱杏儿住过的地方的房子全拆了的，连地基都挖了，最好在原地挖个池塘什么的，才让人觉得解气。 但郡主府有郡主府的规制，且西苑那边还好一些，陆世明从前住着的可是前院的正院，哪有将正院拆了建池塘的？ 尚云瑶与尚云达雄心勃勃的想法，自然是被赵淑兰与尚云闻给摁了下来。 第718章 变故 但尚云闻也不知道是其实内心里跟他们一样，厌恶陆世明这个生父，只是不好意思表达罢了。 还是觉得这里终究日后是要留给尚云达和他未来妻子住的，自己跟妻子常年驻守边关，少有回来的时候。 即便是回来了，既然母亲将明德院留给了他们两口，那前院的正院必然是要留给二弟尚云达的。 既然是日后尚云达要住的院子，那当然是要以尚云达的喜好为先，没有必要非得留着这院子原本的模样不可。 所以，兄妹三人最终各退一步，西苑那边先扔着不动，日后再说，前院主院则全部拆了重建，按照尚云达的喜好来。 刚巧大半年的工期，等前院新院落成，就能当尚云达小夫妻两人的新房。 也是因为西苑那边虽然内部被尚云瑶毫不留情的给搬空了，但房屋主体和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暂时扔着没有动，所以尚云瑶将小丫头们迁出来的时候，也十分省心。 左右前院这边的东西都是她们用习惯了的，直接全部打包，平移到西苑那边去。 若是到了西苑之后，还有什么东西缺了少了不够了，那就重新置办就是。 而且，西苑那边的地方可比她们从前蜗居的前院这个院子大的多了，院子里从前的小花园，则被直接夷平，做了小丫头们的训练场。 要说起来，现如今尚云瑶跟前这群小丫头的规模，可已经不像刚开始的时候一样，只有十几人，还被她送出去了几个。 那几个丫头，虽说当初尚云瑶送出去的时候，是与王岚和苏玉蓉说好了，只是借给她们用一用，顺带教一教她们跟前的丫鬟。 等过一段时间，她们还是要将小丫头给尚云瑶换回来的。 但是后面事多，尚云瑶一时也忘记了这事儿，而送到魏佩兰跟前的丫鬟，在魏佩兰成亲之后倒是都回到了尚云瑶跟前。 毕竟有尚云闻这个大哥在，还有外祖母在，自然会给魏佩兰身边配上更合用的，身手也更厉害的丫鬟。 但王岚和苏玉蓉，却纷纷表示自己跟尚云瑶送给她们的那丫头处出了感情，且那丫头虽然习武的时间不长，但跟随在王岚两人身边的时候，也一直没有忘了锻炼。 有这样一个会一些功夫的小丫头跟在身边，她们觉得很有安全感，便求尚云瑶将这丫头继续留给她们。 尚云瑶在问过那两个丫头的意思，确定她们也是自己愿意跟着王岚和苏玉蓉的，并不曾因为这两位的身份和家中环境并不如尚云瑶而有所不满。 尤其是跟在王岚身边的那个丫鬟，直言她担心王岚婚后要远嫁，等到了那边之后，还不知道王岚未来婆家对王岚如何，会不会看王岚性子好，娘家又远在千里之外，顾不到这边的情况，便随意拿捏王岚。 她想着自己好歹是尚云瑶送给王岚的丫鬟，有她在，那些婆家多少都要警惕她会不会给尚云瑶告状的，就算是想拿捏王岚也不敢做的过分了。 尚云瑶便将两个丫头的卖身契转交给了王岚和苏玉蓉，又分别送了这两个丫鬟一笔银子傍身。 而王岚和苏玉蓉也承诺，等这两个丫头到了适婚年龄，便会将她们的卖身契还给她们，为她们寻一门稳妥的亲事。 届时，为了感谢两个丫头，她们也会给两个丫头准备一份嫁妆。 所以，尚云瑶跟前第一批拜师木一，学习武艺的丫鬟，其实是缺了两人的。 不过，总人数却多了很多。 大概是瞧见尚云瑶有心想要让自己跟前的丫头都学一些防身的武艺，亦或者是长公主瞧着尚云瑶看着这群丫头们训练，她十分乐在其中，于是长公主大手一挥，又给尚云瑶安排了一批小丫头过来。 当然，这群小丫头跟从前那些一样，只有少部分是农家出身，卖身的小姑娘，大部分还是从善堂那边出来的孩子。 从前这些孩子，除了少部分资质绝佳的，会被长公主或者木老将军挑走单独训练，大部分孩子善堂会养他们到八岁，随后他们便不得不另谋出路了。 毕竟，善堂里收养的孩子太多，总不可能一直养着这些孩子。 而现在，能够有一部分被送到尚云瑶这里，这些孩子们也算是多了一条出路。 听闻要被送到南娇郡主身边，而且还能跟着南娇郡主身边的护卫一起学武艺，这群被送来的小丫头们一个个亢奋的很。 到了这边之后，也一个个受到最开始那一群小丫头们的影响，再加上木一一贯的冷脸严格要求，小丫头们都被训练的似模似样的。 这会儿若是有人再来瞧的话，就会发现，这群小丫头们一个个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还当真是颇有几分气势在了。 现如今魏佩兰跟着尚云闻去了江北，王岚也跟着夫家离开了华京城，因为某些不能明说，但事实上她确实有对盛安帝这个从前她十分敬仰的舅公，现如今却有点儿抗拒的原因，尚云瑶再度恢复了不大乐意进宫晃悠的状态。 所以，除了有时候会与苏玉蓉一起玩一玩，顺带着也与苏玉蓉身边的几个小姐妹熟悉了起来之外，尚云瑶颇有几分无所事事之感。 她倒也曾在母亲的建议下，参加过几次那些贵女们举办得曲水流觞诗会，或者是一群年轻男女们一起到郊外猎场狩猎的活动。 只是尚云瑶小时候身体不好，即便现在已经好多了，为了让她学习骑马，还特意请了骑术女师父来教她，但到底跟其他人比不了。 至于那些个贵女们勾心斗角的诗会花会，她又实在提不起兴趣。尤其是想到上辈子的时候，家中遭逢变故之时，这些人一个个冷漠的嘴脸，她便宁可窝在家里看书练字，或者与阿元下棋。 至于绣花，弹琴，这种娴雅的活动，跟她尚云瑶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从前可是个娇弱的病号来着~ 虽然她倒是也会弹琴与洞箫之类的乐器，但这辈子却极少会碰。 时日久了，便连赵淑兰都无奈起来，要不然，也不会任由她与木易南走动的那么频繁。 就在尚云瑶盘算着她是不是太过清闲了，应该做出一些改变的时候，却不曾想，便有一个惊天大雷在等着她了。 第719章 送美姬给木易南 却说这厢，在秋天刚刚到来的时候，返回原古国数月的金相文，再次抵达了南国。 这一次，他不仅带来了许多原古国特产的宝石与金银玉石，还为木易南和荣景元、沐晋这三位他的“最好的合作伙伴”准备了一份大礼。 是的，没错，金相文为他们三个一人准备了两个美姬。 要说起来这事儿，还真不是金相文的主意。 毕竟在金相文看来，荣景元此人，不管是因为生活困窘，不允许他近女色也好，还是因为为了他清高文臣的名声，不愿意因为女色这种问题，让他失了圣宠和平步青云的机会，甚至说不得还有像当年的陆世明一样，获得一个实力强大的岳家扶持的机会。 总之，荣景元怕是不会愿意接受他送的美姬的。若是他强行要硬塞，说不定不仅不能完成国君的命令，还要得罪了荣景元，并引起三人的警觉。 而沐晋那里倒是好说，毕竟沐晋后院里莺莺燕燕一大片，堪比皇宫御花园，多两个少两个女人，对他来说根本没差，至于这两个女人进了沐晋府上的后院后，到底能不能有用，那就要看这两个女人的本事了。 可，同样的，沐晋根本不是他的目标，或者应该说，从一开始，沐晋就是被木易南拽上来的，并不在金相文的攻略范围内。就算是这两个美姬真的得到了沐晋的喜欢，怕是作用也不大。 毕竟，能像从前来自庆国的那个左悦儿那个女人一样，将沐晋这个风流浪子的心牢牢握在手里，却还敢转手就将之弃之不顾的女人，到底只是少数。 不过，若说沐晋和荣景元那边都好交差的话，最大的问题来了。 金相文离开原古国前来南国之前，原古国国君，也就是金相文的主子亲自下令，让他必须要拉拢交好，并且严密监控木易南。 毕竟，比起沐晋这个废物和荣景元那个文弱的书生，木易南可是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在庆国搅风搅雨，甚至是一举掀翻了曹元正原本稳赢的局面的人物。 更不要说，木易南现如今不仅深得圣宠，被盛安帝亲封了伯爷的爵位，且还将尚云瑶这个南国现如今最受宠的郡主嫁给了木易南。 很显然的，盛安帝是有要重用木易南的意思。而不管是木易南，还是木易南身后的木将军府，以及他未来妻子的娘家，可都是在南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 若是金相文小瞧了木易南，早晚定会吃大亏。而若是能够将木易南成功拉拢，虽然不像策反赵牧康一样获利巨大，甚至是能够直接让他们拥有在难过这块肥沃富饶的土地上撕下来一块肥肉的机会。 但，至少比拉拢其他人要容易且获利大得多。 而且，虽然赵牧康当初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左悦儿那个又蠢又毒又贪心的女人，以及在庆国夺位失败，被木易南这个疯批反杀了，以至于左悦儿和赵牧康的阴谋彻底暴露的缘故。 且盛安帝在将赵牧康贬为庶人之后，也只是命人将四皇子府上明面上的东西全都收归入库，而后便将四皇子府的大门紧锁，并未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你，也并未发现那一批兵器的存在。 从盛安帝给赵牧康安排的送行的队伍和豪华的配置，以及南国现如今的气氛，也看得出来对方并未发现赵牧康私藏兵器，意图谋反的罪行。 所以，只要他们按兵不动，再寻找机会将四皇子府上藏着的那一批兵器偷出来，就万事大吉了。 但说到底，那一批兵器想偷出来并不容易，且当初原古国国君认同割肉，送这一批兵器过来可不是为了救济赵牧康，那是为了掀起南国内乱。 而现如今，那兵器不知去向，终究是个隐患，南国内乱并未成功掀起，于他们也是大不利。 所以，将自己的人手安插进木易南的后院，便显得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十分重要的事情。 可金相文头疼的地方也正在此处。 谁都知道木易南即将迎娶的人，是长公主的外孙女，是盛安帝和太子都捧在手心上的晚辈，其兄长更是江北大将军。 也谁都知道当初木易南一个有钱有闲的纨绔，被他爹拎着棍子追了三条街都不改纨绔本色的浪子，为了娶这位南国娇娇，才会做出那许多在世人眼中堪称疯狂的火中取栗的举动，也才会有现如今的风光。 他在这个时候给木易南送两个美姬过去，这不明摆着是在打南娇郡主，甚至是长公主的脸？ 他区区一个商贾，哪来的这么大的狗胆？除非是命都不想要了！ 可偏偏这是他的主子给出来的任务，即便金相文不想接，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接下来，等来了南国华京城之后，再慢慢想主意。 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位现如今的木伯爷虽然“遇到了真爱”，一门心思想要迎娶尚云瑶，甚至给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在所有人看来，他木易南根本做不到的承诺。 但以他当初两次前往庆国的时候，都不忘身边带着美姬的举动，是真的说明他其实对其他美人也仍然是念念不忘的。 指不定，就是缺少一个借口而已。 于是，等金相文到了南国之后，在沐晋以“接风洗尘”为由头，为金相文举办的宴会上。 四人酒过三巡，气氛正好的时候，金相文便对着一旁伺候的手下摆摆手，将六个身材火辣，容貌明艳娇媚，穿着也十分大胆，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女子送到了席面上。 看着这六个霹雳娇娃，沐晋倒是哈哈大笑。“哟，金老板果然是同道中人，好不容易回国一趟，还不忘记给咱们兄弟几个带土仪回来……” 然而荣景元和木易南脸上原本满满的笑容，却淡下去了不少。很显然，他们对金相文送出来的这六个女人，不仅不感兴趣，还十分不满。 只是木易南只是冷了脸，低着头，不去看那六个女人，也没说话，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荣景元却当即扔下手中的酒杯，一副大怒想要翻脸的模样。“金老板，这是何意？” 第720章 场面一度失控 “呵呵……啊，这……这不过是金某的一点儿小小心意……” 看着荣景元出人意料的巨大反应，金相文竟是被惊了一下，毕竟从前，荣景元可是这三人中身份地位最低，也一向说话最少，最软和的一个人。 按照道理来说，即便荣景元心生不满，并且不想要接下自己送他的两个美姬，也应该只是冷着脸拒绝而已，这怎么…… 跟他预料中的不太一样？ 听到荣景元发火，木易南适时抬起头，朝着金相文微微有几分微妙尴尬的笑了笑，而后转头安抚荣景元。 “兄长不要生气，金老板是个生意人，许是从前习惯了生意场上，大家这样互赠美人的习惯，并未想太多……” 木易南一副努力替金相文找补的模样，只是让荣景元稍稍缓了脸色，却并未真正让荣景元解气。 反倒是金相文，总觉得这气氛不对，他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且，金老板也是知道我与阿瑶的感情的，怎么会做出这种失礼的事情，故意在兄长面前，离间我与阿瑶的关系？指不定这六位美人，便是送予兄长与阿晋的，不过是弟刚好在场罢了……” 木易南笑眯眯的继续替金相文解释。 一边说，一边还拼命地给金相文和沐晋使眼色。 金相文还有些迷糊的时候，沐晋就跟着哈哈大笑。 “我说，金老板，你该不会是回你们原古国几个月，日子过得太潇洒，就忘记了，阿南可是咱们荣大人的妹婿的事儿了吧？ 当着别人大舅哥的面儿给人家送美姬……金老板，你这招，够损的哦~” 金相文脸色大变，冷汗直冒。 是了，他现在才想起来哪里被他忘记了。 这荣景元，现如今可是昭兰郡主的义子，南娇郡主义兄，木易南名义上实打实的大舅哥！ 甭管昭兰郡主是为了什么认下了荣景元这个义子，这到底是盛安帝的意思，还是为了给她的次子尚云达铺路，至少在表面上，他们可是一家人！ 哪怕是为了演戏，他也是绝对不可能任由自己给木易南送上两个美姬，却一点儿表示都没有的！ 金相文冷汗直冒，在心里一个劲儿的骂自己，果然是被主子的这主意给逼疯了，思前想后，甚至都想好了若是荣景元和木易南当场拒绝，表示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他便提出再送两人一人一个院儿，可以帮两人将这美姬分别养在胡同巷子的院子里，这份钱，他也出了！ 只他们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时候，去好好安慰一番美人儿们，也便够了的。 这样一来，总归是能将人送出手，至于后头，到底能不能成功登堂入室，就要看这六人的本事和造化了。 却不曾想，他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会是眼前的局面！ 这让金相文一下子就慌了手脚。 无奈之下，也只得顺着沐晋的话往下说。“沐公子说的是，是我疏忽了，没有讲清楚。 这几位美人儿，可都是我们原古国数一数二的尤物，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来的。 只是，金某只负责将这几位姑娘千里迢迢从我们原古国带过来，但是三位要怎么分，金某可不干涉。 既然木伯爷大婚在即，又心里只有南娇郡主，那想来是无福消受这几位美人儿了……” 金相文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带着几分气的，毕竟完不成主子交代的任务，等他这次回去，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而且，虽然金相文竭力表现出自己的谦逊来，但大约是因为打心底里觉得面前三人都不过是被他骗的团团转的傻子，以及觉得原古国比南国强大，早晚有一天能吃下南国这块肥肉的傲气，让金相文有些拉不下脸面来。 只是，荣景元虽然不知道金相文今日这一出到底目的为何，却表现的尤为的硬气。 不仅半点儿没有退让的意思，还冷哼了一声，硬邦邦的将金相文的话全都给怼了回去。 “荣某家境贫寒，怕是也消受不起！既然金老板诚心相送，且这几名女子颇得沐少爷喜欢，那就都送给沐少爷好了！左右沐国公府家大业大，金老板就是送再多的女人过来，他们家也养的起！” “嘿，你这小子这话讲的，就好似我沐晋什么香的臭的都要，一点儿都不挑似的。 我这要不是想着阿南快要成亲了，你们俩以后就是一家人，怕阿南担心金老板面子上挂不住，不好拒绝，但不拒绝又怕你回去乱说，坏了阿南的好事儿，当我沐晋稀罕几个女人不成……” 听了荣景元这话，金相文还没说什么，沐晋先不干了。 分分钟跳起来，表示他家里那些女人，可每一个当初都是他沐晋真心喜欢，凭本事追到手了之后，才纳进门的，里面可还真的半个都没有别人送的女人！ 他也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要的！他沐小少爷见多识广，挑剔着呢！ 眼瞧着场面一度失控，不仅仅是木易南直接拒绝了他送来的女人，甚至是荣景元和沐晋还有杠起来，为了一口气，齐刷刷表示谁稀罕这几个女人的意思，金相文这下才慌了。 毕竟，虽然说拉拢木易南，往木易南的后院放女人不成功是一大损失，但这件事情不容易，金相文早有预料，且已经做好了准备和下一步的计划。 但若是今儿个这三个人齐刷刷的全都拒绝，并且干脆当场翻脸，那接下来他可是就麻烦大了！ 然而，已经晚了。 饶是金相文再努力挽救，木易南都一副置身事外，绝不掺和，更不能给一丝一毫将这件事儿的脏水泼到他身上，妨碍他娶媳妇的模样。 而荣景元和沐晋，一个脾气执拗的愣头青，一个脾气火爆的杠精，吵到后头，根本就已经不是这六个女人的事儿了，成了沐晋和荣景元两人互相看不惯，互相指摘对方哪那简直令人瞧不下去的撕破脸现场…… 就，场面很失控，局势很焦灼。 金相文，很头疼。 也幸亏这两人一个文弱书生，一个早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纨绔，虽然互相指着鼻子骂的厉害，还能脱口成章不带脏字，十分具有观赏性，但却都没有动手。 第721章 来自盛安帝的劝说 被金相文带来，本打算送给木易南三人的六名原古国女子，其实是听得懂南国话的。 毕竟是原古国倾力培养出来的，用来放在南国人的后院里，拉拢人心收买情报策反敌军的高级探子，若是连语言都不通，那不是闹笑话呢么？ 可，正是因为听得懂，所以她们才害怕啊。 虽然这三位公子瞧着倒是一个比一个俊美非凡，且家世不凡。 但，传说中的御前红人状元郎，是一个冷面煞神，怼人只照着心窝子戳，骂人不带脏字却能将人骂的想原地去世的主儿。 传说中的风流浪子人间情圣沐国公府的小公子，是一个后院红颜知己能撑起一片天，且每一个都是大晴天的真·人间浪子，不是自己舔着脸追求到的女人，他不稀罕。 另一位传说中的木伯爷，她们主子叮嘱的，要她们重点攻略的男人，好家伙，还没成亲呢，直接就是个妻管严，且未婚妻家的大舅哥就在现场，这人怂的直接屁都不敢放一个，更别指望着日后进了他的后院，能找他撑腰了！ 主子交代的这事儿，难办！ 再想一想她们自己的命运，想一想过去接受训练的时候吃过的那些苦，以及若是任务失败，糟了这三人彻底厌弃之后，等待着她们的命运，六位娇娃可不就是哭的嘤嘤嘤，谁也拦不住了么？ 这件事情，最终以金相文重新带着六个已经不复最开始的时候的美艳动人，只剩下楚楚可怜的异邦女子离开，并且沐晋和荣景元宣布翻脸为结束。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儿，还没完。 这一场闹剧动静可不小，且沐晋宴请金相文的地方，那当然不可能是从前他们几个常去的，那处私密性极好的，木易南的私人地盘，而是选择的华京城最豪华最热闹的销金窟。 于是，不用等到第二天，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事儿，甚至是包括木易南拼命撇清关系的举动，沐晋和荣景元终于翻脸的消息，全都传遍了。 盛安帝和赵牧野翌日自然也跟着知道了这件事儿。 荣景元那边还好，毕竟他一向名声都不错，且虽然他家境贫寒，又独自在华京城官场谋生，但除了与昭兰郡主一家认亲这件事儿有些引人诟病，说他攀附富贵之外，整体来说还是好评居多。 甚至即便是荣景元很早之前就开始与沐晋和木易南一道，和这金相文做生意，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三人之间不过是面子情居多，从前荣景元当众落木易南的面子也不是一两回了。 现如今赵淑兰为了尚云达的前途也好，为了盛安帝的喜爱也好，认下了荣景元这个义子，那荣景元在木易南面前可不就是愈加趾高气扬？ 三人闹翻，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沐晋那边，“不是小爷我亲自追求来的女人，小爷我不稀罕”的话，迅速像一阵新潮流一样，席卷了整个华京城，让不少原本不屑沐晋，更半点儿不想跟沐晋沾上关系的贵女们，莫名有种又气又恨的滋味。 这话里话外，分明是在暗指，他沐晋根本就瞧不上她们这些贵女，她们连沐晋后院里那些不知所谓的女人都不如！ 这话，那些一向心高气傲的贵女们如何能忍？ 至于木易南这边…… 呃…… 情况微微有些复杂。 简单说就是，世人早已习惯了木易南为了尚云瑶，至少是为了能够成功迎娶尚云瑶，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一心想当情圣，并且完全不会做任何有可能引起尚云瑶及其家人不满，继而悔婚的行为的事儿。 虽然说在传言中，木易南的行为是怂了一点儿，甚至引起了许多从前与木易南关系不错，亦或者是还曾被木易南鄙夷过的纨绔乃至是一些勋贵公子哥儿的鄙夷不满。 但在许多长辈，尤其是女性长辈的心目中，倒是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而尚云瑶这边的反应则是诡异的安静，也不知道是还不清楚这件事儿，还是还没有机会见到他，所以没有动静。 但总之，从表面上看，虽然木易南才是这场风暴的核心人物，但最终却是受到损失最小的。 可，坏就坏在，为了蒙蔽金相文的眼睛，暂时麻痹金相文的警惕心，甚至是让对方以为木易南受到了拉拢，对木易南暴露出更多的底牌，盛安帝有心让木易南收下金相文送来的那两个美姬。 至于说木易南与尚云瑶尚未成亲，就收了两个外来商人送的美姬的事儿，是否显得对尚云瑶不够在乎，盛安帝虽然也觉得稍有不妥，但整体来说，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就像当初，他与嫡妻先皇后成亲后，虽然说为了当时的朝堂稳定，也是为了避免他受到那些勋贵的挟制，盛安帝后宫空虚，但实际上，他也并非只有皇后一个女人。 只是那些女人身份低微，连晋封最低等的份位的资格都没有，在后宫里也不过是隐形人一样的存在，也根本没有生孩子的资格罢了。 可即便是那样，当年谁不夸盛安帝与先皇后夫妻情深？ 所以，既然金相文都提出来这两个美姬可以当做外室养在外头，而且也不会出现在尚云瑶面前碍眼，那木易南收了又何妨？ 他从前那么多莺莺燕燕的女人，尚云瑶不是也没有说过什么？ 可见她也并非当真是不容忍的女子，只要木易南好好跟她解释清楚，这两个女人的存在，是为了大局考虑，并非木易南自己贪好美色，盛安帝相信，尚云瑶会体谅的。 盛安帝这番话说出来，换来木易南一片沉默。 他这次，是真的后悔了。 真的，前所未有的，后悔自己从前年少轻狂，自以为是，过于不把自己的名声当一回事儿，以至于事到如今，都没有人相信他真的能浪子回头，一心一意的对待尚云瑶。 更不要说，相信他并非那般不堪之人了。 瞧见木易南垂着头，一言不发，无声抗拒盛安帝的这番话，并且明显的情绪低迷甚至有点儿自哀自怨的意思在，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太子赵牧野，终于还是没忍心，站了出来。 第722章 对你来说，嫁给谁都无所谓？ “父皇，阿瑶到底是您的表外孙女，若是阿南真的就这样收下这两个女人，您要外界怎么看阿瑶？ 况且，不过就是一个区区原古国的商人送的美姬罢了，又不是什么阿南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有什么资格与阿瑶相提并论？ 眼瞧着过不了多久，阿南与阿瑶就要成亲了，对方这个时候送两个女人给阿南，分明是图谋不轨的想要破坏这门亲事。 若是阿南当真就这么收下了这两个女人，儿臣以为，未免不妥，甚至有可能打草惊蛇……” 也不知道是不是盛安帝在知道自己居然被他最疼爱的儿子下了毒，并且这毒已经无解，他自己时日无多了的缘故，还是因为被赵牧康背叛的太彻底，打击太大，彻底伤到了盛安帝。 现如今的盛安帝，明显不管是从精气神上，还是其他方面，都不如从前。 若说唯一有哪一点儿好，那就是，当真正被御医对他的生命剩余时间给出了判定之后，从前总是有着诸多不甘，诸多想法，甚至是一度对年轻力壮，且贤明远扬的太子，起了猜疑之心的盛安帝，似乎终于又捡回了他那清醒且理智的头脑。 具体表现为，对太子的许多建议，多了一些宽容和接纳，少了一些斥责和排斥。 譬如现在，虽然按照盛安帝的意思，不过是两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罢了，在南国的和平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便是尚云瑶稍微受一点儿委屈又如何？ 身为宗室女，从小享受着整个南国最优质的生活，最大的尊荣，本就应该在必要的时候，为这个国家的子民做出一定的牺牲和让步，这是她应该的。 若是做不到，那才是被宠坏了，需要被好好教训！ 可太子这番话，说的言之有据，盛安帝虽然仍有不满，觉得既然原古国的国君既然已经起了这样的心思，那么金相文往木易南的后院里送人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出来这么多曲折？至少，这两个女人是放在明面上的，说不定还能利用这两个女人，反向抓出来几个原古国埋在华京城中的探子。 万一下一次，对方送来的人更麻烦，甚至神不知鬼不觉，到那个时候他们才会更被动！ 然而木易南坚持，且这到底维护的是皇家的颜面，便也是盛安帝自己的颜面，是太子的颜面。 见太子都同意了木易南的坚持，且现如今此事已经成了定局，总不可能木易南现在再拐过头去跟金相文说，这六个女人都送给我吧，我愿意收着，盛安帝到底还是摆摆手，默认这个事情就这么着了。 见此，赵牧野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这位父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受了中毒影响，还是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了，虽然很多事情上倒是变得逐渐公正且理智。 但在某些事情上，又任性的令人头疼。 木易南暗暗给赵牧野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儿。 不过，盛安帝有一点说的确实没错。 既然金相文已经起了这样的心思，即便现如今他拒绝了这两个美姬，但在之后，必然还有新的美人计，甚至是新的女人，在等着木易南。 不成功的往木易南的后院甚至是枕边安插上原古国的探子，金相文怕是不会甘心的。 不过，金相文送来的女人，木易南可不敢直接收用，甚至是还要小心提防。 所以，思来想去，木易南还是决定，提前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尚云瑶。 免得等到万一日后，在金相文和盛安帝的双重夹击下，他不得不收下金相文送来的女人的时候，尚云瑶以为他背叛了对她的承诺。 只是，木易南本以为尚云瑶听到他不久的将来，会纳妾，而且说不定还要跟这两个美妾虚与委蛇的时候，她会因此大怒，甚至是直接提出要退婚这样的话。 却没有想到，尚云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开口。 “你从前不是对如何让你的那些女人和平相处很有一套么？怎么，不过是两个原古国送过来的美人儿，就让你方寸大乱了？” “那些只是我的下属！”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在宫里，受到了盛安帝的刺激，还是面对着尚云瑶居然如此不以为然的反应，木易南终于忍无可忍了，他忍不住大声辩解。 然而，对木易南这话，尚云瑶只是挑了挑眉，没有接话，也没有说她到底信不信。 瞧见尚云瑶这样一副半信不信，并不放在心上的反应，木易南深吸一口气，突然开口问。“阿瑶，你答应嫁给我，真的是真心的？还是说，对你来说，嫁给谁都无所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日后会给你什么样的生活，你也根本就……不在意？”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木易南的声音很轻，很飘忽。 尚云瑶没有想到，两人都已经定亲了，木易南才想到问她这个问题。 “我以为，你根本就不在乎？”毕竟从前的时候，木易南从未问过她。 但是，不知为何，看着木易南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带着满满的小心翼翼和受伤，尚云瑶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堵。 有一种，她伤害了一个纯情少年的真心的感觉。 可偏偏，面前的这个家伙，明明就是华京城最纨绔的男人！ 甚至，尚云瑶在最终跟木易南定下婚约之后，还曾经对着阿元放出过豪言壮语，说她堂堂南娇郡主，既然要嫁人，那就要嫁华京城最纨绔的浪子，做最无情的夫人！ 可现在…… 这男人什么意思？ 这么委屈巴巴又戚戚哀哀的表情，未免也太犯规了吧！ 木易南确实很伤心，很难过。 但，他并未怪罪在尚云瑶身上。 毕竟，从前花心浪子的形象，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锅，是他年少轻狂时候脑子里进的水。 甚至，尚云瑶在觉得那些过往都是真的，他的风流纨绔也是真的的前提下，明明从前对他没什么好感，还愿意接受他，嫁给他，他应该心生感激才是。 而不是，怪对方不信任他，不是真的足够在乎他。 可…… 饶是木易南用了再多的话来说服自己，但心里的难受不是作假的。 木易南知道，他单凭用言语去解释，很难取信尚云瑶。 第723章 你不信我？ 木易南知道，只能说是他从前的形象太牢固，现如今他单凭用言语去解释，就算说的再多，也很难取信尚云瑶。 从前他只想着等两人婚后，他再向尚云瑶坦白，毕竟说再多，不如看他怎么做不是？ 所以，不管是从前的芙蓉与小桃红等人，还是后来他第二次前往庆国的时候带在身边的两个姑娘，尚云瑶从未提及过，他便也不曾解释。 甚至就连先前那个庆国来使乔大人，一门心思想要将女儿嫁给他的事情，木易南以为他和太子已经解决了，便未曾向尚云瑶说太多。 他总觉得，等两人成亲之后，还有的是时间，让尚云瑶亲眼见到他与传言中的那些不同。 届时，他再解释从前的事情，自然也会变得容易许多。 但眼下局势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他不得不改变策略，却不曾想…… 事实的真相，当真是扎心的让木易南宁可不知道。 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自己的情绪给按下去，木易南拉住尚云瑶的胳膊，“你跟我来！” 尚云瑶有些抗拒，但看着木易南正处于盛怒中的模样，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聪明的又重新闭上了。 算了，还是暂时不要惹这个正在极度炸毛中的男人的好。 木易南直接带着尚云瑶去了春笙阁。 当然，不是从正门进的，且这会儿是正午时分，这边比起外头喧闹的街市，反倒安静的多，让木易南能够从容的带着尚云瑶来到春笙阁的后院，见一见那些他悉心培养或者收服的手下。 众人在木易南带着尚云瑶一起过来之前，就已经收到了消息，所以这会儿，不管是春笙阁与隔壁春风楼的老鸨，还是芙蓉牡丹等几个头牌，全都在等着了。 甚至，就连两个据说从前被木易南赎身了，然后从人前消失了的两个青楼里的前任头牌，也都出现在了这里。 这些姑娘甚至老鸨，之所以会选择进入这一行，有些是为生活所迫，有些本就是被人调教好送进来的，还有些则是自己自愿的。 而且，她们也并非真的会一辈子待在这里，以色侍人，色衰爱弛的时候就凄惨潦倒后半辈子无依靠。 她们进来之前，便已经与木易南做好了约定，她们都是有任务在身的人，完成任务便可以累积积分。 只需要她们达到可以为自己赎身的积分，就可以选择赎身离去，木易南会为他们提供一个稳妥的去处，并且能够获得一笔丰厚的奖励。 当然，有些人想要选择在这里多待几年，多做一些任务，多换取一些积分的话，也是可以的。 所以，虽然这群人不能说大家彼此之间的气氛多和谐友好，但整体来说，在忠心上是没有问题的。 瞧着跪在面前的这群女子们，尚云瑶沉默了许久，忽而哈哈大笑。 她好像，一下子就想通了，上辈子为什么木易南后院的那些女人们能够相处的那么和谐，甚至是有些女人还能相约一起逛街。 也是，毕竟大家都是十分单纯的“真”姐妹关系，而并非同抢一个男人的情敌关系的话，那很多事情自然就不一样了。 毕竟，进了木易南的后院，成了木易南的小妾，也不过是她们“养老生活”的一个选择地点而已，而且还是更自由更舒适的地方，指不定大家还要拼一把积分，分高者得呢不是？ 想到这里，尚云瑶忍不住摇头轻笑。 真有趣，上辈子一直树立一个深情款款，娶她只是为了她的人，根本不在意她的身份，甚至是“抗拒”她带着浩荡的仆从出嫁的人设的吴光则，骨子里是一个花言巧语，一路靠着女人上位，却见一个爱一个的人渣。 而上辈子众人眼中皆是风流纨绔，妻妾成群，所有贵女眼中最不值得嫁的浪荡子木大人，实则却是一个守身如玉的纯情少男。 这可真是…… 讽刺至极。 尚云瑶突如其来的摇头失笑，让一旁忐忑的木易南有些不明所以。 但是见尚云瑶又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也并没有要跟这些女子们说太多的意思，木易南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让尚云瑶继续跟这些人聊一聊。 左右木易南虽然想将尚云瑶带过来见这些人，但也并不是为了让尚云瑶跟这些人多熟悉，只是为了“自证清白”罢了。 等这些人逐一来拜见过了尚云瑶这位未来的女主子之后，见尚云瑶似乎并没有要跟这些女人多说的意思，木易南便挥挥手让这些人都退下了。 直到等这些女人都退下之后，木易南关上门，尚云瑶才终于忍不住了一般，哈哈大笑。 “你，你不相信我？”看着尚云瑶的表现，木易南有些懵逼。 “不，我相信你。”尚云瑶抬起帕子，拭了拭眼角笑出来的泪花。“你都将人给带到我面前来了，我为什么不相信呢？” “那你笑什么？”木易南狐疑。 不是他不相信尚云瑶的话。 而是，尚云瑶的反应，有一些过于反常了。 就仿佛是…… 看到了一场什么样惊天动地的笑话似的。 又仿佛是，悲怆着什么一般。 难道他并不像世人眼中的纨绔子弟一样风流，一切都不过是他故意弄出来骗人的这件事儿，就那么好笑么？ 瞧见木易南脸上又气恼又委屈的表情，尚云瑶一边捧着肚子狠狠大笑，一边对着木易南摆摆手。 “与你……与你无关……哈哈哈哈哈……我……我是觉得……世人，世人多愚昧，天真且无知，总是这么容易被表象所蒙蔽，真正能看到真相的，又有几个？” 譬如上辈子的她，譬如这辈子的陆云芝，也不过是被吴光则和陆世明蒙在鼓里，当做傻子愚弄的可怜虫罢了。 尚云瑶狠狠笑了一场，笑的几乎收不住，但大约也是因此，终于将她心里某种从上辈子一直积攒到现在，却始终不自知的郁气给发泄了出来，这会儿她的情绪，倒是平静了许多。 用手中的帕子拭干净眼角的泪花，尚云瑶深吸了几口气，平缓了一下，才抬起头，看向一旁这会儿神色不明的木易南。 第724章 尚云瑶对木易南的羡慕 用手中的帕子拭干净眼角的泪花，尚云瑶深吸了几口气，平缓了一下情绪和呼吸，才抬起头，看向一旁这会儿神色纠结的很的木易南。 不过，木易南纠结，尚云瑶却心情出气的舒畅。“所以呢，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证明什么？证明木少爷从前的那些风流纨绔，不过是为了少年意气，装出来的，实则你是个宜家宜室的纯情少年郎？ 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到时候，你木小少爷华京城第一风流浪子的名声，可是就保不住了，指不定还会被从前那些被你奚落嘲讽的纨绔子弟狠狠嘲笑一番哦~” 听着尚云瑶说到最后，还有心情调侃自己，大约当真是已经没事儿了。 虽然很想知道尚云瑶方才的失态是怎么回事，到底她又藏着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有这样激烈的情绪变化，方才那番举动，明显绝对不是尚云瑶所说的那么简单，但尚云瑶避而不谈，木易南也只能暂时将疑惑按下。 “被嘲笑便被嘲笑吧，我木易南何时在乎过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怎么说？ 从前那般，不过是因为当年华京城内探子太多，龙蛇混杂，这样的地方却是打探消息最好的场所。 可当年我年纪小，脸又嫩，即便手上有钱，也有我爹支援的一批人手，但想要将摊子铺开，也还有很多的困难在。 为了早一点儿掌控全局，才不得不那样做罢了。可现如今，难道我还需要用这些东西来伪装自己，才能完成任务？”木易南说到最后的时候，脸上是张扬的自信与笃定。 尚云瑶想想，也跟着点了点头。 确实，不管外人怎么看，事实上木易南这些年里除了名声不好之外，没有哪里不好的。 不管是生意也好，还是交际广阔也好，亦或者是暗中培养起来的情报组织也好，更不要说这人有勇有谋，将庆国搅得风起云涌也罢，都足以证明他的实力和优秀。 而这些东西，反倒成了小道。 而且，比起上辈子总是被各种莫名其妙的名声也好，形象也罢，所谓的皇室气质也好，等等一些这辈子看来，其实根本就无所谓的东西所累。 木易南，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活的很自我，也很清醒。 比她强太多了。 见尚云瑶脸上充满了对他的认可和羡慕，木易南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才把他最开始想跟尚云瑶说的话说完。 “我从前与你说过，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从此以后，我绝不会背叛你伤害你的话，是认真的。 我知道从前你不信，但现在，我想再认认真真的与你说一遍。” 听到木易南这话，尚云瑶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木易南脸上的神情，很认真。 尚云瑶恍恍惚惚，仿佛又看见了去年在春时苑的时候，那个看上去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风流纨绔的男子，却一脸认真的对她说，让她等他一年。 一年之后，他一定会做出一番让整个华京城都为之惊叹的功绩，而后风风光光的求娶她，他一定会让她成为华京城所有贵女都羡慕的女人。 现如今，那些承诺，这个男人早在不知不觉间做到了。 而今日，他又要说什么？ “我木易南，虽然不敢说像父兄和你外祖父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但也会像他们一样，言而有信，行而有度。 虽然我知道我从前的名声并不好，但阿瑶，请你相信我，嫁给我之后，我一定会实现对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绝对不会辜负你……即便最后，若陛下当真让我不得不收下了那两个女人，但我也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事实上，木易南对那两个女人可是发愁的很。 说这番话的时候，木易南是有些忐忑的。 没办法，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太薄弱，即便他刚才已经解释了自己与从前那些女人的事儿，也解释了后来他去庆国的时候，带在身边的两个所谓的“清倌”，实则也是两个探子，现如今人都还在庆国没回来呢。 但，尚云瑶到底会不会相信，会相信多少，还是一个问题。 更不要说，就像赵牧野所说的，木易南与尚云瑶都还没有成亲呢，这边不管是盛安帝还是那原古国的商人金相文，都已经开始算计起给他的后院塞女人了，这事儿，谁能忍？ 以木易南对尚云瑶脾气的了解，他还真的是不敢保证。 然而，出乎木易南的预料，尚云瑶最终的回答，却是…… “只要你敢这样承诺，我又有什么不敢信的呢？” 左右，从她决定答应嫁给木易南的那一刻起，这本就已经是一场豪赌。 看着面前浅笑盈盈的少女，木易南虽然有些失望，失望对方给出的反应，似乎仍然无声的验证着一开始的时候，她所表现出来的反应一样的，对他的在乎，真的其实没有那么多。 但，木易南也只是微微黯淡了一下眼神儿，便又再次振奋了起来。 没关系，至少说明，她其实也是喜欢他的，只是因为他从前的名声，所以才会这样的。 以后，他一定会让阿瑶越来越爱他的！ 他木少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就会放弃的人！ 尚云瑶不知道木易南这么快的就给自己做好了洗脑包，虽然说今日的事情确实十分出乎尚云瑶的预料。 不管是有人在她都还没有成亲的时候，就已经在谋划着要给她未来夫君的后院送女人，还是她原本以为的风流浪子，其实是一个只有理论没有实践的童子鸡…… 反倒是盛安帝在这样的事情面前，一口一个家国大义，根本就不在乎她这个表外甥女的感受，想要让木易南收下金相文送来的两个明知道是探子的女人的行为，尚云瑶表现的反应很平淡。 或许是因为，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了吧。 毕竟，这位舅公可是当初能够在明知道她娘有喜欢的人的前提下，还能生生将人给拆散了，让她娘嫁给一个人渣，一嫁就是这么多年，明知道她娘受了无数委屈，还不想让她娘和离，只因为觉得丢了皇家的脸面的人呢。 想到那些事，尚云瑶脸色冷了冷。 第725章 我给你多纳几个妾 不过，也许是因为尚云瑶才是反而真正置身事外，站在外人的角度在看着这件事情。 也或许是因为尚云瑶有着上辈子的记忆的影响，面对木易南的惆怅，她却有了一个十分绝妙的想法。 她知道上辈子的木易南，是将这些女人都收入了后院的，里面，说不定就有赵牧康“送给”木易南的女人。 至于这些女人是不是探子，呵呵，那还用说么？ 既然上辈子，这些女人能够帮木易南看好赵牧康塞进木易南后院的女人，那这辈子，当然也可以。甚至，她会让她们比上辈子做的更好。 毕竟，上辈子木易南身边可没有嫡妻，那些女人扯头花的时候，大家都一样是妾，指不定皇帝赐下来的女人，还要更高贵三分。 而这辈子，金相文一个商人送来的小妾罢了，能跟木易南从前的“红颜知己”相提并论？ “既然你说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尚云瑶狡黠的一笑。 她或许不是很懂得爱情这个东西，毕竟上辈子被吴光则骗的太惨，伤的太深，甚至让尚云瑶对自己整个人都起了怀疑之心，更不要说对爱情的判断。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自认为自己根本就不具备爱一个人的能力。 所以，虽然真相很伤人，但…… 若说怎么解决后院这些女人之间的关系，怎么将这两个原古国送来的女人关在后院，成了聋子，瞎子，那她可太会了。 谁让上辈子，整个吴府后院都是她试水的舞台，甚至是被她给彻底玩儿出了花样来呢？ 想到上辈子的吴府后院，尚云瑶眼底浮现浅浅的笑意。 有的时候，一群女人凑在一起，若是没有了集体哄抢的那个男人，反倒是会和谐许多。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即能够安安心心的收下那两个女人，并且就将人安置在自家后院，绝对不会引起陛下的不满和那金相文的怀疑。 还能让那两个女人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也探听不到，并且根本没有机会来纠缠你……” 说到这里，尚云瑶狡黠的笑了笑，眼底仿若闪着某种灿烂的星河一般，让木易南明明已经瞧出来尚云瑶的这个主意里，定然满满的全是恶趣味，却还是忍不住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你告诉那金相文，你现如今尚未娶妻，为了迎娶我，连跟这些女人的关系都断了，当然不可能收下他送的美人。 若是日后，这位金老板手上再有这样的绝色美人，想要送给你，等我们成亲之后，尘埃落定，难不成我还能为了两个姬妾与你和离？” 顿了一下，见木易南一脸的不赞同，尚云瑶也不着急，示意他别忙着拒绝，听她继续往下说。 “而且，不止是这两位美姬，两个美人儿，怎么能配得上咱们木少爷华京城第一纨绔风流浪子的名声？ 那自然是……要人多一些，才热闹不是？既然她们都是你的手下，那想必也都有一技之长，摆平两个女人，应该不难？” “你打算将她们……？！”木易南震惊了。 尚云瑶却笑眯眯的点头。“毕竟都是你昔年的的红颜知己，本郡主又不是独断专权的人，自然是要将人都赎身出来的，大家亲亲热热的做姐妹不好么？” 木易南想吐血。 他并不觉得哪里好，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你这是在玩儿火！” 尚云瑶却白了他一眼。“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这些个男人们，互相赠美的习俗由来已久。 尤其是木易南，挂着这样一个风流纨绔的名声，那就更是所有人都认为他收个美人简直不要再正常。 “还是说，你是想借着本郡主的由头，以本郡主善妒，不贤的名义，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木伯爷自此以后改邪归正，成了对女色不假辞色的好男人？” 木易南：…… 虽然意思是这么一个意思，但为什么话到了这丫头嘴里面转了一圈，这味道就变得不怎么对了呢？ 然而，这会儿的尚云瑶显然根本不想听他的话，已经开始兴致勃勃的谋划起来。 单方面被宣布“已经商定此事”的木易南：…… 有一种强烈的，被不安全感笼罩的预感。 “难道你就不生气，不好奇，那金相文不过是一个原古国的商人罢了，就算是他想要巴结讨好我，也有的是办法，为什么硬要塞两个女人给我，来破坏离间咱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而且，陛下居然还亲自发话，让我收下这两个女人？” 木易南虽然跟尚云瑶讲了金相文送了他和荣景元、沐晋三人分别两个女人，却惹来荣景元大怒，沐晋与荣景元吵了一架，并且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的事情告诉了尚云瑶。 也着重表明了一下，他当场就拒绝了，表示自己不是那样的人，但是盛安帝的意思是让他收下这两个女人，他担心下一次怕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能拒绝，所以才来跟尚云瑶提前解释的话。 但却并未将内里的内幕说出来。 他本以为，以尚云瑶的聪慧，她会发现问题的，却没想到从头到尾，她一句话都没问。 正在低头写写画画，不知道在计划什么的尚云瑶闻言猛地抬头，用一种阴恻恻的眼神儿看向木易南。 “你猜？” 她当然生气。 她不只是生气，她甚至是还想亲自去瞧一瞧这位金老板，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九条命，才敢觉得她尚云瑶十分好欺负好拿捏，她都还没成亲呢，就给她未婚夫婿塞女人！ 只是，既然木易南都说了，这事儿是盛安帝的示意，那想也知道，并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这个金相文显然有问题。 所以，与其去计较一个她根本不能去破坏计划的金相文，她还不如想想，要怎么好好“招待”那两个女人的好。 可别跟她说什么这两个女人又没有错，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一切都是男人的错，她就算是算账也该找木易南的话。 这可是两个帝国奸细，送上门来的脸，若是都能不打，她都愧对她外祖母对她的教诲！ 第726章 他怕自己消受不起 木易南被尚云瑶的表情吓了一跳，但他不仅不慌乱，居然还莫名有点儿甜。 他就知道，他的阿瑶是在乎他的。 只是害羞，不好意思说而已。 所以，不用等尚云瑶再说什么，木易南当即拍着胸脯向她保证自己的真心。 “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阿瑶，那些女人，就算是她们真的进了门，我保证看都不看一眼，所以……咱们能不能……不要……不……这，这都是什么？！” 看着尚云瑶手上一溜儿的人名，木易南震惊了。 “唔，你日后的小妾名单啊~”尚云瑶哼笑，“来，瞧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环肥燕瘦，任君挑选。” 木易南，“呵，呵呵……不，不必了吧……阿瑶你不觉得这人有点儿多？我家后院地方有限，怕是住不下……” 尚云瑶斜睨了木易南一眼。“人多还不好，不懂得享受的家伙！” 上辈子的木大人府上，莺莺燕燕的可很是壮观呢。这辈子，她也不好厚此薄彼不是？ 木易南：…… 不，大可不必，他怕他消受不起。 只是尚云瑶已经打定了主意，最关键的是木易南也确实如同尚云瑶所说，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不然也不会将这件事儿告诉了尚云瑶，试图向尚云瑶求助，至少也要让尚云瑶相信他的清白了。 所以，至少目前为止，木易南被剥夺了拒绝的权利，这事儿似乎就这么定下来。 木易南唯一可以庆幸的，似乎也只剩下，他与尚云瑶的婚期定在了深秋，距离现在还有一些时间。 而尚云瑶的计划，是在他收下那两个女人之后，尚云瑶便上演一出“破罐子破摔”，亲手将她挑选的女人给塞进木易南的后院的，所以，至少一时半会儿，他还能保住自己“清白”的名声。 木易南：……心里苦，并且无处可说。 更苦的是，他还不知道到时候他要怎么面对三位一个比一个难缠的大舅哥，以及丈母娘对他的怒目而视。 总觉得，他会死得很惨。 男人，当真太不容易了。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拎起他爹的武器，亲手锤爆从前年少轻狂的自己。 做什么学别人玩风流潇洒那一套，做一个像荣景元那样自诩君子，不沾女色的家伙，或者做一个像尚云闻大哥那样，女人见之退避三舍的人，也比他现在好啊~！ 只可惜，不管木易南再怎么表现自己的痛彻心扉，尚云瑶都不曾动摇。 甚至是还朝着他笑的十分灿烂，让木易南总觉得自己未来危险了。 他敢说，这丫头一定跟他一样，想到了若是这件事发生之后，远在江北的尚云闻且不说，人在华京城的荣景元和尚云达一定会将他揍个鼻青脸肿的结果了！ “阿瑶，到时候我要是挨打了，你难道就不心疼么？” 尚云瑶用一种“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看向木易南。“心疼，当然心疼了！毕竟你这样皮糙肉厚的，我兄长与二哥可都是读书人，揍你一定很费劲，万一伤着手了怎么办？那可是用来写诗画画的手！” 木易南：卒。 瞧见木易南一脸郁闷，尚云瑶失笑。 “安心吧，我兄长与二哥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你所愿，他们也不会真的揍你太厉害的。 再说…… 若是我兄长与二哥都对这件事冷处理，你也不乐意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日你们三人闹得那一场，分明就是演戏在给那金相文看的吧？” 木易南收起了脸上受气包的表情，微微颔首而笑。“阿瑶聪慧。” 虽说他确实对这些外商的掌控并不够严密，但金相文的商队，早就被木易南神不知鬼不觉的监控了起来。 金相文带着六个一看就知道不是良家女的女人一路从原古国到南国，就算是他将人藏得再深，都多少免不了露出一些马脚，就更不要说对方也并未刻意隐瞒了。 所以，早在金相文进入华京城之前，木易南三人就已经知道了金相文打算做什么。 同样的，也是因为三人都知道金相文的不怀好意，才会有了这场戏。 所以，就像尚云瑶所猜测的那样，不仅仅荣景元突然站起来大怒，斥责金相文居然选择在这个时候给木易南送两个美姬是图谋不轨，是有意为之的。 就连沐晋跟荣景元两人吵起来，并且最终六个美姬三人谁也没有收下任何一个的结果，也是三人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的。 只是这个事情，就连盛安帝都没有猜到，赵牧野也许猜到了，但也不会点破。 尚云瑶倒是比他所想的还要机敏。 尚云瑶哼笑。 不是她机敏，而是她对木易南的狡诈的认知，比一般人多三分。 木易南有些好笑的看着尚云瑶一脸得意的小模样，也跟着笑了笑。 原本有些事情，他是不打算与尚云瑶说的。 毕竟，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大家都希望尚云瑶能够做一个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娇娇，好好的享受大家的呵护和关爱，就够了。 至于这些纷纷扰扰，自然有他们这些男儿在，再不济还有长辈们在，又何必要让一个才刚刚及笄的小姑娘去烦恼？ 但是这会儿，瞧着尚云瑶一脸志得意满的笑容，好似都比从前要真实且耀眼三分，木易南忍不住开口，多说了几句。 “那金相文不过是仗着自己背后的主子是原古国的国君，且现如今原古国掌握了比我们更先进的兵器，便野心勃勃的想要对我们两国图谋不轨。 即便现如今南国与庆国已经结盟，且从前被金相文拉拢收买的赵牧康已经彻底失势，遭到了陛下的厌弃，那原古国依旧贼心不死，跃跃欲试的想要扰乱咱们南国的朝堂，才会想要从我与你兄长那边下手。 毕竟，我们两人也算是新生代官员中一文一武的代表，若是能够成功策反我们……” 听到木易南说起原古国曾经给赵牧康送过一批兵器，且这些兵器比他们南国的兵器厉害，所以现在才会让盛安帝对这个金相文如此忌惮，尚云瑶睫毛微颤，想起来一件事。 -- 作者有话说： 身为一个兼职咸鱼，从前没试过每天两万字，这次体验了一把，只想说，果然全职码字不是谁都能干的，肩酸手疼~ 第727章 两辈子的木易南逐渐重合 尚云瑶上辈子的时候，赵牧康手下那一帮亲兵手上，似乎，好像…… 确实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过一批兵器，而且据说这些兵器比南国原有的兵器要厉害一些。 所以，赵牧康登基之后，也不是没有人试图行刺，反抗他的暴政，只是那些人全都被赵牧康的手下给截杀了而已。 只是尚云瑶不懂这些，也未曾关注过，只是听说而已，更从未将这件事与赵牧康手上的那一批兵器联系到一起。 甚至，她之所以会听说这件事，还是因为，赵牧康曾经声势浩大的命人前往原古国与南国边境寻找过铁矿。 只可惜一无所获。 后来，还是赵牧康已经登基几年后，左悦儿的孩子都能满地跑的时候，木易南带着他一手组建起来的，一半是尚云闻的旧部，一半是木易南的亲信的江北大军与原古国开战之时，才从两国边境意外获得两处矿山。 当然，这矿山的发现是个秘密，木易南可不效忠赵牧康，这两座甚至是时时刻刻都想亲手将那狗皇帝的头颅给砍下来。 所以，在发现了那两座矿山的所在之后，他自然是将这个秘密，以及绘制着矿山具体位置的地图，送到了当时在西京守皇陵的赵牧歌手里。 赵牧歌与木易南一样，一直在积蓄力量，等待着一个报仇雪恨的时机，在获得了这两座矿山之后，自然是如虎添翼，在暗中不断地壮大着自己的力量，等待着掀翻赵牧康统治的时机。 虽然尚云瑶不知道上辈子自己死后，南国最终的结局如何，与庆国和原古国之间又有没有爆发大型战役。 但以尚云瑶对二表舅和木易南的了解，她相信，那赵牧康绝对讨不了好。 也是因为赵牧歌利用木易南在边境发现的两座矿山，在西京暗中积蓄力量，而尚云瑶临死前最后落脚的地方，正是在西京，在赵牧歌的庇护之下，所以尚云瑶才会知道这事儿。 只是，时日久远，且当时尚云瑶也仅仅只是知道这件事，并不曾见过地图，自然也就不知道那两个意外发现的矿山是在什么地方的。 尚云瑶皱了皱眉，将这事儿记在心里，打算回去之后仔细回想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儿有用的线索。 若是能够找到的话，这辈子，早一点儿发现那两座矿山，说不定很多事情都会跟着发生转变。 木易南简单解释了一下金相文的身份和他想做什么，然后才继续解释自己跟荣景元和沐晋所做的这一出的原因。 倒不是说从一开始，他们就打算瞒着盛安帝，先斩后奏。 只是，这金相文如此猖獗，若是不给对方一点儿颜色瞧瞧，任由他一步步得寸进尺，谁知道这家伙后面还有什么阴招在等着？ 难道他们次次都要这样明知道对方来者不善，还要笑眯眯的接受？ 不能说盛安帝的想法不对，也不能说解一时之气比顾全大局，尽早进一步与金相文交好，以图谋从对方手中获得更多的原古国的内幕还重要。 只是，木易南和荣景元都觉得，没必要。 左右现如今敌明我暗，那金相文再是野心勃勃，现如今表面上也不过是一个刚从原古国到南国做生意没几年，还得需要拉拢他们三人，才能在这华京城里站稳脚跟，安安稳稳做生意的商人。 别说是荣景元给他甩脸色了，就是沐晋说要将他赶出华京城，他也只能灰溜溜的走人。 若是现在他们不打击一下这金相文的气焰，收拾他一番，难不成还捧着他？ 那日后他们与金相文接触的过程中，岂不是愈加站在下风？ 木易南可不是喜欢处处被动的人，荣景元和沐晋也不打算受这个鸟气。 三个人毕竟年轻气盛，而且也比盛安帝更大胆，更雄心壮志。 尚云瑶安静的听着木易南的话，听着他与荣景元和沐晋不愿意顺水推舟，用更温柔和缓的方式解决这件事情的原因，听着他野心勃勃的表示，早晚有一天，要干翻原古国，将那里收归南国疆域的雄心壮志…… 依稀仿佛，她又看到了上辈子，那个以一己之力，扛起南国北疆守卫国土，守卫百姓们的责任的木将军，看到了那个一夕之间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冷面煞神的男人…… 尚云瑶的目光很温柔，带着浅浅的笑，这一瞬间，上辈子与这辈子的木易南，在逐渐融为一体。 等尚云瑶回到家中，已经到了傍晚。 像往常一样，她先回去自己的院子里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儿衣服，便去后院寻赵淑兰聊天，顺便一道用晚膳。 只是，她今日有很多事情要与赵淑兰讲，尤其是事关到那原古国的事情，还有她与木易南打算做的事儿，可不好让太多人知道。 因此尚云瑶进来之后，便表示她想与娘亲说一些私房话，将平日里会留在屋子里伺候的几人都暂时遣了出去。 瞧见尚云瑶腻歪在赵淑兰跟前，一副有好多小秘密想跟娘亲分享，不想让她们知道的模样，遇春嬷嬷几人带着善意的笑着打趣了尚云瑶几句，便都退了出去。 阿元几人虽然不知道尚云瑶想要跟赵淑兰说一些什么，但白天木易南带着尚云瑶去了一趟春笙阁，见了那几个女人的事情，阿元几人是知道的。 知道从前那些女人都跟木易南没关系的时候，阿元几个人心中对木易南从前的诸多不满，总算是消散了大半。 所以这会儿，她们也只当尚云瑶要与赵淑兰分享这个秘密，四人相视一笑，都心情十分不错。 只是，等人都退出去之后，还没有等尚云瑶与她娘说起今日木易南与她所商量之事，她娘却先丢给她个大消息。 赵云柔的婚事，定下来了。 “谁？赵云柔？怎么这么快？”听到她娘亲的话，尚云瑶有些反应不及。“定的哪家公子？她就没反抗？” 毕竟，尚云瑶对赵云柔的记忆，还停留在从前赵云柔为了某家公子，折腾不休，甚至是还说动了老怀恩王爷入宫，想要向盛安帝求个赐婚圣旨，结果被盛安帝怒斥的时候。 以赵云柔的性子，若是定下来的男方不是她喜欢的人，她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可，绝对能不可能就轻易认命嫁了。 要不然，怀恩王府也不会任由她嚣张到现在。 第728章 和亲公主 对上尚云瑶一副震惊且等着看热闹的表情，赵淑兰笑着摇了摇头。“陛下亲自下的圣旨，哪里容得她抗旨？” 她知道女儿跟赵云柔这个怀恩王府的孙女一向性情不和，也知道前几年的时候，这赵云柔可没有少想方设法的联合那些贵女们挤兑尚云瑶。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女儿绝对能会对赵云柔的婚事感兴趣。甚至是想要看热闹。 只是，可惜了，这次的事情，别说是赵云柔，就是怀恩王府都不敢有半句质疑不满。 闻言，尚云瑶一惊，圣旨赐婚？！ 盛安帝怎么会想到给赵云柔赐婚？ 瞧见女儿一脸惊诧，赵淑兰笑着伸手，将尚云瑶拉下来坐着，让尚云瑶坐下喝点儿水休息一下，又顺手将尚云瑶最近颇为喜欢的一套寒玉的九连环塞到她手里，让她拿着玩儿。 瞧见尚云瑶喝了水，又拿着手上的九连环摸索起来，赵淑兰也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才详说此事。 要说起来，这件事其实也不能算是突然。 也不知道是因为庆国前三皇子居然将自己的私生女左悦儿弄来南国，勾引算计太子不成，转头还要勾引他四儿子，甚至是差一点就要诞下皇长孙，还想借着这个孩子翻身的事情，惹怒了盛安帝。 还是盛安帝有心想警告一番怀恩王府，不要以为只是一个庶长子，掺和进皇子们之间的夺嫡之争里面，就能够轻饶了他们家！ 毕竟，当年盛安帝之所以会将这个堂弟封为怀恩王爷，甚至是一直对他们家恩宠不断，任由他们一家人在华京城作威作福，可不是因为盛安帝挂念着那一点儿微薄的宗族血亲之情。 那是因为怀恩王爷够知趣，怀恩王府的人也都够老实，没有将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盛安帝自然乐意养着他们，给自己换一个好名声。 可现在，怀恩王府的人一日比一日嚣张跋扈，瞧不清自己的身份，甚至是还敢掺和进皇子们之间的事情里，可不就是触到了盛安帝的逆鳞？ 总之，盛安帝对怀恩王府十分不满，甚至是震怒。 可盛安帝现如今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又不想贸然对怀恩王府出手，赵云柔成为了此次盛安帝发泄怒气的牺牲品，被盛安帝定给了庆国新帝的弟弟。 某位在庆国的政治中心十分边缘化的皇子。 以进一步加强两国友好联盟的名义。 当初虽然曹元正野心勃勃，想要谋朝篡位，但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而且时间也紧张，那些皇子们虽然有几个被他给找由头解决了，但大部分乖乖像鹌鹑一样缩起来的皇子还是安安稳稳的活下来了的。 庆国新帝并非一个性情残暴之人，虽然从前跟这些老皇帝所生的比他年岁小了一大截的弟弟们的关系不能说很好，但到底有着年岁差距，而且现如今他已经成功登上帝位，也没必要为难这些一直战战兢兢活着的弟弟。 所以，从这些弟弟中扒拉出来一个年龄性情都合适，长得也对得起赵云柔这个宗室女的皇子出来，进行和亲，并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从面子上，还十分的给南国体面。 毕竟南国嫁过去的只是一个宗室女，而人家庆国以嫡妻之位迎娶的，却是一位马上就会被封为王爷的皇子。 尚云瑶没有想到，赵云柔最后会被送去和亲。 这事儿，怎么说呢。 不能说绝对的好或者不好。 毕竟以赵云柔的脾气，和怀恩王府现如今已经遭到了盛安帝和太子的厌弃，指不定还会被未来新帝猜忌的情况，赵云柔想要在华京城里找一个稳妥的好人家嫁了，是很难的。 可赵云柔又显然不是吃得了苦的人，让她嫁到千里之外，甚至是一些边疆苦寒之地，赵云柔绝对是受不了的。 所以相对的，嫁给庆国皇子，虽然不是什么受宠的皇子，到了那边之后，她若是再这样骄纵任性的以为人人都得捧着她，那等待着她的怕是有不少迫不及待想打她脸的贵女。 但整体来说，至少性命无忧，只要她跟她未来夫君不要想不开，日子也能过的不会差了。 虽然说，一个女子背井离乡在异国他乡求生，想也知道不会容易就是了。相比起来，两人从前的那些排挤斗嘴看不顺眼，倒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小时。 尚云瑶听完了事情的始末，也只能叹息一声，希望赵云柔能够好自为之。 只是，听到她娘提起来赵云柔，尚云瑶不由得就想起了一个女人。 就是当初在春日宴上，将赵云柔当做傻子戏耍，还想栽赃给魏佩兰，却被尚云瑶给识破了，然后被赵云柔狠狠教训了一番的那个小官之女。 叫什么来着？好像是，童寒烟？ 想起那时候童寒烟的画像还进了宫，差一点儿就成了她的二表舅母，尚云瑶忍不住问起她娘。“二表舅和三表舅的亲事是不是也定下来了？最后定的是哪家的贵女？” 她只顾着自己别扭，不乐意进宫，倒是忘记了这事儿。 “都定下来了，”赵淑兰也知道尚云瑶在计较什么，只是这种事情，她们母女可以心知肚明，却是万万不能拿到面上来说的。 所以赵淑兰也只是笑着告诉尚云瑶，最终盛安帝在良妃和宜嫔选中的人选中，为两个儿子分别定下了哪家的姑娘。 只是这两位大人家的姑娘，尚云瑶都不甚相熟，甚至是上辈子在贵女们的聚会上，也没有见过几次。 亦或者是见到了，只是双方年龄有差距，又没有多少交集，尚云瑶自己没有将人放在心上，所以才没有什么印象。 她不由的仔细深想，这两位贵女都是什么样子的，又是个什么性情？ 毕竟，虽说这两位的年岁都比尚云瑶要大一些，平日里多半也是玩不到一起的，但到底以后都是舅母，且二表舅三表舅虽然见得少，但都对尚云瑶不错。 若是这将来的表舅母太难相处，或者说根本就是从前看她不顺眼的那一拨人里面的人，对她来说，虽然不至于受委屈，但也是个麻烦事儿。 尚云瑶还没有琢磨完的时候，赵淑兰便好似闲话一般的，转了话题。 第729章 为婉秋定亲事 “说起来，阿瑶身边的婉秋年岁也不小了。 也是娘疏忽了，去岁这孩子跟着你到咱们家来的时候，裴嬷嬷便说了让咱们家给她找一门稳妥的亲事。 结果这一耽搁二不耽搁的，就耽搁到了现在。 眼瞧着现在你跟木家那小子的婚事，都已经定了下来，也是时候将婉秋的婚事给解决了。 毕竟婉秋是白身，当初进了咱们府上的时候，也是与裴嬷嬷说好了的，总不好让婉秋给你做陪嫁。 还是早一点儿将婉秋的婚事办了，将你跟前的位置腾出来，你外祖母也好早一点儿将她为你准备好的丫鬟换上。 也免得到时候人才刚来，都还没有磨合，便要着急忙慌的出嫁，……” 听到赵淑兰的话，尚云瑶有些茫然，“啊？娘您说什么？” 不是在说赵云柔的事情么？她娘今儿个的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还一个两个的不是订婚就是催婚的？ 这是到了什么大吉大利宜婚假的日子么？ 赵淑兰却不理会尚云瑶的打岔，继续往下说道。 “娘已经让雨秋那边整理好了一份适婚年龄，人品相貌都不错，也很有才干的年轻人的名单。 喏，这里面都是咱们家外头几位年龄合适，人也稳重的管事和掌柜的名单，全都是白身，日后婉秋嫁了过去，便是正头娘子。 日后这丫头，也能安安稳稳的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咱们也算是完成了裴嬷嬷的嘱托……” 虽然说赵淑兰自己倒是不着急将婉秋嫁出去，毕竟当初裴嬷嬷既然让尚云瑶将婉秋送到她跟前，赵淑兰便知道，裴嬷嬷是有意让婉秋在她跟前多留几年，也好多抬一抬身价的意思。 没办法，谁让婉秋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若是有了昭兰郡主身边得力的大丫鬟的名声在，总归在婚事上会容易很多。 但现在，既然她娘那边来了话，说让她早点儿给婉秋安排一门亲事，那赵淑兰自然也是上了心的。 左右这一年多来，婉秋一直跟在女儿身边，女儿也是陛下亲封的南娇郡主，而且但凡是稍微有一点儿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她这女儿在陛下和太子跟前有多受宠。 婉秋嫁出去，也没人敢轻易欺负了她。 尚云瑶张了张嘴，很想说，她，本来打算把婉秋安排进木易南的小妾团队里面的。 毕竟，上辈子的婉秋就是木易南的妾室不是？ 不过，听到她娘说裴嬷嬷的心愿，尚云瑶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上辈子的时候婉秋为什么会进了木易南的后院，似乎还颇受看重，但既然让婉秋嫁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家，做正头娘子，是裴嬷嬷的心愿。 那尚云瑶当然是要答应的。 毕竟，婉秋是裴嬷嬷唯一的孙女，嫁个好人家，生儿育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总归比给人做小妾要抬头挺胸的多。 尚云瑶当然没有强扭瓜的道理。 而且，婉秋的性格温柔沉默，尚云瑶与婉秋相处了这么久，自然也知道，以婉秋的性子，若是进了这辈子木易南比上辈子大约会更加复杂的后院，怕是根本玩不过那些女人。 所以，想了想，尚云瑶还是点了点头。“也好，那一会儿我便将这册子带回去，让婉秋自己挑选一个中意的……” 赵淑兰点点头，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有阿元那丫头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闻言，尚云瑶有些愁眉苦脸。阿元的婚事，也是尚云瑶纠结的问题。 有上辈子的遭遇在，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她当然是希望她家阿元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的。 但是阿元却坚持不肯嫁人，她阿元说过好几次了，阿元都不愿意，并坚持说，跟在她身边一辈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女人又不是非要嫁人不可。 左右她一个孤儿，无父无母的，也没有人管着她非要她嫁人不可。 尚云瑶上辈子到最后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阿元，这辈子瞧见阿元态度如此坚决，她还能说什么？ 总归，她也是不可能勉强了阿元的意愿的。 而且，就像当初她娘说她的那样。 “阿元既然不愿意嫁人，那便一直留在阿瑶身边又何妨？左右咱们家家大业大，难道还给不了阿元一口饭？ 大不了等以后我有了孩子，让孩子给阿元养老送终便是！ 阿瑶可是从出生起，便与阿元在一起，若是阿元猛地离开了阿瑶，阿瑶还不习惯呢……” 听见女儿满是孩子气的话，赵淑兰有些哭笑不得。 但这毕竟是女儿与阿元的事情。 瞧见尚云瑶态度坚决，先前赵淑兰曾让遇春嬷嬷问过阿元的意见，阿元也是态度坚决的表示，想要跟随伺候在尚云瑶身边一辈子，半点儿不想嫁人，赵淑兰也只能作罢。 左右，日后若是阿元想要嫁人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这件事儿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因着尚云达这日又去他未来准岳父家请教功课，顺便蹭饭，家里只有赵淑兰和尚云瑶两个主子。 母女两人用罢晚膳，尚云瑶又陪着赵淑兰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消消食，回到房间里之后，才将白天她与木易南所说的事情说与赵淑兰。 其实，早在尚云瑶之前，荣景元今日早上的时候来了一趟，便已经将昨日之事告诉赵淑兰了。 毕竟这事儿知道的人可不少，风言风语满城传的时候，若是反而赵淑兰和尚云瑶不知道的话，未免不妥。 况且，尚云瑶是他的妹妹，即便在外人眼中，他不过是赵淑兰为了尚云达日后在文官集团里面混的时候，能多个人照顾着他点儿，且荣景元与尚家三兄妹中，关系最好的也确实是尚云达。 但荣景元心里最疼爱的，还是尚云瑶这个妹妹。 老实说，即便是没有提前知道金相文的阴谋，没有木易南计划的这番打算，他昨天晚上的席面上，也绝对不会给金相文好脸色。 什么玩意儿，也敢来试图破坏他妹妹的幸福！ 不过荣景元也仅仅只是知道昨日席面上之事，并且和沐晋两人表面上闹翻了之后，他与沐晋和木易南也没有再碰头，自然也对盛安帝的想法，以及尚云瑶今日想出来的一系列骚操作还一无所知。 第730章 二嫂是才女 等尚云瑶一点点将白日之事，以及她和木易南的打算，嘀嘀咕咕的讲给赵淑兰听的时候，一开始赵淑兰还感觉这两个小的纯属胡闹，但听到后头，却渐渐沉默了下来。 尤其是听到尚云瑶打算针对金相文的一系列计划的时候，赵淑兰简直瞠目结舌。 她这女儿，简直胆大包天！ 可瞧着双眼亮晶晶的，说着她的那些想法和打算，以及提到原古国金相文的时候，恶狠狠的表示，她尚云瑶绝对能不是好欺负的，一定要让那个什么金相文好看的表情，赵淑兰有些恍惚。 她心里对盛安帝，其实不是没有恨过的，也并非真的当初，以及后来这么多年，尤其是在陆世明的真面目被揭开之后，就毫无怨言。 只是，赵淑兰从小被外祖母也就是先太后养大，而在先太后心中，到底儿子是比女儿重要的，更不要说赵淑兰这个外孙女。 甚至，在先太后心中，不管是公主还是郡主，本就有为了南国的江山，为了他们赵家的统治，牺牲自己的婚姻的义务。 在先太后的观念影响下，再加上赵淑兰自己的性格使然，她，不是不会，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反抗。 但，尚云瑶不同。 虽然尚云瑶最后答应嫁给木易南，是有盛安帝的旨意在的原因，但归根结底是尚云瑶自己愿意嫁，觉得木易南是个她愿意选择的对象。 也是因为这两个孩子之间有过不少交集，互相之间都有好感。 而在这之后，盛安帝再度得寸进尺的时候，即便被对方用家国大义的理由压着，即便连木易南都只能用被动且消极的态度去应对这件事，却不敢抵抗。 但，尚云瑶却不。 即便对方是皇帝，即便那些理由听起来都很对，她也不会简单的就那样屈服在对方的旨意之下。 她要走出一条与任何人都不同的路，虽然在外人眼中可能不能理解，但尚云瑶敢想，敢做。 赵淑兰在这一刻，无比肯定的发现，女儿，是与她截然不同的性格。 比她勇敢，比她坚强，也比她更加聪慧。 也，远比她年轻的时候能折腾的多了。 嗯，像极了传说中她母亲长公主年轻的时候的性子，该说果然不会是她母亲亲手养大的孩子么？ “娘？”尚云瑶正在绘声绘色的讲着的时候，抬头就对上了赵淑兰怅然若失的表情，不由低声叫了一声。 赵淑兰回神，笑眯眯的伸手，轻轻揉了揉尚云瑶的发顶。 “一天到晚的瞎胡闹，也就是木家那孩子，能由着你这么胡闹。 换个人家，到时候万一弄假成真，这一后院的女人，可都是你做主母的亲自抬进门的，就算是假戏真做，那苦果也只能你自己受着……” 毕竟，虽然说并不是每一个当家主母都有给丈夫纳妾的责任，但既然这些女人都是尚云瑶自己纳进门的，即便是木易南全都收了，谁也说不出二话不是？ 反倒是尚云瑶，若是在这个时候再反悔，才是要贻笑大方。 听到她娘这话，尚云瑶皱了皱娇俏的鼻子，轻哼一声。“有什么可怕的？你既无情我便休！他木易南若真的敢说话不算话，做出那样的事儿，我也不惧！” 想想上辈子就知道了，她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又备受束缚的女人，反正到最后，哭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她！ 瞧着尚云瑶一脸的坚定，并不知道上辈子的时候，在尚云瑶被吴光则和陆云芝算计之后，女儿尚云瑶跟她娘长公主两人，做过什么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简直惊世骇俗的事儿。 赵淑兰也只当尚云瑶的意思是，大不了和离，或者是不要木易南这个丈夫，自己过自己的。 她也只是无奈的笑笑。 “从前的时候，娘总担心那孩子配不上你，担心日后若是那孩子再在外头跟些个女人纠缠不清的，或者瞒着你做了什么事儿，会伤了你的心。现在看来……娘倒是要担心木家那孩子会不会被你欺负狠了。” “娘~哪有您这样说女儿的？~！”被赵淑兰这样调侃，尚云瑶当即不依，扑到赵淑兰怀里撒娇。 母女两个笑闹了一阵，尚云瑶又陪着赵淑兰闲聊了许久，直到前院传来声响，说尚云达回来了。 听到二哥回来了，尚云瑶还促狭的特意跑门口往外张望了一下，瞧见尚云达的身影后，对着屋子里大声喊。 “娘，您放心，虽然现在天色已经黑了，但是夏日里宵禁时间晚，这会儿距离宵禁还早着呢，二哥必然是安安稳稳回来的，没有被京卫营的大哥们逮着盘问行踪~” 尚云达才刚刚踏进院门，就听见尚云瑶故意大声的话，摆明了就是在挤兑他。 “嘿你这坏丫头，怎么说话呢？” 尚云瑶朝着尚云达嘻嘻笑了一下，转头就先跑回了屋子里。 “娘~二哥要打我啦~救命呀~” 面对尚云瑶愈加熟练的歪曲事实，恶人先告状，尚云达又气又无奈。 尤其是等他进到了屋子里，就看到他娘跟妹妹两人亲亲热热的凑在一起，一副“谁也不能欺负了我们家小娇娇”的模样，尚云达酸的磨牙。 好家伙，他这妹妹，撒娇的功夫可真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瞧见尚云达进来，赵淑兰便没再与尚云瑶说她房里的事儿，只问尚云达今日在岑大人那边怎么样，功课如何，有没有进步？ 前院他与尚云瑶兄妹两人执意要拆了重建的正院已经建好了，先前让他问一问岑家姑娘的喜好，他们家也好早一点儿将家具什么的都置办起来。 还有院子里的花草树木的移栽，山石流水的布置，都需要时间。既然日后那边是小两口常住的院子，自然都要捡着两人的喜好来。 而且，两人的婚期定在秋天，时间紧，家里这边的一切都要往前赶才行。 尚云瑶也凑了过来，听尚云达一一回话。 她对这位未来的二嫂也好奇的很。 尤其是听说这位二嫂从前最喜读书，不爱交集，常年待在家中，在华京城中贵女圈子里才会籍籍无名。 否则的话，那些个所谓的才女，最起码得后退一尺之地的时候，她就更好奇了。 毕竟，他们家，除了她娘之外，她二哥可以说是唯一的文化人儿了。 甚至就连她娘，虽然当年也曾被称赞无数，但在才女这一项上，也并非那一代贵女中的翘楚。 第731章 零星记忆的铁矿 陆云达提起未来妻子的时候，倒是十分坦然。 而尚云瑶对岑采薇这位未来二嫂的印象，也因为二哥的形容，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嗯，一个沉稳温柔的，才学出众却不爱出风头的，才女。 只能说，她二哥果然不愧是她二哥，便是找媳妇，也要找个有真才实学的，那些个沽名钓誉的贵女，她二哥根本就瞧不上。 所以，她娘先前给二哥相看了那么多姑娘家，结果全都没有成，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哈~ 尚云瑶笑嘻嘻的调侃二哥。 待到尚云瑶与娘亲和二哥作别，回自己的小院子里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不过，她却没有当即洗洗睡下，反而去了自己的小书房。 尚云瑶也是真真发了狠，惦记上了原古国。 要是不好好的回敬对方一二，简直对不起她尚云瑶重生一次的机缘。 虽然她没有舆图，但不好意思，她有上辈子的记忆。 尚云瑶仔细在心中回想，上辈子木易南接替她大哥之后，在南国与庆国边境都干了什么事儿。 尤其是发现铁矿的那段时间，以及她听到的只言片语中，有没有什么有关那两座矿山的事情。 只是毕竟时间间隔久远，尚云瑶上辈子也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 她埋头苦思许久，也只能记起来，这两座矿山其中一座，似乎是原古国与庆国、南国三国交界处的一个地方。 只是与一般的矿山不同，那座矿山不高，看上去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山头，甚至因为山上多石头，土质也不行，连树木和野草也长得稀稀拉拉的。 除了附近的村民为了补贴家用，会上山砍满山的低矮灌木外，少有人关注。 但在这下面，却有着丰富的铁矿矿藏储存。 只是因为这土山实在不起眼，一直也未曾有人在意。 还是那一年因为玉清江突然发大水，将山脚一处极浅的矿石冲刷出来，被附近上山砍柴的村民发现了一些不同。 不过幸运的是，这个村民所在的方向，是在他们南国境内，且当时木易南手下的一支队伍距离这个村子不远，很快就获得了消息，并将之瞒了下来。 而另外一座矿山，尚云瑶只知道距离这座矿山并不远，且更高，矿产量更丰富，目标也更大一些。 后来因为这个尚云瑶暂时还想不起来更具体的特点的矿山，原本一直处于南国和庆国夹缝中生存，看上去不声不响，甚至是一度给两国拉红线一样存在的原古国，终于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獠牙。 木易南还跟对方打过好几场仗，就为了争夺那一块儿地盘。而那几场仗，都打的十分艰难。 这是上辈子，尚云瑶的记忆中的事情。 不过这辈子有了木易南白天的时候的那番话，她便知晓，那原古国之所以会在发现南国境内有矿山，甚至是产量非常丰富之后，会那样凶狠的来抢夺，甚至是将木易南打的那么惨，可不是为了争夺那一铁矿。 而是原古国已经掌握了更好的冶炼技术，吃到了手中有铁矿，有厉害的兵器的好处。 所以，为了避免南国壮大，避免南国尤其是避免木易南手中拥有与他们原古国一样强大的兵器，他们才会凶狠的发动战争。 不，不止。 说不定，原古国之所以会表现的那么凶狠，将木易南打的那么惨，就是因为原古国手中的兵器厉害，兵强马壮的缘故。 而木易南手下的兵…… 看这辈子赵牧康跟左悦儿做的缺德事儿就知道了。 即便木易南手下的兵不至于日子过得太凄惨，想来也不会太好，指不定还要木易南拿自己的钱去补贴。 这可真是，不要脸他妈给不要脸开门，不要脸到家了！ 再联想一下，这辈子南国与庆国大胜，且签订和平约定之后，盛安帝对木易南的嘉奖，对她大哥和江北所有将士们的嘉奖…… 对比一下上辈子木易南浴血奋战，重组江北军之后，赵牧康所做的事儿。 即便是尚云瑶这个根本不懂朝堂上的事情的女人，也能看得出来。 上辈子，赵牧康这哪里是嘉奖木易南，分明是在夺权！ 一边要用木易南去打仗，才能守住江北的国土，不至于让他这个皇帝的脑袋岌岌可危，另一边又唯恐木易南在江北势力越来越大，不听他的使唤，所以要将木易南手上的兵权，牢牢的握在她这个皇帝的手里面。 尚云瑶越想越气，明知道现在的赵牧康已经彻底糟了盛安帝的厌弃，甚至是将他扔到了皇陵，即便表面上看起来盛安帝没有再做什么，但据说赵牧康到了那边之后，不知为何又惹恼了盛安帝，继续被关了禁闭，一点儿自由都没有。 这可跟上辈子的时候，二皇子赵牧歌带着自己的人手，主动提出去守皇陵的待遇截然不同。 但，尚云瑶越想上辈子的事情，就越觉得一点儿也不解气，恨不得将那赵牧康拎出来暴揍一顿才好。 不过想归想，尚云瑶也知道现在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该如何将这个铁矿的位置锁定下来，并且想办法找到，纳入囊中，而后再想办法寻找到另外一个更大，矿藏量更丰富的铁矿，才是重中之重。 甚至，有了这个铁矿之后，他们也能在这场不久的将来，必定会爆发的战役中，占据优势地位。 若是大哥能够进一步扩大南国在江北的疆土，是不是有机会悄无声息的，根本不引起那原古国警觉的，就将这个矿山收入囊中？ 他们南国虽然地处中原，相比起周边那些地方来说，要富饶的多，但物产上到底欠缺一些。 尤其是这些金银铜铁矿，南国现有已发掘的矿山，数量有限，资源紧缺的很。 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两座矿山在手，即便盛安帝将大部分的铁矿矿产都带走，但总归在装备军需的时候，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考量，都一定会优先江北大军。 只要大哥手中的军队手上的兵器是最先进最完备的，那在应敌对战的时候，胜算定然会大上很多。 第732章 尽我所能 尚云瑶不懂战场，更不知道自己能帮到大哥什么。 这毕竟是真刀真枪的地方，不是她从自己的记忆里，耍小聪明翻出来两本兵书能够解决的问题。 这两座矿山，是尚云瑶绞尽脑汁，才终于想到的自己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 只可惜，尚云瑶用尽了办法，也只能想到这么多了。 想要更多更详细的消息，真正找到这两座矿山的所在，以她的实力，根本不可能。 既然这样，尚云瑶最终便决定不为难自己了。 专业的事情，当然是让专业的人去做。 相比起来，当然是木易南更擅长这种暗中打探的事情。 尚云瑶是这样想的，便也将这个事情悄悄告诉了木易南。 她倒是半点儿没有藏私的意思，也没有因为对盛安帝的诸多不满，而夹在私人情绪在里面。 左右不管是盛安帝还是未来太子表舅继位，对他们家来说，都是一样的。 虽然盛安帝确实称不上是一个好的长辈，但对她们家的态度其实也不能说很差。 甚至是在盛安帝一个帝王的角度上来说，也确实称得上荣宠不断。 错的，也许只是位置不同，人心易变而已。 木易南看着尚云瑶画出来的简陋的堪称随手涂鸦的地图，微微挑了挑眉。 他倒是没有怀疑尚云瑶的这些话，毕竟从前早在左悦儿的事情身上，尚云瑶就已经给了他许多外人无从得知的情报。 而这些情报，每一次都被验证，是真的。 只是木易南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这丫头身上，他看不懂的小秘密倒是越来越多了。 若说从前，这丫头对那左悦儿的警觉是出于对太子的关心和女子的直觉。 但后面，不管是左悦儿跟庆国三皇子之间的关系，还是左悦儿与四皇子赵牧康之间的纠葛，都不是尚云瑶一个闺阁少女该知道的。 可别跟他说什么派人跟踪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木易南对自己手下的人有信心。 他们也许在其他方面，确实比不上木七等人，但若单单只是论跟踪调查，探查隐私这等小事情，他木易南可全靠着这点儿本事，在华京城里混日子的，还能比不过尚云瑶手里那几个人手？ 可偏偏，即便是他的人，都没有发现当初那个出现在左悦儿周围的妇人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尚云瑶却发现了。 后来，尚云瑶几次传信给他，将一些十分隐秘，就连木易南这边都只是有一点点儿线索的痕迹，却没有证据的消息。 木易南一开始是将信将疑的，不过是抱着以防万一的心思，才派人去调查罢了。 但是这丫头总是能给他惊喜。 每一次，这丫头递给他的消息都是真的，这就容不得木易南不多想了。 更不要说这次，尚云瑶的人生当中，可从未与庆国和原古国有过任何的交集，甚至是连那两国的具体位置如何，地貌如何，都应该是一无所知的才对，可这丫头怎么会知道这两座矿山的存在？ 甚至是能够准确的画出矿山的最大特点，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即便这地图画的很简单，甚至这丫头还说她并不清楚这矿山的具体位置，但这上面却能描述出矿山的形状，甚至是这两座矿山的特点…… 木易南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倒是没有一定要去探寻这丫头身上的秘密的念头。至少现在没有。 而且，经过他这么多这么多的努力，好不容易才获得了这丫头现如今这么多的信任，以及遇事不决就来找他的习惯，木易南才不会傻到去破坏。 而且，这些事情又不是什么非要知道不可的大事，他会等到这丫头自己主动去说的那一天。 他只是担心这丫头这样大大咧咧的，将自己的秘密到处暴露出来，会不会引来别的什么危险。 想到华京城中，除了太子赵牧野之外，可还有几位皇子在，且虽说下头的五皇子六皇子年纪还小，但也已经有十三四岁了，已经到了能够说亲的时候。 即便四皇子已经被打压了下去，二皇子和三皇子也确实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但后头…… 除非盛安帝突然暴毙，太子顺利继位，否则的话，南国的某些风雨，想要彻底平息下来，安稳过度，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毕竟，就像赵牧康的野心是如何被一点点膨胀，一步步养大的一样。 有时候，人身处在那个位置上，即便是你不想，你不动，也多的是人用各种外力诱惑你，鼓动你，让你去争，让你去抢。 然而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控制住自己，不受这份蛊惑的。 更不要说这份蛊惑还不仅仅只是来自与南国内部，多的是外来势力的诱惑的时候。 尚云瑶正在绞尽脑汁，紧张兮兮的跟木易南说着这两座矿山的事儿，哪想到她一抬头，就看到木易南在发呆？ 尚云瑶忍不住出手，揪了揪木易南的衣袖，“喂，木易南，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在说什么？”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可是昨天晚上一直想到大半夜，才想起来的这些线索，这家伙若是以为她随便说说的，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或者根本没有认真听，到时候也没有将她所说的这些特点记住，那她的一番冥思苦想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木易南垂头，对上尚云瑶气鼓鼓的表情。“抱歉，是我走神了，阿瑶你说什么？” 尚云瑶瞪了木易南一眼。“你是不是压根儿不相信我说的话？” 木易南急忙摇头，急忙为自己证清白。“当然不是，我相信阿瑶，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阿瑶你每次说的话，我什么时候不信过？” 然而，尚云瑶依旧用一种似信非信的眼神儿打量着眼前的木易南。“当真？那你为什么不仔细听我说话？” 方才走神的模样简直不要太明显，真当她看不出来还是怎样？ 木易南苦笑，他该如何解释，方才的走神并非是因为没有将尚云瑶的话放在心上，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信了尚云瑶的话，所以才会忍不住多想担忧很多？ 第733章 骑马 尚云瑶气呼呼的瞪了木易南一眼，才继续将自己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木易南倒是没有再跑神，十分认真的将尚云瑶的话全都记了下来。 并且这还不够，在尚云瑶的话说完之后，木易南自己总结了一番。 又亲自到一旁的舆图上，将三国交界处以及其周边情况的地图给圈了出来，拿起笔墨，现场临摹了一个区域地图。 木易南的画技还是很不错的。 至少比起尚云瑶昨日晚上，因为心急，想要将脑海中记得的只言片语，尽可能详细的记下来。 偏偏又对三国交界处的地形一无所知，更别说哪座山哪条路的区别了，于是只能几笔勾勒出来的，简易到绝对清晰明了的地图，要好太多了。 而木易南临摹地图的时候，尚云瑶也没有再开口，只是站在一边，随着木易南的绘画，安静的看着。 她也想知道那传说中的两座矿山，是什么样子的，大概在什么位置？ 木易南将地图上他圈出来的部分，很仔细的临摹了一遍。 但很遗憾，至少目前从这个地图上，他并没有能够确定哪一座山，才是尚云瑶口中所说的那一座，矿藏储量和其质量，能够引起原古国的高度警觉，甚至不惜为此提前发动战争的矿山。 所以，意图进一步缩小范围的想法失败了，看来，想要找到这两座矿山，还是必须得亲自到现场去进行逐一排查才行。 知道木易南这边无法直接排查到两个矿山的位置，尚云瑶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只能暂时放弃。 尚云瑶早上的时候，只着急着矿山之事，唯恐她说的迟了，记忆力便身不由己，有些事情转过头就给忘记了。 所以她不仅画了一个十分简陋却特点十分明显的地图，也将重要的特点内容都写了下来。 这会儿将事情都交代给了木易南，而且木易南这里有舆图，有画技，显然画出来的地图跟她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尚云瑶颇有一种“功成身退”的感觉，长出一口气。 瞧见尚云瑶的小模样，木易南垂眸，轻轻笑了一下。“还要多谢阿瑶的消息，虽然可能无法为你表功，但阿瑶今日的功劳，我已经给你记下了……” 听到木易南这话，尚云瑶不在意的摆摆手。 她又不是男儿，又不需要建功立业，又不要做官，至于奖赏什么的，她更是收了无数，功劳不功劳什么的，根本无所谓。 不过虽然尚云瑶不在意，但木易南这番话还是让她十分高兴的。 毕竟也没谁会不喜欢被人表扬不是？ 解决了这件大事之后，尚云瑶这才终于有心情去思考昨日娘亲与她所说的事情了。 “赵云柔要和亲到庆国去，这件事你知道么？” 木易南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显然虽然跟赵云柔也打过交道，但对这个女人可没什么好感。 自然的，赵云柔要和亲这件事，对木易南来说就更无所谓了。 其实在不在乎赵云柔的人看来，这事儿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是到底事关两国第一次联姻，自然是在庆国来使离开之前，就已经商定好了的。 只是当时庆国永康帝还没有将联姻的人选确定下来，所以这事儿便没有宣扬出去。 前日庆国永康帝的信件到了宫里之后，盛安帝可不就是将赐婚的圣旨给下达到了怀恩王府？ “我记得阿瑶与她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吧，怎么，阿瑶是舍不得她远嫁？” 虽然木易南不在意赵云柔的事情，但见尚云瑶一副惆怅的样子，还是挑挑眉问道。 “那倒也没有，毕竟我跟她不仅不熟，而且有仇。我只是有些感慨，这么快大家就都到了要成亲的年龄了……” 尚云瑶有些惆怅。 甚至有些贪心的想，她为什么没有早重生几年？那样也能跟大家多一些一起成长的时间。 这才多久，她身边的人可都陆陆续续嫁人了。 不管是从前关系不好的对手也好，还是像魏佩兰王岚这样的小姐妹也好，在大家都即将嫁人的时候，从前的那些不愉快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才怪！ 虽然有点同情赵云柔的遭遇，但是尚云瑶还是不得不说，除了同情之外，她还暗暗有一种想大呼一声“活该！”的痛快。 木易南对尚云瑶的话，不置可否，。不过他也瞧出来，今天尚云瑶的心情一般，兴致不高，想了想他还是主动开口问道，“想不想去骑马？” 尚云瑶抬头，看向木易南。“你家有马场？” 她的骑射水平只能说一般，偶尔跟着大家一起出门骑马打猎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水平也很差。 再加上尚云瑶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上辈子后来那近十年的生活习惯的影响，这辈子对大部分的这种集体活动兴趣乏乏，并未参加过几次这种骑射活动。 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其实尚云瑶很喜欢那种骑马自由自在的奔跑的感觉。 就是不知道木易南这是特意为之，还是只是临时想到的？ “自然，我们木家怎么说也是武将世家，一家子的将军，若是连马场都没有，未免太寒酸了点。” 听到木易南这话，尚云瑶也没说什么，只是跟着笑着点点头。 木家的马场就在城郊，虽然马场本身的地方不及皇家马场那样大，里面的马儿也不多，纯粹是木家自己私人的爱马们在华京城的时候的一处安置地，但木家的马都是精心饲养的战马，且好多都是真正上过战场的。 这些膘肥体壮，身形秀美的马单单只是站在那里，气势便直接甩了从前尚云瑶跟着那些勋贵子女们一起去城郊狩猎的时候骑着的那些，被驯养的很温驯的马好几条街。 尚云瑶不懂鉴赏马，但毕竟从小在长公主夫妇跟前长大，长公主府上养着的那几匹她老人家的爱马，尚云瑶小时候也是骑上去玩过的，自然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 尤其是木易南牵出来的那一匹浑身棕色，只有四蹄雪白的战马“疾风”，线条流畅，气势很足。 木易南拿着一把专门给疾风用的刷子，温柔的给疾风刷了刷毛，安抚了一番，对着尚云瑶招招手。“想不想骑一骑，感受一下疾风与你从前骑的那些马儿的不同？” 第734章 恋恋不舍 瞧着木易南与疾风亲热的样子，尚云瑶有些好奇的往前走了几步，却并未凑到跟前。 她知道有些战马性子很烈，只认主人，若是贸贸然凑上去，不仅会容易惊着马，也容易惊到她自己。 “疾风是你的战马？” 瞧见尚云瑶的动作，疾风似乎也有些吓到她似的，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尚云瑶：…… 所以，她这是被嫌弃了，还是疾风害羞了？ 木易南笑着点点头，“疾风是我十四岁那年，我大哥从西疆带回来的战马，当时还是一只才半岁的小马驹，是我亲手养大的……” 提及自己与疾风从相识到现在的深厚“友谊”，木易南的神色很温柔，疾风用马头轻轻蹭了蹭木易南给它刷马鬃的手。 听到木易南的话，尚云瑶的眼睛亮了亮。 眼前的疾风正值壮年，正是不管是速度还是战力都是最鼎盛的时期。 而且，虽然木易南这些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华京城中，但譬如去岁跟随她大哥一起去江北战场的时候，亦或者后来到庆国去的时候，应该都有带着疾风一起。 “没事，疾风很温柔的，你旁边的马草看到了吗，拿起来，喂它试试看。” 见尚云瑶双眼亮晶晶的，明显很想亲近疾风，却又有些担心会遭到疾风拒绝，木易南笑着对她指了指一旁刚才马场的管事专门给他们送过来的马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木易南这个马主人在一边看着，还是方才木易南的安抚起了效果，在尚云瑶拿着马草凑到疾风跟前的时候，它倒是没有抗拒。 只是微微偏了偏马头，似乎是盯着尚云瑶看了看，而后才主动往前凑了一下，叼起马草咀嚼。 瞧见疾风的动作，木易南也跟着笑。“你瞧，我就说，疾风很温柔的。” 尚云瑶嗔了木易南一眼。 虽然疾风的表现，看上来确实对她还算友好，至少没有抗拒，但温柔？ 疾风答应这话么？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尚云瑶的马草，还是因为木易南的原因，疾风对尚云瑶逐渐熟悉亲近起来。 尚云瑶试探的伸出手去摸了摸疾风的脑袋，也没有遭到疾风的拒绝。 木易南含笑看着尚云瑶与疾风熟悉了一会儿，甚至还接过他手上的刷子给疾风刷了刷毛，才开口。“想不想上马跑一圈？” “可以吗？”尚云瑶看了看木易南，又看了看身旁的疾风，虽然很想试试看，但又有些迟疑。 “相信我。”木易南让人将马镫拿过来，给疾风套上之后，扶着尚云瑶上马。 尚云瑶上马的时候，疾风只是甩了甩马尾，却并没有对尚云瑶表现出抗拒的意思。 甚至是在尚云瑶骑上去之后，它还慢悠悠的走了几步，颇有让尚云瑶试一试是否坐稳的意思。 而等尚云瑶确定自己坐稳之后，轻轻抖了抖缰绳，疾风便哒哒哒的跑了起来。 尚云瑶骑着疾风，在马场上跑了一圈。 不得不承认，疾风确实是一匹非常优良的战马，不仅飞驰的速度非常快，而且奔跑的很稳，甚至让尚云瑶有了一种自己的骑术水平陡然大增的错觉。 瞧见尚云瑶骑着疾风背上，一脸欢快笑容的在马场驰骋，木易南也跟着心情愉悦，骑着另一匹马追了上去。 两人在马场玩了一下午，直到夕阳西垂，见尚云瑶的心情好了许多，木易南才提出送她离开。 临走的时候，尚云瑶还对疾风相当恋恋不舍。 若不是知道疾风是木易南一手养大的爱驹，且郡主府上根本没有能够养马的地方，她一年也骑不了几回。 疾风还是跟在木易南身边，才不会埋没了它的话，尚云瑶是真的十分有横刀夺爱的冲动。 瞧出来尚云瑶对疾风的恋恋不舍，木易南自然是顺势提出，以后可以经常带着尚云瑶来看疾风，两人约定好等过段时间，木易南再带尚云瑶来骑马，才将尚云瑶送回郡主府。 “你且安心等待，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是。”临走之前，木易南如是说。 阿元几人虽然不知道尚云瑶和木易南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但瞧见尚云瑶听了木易南这话之后，果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不由对着尚云瑶挤眉弄眼的笑。 “笑什么？”尚云瑶目送木易南离开，转头便瞧见阿元四人的表情。 “果然定了亲事的人，就是不一样，小姐现在也开始瞒着奴婢几个，与未来姑爷有小秘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木易南将误会掀开之后，去掉了那个纨绔花花公子的形象，让阿元几人对他的不满和抗拒少了很多，还是因为尚云瑶对木易南的接纳，让四个丫鬟渐渐的接受了木易南会成为未来男主人的这件事。 这些时日，四人对木易南的态度也逐渐好转许多。 至少从前的时候，她们是绝对不会承认木易南“未来姑爷”的身份的。 尚云瑶大大方方的笑了笑，也不否认。“怎么的，你们小姐我还不能有点儿自己的秘密了？” 不过，听到阿元提及她定了亲事的事儿，尚云瑶又想到昨天她娘亲交给她的那一摞“适婚男青年”的资料。 虽然她不知道，想要让婉秋早点出嫁这事儿，不仅仅是她娘的意思，她外祖母也不想让婉秋继续留在她身边。 但尚云瑶想了想，还是决定等晚上的时候，将她娘交给她的资料先仔细过一遍，等她看过之后，再跟婉秋单独谈谈这件事情。 毕竟，女儿家嫁人，可是事关一辈子的大事，宁可慢一些，迟一些，也一定要慎重。 于是，晚上从她娘亲那边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尚云瑶并未当即睡下，而是将她娘给她的资料详细的看了一遍，想了想，取出来了几份她觉得性格或者管理的事物涉及到的东西，不会是与婉秋合得来的人的资料。 而后，第二天早上，用罢晚膳后，她才示意阿元三人先去休息，单独将婉秋叫进了书房。 大约是进门之前，婉秋已经隐隐约约的有了预感。 所以，在听到尚云瑶要她嫁人的时候，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婉秋便点点头。“奴婢全凭小姐做主。” 第735章 亲自送嫁 尚云瑶笑着摇摇头，“这毕竟是你的人生大事，怎么能由别人做主？外头的事情我管不了，但咱们院子里的人，我可都是尊重你们自己的想法的，我可不会随随便便的就将你许配给别人。 就算是你自己舍得，你家小姐我还舍不得呢。 这里是一份咱们府上靠得住的，且年轻有为，长得也不差的适龄青年的名单，都是外头店里的管事和掌柜，上面有简单的介绍，你觉得哪个还算中意的，便让候嬷嬷安排人，咱们也一起见一见对方到底如何……” 虽然婉秋跟在尚云瑶跟前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且婉秋的性子沉稳，大部分时候都安静的很。 但当初既然是尚云瑶亲自开口，将人从赵淑兰身边要到自己身边的，她自然是很喜欢婉秋的。 也是因此，尚云瑶更希望婉秋能够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不只是你，日后若是阿元改了主意想要嫁人，或者等阿满阿初日后要出嫁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怕婉秋心里不舒服，尚云瑶示意婉秋将册子收下之后，又将外头三人也给唤了进来，一次性跟自己跟前的这些人都说清楚。 “咱们府上，虽然不敢说对下人一向宽厚，但也是赏罚分明，事事有度的。 尤其是你们这些跟在我院子里伺候的，还有西苑那边的丫头们，日后等你们到了该放出去的时候，亦或者你们自己有了相中的人家，且来与我分说便是……” 不说西苑那边外祖母见她兴致高，又给她送过来的这一批小丫头。 且说最开始的那一批，好歹也是在尚云瑶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从稚气未脱的小女娃，到现如今越加活泼且精力十足，一个个都活泼又张扬恣意的模样，尚云瑶对她们的感情，终究是不同的。 听了尚云瑶的话，早就已经知道阿元打定了主意这辈子不打算嫁人，只想守着尚云瑶的阿满和阿初相视一眼，哪里还不知道方才尚云瑶是在与婉秋说什么事儿？ 只是，见婉秋害羞的垂着头不说话，阿元则是一幅“雨我无瓜”的表情，两人笑眯眯的上前给尚云瑶道谢，又讨趣的表示，届时小姐可一定要给她们封一个大红封，她们可全指着这红封给自己赎身呢。 说完了之后，又是一番羡慕婉秋本便是白身，现如今出去了之后，便是正头娘子，日后好日子且在后头。 说不得再过几年，她们见了婉秋，还要唤一声老板娘呢。 尚云瑶嗔了她们一眼，她院子里的大丫鬟，月例本就比府上的其他人高出不少，更不要说他们家的下人们的月银，比外头大部分人家给的都要丰厚。 而且，就算不说这月银，尚云瑶平日里赏给她们的好东西可也不少，这两人现如今这话，分明就是在讨巧凑趣，也跟着笑。 婉秋本就是性子温柔腼腆的人，虽说在尚云瑶跟前的时日久了，不似从前的时候那般，将礼仪规矩全都刻在了骨子里，一言一行全都极为重视，但到底不似阿满三人，乃是长公主府上教出来的，一向性情爽利，又哪里是两人的对手？ 又隔了三天之后，木易南登门郡主府，来告诉尚云瑶有关她提供的那两座矿山的消息，他的打算。 木易南并没有打算直接将这个矿山的事情禀告给盛安帝。 毕竟这个消息现如今只是尚云瑶的一个秘密，暂时还没有得到验证，他若是贸贸然的说出来，除了会暴露尚云瑶的秘密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和意义。 更何况…… 不得不承认，木易南也有一些自己的私心。 虽然不至于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但直接禀告上去，让盛安帝派人去寻找，和木易南与尚云闻两人联手将铁矿的位置找到，甚至是已经采出了矿石之后，再向盛安帝汇报，那功绩可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对负责驻守江北的尚云闻，和未来势必会走向跟尚云闻一样道路的木易南来说。 虽说盛安帝现如今表面上对他们十分荣宠，而且尚云闻驻守的江北那边，从前更是尚云闻和太子赵牧野的亲兵，未来太子上位之后，更是会格外重视江北站场。 但，有备无患不是？谁还嫌弃自己手上的兵器太厉害不成？ 所以，木易南决定亲自前往江北一趟，去探查一下当地的地形，顺便寻找一下这两座矿山。 若是尚云瑶的这些线索全都是真的的话，那寻找矿山的过程或许麻烦了一点儿，但是成功的可能性却也很高。 尤其是尚云瑶所说的，那处在南国境内某个村子旁边的矿山，逐一排查过后，还是很容易找到的。 至于向盛安帝和太子殿下汇报这种事情，当然是要等他有了确切的证据和成果之后也不迟。 到那个时候，虽然不能够直接改变局势，但想来应该能够适当的缓解一下盛安帝的焦虑吧。 想到盛安帝，木易南皱了皱眉，将某些大不敬的想法压下去。 “你放心，我会亲自去一趟江北，将这个消息带给你大哥，与你大哥联手一起，定能在那原古国之前，找到这两座铁矿的所在。”木易南知道尚云瑶最大的担心，是一直驻守江北的尚云闻夫妇。 毕竟若是将来狼子野心的原古国真的突然对南国发难，江北首当其冲，身为江北主帅的尚云闻，更是木易南也没有含糊，当即做出承诺。 “阿瑶你给的线索已经很多了，有了这些线索在，想要找到那两座矿山，并非难事。” 尚云瑶倒是不担心原古国的人会在木易南前头一步找到这矿山的所在，毕竟上辈子的时候，那矿山被找出来的时间距离现在还早。 但听到木易南说他要亲自去一趟江北，尚云瑶有些好奇。“你打算怎么去？” 木易南狡黠一笑。“这事儿说起来，还要感谢赵云柔。 你不是说了么，南、庆两国即将联姻，给和亲郡主送嫁的队伍，不管是护卫队伍还是其他人手，都是有一定的规格制式要求的。 而且，我好歹是促成了两国友好结盟的重要功臣之一，这样的事情，我出现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届时我会跟着护送和亲公主的队伍一起走。等到了江北边境之后，和亲队伍会在那边逗留一段时间……” 第736章 你会想我么 是的，没错，在赵云柔被定为和亲人选之后，这两天盛安帝给赵云柔的晋封公主的圣旨也正式下来了。 只是，虽然赵云柔被晋封为了公主，却连一个正式的封号都没有给，更别说被录入皇家玉碟了。 说白了，这仅仅只是为了两国联姻的时候面上好看，且对方拿出来的人选是一位皇子，所以才给的这么一个虚名而已。 当初尚云瑶的“南娇郡主”的封号下来的时候，赵云柔还曾经嘲讽过尚云瑶，说她不过空得了一个封号罢了，连封地都没有。 可现如今…… 只能说风水轮流转，赵云柔的这公主的名头听起来倒是比尚云瑶的还高，拿出来也相当的能够唬人。 只是可惜，用赵云柔当初的话还回去就是，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连个封号都没有。 还不如尚云瑶呢！ 尚云瑶脸上的小表情，惹得木易南忍不住低笑。 这丫头看着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实则可是记仇的很。 尚云瑶瞥了木易南一眼，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记仇有什么不好的。 毕竟，从小到大那赵云柔可没少针对她，挤兑她，难道还不许她私底下感叹一下？ 与此同时，尚云瑶也终于再次听到了童寒烟的消息。 她没有想到，赵云柔在发现自己即将成为和亲公主这件事已经无可挽回之后，居然会提出了新的要求，她要让童寒烟给自己陪嫁！ “陪嫁？赵云柔疯了不成？”尚云瑶一瞬间有一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赵云柔就算是个公主，陪嫁顶多用宫女，还得是宫里出来的，哪里轮得到她指定人选？而且，那童家好歹也是朝廷官员，那位童大人能同意？” 他们只是两国联姻，又不是为了示弱求和，哪有用官家小姐给公主做陪嫁的道理？！ 木易南讥讽的笑了笑。“虽说是陪嫁，却并非是与赵云柔同嫁一夫，而是陪同赵云柔一起，嫁到庆国，那位童大人已经同意了。” 尚云瑶满脸的不可思议。 木易南叹了一口气。这个话题，他本不想与尚云瑶说的，毕竟这也算是尚云瑶的伤心事。 但他也知道从前尚云瑶与魏佩兰这对姑嫂在去年春日宴的时候，被那童寒烟摆了一道，与童寒烟和赵云柔这两人结下了仇。 若是他知道这事儿，却不告诉尚云瑶，岂不是让尚云瑶少了一个解气的机会？ “阿瑶，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名为父亲，实则根本就是个卖女求荣的自私鬼的……” 譬如尚云瑶从前的父亲陆世明，譬如童寒烟的父母。 若不然的话，童寒烟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养成了那般自私自利又满肚子心眼的性子。 尚云瑶沉默了一下，情绪有短暂的低落，但很快被她甩到了一边，又忍不住小声咕哝。 “她赵云柔就不怕到时候，那童寒烟愈加记恨她？ 毕竟从前她可是怀恩王府的嫡小姐，那童寒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之女的时候，这女人就能将赵云柔耍的团团转。 若是日后两人都嫁到了庆国，虽然说赵云柔是王妃，但她嫁的那位王爷，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闲王吧？ 万一童寒烟的相公争气，那赵云柔当真以为自己能欺负的了童寒烟？ 到了庆国，可没有人会继续护着她嚣张跋扈。 即便是庆国皇室看在她是南国公主的面子上护着她，但两个人都是南国送过去和亲，这童寒烟还是赵云柔自己选的，她们两个狗咬狗，怕是多的是人乐意看热闹吧……” 尚云瑶实在不觉得赵云柔的这个选择，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她甚至已经提前开始幸灾乐祸了。 只可惜了，日后这两人的战场转移到了庆国，她怕是看不到了。 木易南失笑，任由尚云瑶自娱自乐，只要她不难过就好，继续说他的计划。 他现如今毕竟已经走到人前，正式进入朝堂，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贸然消失或者贸然前往江北，即便金相文没有对他产生怀疑，但也会有所警觉。 但他若是以护送和亲队伍的名义前去，这个理由至少听起来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而等到了江北境内之后，他会提前一步脱离队伍，并与已经事先说好的尚云闻联系上。 木易南手下的人更擅长获取情报，而尚云闻手下的人则对江北一带的地形地势更加熟悉，两人联手在江北边境进行暗中搜寻。 尚云瑶听了木易南的计划，自然是连连点头，没有她说不的道理的。 只是，木易南说完之后，抬头一脸期待的看向尚云瑶，似乎在等着尚云瑶说一些什么，让尚云瑶有些慌乱。 “怎，怎么了么？” “阿瑶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木易南注视着尚云瑶，一副受伤的模样。 尚云瑶愈加慌乱了。“啊，这，那个，你，你……你的想法非常棒！幸好有你在，你，注……注意安……全……” 木易南期待的眼神儿越来越暗淡，尚云瑶越来越心虚。 说到最后一个字儿，几乎只剩下气音。 “怎么……怎么了嘛……”瞧见木易南沮丧的模样，尚云瑶带着莫名愧疚，忍不住小小声的咕哝。 “阿瑶，我们才刚刚定亲，我就要离开你那么远，你难道就不会想我么？”木易南有些受伤的语气，让尚云瑶又纠结又无措。 这话，她，就…… 她该回答什么？ 见尚云瑶迟迟不说话，木易南一副内心非常受伤，但还是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容的模样。 “算了，是我不该为难阿瑶……” 见木易南一脸垂头丧气的起身打算离开，尚云瑶更纠结了。 可是，她，她说不出口…… 木易南垂眸盯着仿佛一瞬间被乌云覆盖的小蘑菇似的，蔫儿吧唧的垂着头不敢看他的尚云瑶，转身准备离开。 一只小手无声地轻轻揪住了他的衣袖。 明明是只需要他稍稍用力，就能挣脱开的力度，但不知为何，木易南却没有动，甚至是连被拽着袖子的那只手都僵在了原地，唯恐他一个不小心，将那只手给甩掉了。 第737章 我会想你的 气氛一瞬间，有些微妙。 “我，我会，想你的，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不要着急，就算是那矿山一时找不到，也不要担心……我，我会给你写信的，你不要生气，我只是……” 尚云瑶小声小声的说着，瞧见木易南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一句话都不肯回自己，她不由有些小小声的叹了一口气，微微有些沮丧。 果然，她就是个笨蛋。 上辈子才会愚蠢的被吴光则那个渣男三言两语的骗了。 这辈子，依然是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人相处，跟人甜言蜜语，只会惹人失望的笨蛋。 然而她不知道，背对着她的木易南，早就咧开嘴，笑成了一个傻子。 虽然说是和亲公主，不管是从规格上还是从陪嫁的配置上看，也确实是对得上这个“公主”的等级。 但是很显然，赵云柔，亦或者应该说是怀恩王府，是当真的被盛安帝厌恶了。 再加上公主出嫁这种事情，很多东西毕竟还是要从内务府出的，更与后宫诸位主子息息相关。 而赵云柔从前便与良妃和德妃关系一般，德妃更是一贯的不怎么喜欢赵云柔。 唯一从前对她颇为喜爱的淑妃，因为上一次赵云柔自作聪明，到淑妃跟前挑拨淑妃与尚云瑶的关系，甚至是差一点儿成功的缘故，也对赵云柔正记恨着呢。 自然的，上头三位主位的娘娘都给出了暗示，又有盛安帝和太子那边漠视的态度，下头的人做事的时候，难免便会少了几分精心，多了几分应付。 毕竟，能在宫里混这么多年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 眼瞧着不管是陛下还是三位主子都对这位怀恩王府的公主不上心，更不要说太子和太子妃这两位更是对赵云柔没什么好感，这赵云柔等嫁到了庆国之后，不管日子过得如何，反正南国这边怕是都不会很在意。 毕竟，从前尚云瑶与赵云柔势同水火的关系，几乎人尽皆知。 而宫里谁不知道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对这位南娇郡主的宠爱？ 再加上有东宫的宫人们对尚云瑶不留余力的夸奖，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与其讨好赵云柔这个一向骄纵又即将远嫁的公主，当然是讨好南娇郡主更划算。 所以，在尚云瑶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一大波人，在为她给赵云柔默默地添了一刀了。 而等内务府和礼部这边联手，以最快速度安排好了赵云柔出嫁的一众事宜，在钦天监挑选好的良辰吉日，南国和亲送嫁的队伍，敲敲打打的便离开了华京城。 木易南自然是如同他一开始与尚云瑶说好的那样，以两国联盟的主要促成者，以及这次护送和亲公主远嫁的将军首领的名义，跟随着给赵云柔和亲送嫁的队伍一起，前往江北边境。 和亲的队伍一路向北，会在进入江北边境之后，原地休整，并且等待庆国迎亲队伍抵达。 而后会由庆国的迎亲队伍接手，双方完成交接仪式之后，只有即将以陪嫁的名义跟随赵云柔一道嫁入庆国勋贵或宗室弟子中的童寒烟，以及赵云柔的侍从们，会跟着庆国迎亲队伍继续往庆国国度走，送嫁的大部队并不会进入庆国。 所以，木易南能够掌控且灵活操作的时间，还是很充足的。 赵云柔出嫁那日，送嫁的人并不是很多。除了她的亲生父母兄弟和祖父之外，那些从前与她交好，天天对她鞍前马后，吹捧讨好的所谓“好姐妹”，一个都没有来。 有一些，甚至是早在赐婚圣旨降下来的那天开始到现在，这么久了，连只言片语都没有过，好似从前与她根本不认识似的。 更不要说，写信和添妆了。 反倒是是尚云瑶，出现在了送行的地方。 看着身后跟着四个丫鬟，正安逸的坐在马车上往自己这边张望的尚云瑶，赵云柔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想要发笑。 多可笑，她本以为她在华京城贵女中风头无两，追随者众，才不像尚云瑶一样，明明是长公主的外孙女，从小就是太子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外甥女，却天天想东想西，畏畏缩缩的。 面对她的打压和排挤，连回家告状都不会，反倒是在失去了宋雅韵的庇佑之后，便被她压得根本抬不起头来，更不要说在那些贵女们当中找到交好的姐妹了。 到最后，哪怕是太子亲自请封，让她受封了南娇郡主，她也不过是没出息的只能跟两个没名没姓的小小翰林家的女儿来往，甚至是交好一个御医家养出来的，抛头露面出来行医的女人。 在赵云柔知道尚云瑶将魏佩兰介绍给她大哥尚云闻，并且长公主居然还同意了，是昭兰郡主亲自找人上门提亲的事情的时候，赵云柔不仅气恼那童寒烟居然将她当傻子戏耍，故意算计她与尚云瑶闹翻，也是真的鄙夷尚云瑶的眼光的。 不过，想到那尚云闻不过一个粗鲁的武夫，一把年纪了连媳妇都能说不上，华京城的贵女也没有几个愿意嫁给他的，赵云柔又觉得解气。 但赵云柔万万没想到，明明是处处不如自己，处处被她打压的尚云瑶，却能够让那个从前风流纨绔，几乎是整个华京城的笑话的木易南，一夕之间浪子回头，拿命去拼一份功劳，只为了能够光明正大的迎娶尚云瑶。 能够让一向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脾气暴躁且嚣张跋扈的德妃对她明目张胆的偏爱有加。 甚至能够让东宫的侍者和内务府的那些个人都自愿的想要替她出气，而太子和太子妃就更不用说了。 她从未见过有哪个男人愿意将自己的功绩全都换成赏赐，赏给一个后辈，甚至这个男人的嫡妻却不仅没有怨言，甚至是还跟自己的夫君一样，对这个后辈疼爱有加的。 真不知道这尚云瑶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凭什么这个女人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轻轻松松成为所有人宠溺偏爱的对象？ 而她明明才是正儿八经的皇室血脉，宗室贵女，是皇家极为珍贵的女儿，她才应该被千娇万宠，享受这些尊荣才对！ 凭什么她却一夕之间，沦落到居然要像礼物一样，被送往异国和亲的地步？！ 第738章 这个该死的疯女人 尚云瑶正在朝着送嫁的队伍张望的时候，就感受到一道十分复杂的目光，正在从婚车所在的区域朝着自己投过来。 她有些狐疑且茫然的望过去，然而入眼一片喜庆的大红色，除了最外围的护卫之外，里面从仪仗队到步行随侍的仆从，再到里面装着陪嫁的人和物的马车，再到赵云柔坐着的她的公主仪驾的马车…… 全都是红的，红的亮眼，红的渗人。 所以，导致的结果便是，尚云瑶使劲儿努力往那边瞧了半天，也没有瞧见赵云柔的身影。 所以，虽然怀疑是赵云柔在怒视自己，但尚云瑶瞧了半天也没瞧见，便干脆放弃了。 算了，反正她也不是来给赵云柔送行的，她们俩之间的交情，也没有到了非要亲眼瞧一瞧对方才安心的地步！ 看不见赵云柔，尚云瑶果断不为难自己，继续朝着外围护卫的人群张望。 木易南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瞧见了尚云瑶所乘坐的上面带着昭兰郡主府上的标志的马车的。 且这里既然是送别的地方，自然大部队本也是要在这里暂时停顿休整一下，让一部分出城的路上负责步行举着公主仪仗的人员按照一开始安排好的位置逐一上马车，重新安排一下车队和护卫的队形等。 当然，也是让赵云柔和她的家人，做最后的告别。 至于童寒烟，倒不是木易南故意拦着不让她下马车，而是童家并无人送行，再加上她本就是陪嫁的，并不十分受重视，自然也就省了这个步骤。 木易南将整顿军纪的事情交给副手，骑着疾风走到尚云瑶跟前。 听到疾风哒哒哒的马蹄声，尚云瑶也不去理会那赵云柔是不是又在看她不顺眼了，转头期待的看着木易南。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是尚云瑶第一次见到身披盔甲，头戴头盔的木易南。 毕竟当初木易南从军是轻装简骑偷偷去的，而上一次江北大军大胜而归的时候，木易南并未出现在大军的队伍当中。 至于上辈子的木将军，她也只是听闻而已，后来见到的那个浑身从内到外散发着冰冷煞气的男人，多是一身朝服或深色便衣。 看着眼前明明应该是一身肃杀，气宇轩昂，让人瞧着便觉得英勇神武，令人心动的男人，却因为脸上过于灿烂的笑容显得有些傻兮兮的，尚云瑶又是好笑，又不由自主的双颊有些绯红。 “你怎么过来了？”木易南翻身下马，走到马车旁一侧，垂眸看着尚云瑶。 尚云瑶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却强自做出无事的模样，只是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看木易南。“不是说，这里是给大军送别的地方么，我……我左右无事，便来瞧瞧热闹……” “只是瞧瞧热闹么？”木易南凝视着尚云瑶，不愿意放过她。 尚云瑶忍不住轻轻瞪了木易南一眼。 这人绝对是恶趣味，明知道她来做什么，还问，还问！ 被尚云瑶瞪了，木易南也不生气，仍旧笑眯眯的。 他也知道别看尚云瑶表面上看上去胆大包天，其实在有些事情上还是很羞涩内敛的一个人，想要让她当众说出是来送自己的话，确实有些为难她了。 左右只要尚云瑶出现在这里，谁还能不知道她是来送谁的不成？ 木易南喜滋滋的继续与尚云瑶说话。 “别担心，我不会在那边待很久的，最迟你二哥成亲之前，我肯定会回来的……我可还等着亲自给你送大雁呢……” 说到送雁之事，木易南微微压低了声音，然而尚云瑶还是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从马车中伸出一只手去捂他的嘴。“你闭嘴！这么多人呢，快闭嘴，不许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闭嘴。”木易南自行做了一个闭嘴不说话了的动作，只是一双满满都是笑意的眼睛，泄露了他一点儿也不想掩饰的情绪。 隔着马车，瞧着那边一对有情人儿依依惜别，另一边的祖孙三代更是一副恨不得抱头痛哭的模样，马车内同样一副新嫁娘的盛装，却还连自己即将要嫁给谁都还不知道的童寒烟面无表情，就连眼眸里都全是冷意。 她确实没有想到，赵云柔在知道她和亲的事情无法改变之后，居然会提出让她一同嫁过去的要求来。 毕竟，她跟赵云柔早就因为那位左尚书家的大公子闹翻了。 因为那个左大公子，她不仅与赵云柔闹翻了，更是一口气得罪了南娇郡主兄妹和魏御医一家，甚至是连宫里那几位对南娇郡主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理由的偏宠的主子，都对她产生了反感…… 想到她爹费尽心思将她的画像塞进了宫中选皇子妃的花名册里，明明她已经进了初选，且根据她爹好不容易打探来的消息，她入选的可能性非常高。 结果，她的名字却在到了良妃和宜嫔手里的时候，被毫不犹豫的划掉了的事情，童寒烟眼神中有隐隐的恨意。 更可笑的是，那位她原本以为唾手可得的左尚书家的大公子，最终也没有扛住家里的压力，转身迎娶了一位门当户对的贵女。 那位贵女从前在诸多贵女们的聚会上并不十分显然，但也与赵云柔相熟，自然那日春日宴上的事情，她也是知晓的。 就是不知道那女人嫁给那左大公子的时候，内心里有没有那么一些膈应？ 亦或者，是暗自得意？ 毕竟，她与赵云柔当时闹得可不是一般的难堪，而最终两人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却让这位隔岸观火的主儿，成了既得利者。 不过，这件事本也是无所谓的，毕竟成王败寇这个道理，童寒烟一直都懂。 那左家大公子，本也只是她的目标之一罢了。 在被尚云瑶当众戳穿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知道要糟，即便那个男人是真的曾想过要抗住家里的压力，誓死表示要娶她，他的家族怕是也不会同意的。 毕竟，得罪魏御医无所谓，但得罪深受帝宠的南娇郡主及其手握兵权的兄长，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儿。 可她没想到，这一向自诩聪明且无往不利的赵云柔，也不知道是发的哪门子疯，她自己让怀恩王爷找盛安帝赐婚不成，便将这个仇记在了她的头上，甚至是哪怕是她要被送去联姻，都不忘了拉她下水！ 这个该死的疯女人！ 第739章 送别 童寒烟心里简直恨毒了赵云柔。 呵，可笑的是，她那一直对她待价而沽的父亲，明明前脚还在盘算着怎么将她卖个好价钱，但一转眼，见赵云柔态度强烈的表示一定要让她陪嫁，否则的话便要寻死觅活，她父亲二话不说便同意了此事！ 甚至是还一副大义凛然，身为南国的女儿，本就应该有时刻为了这个国家奉献自己的精神。 呵，可笑！ 什么时候一个国家的荣辱和牺牲，需要一个无辜的女子来？ 而且，他们南国又不是战败国！ 真当她不知道，她这父亲是衡量了一番将她当做“陪嫁”嫁给庆国的勋贵，既不得罪怀恩王府，同时又能讨好皇帝。 以及抗旨不尊，日后将她嫁给一个勋贵家的嫡次子或者庶长子，虽然盛安帝不会强行将她押上婚车，却会因此瞧他爹不顺眼，甚至是怀恩王府有可能怀恨在心的结果。 最终，才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么？ 想到她那个媚上之后，干脆就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甚至是以一句“既然你是要送去和亲的，那你的嫁妆自然由内务府出，一切都是有规矩的，家里就不随便插手了”为由，连嫁妆都一分不出，还妄想着若是她日后在庆国那边混的好了，嫁的相公有出息或者以后儿子有出息了，不要忘记帮扶家里的父亲，童寒烟冷笑。 有这样的父亲和家人在，童寒烟从小就清楚自己该要什么，该做什么，有什么东西是她要费尽心机去得到的，又有什么东西，是她根本不该去奢求的。 但也正是因为她活得太清醒，所以在发现她被父亲和家族放弃了之后，并未像赵云柔一样，作出任何的反抗，甚至反而小心翼翼的给那些前来培训她礼仪，为她量体裁衣，定制嫁妆单子的礼官们赔笑脸，卖可怜，获取了不少同情分。 再加上她本就是赵云柔歇斯底里下的牺牲品，比起成为了众矢之的的赵云柔，童寒烟一个小官之女，柔弱可怜且无辜，又遇上那样抠门的一点儿私房钱都不给女儿准备的爹，她这段时间的日子，倒是比从前在自己家的时候，还好过许多。 至于等两人到了庆国之后…… 童寒烟冷笑。 正如那人所说，到了庆国，她与赵云柔都一样是自南国和亲而来的贵女，不过赵云柔比她多了一个“公主”的空头衔罢了。 究竟嫁给谁，谁得宠，过得好还是坏，可都还是未可知呢。 她赵云柔，莫要得意的太早，她总有一日，会让赵云柔跪着说后悔点了她童寒烟陪嫁！ 童寒烟一瞬间迸发出来的浓烈的恨意，再次被敏锐的尚云瑶感觉到了，她不由蹙眉。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但尚云瑶还是忍不住叮嘱木易南。 “一路小心一些，切莫放松警惕，随便让人近了身。我可告诉你，那位童家小姐虽然被赵云柔坑去做了陪嫁，但她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你莫要以为她看上去娇弱无害，就不当回事儿……” 木易南笑眯眯的看着尚云瑶，一副。“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任何女人近身的，你不要吃醋”的模样，让尚云瑶有些气恼。 “我说话呢，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 “阿瑶放心，我会小心。”木易南笑眯眯的点头。“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那些个乱七八糟不怀好意的家伙近身，也不要没事就听二哥胡说八道……” 看着仍旧坚持的认定她这是在吃醋的尚云瑶：…… 心好累哦~ 真想不管这个混蛋了，等他吃了亏，就知道那些越是表面上看上去娇弱无害的小白花，实则骨子里都是会蜇人狠角色了！ 瞧见尚云瑶一脸“我累了，你走吧，你个榆木脑子没救了”的表情，木易南这才忍着笑，十分认真的对尚云瑶保证，自己这一路上都会严密注意那两个女人的。 而且，他不会自己去接触，跟这两个女人有接触的事儿，全都让他的副官去干！ 毕竟，这两位可都是和亲的主角儿，万一路上出了什么茬子，那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尚云瑶瞪了木易南一眼，又待再说些什么，那边副官却对着木易南打了个手势，时间到了，不管是他还是赵云柔，都得归队，他们该启程了。 尚云瑶无奈，只得依依送别的木易南。 等瞧着送嫁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远离，只留下尘土飞扬过后，残余的微尘，在阳光下，于空气中浮沉。 “小姐，咱们也该回去了……” 且不说在木易南也随着送嫁的队伍离开之后，华京城内，尚云瑶也因为尚云达科举的日子和婚期都越来越近，而被赵淑兰抓了壮丁，再次忙碌起来。 二哥即将迎娶的可是翰林院掌教学士的女儿，像岑家这样的人家，最是注重礼仪规矩的。 不管是为了表达对岑家的重视，还是盛安帝为了表达对他们府上的荣宠依旧，这次盛安帝直接从宫中派了两个嬷嬷过来，负责主持婚礼事宜。 同时也对过不了多久也该嫁人了的尚云瑶进行一些礼仪培训。 用盛安帝的话说就是，尚云瑶可是郡主，不能丢了他们宗族贵女的脸面。 突然成了被嬷嬷手把手教导的对象，虽然不至于像当初太子妃宋雅韵的时候一样受人刁难，但到底可不轻松。 尚云瑶的日子就此水深火热，与木易南通信已经耗费掉了她剩余的所有经历，以至于她没有时间去继续悲春伤秋，思考为什么大家都要成亲，而每一个成了亲的人都好像一下子成了千里之外的故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的问题。 这边，送嫁的车队浩浩荡荡的，一路且走且停，虽然队伍行进的速度缓慢，但到底有时间限制在那里，他们终于在约定的时间之前，慢慢靠近了玉清江。 而早在送嫁的队伍抵达玉清江南岸之前，木易南已经带着一只小队，神不知鬼不觉的脱离了送嫁的队伍，到了江北尚云闻的军营之中。 从木易南那里听闻了“可靠消息”，知道在三国交界之地的范围内，有两座铁矿，且木易南已经掌握了这两座铁矿的一些显著特点之后，尚云闻有些将信将疑。 第740章 魏佩兰招待和亲队伍 可不管尚云闻怎么问，怎么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木易南对消息的来源都守口如瓶。 以至于，尚云闻对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忍不住又多了几分怀疑。 但到底此事事关重大，且哪怕只有很小的可能是真的，他们也根本没有不去探寻的资格。 或者说，是因为万一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那两座铁矿的存在，将会直接有可能改变南国与原古国现如今的局势，这个诱惑力太大，让他们无法拒绝这个可能。 更何况，现如今又不是战时，与其被动防御，当然还是主动出击，寻找突破口，这种行为才更让他们乐意。 正如当初南国与庆国对战之时，明明在江北战场这边，事情似乎并没有发生特别大的变化，但当敏锐察觉到了异样的木易南，提出孤身一人悄然前往庆国都城的时候，尚云闻虽然存疑，却也还是点头同意了。 而那一场豪赌，两人无疑是赌赢了。这一次，他们的选择自然也毋庸置疑。 两人很快商定了一系列计划，由木易南带着人手，在江北秘密展开了排查。 尚云闻则负责继续留在表面上，掩藏木易南的行踪，同时拖延两国大部队在江北滞留的时间，为木易南换取更多的机会。 再见到童寒烟，魏佩兰有些意外。 她随着尚云闻到了江北这边之后，消息并不如华京城时候那般灵通。 再加上她刚到这边，不管是地处城内的将军府，还是紧邻驻地的，尚云闻个人名义买下来的一处庄子上，都急需要她整顿收拾。 再加上这一次尚云闻归来，不仅仅是江北大将军，还领了江北这边的最高执政长官的职责，虽说主要是为了屯田和边防建设，但魏佩兰身为尚云闻的妻子，却免不了要承担起与各位官员家中女眷们来往的职责。 即便因为尚云闻一向冷肃不好接触，且不爱搞这些东西，让那些官员女眷们减少了很多走动，但从来到江北至今，魏佩兰更是一日都未曾休息过。 也幸好在成亲之后，赵淑兰和候嬷嬷都一直在给她进行紧急培训，且来江北之前，尚云闻又厚着脸皮到长公主那里去求了两个原本是长公主为尚云瑶准备的丫鬟的备选人员。 也是尚云瑶性情豁达，知道她大哥想为大嫂再选两个得力的丫鬟的时候，不仅没有生气，还主动到长公主那边去帮忙挑了合适的人选。 所以到了这边之后，魏佩兰才不至于无头苍蝇似的手忙脚乱。 但也是因为魏佩兰太忙，尚云闻又不乐意拿这些乱七八糟的其实与他们江北军的关系不大的事情来烦她，所以直到送亲的队伍已经到了距离江北不远，甚至是木易南已经提前悄悄脱离大部队，到了尚云闻家中，魏佩兰才知道盛安帝决定要送赵云柔去南国和亲。 至于童寒烟，却被木易南忽略了。 送嫁的队伍抵达玉清江南岸的时候，并未直接渡江，而是先让人传信给了北岸的将军府上，由尚云闻派遣人手前来迎接，并将这浩浩荡荡的队伍直接送到了已经提前准备好的，专供和亲队伍暂时修整的临时“行宫”一样的一处庄园里。 而魏佩兰作为尚云闻的妻子，同时也是江北这块土地上所有官员女眷当中身份地位最高的那一位，自然是必须要出面，与尚云闻一道为所有人接风洗尘的。 也是在这个时候，魏佩兰才见到了一身红色嫁衣，虽然没有盖盖头，但头上的头饰，脸上的妆容却都十分齐备，唯独整个人冷着一张脸，气色也很差，明显这一路的舟车劳顿十分不适应，还有点儿晕船的赵云柔。 以及，落后赵云柔半步，同样一身新嫁娘的模样，脸色比赵云柔更苍白，却还是强撑着朝着魏佩兰温婉一笑的童寒烟。 魏佩兰：……这是？也要嫁到庆国去？ 只是，魏佩兰有些不明白，去和亲的人不是赵云柔这个公主么，怎么还有童寒烟？ 这配置，似乎哪里不对？ 似乎是瞧出来了魏佩兰的迷惑，一旁的女官微微上前朝着魏佩兰行了一个礼。 “尚夫人，这位童姑娘，是咱们南国的贵女，与公主一样，都是即将嫁到庆国去的。童姑娘可是咱们公主与童小姐姊妹情深，不忍分离，才特意向陛下求来的恩典呢~” 来与魏佩兰作说明的这位女官，乃是宫中内务府派出来的随侍，虽然会随着庆国迎亲的队伍一道深入庆国，直到赵云柔与童寒烟都完婚之后，才会返程，却并不会留在庆国，自然也不受赵云柔的约束。 所以这会儿，她才敢这样笑里带刺的说话。 即便被赵云柔恶狠狠的刺了几眼，也并不放在心上。 就像当初的曾嬷嬷，明知道宋雅韵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太子妃，她却还是敢在教导宋雅韵的时候暗中磋磨她一样。 像她们这样被安排下来教导贵女们的嬷嬷，手中的权力可并不小。 再加上大家都知道赵云柔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她就更是不惧了。 魏佩兰脸上有些恍惚，但还是笑着与这位女官点点头，感谢对方的解惑，而后对着身后的侍女们招招手，“快，带着公主与童姑娘到房间里好好休息一下。” 转过头来，又对着赵云柔和童寒烟温柔的笑笑。“江北苦寒，环境简陋，准备的稍显匆忙了些，房间并不如华京城中那边好，还请两位稍稍将就一二。 不过房间里热水热茶都已经备好了，两位一会儿是想梳洗后先稍作休息，还是先用些膳食垫垫肚子，都可以的，直接吩咐这些丫头们便是……” 看着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行为举止皆进退有度，大方得体的魏佩兰，想到一年前，这还不过是个她可以随意踩在脚下羞辱的御医之女，一个抛头露面给人看诊的女人。 现如今却一转眼成了江北大将军的嫡妻，随着尚云闻独掌江北大权，这女人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现如今倒成了自己要看对方的脸色，赵云柔的脸色不是一般的臭。 即便心里知道这会儿应该客客气气的，与魏佩兰笑脸相迎，才对她日后更有好处，赵云柔还是没忍住，冷着脸扭头就走。 第741章 摆脸色给谁看呢 瞧见赵云柔不知死活的对着魏佩兰甩脸色，童寒烟的眼底划过讥讽之色。 果然，这个女人什么时候都学不乖，还以为自己是在华京城里，是深受帝宠的怀恩王府的大小姐呢？ “尚夫人，不好意思，公主她……您也知道她一贯……许是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环境的落差，才会心情不好，并非故意要落您的面子，还请您见谅……” 童寒烟转过头，一脸娇弱又无措的对着魏佩兰行了个礼，状似善良的替赵云柔解释。 听到童寒烟的话，她身后的女官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显然，因为这段时间与这两人的接触，对赵云柔的性子到底如何，方才又是不是故意的，这位女官和童寒烟一样，心里清楚的很。 魏佩兰笑着摇摇头，并未接童寒烟的话，自然也不会真的去表达对赵云柔的不满。 “童小姐这是哪里话，您们二位远道而来，又是即将远嫁庆国的新嫁娘，是咱们南国的体面。于情于理都应该好好招待您二位才是。只要你们不嫌弃这里简陋，便已经是极大的体谅了……” 言罢，魏佩兰朝着方才的女官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可以带着童寒烟一道去休息了。 她只是一贯不喜欢掺和这些贵女们之间互相扯头花的事情里面，并不代表她就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 再说，从前童寒烟算计陷害她，试图祸水东引的事儿，她可还记得呢！ 见魏佩兰不肯接招，童寒烟心里有些遗憾。 但她也知道当初因为那位左家大公子的原因，她把魏佩兰得罪得有点儿狠。 况且对方现如今，可是这位江北大将军的嫡妻，身份尊贵，地位稳固，并且据说也极受尚云闻的尊敬和宠爱。 更不要说，早在魏佩兰还没有嫁进尚家的时候，因为尚云瑶这个小姑子的缘故，她就已经获得了长公主和赵淑兰的认可。 这一点，从尚云闻与魏佩兰成亲的时候，赵淑兰直接将两人的小院安置在了从前赵淑兰与陆世明所住这的主院，就能看得出来。 更不要说，据说当初还是赵淑兰亲自去下聘的呢。足以见得，昭兰郡主对这个长媳满意的很。 所以，以魏佩兰现如今的身份，确实用不着卖自己一个即将远嫁庆国的女人的面子，自然就更无需对她客气了。 两人之间有前怨在，即便她再卖力讨好，也不可能收买对方跟自己一心，只能说比赵云柔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要强一点罢了。 “既然如此，那寒烟便不打扰尚夫人了……” 童寒烟客客气气地与魏佩兰道别，随着那位对她的态度并不十分尊敬，但也不至于像对待赵云柔一样不客气的女官一道，回了魏佩兰安排给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几天，她们会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直到庆国迎亲的来使抵达，并且完成一系列的交接仪式之后，才会再度启程。 而这中间，若说这些送亲的队伍和礼官们还能自由活动的话，那她和赵云柔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却是除了自己的房间之外，哪也不能去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童寒烟一直都非常明白。 所以，童寒烟虽然知道魏佩兰心里对她有所不满，但还是希望能够尽可能的在这段时间修复一下与魏佩兰之间的关系。 毕竟日后她与赵云柔入了庆国，这江北便是她们如果想要与南国通信的话，必经的第一道门户。 至于赵云柔在接下来的几天会怎么想怎么做，童寒烟才不在乎。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与赵云柔不仅仅是撕破了脸，那是连里子都已经撕破了。 这一路上，她可也没对赵云柔客气过。 赵云柔和童寒烟两人在各自的房间里洗漱之后，好好休息了一天。 虽说魏佩兰一直自谦她们这边的环境简陋，但也只是比起华京城中那些富丽堂皇的帝王行宫，官家大院罢了。 事实上，他们现如今所住的这处庄子，是从前太子赵牧野在这里的别庄，只是现如今江北被全权划归了尚云闻管辖，而赵牧野则正式彻底坐镇华京城，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怕是也很少会再有机会长期待在江北这边。 所以，赵牧野早在这一次尚云闻夫妇离开华京城之前，就已经秉名了盛安帝，做主将这处庄子送给了尚云闻夫妇，作为两人的新婚贺礼。 所以，魏佩兰对这处庄子的各方面自主权非常大。 某种程度上，赵云柔与童寒烟，也是真真正正的，“在别人的地盘上”。 赵云柔和童寒烟两人由魏佩兰带着将军府上的下人们暂时接手，这些送嫁的队伍和随侍的丫鬟小厮们，自然也趁机好好休整了一下。 第二天傍晚时分，尚云闻准备的迎接宴才正式开始。 不过赵云柔和童寒烟虽然名义上作为主角出现在了这次的迎接晚宴上，但事实上这晚宴的热闹与喜庆可跟两人没有什么大关系。 至少，赵云柔脸上的表情，可是一点儿都不欢喜。不仅不欢喜，明明坐在主位上的她整个人还全程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以至于那些夫人小姐们进来之后，除了到她们两人面前，意思意思的请个安问声好之后，便麻溜的告辞走人了。 毕竟，她们虽然也许品阶不高，夫家更是在尚云闻手底下做事的，但却也都有自己那么一点儿生活“小智慧”。 即便是不懂得这里面的门道的人，瞧一瞧今日的晚宴上，大家都凑在魏佩兰跟前讨好，而对赵云柔这个公主“敬而远之”的模样，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看着在晚宴女眷这边占据着中心位置，浅笑盈盈，大方得体的与各位官家太太小姐们来往，进退有度的安排着今日晚宴的一众事宜，半点看不出怯场的魏佩兰。 以及虽然在与一众护送他们两人的将领和礼官们喝酒，却时不时也在关注着妻子那边的情况，随时准备万一魏佩兰这边有什么需要，他能立即过来的尚云闻。 因为赵云柔的冷脸，再加上她的身份地位本就不如赵云柔，而跟着面前一样冷冷清清，无所事事，但却也心情还算不错的童寒烟，瞥了一眼即便是在今日这样热闹且盛大的欢迎晚宴上，依旧从头到尾冷着一张脸的赵云柔一眼，忍不住嗤笑一声，仗着这会儿宴会上人多热闹，没有人听到她们两人说话，讥讽的对着赵云柔道。 “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摆着你皇家贵女的脸色给谁看呢？” 第742章 且等着瞧好了 童寒烟的话一下子就激怒了赵云柔，然而这会儿的晚宴正是热闹的时候，即便赵云柔再是骄纵任性，也知道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都不是她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 所以，她也只是冷冷的瞥了童寒烟一眼。“关你何事？你不过是区区一个陪嫁罢了，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对本公主的事情多嘴多舌！” 瞧见赵云柔脸上的怒意童寒烟，笑得更开心了。 “怎么赵小姐瞧着，哦不，赵公主您这是瞧着尚将军夫妇的恩爱，嫉妒了？” “当初若不是你童寒烟挑事，故意栽赃陷害，仗着我对你的信任，编了假话来骗我，我怎么可能会想要羞辱魏佩兰？！” 提起这事儿，赵云柔就恼怒的很，毕竟赵云柔虽然一直看不起魏佩兰，但正是因为看不起她，甚至连想去修理魏佩兰的兴趣都没有，不过是一个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的御医之女罢了。 可是那个时候赵云柔正对那位左尚书家的大公子念念不忘，又从童寒烟那里听闻这位左家大公子居然拒绝了她的示好，却转过头来对魏佩兰一她赵云柔从未放在眼里的女人提亲，甚至是两家连婚事都定下来了，可不就是当即大怒？ 赵云柔从小顺风顺水地过了十几年，在家里有父母宠着有怀恩王爷宠着，进了宫也有淑妃护着，即便是贤妃看她不顺眼，也懒得去找她一个女孩儿的麻烦。 甚至是连尚云瑶都从未被她放在眼里过，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事儿？ 当然当下就忍不了了。 愤怒和嫉妒冲昏了她那本就不甚清醒的头脑，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听到赵云柔愤怒的指责，童寒烟却乐得“咯咯”直笑，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幸灾乐祸。 “是你自己蠢，怎么能怪我呢？我不过随便说一说罢了，谁曾想，咱们一向自诩聪明的赵公主，就这么信了……” 听到童寒烟用一副“哎呀呀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的语气，漫不经心的说着这话，赵云柔目眦欲裂。 “你别得意！就算是你再会算计又如何？那左家大公子到最后不是也没有娶了你？就凭你们童家的小门小户，便是到了什么时候，也不过是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一条狗罢了！到最后，不过本公主一句话，你还不是得乖乖的给我陪嫁！” 听到赵云柔说到让自己给她陪嫁的话，童寒烟也跟着冷了脸。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非要让我给你做陪嫁，但赵公主如果当真以为等到了庆国，你还可以像从前在南国华京城中一样对着我吆三喝四，耀武扬威的话，那未免也太天真了一点！” 她还不信了，就凭赵云柔这人嫌狗憎，到哪里都不惹人喜欢的脾气，若是离开了父母亲族的庇佑，她童寒烟还能收拾不了她！ 这一刻，在两人都远离了家人和华京城之后，童寒烟似乎终于撕开了一角她柔弱无害的外衣下，尖锐的獠牙。 只是，这獠牙却只有赵云柔一人知道，且显然，赵云柔根本就没有将童寒烟放在眼里。“呵，那咱们便走着瞧吧！” 不过是一个小官之女罢了，就算是陪嫁到了庆国，只要她一句话，她就能让这童寒烟嫁不好！ 这女人想踩在她头上？嗤！想都不要想！ 两人之间的口角官司，倒是动静其实并不算小。 至少站在两人身后陪侍的女官和丫鬟们都听了个真真切切。 只是从头到尾却无人上前阻拦半句，丫鬟们是不敢，毕竟她们才是真正的陪嫁，而女官们则是根本不感兴趣。 所谓狗咬狗一嘴毛，虽然童寒烟在这些女官们心目中的形象，比赵云柔这个惹人憎恶的公主要好得多，也不过是那样而已，还不到让女官们愿意为童寒烟公然站台的地步。 最多，在两人吵得过于激烈的时候，某位女官还稍稍上前了半步，小声提醒她们，注意形象。 毕竟今日来的虽然都是南国自己的官员，但席上保不齐谁家夫人明儿个就将她们两人公然在席上闹事的事情说了出去。 不管日后赵云柔与童寒烟到了庆国之后，两人私底下怎么斗法，至少面上，却是绝对不允许她们丢了南国的脸面的。 魏培兰客客气气地与各家夫人小姐们打了招呼，让身边的丫鬟们根据提前安排好的席位，引领着各家夫人小姐就座。 至于这些夫人小姐们到赵云柔跟前讨了个没趣之后，便干脆也跟着无视那两人的行为，魏佩兰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若不是赵云柔臭着脸不配合，更不愿意理睬魏佩兰，她也不至于真的因为从前与这两人的旧怨，就这样将赵云柔和童寒烟这两位女主角扔在那儿不管不顾。 毕竟赵云柔虽然没有封号，但也是个公主。 只是赵云柔从两人见面的第一眼起就冷着一张脸，这会儿也依然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虽说魏佩兰不至于跟赵云柔一个即将和亲的女人计较，但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道理。 尤其是晚宴之前，尚云闻大约是听闻了昨日赵云柔当众给魏佩兰甩脸色的事情。 一向对妻子体贴，且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的尚云闻，亲自叮嘱了魏佩兰身边的两个丫鬟，让他们不用对赵云柔太客气。 并且对魏佩兰直言，以赵云柔的性子，若是到现在还不知道收敛，等她到了庆国有的是苦头吃。 不过是一个被盛安帝厌弃了的女人罢了，若是她到现在还看不清自己的位置，那给她一点教训也是帮她提前醒醒脑子，免得她到了庆国去吃更多的苦。 只要魏佩兰不至于当众斥责掌掴赵云柔，以尚云闻对自己妻子的了解，魏佩兰对赵云柔不客气的反击，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人有二话。 总之一句话，赵云柔乐意也好，不乐意也罢，敢对他尚云闻的妻子甩脸色，摆姿态，也得看他尚云闻吃不吃这一套。 有夫君为她撑腰，魏佩兰，当然对赵云柔也不用太过客气。 这才是今日魏佩兰在将两人安置妥当之后，见赵云柔依旧是那样一副拒不配合的态度，她便懒得多应付两人了的原因。 -- 作者有话说： 快乐的日子总是结束的猝不及防，今天要开始上班了~上班第一天，大家还习惯么~真是羡慕还在放寒假的小可爱们呀~ 第743章 招蜂引蝶的木易南 这场欢迎宴并未进行到很晚，毕竟大家舟车劳顿的一路，仅仅只是一天的休息，可还不够他们彻底调整过来一路的疲惫。 而且，赵云柔这般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也让原本以为赵云柔已经清醒的一些人，感到了深深地不满。 虽然说盛安帝将赵云柔嫁入庆国的举动，带着那么一点儿被庆国前三皇子曹元正恶心到了，不恶心回去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报复意味。 庆国新帝会这样坦然的接下赵云柔这个和亲公主，并且将自己的弟弟给拿出来，也并不是对赵云柔多看重，不过是看在两国合作的面子上，况且对自己那个弟弟也不怎么在意罢了。 说白了，永康帝本就有心交好盛安帝与赵牧野，再加上有原古国这个野心勃勃的心腹大患在一旁心怀不轨的觊觎着两国的财富与领土，有这样的危险在，不管是盛安帝还是永康帝，都根本不在乎赵云柔和亲这件事。 自然，也不在乎赵云柔嫁给了庆国那位皇子之后，日子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天天给那位皇子甩脸色。 但对于下面的这些干活的人，尤其是还需要与庆国迎亲的礼官交接，共同完成此次和亲之举的礼官们，却不能因此就不把事情做好。 他们不仅要做好，还要确保在这两桩婚姻中，不管是赵云柔还是童寒烟，都安安生生的配合。 像这种当众甩脸色，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抗拒的行为，是他们绝对不能容忍的。 所以，本以为一路上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赵云柔倒干净脑子里的水，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好好配合的礼官和两位专门被留下来时刻继续矫正赵云柔的礼仪的嬷嬷们，在送亲的大军抵达江北的第三天，就紧锣密鼓的将对赵云柔的一一系列从礼仪到笑容到言行举止的培训，给安排上了。 连带着童寒烟也跟着受了无妄之灾。 谁让赵云柔面对嬷嬷和礼官们的教尺，只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要让陪嫁的童寒烟一视同仁呢？ 赵云柔和童寒烟互相伤害，在行宫里面折腾的事儿，自然被一直留在行宫里伺候的下人们悉数汇报给了魏佩兰。 忙了一天之后，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的魏佩兰，看着下头人汇报上来的情况，忍不住有些头大。 “她们两个这是想做什么？” 尚云闻这会儿也才刚刚回来，在回来之前，也从管事那里简单听闻了此事，闻言并没有接过魏佩兰手上的资料，而是一边换下外衣，一边不以为然的道。 “无需在意，只要不闹出人命，任由她们自己折腾便是，左右等过段时间，就能将人送走了。” 要不是因为要配合木易南的行动，早在木易南还在半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悄悄给庆国永康帝去了密信，暗示庆国迎亲的队伍路上慢一些，多拖延一些时日，他这边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尚云闻压根儿一天都不想让赵云柔和童寒烟在这里多待。 最好是前脚上岸，后脚他就将人一路送到庆国国界上去。 毕竟，就算是妻子魏佩兰大度的不与这两个女人计较，尚云闻却也没有忘记，去岁春日宴的时候，在春时苑里，就在他的眼皮子地下，这两个女人差一点儿当众羞辱他的妻子的行为。 尚云闻对赵云柔这个从前欺负他妹妹，后来欺负他媳妇的便宜隔房表妹，当真是半点儿好感也无。 至于两人到了庆国之后的事儿，那就与他们无关了。 毕竟，盛安帝都不在乎不是？ 既然尚云闻都发了话，魏佩兰便也将这件事扔下了，上前服侍尚云闻更衣，又命丫鬟们将晚膳摆上。 “昨日晚宴上，有几位夫人小姐都在与我打听，木伯爷哪里去了？不是说木伯爷是这次护送送亲队伍的统领？ 今儿傍晚的时候，徐都统家的小姐还来咱们家坐了坐呢…… 我真是想不明白这些小姐，明知道木伯爷与咱们家阿瑶已经定了亲了，怎么的还这般不知礼数？”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有人在打探木易南的行踪了。 至于那位徐都统家的小姐，到底是真的仰慕木易南的英雄事迹，想要亲眼瞧一瞧他本人，还是另有所图，却不是魏佩兰能够闹明白的了，这得要靠尚云闻的人去查证。 听到徐都统家的小姐，尚云闻正在穿袖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摇头。 “嗤！这小子从前便拈花惹草的，现如今都与阿瑶定亲了，还这么…… 我倒是要看看，等日后他与阿瑶成了亲，到底能不能守住他从前的承诺！” 瞧见尚云闻生气，魏佩兰自是一顿安抚劝慰。 尚云闻冷着脸，换好了衣服，坐到了桌前的时候，似乎才将刚刚的火气降下去，继续回答魏佩兰的问题。 “不知道那家伙上哪里玩儿去了，说什么这是他第一次到江北，要四处去寻一寻看一看，找一找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好玩的，还得是从前阿瑶没有见过的东西，好给阿瑶带回去做礼物。 若是运气好的话，最好还能亲手猎两只大雁回去做聘礼…… 你也知道阿瑶的性子，打小不喜欢什么金银玉石，偏喜欢些个奇奇怪怪不值钱的玩意儿，可我与太子殿下在江北驻军多年，从前也没少从城里或者这沿路上的市集里给那丫头寻摸东西带回去。 偏生这小子为了讨好阿瑶，来之前给阿瑶做了承诺，这会儿为了那两只大雁和些个稀奇古怪没见过的小玩意儿，谁知道钻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了？ 哼！也是他小子识趣跑得快，否则的话，让我知道他敢当着我的面私底下跟别的女人有牵扯，看我不打断他的三条腿！” 听到尚云闻的话，魏佩兰也跟着忍俊不禁。但是等尚云闻说最后那句的时候，初为人妇的魏佩兰，忍不住双颊绯红，嗔怒的瞪了尚云闻一眼。 “胡说八道什么呢~ 再说，那位徐都统家的小姐也没有说什么，见木伯爷不在，我又忙的厉害，不过在咱们家稍稍坐了坐，便起身离去了。 我瞧着往日里徐都统家的家教还不错，想来也不会养出那般孟浪的姑娘，指不得当真只是对木伯爷好奇仰慕呢……” 第744章 阿瑶最最喜欢外祖母了 魏佩兰的话明明前后矛盾，但尚云闻却像根本没听出来似的，只是从善如良的跟着点头。 “夫人说的对，许是只是小姑娘对英雄人物的仰慕吧。 不过也是这位徐都统家中的女眷们都太清闲了，才有功夫在这想东想西的。 刚好行宫那边缺人的很，接待送亲的使者们，又不是单单咱们家的事情，咱们将这庄子提供出来，便已经是出了大力气了，总不能事事全都交由夫人亲力亲为。 既然徐都统家里的女眷如此清闲，不如明日便由她们负责到行宫那边去照料一二吧。” 三言两语，尚云闻便将这位徐都统的后院女眷们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既然想打探消息，那他就成全她们。 至于到了行宫那边，面对天天被礼官和嬷嬷们压迫，脾气日常行走在随时爆发边缘的赵云柔，和满肚子心眼儿的童寒烟，会不会做些什么，那他可就管不着了。 魏佩兰还欲再说什么，但尚云闻却阻止了她的话，上前牵着她的手，“夫人，为夫饿了，咱们先用膳吧？” 尚云瑶不知道江北这边的热闹，也不知道木易南人虽不曾出现在江北的欢迎宴上，他的传说却早就已经传遍了江北，不知道多少江北的千金小姐们或真或假的对他芳心暗许，期待已久。 却偏偏，这家伙就是能从头到尾连面都不露一个，打的理由还特别的冠冕堂皇不要脸，全都是以她为借口。 于是，在尚云瑶一无所知的时候，木易南已经在江北的所有女眷当中，为她稳稳的拉满了一波仇恨。 而且非常可以预期的是，若是等木易南当真带着两只亲手猎的大雁出现在所有人前的时候，那一波仇恨的嫉妒程度会加倍。 前几日她与婉秋说了要她好好挑选成亲人选之后，虽然婉秋有些羞涩，但在阿元几人的参详下，倒也挑出了两个觉得还不错的人选。 尚云瑶命候嬷嬷安排，她带着四人一道见了见那两人，又让婉秋和对方分别单独见了一次，现如今婉秋的婚事，也差不多定下来了。 再加上有宫里的嬷嬷操持尚云达的婚事，尚云瑶自己也有了上一次大哥成亲的时候的经验在，许多事情都有了先例，所以，虽然二哥尚云达秋闱和成亲的日子越发近了，尚云瑶自己的日子倒是越过越清闲。 这日，尚云瑶正在书房给木易南写信的时候，阿元突然告诉她，长公主让她明日到长公主府上一趟。 尚云瑶有些好奇，“外祖母可有说是有什么事儿么？” 阿元摇摇头，表示长公主中那边只是命人传了信儿过来，并没有具体说找尚云瑶到底是何事。 不过尚云瑶想一想，明日，她也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确实已经好几日不曾到过外祖母府上了，她也想去瞧瞧外祖母和外祖父。 想到上辈子的时候，就是在今年的冬天，外祖父生了一场重病，又因为接连受到女儿和外孙离世的打击，所以没撑过去，就那样离世了，她也对外祖父担心的很。 “既然如此，那便与嬷嬷们那边说一声，明日若是有什么事儿，便去寻我娘亲，我明日到外祖母家一趟。” “哎。”阿元应了话，转身下去传达。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尚云瑶便带着阿元几人一道去了长公主府上。 听闻尚云瑶早早地就来了，长公主眼底泛起一层笑意。“这丫头，来的倒是挺早。” 一旁伺候的嬷嬷也跟着笑。“可见小郡主这是时时都想着您呢，不过是找不着理由来咱们府上。 公主您若是喜欢，今儿咱们便将小郡主留下，让小郡主在这边住几日再回去。” 听了嬷嬷这话，长公主却笑着摇了摇头。“本宫倒是想，但这丫头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想着留下，不用本宫说，这丫头都赖着不走了。若是不想，又何必非要拘着孩子？ 况且，孩子总归是在自己娘亲跟前更自在些。” 长公主当初固然是从尚云瑶刚刚出生，一点点儿大，虚弱的几乎无法成活，一点点看着尚云瑶长这么大的。 但当初她会点头愿意陆世明将尚云瑶接回当时的陆府，便已经说明长公主的态度。 孩子大了，总要有自己的生活。 等尚云瑶进了长公主府，陪着正在用早膳的长公主夫妇又喝了一碗粥，长公主才示意尚云瑶跟她来。 瞧见外祖母一路径自带着她往后院马场那边去，尚云瑶心中有种微妙的预感。 而这预感，很快在这边平日里负责照料长公主的几匹爱马的下人，将一匹枣红色的矮脚小马牵到尚云瑶的跟前。 尚云闻这才知道，原来外祖母早就知道了她那日与木易南一起，在木家马场骑马的事情。 当时长公主便起了要送尚云瑶一匹上等好马的心思。 只是良驹难寻，长公主的眼光又一向极高，一般的那些所谓的千里马她也看不上，所以才费了一些功夫。 “从前你身子骨不好，御医教导不能做过于剧烈的运动，也禁制你长世间骑马，外祖母便一直不曾给你准备。 这两年多亏了魏家那孩子，才让你这丫头身体好了许多。 若是喜欢骑马，偶尔到马场跑一跑也无妨。 这匹马虽然不及木家那小子的那批马看上去高大威猛，但矮脚马在骑行中行进更稳，也更适合女孩儿家……” 长公主命人寻来的这匹矮脚马整体呈现枣红色，然而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缘分，这匹马与木易南的那匹疾风一样，有着“四蹄踏雪”的特点，且马头的额头位置，还有一缕飘逸的白色毛发，让其显得尤为俊逸非凡。 只是这匹马现如今尚且不足一周岁，想要真正成为可以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良驹，不仅还需要好好训练，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成长。 尚云瑶摸了摸这匹枣红色的小马驹，不知道是不是这只小马驹本性温良，还是已经提前被训练过，熟悉了尚云瑶的气息。 面对尚云瑶的动作，小马驹不仅没有产生抗拒，甚至是还主动凑上前，舔了舔尚云瑶的手，一副亲热的模样，让她有些爱不释手。 瞧着尚云瑶与这匹枣红色小马的热乎劲儿，长公主眼底浮现满意之色，对着一旁候着的下人微微颔首。 这是示意他做的不错，一会儿可以等着讨尚的意思。 尚云瑶当然很喜欢这匹小马，毕竟她从木易南家的马场离开之后，便一直心心念念着，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去。 毕竟，骑过了疾风那样的良驹，尚云瑶便有些对城郊马场那边的那些温驯却毫无特色的马失去了很多兴趣。 但尚云瑶更感动的，还是外祖母对她一如既往的疼爱。 想到这辈子醒来的时候，在她最慌乱无助的时候，是外祖母给她的信任，让她成功改变了最初的那场暴雪之时，太子表舅的命运。 也是因为她搅乱了左悦儿与赵牧康的阴谋，才有了后面逐渐掌握主动权，一步步改变了大家的命运的现如今…… 尚云瑶忍不住转身扑进长公主怀里，使劲儿撒了个娇。“果然还是外祖母对阿瑶最好了，阿瑶最最喜欢外祖母了~” 第745章 尚云瑶喜提小马驹 “好了好了，都多大年纪的人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嫁人了，居然还对外祖母撒娇呢，瞧阿元他们几个都在笑话你呢。”长公主一边抱着蹭上来撒娇的尚云瑶笑，一边一脸宠溺又无奈的打趣。 “我才不在乎呢，再说了，阿元可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什么样的我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会看我笑话？” 尚云瑶腻在长公主怀里不起来，一副浑不在意，定要将耍赖进行到底的样子。 尚云瑶小的时候，为了躲避阿元手上的药碗，什么法子没想过？别说是躲进长公主怀里撒个娇，卖个乖了，便是树都没少上，若不是她个头小，也搬不动梯子，怕是公主府的房顶院墙上，也早早留下了她的脚印。 眼瞧着长公主拿她没辙，又不舍得推开这孩子，那只一直乖乖待在一边的枣红色矮脚小马悄悄凑了上来，将马头往两人中间塞，一副它也是这亲亲热热祖孙组合中的一员，绝对不能把它给落下了的模样。 突然收获一只可可爱爱的小马头的尚云瑶：…… “咴儿~”小马驹满脸纯良无辜的看着尚云瑶。 见尚云瑶退开几步瞪着自己，它还可可爱爱的偏了偏脑袋，乌溜溜的马眼本就大而明亮，这会儿里面更是满满的好奇，一副“小马驹能有什么坏心眼，不过是也想跟着撒个娇”的模样。 尚云瑶和小马驹大眼瞪小眼的模样，瞧得一旁抿着嘴笑的阿元几人差点儿没忍住喷笑出声来。 长公主更是直接哈哈大笑，倒也不生气，反倒觉得颇为有趣。 她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尚云瑶这般撒娇耍赖，结果反被别的“小朋友”弄得没脾气的模样了。 一旁的仆从也上前凑趣，“哎哟，这只马儿可真真是知道谁才是它的主子，瞧这吃醋的劲儿，小郡主您就可怜可怜小马儿，一会儿便赶紧将它领走吧~” “咴儿~”小马驹欢快的又叫了一声，好似在应和着这位饲养了它几日的仆从的话一般，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嬉笑。 笑闹了一阵，尚云瑶到底是舍不得对这匹浑身上下透着机灵劲儿的小马驹出声斥责，只得无奈的从一旁仆从的手上拿了马草，喂这只粘人的小家伙。 瞧着尚云瑶与这只小马驹的感情十分不错，长公主也心情不错的点点头。“阿瑶既然喜欢，以后它便是你的了，你瞧着是留在这边，还是领回去你们府上？ 西苑那边现如今是给了那群小丫头吧？那前院北侧那边，从前你大哥二哥小时候的那个演武场，倒也可以用……” 说到这里，长公主顿住，“阿瑶可有想好给它起个什么名字？” 尚云瑶一边轻轻摸着小马驹的马头，任由这个粘人的家伙吃一会儿马草，就要偷偷舔一下她的手，想了想，“就叫它泥红吧~” 听到尚云瑶这话，长公主深深望了自家小外孙女一眼。 “这是出自那首，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 尚云瑶点点头。 她自小喜梅，尤其喜欢红梅。 所以，虽然不喜欢像某些声名远扬的才女一般，三五不时赋诗几首，但也读过不少诗，其中咏梅的诗句里面，她最喜欢的便是这句。 且泥红本是枣红色的骏马，额头四蹄又都是踏雪般雪白，便让尚云瑶不由得想到了这首诗。 “也好，咱们家阿瑶的马儿，自当与众不同！” 瞧见长公主点头，尚云瑶也笑眯眯的摸着泥红的马头。“以后你便叫做泥红了，你可明白？” “咴儿~咴儿~”小马驹应了两声，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听懂。 不过，尚云瑶权当它应下了，当即心情愈加好了不少。 “说起来，你二哥的功课准备的怎么样了？再过几天，秋闱的日子便到了，你二哥可是信誓旦旦放了狠话啊，说若是考不上解元，这个婚便不成了，别到时候闹了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二哥对人家岑家姑娘不满意呢。” 听到外祖母的这话，尚云瑶忍不住笑嘻嘻地对外祖母讲起来这中间的缘由笑话来。 有关尚云达立下雄心壮志，若是考不上解元便不成亲了的这事儿，要说起来还真是尚云达自讨苦吃。 其实原本岑大人虽然对尚云达打着来请教学问的名义，结果一来二去的居然将自己的闺女给拐走了的事儿十分不满，但倒并没有非要让尚云达考一个解元回来的意思。 毕竟，尚云达聪明是真的，脑子灵活也是真的，但也是因为脑子灵活，他可不是个稳重的性子，万一今年遇上了一个喜欢沉稳持重的主考官，那便是尚云达再有学识，也难保不会被人夺了解元之位不是？ 只是尚云达自己脑子抽筋儿，也不知道是过于崇拜兄长荣景元的才华，还是因为在岑采薇面前立下了豪言壮语，想要在自己未婚妻面前树立一个高大的形象，所以才信誓旦旦的做出了若不考个解元回来，简直对不起他未来未来老丈人这样的。 原本，尚云达最初说这话的时候，不过是在私底下，只当着岑家人和荣景元的面，倒是也无妨。 但他那日与几个关系极好的友人喝酒的时候，约莫是喝多了，有点儿上头，其中一人问起他从前是跟着荣景元到岑大人家中去请教功课的，结果到头来却成了岑大人的女婿，岑大人对他的教导有没有比从前更严苛要求的话来。 尚云达一时意气风发，便将这豪言壮志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 翌日醒来，尚云达也意识到自己这般行为过于轻狂不妥，尤其是他现如今的身份，若是届时万一被有心人利用，虽然没有人敢当真泼他脏水，说他舞弊，但有些话到底可不怎么好听。 可大话都放出去了，尚云达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所以他只能兢兢业业的刻苦复习，努力锻炼自己的策问和八股文能力，免得到时候闹了笑话。 而偏偏尚云达性子活泛，虽说这些年来的书读的不少，策问做的也还行，但做八股文的能力却实在不敢夸海口，所以这段时间，可不就是吃了不少苦么。 第746章 外祖母送我的 可偏偏，也不知道是不是当真连命运都在与尚云达过不去。 亦或者是盛安帝也存心想看尚云达的笑话，今年华京城乡试的主考官，那位大人，便是个一向严肃古板的小老头儿，且一向最是刚正不阿，又古板守旧。 从前木易南还是个不事生产的纨绔子弟的时候，这位老大人可没少上奏折找木易南的麻烦。 遇上这位老大人，尚云达的解元，稍有不慎，便岌岌可危！ 这让原本一直对自己的才学十分有自信，不然也夸不下那样的海口的尚云达，一下子就有了紧张感。 所以这些时日，随着科举的日子越来越近，尚云达也越来越勤奋了。 不然，以尚云达在华京城交游广阔的活泛劲儿，以他对尚云瑶紧迫盯人严防死守的劲儿，也不会任由尚云瑶前些日子有事没事的就往木易南那边溜达。 说到这儿，尚云瑶好似觉得她二哥还不够惨似的，又有些得意的摸了摸泥红的马头。 “哼，等二哥知道，就在他头悬梁锥刺股的时候，阿瑶却从外祖母您这儿得了泥红小可爱的时候，一定会很激动的，说不定一激动，就更努力啦~” 听到尚云瑶这话，在场众人皆露出一个“你可真敢说”的表情来。 等尚云达知道他惨兮兮的在跟八股文斗争到底的时候，尚云瑶不仅好吃好喝，好玩好乐，还从长公主这儿得了一匹良驹的时候，激动是肯定会激动的。 但是至于激动之下，是先想跳起来跟尚云瑶抢马驹，还是先更努力的写八股文，那可就是另一说啦~ 尚云瑶瞧过了外祖父外祖母，又得了一匹小马驹泥红，在长公主府上腻歪了一天，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到家。 走的时候不仅将泥红给带走了，还连带着负责养泥红的那位仆从，和泥红惯用的器具与马草。 而等尚云瑶才刚到家门口，候嬷嬷便笑着迎上来，说演武场那边已经收拾好了。 左右二少爷现如今年龄也大了，且一向懒散的很，练武的时候不多，就算是早上也不过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活动活动罢了。 大少爷倒是日日练武，但他一年到头也在家不了几日，他们便干脆将那演武场上留下的许多设备都给拆除掉了，将那边改成了一个小型的跑马场。 左右现在泥红还小，这样打小的跑马场也尽够用了。 而等过几年，若是尚云达或者将来的小小少爷们需要，他们再重新置办新的器具便是。 尚云瑶对候嬷嬷的安排十分满意，伸手将泥红的缰绳接过来，摆摆手示意那负责饲养小马驹泥红的仆从跟着候嬷嬷走，她则美滋滋的领着泥红和阿元几人，往尚云达的院子里去。 她，要去“探望”一下她辛苦了的二哥。 “咴儿~咴儿~”虽然到了新地方，泥红稍稍有些不安，但因为有尚云瑶在身边，且身边几个也是白天里见过的人，泥红也只是不安了一会儿，便又恢复了活跃。 于是，等尚云瑶尚未走到尚云达的院子，院子里的小厮便已经听到了门外奇怪的动静。 “阿墨，探头探脑的在做什么？我二哥呢？该不会是偷偷溜出去出去玩了，才把你留在这里放风吧？” 尚云瑶瞧见尚云达的小厮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外张望，便笑嘻嘻的问道。 “嘿嘿，给大小姐请安，大小姐您这话可别让二少爷听见了，不然一会儿二少爷又要罚小的练字了……” 尚云达从小便是个活泼机灵的性子，对自己跟前的小厮起的名字也相当促狭。 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读书人，身边的小厮自然应该叫做“舞文弄墨”才行。 可偏偏，他身边的两个小厮，虽然不能说是大字不识，但也不过是勉强跟着尚云达读了一些书，放出去能做个账房先生罢了。 若说精通，那可是就太难为他们了。 尤其是阿墨，可是从前跟着尚云达一道去五岳书院读了好几年书的。 只是阿墨本是家生子，虽然从小跟在尚云达身后，但在读书习字一道上并没有什么天赋。 但尚云达却说阿墨的“大名”叫做“弄墨”，怎么能够不善字画？天天没事就喜欢逼着阿墨练字。 偏偏尚云达这里的笔墨纸砚用的都是好东西，虽说尚云达不会跟阿墨计较，但阿墨自己却舍不得，觉得他的身份和字迹，是糟蹋了好东西，自然是一提起这事儿，就愁眉苦脸的很。 尚云瑶也知道二哥跟阿墨之间的这点儿主仆官司，不由失笑，倒也不为难阿墨，摆摆手示意他让开。 阿墨可不敢阻拦尚云瑶，不过，想到他家少爷这会儿正在书房里读书做文章，还是小声提醒了尚云瑶一声。 听到二哥又将自己关到书房一整天，尚云瑶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 “哼，二哥再这样下去，能不能当上解元我是不知道，但马上就成了小老头儿了是绝对的！” “咴儿~”泥红十分应景的应了一声，让一脸尴尬的弄墨脸上的表情愈加挂不住了。 尚云瑶却一脸喜爱的摸了摸泥红的马头。“果然还是我们家泥红聪明~走，咱们去瞧一瞧我二哥今儿个做出了什么好文章？” 门口的动静这么大，饶是尚云达再专注，这会儿也听到动静了。 尤其是听到尚云瑶的声音，他想了想，还是将面前才写到一半的文章暂时放在了一边，起身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来。 “阿瑶？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尚云达的声音，尚云瑶也不逗阿墨了，牵着泥红便朝着尚云达走过去。 尚云达这会儿，才瞧见尚云瑶还牵着一个个头还没有她高的小马驹，且这小马驹浑身皆是枣红色，唯独额头和四蹄洁白如雪，瞧着倒是神气十足。 “你这是哪儿来的矮脚小马驹？”尚云达识马的本领虽不及大哥，但到底小时候也是有一些底子在的，一眼便能瞧出来这小马驹的不凡。 尤其是那活灵活现的马眼，神气十足的模样，且线条线条流畅的四条马腿，虽然不像成年马一样一看就是浑身健美肌肉的战马，但也能瞧得出来，只要好好养，未来必定会是一匹良驹。 “外祖母赏我的！”尚云瑶得意洋洋的对着二哥灿烂一笑。“它叫泥红，怎么样，好看吧？” 第747章 二哥遭人暗算 尚云达微微眯眼，看了看一脸得意洋洋，摆明了是来炫耀的妹妹，又看了一眼她身后活灵活现，一副宠似主人形模样的小马驹。 这小马驹好看不好看尚且在另一说，他外祖母怎么会突然送妹妹一匹小马驹，而且还是一看就知道是费尽心思寻来的良驹，这却是一个问题。 毕竟，从前妹妹就在外祖母家长大，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她趴在外祖母那几匹宝贝战马的背上，死活不肯下来的时候。 从前他可没见外祖母有送给妹妹小马驹过。 一定有问题。 而且还是在他最近沉迷读书的这段时间发生的问题！ 对上二哥仿若已经洞悉了某些事情的眼神儿，尚云瑶微微心虚了一下，随即又强自镇定的朝着二哥继续笑嘻嘻的介绍。 “来，泥红，快，跟二哥打个招呼！” “咴儿~”尚云瑶往前轻轻扯了扯缰绳，泥红便乖乖的“哒哒哒”几步上前，马头凑到了尚云达跟前拱了拱，嗅了嗅，而后……“嘿~嚏~！嘿嚏~！” 尚云达：…… 尚云瑶：…… 后来，尚云瑶回忆，那一刻，当事人和当事马都懵了，尚云瑶更是慌张极了，唯恐她二哥下一刻就暴怒，提刀斩马头，吓得她急急忙忙拽着泥红赶紧就跑路了。 至于后头她二哥的怒吼和阿墨拼命劝阻的声音，听不到听不到，太吓人了！ 直到一路狂奔到了候嬷嬷给泥红准备的马场那边，尚云瑶才拍着呼哧呼哧喘气的小胸脯，长长出了一口气。“泥红啊，泥红，为了你的小命，你家主子我可是拼了老命了~” “咴儿咴儿~”泥红倒是一点儿都不觉得累，甚至还有点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瞧见尚云瑶用一根手指对着它头上额前的那片白色的毛指指点点，它还上前用脑袋蹭了蹭尚云瑶的手，直把尚云瑶蹭的没了脾气。 算了，谁让这是她牵回来的小马驹呢，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宠着啊！ 只是，等晚上用晚膳的时候，听闻了此事的赵淑兰倒是乐得大笑不止，言明明日定要好好赏这匹“胆色过人”的小马驹一顿上好的马草。 摆明了一副，一点儿也不在乎她亲儿子那一脸难看的表情的态度。 后来，还是候嬷嬷到长公主府上请来了专门负责给马匹看诊的兽医，检查了一番泥红的情况，才为泥红洗刷干净了冤屈。 这绝对不是它无辜小马驹的错！ 应该是泥红才刚刚到了新地方，本身就有些敏感，尚云达这些日子在书房里埋头做文章，为了保持头脑清醒，便点了醒神的熏香在书房里。 然而这种熏香中有几味香料对马来说十分刺鼻，本就敏感的又鼻子还是娇嫩的很的时候的小马驹，受不了那香料的冲击，才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小马驹泥红洗清了冤屈，也成功度过了它来到郡主府上之后，第一个差点儿小命不保的危机。 不过，也是因为这一场乌龙意外，让原本觉得逼一逼次子，让次子好好努力一把也好的赵淑兰终于意识到了尚云达最近仿若疯魔一般的态度不对劲儿，强行制止了尚云达继续这样用熏香死撑着熬着，没日没夜的做文章的行为。 赵淑兰倒是没有多说别的，只是强行押着尚云达回去好好洗了个澡，将一身的熏香味道全都散去之后，换了一身衣服先到从前尚云闻婚前住着的院子里去补觉。 尚云达被他娘亲眼盯着，跟守着个小娃娃似的，虽然有些窘迫，还有些莫名的羞恼，但他却不得不闭上眼睛，努力催眠自己睡觉。 原本尚云达以为自己一定是精神亢奋睡不着的，结果没过一会儿，便开始昏昏沉沉的，渐渐睡了过去。 等尚云达彻底熟睡之后，赵淑兰才冷下了脸，命人将尚云达院子里的所有人全都召到一起，又命候嬷嬷带人去将尚云达院子里，尤其是书房里和卧室里仔仔细细检查一遍。 等待候嬷嬷检查结果的时候，尚云瑶有些忐忑的看着她娘。“娘，可是二哥院子里的人有什么不对？” 她到底不是个真正的傻白甜少女，虽然说自家人口简单，即便是从前钱杏儿母女在的时候，钱杏儿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把手伸进两个嫡少爷的院子里。 更不要说这辈子，这府上的下人早就被她和她娘仔细筛选过好几遍了，且府上一向对这些下人们亲厚，尚云瑶觉得自家的下人里面应该不会有人做出背主之事。 但她上辈子，多少也曾经听闻过一些深宅大院里的腌臜事情。 更不要说，外祖母之所以会给她特意调教了几个丫鬟，其中便有懂药理的，防备的便是这些后宅阴私手段。 瞧见她娘的反应，下意识的便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了。 赵淑兰只是摇了摇头，并未给尚云瑶一个确切的回答。 她虽然也像尚云瑶一样，觉得自家的下人里面应该不会有问题，但却不会盲目的自信。 一切，还是要用事实说话。 候嬷嬷回来的很快。 瞧见候嬷嬷手上拿着一个玉质的盒子，一脸神情凝重的走了过来，尚云瑶的心神仿佛也跟着提了起来。 候嬷嬷走到赵淑兰跟前，将手上的玉盒双手奉上。“夫人，这里面便是二少爷这些时日所用的熏香。二少爷已经用了不少，现如今，里面仅剩下……十五粒。 奴婢已经命医女检查了这熏香，里面确实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具有提神醒脑，能够让人的脑子出于一种相对清醒状态的香料。 可除了这些之外，医女们还发现这里面还添加了譬如鹤草，兰石根等几味药，这几味药的气味并不浓，混杂在香料里面很难被辨别出来，且若只是偶尔闻一闻这个气味，只会让人提神醒脑，越发清晰，也是对人体无害的。 但若是长期处在添加了这几味药的环境中，人脑长期出于过于清醒甚至是亢奋的状态，时间久了……便很容易出现兴奋，激动，性情暴躁等后遗症……” 后面的话，候嬷嬷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第748章 阳谋 十五日之后，便是今年乡试开考之日。 若不是尚云瑶今日新得了小马驹泥红，心情好，起了去逗一逗她二哥的心思。 若不是泥红才半岁，对香料的气息过于敏感。 若不是泥红是个活泼且大胆的，尚云瑶让它上前给二哥打个招呼，本是带着玩闹的意思，结果误打误撞的，一个喷嚏引发了她二哥这段时间应该是一直在努力控制的狂躁情绪，并且进一步引起了娘亲的狐疑和查证，让二哥长时间处在这样亢奋的环境下…… 别说是考解元了，怕是还没有等到科举那日，她二哥就得出事儿！ 而且，到那个时候，她二哥手上的这些熏香也已经用完了，她们家便是想查，也根本查无所证！ 是谁想要害她二哥？！尚云瑶心中一凛，不知为何，又想起了上辈子二哥突然莫名死亡的事情。 这两件事，真的没有关系么？ 赵淑兰没有注意到尚云瑶异样，只是点点头，示意候嬷嬷继续说。 “奴婢已经细查了二少爷的院子里每个角落，二少爷虽然读书学习刻苦，但十分注重规矩，这熏香只在书房里用。 且二少爷读书习字的时候，不习惯旁边有人伺候，舞文弄墨两人平日里多是守在门外的，虽然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但都很轻，两人都没放在心上。 二少爷的卧房里虽然也沾染了一些味道，但并不浓重，想来应该是二少爷身上衣服上沾上了熏香的气味，回卧房休息的时候，带过去的……” 听着候嬷嬷的解说，确定尚云达的院子里只有他书房和卧室里全是那熏香的味道，其他地方并未发现有这些熏香的踪迹，尚云瑶嬷嬷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至于到底是什么还好，尚云瑶又有一些说不清。 接下来，赵淑兰命人封了尚云达的院子，而后又亲自审问了尚云达跟前的小厮，尤其是舞文弄墨两人。 这一盒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香料的来历，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这一盒香料，确实不是尚云达自己买的，确切的说，根本就不是他们家人惯用的任何一种香料。 这是前些时日，尚云达的一位关系非常亲近的友人送的。 根据两人提供的线索，赵淑兰手下的人很快将这件事查了个水落石出，至于那个暗中算计尚云达的书生，自然是直接被关进了大牢。 谋害皇室宗族，可是大罪。 这事儿说起来，看上去要说简单也简单，要说复杂，也稍稍有那么一些复杂。 那人原是尚云达从前在五岳书院时候的同窗，与尚云达是同一年考进的五岳书院，又被分到了同一班学习，甚至还是室友。 同学多年，尚云达又是一个跟谁都能交好的性子，两人在五岳书院的时候，关系自然十分不错。 今年那人来了华京城之后，又联系上了尚云达，迅速与交游广阔的尚云达恢复了联系，并且跟着尚云达一起，结识了不少朋友。 只是，跟尚云达明明品学兼优，性情更是豪爽大气，深受山长和几位大儒喜爱，却因为尚云瑶的一封书信，决定提前退学离开五岳书院，连结业典礼都不曾参加不同。 那人当初能够考进五岳书院，本就是依靠着家中长辈与五岳书院山长之间的关系，又请了山长亲自指导，刻苦攻读半年书，才考进去的。 在五岳书院的那几年，他也一直表现平平。甚至就连去年下场考试，最后也不过得了一个童生，所以才会灰溜溜的回了华京城，指着家中长辈托关系，为他弄一个监生名额。 这人也是回了华京城之后，才听说尚云达去年乡试的时候，玩儿似的，便考了个头名，虽说不过是个秀才罢了，放在这人才济济的华京城根本不值一提，但还是让这人嫉妒不已。 不过，这份嫉妒他隐藏的很好，尚云达并未察觉到。 甚至是在尚云达在那日大家一同喝酒的时候，听到尚云达立下狂言，说他一定要拿到今年的解元的时候，还跟着大家一同叫好。 也是因为那日尚云达的狂言，以及后来酒醒之后，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张狂，知道华京城能人众多，他还当真未必能对解元十拿九稳，所以后来两人私下里聊天的时候，尚云达在这人面前懊恼过几句。 而这人也是“一片好心”的，在尚云达最惆怅的时候，“建议”尚云达可以用一些提神醒脑的熏香，能够帮他更加清醒头脑，才能做出更好更让那位主考官大人有可能会满意的文章来。 甚至就连这一盒熏香，对方都是直接言明，这是他“千辛万苦”从外商那里买来的，里面添加了几味南苗那边特有的奇药，这几味奇药的存在，才是让它比市面上的那些提神醒脑的熏香效果要更明显的精髓所在。 而且，这些熏香的效用只是一时的，等他停止使用一段时间之后，效用便会消失，并且不会有任何的其他不良反应…… 甚至，尚云达在这样上瘾一般的连续长期使用这款熏香之前，还曾经做过实验，是确定它正如那人所说的那样，虽然效果明显，但药效时间很短，而且只需要睡一觉，效果便会自然消失，他才会安心用的。 尚云柔从头到尾一直跟着她娘，自然也跟着一起看到了所有的证据和进展。 等从阿文和阿墨那里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她嘴角抽抽，简直不知道该说她二哥什么好。 亏她二哥一向自诩聪明，防人之心就只有到这种程度而已，还聪明？ 笨死了！ 赵淑兰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两人确认他们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报告清楚了之后，摆摆手让两人先退下，各自回去休息一段时间。 虽然这两人吸入的这种熏香量很小，并不像尚云达一样深受其害，需要御医细心调养，但为了这两人好，他们还是需要喝几天药，好好休息一下。 赵淑兰不是苛待下人的人，既然已经查明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尚云达自己在犯蠢，这两人都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她也不至于迁怒两人，还大方地给两人放了假。 “什么都不要想，这件事错不在你们，咱们家也一向不是会迁怒下人的人，你们回去好好歇着，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了，再回来伺候。” 第749章 没有人能够护着他一辈子 赵淑兰命人查清楚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却并未直接出手处理此事，反而按住了愤怒中恨不得现在就冲去地牢亲手解决了那个心思恶毒的算计她二哥的家伙的尚云瑶。 “阿瑶，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为什么？”尚云瑶愤怒且不解。这人都欺负到他们家头上来了，为什么娘亲却不让她管？！ “这是你二哥的事情，让你二哥自己解决。”赵淑兰态度坚决。 尚云瑶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赵淑兰阻止了。“听话。” 见娘亲的态度异常坚决，尚云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又摁了回去。 “那好吧，但是如果到时候二哥的处理结果太过柔和的话，那我……” “那也是你二哥自己的决定。”赵淑兰看向尚云瑶，神色很冷静，但却带着不容尚云瑶质疑和反驳的气势。 “你二哥已经是个大人了，且即将娶妻生子，不久之后也会进入朝堂，为朝廷办差，面临更多更复杂的事情，有更多更重要的决定去等着他做。 届时关系到的可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前程与性命，而是无数百姓的，难道到时候，你还能跟着你二哥，替你二哥下决断不成？ 既然这是他自己不小心惹出来的祸事，就让他自己解决，没有人能够护着他一辈子。” 所以，是时候该放手，让他去经历一些挫折，才能尽快长大了。 毕竟，男子不同于女儿，可以任由家里爱着，宠着，尽全力去呵护着，只希望这世间的风雨永远不要降临到她的头上。 身为要顶天立地，支撑门庭的儿郎，尤其是他们家的儿郎，可以刚直不阿，也可以圆滑世故，但唯独不可以天真柔弱，更绝不能懦弱的只会躲在父母亲族的背后寻求庇佑！ 尚云瑶还想说什么，但想起去岁二哥回来的时候，口口声声说要“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娘亲和妹妹的依靠”的话，她…… 终究还是将话又咽了回去。 虽然是被娘亲逼迫着睡了一觉，但尚云达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香甜的入睡这么久过了。 只是一觉醒来，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好似有人用木槌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他的脑袋，又似乎有种沉甸甸的，脖子托不住头似的滋味。 这种感觉，让尚云达微微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然而，不等他沉思问题出在哪里，听闻尚云达醒来了的赵淑兰过来了。 “醒了？感觉怎么样？” 尚云达挣扎着起身，赵淑兰看了看儿子苍白的脸色和发青的下眼睑，神色有些不太好。 不过，却没有直接出言教训尚云达，只是默默的将手上的资料往前递了递，“既然醒了，那这些东西，你就自己看看吧。” 赵淑兰将所有的证据，包括那个书生的供词，以及那一盒熏香，都摆在了尚云达面前。 尚云达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茫然，毕竟从昨天他正在题海中挣扎的时候，突然被一匹小马驹喷了一身的鼻涕，到他无能狂怒，再到后面被他娘摁着头到大哥院子里洗澡换衣服睡觉…… 直到这会儿，他还有些晕晕乎乎云里雾里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在瞧见那个他最近每天都能见到的，十分熟悉的玉盒的时候，他的大脑忽而便清醒了过来。 尚云达只是一向性情疏朗，并不是傻。 更何况，他娘一向不喜欢干涉他们兄妹三人的事情，可以说是在很大程度上给出了兄妹三人绝对的信任和自由。 就连当年他小小年纪，因着热血上头的一股子冲劲儿，孤身一人带着弄墨远走五岳书院读书的事儿，他娘都没有阻止。 这会儿，他娘却将这枚玉盒翻了出来，再加上昨天的一系列事情，还有他刚刚醒来之后，这会儿还难受的身体状况…… 尚云达心中某个预感逐渐变得强烈起来。 赵淑兰看着从发懵到惊疑的次子，没有说话。 从前，她承认她对这个次子的关注度不够，甚至是因为次子从小就性子外向，又机灵活泼，所以她也从未担心过次子的性格问题。 但这次…… 到底是她这个做母亲的疏忽了。 “娘……”尚云达张口想问什么，却被张淑兰阻止了，再次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在两人中间的那叠资料上点了点。“先看完，再说话。” 尚云达看资料和口供的过程中，赵淑兰一言不发，只是一直拨着手中的念珠，仿佛若是不如此，便无法压下心中的情绪。 等尚云达看完放下手中的资料，却并没有去打开那个他熟悉无比，甚至是不用看就知道，里面还有十五枚熏香香丸的玉盒。 “这件事，要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赵淑兰如是说。 尚云达沉默良久。 一则是失望他结识多年的友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二则，这件事也给了他一个教训。 “是我先急躁且张狂，不过几杯酒下肚，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将想要考解元之事给张扬了出来，才给了人可趁之机，又没有防人之心，反而急功近利，才会着了对方的道……” 也是他太过于信任那人，又不够谨慎，才会以为简单的试一试觉得无碍，便不会有问题了。 见尚云达从始至终没有往任何人身上推卸责任的意思，更是提都没有提荣景元与岑明智岑大人两人的名字，赵淑兰眼底浮起满意之色。 鲁莽虽然不对，犯错固然可怕，但只要能够正确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省自己，而不是只知道一味的往别人身上推卸责任，无能狂怒的责骂害他的人狼子野心，就还有救。 也至少证明，她赵淑兰的孩子，没有长歪。 她没有细问尚云达准备怎么处理那个现如今还关在华京城地牢里的，他昔日的同窗故友。只是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出了此事，岑大人也不会勉强你非要下场考试，非要一个解元的名头，才能与岑家姑娘成亲。况且，便是下场考试，你也可以等明年……” 否则的话，他今年想要考好，怕是很难。 或者说，几乎不可能。 -- 作者有话说： 上班第一天，朋友问我，为什么一个春节不见，我居然开始坐公交车上班了？从前不都是步行顺便锻炼身体的嘛？我：啊，这个，那个，事情说起来比较复杂……QAQ好叭，实话说就是，过年从初二起便一直在家几乎没下过楼，我觉得我的两条小短腿已经废了，担心走路会很累……朋友：……不过，一个春节不见，外面处处春暖花开辣~路上遇到好多穿着漂亮衣服的小姐姐~感觉又到了适合出门旅游的时候~ 第750章 你可是定了亲的人 赵淑兰将自己的建议说出来。 然而，尚云达沉默良久，却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人越是嫉妒他，越是想要害他下不了场，考不了试，他越是要做给这些人看！ “可你要知道，即便娘请了宫里最好的御医为你治疗，想要恢复也需要最少一个月的时间，这还是因为发现的早，且你自己还算克制，并未加大用量的缘故。 但如此一来，你的……记性和……甚至是身体各方面都势必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而且，虽说华京城中的号房已经是南国条件最好的，但乡试本身也并不是一件轻松地事情，娘可不想到时候考试进行到一半，你被人抬出来。” 赵淑兰显然并不支持尚云达继续坚持参加今年的这一次乡试。 然而，尚云达却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娘，我要去。哪怕这次考不上，我也一定要去！”他绝不会如此轻易放弃，让那人得逞！ 赵淑兰盯着面前咬牙切齿，双眼通红，明显憋着一股子怒意和不服输的劲儿的次子，见尚云达意志坚决，她也不再劝阻。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这段时间便不要再读书写文章了，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才更有利于你的身体恢复。” 她对自己儿子的性格，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所以，早在尚云达醒来之前，她便已经请了宫中御医，并制定好了两个方案。 若是尚云达选择放弃这一次科举乡试，那么御医便会选择保守的方法，慢慢为尚云达调养，并且将残留在他身上的余毒和对精神以及记忆力、注意力的影响全部清除干净。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两到三个月的时间。 但若是尚云达坚持一定要参加此次科举，那么为了保证尚云达在乡试开始之间，将自己的身体情况尤其是对精神和注意力、记忆力的影响降到最低，那么御医会使用比较烈性的药，暂时先将这些影响压制下去。 等到尚云达乡试结束之后，等待着他的，就不仅仅是喝药了，还要配合针灸治疗，逼出被御医们压制下去的余毒。而且，最起码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将余毒清理干净。 赵淑兰将这两种方案都告诉了尚云达。 听说要喝半年的药，还要每天针灸治疗的时候，尚云达一脸龇牙咧嘴的表情，显然对这东西有些畏惧。 但，他最终还是坚持了自己的选择。 “那好，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娘希望你好好配合御医的治疗，且永远不要跟我说你后悔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赵淑兰会让人好好为尚云达调养，确保在他下场考试之前，绝对不会再受到这残余药物的影响。 至于因为这场变故，尚云达能够考出来一个什么样的成绩，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过去了，除了尚云达变得比从前一下子沉稳了许多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甚至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等荣景元知道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五六天的时间，甚至尚云达在御医的细心调养之下，虽然不敢说完全恢复，但精气神儿都已经好了不少，也不再像第一天的时候那样，整个人昏昏沉沉脑子发胀。 这段时间木易南和大哥尚云闻都不在京中，盛安帝愈发倚重荣景元，荣景元最近也忙的不可开交，尤其是因为南国虽然表面上一切照旧，但暗中已经在做着应战储备，许多战时物资都需要专人负责，从全国各地悄无声息的调动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盛安帝并未打算让荣景元知道这件事，但因为种种原因，盛安帝足以信任的人手逐渐显得紧张，甚至不得不将荣景元给拉过来应急。 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荣景元本以为有岑大人盯着，尚云达这边连出去与人玩耍的机会都少了很多，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万万没想到，就在这段时间，尚云达却出了这种纰漏。 “是为兄疏忽了，没有想到……”荣景元有些自责。 然而，还不等他说什么，尚云达却拦住了荣景元的话。“兄长这是说的哪里话？是我自己交友不慎，识人不清，又轻浮狂妄，过于张扬，才着了别人的道，又关兄长什么事情呢？兄长这话，倒是让弟弟无地自容了。” “是啊，兄长不必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娘亲说了，这是二哥自己识人不清，这个时候遇到这种事，虽然糟心了点儿，但也能让二哥好好涨涨记性，以后行事作风稳重一点儿，免得以后都为人夫为人父了，还一天到晚跟个孩子似的只知道胡闹……” 尚云瑶也笑嘻嘻的在一旁帮着尚云达说话。 只是这话，显然尚云达宁可她没说过。 被二哥瞪了一眼，尚云瑶朝着他做了个鬼脸。“二哥你别瞪我，这可都是娘亲的圆滑，阿瑶可没有胡乱篡改。 而且，娘亲说了，这一次，还是多亏了阿瑶跟泥红呢，等二哥你乡试之后，可是得好好的答谢我们一番才行！” 听到尚云瑶口中的“泥红”这个名字，荣景元还有些迷惑，“霓虹是谁？” 这名字，听着，似乎是个女孩儿？ 怎么…… 荣景元看着尚云达的目光有些微妙。 毕竟，尚云达可是在自己院子里出事儿的，而他可是已经定了亲事的人。 “是外祖母送阿瑶的一匹小马驹。”见到荣景元眼中的怀疑和淡淡的谴责，尚云达觉得自己简直要冤枉死了。 尤其是，若对方当真是个姑娘也就罢了，可偏偏，是那匹让他又爱又恨的小马驹！ 想到那日被一匹小马驹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事儿，尚云达至今仍然有些暴躁。 “哦？”荣景元微微扬眉，看向尚云达“怎么，你是被一匹马救了？” 尚云达嘴角抽抽，“呵呵。” 这个问题吧，它，有点复杂。 尚云瑶却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在兄长面前拆起二哥的短来，一点儿都不客气。“对呀对呀，要不是泥红可可爱爱又热情，想跟二哥打个招呼，结果却被二哥身上的香料熏的打了个喷嚏，惹得二哥暴怒，却追不上泥红哒哒哒的小马步，娘亲还没有注意到二哥的身子那么废柴呢……” 第751章 一物降一物 听到尚云瑶绘声绘色的将那日之事讲出来，荣景元才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此“泥红”非彼“霓虹”。 不过，听着倒是个活泼又机灵的小马驹。 瞧见荣景元有兴趣，尚云瑶热情的邀请他到马场那边去瞧一瞧她的小马驹。 正巧御医也建议尚云达这段时间多走动走动，锻炼锻炼身体，增强一下体质，免得虚弱的到时候连考场都坚持不下来。 于是，尚云瑶便拉着一脸兴味的荣景元和满是抗拒却拒绝不了的尚云达，一起到了马场这边。 这里是从前的演武场改造的，只是府上的下人们心思灵巧，又十分勤快，已经将这边从前的器械，以及地上铺着的青石都给拆掉了，甚至是从前尚云闻日日练枪法打拳的那片平地，也被下人们都给重新刨开，将整个演武场除了马厩那边以外的地方，土壤全部打的松松软软的，撒上了草种。 等过不了多久，地面上便会有茵茵绿草冒头了。 毕竟泥红还是小马驹，暂时还不适合打马蹄铁，若是地面太硬，会伤到泥红的马掌。 而将这边全部弄成草坪，不仅泥红能在这里随意撒欢，他们家小姐在这边与泥红玩耍的时候，也能更安全一些。 对于这群下人们过于贴心的行为，尚云达有些鄙夷的撇撇嘴，好好地演武场变成了跑马场也就算了，还弄得这么讲究。 就不怕把泥红好好地一匹千里良驹的幼马，给养成了娇嫩的宠物？ 不过，这话他也就是想想，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毕竟，这可是他的“救命恩马”，哪怕这个救命之恩实在是让人憋屈的厉害。 泥红正在马厩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叼着马草啃着玩儿。 它方才才饱餐一顿，这会儿并不饿，只是负责饲养它的杂役去取等会儿要给它刷毛的工具去了，其他下人一般没有事的时候不会靠近马厩这边，泥红有些无聊，又被拴着不能跑出去撒欢，便只能随便打发时间。 这会儿听见小主人的声音，立马将嘴边的马草呸出来，朝着尚云瑶三人欢快的“咴儿~咴儿~”的叫唤。 听到泥红的叫声，尚云瑶也欢快的朝着泥红挥挥手。 “兄长，二哥，你们看，泥红在跟咱们打招呼呢。” 荣景元也跟着笑着点头，“果真是个活泼的。” 难怪才刚到这里，就敢用马头蹭尚云达，还敢喷他一脸马口水，嗯，真真是个好孩子。 尚云达：…… 呵呵，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他只觉得这个可恶的家伙一定是在嘲笑他！ 听到尚云瑶三人过来了，那负责照料泥红的仆从自然是急忙带着工具赶回来。 “奴才见过小郡主，见过二少爷，荣大人！” “起来吧，在咱们府上的时候，称呼我小姐或者大小姐就可以，不需要带那些称呼。”尚云瑶摆摆手，示意那仆从起身，她自己则亲自上前，给泥红解开缰绳。 “我们带着泥红到处溜达溜达，你这是准备给泥红刷毛？” “回大小姐，是的，奴才瞧着今儿个天好，给泥红刷刷毛，也能让它觉得更舒服一些，有利于它增强体质，且更快适应咱们府上的环境……” 听这人讲了几句养马的知识，尚云瑶才挥挥手让人退下。 而在这个过程中，泥红已经不满足于只在自家小主子跟前撒娇了，开始朝着尚云达哒哒哒的走了过去。 尚云达从进了马场开始，就在警惕着泥红再次朝他使坏。 别问他为什么，不是他不感激泥红意外救了他一次，而是…… 怎么说呢，这大概就是磁场带来的微妙感觉，也或许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家伙留给他的记忆过于刻骨铭心。 他总觉得这个看上去满脸可可爱爱纯良无比的小马驹，本质上就是一肚子坏水的小混蛋。 然而，偏生这家伙在别人面前的时候都乖巧的很，甚至是瞧见尚云达下意识后退三步的动作，泥红还停在那里，歪着马头看他，用一种“这个人怎么奇奇怪怪的居然要躲开这么可爱的我”的眼神儿看着他。 尚云达的动作，尚云瑶和荣景元自然是也看见了的。 “二哥？”尚云瑶有些狐疑的看着她二哥。 她从前，可不记得二哥怕马啊？ 她记得二哥的骑术水平还是十分不错的，至少比她前段时间跟着一起去皇家马场骑射的时候，那些自诩厉害的勋贵子弟要厉害的多了。 “咴儿~咴儿~”泥红对着尚云达扬起马头咴儿叫了两声，又刨了刨马蹄。 尚云达：…… 我怀疑这匹马崽子在嘲笑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尚云瑶看了看尚云达，又看了看泥红，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二哥，你该不会是在害怕泥红吧？”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害怕它！”尚云达气得跳脚。 “咴儿~”泥红对着尚云达跟前又凑近了一些，扬了扬马头，尚云达迅速闪开。“你别过来！” “嘻哈哈……二哥，你原来是真的害怕泥红啊~”尚云瑶哈哈大笑。 尚云达只觉得双膝一痛。 这次，连荣景元也忍不住跟着一边笑一边摇头。 这可真真是，一物降一物。 万万没有想到，最后能够降住他这一向性子活泛跳脱的二弟的，不是大弟尚云闻，不是岑大人父女，甚至也不是他未来的上官，而是一匹现如今不过半岁的矮脚小马驹。 荣景元在昭兰郡主府上待了大半日，又看了一场尚云达与泥红这对“冤家”似的一人一马的热闹，却并未等到晚膳时分，便被盛安帝跟前的一个小太监给叫走了。 知道荣景元最近正在忙，且还是一些不便声张的大事，尚云达一再向荣景元保证，接下来他会一直待在家中，配合御医们的治疗，直到乡试开始那天，直接进考场之前，都不会再出门，日后对人也会更加小心谨慎，不会再这样傻乎乎的着了道，荣景元才带着依旧有几分不放心的心情离开。 至于尚云达如何处置那个谋害他的人的事儿，荣景元不知道是出于对尚云达的信任，还是对赵淑兰的信任，倒是没有问太多。 第752章 亚元 在荣景元登门瞧过尚云达之后，尚云达也果真安分的很，就连后头几日身体逐渐康复，也只是将自己新作的觉得还挺满意的文章让赵淑兰新给他安排的小厮给送到岑家，由岑明智批改过后再带回来的。 直到乡试开始这天早上，天色还未亮，昭兰郡主府上的人便都起了床，尚云瑶跟着娘亲赵淑兰，以及也提前一步赶到了考场外等着的荣景元一起，目送尚云达进了考场。 看着考场的大门缓缓关闭，外头熙熙攘攘送考的，叫卖早膳的，都三三两两的散去，尚云瑶却忍不住在心里怀疑，这件事，真的就是这么单纯的出于同窗旧友之间的嫉妒么？ 上辈子二哥的死，到底是因为什么？ 那五岳书院，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会不会…… 尚云瑶心中的忧虑暂时无处诉说，只能将尚云达身上发生的这件事情，以及她隐隐约约总觉得这事儿跟那五岳书院脱不了干系的感觉，全都写在信上，说给木易南。 毕竟只有木易南，知道她一直对五岳书院耿耿于怀，甚至还请木易南帮忙调查过五岳书院山长一家的情况的事。 也只有木易南和外祖母，哪怕明知道他她给出的线索奇怪，却不会非要追问到底，反而会坚持选择相信她。 老实说，虽然有御医的悉心调养，但到底时间太短，尚云达的身子骨依旧并未能够恢复到从前的最佳状态，更不要说精神上的伤害，短期之内根本无法彻底补足。 所以虽然上云达强撑着一股子不愿意低头认输的劲儿，完成了整场的考试。 但在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时候，尚云达却是被人抬出来的。 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二哥，不仅是赵淑兰，尚云瑶也彻底慌了，她仿佛又看到了上辈子的噩梦。 但幸好，尚云达只是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惫不堪，所以才在终于答完了最后一场的题之后，松了那口全靠意志力撑着的气儿，就那样在考场上昏了过去。 虽然说难免元气大伤，但并未损伤根基，回去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便能调整过来。 尚云达昏迷之后，便被昭兰郡主府上的下人们匆忙抬回到了家中，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 但大约也正是因为这一场意外的打击，来的太快，太真实，也太痛，让一向跳脱不安分，似乎总是跃跃欲试的想要搞事情的尚云达，一下子沉稳了许多。 虽然不至于直接一夜之间文风大变，但在行文断句之间，那股子轻狂张扬的劲儿，却确实被压下去了不少。 某种程度上，倒也阴差阳错，让尚云达的文风更契合了今年这位主考官的喜好。 但即便是如此，尚云达也并未如同他一开始立下的豪言壮志一般，夺得头名，而是屈居第二名亚元之位。 木易南收到尚云瑶的来信的时候，正在江北某处位于南国与原古国之间的山林腹地内。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排查，木易南这边找到了三处基本符合尚云瑶所说的那座，低矮，荒芜，不显眼，周边有村庄的矿山的条件的山头。 只是这三座山中到底有没有尚云瑶所说的那座山，还需要逐一进行采挖。 看着尚云瑶信上所说的事情，木易南与尚云瑶有一样的感觉，这五岳书院，怕是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那个算计尚云达，给尚云达送熏香的所谓只是因为一时嫉妒的同窗室友，想必也不会那么简单。 毕竟，那熏香中的药材既然用的那么巧妙，那便不可能是临时起意，更不可能是市面上能够随便搞来的。 尤其是其中还有几样药乃是南苗那边独有的药材，就更不是一般人能够弄到的，毕竟，南苗一向排外的很，即便是像荆秋生那样的大商贾，到南苗那边做生意，都会有诸多束缚。 到底是谁给的这名书生这些药材，亦或者说，是谁给他的熏香，指示他去接近并诱导尚云达的？ 只是木易南人在江北，即便想要帮忙，现在赶回去，怕是也来不及了。 推算了一下时间，知道现在怕是尚云达的成绩都已经出来了，木易南也只能叹息一声，催促手下人抓紧时间。 距离尚云达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他当初可是承诺了尚云瑶，会在尚云达成亲之前赶回去的！ 至于这件事，既然尚云瑶说这件事是昭兰郡主查出来的，想必那人即便忽悠的尚云达心软，没有追查到底，但关系到自己的儿子，昭兰郡主也不会轻易将人给放了。 如此，他也只能等回去之后再说了！ 不过…… 想到南苗，木易南脑海中想起来一个人。 不知道那位林清将军，现如今在原古国境内怎么样了？又是否与昭兰郡主保持着联系？这件事，既然昭兰郡主知道与南苗有关，会不会拜托这位林清将军帮忙？ 想到若是此番，林清将军真的能够在原古国立下大功，未来自己说不定还要多一个便宜岳父，木易南不由“嘿嘿”一笑，瞧得一旁正在埋头挖矿的属下暗自交流了一个眼神儿。 他们家主子自打与南娇郡主定了亲，这一日日里的心情就都十分的不错。 尤其是前几日，猎到了一对大雁之后，更是每天都乐滋滋的，时不时偷笑两声，让他们这些单身汉子们总是蠢蠢欲动想以下犯上一把。 还没有成亲呢，就已经这样了，等日后他们主子成了亲，还给不给他们这些单身狗们活路啦？ 可惜，有贼心没贼胆。 等红榜张贴出来的时候，看着红榜上的名次，尚云达发现他的内心远比自己所以为的还要平静。 虽然难受是免不了的，但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甘，反而有种“如此也好”一般的感觉。 长出一口气，尚云达自嘲的笑了笑，说出口的话却是懊恼中又带着几分自我打趣。 “完了完了，这下丢脸丢大发了，万一我未来岳父真的以我没有完成当初立下的豪言壮志为由，不愿意让我将媳妇娶进门，可是就糟了……” -- 作者有话说： 昨天写着写着，我们家断电了，就……很尴尬。一会儿还有一章 第753章 你先试试，就懂了 瞧见尚云达还能这样坦然地自嘲，立马将关注度放在了该如何才能厚着脸皮到岑大人那里去认错，才能按照已经定好了的婚期将媳妇儿娶进门。 虽然知道尚云达有些失落是免不了的了，但至少受到的影响并不如他们所担心中的那么大。 今日陪着尚云达一起来看榜的荣景元和尚云瑶心里也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尚云瑶这才有心情戏谑的接她二哥的话。 “既然如此，二哥要不要学一学古人，负荆请罪？” 尚云达一脸震惊的表情，扭头看向尚云瑶。一副受到了重伤的模样。“我可是你亲二哥，阿瑶你怎么舍得？” “唔，都是为了早点将二嫂娶进门嘛，二哥你便受点委屈又何妨？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明知道尚云达在搞怪，尚云瑶也跟着笑嘻嘻的，一副一点儿也不会舍不得她二哥的模样。 两人笑闹一阵，一旁的荣景元也跟着笑。虽然知道尚云达有刻意为了让他们安心的目的，所以才强打起精神的原因。 但想到来之前，昭兰郡主所说的那番话，荣景元看着虽然眼底不掩失落，但却成熟了不少的尚云达，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又有些莫名的羡慕。 有一个明明心疼儿子心疼的不行，也自责的不行，却能够狠下心来，放手让雏鹰尝试飞翔的母亲，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也是为人子者，莫大的幸运。 若是当年，他的娘亲能够一直活到现在的话，想必也会是如此吧。 毕竟，她们都是善良而美好的人。 这边，江北边境山林中，木易南也总算是得到了好消息。 “主子！挖到矿石了！”经过数天的探索挖掘，在将前两个虽然看上去与尚云瑶给出木易南的那些线索十分对应的山上，都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之后。 原本，木易南手下的那些人都已经有些绝望了，甚至是连木易南心里都隐隐有些不安，担心是不是自己找错了方向的时候，他们终于在最后一座山上，找到了铁矿的矿石！ 只是这矿石说是铁矿，却似乎又不仅仅含有铁的成分，里面似乎还有另外一种不明的，与铁很相似，但却比铁似乎要更好一些，却非金非银非铜的金属。 也许，这就是原古国的并且能够优于南国和庆国的秘密所在？ 看着面前的铁矿，听了手下对铁矿十分有研究的人给出的鉴定结果，木易南陷入沉思。 “主子，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这矿是采还是不采？还是先上报……”见木易南久久不语，那人小声问道。 木易南沉吟片刻，“采！先采一部分出来，秘密运到江北军营中，我会去信一封尚将军，届时让尚将军找信得过的铁匠来，先试着打一把武器出来试试！” 木易南命人尽快采集一部分矿石，好用来尝试打造武器，同时也方便运回华京城给盛安帝父子看后，又吩咐手下人抓紧时间，他们需要将这里原本的村民暗中迁走，而后用他们自己人替换上来。 毕竟，铁矿一向都是事关重大的事情，而这边挨着的那个村子的村民，虽然不像尚云瑶所说的那样，就住在这山脚下，村民时常上山打柴，但也确实距离这座山不远。 再加上这边的地势环境影响，倒也不排除若是过几年因为战事的影响，村民们不得不继续往山林里面迁移，会住到这边山脚下的可能性。 也是因为这村民距离这里稍稍有些远，所以当初虽然在排查的过程当中，木易南也将这座山放在了可能会是的目标当中，但却并没有特别重视，反而将之放在了最后的原因。 现在看来，倒是虚惊一场。 “是！”虽然过程坎坷了一点儿，但成果是令人满意的，终于找到了铁矿，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原本的沮丧和不安全都一挥而散，大家齐刷刷充满了干劲儿。 木易南带来的人皆是他或者尚云闻的心腹，倒也不需要担心会有人走漏消息。 只需等将这边的村民迁移走之后，再秘密将这里掌控起来，事情倒是比他一开始所担心的还要简单一些。 尚云闻那边的铁匠，也是江北这边一家经营多年的老牌铁匠铺子。 这边毕竟是边疆战场，虽然说朝廷对武器尤其是铁器有着严格的把控，但战场上武器损耗的快，便也对铁匠的需求量很大，这家铺子祖孙三代都是打铁的，对军中的兵器也有一定的了解。 虽然说这次要从矿石冶炼开始，确实麻烦了一些，但经过这家祖孙三人的日夜赶工，等木易南带着第二批矿石，也就是准备带回华京城中的那一批矿石抵达尚云闻军中的时候，用这座矿山所出产的特殊铁矿所打造出来的最新的武器，一把江北这边的边关将士们最常用的造型的战刀，也被摆放在了尚云闻面前。 木易南进入尚云闻的军帐中的时候，就看到尚云闻正在打量着面前的军刀。“我听说，第一把兵器已经打造好了？怎么样？大哥你试用过了么？战力如何？” 木易南的视线，落在尚云闻面前的那把战刀上。 这把战刀的刀面确实银亮光洁，刀锋凌厉，看上去就散发着散散的寒意。 只是，看上去却又与原古国送给赵牧康的那一批兵器稍有不同。 “这刀锋，怎么是赤红色的？” 这也是尚云闻迟疑的原因。可是，根据那打铁匠所说，打造这把刀的铁矿中，似乎是某一种金属的含量比一般的铁矿矿石的要高，所以，打造出来的武器，虽然锋利，但颜色却并非正统的黑亮，或者白亮，反而带着一些暗红。 尤其是开了锋的刀刃面更是如此。 这是这座矿山上的铁矿本身的特点，并非是因为打铁匠人的手艺问题，所以是无法去掉的。 “不过，这把刀倒是锋利的很。”尚云闻说这句话的时候，将刀柄对着木易南递了递，又指了指自己旁边一张桌子的桌角，示意木易南自己试试看。 木易南微微挑眉，“在这儿试？” 尚云闻点点头，一脸的认真，并对着自己旁边的那个现如今已经被砍掉了一个角的桌面点了点。“安全起见，足够了。而且，你先试试，就懂了。” 第754章 难得有情郎 木易南盯着尚云闻面前，那个一刀下去，又快又狠，被切断的整整齐齐的桌角，嘴角抽抽。 “看起来，这刀倒是相当锋利。” 尚云闻点点头，显然对这把刀也是十分满意的，但还是坚持让木易南亲手试一试。“你试试，感受一下跟原古国的那一批兵器比起来如何。” 木易南也好奇的很，而且这刀上的红色异常，更是激起了木易南的兴趣，他当即也不二话，拔刀便对着桌子另一端的桌角削去。 “咔！” “啪嗒！” 桌角应声而断。 木易南面露惊疑之色。“大哥，我怎么觉得……” 尚云闻回了木易南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显然，尚云闻跟木易南的感受是一样的，他也觉得，这把刀，似乎比华京城中那一批金相文送给赵牧康的武器还要锋利。 只是，他不确定这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因为试刀的工具只是普通的木桌，而并非坚硬的试刀石，才会带来的区别，所以才会坚持让木易南也来试一试。 木易南放下手中的刀，沉思片刻，转身去门外让守在门口的满儿去将他带来的行李中的一个木匣子拿过来。 营帐内的尚云闻听到木易南的话，有些惊诧的看了他一眼，等到满儿应声离去之后，他才低声问道。 “你将那东西也带来了？” 木易南点点头。“虽然不是长刀，只是一把短刀，但总归能够感受出一二强弱来。” 毕竟长刀太过占地方，而且也太明显，即便当初赵牧康府上的那一批兵器全都是木易南发现的，他当场每样留下来了一个在手里，赵牧野知道之后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默许了，但木易南总不好大刺刺拿出来让人知道。 但短刀却不同，只要用木匣子收好，谁也不知道他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等待满儿去取行李的功夫，木易南也就那座矿山旁边村民这几天的迁移情况跟尚云闻沟通了一下，同时将矿山这两天的开采情况讲给尚云闻听。 木易南的意思是，既然现在已经将村民差不多全都迁走到南国腹地安全的地方去了，这边暂时没有后顾之忧，那开采的速度自然不必停下来。 不仅不能停下来，还要抓紧时间。 多开采出来一些，虽然说绝大多数还是要交由盛安帝和太子来决定这些矿石的去留的，但多少尚云闻手上也能留下来一些。 可尚云闻却不能赞同木易南的主意。 虽然他也知道木易南并不是当真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只是人人都有私心，木易南不仅去岁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上战场就是在这边，而且现如今尚云闻可是他的大舅哥，而南国与原古国早晚必有一战，他自然是希望尚云闻手上多一些自保的底牌的。 但尚云闻自小与太子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江北又是他与太子一同从长公主手上接过来的，就更是不希望在太子才放手半年多的时间，他就开始瞒着太子做一些事情。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木易南最终也只能强行按捺下脾气，叹了一口气，“大哥，人都是会变得。你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多为大嫂和阿瑶他们考虑考虑。 江北现如今的局势究竟如何，我相信大哥你比我清楚。 南、原两国早晚必有一战，届时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儿，即便一时半刻的，大家都会记得你的牺牲和功绩，会对她们额外照顾，可若是时日久了呢？ 人有些时候，要学会适当自私才行。” 他倒也并不是非要尚云闻留下一批矿石不可。 毕竟归根究底，江北数十万将士，等两国当真开战的时候，别说是一批矿石，就算是他们这段时间开采出来的矿石全都留下也改变不了战局。 他只是想趁机提醒一下尚云闻罢了。 见尚云闻沉默，木易南也没有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左右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等着荆秋生和林清将军那边，能不能窃取到原古国锻造兵器的秘方了。 而木易南，也终于可以意气风发的，一路张扬的，带着他前几天猎到的两头大雁，凯旋而归了！ 尚云闻也是直到因为尚云达成亲之事，要和木易南以及现如今已经走在回程路上的送嫁队伍，一起赶回华京城的时候，才知道木易南这段时间可不仅仅是钻进了深山老林里四处寻找排查，探寻铁矿的真实位置去了。 他还“顺带”猎了两只活雁，要带回去做聘礼。 “你倒是费心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尚云闻看向木易南的表情，可一点儿都没有感谢的意思，反而有些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显然，尚云闻已经猜到了木易南的目的。 木易南讪笑。“事急从权，这件事我来之前也与阿瑶说过，阿瑶是答应了的……” 如果不是铁矿的事情关系重大，他也不想这样。 不然，总有他不过是在用对尚云瑶的好来掩饰什么的感觉。 尚云闻也知道，毕竟且不说送嫁的队伍人多嘴杂，就说这一路上路途遥远，要途经的地方可不少。 安全起见，这是最好的办法。 木易南弄了一辆马车，马车上有一个笼子，里面是两只活雁。 借着这两只雁的掩饰，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将铁矿和工匠打造出来的那把长刀一起，一路运送到了华京城。 甚至是因为这一对只有尾巴和翅膀上受了一点儿轻伤，等伤养好后根本不影响飞行的活雁的存在，同行所有的人都默默为木易南的中途提前脱离队伍，回城半路才赶回来的行踪有了一个完美的解释。 这是为了讨好南娇郡主，亲自带着人去猎大雁去了啊~！ 啧！果然不愧是华京城第一痴情浪子，虽然说从前的名声是差了点儿，但这位主儿为了讨好南娇郡主，成功抱得美人归，这两年也当真是下了真功夫了！ 一时之间，不管真心假意，队伍中的人一个个都对木易南称赞有加，女官们更是对南娇郡主羡慕的很。 毕竟，难得有情郎不是？ 第755章 要论狡猾，谁还能比得过您呢 相比木易南一路上出尽了风头，赢尽了赞美，同行的尚云闻就低调的很了，即便是有人恭喜到了他的面前，尚云闻也只是冷着一张脸，不咸不淡的看着对方，直到来者自行随便找个借口，尴尬的退去。 这样一次两次之后，慢慢的也就没有人去尚云闻跟前自找不痛快了。 只是，明眼人显然都看得出来，尚云闻与木易南之间关系不睦，尤其是木易南这样张扬的炫耀他又为自己妹妹做了什么事的时候，就更是让尚云闻看木易南不顺眼了。 甚至好几次，他们都看见这两人私底下几乎快要吵起来。 一时之间，关于赵淑兰和尚云闻尚云达兄弟两人都不满意木易南这个妹婿，只是碍于木易南手段太高，声势太大，不仅弄得整个华京城都知道了，甚至是连盛安帝都知道了，又仗着他刚刚在庆国立下大功，逼得南娇郡主不得不嫁的事情，在队伍中也逐渐弥漫开来。 以至于后头有人瞧见木易南和尚云闻凑到一起的时候，虽然大家的好奇心越来越重，却极少有人会往跟前凑。 毕竟，万一这两个人真的打起来了，一个是皇帝的表侄孙，一个是皇帝跟前新晋红人，他们帮哪个都容易得罪了另一个，还容易在盛安帝和太子跟前落下不好的印象。 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了尚云闻和木易南之间的信息交流。 而等这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回到华京城的时候，距离尚云达成亲之日，仅剩三天。 这要说起来，尚云达的婚事能够照常进行，华京城内知道内幕的人们，都只能说一句，这位也是个狠人。 虽说放榜那日，尚云瑶说让尚云达负荆请罪的话，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但尚云达回去之后，却认真的思索了一晚上。 尤其是想了想木易南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想到当初木易南一再的被他娘以他名声不好为由拒绝后。 为了能够一步步的将局势全部都引领到对自己绝对有利的地位，声势浩大且让所有人都说不出二话，甚至是还要羡慕嫉妒恨的恭喜他迎娶到自己的妹妹，所做的那一系列骚断腿的无耻举动。 尚云达最终狠了狠心，第二天一大早，虽然不至于像古人那样赤膊背着荆条，但也确实找了一根上面还布满了小刺的，比拇指还粗的荆条背在身上，跪在了岑明智的府外。 岑明智的家中虽然环境清幽简陋，但到底是当朝大员，深受盛安帝器重，所住的地方周围全都是有权有势的大佬们。 尚云达跪在岑府门口还没有半炷香的时间，外头便围过来不少看热闹的人，再加上暗中在自己家院子里观察着外头动静的，那就更是不在少数了。 虽然昨日放榜的时候，尚云达的成绩在场的人并不是人尽皆知，当初岑明智在酒席上放出去的豪言壮语也不是人人都一直惦记着的。 但眼下尚云达的这一举动一出，最重要的是整个昭兰郡主府上不仅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甚至尚云达周围还站了两个郡主府上的护卫，将围观人群远远隔开，明显了不允许人上前打扰的姿态。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郡主府上的人不仅仅是知道的，而且还是默许了尚云达来对岑明智负荆请罪的！ 这下，人群可不是彻底炸开了锅？ 毕竟，谁不知道昭兰郡主府上的人有多受宠，南娇郡主更是被太子用自己的功绩，堂而皇之的求盛安帝给她封了“南娇”的封号。 而尚云达虽然在这一家人中稍显暗淡，但他在华京城文人圈子里的名头其实也不小，再加上尚云达又是有真才实学的，前段时间还多了荣景元这个义兄，风头就更大了。 大家什么时候见过尚云达这般模样？ 至于岑明智到底有没有抽尚云达的荆条，真抽还是假抽，因为尚云达被岑府的大管事给请了进去，外头围观看热闹的人并未亲眼见到。 只是听闻那日之后，尚云达一直在自家府上休养，闭门不出，甚至是连以往的故交旧友都避而不见。 想必是真的受了伤的，只是低调不愿让人议论纷纷，以免影响了未来老丈人和妻子的名声吧。 不过尚云达的名声倒是并未因此受损，反而比以前还好了不少。 不仅仅是从前与尚云达熟识的读书人对他称赞有加，许多老百姓和武官们，也都大赞尚云达是个真汉子！果真不愧是长公主和尚老将军的后辈！ 听着手下汇报的这段时间华京城中的情况，尤其是尚云达的这一段儿十分精彩的故事，木易南挑挑眉。“哦？尚云达果真挨了荆条抽打？” 想到尚云瑶的书信上，并未提及此事，反倒是先前的时候着重与他说过尚云达遭人暗算，却为了赌一口气，不服输的将那些毒给压了下去，死撑着也要参加科举的事儿，木易南怎么觉得，倒也未必呢？ “倒是并未听闻尚家二少爷有受到外伤，只是宫中有两位御医自打一个月之前，就一直住在郡主府上，为二少爷诊治。” 也就是说，确实有两位御医一直在为尚云达看诊治疗，只是看的不是皮肉伤，而是内伤。 只不过这“负荆请罪”的操作，不仅为尚云达和岑明智都博得了一个美名，还为尚云达接下来这段时间的闭门不出养伤的行为，提供了一个绝佳的理由。 不止如此，也为尚云达接下来性情大变，甚至是疏远了一部分从前玩的不错的“朋友”找到了一个十分巧妙的转变节点。 “啧，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这一石三鸟玩儿的可真是绝啊~”木易南摸摸下巴，一脸的赞叹。 一旁的满儿撇撇嘴，得了吧，要论狡猾，谁还能比得过您呢？ 人家尚家二少爷这是被逼无奈，只能绝地求生，他们家少爷却是一向都习惯走一步看三步，能多算记忆一步是一步的主儿。 不过，虽然知道尚云达不是真的受了伤，既然正在调养，想必恢复只是时间问题，但在家休整了一天后，第二天木易南还是大摇大摆的带着这对活雁去了昭兰郡主府。 第756章 瞧雁 瞧见木易南来了，哪怕昨天晚上大哥大嫂已经提前说过了，尤其是那对这一路上十分张扬的大雁的事情，昨日一行人进城的时候，尚云达就已经知道了，但这会儿他仍然是臭着一张脸的。 毕竟，虽说在聘礼中男方有送一双夫妻雁的规矩，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也会尽可能高价买一对活雁回来，尚云达送往岑家的一对大雁，就是从荆秋生那里买来的。 但到底买的跟自己猎的，可是两回事。 更不要说家里条件不允许的人家，或者商贾家里，也有以打造一对金银雁作为象征意义的。 普通百姓，更是多以一对鸡、鹅等禽类作为替代。 原本尚云达因为科举只得了亚元的事情，就觉得自己在岑采薇家人面前有些给她丢脸了，木易南这声势浩大的猎了一双活雁回来，又在他成亲前两天送来…… 尚云达能给他好脸色才怪了。 不过好在木易南早就已经习惯了尚云达对他的臭脸，虽说尚云达与尚云瑶两人关系最好，但木易南也半点儿没有担心的意思，还十分热心的关心了一下尚云达的“伤势”。 听到木易南的话，尚云达脸色更臭了。 他确信，面前的这个家伙就是故意在踩他的痛脚！ 明知道他最近闭门谢客，在家养的是什么“伤”！ 尚云瑶来到前院会客厅的时候，就瞧见二哥跟木易南两人正在你来我往的互相伤害，一旁的大哥和兄长两人却好似事不关己一般，坐在那看好戏。 “兄长，大哥，二哥，木易南，你们在做什么？” 尚云瑶方才正在后面，跟娘亲和大嫂一起，忙着核对二哥成亲之日需要的许多东西的清单，所以听闻木易南上门的时候，大哥二哥说他们来接待，三个女眷便都没有出来。 还是尚云瑶心里记挂着想要拜托木易南帮她查的事情，在她手上的东西暂时核对完之后，便跟娘亲和大嫂告了个假，先来了前院这边。 不过，在尚云瑶看来，她是有正经事儿的，但在其他人眼里，却分明是她迫不及待的想见木易南了。 赵淑兰一边摇头叹息“女大不由娘”，一边却也不得不挥挥手让尚云瑶到前院来。 毕竟是未婚夫妻关系，且木易南一直以来的表现，一桩桩一件件也确实是诚意满满。 所以，比起即便是马上就要结婚了的，也依旧对木易南十分心存芥蒂，耿耿于怀，觉得这就是个抢走了自己妹妹的混球的尚云达，赵淑兰的态度倒是转变的快得多。 瞧见尚云瑶来了，荣景元与尚云闻也结束了两人本就不怎么热络的闲谈。 荣景元放下茶杯，朝着尚云瑶笑着点点头。“今日休沐，我来瞧瞧云达的身体如何了，顺便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我帮忙的？” 大概是因为前段时间尚云达意外出事的事情，荣景元自责自己没有做好一个兄长的责任，这段时间即便仍然很忙，却也总会三五不时抽出时间来瞧一瞧尚云达。 再加上尚云达成亲在即，从前尚云闻成亲的时候，碍于两人并无什么交集，他也没有合适的身份，所以虽然也随了一份礼，并参加了尚云闻的婚宴，但却不过是跟着翰林院的一众同僚一起，以普通客人的身份。 这一次，尚云达成亲，他作为义兄，自然能够光明正大的以亲人的身份参与进来，荣景元自然不会错过弟弟成亲这样的大事。 所以，他来往昭兰郡主府上的次数，反倒是比从前要多了许多。 尚云闻笑着扬了扬下巴。“阿南送了一些东西过来，顺便来瞧一瞧你二哥的伤势。不过你二哥好像并不是很想被人关心他的伤势，这会儿正在跟阿南闹别扭呢。” 听到尚云闻这话，尚云达不干了。“谁跟他闹别扭了？说的就好像我跟这家伙很熟似的！我跟这个家伙根本就是八字不合！” 尚云达气的跳脚，然而在场的几人却都笑眯眯的，显然根本不将尚云达的话当真。 尚云瑶看向一脸笑容的木易南。 木易南自打尚云瑶进来的时候开始，目光就没有从尚云瑶身上移开过。 一段时间不见，他的小姑娘好像变得更加明艳动人了，尤其是那张原本总是带着几分隐约愁容的脸，现如今却鲜活又灵动，让人瞧着就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想要嘴角上扬。 “阿瑶，许久不见。” 尚云瑶被木易南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忍不住双颊绯红，瞪了对方一眼。 她三个哥哥都在一边看着呢，这家伙能不能收敛一点儿？ 被尚云瑶瞪了，木易南也不生气，仍旧是一脸好心情，瞧得一旁的尚云达十分之不顺眼，张嘴就想说什么。 不过这次尚云闻并没有纵容两个人再继续互相挤兑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 “阿瑶，方才阿南送来的礼物里有一双大雁，你可要去瞧瞧？” 尚云瑶昨日自然也已经听闻了木易南亲手猎到了一双大雁，而且还专门搞了一辆马车用来装着这对大雁的事情。 再加上这件事是木易南离开华京城之前，两人就有过约定的，闻言当即先带着疑问的看了木易南一眼。 木易南的上一封书信，只在里面含糊的告诉她，她说的铁矿已经找到了。 至于更具体的内容，毕竟事关重大，木易南并没有在信上详说，只说等他回来之后面谈。 且那会儿兵器还没有打造出来，还不知道那铁矿里面的矿石到底能够打造出来的兵器质量如何，所以木易南暂时也并不能肯定。 木易南朝着尚云瑶点点头，比了个手势，表示一切顺利，他找到的铁矿质量不错，有惊喜。 尚云瑶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也跟着笑得眉眼弯弯。“真的嘛？我还没有见过完全野生生长的大雁呢……” 只要铁矿找到了就好。 毕竟，上辈子铁矿发现的时间那么晚，南国的皇位又被赵牧康那个人渣给夺了，那原古国的国君还磨磨唧唧的那么久才跟南国发生冲突。 这辈子他们已经掌握了这么多的先机，而且太子表舅和大哥都还活着，想必很多事情都会跟上辈子截然不同吧~！ 第757章 让你娘去寻那位林清将军帮忙 “既然如此，便去瞧瞧吧。”尚云闻起身，示意大家一起到后院去。 先前木南命人抬进来的礼，因为尚云瑶没有出来，侯嬷嬷都就命人将之放到了偏厅。 这一对大雁虽然是野生环境下生长的，但也不知道是木易南找人稍稍修剪了这对大雁的羽毛，让它们暂时并不十分适合飞行的缘故，还是因为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彻底的原因，看上去倒是十分的温顺。 不过，若是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对大雁的安分也只是表面上的，那一双眼中对周围的警惕性十足，且时不时还会扇动两下自己的翅膀，明显的野性难驯。 尚云瑶毫不怀疑，若不是因为有木易南命人打造出来的这样一个大笼子装着，里面的这对大雁早就借机飞走了。 瞧过大雁之后，虽然尚云达十分想继续留在这里，严防死守的不给尚云瑶跟木易南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但他针灸的时间到了，被尚云闻毫不留情的给赶走了。 等尚云达走后，尚云闻只是对着木易南警告的示意了一下，便主动以想与荣景元手谈一局为由，带着荣景元一起离开了，留给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三人都离开之后，木易南反倒是没有了方才挑衅尚云达时候的那般刻意行为，反倒是主动开了口，将自己这段时间在江北那边的情况，尤其是发现铁矿山的详情告诉了尚云瑶。 毕竟，这件事实际上最大的功臣还是尚云瑶。 尚云瑶却笑着摆摆手，并不想去抢这个上辈子就是属于木易南的功劳。 “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我不过是说了一点儿消息罢了。而且，我也并不能够完全确定这些事情，你能够发现，只能说这铁矿与你有缘……” 尚云瑶这解释，倒是逗乐了木易南。。“什么时候，阿瑶说话也这般讲究玄妙的缘分问题了？” 听了尚云闻这话，尚云瑶也跟着笑。“哪里，不过是真心实意的有感而发罢了。” 见尚云瑶是真心不在意这个功绩里面没有她的份儿，甚至是一点儿都不想让自己有所牵扯，木易南也不与尚云瑶再多说什么，转而说起了他命手下人去查的尚云达的那个昔日同窗的事情。 其实有关那个熏香的来历的问题，正如木易南所想，即便尚云达没有深究的意思，赵淑兰也是不会放过的。 只是南国虽然与南苗交界，而南苗族地内但南苗之人一向极度排外，想要查清楚那几样药草的来历，可并不容易。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尚云瑶看向木易南。 她感觉木易南单独将这件事情拎出来说，应该是已经有了某个主意，或者某种打算，只是暂时还不太好实行。 “我猜，若不是迫不得已，你娘应该不会主动跟那位林清将军联系，但是如果想要查清楚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拜托那位林清将军帮忙。” 尚云瑶没有注意到木易南言语间微妙的“漏洞”，说的是她娘不会主动跟林清联系，而不是她娘跟林清将军没有被联系。 她十分认真的仔细思索了一下木易南的意思。“你想让我劝说我娘，拜托那位林清将军，帮忙查一下这件事？” 木易南一脸赞赏的点头。“阿瑶聪慧。” 尚云瑶想了想，并没有当即应下此事，“我问一问娘亲的意思吧……” 毕竟，她虽然不会强行干涉娘亲是选择一直单身，还是选择再嫁，也不在意那位林清将军的身世，但她却也不愿意委屈她娘亲做任何她娘亲不愿意做的事情。 木易南自然无可无不可。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若是你娘不够重视的话，你也可以跟你娘说一说，你对五岳书院的怀疑，以及我们现如今调查到的有关那位五岳书院的山长一家的事情的疑点。 虽说你娘常年深居后宅，但她是一个十分敏锐聪慧的长辈，想必会有自己的衡量……” 尚云瑶若有所思的看了木易南一眼。 虽然木易南从头到尾并没有表现出过对她娘和那位林清将军之间的事情的看法，仿佛这只是一件与他关系不大的，未来丈母娘的陈年往事，他也只是出于对尚云瑶的关心，才提前说给尚云瑶听一听，让她有一个了解罢了。 但是尚云瑶却已经隐隐约约看出来了木易南的倾向。 木易南其实是倾向于她娘和那位林清将军若是有机会的话，最好还能走到一起的。 甚至，尚云瑶总觉得，有关这位林清将军，以及这位林清将军与她娘亲之间现如今的情况，木易南还知道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或者是什么微妙的变化。 只是木易南却不肯告诉她罢了。 这让尚云瑶有些好奇。 那位林清将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会让木易南对他如此的格外关照？ 不过这些想法尚云瑶也只是暂时想想，听了木易南的话之后，她也十分慎重的点了点头，“这件事，等我二哥成亲之后，我会与娘亲慎重谈一谈的。” 毕竟事关二哥上辈子的死因，不弄清楚，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至于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两天之后二哥成亲的大事了！ 想到这里，尚云瑶还瞪了木易南一眼。“眼瞧着我二哥马上就要成亲了，你这几天不要老是故意气他。万一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二哥对我二嫂有什么不满呢！” 不然，哪有人眼看着要成亲了，还板着脸一脸不爽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家伙很多时候，分明就是在故意挑衅她二哥！ 木易南嘿嘿笑着保证，至少在尚云达成亲前，以及刚成亲这段时间，他会尽量少招惹尚云达不快。 尚云瑶还想说什么，但想了想二哥的性子，又想了想御医所说的，要让二哥适当的发泄情绪，这样更有利于二哥的身体恢复，她又将话给忍下了。 算了，随他们去吧，反正她瞧着，二哥跟木易南两人的关系，分明是越吵越亲近。 指不定就是这两人之间独特的友好相处方式呢？ 木易南走后，尚云瑶迅速重新投身忙碌中。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尚云达成亲这日，陆云芝再次悄悄让小厮送了一份贺礼过来。 第758章 陆云芝的结局 看到已经许久没有消息的陆云芝送来的贺礼，尚云瑶有些沉默。 若不是这份贺礼，她差一点儿就要忘了陆云芝这个女人的存在了。 说起来，自打吴光则母子被关了大牢，吴府彻底只剩下陆云芝这一个主子之后，她就开始闭门谢客，整个吴府都没了丝毫动静。 甚至是某个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日子，陆云芝还悄悄让人将宅子门前的“吴府”二字的匾额也给摘了。 分明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虽然因为两个儿子还小，她暂时走不远，也知道她的身份跟她娘不同，她可是吴光则的嫡妻，如果盛安帝当真要追究到底，她也只能自认倒霉，但在那之前，她也要早一步跟吴光则撇清关系。 其实要真说起来，尚云瑶对陆云芝不是不恨的。甚至哪怕时至今日，她对陆云芝的恨意，也只能说是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而不能说是化解了。 只是比起将那些恨意和怒火发泄在陆云芝这个的只能依靠男人而活，也只知道依靠着男人，将男人视作寄托的女人身上，她更恨的还是陆世明和吴光则这两个真正的她人生悲剧的创造者。 尤其是陆世明。 不过现如今陆世明已经被关入天牢，眼瞧着这辈子出来无望，吴光则母子更是不用说，即便不会被即刻处斩，也会被盛安帝在流放途中，命人悄悄解决了。 而且这辈子的陆云芝，也真正是自己尝到了自己的苦果，亲自感受了一把吴光则这个男人，你对他掏心掏肺对方就能对着你黑心烂肺的结果。 甚至在未来的日子里，海还将继续承受这份恶果。 所以相对来说，尚云瑶对陆云芝还是比较能够平静的。左右日后的日子还长，生活会给陆云芝磨砺。 不过，收到陆云芝的贺礼，尚云瑶才想起来一件事。 “先前被陆云芝借走的医女回来了么？” 虽说当时的陆云芝来向他们求一名医女的时候，说的是帮助她安全的生下两个孩子，便会将医女归还。 但事实上赵淑兰还是一个比较仁慈的人，在陆云芝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之后，眼瞧着吴家局势对陆云芝非常不利，陆云芝也没有将自己借走的医女及时送回来，赵淑兰便也一直没有催人。 还是此番满月宴前一天，吴光则突然被捕关入大牢，陆云芝为求自保闭门谢客之时，才厚礼重谢了那名医女，又单独备了一份礼给赵淑兰，将人送了回来。 若单单从这份礼节上来看，现如今的陆云芝，比起当年仗着自己怀了孕，挺着肚子腆着脸上门来跟尚云瑶炫耀，还到赵淑兰跟前去要东要西的陆云芝，可要懂事的多了。 只能说，有些人不是天生不懂事，只是缺少生活的毒打。 “回小姐，人已经回来了，您可是要见见？”那名医女回来的时候，尚云瑶正陷在被宫中派来的嬷嬷们紧急培训的水深火热之中，便是阿元都极少会去用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打扰她，自然大家也就没有将这事儿拿出来说。 尚云瑶想了想，点了点头。“那便见一见吧！”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阿元便将那名医女带了过来。 “奴婢月见，拜见小姐。” 尚云瑶抬抬手，示意月见起身。“辛苦你了。本来你回来之初，我便应该见见你的，只是先前事忙，才耽搁到了现在……” 听到尚云瑶的话，月见自然是表示没有关系的。 尚云瑶将月见喊过来见一见，一则是慰问一下月见在陆云芝那里的情况，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回到府上之后，候嬷嬷有没有好好重新安置她之类的事情。二则，也是有些好奇陆云芝与那对双胞胎的情况。 毕竟，这还是她两辈子遇见的第一对双胎婴儿。听闻双胎生产十分凶险，尤其对孕妇来说更是如此。 尚云瑶甚至都想过，陆云芝在发现了吴光则这个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温文尔雅，风光霁月的真相之后，会不会选择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不过没想到，为了这两个孩子，陆云芝不仅坚持选择生下来，甚至是在发现吴光则母子两人又让陆云芝打掉孩子的想法的时候，还会厚着脸皮来找她求助。 这简直违背了尚云瑶两辈子对陆云芝的认知。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当时陆云芝之所以会知道吴光则的娘胡氏与陆世明之间的关系，可是尚云瑶让月见去做的。 虽然说时间不凑巧，还没等陆云芝做什么，这对母子就被盛安帝派人给抓走了，让尚云瑶少看了一场好戏，但整体来说月见还是非常好的完成了尚云瑶交代的任务。 而且也是因为陆云芝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在吴光则母子被抓之后，她才会这么老老实实的龟缩在自家院子里，连门都不出。 月见不知道尚云瑶对陆云芝复杂的想法，见尚云瑶好奇的询问陆云芝的详细情况，尤其是那一对双胞胎相关的事情，她也回答的十分详细。 怀双胎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事情，尤其陆云芝从前也不是什么身强体壮的人，婚后又受到了来自吴光则和胡氏的双重压迫，身边更是有一群小妾虎视眈眈的。 甚至还被自己亲手提到姨娘位置的丫鬟，给害过，差一点儿流产。 所以，在陆云芝怀孕最后的一两个月里，她整个人水肿的特别厉害，几乎已经到了根本无法下床的地步。 而吴光则这个时候，也对陆云芝的嫌恶达到了一个顶峰，虽然说因为有月见这个昭兰郡主赐给她的医女在一边照顾，吴光则和胡氏不敢对陆云芝做什么，但对陆云芝也确实说不上好。 甚至若不是陆云芝身边还是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大丫鬟，还有两个还算听话的小丫鬟照顾的话，即便是有月见在，陆云芝最后能不能成功将孩子生下来，还是一个问题。 而即便是最后成功将双胞胎都生了下来，据月见所说，因为怀孕的时候被人下过毒，现如今的陆云芝不仅身体不好，而且怕是对寿数有损。 第759章 以后就麻烦二嫂了 听到陆云芝可能寿数受损，而且还十分严重，尚云瑶还有些迷惑。“你的意思是，陆云芝有可能活不了几年了？” 生个双胎，原来这么可怕的么？ 尚云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甚至为上辈子只怀了一个孩子的自己庆幸。 “倒也不至于，只是她毕竟中毒在先，怀孕的时候又一直情绪不稳，才会如此。 而且，奴婢已经将这里面的利害告知了她，如果她能够好好调养的话，再活十几年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她的身体衰败的厉害，往后怕是免不了要常年与药罐子为伴了。 而且那两个孩子的身体情况，也会比一般健康的孩子要孱弱许多……” 月见想了想，还是给出了一个十分中肯的结论。 倒不是她不尽心，只是月见到陆云芝身边的时候，她身体情况已经不太好，再加上精神和心理上的双重打击，陆云芝即便强撑着，后头月见也为她尽力调养了，也到底伤到了底子。 能够安稳将两个孩子生下来，至少现在还能撑起一个家，已经是月见尽全力的结果了。 尚云瑶微微扬眉。 不知为何，心里竟有种“因果循环”的感觉。 上辈子，她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可不就是这般么。 不过，尚云瑶也只是感慨了一下，就暂时将这件事放下了。 她只能保证看在那两个孩子的份儿上，自己不会主动找陆云芝的麻烦，但若是陆云芝再招惹到她，她也不会有半点儿客气。 至于现在，最重要的当然还是二哥二嫂成亲的大事。 要说起来，关于岑采薇这个二嫂，尚云瑶还当真是一点也不熟悉。 尚云达成亲之日，尚云瑶才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与二嫂岑采薇认识。 虽然说与二嫂并不像与大嫂魏佩兰一样相熟，但尚云瑶相信两个哥哥的眼光。 最重要的是，他们家人口简单，又分工明确，根本不存在一些大家族里面为了争权夺利婆媳妯娌互相嫉妒算计的事儿。 虽然说大哥是长子，但从大哥大嫂成亲前便说好了，他们两口会长年在外，家中管家的事情，他们是不会插手的。 而尚云瑶虽然管家的能力不差，但她一则不是一个恋权的人，二则她也马上要出嫁了，当然是迫不及待的等着二嫂进门，她好早点儿移交管家权。 她可一点儿也不想自己给自己操办婚事，这看上去也忒可怜了。 所以，尚云瑶对岑采薇的态度十分热情友好。 忐忑的岑采薇，看着温柔和善的大嫂，虽然备受宠爱，但意外的待人十分热情的小姑子，想到出嫁之前，父亲所说的话，也跟着一起露出一个温柔含蓄的笑容来。 不过，岑采薇并没有放松下来多久。 成亲第二天，一大家子见过礼之后，尚云瑶便迫不及待的将管家的账本和钥匙都搬了出来， “二嫂，日后咱们一大家子的开销用度，府上的琐碎事物，人情往来，就全都麻烦你了！”尚云瑶朝着岑采薇腼腆一笑，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岑采薇嫁进来之前，便已经从尚云达那里知道了府上的一些情况。 虽然说她刚开始应下尚云达的求亲的时候，本是觉得以尚云达家中二子的身份，管家理事这种事情应是与她无关的。 但赵淑兰却通过尚云达转达了，日后华京城这边，府上的事物都会交给她的态度。 也是在说明，赵淑兰对两个儿媳妇一视同仁的在乎的态度。 却没想到，尚云瑶会这么积极。 岑采薇本还想推辞一二，然而尚云瑶盛情难却，赵淑兰与魏佩兰也齐齐劝说她接下，一时之间，在别人家里人人争抢的管家权，倒成了烫手山芋一般。 岑采薇忍不住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尚云达。 也许是成了亲的缘故，肩上的责任又重了一分，尚云达在岑采薇面前，还是收敛了与尚云瑶嘻哈的态度。 “既然娘亲和大嫂，阿瑶都这样说了，你便接下吧。咱们家与别家不同，不玩那些虚的。” 魏佩兰也跟着笑着点头，示意岑采薇不必有心理负担。“二弟说的很是。我与夫君常年不在家中，日后家中琐事难免要劳烦弟妹，说起来，还要向弟妹道一声不是……” 上首的赵淑兰点点头，“收下吧，左右这些事，早晚都是要交到你手里的。阿瑶即将成亲，许多事还是要你们做嫂子的拿主意。若是有什么一时拿不定主意或者忙不过来的，有侯嬷嬷在，也可以问问你大嫂和阿瑶。” 赵淑兰拍板，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岑采薇与魏佩兰不同，岑家一向是规矩严谨的人家，加上岑采薇母亲也是大家出身，早在岑采薇十三岁左右的时候，就开始将她带在身边教导。 在接手管家之事的时候，虽然一开始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但比起魏佩兰和尚云瑶却还是要好许多。 如此看来，他们家虽然说许多事情与别家不同，但阴差阳错，倒是将合适的事，落在了合适的人手上。 而岑采薇在也很快发现，事情果真如同婚前尚云达说的那样，魏佩兰和尚云瑶是真心实意将管家权交给她，也将整个昭兰郡主府的大权移交给她。 婆母昭兰郡主虽然严肃了一点儿，且将自己所住的后院掌控的很严密，即便是两个儿媳妇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也不许她们去。 但却从不会随便插手两个儿子院子里的事情，也不要求两个儿媳妇去她跟前伺候尽孝，自然也没有那些所谓的，婆婆坐着她站着，婆婆吃着她看着的规矩。 就连请安之事都不强求时间，只说让他们小两口看自己的方便就是，来太早了她这边还要做早课，也没时间。 整个府上的人，都给了她最大的信任和自主权，这让岑采薇一边惊奇，一边忍不住跟亲娘感慨此事。 虽然成亲之前，尚云达就说过这个事情，但到底能这么顺利，而且尚云瑶交给她的账本还每一笔都清楚明白，账面上的财物也很充足，还是让岑采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岑夫人听女儿讲了这事之后，虽然有些惊讶，但却也安心不少，只道果然还是丈夫看人的眼光准。 第760章 婚期至 其实以尚云达在华京城中的名声，虽然并不算十分响亮，但也不差。 只是许多人家都觉得，比起赵淑兰那个从小被当做太子赵牧野的左膀右臂，送进宫中全力培养，并且接手了长公主在军中的人脉关系等，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江北将军的长子尚云闻，尚云达这个已经十八九岁，还不过是个区区秀才的次子，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甚至在盛安帝面前，也远不如尚云瑶受宠。要不然，当初尚云达也不会还需要他自己到五岳书院去考学，又在五岳书院一待就是许多年。 所以，虽然说这两年给尚云达说亲事的人家并不少，也有不少人家释放出了想要将女儿嫁给尚云达联姻的意思，但看上的却都不是尚云达这个人，不过是尚云达背后的势力罢了。 这些人家，不管是长公主还是赵淑兰，自然都是看不上的。 譬如那裴家，那裴茗可不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明明一开始的时候，是裴夫人自己应下来的相看之事，但裴家人却带着别的心思，甚至唯恐裴蕊与尚云达相看的事情被人传出去，妨碍了他姐姐的名声呢！ 所以尚云达拒绝这些人家的时候，赵淑兰虽然没少收拾尚云达，却也没有勉强儿子。 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尚云达的婚事才会迟迟没有定下来，反倒阴差阳错跟岑明智家的女儿岑采薇产生了交集。 一开始的时候，岑夫人还有些不看好这件婚事，甚至若不是两人夫妻多年，岑夫人对岑明智的人品有着绝对的信任，她几乎都要怀疑丈夫有拿着女儿为自己铺路的嫌疑。 而等岑采薇为真正嫁给尚云达后，看着女儿越来越甜蜜的模样，和脸上轻松畅快的笑容，以及在昭兰郡主府上备受重视的模样，岑夫人才不得不感叹，果然还是丈夫深谋远虑。 赵淑兰与尚云瑶和魏佩兰给岑采薇的信任太多，甚至让岑夫人忍不住教导女儿，一定要好好管家，要对得起这份信任，千万不要辜负了婆母，妯娌和小姑子对她的好。 毕竟，这年头，一个好的小姑子，或者一个好的婆母，或许并不难寻。 但能够集齐婆母，妯娌和小姑子，这堪称三大女人婚后宿敌的对象，全都十分友善的人家，却是绝无仅有了。 甚至即便尚云达当真像传言中的那般平平无奇，一事无成，岑夫人也觉得这门婚事女儿嫁对了。 对此，岑采薇自然是连连点头称是。 尚云瑶不知道岑夫人和岑采薇母女之间的这些交流，猛然从管家的琐事中脱身出来，变得无所事事了起来，尚云瑶一下子甚至还有些不习惯。 只是不管尚云瑶习惯与否，眼瞧着尚云达的婚事已经落幕，尚云瑶与木易南的婚事也已经不远了。 整个昭兰郡主府上，都在为尚云瑶出嫁之事，忙得连轴转。 不过，尚云瑶也只是清闲了一小段时间，得以和小伙伴们玩一玩，进宫瞧了瞧宋雅韵，又往长公主府跑了两趟，就又被赵淑兰压在家里不许她天天往外跑了。 虽然说出嫁的嫁衣自然有宫中内务府为她置办，其他嫁妆等物无需尚云瑶自己动手，其他的一些流程上的琐碎事情，自然也有阿元带着阿满阿初和在婉秋出家后，长公主那边为她新添的大丫鬟阿如去负责。 但她也是要配合着进行一些比如试嫁衣和新娘妆，挑选为将军府上众人准备的见面礼等物。 就算是撇下这些事情不说，赵淑兰也禁止她再随意频繁外出，即便是外出也必须经过赵淑兰同意，并且禁止她再去见木易南。 毕竟，从前两人虽然是未婚夫妇，但距离两人成亲的时间还早，赵淑兰也知道女儿玩的好的小伙伴没有几个，又一个个都嫁人了，所以也就没有拦着尚云瑶去找木易南。 但现在，眼看着两个人都要成亲了，若是再来往过密，未免引人非议。 再加上木易南以他去江北送嫁之时，到了江北后，顺带为尚云瑶寻大雁的时候，在江北山林四处乱窜为由。 说自己一行人阴差阳错发现了一个铁矿，又在尚云闻的帮助下，着人开采了一点儿出来，并且已经找铁匠试了一下铁矿的质量，而后将那把大刀呈了上去。 盛安帝虽然不曾亲自领兵上过战场，但却也是有眼界的。 看着木易南呈上来的大刀，盛安帝龙心大悦，可偏偏这件事现如今是南国的最高机密，就算是盛安帝有心想要嘉奖木易南与尚云闻两人，也缺少一个合适的理由。 于是，尚云瑶再一次得到了盛安帝的大肆赏赐。 对于这种从太子赵牧野开始，逐渐演变成了人人做了不好奖赏的功绩的时候，就都让盛安帝换成赏赐赏赐给自己的习惯，尚云瑶只能说一句，日渐麻木。 而华京城众人，看着盛安帝的赏赐再一次如流水一般进了昭兰郡主府，并且言明这些都是盛安帝给尚云瑶准备的嫁妆，不知道多少人嫉妒红了双眼。 更不要说，盛安帝亲自下旨，皇家女儿少且珍贵，每一个都是皇家的公主，尤其是尚云瑶这一代，只有赵云柔和尚云瑶两个女人，虽然说赵云柔为了南国和庆国两国的友谊，远嫁庆国，但也是以公主的身份嫁过去的。 所以，盛安帝不能厚此薄彼，尚云瑶出嫁的规格，自然也要全部比照公主出嫁的规格来。 也不知道听到盛安帝这番话的时候，那位怀恩王爷府上，会是个什么滋味。 而木易南虽然只是个伯爷，却也盛名在外，深受盛安帝宠信。 更不要说木将军府上虽然世代都是武将，但木易南的兄长和姐夫都是十分有能耐的人，尚云瑶又是以公主的规格嫁过去，甚至盛安帝破格赐给木易南一座规格远超一般伯爷府规格的府邸，摆明了对这对小夫妻的偏宠。 一时之间，整个华京城对这二人的婚礼都多出了几分想要一探究竟，看一看到底能有多盛大的期待。 尚云瑶的婚礼日期，便在所有人的期待中，一日日的近了。 第761章 母女私话 为了尚云瑶出嫁事宜，魏佩兰上次并未跟随尚云闻一道返回江北，而是一直待在华京城中。 一则辅助新上任管家的妯娌岑采薇，免得岑采薇自己也是第一次正式接手管家，便要着手办理尚云瑶出嫁的事宜，许多事情难免手忙脚乱，二则也再替家中女眷们调理一下身体。 在尚云瑶的强烈要求下，魏佩兰还跟着尚云瑶多跑了几趟长公主府上，为长公主瞧一瞧身体情况。 毕竟宫中御医虽多，但到底不是女子，且尚云瑶也更相信魏佩兰的医术。 而且，还能顺带带着魏佩兰一起，多刷一刷长公主的好感，何乐而不为？ 长公主虽说一开始的时候，并不十分看好魏佩兰，但尚云瑶相信，上辈子既然长公主会将魏佩兰请去为她问诊，调理身体，说明长公主对魏佩兰的医术和人品都是十分认可的。 而且，长公主并不是普通妇人，当年能够领兵打仗，成为女中豪杰，对魏佩兰这样不甘心只做一个后宅妇人的女子，自然也不会像那些人一样，带着鄙夷轻视。 尚云瑶坚信，她外祖母会喜欢她大嫂哒~ 事实上，虽然一开始的时候长公主确实觉得魏佩兰家的门槛低了一些，有些配不上她那样优秀的大外孙，但对魏佩兰本人是没有什么恶感的。 如果不然，也不会在赵淑兰表明执意要娶这个长媳妇的时候，点头应下此事。 而且魏佩兰成亲后果然如同婚前所说，并未因为贪图华京城内的享乐生活，不愿意去边疆苦寒之地吃苦，而留在华京城中，反而跟随着大外孙一起去了江北。 再加上魏佩兰的一身医术，虽然比不得其父亲魏御医，但也十分了得，甚至比江北许多军中大夫要强。 有这样一个孙媳妇跟在身边，总比娶一个什么都不会还嫌弃边关苦寒，嫌弃她长孙是个莽夫的贵小姐好得多。 尤其是在原古国的阴谋露出端倪之后，魏佩兰这个孙媳妇身上，别人没有的优势就愈发明显，这也让长公主对魏佩兰满意了不少。 眼下外孙女的意图如此明显，长公主又岂会看不出来？ 所以这段时间，魏佩兰在长公主跟前倒是刷了不少好感。 甚至是还被长公主带着参加了一次某位老国公夫人举办的宴会，也让许多原本还对魏佩兰隐约有些瞧不上，认定魏御医这是卖女求荣的人家，对魏御医一家多了几分深思。 魏佩兰也知道尚云瑶这是一门心思为她好，所以这段时间也在极力为长公主等人调养身体，甚至考虑到她等尚云瑶婚后过不了多久，就要跟着尚云闻一起返回江北，还整理出了几样适合长公主和赵淑兰体质的药膳。 当然，也给岑采薇和尚云瑶分别送上了几个调养身子的方子。毕竟，岑采薇是新妇，尚云瑶也马上就要嫁人，女人生儿女育无异于鬼门关上闯一遭，总要多调理好身子才行。 也是因为尚云瑶和魏佩兰性格并不如岑采薇从前认识的那些闺阁贵女们一样骄矜，且待人赤诚，虽然三人磨合的时日并不长，但几乎所有与府上相熟的人，都瞧得出来她们府上的女眷之间关系十分亲近。 这也让许多原本还在嘲笑赵淑兰仗着自己的母亲是长公主，都一把年纪了还和离，小心日后儿媳不孝，临老了孤苦无依的人家恨得在家里不知道又摔碎了多少茶盏。 尚云瑶虽然这一两年里接连也算是给好几位好友送嫁过，甚至是她大哥二哥成亲的时候，她更是免不了在府上跟着忙前忙后，参与了其中的大部分流程。 但是等当真到了她成亲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慌乱。 尤其是等成亲头一天晚上，宋雅韵、苏玉蓉几人都早早地来送过了添妆，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王岚也寄了礼物回来后，她娘亲神神秘秘的带着避火图来教导她“知人事”的时候，明明上辈子早就经历过这些事情，甚至是还亲手给那吴光则安排了一后院的女人，尚云瑶还是忍不住双颊绯红，耳朵冒烟儿。 看着一脸羞得不行模样的女儿，赵淑兰有些忍俊不禁，又有些感慨万千。 “不知不觉，咱们家阿瑶也到了要成亲的时候，明明当年那个扎着两个小辫子，为了逃避阿元手上的一碗药，上蹿下跳的恨不得爬到房顶上去的小丫头，仿佛还在眼前呢……” 听赵淑兰这话，尚云瑶也跟着微微红了眼眶，依偎在赵淑兰的怀里。“娘……阿瑶舍不得娘，阿瑶不想嫁人了……” 听了尚云瑶这孩子气的话，赵淑兰忍不住在黑暗中轻轻弹了弹尚云瑶的脑门。“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傻话？” 尚云瑶轻哼一声。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娘确实不怎么相中木家那孩子，也觉得以咱们家的情况，以我们家阿瑶的身份，大把的好男儿可以让咱们家阿瑶挑选，何必非要嫁给一个小小年纪便…… 但现如今看来，至少木家那孩子是真心对你好，也是真心看重你。 阿瑶从小比娘豁达，性子也比娘坚强。若是日后，那小子当真对你不好，阿瑶也无担心，左右无论什么时候，你背后都有娘和大哥们呢……” 尚云瑶趴在赵淑兰怀里，将泪水悄悄擦在被角，脸上却努力勾出一个笑容来。“娘放心，女儿才不怕他，他木易南若是敢真的对不起女儿，女儿有的是办法折腾的他不好过！” 说到这里，尚云瑶想了又想，到底没忍住，凑到赵淑兰耳边，嘀嘀咕咕一阵，将那日木易南与她说的话，与带她去见了芙蓉等人的事情说给赵淑兰听。 听完尚云瑶的话，赵淑兰有些震惊，又有些不可思议。“当真？” 尚云瑶轻轻点头。“嗯，那日阿元她们与女儿一道去见了那些人的。况且，这事儿若不是真的，他大可以将之揭过就是，女儿又从来没有要与他计较的意思，他又何必非要拿出来说？” 这也是尚云瑶愿意相信木易南的原因。 第762章 届时定然十里红妆嫁娘亲 因为有了尚云瑶这番话，赵淑兰对木易南的印象总算是改观了很多。 虽说这番话的真假在赵淑兰心里还需要打个问号，未必能够完全相信。 毕竟有陆世明这个前例在先，别说是尚云瑶，便是赵淑兰，心里对男人的某些方面，其实也存疑。 但至少木易南的态度证明了，他是希望让云瑶相信他对她的忠诚的。 总比从一开始，就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要强的太多了。 说着说着，尚云瑶突然就想到了那日木易南回来的时候，与她所说的事情。 又想到她事后曾经试探的问过她娘亲，二哥的事情后续如何处理了，娘亲是否有找人查证过那个暗中算计二哥的家伙手上的药是哪里来的，那南苗特有的药可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 结果，却被她娘亲含含糊糊的给将话题绕过去了，摆明了并不愿意与她多说，更不曾给她提起那位林清将军的机会的事儿。 但她也知道这会儿不适合正面提及这个话题，于是尚云瑶想了想，又低声对着赵淑兰嘀嘀咕咕。 “娘亲，等阿瑶出嫁后，可是就没有办法日日陪着您了。大哥有了大嫂，二哥也有了二嫂，您又是素来不爱让嫂嫂们到您那边去立规矩的人，日后您院子里定然又会冷清许多。 阿瑶每每思及此，就有种要不就不要嫁了，就这样陪在您身边一辈子的冲动……” 赵淑兰明知道尚云瑶这是在说胡话，却还是忍不住跟着笑。 “没了你这小坏蛋天天去折腾我小厨房的厨子厨娘们，我这心里可算是能松一口气了，不用担心哪日他们受不了了，要来我这里请辞……真当你们兄妹这么受欢迎呢。” “那当然！”尚云瑶全当没听到她娘话里的意思，回答的斩钉截铁。“阿瑶可是咱们府上最受欢迎的人啦~” 与赵淑兰打趣了两句，尚云瑶又继续自己的话题。 “所以啊，阿瑶就在想，我们怎么能只顾着自己，却置娘亲您的幸福于不顾呢？毕竟，娘亲才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最最最重要的亲人呢~ 后来，阿瑶与大哥二哥经过一番认真的商量，都已经一起说好了。既然我们都已经成家了，日后您也无需再像从前一样，因为我们而不得不委屈求全。 现如今，您可是自由身，想嫁谁嫁谁，您若是遇上了看的顺眼的人，无需担心我们兄妹。 谁说只有娘亲嫁女儿的？若是日后娘亲想要再嫁，我们三个也定然给您凑齐十里红妆，保证让整个华京城的人都羡慕您！” 听到尚云瑶这满是孩子气的豪言壮语，赵淑兰简直哭笑不得。 “胡说什么呢，你娘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又不是你们这些鲜嫩的小姑娘，还嫁什么人？说出去图惹人笑话！” 能够与陆世明和离，还能让三个孩子改姓尚，对赵淑兰来说，已经是一种她从前不曾想过的奢望。 至于再嫁，虽说南国并不阻止女子和离或者丧偶后再嫁，民间甚至十分鼓励此事，但赵淑兰到底身份特殊，且她自己对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热衷的，更瞧不上华京城中的那些“合适”的人。 所以这件事，从一开始她就未曾想过。 “哼，谁说娘亲老了？阿瑶觉得娘亲您正是年轻美丽的时候呢！娘您净是在忽悠阿瑶，别以为阿瑶不知道，有一位将军可是至今都在等着您呢……”尚云瑶忍不住将自己已经知道林清将军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淑兰本想说一句“大人的事情，你个小丫头不要胡说八道”，但想到明日就到了女儿要出嫁的时候，她又有些忍不住微微叹息。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还说那些做什么？” 赵淑兰若是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尚云瑶拐弯抹角的是在说谁，又为什么会有这番话，那她未免也太迟钝了。 只是，赵淑兰没有想到尚云瑶会知道林清的存在。 毕竟，那都是她年轻的时候，成亲之前的事情了，连陆世明都不知道她曾与林清互有好感，却因为盛安帝的阻止而最终不了了之。 这些年，赵淑兰也刻意的让自己不要去关注与林清有关的任何事情，本以为那不过是年少轻狂时候的一场梦，梦醒了，终究也不过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罢了。 却没有想到…… 想到前些日子，从原古国那边以密语的方式传回来的密信，上面那人熟悉的字迹，熟悉的解密方式，赵淑兰也微微有些恍惚。 第二天天色尚未亮，尚云瑶便被娘亲和两个嫂嫂拉了起来。 新娘妆化了许久，还要再穿上繁复的嫁衣，戴上沉重的凤冠头饰。 尚云瑶身上的嫁衣，乃是盛安帝命宫中内务府九十九位绣娘，日夜赶工的成果。 上面不仅镶着各色宝石，且有金线绣上去的瑰丽纹路，行步间更可见暗影浮动，步步生花，乃是宫中绣娘们花费了巨大心力的成果。 而尚云瑶头上所戴的那顶凤冠，则是当年长公主下嫁尚老将军的时候所戴的凤冠，当年可是倾尽了整个南国皇宫之力打造出来的，不仅其上宝石明珠颗颗来历不凡，意义更是非凡。 而长公主将这顶凤冠拿出来，给尚云瑶出嫁时戴，且是得到了盛安帝的默许的，这不仅仅象征着长公主对尚云瑶这个外孙女的重视和宠爱，更是唯有公主之尊，才有的资格。 就连当年的赵淑兰下嫁陆世明之时，都只能头戴郡主规格的凤冠，并没有尚云瑶今日的这般显赫。 因为头一天夜里与娘亲聊的太晚，第二天又起来的太早。 尚云瑶感觉自己才刚刚睡着，就被人拉了起来，这会儿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宫中嬷嬷在为她梳妆，换衣的时候，尚云瑶全程一边配合一边仍然在打着瞌睡。 只看的一旁的赵淑兰和魏佩兰与岑采薇这两个嫂嫂一边心疼，一边好笑。 等尚云瑶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因为头上的凤冠太重，她忍不住靠在大嫂魏佩兰的身上，试图分担一下凤冠的重量。 第763章 迎亲 “我想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娘亲出嫁的时候，不戴外祖母的这顶凤冠了。 这实在是太沉重了，非一般人能够承受的爱呀…… 要不是知道陛下和外祖母一向疼爱阿瑶，也舍不得阿瑶的小细脖子断掉，阿瑶都要怀疑，这是陛下在借机教训阿瑶，不要仗着受宠，婚后就恣意妄为，欺负那家伙啦~” 尚云瑶似模似样的小声抱怨，仿佛事情当真如他她所说，赵淑兰当年没有戴这顶凤冠，并非是因为郡主的身份不够资格，而是因为凤冠太重的原因似的。 惹得一旁人忍不住跟着低声笑起来。 “好了，你个小促狭鬼，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拿着娘亲寻开心，。 今儿个我终于要将你这小麻烦送出门去了，日后只让你这小坏蛋，去那莫木将军府上，刁难木家那臭小子去，我与你两个嫂嫂，也终于能过两天安生日子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赵淑兰眼中难免热泪盈眶，一下一下轻轻抚着尚云瑶戴着凤冠后，留出来的一小段发髻，带着对女儿满满的不舍。 “那可不行，娘亲你怎么能这样，阿瑶都还没有嫁人呢，娘亲就想耍赖啦~ 明明咱们提前可说好了，阿瑶的这院子，还有阿瑶院子里的这些梅花树，和那群小丫头，可全都要给阿瑶留着的。 日后甭管是小侄子还是小侄女，都不许来跟阿瑶抢院子的……” 尚云瑶似真似假，说的幽怨，一旁的魏佩兰和岑采薇忍俊不禁。 他们家府上又不缺那一两个院子，便是家里日后当真生个十个八个小孩，总也有地方住的。 更不要说以魏佩兰和尚云闻的计划，日后即便生了孩子，怕是也不会让孩子常年留在华京城，毕竟孩子还是要跟随在父母身旁的。 如此一来，他们家只有担心这府上孩子太少，让母亲日子过得寂寥的时候，哪有去与尚云瑶抢院子的时候？ 况且尚云瑶在家中素来受宠，不管是魏佩兰还是曾采薇，都对这个小姑子很有好感，甚至是感激，又怎么会去抢尚云瑶的院子？ “阿瑶放心，别说你这院子，就是你那小马场，你二哥可是事先嘱咐我了，只要阿瑶愿意将泥红留下，他保证那小马场绝不会有人会去动一下，且定将你那匹小马驹泥红照顾的好好的。” 岑采薇话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听得一旁知道尚云达与小马驹泥红的前情旧怨的赵淑兰，也跟着忍俊不禁。 “你二嫂这话说的有道理，好歹泥红也是你二哥的恩马，若是你愿意将泥红留下，甭管怎么说，你二哥都定然会好好善待它。” 尚云瑶一脸的气呼呼的表情。“二哥这人良心大大的坏，明明是阿瑶与泥红好心好意救了他一回，结果二哥不想着报答也就算了，居然还要与阿瑶抢泥红，想让阿瑶与泥红自此主马分离！” 魏佩兰虽然未曾亲眼见到先前之事，但到底回府这么久，自然也从赵淑兰和岑采薇那边听闻了这对于胸内和那匹小马驹之间的恩怨。 闻言自然也跟着忍俊不禁。 而就在屋子里笑意盈盈的时候，外头下人来报，木易南的迎亲队伍，到了昭兰郡主府门前了。 不过虽然木易南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但想要一步步从正门抵达尚云瑶的停云小筑这里，中间还有数道关卡要过。 毕竟且不提皇家其他亲族，尚云瑶的哥哥，可就有三个，且不管是荣景元还是尚云达，都对木易南的意见大的很，而龙景南的才学自不必说，尚云达虽然痛失解元之位，但他能够在华京城读书人的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甚至引来曾经同在五岳书院读书之人的嫉妒之心，便也足见其能耐。 这两人现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了一次光明正大的狠狠教训一番木易南的机会，当然是半点儿都不会手软的。 而这些关卡对于一向不擅长舞文弄墨，就连身边的朋友也多是以擅长吃喝玩乐为多的木易南来说，显然还是十分有难度的。 即便木易南早有准备，也请了一帮子颇有一些有能耐的读书人帮忙，但也费了不少功夫。 相比较之下，反倒是尚云闻守着的那一关，虽然说木易南免不得要被一顿暴打，但到底是妹妹出嫁这样的大日子，尚云闻也不至于下狠手，便显得容易了许多，让一旁的尚云达直呼大哥放水！ 前面咋咋呼呼热闹的厉害，时不时喝彩之声和连连叫好之声，隐约能够传到后院这边。 连带着西苑那边的那群小丫头们，也都仗着年纪小，且平日里尚云瑶对她们管束的也不严，今日更是直接放了她们出来给侯嬷嬷帮忙，这会儿能够自由的乱跑，全都凑到前面那边去看热闹，还时不时有人跑回来停云小筑这边，将前面的情况传给她们听。 尚云瑶刚睡醒的时候，只被阿元喂了一碗浓粥，然后解决完个人问题之后，就被拉到了这边，一群人开始围着她忙碌，这会儿她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在赵淑兰三人的帮助下吃了一些点心，又吃了两个鸡蛋，尚云瑶觉得有点噎得慌。 然而，赵淑兰却止住了尚云瑶伸手想要端起茶盏喝茶的动作。 “阿瑶听话，先忍一忍，今日你要穿着这身嫁衣很久，且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头，出恭不便，还是少喝水的好。” 尚云瑶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娘亲。“可是阿瑶又渴又饿又吃不下……” 毕竟是经历过好友和嫂子成亲的人，他还亲自去给太子妃和两个嫂嫂送过饭呢。 尚云瑶也知道女子成亲这日，受罪的事儿可不只是一件两件，但这会儿真到了自己头上，她还是忍不住有些觉得自己好生可怜。 然而这一次，赵淑兰却没有惯着她的意思，强硬地拒绝了尚云瑶可怜兮兮的眼神。 正巧这会儿前面传来消息，道是木易南他们马上就要走到停云小筑这边了，于是众人急急忙忙的给尚云瑶盖上红盖头。 -- 作者有话说： 昨天我们这里下雪啦~于是今天上班途中，收获了一大批各种千奇百怪，丑的可可爱爱的雪人们，据说大家都是昨天半夜跑出来堆雪人的，emmmm~果然童心与年龄无关哈~不知道大家那边都是什么天气呢？ 第764章 嫁 又是一阵热闹过后，尚云瑶感觉到有一道男性身影，走到她的面前。只是对方只是稍稍站了站，并未说话，便被喜娘拉到了一旁。 阿元与阿满上前搀扶起尚云瑶，与木易南一道回到前院正堂，拜过过了尚家先祖，又一一拜别了长公主与尚老将军夫妇，还有她娘亲赵淑兰后，才由尚云闻亲自背着尚云瑶，送她出嫁。 这是他们提前说好了的。 在南国，一向有家中男丁亲自背着家中姐妹出嫁，将她送上花轿的习俗，也是意味着告诉出嫁的女儿，不管什么时候，娘家的兄弟都是她的依仗，是她的靠山。 若是在男方家里受了什么委屈，或者过的不好，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回娘家来诉苦，向娘家人求助。 同时也是为了警示男方，不要想着欺负他们家的女儿，否则的话她们家里也是有兄弟的，定会给自家姐妹出头。 虽然荣景元也很想亲自背着尚云瑶，送妹妹出嫁，尚云达甚至一度抗议，提出了三兄弟一人背一段儿路的主意，表示绝不能厚此薄彼比。 但最终，还是被赵淑兰给压了下来。 趴在大哥温暖且宽阔的背上，尚云瑶终究还是没忍住，热泪从眼眶中一颗颗砸下来，落在尚云闻的背上，仿佛也灼伤了大哥的心情。 然而，尚云闻到底还是将对妹妹的不舍压了下去，只是低沉的嗓音微微有些不稳。 “日后到了木家，也无需有任何的畏惧。若是那木易南敢给你受了什么委屈，或者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阿瑶定要与大哥和娘亲分说。 咱们家的女眷，做不来欺人，辱人……之事，但却也绝不许任何人轻易欺辱……” 尚云瑶无声落泪。 她想起上辈子，她出嫁之前，也是大哥背着她出嫁的，也曾听到过大哥与此类似的话。 甚至说的更多，也更担忧。 但上辈子的她，却被猪油蒙了眼，一门心思只想着奔向她以为美好的爱情，大哥又一向是个不善言辞的，上辈子的她，竟是不曾注意过大哥对她的不放心。 而等她真正在吴家吃了亏，受了罪，再后悔的时候，竟是连向兄长哭诉的机会都没有了…… 尚云瑶大滴大滴的泪水，让木易南终于还是没忍住，上前轻轻握了握尚云瑶的手。“大哥放心，我定不会负阿瑶！” “你闭嘴，走开！还没出府门呢，你小子别往跟前凑！”虽然没有抢到背妹妹出嫁的机会，但仍然不甘心的一路跟着大哥的尚云达瞧见木易南的动作，当即气的跳脚。 尚云闻额头青筋直跳，只恨不得将他这弟弟拖角落里打一顿，闹什么闹，是唯恐众目睽睽之下大家瞧不见不成？ 尚云瑶却忍不住破涕为笑。 不过，幸好，这辈子，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切，也一定都会不一样的！ 尚云瑶与木易南成亲这日，单单以十里红妆似乎根本不足以显示其盛况。 毕竟比起一般勋贵人家嫁女儿时候，不仅有抬数和规格限制的嫁妆，尚云瑶的嫁妆箱子似乎比一般人家的都要大上许多，每一台箱子更是都塞得满满当当的，压得抬嫁妆的担子都弯了。 也幸好不管是赵淑兰这边还是木将军府上那边，请来抬嫁妆的，全都是战场退下来的将士，才不至于被这点儿忠良压弯了腰。 而流水的嫁妆，足足摆满了木伯公府三个院子，还不算有一部分昨日便已经提前被送进来的家具和拔步床等大件儿。 也幸好是盛安帝单独赐了两人一座府邸，现如今这府上只有木易南和尚云瑶两个主子，院子可以紧着最大的用，否则怕是库房都要装不下了。 毕竟，这里面可不仅仅只有一开始赵淑兰为尚云瑶准备的一百二十抬，还有前几日盛安帝圣旨御赐尚下来的嫁妆，以及今日从长公主府上抬出来的，道是长公主从尚云瑶出生起，就已经为她备下的嫁妆。 林林总总算下来，实际上规格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公主的嫁妆规格，直逼当年长公主出嫁之时的盛景。 可偏偏，对于这样不合规矩的事情，不管是公里大公主的母妃淑妃，还是朝堂上的言官御使们，却好似齐齐压了火一般，没有人敢说半句不是。 不过，显然这样的“厚爱”，对于尚云瑶来说，有的并不仅仅只是体面和荣光。 还有更加繁复的各种仪式，以及注定会更累的结果。 尚云瑶甚至怀疑，幸好她这辈子因为认识魏佩兰的时间早，而且也一直细心调理，所以现如今的身体状况，虽然不敢跟魏佩兰这样从小就敢跟着魏御医四处游走做游医的人相比，却也至少与普通人无异了。 若不然的话，单单是今日这一套繁琐至极的流程下来，就能要了她半条命去。 而等尚云瑶终于拜完天地，被送入洞房的时候，她几乎已经累到虚脱，是被力气较大的阿如扶着一边，而后木易南架着她的另一边，给搀回去的。 木易南知道今日的仪式过于繁琐，对尚云瑶是不小的负担，她这会儿怕是已经受不住了。 也知道成亲这日因为喜服过于繁琐厚重，新娘几乎都是空着肚子的，所以他在尚云瑶上花轿之前，悄悄塞给她了一个荷包，里面都是他命人特制的，不会过于干硬难以咀嚼，且味道也被处理的很淡，不会被人察觉的肉干。 但这会儿，瞧见尚云瑶累得不行，他还是心疼不已。 他甚至有些着急的催着一旁的喜娘，抓紧时间将接下来的仪式进行完，也好方便尚云瑶能够放松下来休息。 虽然喜娘觉得这有些于礼不符，但也不知道是先前已经有了陆云闻这个先例在前头，还是碍于众所周知的尚云瑶的身体情况自小虚弱，担心若是当真将她累出了什么不妥，盛安帝头一个饶不了她，于是与一旁负责随侍的嬷嬷和礼官们稍稍商量了一下，还是让人将一旁的喜秤端了上来。 -- 作者有话说： 之前看到有书友在评论区问，为什么要让二哥背陆云芝出嫁，这章里面就多解释了几句。其实关于婚嫁习俗，各地都有很多自己的特色，每个时代也不尽相同，尤其越是讲究的人家，规矩越是复杂。我搜了资料之后，决定……咱们这里不详写了~头秃。嗯，反正那些通用流程，大家都知道的哈~ 第765章 婚成 木易南已经有十几日，没有看见过尚云瑶了。 上一次见到尚云瑶，还是在尚云瑶与魏佩兰一道，乘着马车去长公主府的时候两人隔着马车惊鸿一瞥。 今日的尚云瑶一身凤冠霞帔，本就美的不可方物，此时红盖头被秤杆一点点挑起，先露出来的是少女纤细优美的脖颈，再往上，是莹白如玉的下巴…… 直至盖头掀落，看着眼前蛾眉淡扫，櫻腮朱唇，却是比往日更美艳惊人的女子，木易南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直勾勾盯着尚云瑶。 尚云瑶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些娇羞，然而很快，被木易南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忍不住抬起头来瞪了木易南一眼。 这个呆子！ 一旁的喜娘也好似才回过神来一般，一连串的吉利话不要钱的往外撒。 木易南眼神微微有些飘忽，脸上还能强装镇定，却不由自主的红了耳朵。 喝了交杯酒，挽过同心髻，看着木易南喜滋滋的将装着两人同心髻的荷包，珍惜的塞进怀里，贴心口位置放着，又交代了满儿在外头伺候，屋里一应需求定要全力满足，才依依不舍的跟尚云瑶说他先去前院招待客人，一会儿就回来。 满儿是木易南跟前最亲近的小厮，也是现如今这个伯府上的管事。 虽说他在木易南跟前的时候还跟从前一样，但现如今走出门去，也是要被人称呼一句“满爷”的。 不过，满儿对于留下来候着尚云瑶这边的事儿，倒是一点儿意见没有，整个人乐滋滋的。 木易南在这个时候将满儿派过来，也是唯恐尚云瑶在这里不熟悉，有什么事情不方便。 今日木易南大婚，除了他大哥木易东实在抽不出身来，只安排了长子护送妻女回京外，其他人家都到齐了。 不过尚云瑶暂时还没有见到木易南的亲眷们，她在阿元几人服侍下，取下头冠，长长出了一口气。 “幸好一辈子只需要成一次亲，我这脖子都要断掉了……” 阿满上前轻轻帮尚云瑶按揉了一会儿脖颈，帮她放松一下。 等尚云瑶轻松了一会儿，才换了一身衣服，在四人伺候下去洗了个澡。 等她洗漱完，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又吃了一些满儿送过来的饭菜后，才觉得自己又慢慢活过来了。 尚云瑶正斜倚在床沿上靠着休息，却听见门外嘀嘀咕咕的声音。 “阿元，外头是什么人？” 听到尚云瑶的问话后，门外的动静一下子没了。 过了片刻，才听到“吱呀~”一声，有人将门推开了一条缝，而后探进来一个小女娃，一双活泼灵动的大眼，有些害羞又满是好奇的打量着尚云瑶。“婶婶好~” 尚云瑶与小姑娘对视一眼，尚云瑶回忆了一下方才满儿与她介绍的，木家四兄妹的情况，又看了看小姑娘的年岁，便将人对上了号。 这应该是木家大哥木易东的女儿，今年不过才十岁，名为木文瑛的木家下一代长房嫡长女。 “进来吧。”尚云瑶朝着木文瑛含笑点点头。 木文瑛闻言，欢喜的原地蹦了蹦，朝着门外之前一直阻止她敲门的满儿吐了吐舌头，“略略略~这次可是婶婶叫我进去的~！” 而后，也不等门外的满儿说什么，木文瑛便推开门，大大方方的进了屋里。 其实方才木易南与尚云瑶掀盖头的时候，外头有不少人都在光明正大的偷看，熙熙攘攘的，动静可不算小。 也是因为那会儿一群人都围在外面，所以木文瑛小姑娘反而被她娘揪着耳朵给揪到了一边，不许她小丫头瞧，以至于木文瑛只远远瞧见了一眼尚云瑶凤冠霞帔的模样，却没有瞧清楚这个据说深受帝宠的小婶婶的模样。 木家的孩子，虽然女孩子会比男孩子娇宠许多，但毕竟都是武将世家出来的孩子，自小便跟着哥哥和父亲手下的那些叔叔们一起捣蛋，性子都淘气的很。 木文瑛小时候，在华京城住过几年，自然也是没少跟着木易南惹是生非。 也就是这两年年龄慢慢大了，才被她娘摁着磨一磨性子，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个乖巧“拿得出手”的。 可是小孩子大概就是这样，你越是不让我看的东西，我就越是好奇的不行。 于是，趁着前院正是热闹的时候，她娘亲和婶婶姑姑们都忙着招待客人，小姑娘就偷偷溜到了后院这边。 却没想到，满儿跟个门神似的守在外面，就是不许她进来，可把小姑娘给气坏了。 不过，正经到了小婶婶的跟前，木文瑛还是有些羞涩的。 尤其这会儿的小婶婶才刚刚沐浴完，半散着头发，头上只用一根发簪松松的挽着，脸上还带着沐浴后的红晕，一身明艳的红色吉服，虽然不像嫁衣那样明艳动人，却自有另一种令人心惊的美。 木文瑛：小婶婶好漂亮~o(*////▽////*)q她好嫉妒小叔叔~ 尚云瑶不知道面前的小姑娘在想什么，又为什么小脸儿红扑扑的。 不过她对这小姑娘很有好感，瞧见小姑娘似乎有些拘谨，尚云瑶对着阿元招招手，示意阿元将一旁桌子上摆着的瓜果点心端过来，给木文瑛尝一尝。 床榻上大红的喜被之下，全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这四样意味吉祥的干果，木易南还没回来，尚云瑶也不好就这样将这些东西清到一边去，便干脆引了小姑娘到一旁坐下。 有个陌生又活泼的木家小姑娘陪着她说说话，化解一下她这会儿心里的忐忑心情，总归也是好的。 只是，木文瑛并未能在尚云瑶这边待多久，她娘亲很快寻了过来，与尚云瑶道了歉，又说了两句之后，便揪着小姑娘将人揪走了。 等木易南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尚云瑶倚在床沿，似乎已经睡着了。 尚云瑶猛地睁开眼，就瞧见木易南身着中衣，深情而专注的盯着她瞧。 尚云瑶的视线，就这样撞进男人的深情里。 “你，你回来了……”尚云瑶莫名有些慌乱，尤其是想到今天晚上是他们两人的洞房花烛夜，她不由自主的躲开了眼神。 眼前的少女肤如凝脂，却又因娇羞泛起浅浅的绯色，恰似那一片海棠红。 “阿瑶，别怕，交给我。”木易南轻轻吻去尚云瑶眼角的泪花，温柔的低声安抚。 床上的那些干果早就被木易南挥到了角落里，只余美人肌肤赛雪，被一片大红映衬的愈加动人。 红烛摇曳，人影叠叠，终究骤雨初歇，零落的海棠花瓣零落成泥，化如春水。 守在门外的阿元几人只闻房内呢喃细语，似羞似怯…… 第766章 我流氓我媳妇儿，怎么了？ 翌日一大早，尚云瑶醒来的时候，只感觉浑身腰酸背痛，好似被车轮从身上轧过一般。 不过身下并没有那种令人不舒服的黏腻感。 尚云瑶回忆了一下，昨夜后来她已经昏昏沉沉，彻底没了力气，好像是被某人抱着她去洗了个澡。 一想到昨夜她被直接弄得几乎昏了过去，而阿元四人还在外头守着，大半夜的还给他们抬洗澡水，说不定也看见了她昏昏沉沉的被木易南抱去洗澡的模样，尚云瑶忍不住捶了木易南一拳。 明明闭着眼睛，一副睡得正沉模样的木易南抬手，准确的接住了媳妇儿的小拳拳。 “嗯？怎么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还带着几分仿若沙子摩擦过的暗哑，性感又迷人，撩拨的尚云瑶的心弦不由自主的跟着颤了颤。 “你，你不是睡着了么？”尚云瑶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嗓音才是真正嘶哑的厉害，不由自主又想到昨天晚上，这人干的好事儿，脸色更红了。 木易南轻笑出声，“我只是在闭目养神，没想到阿瑶一大早就这么热情。” 尚云瑶将手从木易南的手心挣脱开，有些羞恼的瞪着木易南。“你，你昨天晚上……” “嗯？昨天晚上怎么了？”木易南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在装糊涂，一脸纯良无辜的看着尚云瑶。 “你昨天晚上怎么可以那样！”尚云瑶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儿，就尴尬的觉得自己能用脚指头抠穿床板。 “嗯？可是为夫伺候的阿瑶哪里不满意？那现在时日尚早，不知阿瑶可愿意给为夫一个补救的机会？” 说着，木易南一个翻身，压在了尚云瑶上方，一副只要尚云瑶一句话，他立马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的模样。 他昨天晚上顾虑到尚云瑶白天累了一天了，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今儿个他们又要早起，拜过了父母兄姐之后，还得进宫给陛下谢恩，所以只要了她一次。 不过，若是媳妇儿觉得不满意，他也不介意现在再好好补偿一下，务必“身体力行”的做到让媳妇满意为止。 饶是尚云瑶有上辈子的记忆在，但那到底已经过去许多年了，而且其实经历也不是很多。 尚云瑶总觉得夫妻之事，本是十分私密又克制内敛的事儿，什么时候遇见过木易南这般将“流氓”二字，展现的如此之彻底且毫不掩饰的家伙？ 当即脸色唰的一下就爆红了。“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臭流氓……” “我流氓我媳妇儿，怎么了？”木易南一脸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木易南笑眯眯的逗着尚云瑶，瞧见尚云瑶有些恼了，才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发顶。 “安心，昨天我是让他们送了水之后，才抱着你去洗澡的，保证谁也没有瞧见……” 他好不容易才娶进门的媳妇儿，怎么能随便让人瞧见她那么美的时候？ 守在门外的阿元几人这会儿听到了里面两人说话的动静，才“笃笃笃”的敲门。 “伯爷，夫人，可是要起了？” 听到阿元口中的称呼，尚云瑶神情有些古怪的看了木易南一眼。 将“伯爷”这个称呼放在木易南身上，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里古古怪怪的。 大约是因为…… 从前未曾这样听过，还有些不习惯吧。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该起床了。 尚云瑶看了一眼她身上斑斓的吻痕，忍不住又捶了木易南几下，而后稍稍扬声，“稍等！” 木易南笑眯眯的看着尚云瑶，也不躲闪，任由她捶了自己几下泄愤。 见此，反倒是尚云瑶先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 尚云瑶起身换衣服的时候，木易南也已经快速的自己换好了衣服。 瞧见尚云瑶打理妥当，他才起身去开门，让阿元四人进来给尚云瑶梳洗。 阿元四人垂着头进来，纷纷给木易南行了礼，“奴婢见过伯爷。” 木易南摆摆手，“好了，不用管我，你们去伺候夫人就行。” “是。”阿元几人纷纷应是，朝着尚云瑶走过去。 尚云瑶转过身，看向阿元。 瞧见尚云瑶已经穿好了中衣，急忙上前接过尚云瑶手上的衣服，“夫人，让奴婢们来吧。” 尚云瑶自然也并不阻止，虽然难免还有一丝丝尴尬的情绪在，但瞧见阿元四人神色如常，她也跟着暗暗松了一口气。 满儿虽然从小就跟在木易南身边伺候，但其实大多数时候，譬如穿衣洗漱这种事情，都是木易南自己搞定的，满儿最多也就帮忙打个水。 更不要说木易南在金吾卫待的那几年，更是事事亲力亲为，所以这会儿也麻利的很，尚云瑶才刚刚穿好衣服，木易南已经洗漱完了。 不过，他也没有催尚云瑶，反而叮嘱尚云瑶不必着急，这会儿时间尚早，木将军府上那边的人大部分估计都还没有起来。 而且，他们家距离木将军府上并不远，也就隔了几户人家而已，甚至都不需要马车，步行也一会儿就到了。 而后也不留在这里继续打扰尚云瑶，木易南到外间取了一把剑出来，在院子里练剑。 等尚云瑶梳洗打扮好出来的时候，就瞧见木易南正在院子里舞剑的身影。 木易南练的剑，可不只是为了好看，而是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实打实的杀招。 虽然不如那些人的剑舞华丽，却自有一番令人惊艳的气势和势不可挡，令人畏惧的威慑之力在。 至少，对于从小生活在长公主身边，小时候也经常见识到长公主练武练剑的尚云瑶来说，木易南这样的剑法才是真正的剑法，那些年节的时候，在宴会上看到的剑舞，也当真是只能用“舞”而非“武”来形容了。 木易南早在尚云瑶打开门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她了。 只是瞧见小妻子不仅半点儿不像那些贵女们一样，觉得他这样气势太强太吓人，反而看的双眼熠熠生辉，明显欢喜的很，木易南也跟着心情大悦，练剑的动作都跟着愈加爽利敏捷，仿佛一瞬间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干劲儿。 甚至有种只要尚云瑶一直这样专注又崇拜的看着他，他能再练两个时辰的错觉。 第767章 见家长兄弟 不过，虽然木易南很想继续展示一下自己的风姿，最好让媳妇彻底为他倾倒，但他们今日的事情还有很多，木易南也不过是在等着尚云瑶的时候，顺道练练剑活动一下，能收获媳妇儿崇拜的眼神儿是意外之喜。 他很快收了剑招，回房间快速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两人简单的用过了一点儿早膳，才起身去木将军府。 木将军府这边，大家也早早的就都起来了，收拾妥当后在正堂等着一对新人的到来。 不过，木易南从小是个什么性子，就连家里最小的孩子，今年才三岁小侄子木文骁都知道，所以也没有人去催，甚至也都是各自在自家院子里简单用过早膳才过来的。 甚至在听到有小厮来报，说木易南一大早先在自家院子里练了练剑，才不紧不慢的过来的时候，一群人又好气又好笑，但这事儿吧，它也确实是木易南者这小子能干出来的事儿。 不过，木家人的意见都是对着木易南的，对尚云瑶虽然都十分好奇，但却是绝对没有一点儿意见的。 毕竟，人家堂堂郡主，长公主亲手养大的外孙女，还是在家里最受宠的小女儿。 连盛安帝和太子殿下都十分宠爱的小郡主，明明华京城里有大把的青年才俊可以供人家小姑娘选择，便是全都瞧不上，那那些外放的封疆大吏，家里适龄且洁身自好的儿郎也不是没有。 什么人家嫁不得？ 偏偏这位南娇郡主不知道怎么的被他们家这混世魔王给盯上了，死缠烂打诡计百出，弄得整个华京城都知道他们家这小魔王为了迎娶这位南娇郡主，做了多少多少事…… 这手法，这心计，外人不懂，他们自家人还有什么不懂的？ 真真是可惜了人家好好地一个小姑娘，哪里玩得过他们家这个浑身的都是心眼的小混蛋！ 他们甚至都担心，万一这两人婚后，他们家这混蛋固态萌生，他们以后可就真的没有脸去见长公主和尚老将军了。 尚云瑶跟着木易南进门的时候，瞧见正堂已经全部到齐了的的众人，齐刷刷盯着自己，不由脚步微微顿了顿。 木易南抬头，看了众人一眼。“爹，二哥，大姐，你们收敛着点儿，别吓着我媳妇了！万一把人吓跑了，你们上哪赔我？” 屋内众人：…… 果然，这小子就算是成了亲，也不可能一下子改了性子！ 尚云瑶不过是因为没想到木家人这么多，一下子有些不太习惯而已，倒也不至于到了被吓到的地步，听了木易南这话，再看见屋子里众人一副“你小子鬼扯什么玩意儿”的表情,忍不住扯了扯木易南的袖子。 木易南笑眯眯的回头，伸手牵住尚云瑶的小手。“别怕，都是自家人。” 尚云瑶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上首的木家二哥和姐姐已经忍不住暗中翻白眼儿了。 别以为他们没有看见这小子一脸暗爽的模样，分明就是在得意，并且借此机会光明正大的在他们面前撒一波狗粮。 尚云瑶这会儿暂时没有心思注意到木家兄弟姐妹之间的这点儿小机锋。 她虽然平日里与木易南吵吵闹闹惯了，但这会儿到底还是新妇见长辈的羞涩之意占了上风，只乖乖跟在木易南身边，逐一给木家上首坐着的木老将军，以及几位木家族中有名望的长辈磕头敬茶，又以平辈礼拜见了大嫂，二哥二嫂，姐姐姐夫后，又将给各家小辈们准备的礼分别送上。 木家几位族中长辈暂且不细分说，单只说木家这一家子，虽然不能说家族庞大，但也确实是一大家子，可比尚云瑶家里从前孤零零的兄妹三人要多的多了。 木老将军的妻子早几年前便已经过世了，现如今老将军身边也不过只有一个老姨娘在，不过老姨娘无儿无女，今日这样的场合，也没有出现。 而长兄木易东虽然没有回来，但大嫂跟一双儿女今日全都在这里。 大嫂余英和大侄女木文瑛昨日尚云瑶已经见过了，大侄子，也就是木家下一代的长孙木文槿，现年15岁，已经是个能够独立率领一小队兵士上战场戍边的小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未来也会接过父亲的担子，继续守卫南国西疆。 姐姐木易西与二哥木易北两人只相差一岁，不过姐姐嫁给的也是当年木老将军手下的一个小将军，姐夫名为曹禺汉，两人跟前目前只有一个11岁大的儿子曹书成。 二哥木易北，其妻子倒是木家第一个读书人家的女儿，名为田坊云，父亲现如今外放在某地做父母官。两人有一儿一女，大女儿木文秀今年8岁，小儿子便是木家现在最小的一个孩子，才3岁的木文骁。 见过礼后，众人挪步偏厅，这边已经摆好了早膳，一群人分男女席位坐下用膳。 其实木家以往也是并没有所有人一道用早膳的规矩的，毕竟木家四兄妹，三个都常年在外面，少有待在京中的时候。 唯一一个天天在老父亲跟前的木易南，还是个上蹿下跳不着调的，想要他日日来跟他爹用早膳，木老将军还担心自己被早早气死呢。 不过今日情况特殊，即便大家早先已经在自己院子里吃了一些东西垫肚子，这会儿还是要一起落座用膳的。 说是用膳，不如说是为了帮尚云瑶这个刚进门的新媳妇尽快熟悉一下大家，也好能更快的适应融入木家。 早在尚云瑶嫁过来之前，木易南便亲自去拜托了家中的女眷们，今日要对他媳妇儿多多关照一下，尤其是他那性子一向直爽的姐姐，温柔一点儿，不要吓坏了他好不容易才哄回家的媳妇儿。 所以这会儿，木易西和大嫂余英两人，不由分说的将尚云瑶夹在了两人中间坐下，一边吃饭，木易西一边热情的与尚云瑶闲聊。 她们几个女眷，可都对这位南娇郡主好奇的很，也十分想要多关爱一下呢。 毕竟，她们家最稀罕的，就是这种娇软可爱却也不至于自视甚高的姑娘了。 第768章 谢恩 也是这个时候，尚云瑶才知道，木老将军给家里几个孩子取名字的时候，大概是在偷懒亦或者是对于他老人家来说，取名字这种文绉绉的事情不容易，才有了东西北南这四个名字。 其实木老将军本是没有给木易南留位置的，毕竟他们国名为南国。 虽说在民间孩子名字当中，带有与南这个字读音相同的也不在少数，但到底还是多少有一些忌讳的。 然而沐老将军老来得子，前面已经有了木易东，木意北两兄弟，和木易西一个女儿，总不能将这个老来子单独再起一个名字。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孩子在家里多么格格不入呢，所以木老将军特意禀明了盛安帝，求了个恩典，才安安心心的给儿子取了个名字叫木易南。 要不然的话，木老将军差一点儿给木易南取名叫做木易中，或者木易空。毕竟，木老将军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两个字距离自己另外三个孩子的名字比较像的了。 尚云瑶有些促狭的看了木易南一眼。老实说，她还真的有些好奇，若是木易南的名字被改成了木易空的话，这家伙还有没有机会顶着一个听着仿佛是个佛号“亦空”的名字，到秦楼楚馆当纨绔头子。 木易南暂时还不知道他姐把他的底儿给掀了，瞧见尚云瑶看向自己，他也下意识回过去一个灿烂的笑容，让一旁的木易西直呼没眼看。 饭后，两人在木家稍作休息，众人便都纷纷散场了。 大家知道他们还要进宫一趟。 毕竟虽然盛安帝没有直接赐婚，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赵淑兰最后之所以会突然松口，答应木易南的求亲，是因为有了盛安帝开口的缘故。 更不要说尚云瑶出嫁前，盛安帝不仅亲自下旨，允许尚云瑶以公主的规格出嫁，还赐下大笔嫁妆，当真跟皇家嫁女儿一般的动静，不知道让多少京中贵女对尚云瑶又妒又恨。 甚至不少从前还对尚云瑶有些瞧不上的人家，都不禁纷纷后悔，早知道尚云瑶在盛安帝跟前的受宠程度，能够远超盛安帝跟前的大公主，甚至说不得从前的二公主出嫁，都未必能够有这样的声势，他们家又何必自恃矜持，平白错失了这样好的机缘？ 尤其是在看到孙家前些日子被盛安帝以“蛊惑四皇子谋逆”的罪名，以雷霆之势清扫的情况的一些人家，更是懊恼的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木家那臭小子，当真阴险狡诈！” “木家那老贼，从前便最是滑头，明明大家都是世家出身，唯独那老贼早早地便站了队，成了长公主的亲信！跟在长公主身后多年，一直备受长公主信赖！ 现如今他一手养大的小儿子，果真将他的阴险学了个十成十！”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定了木易南之所以会求娶尚云瑶，甚至在被赵淑兰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之后，还狠下心来玩了一出“浪子回头金不换”，这里头定然大有问题。 不过，也有人将那陆世明从前的风光和后来与钱杏儿的事情爆发之后，官场沉湖十五年，蹉跎一事无成，甚至前不久还被四皇子牵连下了大狱的事情拿出来说事。 信誓旦旦的表示，以木易南从前的风流性子，即便是暂时伪装成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骗得赵淑兰点头，与这南娇郡主成了亲，怕是过不了多久也免不得固态萌生。 毕竟，前不久可还有那原古国商人脑子拎不清，根本没闹明白荣景元与木易南的关系，就当着荣景元的面给木易南送美人，惹恼了荣景元的事儿呢。 据说，木易南上昭兰郡主府上迎亲那天，荣景元与尚家二少爷尚云达可是下了狠劲儿为难木易南，若不是一旁还有不少人在，更有宫中来的礼官盯着，示意两人注意时间，不要误了吉时，这两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他们暗搓搓的在等着木易南婚后固态萌生，而后惨遭翻车的那一天呢。 到那个时候，有他们木家后悔的！ 尚云瑶不知道，这辈子因为种种原因，她不仅比上辈子更受宠，更高调，也更引人瞩目。 自己嫁给木易南的事儿，本来只是他们家与木家的私事，但背地里却有无数人明里暗里的议论，并且一直关注着他们两人的夫妻关系，到底如何。 甚至是比关注自家儿子儿媳的房里事儿还要关注。 如果知道的话，她大概会忍不住想要问候一下这些人的先辈们。 不过尚云瑶并不清楚这些，所以她与木易南出了木家之后，便上了马车，到宫里去谢恩。 两人到了宫里的时候，瞧着时日尚早，盛安帝与太子应该还没有下朝，便先去了良妃宫里。 良妃宫中，德妃和淑妃大约是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也全都在这边，倒是免去了两人来回奔波的麻烦。 瞧着牵手走进来的小夫妻两人，良妃与德妃淑妃相视一笑。 看起来，这两个孩子的关系，倒是比她们所想象中的要好得多，倒是让从前一直担心盛安帝硬是要将这两个孩子凑在一起，根本不顾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会让尚云瑶心生怨恨的良妃松了一口气。 而一旁的德妃与淑妃，虽说从前两人关系不睦，也一向没有什么往来。 但大约是因为现在宫里少了贤妃这么一个天天带头上蹿下跳的主儿，淑妃大仇得报之后，整个人变得开朗了许多。 也或者是因为经过了贤妃与赵牧康的事儿，后面又有赵云柔一个王爷家的孙女，也敢把心机算计舞到淑妃面前，假意说尚云瑶不将淑妃放在眼里，实则是在挑拨淑妃与良妃德妃的关系的事儿在。 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成了三妃中唯一一个被隔绝在外的人，良妃和德妃两人早已有了默契，淑妃有意修复与良妃和德妃的关系。 毕竟，虽说三人都是当年除了先皇后之外，最早进宫的妃子。 但三人中唯一有皇子的良妃是个正儿八经不偏不倚不争不抢的性子，德妃又是个诸事不沾，我只快活我自己的主儿。 第769章 太子妃有孕 唯有淑妃一人，从前还与贤妃明争暗斗，但现在贤妃倒了，四皇子也被贬为庶人，扔到了西京守皇陵。 而早在当年淑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盛安帝却为了从前的贤妃和四皇子压下了那事，只用一个淑妃之位安抚她的时候，淑妃对盛安帝就已经死心了。 现如今，她地位稳固，又有大公主傍身。有太子这样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在，隋家对她也没有什么过高的期望和野心。 淑妃只想守着女儿好好过日子便是，什么帝宠，什么争奇斗艳，那都是那些小姑娘们才有的野心。 所以现如今，至少表面上，后宫这三位份位最高的主子，关系但是还不错。 至于下头那些人之间的争宠算计，只要没有舞到她们三个人面前，也没有伤及皇嗣，她们也权当在看热闹了。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后宫中的女人，若是当真能够撇开争抢同一个男人的竞争关系，又不需要背负所谓的“家族荣光”的话，女人还是和女人之间更能相处融洽又舒心一些。 尤其是深宫寂寞，二皇子又早已出宫建府，良妃其实跟德妃一样，跟前连个孩子陪伴都没有，其实对淑妃羡慕的很。 既然淑妃有意修好，还能三五不时带着大公主上门做客，她们自然也欢迎。 毕竟大公主日日都在宫里，想将大公主接过来自己宫里玩，也方便的很，免得像某些个没良心的丫头一样， 口口声声答应着要没事多进宫陪陪她们，结果动不动就跑得没影~ 是的，没错，几位娘娘对尚云瑶的意见，可是大的很呢。 这会儿眼瞧着人好不容易送上门来了，自然免不得要被念叨几句。 “哟，让本宫瞧瞧这是谁啊~” 听到这熟悉的话，尚云瑶嘴角抽抽，讪笑。 她这不是…… 咳咳，那什么，一时没有调节好自己的情绪，所以不大愿意往宫里来……嘛…… 知道这个理由是说不出口的，尚云瑶也只能厚着脸皮，上前赔礼道歉哄长辈开心。 贤妃一向疼爱尚云瑶，德妃与淑妃虽说也跟着板着一张脸，但也是凑热闹兼看戏的心思居多，倒也不会真的为难尚云瑶。 所以，虽然贤妃板着脸，一副“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尚云瑶的模样，但一旁伺候的大宫女，还是十分有眼色的搬了一个软凳过来，就放在贤妃和德妃面前的位置，摆明了是给尚云瑶的。 毕竟尚云瑶是新妇，尤其今日情况特殊，这殿里其他地方摆着的可都是金丝楠木的座椅，华贵是真，气派也是真，更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硬，尚云瑶坐上去可绝对不会好受了。 瞧见这个软凳，尚云瑶脸色一红。 良妃瞧见尚云瑶脸上的表情，倒是绷不住自己先笑了。 她倒是极少见到这丫头害羞成这样的模样。 尚云瑶哀怨的看了良妃一眼，换来良妃满是促狭的眼神儿。 眼瞧着这下马威是使不成了，良妃摆摆手，也不再故意刁难尚云瑶，示意一旁宫女先将早就准备好的蒲团等物摆上来。 木易南从善如流的牵着尚云瑶，先上前给三位娘娘见礼，听了三位娘娘的一番教诲。 尤其是德妃，虽然话不多，但话里对木易南的警告意味，却是最明显的，直听得木易南心里打了个凸。 一想到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若是那金相文再出招，在盛安帝示意下，他收下那金相文送来的女人的事儿被眼前这三位娘娘知道了，他怕是要倒霉。 木易南心里发苦，尚云瑶却笑得一脸甜美，好似根本将那金相文和她出的馊主意的事儿，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盛安帝下了早朝，听闻两人来了之后，十分高兴的召见两人。 虽然因为木易南的坚持，再加上太子赵牧野的劝阻，盛安帝并没有真的亲自赐婚，但能够看见木易南和尚云瑶成亲，盛安帝的心情还是十分愉快的。 这种愉快里，还带着对赵淑兰虽然因为陆世明与那胡氏的关系，无论如何都要与陆世明和离，还要将三个孩子全部带走。 但到底对他这个舅舅的话还是听从的，明明不满意木易南，但他这个舅舅开了口，赵淑兰还是点头应下了这门亲事，并且主动去说服了长公主的满意。 所以这会儿，瞧见新婚夫妇两人联袂而来，盛安帝对两人的态度自然也是十分和善的，自然赏赐也十分厚重。 一旁的太子也含笑应了两人的晚辈礼，亲手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交到两人手里。 “日后，好好对阿瑶，好好过日子。不管从前如何，既然已经成亲了，也做出了承诺，身为男人，就应该担起自己的责任。” 太子是知道盛安帝根本不将金相文送给木易南两个美姬的事情放在心上的，甚至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事儿。 不过是两个玩物罢了，男人谁还没个三妻四妾？等日后解决了原古国之后，这两个女人还不是任由尚云瑶处置？ 可太子赵牧野是先皇后的儿子，知道自己母后生前的郁结，也曾从良妃那里听闻过不少当年母后嫁给还不过是个不显眼的皇子的盛安帝，以及两人婚后夫妻情深，一度被人称为神仙眷侣的幸福。 然而终究，这些幸福，最终也不过成了镜花水月。 所以，他其实是无法认同盛安帝的某些观点的，不过现在的他，已经学会了对这些事情沉默不语，甚至不会让盛安帝察觉到他的真实想法。 木易南新婚三日是不必上朝的，甚至新婚之前那几天，也缺了席。 盛安帝难免有一些公务上的事情，要趁机与木易南交代。 尚云瑶也乖觉，在盛安帝这里留了一会儿之后，便借口想去东宫拜见一下太子妃，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三人。 等尚云瑶到了东宫这边，才知道了一个喜讯，宋雅韵怀孕了。 只是怀孕的时日尚短，太子又不想这事儿说出去太早，盛安帝顺势给他纳侧妃或者妾室，所以这件事并没有声张出去。 就连宋家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也就唯有宋雅韵的爹娘，以及东宫里近身伺候的宫人知道罢了。 第770章 撒狗粮 先前盛安帝昏倒的真相，外头许多人不知道，甚至未必知道这件事，但显然太子和宋雅韵是知道的。 虽然宋雅韵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会这样说，明明在这个时候，她怀孕的消息，应该会让盛安帝这个即将做祖父的人更高兴才对。 但她一向聪慧，知道赵牧野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她不懂的时候，只要乖乖听着就好。 而且，没有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的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虽然说当初被先皇后定为未来太子妃的时候，宋雅韵就已经做好了，未来太子的后院必定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说不得就像盛安帝一样，三宫六院妃嫔无数的心理准备。 但现在既然太子主动表示不想纳妾，那宋雅韵自然是欢欢喜喜的应了。 尚云瑶闻言有些惊讶，昨日她成亲的时候，太子只说宋雅韵有些身体不适，所以没有去参加尚云瑶的婚礼，她还有些担心，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怀孕了，怕冲撞了不好。 听到宋雅韵满是歉意的话，尚云瑶自然是笑眯眯的摇头表示不介意。 “比起这个，当然还是表舅母的身体最重要，阿瑶还想早一点儿见到小表弟或者小表妹呢~” 而且，也是她自己许久未曾进宫了，才会一直不知道此事。 难道还能怪宋雅韵一直瞒着她不成？ 而且，她现在也已经算是知道的很早的极少数人了不是？ 被尚云瑶这样打趣，宋雅韵脸上也浮起浅浅的红晕，神情间尽是即将为人母的温柔慈爱。 “说起来这事，我还有一事想要拜托阿瑶。” 尚云瑶有些好奇。“何事？您尽管说便是，只要是阿瑶能帮的上忙的，阿瑶定然义不容辞！” 要不然的话，她简直对不起太子表舅和表舅母从前对她的那些好。 瞧见尚云瑶问都不问，直接就应了下来，宋雅韵脸上的神情愈加温柔。 从前总有人说，她对尚云瑶好是带着目的的，是为了讨好先皇后，讨好长公主和太子殿下。 后来先皇后临终前，亲自为她与太子殿下定了婚约之后，这种传言更是日渐喧嚣。 可是，那些人也不瞧一瞧，她们是个什么样的人，尚云瑶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说她对尚云瑶好，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不是真的就为了图尚云瑶什么，从前尚云瑶也确实未曾帮过她什么。 不过是因为太子殿下时常带着尚云瑶在身边，她也对这个小妹妹十分喜欢，顺手带在身边照顾罢了。 但尚云瑶却一向非常懂得知恩图报，小时候不管是谁对她好，还是个小小丫头的尚云瑶，都记在心里，也知道该对谁好，对谁疏远。 后来即便是她跟随亲族回乡守孝数年，归来之后，尚云瑶也未曾疏远她半分，反而因着彼此的情谊，尽力的帮她尽快重新回归贵女圈子。 而且只要她宋雅韵需要帮助的时候，尚云瑶从来不问为什么，也不会去计较这样做会不会对自己不好，只要是她能帮上忙的，她都会尽力帮忙。 跟尚云瑶比起来，那些个一向十分懂得趋利避害，一听闻她被先皇后定为了未来太子妃，就蜂拥而至的讨好她，而等她跟随亲族回乡守孝的那几年，却一个个好似将她忘了个干净，甚至说不得暗搓搓的在背后试图抢走她未来太子妃之位的所谓“闺中密友”们，谁亲谁疏，还需要分说么？ 不过，宋雅韵其实想要拜托尚云瑶的，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只是她现如今怀着身孕，又因为暂时不便声张，所以不能日日请宫中御医过来问诊，她便想到了尚云瑶的大嫂魏佩兰。 尤其是前段时间，尚云瑶撺掇着大嫂给全家女眷调理身体，给长公主殿下改了常用的药膳方子，还被长公主殿下带着出席过宴会的事情，宋雅韵也都是听闻了的。 知道魏佩兰擅妇科，宋雅韵便想让尚云瑶找机会将魏佩兰带进宫里，帮她瞧一瞧。 其实若是宋雅韵想要召见魏佩兰，倒也不是不行，毕竟以尚云闻现如今的官职，魏佩兰也是有诰命的。 只是宋雅韵与魏佩兰一向没有什么交集，两人也不过是在当初尚云闻与魏佩兰刚成亲的时候见了一面罢了，随意将人召来，到底不如让尚云瑶先去通个气的妥当。 听闻宋雅韵只是想让魏佩兰来给她诊脉，最重要的是瞧一瞧怀孕的情况之类的事情，尚云瑶自然是当即便干脆利落的应了下来。 “这又并非是什么大事，况且我大嫂一向性子最是温柔好相处的，只是从前那些贵女们总是挤兑我大嫂，她便不爱与人打交道了。 等您见了大嫂就知道了，她是一个很好的人，您一定会喜欢大嫂的。 而且，便是您不说，阿瑶也想趁着大嫂还未跟着大哥一起离开，邀请大嫂二嫂一同进宫呢。 届时，只要您与几位娘娘不嫌我们烦人，天天到宫里来蹭吃蹭喝就好~” 对于尚云瑶的这话，宋雅韵只是跟着笑，应下说好，她便安心等着尚云瑶带着她的两个嫂嫂登门了，却并不会将尚云瑶后半段话当真。 谁不知道这丫头一向最得良妃娘娘喜欢，德妃也对她喜爱的很？ 现如今后宫的主子们，都巴不得尚云瑶没事多进宫几趟，偏偏这丫头一日日在外面野的厉害，最不耐烦入宫，让几位娘娘又爱又恨，又何谈嫌烦之说？ 没瞧见知道尚云瑶今日要进宫，东宫里的宫人们一大早就开始忙碌了起来，不用宋雅韵亲自吩咐，小厨房那边便已经开始准备一些尚云瑶打小就喜欢的点心吃食了？ 尚云瑶在宋雅韵这边待了许久，也不知道木易南和盛安帝他们都在聊什么，一直到尚云瑶都陪着宋雅韵一道用罢了午膳，又在东宫的小花园里散步消食一番，就差没补一觉的时候，木易南才与太子一道姗姗来迟。 等宫人们传信，道是太子与木伯爷一道回来了，宋雅韵忍不住笑着打趣尚云瑶。 “果真是新婚小两口，瞧这亲近的劲儿，还亲自来东宫接你，怕我欺负了你不成？” 第771章 宠媳妇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尚云瑶正趴在一旁的贵妃榻上休息，围观宋雅韵绣花，闻言脸色有些微微的泛红，但大概是从昨日到今日，被人打趣的太多了，亦或者是因为跟宋雅韵太熟悉，她倒是也不含蓄，也跟着笑嘻嘻的开口。 “那家伙怕不怕我被欺负不一定，但阿瑶记得，太子表舅这个点儿，想来应是正忙着呢吧？还急急忙回来瞧您，阿瑶怎么觉得表舅对您才是真真挂心的很？” 宋雅韵嗔了尚云瑶一眼。“阿瑶这小嘴，果真是越来越利了，我可说不过你。” 尚云瑶笑嘻嘻的，对宋雅韵的话一点儿也不谦虚。 不过知道太子和木易南来了，她也不好再这般没个形象的趴着，急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与宋雅韵一道去迎两人。 赵牧野与木易南两人从小私交便极好，又有从前的那些情分在，即便逐渐长大之后，两人已明白君臣有别，但木易南在赵牧野跟前的时候，显然比在盛安帝跟前要轻松一些。 进了屋子里，瞧见尚云瑶两人，木易南匆匆与太子妃见了礼，便直接言明，时日不早了，自己是来接尚云瑶出宫的。 瞧见此，赵牧野还好生打趣了木易南一番。 不过木易南的脸皮一向比尚云瑶更厚，对赵牧野的打趣完全不当做一回事儿，还一脸的骄傲。 一副我有媳妇我骄傲，我自己的媳妇我自己宠，宠媳妇的男人才是真男人的模样，看的赵牧野又好气又好笑，挥挥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又不是只有这个小子有媳妇，他也是有媳妇的人好不好！当谁稀罕似的！ 两人这才告别了太子太子妃，一道慢悠悠相携出宫。 途经距离宫中举办大型盛宴的地方不远的某处被闲置的宫殿的时候，木易南微微驻足。 尚云瑶有些不解的抬头，跟着木易南的目光望过去。 欧豁。 是当初她与木易南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木易南为难舞姬柳儿不成，还差点被柳儿倒打一耙，尚云瑶横插一脚，用计逼得柳儿被嬷嬷们摁着洗了个澡的那处宫殿。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他们两人联手，真正开始破坏赵牧康与左悦儿的阴谋，帮太子破局的开端。 不过，现如今赵牧康与左悦儿已经彻底落败，被盛安帝和长公主分别关了起来，而那舞姬柳儿，在完成了尚云瑶的任务之后，尚云瑶也遵守承诺，为柳儿安排了一个全新的身份，放她自由。 虽然说免不得留人暗中关注着柳儿的动向，但这也是柳儿和尚云瑶的默契。 毕竟，只要柳儿不做背叛尚云瑶的事情，并不会有人干涉她的自由，甚至若柳儿当真遇到了什么事儿，她至少还有机会向尚云瑶求助。 柳儿从来都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所以，事到如今，那些人都已经远走，反倒是只剩下了他们，还留在这座皇城里。 “你在想什么？”尚云瑶虽然也跟着认出了那个地方，但还是有些不解。 “我在想，当初阿瑶你是不是故意找借口接近我的？”木易南收回目光，一脸戏谑，也瞧不出他话里的真假。 听到木易南这话，尚云瑶神色微囧。某些男人，看上去也是个浴血归来，满身荣光的小将军了，实则骨子里，却依旧还是从前那个混不吝又自恋狂的少年郎！ “便是又如何？总归我可是正儿八经只是路人，不像某些人，大晚上的不留在殿里欣赏歌舞，非要在角落里堵人，若不是有我在，你的名声指不定还要更糟糕呢！” 尚云瑶这话说的理直气壮。 毕竟，若不是她听到木易南与柳儿的动静之后，好奇之下凑了过去，以当时的情况，木易南只有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在，还真的未必能够拿得下柳儿。 更不要说，让柳儿洗个澡，将一身香味洗掉了。 若是不将柳儿身上的衣服和一身香气处理掉，即便是木易南抓住了柳儿，对方也总有办法伺机而动。 毕竟，若不是尚云瑶神来一笔的操作，赵牧康顾忌到尚云瑶不知道怎么的盯上了柳儿，没有机会直接将人处理了，就被柳儿“偶遇”了陆世明，那柳儿在拼死完成任务跟任务失败殒命之间，肯定会选择前者。 木易南也跟着笑，一脸无奈的摇头，一副拿尚云瑶没奈何的样子。“是是是，夫人说的是，还要多亏夫人路见不平，仗义相助，奈何为夫身无所长，只得以身相许……” 尚云瑶没好气的瞪了木易南一眼。“油嘴滑舌！” 两人站在那边说说笑笑，深秋的风刮过枝头，刮过叶尖，又在地上轻轻地打了个旋儿，才慢悠悠的吹拂在两人身上，好似整个时间都随着这轻柔的风慢了下来。 但因为这会儿阳光正好，这样的清风倒并不让人觉得寒意，反而给人一种很舒服的凉意。 只是在距离两人稍远的另一边，这样郎才女貌，甜甜蜜蜜的身影落在对方眼里，就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的刺眼了。 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之间拉了一波仇恨，尚云瑶与木易南两人说说笑笑，不紧不慢的出宫回家。 两人这一天晚上，在尚云瑶的强烈抗议下，再加上木易南顾忌到尚云瑶的伤，其实本也没有打算做什么，倒是睡了一个安稳觉。 至少尚云瑶自己是睡得十分安稳的。 甚至第二天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 醒来的一瞬间，尚云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盯着头顶的床帐，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谁，这是在哪里。 等她终于醒悟过来，她现在已经嫁了人，不再是尚家的小郡主，而是木家的伯夫人的时候，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微微叹息。 门外阿元几人听见动静，轻轻敲了敲门。 得了尚云瑶的应声之后，便端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 阿元服侍尚云瑶起身更衣，阿如也手脚麻利的用温水浸好了帕子给尚云瑶洗脸。 不得不说，虽然阿如是在婉秋嫁人之后才到了尚云瑶跟前的，与尚云瑶相处的时日尚短，但到底是长公主府上训练且众里挑一的丫鬟，不仅能迅速融入身份角色，而且动作也麻利的很。 第772章 金相文登门 今日尚云瑶并没有出门的打算，但她昨日已经与木易南商量好了，今日要见一见这府上的下人们，尤其是内院的嬷嬷和外院的管事，这些都是日后尚云瑶要日日打交道的人。 所以阿初三人在尚云瑶的衣柜里挑选了一番，捡了一件正红色绣着傲雪寒梅纹样的裙子。 这裙子表面上看起来，美则美矣，却并不显得十分华贵。但只有当尚云瑶将衣服穿在身上，才能看得出来，那白雪与梅花层层堆叠的效果，显得十分立体且逼真。 即便尚云瑶只是安安静静的端坐在那里，也将她的气质衬托的愈加矜贵出尘，又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这也是她们最终选定这件衣服的原因。 毕竟尚云瑶被养的娇，若是硬要往成熟沉稳的方向装扮，要么显得老气，要么显得俗气。 可若是穿的不够端庄，便又将人显得弱了。到底这伯府上日后可就正儿八经是尚云瑶独自掌家了，若是那些管事嬷嬷们欺负尚云瑶脸嫩，恶奴欺主怎么办？ 可别说什么有木易南在，他们不敢。 这是女人的战场，也是身为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必须立起来的威势。 至于木易南生意上的那些管事和账房们，倒是不着急。左右木易南的生意涉及面十分复杂，有些还跟盛安帝有关系，尚云瑶也懒得插手。 而且，尚云瑶的嫁妆远比一般人丰厚的多，里面盛安帝的赏赐虽然以金银玉器，名家书画为主。 但长公主和赵淑兰都给尚云瑶陪嫁了不少产业，兄长跟大哥二哥三人还凑钱给她买了一处城郊的温泉庄子，道是外祖母和娘亲给的是长辈所赐，这个庄子却是他们三个做兄长的一份心意。 故而，尚云瑶自己名下的铺子和庄子田产等也不在少数，单单只是管理这些账，就足够尚云瑶忙碌一些时日了，便是木易南想要将他手下的那些账房管事们都拉到尚云瑶面前露露脸，尚云瑶也还没有时间呢。 尚云瑶瞧了瞧这件衣服，微微颔首。“就它吧。” 等阿初给尚云瑶上妆的时候，她才低声问。“木……伯爷呢？” “伯爷早起的时候特意叮嘱了奴婢们，道是您昨日累着了，睡得沉，让奴婢们不要打扰您。伯爷自己则去前院练了一会儿功夫。不过半个时辰之前，有位公子登门拜访，这会儿伯爷应该还在前院会客。” 阿元笑眯眯的将木易南从早上起来到现在的行踪都汇报了一遍。 尚云瑶下意识轻咳一声，想说她才没有要问那么多，也不关心木易南早上都做了什么，不过是醒来瞧不见人，下意识问一句罢了。 但是对上阿元的眼神儿，终究只是撇撇嘴，移开了视线。 不过，什么人会选在他们大婚第二日就上门拜访？ 而且，都半个时辰过去了，还不走？ 好生没有礼貌的一个人！ 尚云瑶尚未见到这个人，便已经提前有了一个并不是很好的印象。 等真正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就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来的人，正是原古国商人金相文。 那个才刚从原古国二次来到南国，并不知道荣景元与尚云瑶的关系，明知道木易南跟尚云瑶快要成亲了，还打着给木易南送美姬的旗号，想要往木易南后院塞探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原古国商人金相文。 听到木易南的介绍，尚云瑶冷笑一声，狠狠甩了一下袖子，在木易南右手边主座坐下。 “金老板？就是那位喜欢用一些来历不明的女人给自己开道，不然就不会做生意了金老板？久闻大名！ 不知今儿个，金老板登门，是又打算送女人呢，还是送什么？不如让本郡主也开开眼？！” 她倒是没想到，还没等她腾出手来，收拾一下这个敢明知道她跟木易南的婚期都定下来了，两家六礼都走了一半的时候，还明目张胆的给木易南送女人的家伙，这男人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才只是她与木易南成亲的第二天，但凡稍微有一点儿眼色的人，都不会选择在今日登门拜访。 更不要说，他还干过那等分明就是在挑衅尚云瑶的事儿。 是什么给的这男人勇气和自信？ 金相文坐在那里，一脸的尴尬。 想要道歉，然而金相文虽然在南国声名不显，但在原古国能混成原古国国君的心腹，显然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大部分女人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依附于男人的附属品罢了。 至于那些姬妾之类的，可不就跟那几个女人一样，不过是个可以随手送人的玩意儿？谁家后院还能没几个女人呢？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将那几个女人当成一回事儿，甚至是没有将尚云瑶这个骄纵任性，只不过是仗着长辈宠爱的女人放在眼里。 但若是不道歉，金相文又不是第一天来南国，也不是刚来华京城，尚云瑶在南国有多受宠，掀起了多少风浪，不仅全身而退，而且还越来越受宠，金相文也是有所耳闻的。 更别说前日那场轰动华京城的婚礼，以及浩浩荡荡的嫁妆。 据说单单陪嫁的丫鬟，就有百十个，一水儿的全都是十几岁的小丫头，养在府上，就为了尚云瑶无趣的时候，齐刷刷列阵表演武术给尚云瑶看。 虽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群小丫头不过会一些粗浅的拳脚，所谓的武术，也不过是一些花架子罢了，但养这样一群小丫头，每个月的开销，对一些中层官员来说，就已经是他们承担不起的开支了。 可对这位南娇郡主来说，也不过就是个偶尔瞧一眼的乐子罢了。 偏偏这些丫鬟还都是长公主亲手从善堂选出来的，全是弃婴出身，跟在这南娇郡主身边，好歹是一条不错的活路，养这些丫头用的也都是她自家的银子，盛安帝还亲口夸赞过，直接堵了世人的嘴。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盛宠，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有了“南国娇娇”这个封号。 也不会让木易南费尽心思，甚至九死一生，才换来求娶的资格。 第773章 尚云瑶发火 其实因为上次送美姬失败，反而闹得四人不欢而散，据说到现在荣景元跟沐晋两人还闹翻着呢，对木易南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的结果，金相文不得不按捺下他因为对自己国家的志得意满，而变得过于膨胀的内心，回去好好反思。 再加上这段时间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和送美姬的目的之后，金相文认真的打探了南国的国情，和那些基本上人人后院都有姨娘的人家，姨娘的来历和收房情况。 金相文也已经意识到，南国不同于他们原古国。 南国人一向含蓄，尤其是勋贵人家，更是讲究的很。 即便是纳妾，那也是要等婚后过一段时间，身为正房嫡妻的妻子“贤惠大度”，或者是怀孕了不便通房，才会给丈夫纳妾。 至于像沐晋那样，正妻还没娶进门，先弄了乌泱泱一后院小妾庶子庶女的，那是特例。 没看沐晋的名声，跟从前的木易南不相上下，甚至是还不如木易南呢么？ 而木易南为了能够迎娶尚云瑶，前前后后花费两年时间，费尽心思，甚至是冒着生命危险潜入庆国，才终于换来了能够提亲的资格。 结果他倒好，木易南好不容易眼看着快把媳妇娶进门了，他却着急忙慌的在木易南还没娶妻的时候，给木易南送美姬…… 这根本就是在正面挑衅尚云瑶和她背后的长公主。 没有直接将他打入大牢，顺带着拧断那六个美姬的脖子，已经是长公主这些年修身养性，脾气好了很多的结果。 而尚云瑶也不过是因为种种原因，强压着怒火而已，这会儿瞧见了他本人，可不就是当即就爆发了？ 别说是尚云瑶，就连木易南，今日他来这里这么久了，可木易南从头到尾对他可都没什么好脸色，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就差没有直接起身送客了。 也是因为木易南今日比上次对他更冷淡的态度，才让金相文愈加不安，磨磨蹭蹭的不想走。 没想到，这一磨蹭不要紧，倒是把尚云瑶这个正经的苦主给等来了。 金相文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木易南，然而木易南连看都不看金相文一眼，直接起身上前，殷殷切切的上前拉住了尚云瑶的手。 “阿瑶，你要相信我，这事儿跟我当真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算是没有大舅哥在，我也是铁定不会收下那两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的，我对阿瑶的真心，天地可鉴……” 尚云瑶似笑非笑的瞥了木易南一眼。 木易南当即住嘴，讪笑着乖乖退了回去，一副“静若处子的美男子石像”的模样。 摆明了的，别说是替金相文解围了，他根本是自身难保。 金相文一边在心里不齿木易南，为了娶这位南国娇娇，当真是将他们男人的脸面都给丢尽了，一边又忍不住心惊，这南娇郡主尚云瑶，果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角色。 尤其想起华京城中的一些有关盛安帝对勋贵世家们十分不满，有意想要整治这些勋贵世家的传闻。 再想到木家一门皆将才，全都是南国现如今手握重兵的大将，亦是最容易引起皇帝猜忌的人家…… 金相文自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木易南之所以会明知道尚云瑶根本就是个母老虎，而且他在她跟前根本就是颜面和尊严全无，却还是硬着头皮，费尽心思也要迎娶这个女人的原因。 可是，即便看明白了，对于他眼下的困局来说，也没有什么用。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看明白了，金相文这会儿才不得不捏着鼻子起身对着尚云瑶赔礼道歉，表明自己那日当真只是一个无心之举，绝无冒犯挑衅南娇郡主的意思。 现如今他们原古国大业未成，还需要耐心等待时机，在这个时候得罪这位南娇郡主，甚至是进一步得罪手握南国三分之一兵权的木家，委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作为一个聪明人，金相文心中很快权衡出了利弊。 在不触怒尚云瑶这个深受帝宠的女人的前提下，进一步拉拢木易南，势必要将木易南牢牢地绑在他们原古国的战船上，才是他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 若是能够成功策反木家，等日后，他主子一定会记他一大功！ 有这样的一个信念支撑着，虽然金相文心里依旧不怎么看得起尚云瑶，但赔礼道歉的态度却诚恳了很多，姿态也摆的很低。 然而尚云瑶从看见金相文的第一眼起，就已经决定，今日要是不从这人身上刮下来一层皮，简直对不起她南国娇娇的名号。 更对不起她接下来还要接这人招，费劲吧啦替他养两个明知道心怀不轨的女人所要消耗的精力。 所以，面对金相文的道歉，尚云瑶只是嗤笑一声，一脸的鄙夷嘲讽。 “金老板果真不愧是生意人，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好似天大的事儿，都能就这么揭过了，不然就是我尚云瑶咄咄逼人了似的。 说起来，也是本郡主才疏学浅，见识浅薄，对你们国家不甚了解。 我倒真真是好奇，你们原古国莫不是什么不毛之地？还是说你们国家一向如此豪放不羁，不讲究？ 从前，本郡主可从未见过有人在别人即将成亲的档口，送对方两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的。 知道的说这是你们原古国习俗便是如此，不知道的，还以为金老板跟我家相公是上辈子便结怨的死敌呢！” 尚云瑶厉声怒斥，摆明了一点儿面子都不给金相文留。 木易南也不知道是担心金相文受不住尚云瑶的怒斥，还是觉得自己一言不发的样子确实有点儿怂的没眼看，觑了一眼拼命向自己求助的金相文，又瞥了一眼越说火气越大的尚云瑶，他纠结了一下，还是轻轻扯了扯尚云瑶的袖子。 “郡主，您别生气，金老板想来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尚云瑶冷笑着转头看向木易南，分分钟将怒气转到了木易南头上。 “不是故意的他在本郡主大婚前给本郡主的未婚夫送女人？不是故意的他当着我兄长的面就敢说让你们三个人分女人？不是故意的他在本郡主成亲第二日一大早就找上门？！” 第774章 反派的笑容 尚云瑶分分钟将木易南骂了个狗血淋头，就差没直接说金相文心怀叵测，分明是从一开始就在用尽办法破坏他们两人的婚事，事到如今仍然不死心！ 言罢，直接撂下狠话，他木易南要是再敢替金相文说半句话，她分分钟就敢起身回娘家！ 成亲第二天媳妇就回娘家，且是一去不回，看到时候他们木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木易南彻底哑火。 不仅不再求情，甚至是也跟着对金相文怒目而视，显然也是信了尚云瑶所说的，这金相文图谋不轨想坏他大事的话。 金相文额头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他没有想到，自己又无意间触到了南国习俗中的一个大忌，这，这这这…… 金相文觉得，自打遇见了尚云瑶这个女人，他简直诸事不顺，这女人绝对是他的克星！ 可偏偏，不管是木易南还是荣景元，他想要拉拢这两人，都越不过这个女人！ 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金相文又气又悔又无可奈何，偏偏无论如何舍不得放弃他经营了这么久的木易南和荣景元这两条线。 要知道，虽然他们原古国现如今的武器确实比南国和庆国厉害的多，但他们原古国地处山区，本身的地势环境决定了他们的贫瘠和人口限制。 若是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些年一代代的国君，全都无所作为，只能在夹缝中求存。 所以，即便现如今他们国家已经掌握了强大的武器，自信能够与南国和庆国开战，但若当真鲁莽的开战，胜算却也不过五五分。 再加上现如今南国和庆国这两个宿敌联盟了，他们想要开战，势必会一次性对上两个实力强劲的大国，就更艰难。 唯有从内部瓦解敌人，而后再趁其不备，攻其虚弱，才是他们致胜的法门。 所以，金相文最终还是上前对着尚云瑶行了大礼，不仅诚恳的道歉，并表示自己会奉上厚礼以示歉意。 同时解释，今日也只是无意之为，本是因为上次得罪了木易南三人，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找木易南道歉，寻求原谅，才会不小心犯了忌讳。 求南娇郡主大人大量，原谅他这个原古国远道而来，对南国许多习俗了解的不够深的商人。 同时，为了表达自己的真诚，他回去之后，立马就会发卖了那六个舞姬，绝对不会再让她们出现在尚云瑶面前，碍了她的眼。 不得不说，金相文此人，倒也当真是个狠人。 壮士断腕起来，也十分的狠得下心。 傍晚时分，金相文便将厚厚的赔礼送上了门。 至于那六个原本应该被送给木易南三人的美姬，则被金相文直接发卖给了牙婆。 当然，这牙婆也是木易南手下的人，买下这六人之后，自会另行妥当处置。 这六个可是原古国悉心培养出来的细作，若是经过金相文的暗中运作，到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也是个麻烦事儿。 尚云瑶没有说对金相文的道歉满意还是不满意，不过回去汇报的人告诉金相文，尚云瑶虽然“看在木易南的面子上”一脸勉强的收下了金相文送上的“厚礼”。 但也不过打开礼单随意扫了几眼，便随手丢给了伯府管事，显然根本没有将那些东西放在眼里。 这让一下子损失了一大笔财物，正肉疼不已的金相文差一点儿突发心梗。 可，想到尚云瑶的身份，以及她出嫁那日十里红妆盛不下的嫁妆，且里面随便拿出来几样都是世间难得的瑰宝…… 这位南娇郡主，她确实有看不上他送上的这些东西的底气在。 只是，这简直太气人了！ 越想越气！ 金相文被尚云瑶气病了的消息传到木易南手上，木易南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可真是，绝了！ 但凡换个人，都达不成这样的效果。 也就是尚云瑶，也唯有尚云瑶，这个从前金相文根本不放在眼里甚至是瞧不起的女人，不仅狠狠地羞辱了金相文，还让他有苦说不出。 尚云瑶听到这消息，却只是哼了一声，脸上带着淡淡的讥讽。 “就这心胸，就这脑子，到底是什么给的他勇气图谋咱们南国的？真当咱们南国能够在水草丰美，百姓富足的中原腹地立足数百年，全都是靠运气的不成？” 木易南笑而不语。 这件事，说白了是因为金相文的轻敌导致的，若当真因为这件事就觉得金相文此人心机有限，那可就小瞧了此人了。 不过木易南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打击尚云瑶，反而转手将这个消息就递到了盛安帝和赵牧野跟前。 虽然先前的时候，盛安帝忌惮原古国那未知的武器和能够源源不断的制造这样厉害的兵器的铁矿，为求稳妥，才会说出木易南就算收下那两个美姬也无妨的话，但可不代表盛安帝真的就未打先怂了。 这会儿木易南带回了新的，且看起来制作出来的兵器威力十分不错的铁矿，盛安帝龙心大悦。 且尚云瑶这般行为，虽然激进了一些，但一则在盛安帝眼中，尚云瑶是根本不知道金相文和原古国背后的阴谋的，二则身为堂堂南国娇娇，若是被人挑衅上门了，还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反倒是不合常理了。 所以，这事儿，尚云瑶做的光明正大，且谁也不会怀疑她夹带私怨。 就算是金相文，虽然对尚云瑶恼怒的很，但也心中暗中得意，以为自己找到了木易南乃至木家的弱点，只要抓住这个突破口，他们原古国完全可以再次翻盘。 毕竟，同为男人，才是最了解男人的。 谁会喜欢一个母老虎？ 就算是那木易南为了家族考虑，不得不费尽心机求娶了这个盛安帝和南国下一任皇帝都极为疼爱的女人，但以木易南从前的风流，想必过不了多久，就受不了这个女人了。 届时，他自然有的是机会。到那个时候，他定要让这个女人跟木易南两人狗咬狗一嘴毛不可！ 一想到届时，他不仅能狠狠出了今日的恶气，还能更好地完成主子交给他的任务，这会儿还躺在床榻上的金相文，露出一个反派的狞笑。 第775章 定要让夫人给安排活干才安心 尚云瑶光明正大的打击了一顿金相文后，便将这件事暂时先放下了。 对她来说，这金相文本质上也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的角色。 上辈子的时候，即便南国被赵牧康那个脑子里装的全都是自私自利的废物的家伙，给祸害的一团糟糕，南国和庆国更是纷争不休，边境战火喧嚣，但他们也没有让原古国得逞。 木易南带着她外祖母训练出来的，对大哥和太子表舅绝对忠诚，且一门心思想为两人复仇的江北军，以及江北的百姓们，死死守住了南国北边的门户。 甚至是一度翻盘。 这辈子，所有的局势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不仅大哥和太子表舅都还在，木易南和大哥也已经提前找到了铁矿，即便原古国有再大的野心，他们南国也不惧！ 要不是顾虑到大哥和大嫂都在江北边关，她担心如果原古国突然发难，大哥手上的兵器不及原古国的新铁器厉害，以至于在交战中吃了亏，她绝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瞧见即便是将金相文怼的灰头土脸，还不得不赔礼道歉，尚云瑶的心情也没有因此好转，依旧是一副被金相文气的不行的样子，木易南心里美滋滋的。 他就知道，他家媳妇是在乎他的，只是性子别扭，吝啬表达罢了。瞧，就算是当初说的再好，见到这金相文的一瞬间，还不是立马就炸了？ 至于金相文想象中的，为了家族为了父兄，不得不做出牺牲，求取南国皇室最受宠的娇娇这种事情，木易南表示，即便是真的，那他也甘之如饴。 尚云瑶不想理会傻笑的木易南，将金相文撵走，她在见过了府上的管事和嬷嬷们之后，并没有急着调动这些人的位置，只是将她陪嫁带来的人也安排了下去。 其实别的倒也还好，毕竟木伯府本就是盛安帝赐给木易南和尚云瑶的府邸，木易南也只是大致安排了几个亲信在这边负责剩下的都是木将军府上为了两人成亲之事，调过来的人，他们成亲之后，木将军府上的下人都撤了回去，将这栋宅子留给小夫妻两人自行管理。 只是尚云瑶身边不仅有元满如初四个大丫鬟，木一木七木十二木二十五四个侍卫，还将她跟前的那群小丫头们也都给带了过来。 小丫头们从前在郡主府上的时候，府上有赵淑兰的人在，又有侯嬷嬷在，她们也只当自己是尚云瑶院子里养着玩儿的小丫头，就如外界传言的一样，只为了偶尔讨尚云瑶欢心罢了。 所以每日里除了一如既往的轮班去尚云瑶院子里打扫卫生，做一些简单地活计外，就是在西苑那边勤学武艺。 可现在既然已经到了木伯府，小丫头们也一个个摩拳擦掌，表示除了每日不间断的训练之外，她们还能完成一些其他任务，不能全靠夫人养着。 尚云瑶闻言，便让她们自己选择想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而后将每个人想做的事情全都报到阿元那边，而后她再根据情况酌情安排。 小丫头们闻言，一个个喜笑颜开，欢欢喜喜的便走了，让瞧见这一幕的木易南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尚云瑶侧目。 “从前只听闻某家的下人偷奸耍滑，亦或者是背着主子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却少有这等主家白养着她们还不情愿，非要主家给安排点儿活干干才安心的。” 比起某些繁花簇锦，烈火烹油的家族，昭兰郡主府虽然金贵，但在许多自诩家大业大的大家族眼中，难免显得薄弱，甚至不乏有人背后说闲话的。 可在木易南看来，现如今的昭兰郡主府，却是从上到下，从内到外都紧紧拧成一股绳，劲儿往一处使。 而那些自诩庞大的家族，却早已臃肿不堪，拖着庞大而腐朽的身躯，却还唯恐别人替他修枝剪叶，简直可笑至极。 被木易南毫不吝啬的夸奖，尚云瑶斜了他一眼，“从前便听闻夫君口才极佳，不管是青楼花魁，还是异国客商，都免不得败在夫君一张利嘴之下，将一颗真心与利益皆拱手相让。今日，阿瑶倒真真是见识到了。” 木易南哈哈大笑，倒也不介意尚云瑶的揶揄，陪着她将剩下的人手安排完毕，至于陪嫁的几户人家和陪嫁庄子上的事情，日后再慢慢处理不迟。 等尚云瑶处理完府上的事情，木易南才笑着开口。“夫人，可要四处走走，瞧瞧咱们日后的家？ 这伯府为夫接管也才没几天，先前为了成亲之事，只粗略将伯府翻新了一下，许多地方却都还保持着从前的建筑风格。 刚好一起看看咱们府上有什么地方觉得不得夫人喜欢的，咱们也好趁着这段时间早点找人重新修建一下。” 尚云瑶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 因为伯府上暂时没有适合养马的地方，泥红虽然作为陪嫁被送了过来，但现在可还养在将军府那边。 而且，既然明知道以那金相文，或者说是原古国国君的性子，日后十有八九还是会在送人这件事上动手脚，那后院给“姨娘”们准备的地方，自然还是提前规划一下的好。 不过他们现在才新婚第二日，尚云瑶虽然在心里滚过这个念头，却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含笑点点头。“如此也好，早一点儿给泥红准备好马场，才好将泥红接回来安置。若不然，让二哥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恩马现如今却只能借助在父亲那边，二哥怕是要忍不住上门抢马了。” 听到尚云瑶打趣的话，木易南跟着忍俊不禁。 伯府的占地并不如郡主府上大，甚至连将军府也比不得，只有五进，但对现如今只有尚云瑶和木易南两个人的一家来说，绝对可以称得上广阔。 而且这栋宅子的前任主人，乃是现如今已经告老还乡的上一任户部尚书，院子前院和后院各有一个大大的花园，里面宅子的前任主人留下来的小桥流水，轩榭亭台，全都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布置的，全都精巧的很。 而且，伯府的占地位置很好，又是盛安帝钦赐的宅子，这倒比宅子本身的意义还要重要的多。 第776章 就很委屈 尚云瑶与木易南一道将这处宅子，哦不，是他们从今往后的家，挨着走了一遍。 其实若说对于这处宅子本身，尚云瑶自然是很满意的。 毕竟当初盛安帝下旨要赐给木易南这个新晋的伯爷一栋宅子，作为他与尚云瑶成亲后的居所的时候，礼部那边可是给出了好几个选择。 最终木易南才在太子赵牧野的建议下，选择了这个最符合尚云瑶的喜好的院子。也是因为有这一点儿自信在，木易南才会兴致勃勃的提出了要和尚云瑶一起在家里四处逛逛的想法。 但从前老尚书是个典型的文人雅士，舞文弄墨皆是高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刀枪剑戟却是一窍不通，更从不会骑马出行，家里可不会专门腾出来一个地方养马。 尚云瑶想要将泥红早日接回来，自然是少不得要将院子进行一些改动。 再加上木易南的身份特殊，总有那么一些事情是非常机密的，不方便被人知晓。 更别说还要特意腾出给未来“侍妾姨娘”们居住的一片地方，同时又要防着那些人随意出来，进入尚云瑶和木易南比较重要的区域…… 听到木易南主动提出，要将后院最偏僻的一个小院子给单独围起来，将围墙单独加高，尚云瑶似笑非笑的看了木易南一眼。 “这么小的一个院子，里面的景色更是普普通通，毫无亮点，你倒当真舍得，让那群美人儿们下半辈子便都住在这里？” 木易南一脸的正经诚恳。“这院子哪里不好了吗？我觉得挺好的，挡风挡雨管吃管住，每个月咱们家还得给她们发月银，还得找丫鬟伺候她们，她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要不是陛下坚持如此，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让她们进门的，当咱们家的银子全都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尚云瑶对木易南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实在挑不出什么出彩的地方，甚至是就连房间都有一些逼仄狭小的院子。 “便是如此，咱们好歹也是勋贵人家，伯爷的体面远比花费在这些美人儿们身上的银子重要。 既然将人给收进了门来，该有的待遇，咱们还是要的。 况且就这么一个院子，且不说那些美人儿们委屈不委屈，乐不乐意住在这里，单单就伯爷您日后要收进门来的美人儿们能不能住的下，还是个问题。 日后若是您纳进府里的美人儿们太多，这边必然是住不下的，不知届时您打算将新进门的美人儿们安置在哪个院子？还是说，等日后哪位美人儿受宠，再单独将其划分出来？” 听到尚云瑶后面这句话，木易南内心警铃大作，当即一脸委屈。 “夫人说的哪里话，那些人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儿，夫人又不是不知道，便是日后，那也不过是一群吃闲饭的，又与我何干呢……” “哦？与你无关？那夫君这话里的意思，那些美人儿全都是我的咯？” 木易南：…… 就很委屈。 见木易南不说话，尚云瑶也不跟他抬杠，只是将这个院子旁边另一处，紧挨着后院的人工湖景，且还挺宽敞的一个院子连带着与院子前院相连的的倒灶房也全都给圈在了里面。 瞧见尚云瑶的规划，木易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对上尚云瑶似笑非笑的眼神儿，又只能委屈巴巴的闭上。 谁让这是他自己招来的祸事呢。 瞧见这两人的互动，府上的下人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全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 总之，两人将这伯府上全部走了一圈，尚云瑶那边还要好，主要就是一个马场，而且不需要很大，只要能让泥红在这边好生养着，没事的时候能在马场上溜溜圈就好。 在马场边会单独开一个侧门，若是尚云瑶想要带着泥红出去跑跑，直接从侧门就可以出去，不管是在城郊散心，还是去木家在城外的马场，都是很方便的。 反而是木易南那边，因为种种原因考虑，尤其是要顾虑到日后他们这府上住着的可不止他们两口子，还有某些图谋不轨的人送来的所谓“侍妾”，以及那一群已经被尚云瑶“预定”了要纳进门的“姨娘”。 再加上木易南自己的各方因素，需要改动的地方却有不少，有一些地方甚至十分机密，是只能让木易南信任的手下去办的。 对此，尚云瑶并没有过问太多，也没有阻止木易南借着她的名义，以她的喜好与这院子有些地方不一样为由，大兴土木。 不过，想想尚云瑶围起来的那个湖边院子的面积和房间数量，木易南心中有一种强烈的不安预感。 身为一个要对媳妇儿忠诚的好男人，不仅出门在外，就连在家里，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这世界上还有比他更惨的男人了么？ 瞧见木易南一脸烦恼的模样，尚云瑶轻哼一声，“怎么的，美人环绕，你还不乐意了？” “媳妇儿，人家心里只有你一个。即便是这世间美人再多，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美人虽好，更应该让她们去她们该去的地方不是？我只希望我们的故事里没有别人……” 木易南说的深情款款，只可惜，尚云瑶只是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所代表的含义颇为复杂，让木易南有些瞧不明白。 尚云瑶身后的木七，更是从头到尾用一种看渣男的眼神儿看着木易南。 即便知道木易南与芙蓉等女人之间的真实关系，也知道收原古国送来的美姬并非他所愿，但这也一点儿不影响木七毫不掩饰自己对木易南的鄙视。 只可惜，这些鄙视全被木易南当做嫉妒给无视了。 甚至是还十分挑衅的暗中对着木七扬了扬下巴。 木七：…… 呵！ 翌日一大早，便是尚云瑶回门的日子。 马车到了郡主府门口的时候，全家都在等着了。甚至就连赵淑兰都翘首以盼，就想第一时间看一看女儿嫁过去之后，到底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受了委屈。 第777章 回门 因为触犯到了尚云瑶，继而直接将木易南和荣景元都给得罪了的金相文，知道尚云瑶和木易南今日要回门，自然是一大早就派人密切的盯着昭兰郡主府。 手下很快瞧见，尚家人整整齐齐的全都在门口等着，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昭兰郡主赵淑兰，都在早早的就等在门口，亲自迎接尚云瑶，完全不顾及这样不合规矩，会不会有失她昭兰郡主的身份。 而今日并非休沐日，本应上朝的荣景元竟特意请了假，这会儿也陪着尚家人一起等在门口，一副已经跟尚家人彻底成了真正的一家人的模样。 更不要说尚云瑶的兄嫂们，也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 单单是这状态，就足以让金相文心中对尚云瑶的受宠地位，又有了更深的认知。 这要不是知道尚云瑶是长公主的外孙女，太子的表侄女，正儿八经如假包换的皇室宗女。 且据说尚云瑶与当今太子妃私交甚笃，并不只是表面情谊，金相文简直要怀疑尚云瑶是祸国妖妃，给他们这群人全都下了蛊了。 但也是因此，金相文愈加后悔自己当初，就不该因为国君的指令下的又死又急，所以来了南国之后，没有调查清楚尚云瑶的底细，就着急着出手，想要将那六个美姬送出去，结果得罪了他得罪不起的女人，以至于让自己现如今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也是因为瞧见了这一幕，让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的金相文，不仅将他原本准备好的给尚云瑶的赔礼又厚了三分，还终于狠了狠心，下定决心将那六名美姬尽快处理掉，绝不能因为舍不得这六个悉心培养的女人，坏了大事。 尚云瑶并不知道金相文派人一直在暗中窥伺昭兰郡主府，也不知道因为这一幕，她下午收到的赔礼都厚了三分。 但木易南是知道的。 不仅知道，而且还是有意为之。 毕竟，既然金相文阴差阳错，误以为他是为了某些原因委曲求全，才不得不费尽心机求取尚云瑶，并不是真心的，那以木易南的狡猾，若是不将这件事儿好好利用一下，那简直对不起他木易南的名声。 不过不管是木易南，还是其实已经瞧见了在郡主府外不远转角处，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家伙的木七，都默契的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尚云瑶，免得扫了尚云瑶的兴。 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娘亲和哥哥嫂嫂们全都在门口等着自己，尚云瑶眼眶不由自主的一红。 明明不过两日不见，明明出门的时候她还没有什么感觉，却仿佛隔了许久一般，在见到亲人的一瞬间，情绪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瞧见尚云瑶哭的稀里哗啦的，木易南慌乱不已。“媳妇儿，别哭，乖啊……” 原本瞧见尚云瑶，赵淑兰已经红了眼眶，但这会儿见女儿哭的稀里哗啦，一旁的木易南急的抓耳挠腮，她又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 “好了，不过是才离家两天罢了，怎么的就哭成这样子了？可是这臭小子给你什么委屈受了？” 听到这话，尚云达立马对木易南怒目而视，一副只要尚云瑶点头，他立马就冲上去跟木易南干一架的架势。 木易南内心委屈，面上更是一脸的为自己叫屈。“媳妇儿，你可要给我作证，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咱们家难道不是只有你欺负我的份儿么。” 尚云瑶破涕为笑，捏起帕子拭了拭泪水，“让娘和哥哥嫂嫂见笑了，阿瑶只是一时情绪失控。夫君他对阿瑶很好。” 虽然在家里的时候，因为金相文的原因，她忍不住挤兑木易南几句，但扪心自问，木易南确实待她很好，很关心，很体贴照顾，却又不会过分热情。 至少目前来说，尚云瑶对木易南以及木家人都还是很满意的。 而且这是在真正关心自己的家人面前，她万没有在家人面前说自己相公坏话的道理。 不过不管是赵淑兰还是另外几人，显然都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见尚云达还打算再问什么，尚云文先一步止住了他的问题。“好了，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进去吧，等到了家里之后再慢慢说。” 尚云达自然是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悻悻的闭了嘴，而后又积极的招呼着外院管事们去尚云瑶他们带来的马车那边去帮忙。 尚云达成亲之后，尚云瑶便将管家之事交给了岑采薇。 而尚云瑶出嫁后，这两天在赵淑兰的见证下，尚家兄弟两个也已经都跟各自的小家庭说好了。 日后华京城的昭兰郡主府，自然是由岑采薇管家，尚云达负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处宅子最后也会交给他们两口，尚云闻夫妇不会过多沾手。 所以这些时日，尚云达也在跟着管事学习处理一些外院以及外头的俗务。 虽然不会很多，大部分都还是由掌柜和管事在，但尚云达想要再像婚前那样一天到晚的在外头以诗会友，怕是难了。 但尚云达两口子住外院，也就是从前陆世明住过，后来被尚云达和尚云瑶两人联手拆了重建起来的那个院子。 而从前这府上的正院，也就是现在尚云闻和魏培兰住着的明德院，则和尚云瑶的停云小筑一样，会一直给他们留着。不管什么时候，他们一家人都还是一家人。 也是因此，这会儿尚云达表现得异常积极。有点儿类似于，小孩子家突然掌权的兴奋劲儿？ 瞧见二哥吃瘪，尚云瑶下意识看了一眼二嫂岑采薇。 出乎尚云瑶意料的是，瞧见自家夫君在大哥跟前怂唧唧的模样，岑采薇不仅没有任何不悦，甚至是眼中还有几分笑意。 显然，对尚云达被尚云闻一句话给说的闭了嘴，直接当众扫了二哥面子的行为，岑采薇不仅没有小家子气的斤斤计较，甚至还颇有几分看自家夫君笑话的意思。 甚至说不得，这几日都已经看了好几场自家夫君在他兄长面前，宛若见了猫的耗子一般的热闹。 对比起上辈子那个天天挑三拣四，动不动酸言酸语，总弄得跟她们家苛待了她的高门大户出身的大嫂，高下立见。 第778章 为什么不移种梅树 看着尚云瑶的气色很好，且并不难看出，木易南对尚云瑶很紧张，尚家人也安心很多。 至于尚云瑶和木易南带回来的一车礼物，反倒是次要的。 一家人叙了话，用罢午膳，尚云瑶带着木易南到自己出嫁前所住的停云小筑暂时休息。 不过，两人走到停云小筑前的小花园里的时候，倒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其实这里木易南曾经来过一次。 也是因为那一次木易南一路顺畅无阻的翻墙进入当时还是陆府的她们家，并且直接摸到了尚云瑶的小院门口，可整个陆府的护卫却一无所觉。 才有了后面尚云瑶如同过筛子一样，将这府上的下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扒拉了好几遍，但凡是身份有问题或者偷奸耍滑不好好干的，全都被尚云瑶给清理了出去。 一府上最重要的护院，自然也被尚云瑶全都替换成了长公主帮她寻来的，真正从战场上退下来，手上有真东西老兵们。 “现在你再想像上次那样，偷偷翻墙来我家，可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想到当初木易南莽莽撞撞所做的事儿，尚云瑶忍不住嗔了木易南一眼。 木易南也跟着笑着点头。 “府上的各位护院大哥，个个都是有真本事的，也都十分敬业，自是能将咱们府上护的好好地，不能像从前一样的。只是，阿瑶，为夫干嘛要放着好好地正门不走，硬要翻墙进来呢？” 说到这里，木易南一脸戏谑的看着尚云瑶。“还是说，阿瑶想与为夫重温一下夜半时分偷偷相会的滋味？” 木易南表示，他倒是完全不介意配合一下。 虽然尚云瑶已经带着自己院子里的大部分人一起嫁给了木易南，连带着那群小丫头们一起，但她的院子里还是留了两个人负责日常扫撒以及照顾院子内的花花草草的。 这会儿听见尚云瑶和木易南说话的声音，急忙将院门打开。 “奴婢见过小姐，见过姑爷。” 尚云瑶便没有再理睬木易南，对着两人招招手。“起来吧，辛苦你们了。” “都是奴婢们该做的。”尚家一向待人亲厚，他们又是自小在尚云瑶院子里伺候的，做的都是一些得心应手的事情。 虽说尚云瑶出嫁后，她们留在这院子里的人怕是很难在家里出头，但日子过得清闲又安稳，她们也是自愿选择留在郡主府上的。 这也是木易南第一次进到尚云瑶出嫁前所住的院子。 入目便是院子里郁郁葱葱的几株梅树。梅树下绿草茵茵，秋菊怒放，中间碎石小路曲径通幽，一路缓步过去，直达廊下。 木易南围着这几株梅树转了几圈。 尚云瑶院子里的这几株梅树的名声，木易南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也知道这都是尚云瑶很小的时候，长公主千辛万苦为她搜罗来的。 后来尚云瑶从长公主府归家，长公主特意找了宫里专门负责照料御花园的老匠人，将这几株梅花移栽到了停云小筑。 不用想也知道，这几株梅树不仅有名，更是尚云瑶的心头好。 但是尚云瑶出嫁的时候，却没有选择将这几株梅树带走。 “阿瑶，可要我找人帮忙移种这几株梅树？” 听到木易南的话，尚云瑶也走到他身边，半仰头去看眼前这株久经霜雪，依旧年年岁岁傲雪怒放的寒梅。 前世的时候，尚云瑶出嫁之时，因为种种原因，并未带走这几株梅树。 初时还有些后悔，但后来经历变故后半生颠沛流离，她却转变了想法，能够让这几株梅树安静而安稳的继续留在这里，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虽说植物不惧风雨，但不管是人还是物，谁又不喜欢安稳与和平呢？ “不必了，它们移种一次不易，从前外祖母将它们带回来便费了不少劲儿，后来我回到家里，外祖母总担心我在家里受委屈，担心我不习惯，才会又亲自请了宫里的巧匠们前来照料，废了好大功夫才将它们种活……” 提及从前因为自己的任性，一向疼爱她的外祖母费尽心思为她移栽梅树的事情，尚云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当时负责帮忙看护这几株梅树的老匠人便曾说过，它们的年岁都不小了，虽然说一直有被细心呵护，但若是想要让这些梅树多活几年，除了每年修剪和合理施肥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尽量不要再挪动它们了。” 所以，尚云瑶便想让它们一直留在自己的院子里，也挺好的。 “而且，日后若是大哥二哥有了孩子，也可以让小侄子小侄女们在家里就能赏梅，岂不美哉？” 见尚云瑶已经有了主意，木易南自然是点头应好。“那等每年梅花开的时候，咱们便回来住一段时日。” 尚云瑶微微仰头往后看去，对上男人凸起的喉结和光洁的下巴。“你就不怕到时候，大家都传你木伯爷是个吃软饭的？” 毕竟，这年头出嫁的女儿若是回家的频繁了，都很容易惹人闲话的，更不要说如同木易南所说的，一到冬天就拖家带口回娘家住几个月的。 木易南垂眸，望向尚云瑶满含打趣的视线。“若能当真如此，为夫深感荣幸。” “没脸没皮！”尚云瑶说不过木易南，便轻哼一声，“想得倒美，便是你想年年回来住，我还怕二哥二嫂嫌你烦人呢。” 木易南笑眯眯的摇头。“夫人这便不懂了。二舅哥那哪里是嫌我烦，那是想与我交好又找不到合适的方式相处，与我闹着玩儿呢。 没瞧着二舅哥每次在你夫君这里，不管占没占到便宜，下次定然都是越挫越勇，再接再厉的？” 尚云瑶：…… 有些人，不仅挖自家后山的笋，还要去别人家夺笋！ 不过听到尚云瑶和木易南说打算以后每年冬天的时候，回来住一段时间，一旁候着的下人们倒是各个开心的很，阿元四人也跟着点头，显然都十分赞成这个主意。 见此，尚云瑶哭笑不得，倒也没有驳了大家的兴致，只说一会儿去与娘亲和二嫂说一声，若是届时有时间，大家便回来住几日。 -- 作者有话说： 新书《末世奶团：每天一个碰瓷小技巧》已发布，奶味儿实足的萌宠小甜文儿，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直接在本书封面点作者笔名，从主页进入，也可以直接搜书名喔~期待大家的关注哟~ 第779章 乱拳打死老师傅 赵淑兰和岑采薇对尚云瑶他们打算梅花开的季节回家来住的事情，自然是极为欢迎的。 毕竟即便岑采薇与尚云瑶两人从前未曾有过交集，但岑采薇一嫁进门，尚云瑶和魏佩兰就给了她最大的善意和信任，半点儿没有担心她加紧了之后争权夺利的意思，岑采薇自然投桃报李。 再加上这府上人口简单，尚云达与岑采薇又处在蜜月期，她也对这个自家相公一向疼爱的妹妹很是喜欢。 至于尚云达，虽然臭着一张脸，但他也知道木易南与尚云瑶成了亲，万没有尚云瑶独自一人回娘家住的，只能不情不愿的点头。 想了想，又觉得不甘心。 “不过木伯爷从前便是不着家惯了的人，现如今又深受陛下器重，想必过不了多久就有公务在身，更是免不得时常离家。 若是这家伙不在家的时候，阿瑶一人在家待着难免无趣，无事的时候，便回来家里住着便是，大哥大嫂常年不在家，娘亲和你二嫂可是日日都盼着你回来呢。” 尚云达这话里，有关尚家人不仅一点儿也不介意，甚至还巴不得尚云瑶时常回家住的话，木易南倒是信的。 不过，这可不代表他就对这位日日看自己不顺眼的二舅哥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二舅兄说笑了，自古便有男儿成家立业只说，南虽从前顽劣，但自打决心要娶妻之日起，便已经幡然悔悟。 幸得天眷，皇天不负苦心人，南才能拼下一份功绩。虽不敢说多大，但至少不至于让阿瑶走出去失了面子。 不过二舅兄也不必心急，以二舅兄的才学，想必日后进入朝堂，也定然能够大展施为……” 尚云达秋闱痛失解元，想要向自己崇敬的兄长学习，拼一把“年少成名”的梦碎，甚至至今都还在小心的调养身体，这简直是尚云达不可言说的痛。 可偏偏，现如今他们这一圈儿，从荣景元到尚云闻再到木易南，全都是盛安帝倚重的肱股之臣，是盛安帝为太子打造的班底。 唯独只剩下尚云达一个，还是个“白衣书生”。 想要按照他当初立下的豪言壮语一般，不靠家里，全凭本事，科举入仕，他还需要再等两年。 两年的时间，足够面前的三人甩他八条街。 而若是不等…… 尚云达又实在是不甘心。毕竟他在五岳书院寒窗苦读多年，又辛辛苦苦一路考到了现在，怎么能够说放弃就放弃？ 他尚云达不要面子的么？ 木易南抓人痛脚的本事，一击命中。 瞧见二哥一脸扎心了的表情，尚云瑶瞪了木易南一眼。 木易南笑眯眯的，见好就收。 “不过二舅兄虽说暂时不曾入朝为官，但若是二舅兄不介意的话，却也不妨碍你跟在景元兄身边，帮忙做点儿事情，提前熟悉一下。” 听到木易南的话，不仅是尚云达，尚云闻和荣景元也有些诧异的看了木易南一眼。 要知道，经历过金相文之事，再加上现如今荣景元与尚家兄妹之间的关系，盛安帝原本就对荣景元十分宠信，现如今更是倚重许多。 所以，荣景元早已不是当初刚进翰林院的时候，除了御前侍读的时候之外，就是在翰林院坐冷板凳的那位状元郎了。 他现在手上办的差事都重要了许多，尤其是一些牵扯到与屯粮，屯军需，时刻准备着与原古国开战有关的机密事件，这是朝中许多重臣都不知道的秘密。 但木易南既然会说出这话，就足以说明，这是盛安帝和太子默许的。 想到前日尚云瑶和木易南曾入宫给盛安帝他们请过安，尚云闻与荣景元对视一眼。 “阿南的意思是？” 木易南含笑点点头。“景元兄虽然能力强，但到底势单力薄，有些事情办起来难免四处备受掣肘。二舅兄一向热情开朗，交游广阔，只需少许磨砺，便能成为景元兄的得力助手。两位兄长通力联手，定能事事顺遂。日后大家谈起，也是一段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佳话。” 木易南说荣景元势单力薄，都是往好听了说的。 事实上，虽然荣景元在盛安帝面前十分得脸，且今年还认了赵淑兰这个义母，但朝中不甩荣景元的人还是大把。 尤其是那些仗着资历老，家世背景深的家伙，根本不将荣景元这个平民出身的状元郎看在眼里。 可尚云达就不同了。 虽然他现如今还未入仕，但到底已经有了举人功名。在南国，举人已经达到了入仕的最低门槛。 而且，尚云达可是赵淑兰的亲儿子，虽然不及尚云瑶受宠，那也是皇家正儿八经的宗亲。 身后站着长公主和尚老将军等一众实权人物，又有现如今独掌江北大权的大哥，和比正经公主还受宠的妹妹。 只要脑子没有坏彻底的人，都知道这华京城里，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尚云达。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位尚未入仕又一向性子闹腾的小爷要真是闹起来，到底守不守官场那套默认的潜规则。 要是这黄口小儿受了委屈就回家哭诉，那可就真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了。 尚云达不知道木易南打着他尚未入仕，朝中那群人拿捏不准他的性子，所以才会不敢轻易招惹他的坏主意。 听到木易南说荣景元在朝中独木难支，有他在后面帮忙，荣景元会方便很多，尚云达也多少猜到了木易南这是想要让荣景元借他的势的意思。 大家都是聪明人。 尤其是经历了被曾经信任的同窗室友下毒暗算之事，尚云达也终于清醒的知道，他事实上从未脱离过母亲和外祖母的余荫。 而荣景元在朝中步步维艰，若是能够帮上兄长，尚云达也是乐意的。更别说，他也确实可以从中学到不少东西。 所以，迟疑了一下，尚云达便非常诚实的心动了。“可以吗？” 他担心这样不合规矩，更担心这样会让很多原本就对兄长酸言酸语，说兄长趋炎附势的家伙，在背后说兄长的坏话说得更厉害。 “这事儿陛下和太子殿下都是默许的。”木易南如是说。 第780章 神采飞扬的魏培兰 虽然说荣景元认赵淑兰为义母的时候，确实没有想过要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意思，在朝中也确实从未仗过尚家人的势，能走到现在全都是靠的他自己。 但现如今局势特殊，盛安帝手上能够真正绝对可信，又能拿出来放在合适的位置上的人手有限，便也少不得要借一借尚云达这位正儿八经的“深受帝宠的皇亲国戚”的光。 不过这些事情，便不便当着家中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尤其是魏佩兰和岑采薇、尚云瑶三个女眷，很多事情尚云瑶还知道一些，两个嫂嫂却是一无所知。 几个爷们儿进了尚云闻的书房详谈后面的事情，赵淑兰便带着儿媳和女儿一起在院子里饮茶闲谈。 他们男人有他们男人的话题，她们这些女人，自然也有自己的乐趣。 今日烹茶的人是岑采薇跟前的大丫鬟朝露，这烹茶的手艺是打小便学来的，虽然不及赵淑兰跟前的暖冬嬷嬷，但却比尚云瑶屋子里的几个要强不少。 毕竟，长公主可不耐烦这等附庸风雅的东西。 等朝露烹好茶，将一盏盏茶分到尚云瑶几人面前的杯中，袅袅茶香丝丝缕缕的飘起，岑采薇才开口介绍。 这是源自南边来的茶，据说茶名为“秋白露”，乃是当地一种独特的茶树品种在白露这个节气前后采摘下来的茶精制而成。 虽然茶叶外形品相比不得家里惯用的春茶精细，但却清润温和，带着兰花香，倒是意外地符合了尚云瑶的喜好。 见尚云瑶喜欢，岑采薇也跟着开心，当即让朝露去将她得的分一半出来，让尚云瑶归家时带走。 尚云瑶初时还有些不意思，毕竟哪有做小姑子的归宁日，还到嫂嫂这里来占便宜的。 但岑采薇却不以为然。 “当初我刚嫁进来的时候，阿瑶送我的雪峰萃芽，一两便值这秋白露一斤的价格了。若依阿瑶这话，你送我的那雪峰萃芽，我可不敢收，只得还你了。” 其实尚云瑶送给岑采薇的雪峰萃芽，与其说是送给岑采薇的，不如说是送给她二哥的。 毕竟二哥的岳父最是文雅讲究的一个人家，一般的茶他老人家也不看在眼里，二嫂回门，茶礼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项。 若是这准备的茶礼入不得二哥岳父岑明智的眼，难免让人觉得二哥这是媳妇娶进门去，就怠慢了岳家。 所以尚云瑶才会将自己新得的雪峰萃芽送给了二人。 不过这会儿听岑采薇这样说，尚云瑶也知道自己若是再推辞便不好了，想了想，便也就甜甜笑着接下了。 岑采薇一向是个周全的人，今日既然将这茶香独特的秋白露拿了出来，自然不会只准备了尚云瑶一份，给赵淑兰和魏佩兰也都各自准备了一份。 魏佩兰原本兴趣不大，她只痴迷药草，却并不热衷享乐，这些东西在她这里，倒显得牛嚼牡丹了。 但听岑采薇说，这茶产地那边的人都说这茶比绿茶和黄茶在某些解毒方面的效果更为显著，且当地人若是受了伤，或者身体不舒服，时常会选择将这茶叶嚼碎了敷在伤口处，比许多药草还好用，魏佩兰倒是来了兴趣。 “其实古时先祖初发现茶叶此物的时候，这茶叶本也是一味药，只是其解毒的功效太强，若是胡乱入药，便难免与其它药药性相冲，影响了疗效，后来便渐渐被舍弃，反倒成了……” 魏佩兰兴致勃勃的讲起茶叶的发展史，同时讲到一些茶叶“解毒”特性带来的一些阴差阳错的故事，尚云瑶几人也听得颇有几分兴味。 毕竟茶早已与人们日常息息相关，虽说像尚云达这种在调养身体的人，御医会特意叮嘱他不得喝茶，只能喝温水，同时清淡饮食，但却不会详细的跟他讲许多这里面的细节问题。 再加上魏佩兰的医术她们都是亲身感受过的，对魏佩兰十分信服，尤其是岑采薇和尚云瑶，还被魏佩兰私下详细讲过女子不要太早怀孕，最好能等到二十岁以后，否则的话对女人的身体大不利之类的情况。 而尚云瑶有上辈子的经历在，自然也清楚的知道魏佩兰所说不假，所以对魏佩兰的话，两人倒是意外听得十分津津有味。 而魏佩兰本便是“医痴”，以往性子温和如水，但一旦谈到自己喜欢的事情上面，便双目熠熠生辉，整个人都仿佛会自动发光一般，闪耀夺目。 于是，等木易南几人从尚云闻的书房出来，来寻家里的女人们的时候，就瞧见她们正兴致勃勃的围在一起，听着以往显得沉静寡言的魏佩兰给三人讲故事。 这可真是十分少见的场面，就连尚云闻都有些惊讶。 不过等他们走进了的时候，听到魏佩兰已经从茶叶的前世今生，讲到了时至今日，在许多境外苦寒之地，尤其是那些高原国家，茶叶是他们国民生存的必要物资，甚至在有些地方比盐还要珍贵。 而通往那些高原之地的路往往惊险且曲折，很多时候车辆根本无法通行，只能靠马匹甚至是人力，日久天长，便形成了一条条“茶马古道”的故事上。 听到魏佩兰所讲的这些，完全是像她们这样身居后宅的女子不会了解到的东西，不只是尚云瑶和岑采薇感兴趣，就连赵淑兰也听得专注。 尚云闻几人越靠近，脚步便愈慢，走路也轻手轻脚的，唯恐打断了几人的话题。 一旁的朝露得了尚云达的手势，便只是抿着唇笑，也默不作声。 于是，等魏佩兰兴致勃勃的讲完一段精彩的因为茶叶而爆发的争端导致的战乱，一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她们后面跟着围了一群人。 魏培兰被吓得一个后仰，幸而尚云闻快步上前，将人给扶住了。“小心！” “夫君。”大庭广众，还是在婆母和小叔子、小姑子们都在的情况下，被自己夫君从背后抱住，哪怕只是不小心，魏培兰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瞧见眼前羞涩的小女人，又想想媳妇儿刚才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的模样，尚云闻的目光暗了暗。 看来，想要妻子完全在自己面前展露真性情，他还做的不够。 第781章 兄长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大哥，二哥，兄长，夫君，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说一声~”尚云瑶也跟着被吓了一跳。 然而男人们只是笑。 “难得你们聊得这么开心，若是被我们给打断了，届时阿瑶岂不是又要怪我们不识趣？” 尚云达走到岑采薇身边，瞧了一眼她面前的茶盏，正觉得口渴，便很自然的端起来喝了。 见此，岑采薇也不由自主的双颊飘红，斜了尚云达一眼。 这人总是这样，明明是个最正经不过的读书人，却偏偏总爱做一些让人脸红心跳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被岑采薇瞪了，尚云达也不以为意，反而顺势在岑采薇身边坐下了。 他要是脸皮薄，当初怎么能抱得美人归？ 要知道，虽然他岳丈一直将自家女儿藏的很好，养在深闺人未识，但不管是看中了他岳丈的身份，还是觊觎他媳妇儿本身的人可都不少。 要不是尚云达因为时常往岳丈岑明智家里跑，无意间撞见了两次岑采薇，一见钟情继而猛烈追求，趁着他岳丈没注意到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与岑采薇拉近了关系，他可没这么容易娶到媳妇。 而且，没瞧见木易南那家伙可还在旁边站着呢！他这是在身体力行的告诉这家伙，身为男人，就是要疼媳妇，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对媳妇儿好！ 不过，尚云达也确实是真心实意喜欢爱重岑采薇。 若不然，他可是打定主意跟他娘抗争到底的，怎么能甘愿这么轻易的自打脸？ 尚云瑶将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的互动收进眼底，眸光闪动，有欣慰也有感动。 最终化作简单的两个字，真好！ 别人家都在进行无形之中伤害性极大的撒狗粮行为，一向自诩脸皮厚的木易南自然是不能认输。 十分温柔体贴的上前，亲手帮自家媳妇儿续了一杯茶。“媳妇儿，喝茶。” 尚云瑶：…… 总觉得自己似乎当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工具人。 而对面收到木易南无声挑衅的尚云达腾地起身，将白露撵走。“好了，你退下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尚云瑶嘴角抽抽，让她二哥这家伙毛手毛脚的烹出来的茶，那能喝么？ 不过她也懒得理睬尚云达和木易南两人奇奇怪怪又幼稚至极的比拼，反而转头看向唯一一个孤孤零零的兄长。 荣景元独自含笑立在亭下，看着面前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并未跟着尚云闻三人一起进入亭子里面。 这会儿对上尚云瑶若有所思的目光，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愈加温柔包容的笑来。 荣景元虽然很羡慕，但并不嫉妒。 甚至与赵淑兰相处的时候，也都十分的平和。两人之间默契的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却也能让双方都可以接受的距离。 毕竟，能够与弟弟妹妹相认，便已经是他不敢想的事情，更不要说这样近距离跟他们日常相处，看着他们都过得幸福，荣景元身为兄长也宽慰。 可尚云瑶却不这样想。 上辈子的时候，她便从未曾听闻过荣景元娶妻生子，甚至未曾听闻过他与任何女子走的近过。 只是那时候她与荣景元没什么交集，也不过是听闻过这位大人罢了。 这辈子，尚云瑶早早的便与荣景元相识，现如今更是与兄长相认，即便兄长的舅舅一家不在华京城中，兄长家中无长辈约束，但尚云瑶也不舍得让兄长这辈子依旧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说起来，咱们家里，现如今也唯独只剩下兄长一人了。不知兄长打算何时成亲，可有中意的姑娘？若是有，兄长记得定然要告知家里，好让娘亲早点儿上门提亲呢~” 尚云瑶的话，成功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拉到了荣景元身上。 就连上一刻还在幼稚的互相顶牛的尚云达和木易南，也默契的全都停止了互相伤害，齐刷刷看向荣景元。 “妹妹/媳妇儿说得对，咱们家现如今唯独剩下兄长/景元兄一人尚未成亲了，若是有什么中意的姑娘，亦或者喜欢什么类型，尽管说出来，咱们也好帮忙好好寻一位……” 赵淑兰也跟着含笑点点头。“景元若是有需要，不妨说出来。我既然是你义母，自然便当撑起义母的责任，为景元稳稳妥妥的办好亲事。 虽然她与荣景元亲近不起来，但若是荣景元有心仪的姑娘，或者主动表示愿意将成亲相看之事拜托给她，赵淑兰也是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不过就是不会像自己的儿女一样，插手太多，决定权还是在荣景元手里罢了。 突然就变成了所有人的话题中心，荣景元简直哭笑不得，偏偏却又不舍得对尚云瑶生气，只能僵着一张脸。“我暂无娶妻之意。” 从前他的心中只有仇恨，虽然现在意外收获了包括妹妹在内的一家亲人，但荣景元从未忘记，那陆世明可还在大牢里关着，并未处置呢。 “那怎么行。” “对啊对啊，兄长不必羞涩，不若说一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 …… 不管尚云瑶再不舍，时间依旧飞速的流逝。 很快，就到了他们不得不离开返家的时候。 离开之前，尚云瑶也顺势提出，她前日进宫的时候，宫里的娘娘邀请嫂嫂们入宫走动走动，尤其太子妃娘娘，特意问起过大嫂魏佩兰，所以她想问两位嫂嫂，什么时候有空，她们三人一道进宫请安？ 闻言，魏佩兰与岑采薇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当即便应下了。“既然是娘娘们召见，那自然是早点去的好，不若便明日吧。” 毕竟能够得宫里几位娘娘召见，不仅是代表着她们家的荣宠，也是代表着几位娘娘对她们小辈的关心。 而且，魏佩兰方才已经得了尚云瑶的话，示意她明天一早出门的时候，记得把自己问诊的东西带上，但不要太明显，最好是包做礼物般，放在礼盒里做掩饰。 魏佩兰虽然觉得这事儿奇奇怪怪的，但见尚云瑶保证是好事儿，且宫里娘娘们召见，也容不得她们拒绝，到底还是点点头应了。 -- 作者有话说： 所以，荣景元这辈子能够成功脱单么？ 第782章 三位娘娘们的友谊 三人约好了时间，翌日一大早，尚云瑶便来郡主府接上魏佩兰和岑采薇，三人一道进宫。 对于她们三人的这个活动，赵淑兰虽然不会参与，但也乐见其成，还笑呵呵的指点了一下魏培兰和岑采薇，作为极少入宫的小辈，届时准备什么样的礼物，该怎么做才更稳妥。 至于如何讨长辈们欢心，赵淑兰倒是不强求，只提了提宫里几位主位娘娘们的一些禁忌，以及太子太子妃的性格。 “其实这些事情，你们听我说，不过是老生常谈的那些谨言慎行，多听少说罢了。 若说咱们家谁最了解宫里几位娘娘们的性子，还是阿瑶最了解。你们且瞧一瞧阿瑶与几位娘娘的相处，便多少也能猜出来一些对方的性子。 至于那些坊间传言，听听便也就罢了。咱们家与外头那些人家不同，宫里的都是你们正儿八经的长辈，只要你们不犯了大错，长辈们对小辈都是很和善的。”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要她们不要被外头那些所谓的良妃心机深沉，德妃嚣张跋扈，淑妃阴狠毒辣，太子妃更是狭隘善妒，入主东宫至今无所出，却还把持着东宫，不给太子纳妃的传言放在心上。 更不要因为这些，对几位娘娘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和评价，这对她们不是什么好事。 还是要自己亲眼所见，亲身接触，才能有一个真正准确的认知。 类似这番话，两人成亲后第一次进宫的时候，赵淑兰便说过。 不过这一次，多加了一句让她们多瞧一瞧尚云瑶的应对的意思。 两人自然是连连应是，毕竟尚云瑶在宫里多受宠，华京城人尽皆知。 尚云瑶可不知道她娘亲在两位嫂嫂跟前将她卖了个干净，接了两位嫂嫂之后，便一同乘着马车往宫里去。 尚云瑶手上自然是有能够直接入宫的通行牌的，不仅直接入宫，甚至连马车都是进了内门后才停下，换了软轿。 这也是从前两人入宫绝对享受不到的待遇。 不过魏培兰对此反应不大，显然志不在此。她身体素质不错，比起这样被人软轿抬着在这皇城之内晃悠悠前行，魏培兰更喜欢跟相公在江北自由的用双脚或者骑马丈量更宽广的天地的滋味。 岑采薇虽然有些羡慕，但也仅仅只是羡慕而已，并未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知道，尚云瑶所依仗的并不仅仅是出身，还有她身上的南娇郡主封号在。 而她相公，现在还是个白身。不过岑采薇也不嫉妒，她相信早晚有一日，她相公会像对自己承诺的那样，凭着真本事为她请封诰命，而不是全靠家族余荫。 昨日尚云瑶便已经往宫里递了帖子，说她们三人要来请安，这会儿人才刚到贤妃宫门前，还没穿过通幽小径，前头贤妃宫里的大太监便欢欢喜喜的给尚云瑶打招呼。 “奴才拜见南娇郡主，见过尚大少夫人，见过尚二少夫人。” “起来吧，无需这般多礼。”尚云瑶摆摆手，示意对方起身。“不知娘娘这会儿可有空？” “回郡主，这会儿里面只有三位娘娘在。我们家娘娘一早儿就吩咐了小厨房那边，准备您喜欢的点心，就盼着您来呢。德妃娘娘和淑妃娘娘这几日本也时常来走动，听说您三位今儿个要入宫，半个多时辰之前，便已经来了咱们宫里。” 这意思，便是德妃和淑妃虽然也在，但倒也不是刻意来等她们的，不过是这三位现如今盛安帝后宫绝对的“三大巨头”关系融洽，本就往来频繁的原因。 不过听说她和两位嫂嫂今日要来，这两位娘娘过来的时间稍早了一点儿。 尚云瑶含笑点头，收下了对方递过来的消息，阿元笑着上前谢过了这位大太监。 收到尚云瑶的打赏，这位大太监笑的更灿烂了。 许多人都说尚云瑶嚣张，说她不过是仗着宫里一众巨头们对她的宠爱，才在华京城如此横行，说他们这些宫人们惯是会捧高踩低的。 可他们也不瞧瞧，他们那些人对他们这些宫人们是什么态度，人家南娇郡主对他们又是什么态度？ 真当他们这些宫人们都是傻子，瞧不出他们那些人对他们表面捧着，实则从骨子里都散发着对他们的鄙夷不屑么？ 尚云瑶不知道良妃宫里的大太监是怎么想的。 她与两位嫂嫂进了大殿，便瞧见三位娘娘果真凑在一起，贤妃和淑妃在下棋，德妃娘娘则在一旁观战，顺便指点淑妃。 要说起来，她们入宫之前，虽不敢说是琴棋书画，女工刺绣样样精通的“才女”，但这些也都是会的。即便淑妃从前的身份低了一些，但家里该教给她的，也都为她请了女教习。 只可惜，一朝被大选入宫，成了后宫深墙大院困住的娇贵牡丹，这些技能，却好似渐渐的便被人遗忘了。 也是今年大家的关系越来越近，心态也越来越平和，凑在一起的时候，才渐渐将这些闺阁之时的喜好又重新捡了回来。 瞧见三人进来，德妃对三人招了招手。“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阿瑶，快来~” 尚云瑶下围棋的本事自是比不得长兄他们那样的围棋高手的，但与淑妃这样的粗通者相比，自然还是游刃有余。 不过尚云瑶也没凑上去凑热闹，尤其是在从三人的表情上，就已经多少猜出了这一盘棋大致是个什么情况之后，就更不会往跟前凑了，只是笑眯眯的请了安，便打算与两位嫂嫂在一旁先候着。 淑妃和良妃自然也瞧见了三人。 淑妃本就棋艺不精，不过是三人一道打发时间的玩乐罢了，即便有德妃在一旁指点，绝大多数时候她也自知不是良妃的对手。 这会儿棋盘之上早就已经显出颓势，眼瞧着距离又输一局不远，瞧见尚云瑶来了，淑妃可不乐意在小辈们面前丢脸，便干脆的扔了手中的棋子。 “不下了不下了，这一局便到这里吧，好不容易阿瑶她们来一回，咱们几个老家伙只顾着玩自己的，又有什么趣味？” 第783章 万万没想到失宠来的这么早 良妃一向是和善的性子，攻击性不强，见此自然不会拆穿淑妃，只是小秘密的顺势停手，对着一旁的宫女招招手，示意她们将棋盘撤下去。 在小辈们面前，还是要给淑妃留面子的。 岑采薇虽然因为父亲岑明智所处的位置微妙，再加上她的性格喜静不爱喧闹，从前不爱出门社交应酬，只爱待在家中与琴棋书画为伍，是典型的养在深闺的闺阁贵女，但并不代表她是个情商低的。 而魏佩兰从前因为父亲魏御医的原因，本就与三位娘娘认识，这会儿虽然拘谨，但也不至于怯场。 再加上有尚云瑶在，两人在三位娘娘跟前的印象也都不错。 既然邀了两位嫂嫂入宫，一道给几位娘娘请安，尚云瑶便没有在这边坐坐就走的意思，尤其瞧见淑妃娘娘显然对她大嫂的医术很感兴趣，拉着她低声聊着什么，尚云瑶便更不会提出要走了。 虽说从前因为种种原因，她与淑妃素来不亲近，甚至因为赵云柔的挑拨，还有些疏远。 但对方是长辈，且因为木易南与隨平的关系，淑妃现如今对她也很友善。 尚云瑶也希望若是大嫂当真能够得了淑妃娘娘的喜欢，日后也能多一分庇佑。 岑采薇的性子温婉沉默，不争不抢，却也不会因为过于羞怯而看上去软弱好欺，倒是意外的得了良妃的喜欢。 见此，德妃也不掺合，只笑眯眯拉着尚云瑶聊天。 听到德妃状私无意间说起，二公主现如今被养在了闵嫔跟前，她有些困惑。 “若是阿瑶没记错的话，当初闵嫔娘娘便曾有过想要养二公主的念头，还求了陛下亲自开口，但是却被二公主给拒绝了？” 不仅是拒绝，二公主还狠狠落了一把闵嫔的面子，甚至是差一点儿挠花那张对后宫女人来说最为重要的脸。 后宫妃嫔无数，能够爬到嫔位，闵嫔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说因此恨毒了二公主便是好的了，怎么会…… 德妃笑笑，没有解释这里面的具体过程。“谁知道呢，兴许是觉得，想要有个孩子傍身的念头，大过了对当初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自己生母身份落差的变故，而大闹的二公主的怒意。 也兴许是觉得，孩子还小，不过是从前没有人教导，才被养左了性子。等她将孩子养在跟前，再慢慢教导，慢慢掰回来便是了。左右这后宫的女人，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德妃这话说的漫不经心，语气也温温和和的，不知为何，尚云瑶只觉得后背一凉，泛起丝丝冷意。 尚云瑶与这位闵嫔并不是很熟，甚至没见过几次面，仅仅只是知道后宫有这么一位主儿罢了。 但她却是知道，闵嫔因为容貌艳丽，姿容双绝，且声音也很甜美，一直很得盛安帝宠爱。 但正是因为闵嫔的身材极好，为了保持住身材，她常年对自己的要求非常苛刻，花费了很多心力在保持身材和容貌上。 即便御医早就提醒过闵嫔，她这样瘦弱的身子骨，怕是不利于孕育子嗣，也依然无法改变闵嫔的决定。 这个女人的性子有多偏执，狠起来又有多狠，由此可见一般。 二公主即便是再聪明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落在了闵嫔这样的女人手里，真的能落得好吗？ 而以二公主那等从小被盛安帝和贤妃娇惯出来的，骄纵跋扈恣意妄为的性子，闵嫔真的能够将她扭转成一个乖巧听话的，让闵嫔和盛安帝都满意的公主的模样吗？ 便是能，这中间…… 然而，显然是没有人回答尚云瑶的这个疑问的。 德妃也只是提醒了尚云瑶一句，免得她若是在宫里遇见了二公主，因为闹不清情况吃了暗亏，便将这件事抛在了后头，转而提起了别的。 毕竟二公主现在还是一个孩子，现在又落在了闵嫔手里，被闵嫔宫里的嬷嬷看管的很严。 不管是德妃还是尚云瑶，都并未将她放在心上。 自然也就不知道，二公主一朝失势，不敢恨盛安帝，不敢恨太子，甚至无力反抗闵嫔的严厉管教，却不知受了谁的挑唆，将她们一家给恨上了。 一群人在良妃宫里热热闹闹的用了午膳，德妃和淑妃都要回自己宫里去午睡，尚云瑶三人才顺势也跟着起身告辞，前往东宫。 魏佩兰与岑采薇两人性格迥异，但宋雅韵却是与岑采薇一类人。所以，岑采薇第一次随着尚云达入宫拜见的时候，宋雅韵便对岑采薇的印象十分不错。 这次三人一道来，宋雅韵对岑采薇也很和善。 不过，宋雅韵对魏佩兰这样不甘心于只做一个依附于他人的闺阁女子，敢于打破常理，追寻梦想的女子也很敬佩就是了。 更何况今日三人入宫，本就是宋雅韵想要私底下寻魏佩兰帮她诊脉。 再加上大家年岁相仿，宋雅韵又不是喜欢摆架子的性子，所以，两人在宋雅韵这里，倒是比在良妃宫里要放松不少。 不过四人一道闲聊了一会儿，宋雅韵便借口去更衣，邀请魏佩兰与她一道去里间。 见此，魏佩兰看了尚云瑶一眼，见尚云瑶满是笑意的冲她点点头，魏佩兰便知道，太子妃单独寻她，要说的事情，约莫就是今日她们三人一道进宫的缘由了。 魏佩兰与宋雅韵相携去更衣，岑采薇虽然有些好奇，但瞧着三人明显有默契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将好心按了下去。 见二嫂只是狐疑又好奇的看了看她们，并没有问什么，尚云瑶朝着岑采薇笑着，主动开口讨伐。 “二嫂莫要吃醋，一会儿太子妃舅母出来，阿瑶一定要与她好好说一说，她怎么能因着喜爱大嫂，就冷落了咱们？当初明明答应了阿瑶，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定最宠阿瑶呢？ 阿瑶本以为等日后有了小表弟或者小表妹，才会失宠，万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听到尚云瑶这话，一旁伺候的宫人们也都跟着偷笑，反倒让岑采薇哭笑不得。“不过是一道更衣罢了，怎么就失宠了……” 第784章 是时候送陆世明上路了 岑采薇替太子妃辩驳，尚云瑶却一脸孩子气的嘟了嘟嘴，轻哼。“我不管，总之我感受到我受到了冷落，一会儿表舅母若是不好好哄哄阿瑶，多赏赐给阿瑶几样表舅母库房里的好东西，好好安抚一下阿瑶受伤的心灵，阿瑶的心情是好不了了……” 太子赵牧野进来的时候，就听到尚云瑶在说要是不多赏赐她点好东西，她就好不了了这句，不由失笑。 “那可如何是好？万一当真好不了了，那阿南那小子岂不是要找上门来寻表舅的麻烦？ 表舅这里都有什么东西，阿瑶你这小坏蛋早就摸的一清二楚了。说说吧，这是又瞧上了什么？” “太子表舅！”听到赵牧野的声音，尚云瑶欢快的起身相迎。 岑采薇也急忙跟着起身行礼。 赵牧野对着岑采薇摆摆手。 “坐着吧，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瞧瞧阿瑶这小皮猴儿，在我这儿多自在。 只是太子妃平日里在宫里也没有什么聊得来的对象，本宫希望你们日后若是无事的时候，便多进宫陪陪她，不要跟阿瑶这小坏蛋似的，不管应承的多好，转身出了宫门，人便玩野了去……” 尚云瑶气的跺脚，“表舅！你怎么能这样说阿瑶~阿瑶明明就是不想来打扰你跟表舅母培养感情，你若是再这样说，阿瑶以后就都赖在你这里不走了，非要烦的表舅再也不想看见一眼阿瑶为止……” “嗯？谁再也不想看见阿瑶了？”宋雅韵与魏佩兰亲亲热热的挽着胳膊从侧门走进来，就听见尚云瑶的后半句话。 尚云瑶：…… 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心好累哦~ 这对夫妻俩确定不是来克她的么？ “扑哧。”岑采薇一下子忍不住笑了。 等岑采薇替尚云瑶解释清楚方才的话，宋雅韵才笑着嗔了太子一眼。“阿瑶别理睬你表舅，想要什么好东西，尽管与我说便是。若是我这儿没有，你表舅库房的钥匙，现如今也在我这里，阿瑶尽管放心大胆的挑，定要让咱们家阿瑶挑个满意的出来……” 尚云瑶当即点头，一脸的兴奋。“真哒？那我一会儿可是就不客气啦~非要让表舅知道，得罪女人的下场不可！哼！” 一边说着，尚云瑶一边朝着赵牧野做了个鬼脸。 赵牧野也不在意，只在一旁跟着笑，瞧见宋雅韵脸上掩饰不住的欢喜与放松，知道定然是刚才魏佩兰已经给她细致的诊过脉了，确定宋雅韵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情况都很好，他也心情愉悦。 至于尚云瑶所说的，要从他们的库房里挖宝，在场的几人都没有多在意。 谁不知道尚云瑶自己的嫁妆私库里面，奇珍异宝无数？虽说不能跟太子的私库比，但也不至于真的就稀罕了那两样东西，不过说出来凑趣罢了。 只是，从太子和太子妃的态度上，也能窥见尚云瑶的受宠程度，足以让岑采薇心惊肉跳。 太子是趁着盛安帝休息的时候，回来一趟，主要就是为了瞧瞧魏佩兰给宋雅韵诊脉的结果。 这会儿见宋雅韵心情不错，有尚云瑶几人陪着，他稍稍坐了坐便先起身离开了。 不过离开之前，赵牧野单独跟尚云瑶说了几句话。 “陆世明前两天染了风寒。” 尚云瑶抬头，看向赵牧野。 赵牧野也看着她。 他不是尚云达，以为陆世明身上的事情，是因为陆世明对不起他们娘在先，野心膨胀步步犯错在后，才会稀里糊涂将自己给送进了大牢。 也不是尚云闻，一心只想担下娘亲和弟弟妹妹齐刷刷脱离陆家的责任，想弥补这些年因为顾及自己而在陆世明这里深受委屈的亲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是否会因此受损。 虽然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尚云瑶和尚云达都无辜的很，但赵牧野知道，从头到尾，背后最大的推手，亲手将陆世明从高高在上的地方一步步推入深渊的人，就是眼前的小姑娘。 最恨陆世明的人，也是她。 不过赵牧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正如他自己，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之后，才终于看清楚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间，残酷而无情的真相。 虽然过程很痛，但尚云瑶能从一门心思仰慕期盼父爱，甚至为此被对方诱导着疏离亲人，偏听偏信的少女，变成现如今冷静理智的看清楚陆世明真面目，并且狠下心来将对方一锤到底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中间尚云瑶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到底经受了什么打击，但只要她能够走出来，赵牧野其实是欣慰的。 果然不愧是姑母亲手养大的孩子。 这才是姑母亲手养大的孩子该有的果决凌厉。 尚云瑶看懂了赵牧野眼底的欣慰，所以，原本准备装傻到底的她眨了眨眼睛，缓缓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不再掩饰自己对陆世明浓烈的恨意。 “既然如此，身为女儿，阿瑶确实应该去探望一下。” 现如今她和两位哥哥都已经成了亲，没有了最大的妨碍，以盛安帝的性子，也差不多是时候该送陆世明上路了。 毕竟是她期待了这么久的事情，去见一见那人最后一面，告诉那人，除了他和他的好弟子之外，大家都过得很好，让他能“安心上路”，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见尚云瑶懂了自己的意思，赵牧野也不再多说，“那边我会提前说一声，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尚云瑶想了想。“父亲病重，身为女儿不能榻前侍疾，便已是大大的不孝，若是还迟迟不去探望，万一父亲等不及先去了，可如何是好……” 赵牧野意味不明的看了尚云瑶一眼。 “那便后日一早吧。”尚云瑶笑眯眯的定了时间，一点儿也看不出“着急”的意思来。 “行，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大哥他们，说不说，怎么说，你自己决定。” 毕竟以盛安帝的意思，本来是打算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让陆世明死了，不用让任何人知道，最好不要引起任何的水花。 后头找个合适的时机，让人假冒陆世明的身份，与吴光则那群人一起，直接发配南疆便是。 等到了南疆那边，谁还会在乎区区一个陆世明的生死？ 第785章 来自大哥的开解 在盛安帝心中，区区一个陆世明，不过是一个没有对得起他的期待的小角色罢了。 可尚云闻兄妹可就要重要的多。 尚云闻还要替赵家守着江北边境，现如今木易南又在那边发现了铁矿，找到了在原古国危机面前掌握主动权的契机，江北那边的事情更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半点差池。 而除了尚云闻和木易南，盛安帝暂时并不愿意相信其他人，更不愿意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如果陆世明死了的事儿爆出来，难免朝上有些自诩身份的老臣唧唧歪歪，说什么尚家兄妹应该守孝三年之类的话。 一想到现如今这样重要的时候，尚云闻兄妹，连带着木易南都要跟着给陆世明那个恶心玩意儿守孝，盛安帝就觉得糟心极了。 可是不弄死陆世明跟胡氏，盛安帝心里更膈应。所以才折中一下，有了这个结果。 至于说他有多为尚家三兄妹或者赵淑兰考虑，倒也未必。 不过这些赵牧野并没有打算说给尚云瑶听，只是吩咐人安排了下去。 如果尚云闻兄妹想要去见一见陆世明的话，直接通行便是。 尚云瑶独自在外头冷静了一会儿，将脑海里与陆世明有关的情绪抽离，脸上重新换上甜甜的笑容，才转身回去陪着宋雅韵几人说话。 等傍晚送魏佩兰和岑采薇回郡主府的时候，尚云瑶也跟着一道进了门。 不过两位嫂嫂回各自的院子休息，她则直接去寻大哥。 她并没有打算将这事儿告诉娘亲和二哥，但兄长和大哥想必会关心此事。 尚云瑶过来的时候，尚云闻正在跟属下谈事情，见尚云瑶有事要说，尚云闻挥挥手，示意手下先退下。 “就按事先说好的继续进行，去吧。” 出来的人是个年轻将领，尚云瑶没见过，因此只是跟对方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并没有放在心上。 “大哥。” “阿瑶，你们从宫里回来了？怎么没跟你大嫂一起？”尚云闻往尚云瑶身后看了一眼。 “嗯，大哥，我找你有点儿事情要说。”尚云瑶点点头，没说她是故意支开的大嫂。 听到尚云瑶说找自己有事儿，尚云闻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尚云瑶进屋坐下，侍剑麻溜的给尚云瑶上了一盏花草茶，又端过来两盘点心。 这绝对是从前尚云瑶没有在她大哥这里体验过的待遇。从前她来这里，侍剑都只有一盏茶。 尚云瑶扬眉，看了侍剑一眼。 侍剑讪笑。“小的是个大老粗，不会伺候小姐，是夫人吩咐的，小姐您体弱，少喝绿茶的好，这是夫人平日里喜欢喝的……” 尚云瑶打趣的看了他家大哥一眼。 没想到她大哥表面上看起来是个铁血硬汉，她原本还担心过大哥不懂得该怎么跟大嫂相处，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她大哥不是不会细心体贴，只是没有遇对人。 尚云闻对上妹妹打趣的眼神儿，表情一僵，对着侍剑摆摆手。“出去吧。” “哎，好嘞~” 侍剑麻溜的退了出去，给两人守门。 尚云瑶这才说出自己的来意。 听闻陆世明应该没多久可活了，尚云闻一怔。 见大哥神色复杂，尚云瑶心底微微犹豫了一下，有点儿担心大哥心软。 不过幸好，尚云闻虽然心情复杂，但最后却也只是冷冷淡淡的点了点头。“那人的生死如何，与我们无关。” 他对陆世明的感情很复杂，但早在当初陆世明做出来的那一系列事情被摊开的时候，他就已经当自己的生父早就死了。 或许，早在钱姨娘进府的时候，甚至更早，就已经死了。 “大哥你……要不要见他最后一面？”这才是尚云瑶今日来寻尚云闻的目的。 尚云闻沉默少许，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阿瑶，我们姓尚。” 在他心中，母亲的位置远远高于父亲。 他不想让母亲伤心，误以为他心里还存着对那个男人的父子之情。 如果可以的话，他只希望那个男人如同盛安帝所计划的那样，就此悄无声息的消失于所有人的记忆中。 尚云瑶怔了怔，没想到大哥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本以为大哥会想去见一见陆世明的。 不管是问一问对方，到底有没有将他这个儿子放在心上还是问一问他当初明知道若是赵牧康将那一批军需掉包的计划成功，他的长子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况，为什么还能毫不犹豫的配合…… 正如她上辈子，曾无数次想问一问那个男人，他到底有没有心？ “阿瑶，那些过往，都不重要。既然当初他做出了那样的决定，就应该想到会面临现如今的结局。 对我来说，虽然会在意，但比起那个答案，更重要的是我们都还在，这个家也还在。 是我们和我们所在意的人，都会越来越好。而那些率先抛弃了我们的人，都终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至于那原本应该是他们最亲近的人，却一夕之间选择背叛，做出种种之事的原因，也许有千万万万个，也许只是最简单的“没想那么多。” 谁知道呢？ 左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更不值得他们为此耿耿于怀，反倒使自己不得开心颜，使身边真正在意自己的人担忧。 尚云瑶怔怔的看着大哥。 她没有想到，大哥反倒比她要更豁达，也更通透的多。 “阿瑶，不要被从前的恨，绊住了走向更好更幸福的未来的可能。” 直到木易南来郡主府接尚云瑶的时候，尚云瑶都还沉浸在这句话里。 “怎么了？”木易南有些担忧的看着尚云瑶。 “可是遇见了什么不快的事儿？还是在宫里的时候，谁给你气受了？！” 说到这里，木易南神色一厉。 尚云瑶苦笑着摇头。“没事，我只是有些事情还没有想通，大概等我想通了，就好了。” 木易南还想问问尚云瑶，到底是什么事儿，然而尚云瑶不愿意说，木易南也只能无奈的将担忧放在心底。 不过，尚云瑶坐上马车之后，又突然开口。“我想去寻一下兄长。” 第786章 我帮你报仇便是 听到尚云瑶这会儿要去找荣景元，木易南有些惊讶，但瞧见尚云瑶这会儿一脸的神思不属，心不在焉，到底还是将到嘴边的困惑，又按了回去，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带你去。” 此时以至傍晚時分，荣景元正在用晚饭，瞧见尚云瑶和木易南一起来了，不由有些惊讶的站起身。 “阿瑶？你们怎么过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木易南朝着荣景元无声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今日一早尚云瑶就邀请了两个嫂子一起进了宫里，一刻钟之前才回来。 按道理来说，宫里见的都是熟人，并且今日尚云瑶不过是个引子，主要还是为了让魏培兰和岑采薇与宫里那几位大佬熟悉一下。 可她们从宫里回来之后，魏佩兰和岑采薇都毫无异常，尚云瑶却这般心事重重，恍若受到了什么刺激，一夕之间开始怀疑人生似的。 但尚云瑶不说，木易南自然也不可能逼问，只能顺着尚云瑶的意思来。 尚云瑶朝着荣景元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兄长，阿瑶有一些事情想跟你说。” 听到尚云瑶这话，荣景元点点头，示意两人跟着他进了书房。 “坐下说吧，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荣景元从一旁拿了个软垫放在椅子上，示意尚云瑶坐下。 见尚云瑶没有要避开自己的意思，木易南果断的厚着脸皮留下来了，还挥挥手将荣景元的小厮赶了出去。 “兄长，你说，人执着于报仇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尚云瑶踌躇了一会儿，才问道。 荣景元有些惊诧的看向尚云瑶。但尚云瑶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荣景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为了使亡人安息，为了给活着的人一个交代。” 至少，他是如此。 为了让亡母安息，为了给他自己，和外祖父、舅舅他们，一个应有的交代。 “那如果，我说如果……”尚云瑶组织了一下语言。“如果本来会被害死的人，因为种种机缘巧合的幸运……逃过一劫，没有死的话，这个仇，就不值得报了么？” 荣景元和木易南楠都是聪明人，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尚云瑶是受了什么刺激？ 尚云瑶这话里，本来会被害死的人，说的是尚云闻，而那仇，可不就是陆世明么。 “阿瑶，你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尚云瑶点点头，“太子表舅告诉我说，那人得了风寒，怕是时日不多了，问阿瑶可要再见那人一面。阿瑶下午去找了大哥，问他可要再见那人一面，大哥却说，他不想再见那人，不想因此引起娘亲的伤心事，也不在乎那人会如何……” 听到陆世明时日无多的时候，荣景元半点儿都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 等听到尚云闻的反应的时候，他虽然心里有些惊诧，但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反而一副很为尚云闻开心的样子。“这又有什么不好的？那样的人，有什么值得见的？” 尚云瑶眨眨眼，神色有些迷惘。“大哥为什么不恨他？” 明明当初知道那个人差一点害死大哥的时候，大哥愤怒极了。 也是因为大哥对那个人的恨意，再加上她和兄长拿出来的这一些证据，娘亲才最终坚定了和那人和离的决心，外祖母甚至不惜差一点儿与盛安帝翻脸。 但为何事到如今，眼瞧着那人终于要得到报应了，大哥却表现的毫不在意？ 难道大哥就不想看看那人得到应有的报应的模样？ 荣景元与木易南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尚云瑶心里的症结所在。 不过，正是因为明白了，才愈加有些哭笑不得。 “谁跟你说你大哥不恨他的？” 尚云瑶眼巴巴的看着说话的木易南。 木易南一脸的无奈。“只是比起对你们所说的那个人的恨，你大哥心里还有更多在乎的，还活着的人。你要这样想，你大哥之所以在听了你的话之后，做出那样的决定，正是因为对那个人已经彻底失望和不在意，只剩下恨了，所以他才根本不在乎那人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也懒得去看最后一眼……” 荣景元对木易南的话不置可否。 不过瞧见尚云瑶因为木易南的话，逐渐淡定下来，恢复平静，他也从容的跟着点点头。 “木易南说得对。在你大哥心里，那个人不过是个为了一己之私险些害死他和江北将士们的贪官污吏罢了，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特殊身份。 正是因为他对那人已经没有了除了恨意和厌恶之外的任何感情，才会毫不在乎。 相比起来，自然是你娘亲和大嫂、你和二哥……这些亲人们对他来说更重要。 左右那个人现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陛下定然会给我们一个交代，也永远都不会让那人再有机会出来影响到你们一家人的幸福，他又何必在那样一个必死之人身上浪费精力？” 如果可以的话，荣景元更希望尚云瑶能够第一个放下对陆世明的恨意。 不是因为不想尚云瑶对陆世明死心。 而是因为不想尚云瑶对陆世明耿耿于怀，反而影响了她的生活和幸福。 他们都希望唯一的妹妹能够过的开开心心的，享受锦衣华服，珍肴佳酿……做一个真正的南国娇娇就好。 至于那些对不起他们的人，伤害过他们的人，自然有他们这些兄长和长辈在。 “阿瑶，虽然兄长不知道你为何会对那个人有那么深的恨意。但兄长希望你知道，你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你还有我们三个哥哥在，还有你娘，你外祖父外祖母，还有……” “还有我。”木易南不甘示弱的站了出来，双手扶着尚云瑶的肩膀，半蹲在她面前，眸色温柔而坚定的注视着尚云瑶的双眼。 “阿瑶，我不在乎你为什么恨那谁，也不在乎他是谁，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你自有你的缘由。但，既然阿瑶你恨他，那我帮你报仇便是！” 第787章 会示弱的男人有糖吃 听到木易南信誓旦旦的话，荣景元忍不住撇了木易南一眼。 这家伙成亲没几日，倒是将花言巧语哄媳妇的功夫学了个十成。 那陆世明现如今被盛安帝关在大牢里，且不说外头层层守卫，就说以盛安帝的性子，也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已经明晃晃的将证据摊到他面前的皇家污点继续存在下去。 哪里轮得到他木易南动手？ 要不然，真以为他荣景元是好说话的不成？ 尚云闻有娘亲弟妹在，又是江北将军，身后还有数十万将士，顾忌太多。 他荣景元可没有。 若不是等着盛安帝动手，荣景元早就已经暗中在陆世明那里动手脚了。 “而且，阿瑶，实不相瞒，虽然我能够理解你大哥的决定，但那只是你大哥决定拥抱新生，不去痛打落水狗，可不代表我也不想去啊~” 他可是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陆世明悔不当初的模样呢。 尚云瑶被荣景元这句话逗笑，对上面前兄长和夫君担忧的眼神，不由脸色一红，有些羞赧。 “是阿瑶魔怔了。” “无事，兄长很高兴阿瑶遇到问题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想到来找自己。”荣景元不在意的摆摆手，笑的十分开心。 木易南却有些幽怨的模样。“什么时候，阿瑶才能更信任你的夫君一点儿？” 明明这种事情，阿瑶要是愿意问他的话，他也可以回答的很好的，为什么要来找这个家伙？ 就算这个家伙是阿瑶的亲兄长，木易南也十分的愤愤不平，深深感觉到自己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 尚云瑶讪笑。 “非是阿瑶不相信你，只是……” 荣景元扫了木易南一眼。“这是我们兄妹之间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懂什么？你能感同身受？” 木易南痛心的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受到了来自大舅哥无情的致命一击。 “我是阿瑶的相公，就算不能感同身受，我也能替阿瑶分忧……” 荣景元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木易南：…… 更扎心了。 被荣景元和木易南一番开解，尚云瑶虽然仍然心情有些不大痛快，想不通为什么她和大哥之间的想法会差这么多？ 不知道她和大哥，到底是大哥在乎的东西太多，所以宁愿放弃自己对陆世明“微不足道”的恨意，还是她自己对上辈子的仇恨过于执着，以至于迟迟无法走出来？ 但她也知道，这事儿大哥没有错，是她自己钻了牛角尖了。 这会儿见两人斗嘴，木易南摆明了在耍宝逗她开心，尚云瑶虽然心情仍然有些低落，但也跟着抿着嘴笑。 荣景元见尚云瑶情绪恢复了许多，才接着问道，“所以，阿瑶打算什么时候去见那个人？” “后日一早。” 荣景元点点头。“行，我明日请假，后日与你同去。” 如果不去见见那个人，让他死个明白，岂不就像锦衣夜行一样没得趣味？ 他可是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日日夜夜迫不及待的，等待着这一日的到来了。 木易南张了张嘴，想说他也跟着去，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改了主意，只是委委屈屈的表示他会安排好剩下的事情，绝对不会给媳妇儿和大舅哥添乱。 他看得出来，尚云瑶并不想让他参与这件事。 不过木易南倒也不至于因此当真吃醋，觉得尚云瑶心中对荣景元的信任远超于他。 毕竟早在这次之前，两人就已经有过多次合作，当初他能够从一开始就发现左悦儿的不对，再到后面成功抓住左悦儿这个敌国奸细的种种把柄，可全都是尚云瑶的功劳呢。 但是身为一个聪明的丈夫，木易南十分懂得在什么时候示弱，表示委屈，才能更好的获得媳妇儿对自己更多的关心。 瞧，因为他下午的委屈，从荣景元家回来的路上，阿瑶就对他温柔的很，甚至晚上还让他终于能够再次成功得偿所愿。 在新婚那夜之后，终于再次有机会将自己媳妇翻来覆去，吃干抹净，木易南心情十分舒爽。 第二天一大早，也难得的没有早早起身锻炼，反而十分不要脸的请了假，赖在床上，美其名曰“陪媳妇多睡会儿。” 嘻嘻，有媳妇儿的快乐，那些天天只知道早起操练的单身汉，满脑子党派斗争的老家伙们怎么会懂？ 于是，等尚云瑶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身边某个家伙正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瞧。 刚张开眼，脑子还没清醒过来的尚云瑶，下意识一拳打出去。 “嗷~谋杀亲夫啊~” 等一炷香后，阿元几人被允许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尚云瑶正坐在床榻上整理一副，木易南则委委屈屈的站在一旁。 再细看，有一个眼眶四周红红的，虽然没有肿起来吧，但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刚才这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看着一旁受气包模样的木易南，尚云瑶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内疚。 毕竟确实是她自己刚醒过来的时候脑子不清醒，瞧见面前居然有人看着自己，下意识的就防备的挥出去了一拳。 虽然尚云瑶在最后一刻脑子清醒过来，已经尽可能收了力道，但谁让木易南这家伙居然半点儿不躲不闪不阻止的，任由她一拳挥了上去？ “做什么这般委屈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谁让你一大清早的不去上朝不去演武场，偏生……” 尚云瑶没好气的低声责备木易南，但脸上绯红的双颊，却泄露了她的情绪。 木易南垂着头，也不给自己辩驳，只是时不时用一种委屈巴巴的眼神儿偷偷看一眼尚云瑶，只看得尚云瑶心慌慌，在心里暗啐这家伙无耻。 昨天晚上，这家伙就是靠着这幅可怜兮兮失落不已的模样，才成功得逞的。 那个时候，她可没瞧出来这家伙哪里可怜兮兮了，分明就勇猛又强势的很，任凭她怎么求饶都不肯放过她，生生要了又要，折腾到拂晓时分才肯罢休。 若非如此，她今日也不会到这会儿才醒来，还脑子昏昏沉沉的不清晰。 这会儿，这个最大的罪魁祸首倒是会在人前装无辜！ 第788章 只怪媳妇太迷人 阿元几人纷纷低头憋着笑，只当做瞧不见两人的机锋，也瞧不见木易南脸上的伤，沉默的上前伺候尚云瑶梳洗。 反倒是尚云瑶自己，虽然嘴上气呼呼的说着木易南的不是，但瞧着木易南可怜兮兮的样子，即便明知道这家伙是装的，却到底还是心软了。“阿如，让小厨房那边煮两个鸡蛋送过来。” “哎，奴婢这就去~”阿如应声，将手里打开的首饰盒子放在梳妆台前放好，跟阿初挤挤眼，便麻溜的出门去了小厨房。 听到尚云瑶的话，木易南立即眉开眼笑的，半点儿不见方才哀哀怨怨的模样。“我就知道，媳妇儿果然还是心疼我的。” 尚云瑶：…… 突然很有将已经跑出去了的阿如重新叫回来，就让这家伙顶着个黑眼圈出门去好了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不过，等阿元拿着两个熟鸡蛋回来，尚云瑶看了一眼已经笑眯眯的在床榻上坐好，一脸的“我很乖很听话，我已经准备好了，媳妇儿你快来吧~”模样的木易南。 又看了一眼将鸡蛋剥好之后，就麻溜的退下了，完全不管她的头发还没有完全盘好的几个丫鬟，还是将剥了壳的鸡蛋拿起来，亲手帮他在眼眶四周慢慢滚了滚。 一边滚，一边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 虽然说她也不是故意的，是这家伙活该，但这毕竟是自己打出来的，总不能让他顶着这张脸出去，这家伙脸皮厚不在乎，丢的还不是她自己的人？ 尚云瑶的手指圆润白皙，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热乎乎的白煮蛋与带着几丝凉意的手指，在木易南的眼眶周围打着转儿，直打的他的心也跟着直痒痒。 尤其媳妇这会儿刚刚上完妆，头发才盘起一半，温婉的发丝从媳妇肩膀滑落，落在他眼前，让他不自觉想起夜间旖旎的风光…… 尚云瑶原本正在专注的给木易南缓解眼眶周围的痕迹，免得再过两个时辰，这家伙的一边眼就自带了黑眼窝。 结果，不经意间，就对上了这家伙那双过分明亮惑人，明显心猿意马的眼睛。 看明白了对方眼中汹汹火焰，尚云瑶：…… 一忍再忍，忍无可忍，“啪！”的将手中的鸡蛋扔到木易南怀里。“自己弄吧！我瞧着木伯爷左右也是个不在乎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形象的主儿。” 见媳妇儿生气了，木易南讪笑。 食色性也，圣人都说这是人之常情不是？ 而且，他跟媳妇才刚刚成亲，最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媳妇又这么迷人……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难免食髓知味。 可惜媳妇性子害羞，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继续挑衅媳妇的小脾气，只得赶忙上前给媳妇赔不是。 既然已经请了一上午的假，木易南自然也不急着出门去忙事儿，磨磨蹭蹭的陪尚云瑶用了早膳，等尚云瑶到了前院偏厅，要开始忙碌的时候，木易南便让阿元给他端了一盏茶，坐在尚云瑶左手边的位置上，悠哉悠哉的看着。 他自己带过来的人是个什么样子，木易南自己心里清楚。 像别家的新媳妇管家的时候那样，有刁奴公然仗着他媳妇儿初来乍到的很多事情不够了解，对他媳妇儿不尊敬，或者耍心眼儿什么的，自然是绝对没有人敢的。 这样的人别说是他，他老爹都不会留着。 但该给自家媳妇站台子立威，让所有人明白这个家谁说了算这种事儿，木易南还是十分自觉且积极的。 他的媳妇儿，他都还舍不得欺负的狠了呢，自然更容不得别人欺负了去。 瞧见各处的管事和嬷嬷们逐一进来汇报工作，或者请示一些因为府上从前没有先例，暂时还没有定下来具体规则的事情，尚云瑶则根据管事和嬷嬷们的汇报情况，有条不紊地将事情安排吩咐下去…… 甭管管事和嬷嬷们心里是怎样的惊诧，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反正木易南自己心里面是美滋滋的。 瞧，我媳妇儿多能干！ 瞧，我媳妇儿这威严，这气势！这雷厉风行，这果决速度…… 这…… 这怎么这么多事儿？ 尚云瑶一开始的时候，还会注意一下一旁的木易南在做什么，后来忙起来的手，就也顾不上他了。 这府上虽说只有他们两个主子，但事儿可不少。 尤其是尚云瑶才刚刚嫁过来，她的嫁妆单子还没整理好，还有两人成亲时候各家给的礼品的礼单，府上还有许多处要动工的地方……木易南单单只是在一旁看着就觉得累。 好不容易，尚云瑶将第一波进来请示的人都安排了下去，木易南赶忙将尚云瑶手边的茶盏递过去，上前给尚云瑶捏捏肩。 “媳妇儿辛苦了~” 尚云瑶这会儿正口渴的厉害，也没有拒绝木易南送上门来的讨好，接过茶喝了两口。 茶汤入口，口感有些微妙。尚云瑶顿了一下，“这是……百花茶？”还是百草茶？ 毕竟，昨日在大哥那里喝的，似乎并不是这个味道。 “回夫人，这是昨日咱们从郡主府上回来的时候，大少夫人让人送来的，说是马上天转凉了，让您尽量别喝绿茶了，这是大少夫人特意搭配出来的茶包，里面放了几味药味极淡的药草，以及几种花搭配起来做的药茶。 虽说口感差了一些，条形色泽也远不如那些珍品绿茶好看，登不得大雅之堂。 但这里面加了今秋新晒的丹桂，奴婢方才还加了一点儿蜂蜜进去，若只是您在家自己喝喝，却是益处多多的……” 尚云瑶打开盖子，瞧了一眼里面还飘着的几朵粉粉嫩嫩的花瓣，笑了。 “我瞧着倒是挺雅，虽说比不得绿茶高雅，但自有一股淡淡的花香甜蜜在里面，确实如大嫂所说，是极适合女儿家的茶。 不过，叫做百花茶倒是显得俗气了，又不够切合，不若叫做女儿茶来得好听。” 阿元也跟着笑，“既然如此，夫人何不将这个提议写给大少夫人？ 奴婢瞧着，大少夫人似乎并不十分将这名字放在心上，似乎打算直接便叫做“药草茶”，日后在江北那边推广呢……” 第789章 见陆世明最后一面 听到魏佩兰这是打算将这方子研究好了之后，拿到江北那边，在妇人们中间推广，尚云瑶倒是并不觉得意外。 上辈子的时候，她便知道大嫂是一个一辈子致力于妇科之道，希望能够一展所学，帮助更多因为婚嫁生子，或者其他种种原因带来的病痛困扰，却因为大夫多是男子而总有些事情不便言说，无法更好的治疗的女子的人。 甚至就连嫁人之后，最终在相夫教子和帮助更多的女人之间，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后者。 这辈子，大嫂嫁给了大哥，这两人某种程度上，倒是完美的变成了相辅相成，互相成就。 想到昨日在大哥书房的时候，明显感受到的大哥身上的不同，尚云瑶神色恍惚了一下，又忍不住笑了笑。 “这样也好。” “嗯？阿瑶你说什么？”木易南从她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没听清刚才尚云瑶低声说了什么。 “我说……”尚云瑶斜了木易南一眼。“你再不坐回去，一会儿就被管事们瞧见堂堂木伯爷，不去上朝不去上衙，却在家里委委屈屈的给本郡主捏肩了。 明儿个，你木伯爷惧内的名声，怕是就要随着本郡主恃宠而骄，骄纵跋扈的名声一道传遍整个华京城。” 木易南闻言，十分不以为然，且理直气壮。“本伯爷什么时候在乎过名声这东西？” 他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木易南终于娶到媳妇了，他媳妇好的很呢！ 最好能让比如金相文一类的人主动死心，放弃给他塞女人！ 尚云瑶白了木易南一眼。“你脸皮厚，你自是不在意的，本郡主却还嫌弃这名声不怎么好听呢。” 木易南嘿嘿一笑，不过倒也没有再继续，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这一天，木易南整整在家里陪了尚云瑶一整天，不管尚云瑶是在前院见管事，还是在后院瞧家里改建的情况，木易南都寸步不离的跟着。 虽然没有继续闹她，但也始终不肯离开。 至于上衙？ 他一个闲散人员，又没有领什么具体职位，上什么衙？ 朝廷能人众多，又不缺他一个。 可是他媳妇这儿就不一样了。 她媳妇可只有他一个，万一媳妇受了什么委屈，或者心里憋着不痛快的，心情不好，他可是会心疼的！ 至于明明已经过了新婚三天的假期还不去上朝，会不会被扣月奉，那点儿月奉银子木易南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谁不知道他木家小少爷做生意的第一年，就赚了满盆钵，第二年就敢跟他爹叫板着“谁稀罕你给的那点儿月银”了？ 还是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太子赵牧野亲自命人来请木易南，尚云瑶又死活不愿意让木易南跟着她和荣景元一道去见陆世明，木易南才不得不委屈巴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且不提尚云瑶瞧着木易南这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是如何好气又好笑。 这边，荣景元按照约定时间，到了关押着陆世明和吴光则、胡氏等人的大牢门口。 自然也瞧见了木易南那且走且回头，一脸的“只要媳妇你一句话，我立马飞奔过来陪你进去”的模样。 尚云瑶更尴尬了。“让兄长见笑了。” 荣景元含笑摇摇头。“无事。” 比起木易南这样的表现，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了传出去，会不会显得丢人的问题来，荣景元倒宁愿这家伙这表现都是真的。 只要这家伙是真的这般一门心思的喜欢妹妹，舍不得妹妹，便是丢人一点儿又何妨？ 只要他妹妹过的好就行了。 总比找个像这大牢里关着的老男人一般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家伙要强得多。 荣景元的想法，倒是意外地豁达。 不过两人也没有继续就这个问题多说。 牢头提前便已经得了赵牧野的吩咐，这会儿瞧见尚云瑶来了，虽然好奇尚云瑶身后居然不是她兄长或者夫君木易南，而是她的义兄，现如今在陛下跟前十分受宠信的荣景元荣大人，但牢头是个聪明人，也只是惊诧了一下，便恭敬的笑着将地牢的门打开。 “南娇郡主，荣大人，您二位身份尊贵，这里面腌臜，您二位小心脚下，别弄脏了您二位的衣服。” 尚云瑶点点头，对着阿元示意。 阿元笑着上前，将手上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给牢头。“多谢这位大哥，您诸位辛苦了，这点儿小钱，是我们家郡主请诸位的酒钱。” “小人不敢，这都是小人分内之事……”牢头有些惶恐。 毕竟荣景元且不说，谁不知道尚云瑶现如今有多受宠？ 便是宫里的主子娘娘们，也一个个对她和善的很，更别说他们这些人了。 不过尚云瑶却摆摆手。“给你们你们便拿着吧，这点钱于本郡主而言不算什么，但对你们好歹也是一笔银子。不喝酒，回去补贴一点家里的家用，或者给家里的女人们买样首饰也是好的。” 牢头和旁边守着的几个，显然都是清楚尚云瑶今日要来见谁的，虽然不知道陆世明与胡氏等人的那点儿腌臜事儿，但也知道陆世明之所以被下了大牢，关机之前，儿女们还都跟他脱离了关系，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这家伙对不起昭兰郡主。 他们都是一些粗人，武夫，不像陆世明一样，当年可是状元出身，如果不是自己作死，原本可以有锦绣前程的。 但也听明白了尚云瑶这话里的意思。 对她来说，这点银子不值钱，她更乐意看到的是他们拿着这银子，花到家里的女人们身上，而不是只管自己逍遥。 想了想，牢头也不再推辞，将荷包收了起来。“那小人们就代贱内谢过过贵人了！” 牢头提了一盏灯笼，亲自带着两人往里面走。 因为陆世明是真的得了风寒，且又被提前告知尚云瑶今日要来，他们早就将陆世明单独关了起来，且关押陆世明的地方距离尚云瑶和荣景元所站的地方，还有两米多的距离，确保陆世明不会将风寒传给两人。 尚云瑶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有拒绝牢头的安排。 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对面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 第790章 儿子像老子才是本质 眼前的陆世明，整个人蓬头垢面，腌臜不堪，神色仓皇憔悴，身上的囚衣也脏兮兮的，早已不见从前的意气风发，威严气势。 说一句街头的老乞丐，怕是都比他看上去要好一些，都一点儿不为过。 其实要真正说起来，陆世明被关在大牢这么久，倒也能说一句没吃过什么苦头。 既没有人对他进行审讯，也没有人对他用刑，甚至没短过他的饭食。 但那只是盛安帝留给陆世明这个他曾亲自看好的，年轻状元郎的最后的体面。 可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如此。 这个地牢里面关押着的，全都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脱身的可能，要么死在地牢里，要么死在流放路上，即便千分之一的幸运，活到了流放之地，这辈子也绝无翻身可能的人。 要真说起来，大概也就只比那些个关进去之后基本上就是斩立决下场的天字号牢房好一点点而已。 而每当地牢里有人被行刑的时候，审讯的人总是会为陆世明这位被上头特意嘱咐了“额外关照”的特殊犯人，准备一个“最佳观赏席”，保证陆世明能够将行刑的每个细节，每声惨叫，每一道鞭子抽下去之后，皮开肉绽的声响听得清清楚楚，看的明明白白。 甚至，为了更方便陆世明“观看”每一场行刑，牢头还特意为他挑选了一个靠近外围的位置，关押他的牢房也比里头像吴光则和胡氏他们关着的地方要干净的多。 相比起来，至少在这个地牢里，在这方面，倒也实实在在的是给了他“优待”了 只是这样的“优待”，别说是陆世明这样从前养尊处优二十年，早已遗忘了从前殚精竭虑的日子是个什么滋味的文弱书生了。 就算是放个武官进来，都未必受得住。 而这样的日子，陆世明在被关进来的第一天，就开始感受。 比起来心灵上带来的折磨，那些糟糕的食物和稻草铺就的床，跟马桶只有几步之遥的住宿环境，倒是显得逐渐微不足道。 时日久了，陆世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变得极差，距离崩溃仅仅一步之遥。 也就是上头有吩咐，说这个人不能死，要让他清醒着，好好体验剩下的日子，所以不管他怎么崩溃，始终都被吊着那口气，和那最后的一根弦。 可偏偏，即便是这样的日子，也不是能让他一直过下去的。 前几天，上头已经秘密给了指示。这个男人已经没有继续活下去的价值了。 或者说，是终于到了能清理掉这个家伙的时候。 牢头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盯着陆世明尚云瑶，以及一旁一脸冷漠，仿佛在看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的荣景元。 虽然仍然有些好奇，荣景元为什么会跟着尚云瑶一起来见陆世明，这位主儿跟这牢里关押的人是个什么关系。 但牢头聪明的没有多问，而是给两人行了礼之后便退了下去。 牢头是看管这地牢的老人了，见过的事不少，自然知道什么事自己该知道，什么事自己不该知道，什么事自己如果知道了那就距离把命搭进去不远了。 尚云瑶看着牢房内瘦骨嶙峋，狼狈不堪的老头儿一般的陆世明，心情复杂。 就是这个男人，上辈子成了她所有噩梦的开始，害死了她所有的亲人，毁了她的一生。 偏偏等她察觉到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爬的很高，宛若一座大山一般牢牢的拦在眼前，让她跨不过，扳不倒，痛不欲生。 即便是最后在木易南的谋划下，陆世明和吴光则这对狼狈为奸的翁婿，全都被当众处斩，也依然无法真正平息尚云瑶胸中的那一腔怨恨。 她原本以为以自己的孱弱之力，这个男人必然是很难扳倒的。 即便她重生归来，掌握了很多优势和先机。即便这辈子她再也不会被这个男人的表象所蒙蔽。 但一开始的时候，顾忌到娘亲对这个男人过分容忍甚至是纵容的态度。顾忌到大哥和二哥对这个他们亲生父亲的感情，尚云瑶仍然有着许许多多的担忧。 甚至已经做好了，要用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能报仇的准备。 但现如今看来，这个男人也不过如此罢了。 甚至比不得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 尚云瑶真的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心情怎一个复杂了得。 想比起来，一旁的荣景元神色却异常的平静，平静的宛若风雨欲来。 陆世明早在尚云瑶和荣景元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来的人是他们二人了。 只是，陆世明最不想见到的，恰恰也正是这两人。 一个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被他抛弃，本应死掉了的弃子。 一个一出生就被当朝长公主抱走，享尽这南国最顶级的荣华富贵，比公主都受宠，却根本不知道孝顺父母，心里根本没有他这个父亲，更不能为他所用的女儿。 这两个人，对陆世明来说，简直就是他人生的两大败笔。 可偏偏就是这两个人，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陆世明乱糟糟的长发遮掩下，一双眼目光阴沉的盯着尚云瑶两人。 “你们来……咳咳……来做什么？” 尚云瑶没说话。 荣景元却笑了笑，“听闻昔日青年才俊，意气风发，不仅年纪轻轻就一朝得中状元，还得了陛下和郡主青眼相看，爱情事业双丰收的陆世明陆大人，现如今一夕之间成了阶下囚。 本大人作为陆大人的后辈，自是要来近距离瞻仰一下，也好自我警惕，保持清醒，免得他日一朝轻狂忘了自己是谁，也落得个与陆大人现如今一般的下场。” 陆世明不屑的嗤笑。 当他当真不知道他这个早已被他抛弃了的不孝子，是来看自己的笑话的不成？不过是个被他抛弃的弃子罢了，就算是一朝得势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只能依附着那些权贵，卑躬屈膝慢慢往上爬？ 谁又比谁高尚？ 他不信当年的事情若是换作荣景元，对方不会做出跟他一样的选择。 这是他陆世明的儿子，儿子肖似老子，才是本质。 第791章 没有人会记得你 瞧见陆世明的表情，荣景元也跟着笑了笑。 “怎的，陆大人好似不信？” 不等陆世明说什么，荣景元又接着跟着点点头，一脸的“也很有道理的样子。”的表情。 “也是，毕竟陆大人当年虽说确有几分才学，也很擅长考试。 但终究不过是因势得利，才侥幸得了个状元。 又谋划得当，杀妻灭子假装未婚，欺上瞒下逢迎拍马，才有了与郡主的一段姻缘。 本大人虽说与陆大人同为寒门子弟，同样一路考上来，但本大人可是真正的六元及第，真正的单身未婚。 是南国开朝以来，最年轻，最优秀，最英俊，最立身得正的六元及第的状元郎。 日后但凡世人提起来，年纪轻轻，便得了状元之名的天资卓绝的青年俊才，必然想到的也只有容某。 没有人会在意陆大人的事情，甚至未必会记得陆大人这样一个在朝堂之上从未有过任何建树的人，陆大人也大可不必因此感到羞愧自责……” 尚云瑶此刻，真正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虾仁猪心”。 她从前只知道兄长文采绝佳，不管是陛下还是朝臣们都对兄长的文采赞不绝口。 上辈子兄长转战做了御史言官之后，也以言辞犀利能言善辩舌战群儒著称。 但从前在尚云瑶看来，这都是文人之间的博弈罢了，毕竟读书人一向讲究文雅，含蓄，内敛，凡事讲究一个体面。 作为体面怼人中的翘楚，她兄长的口才自然是没得说的。 但她今日才真正第一次领会到。 什么叫做字字诛心。 瞧着被荣景元这番话说的气的脸色涨红，疯狂咳嗽，恨不得将自己的肺都给咳出来的陆世明，尚云瑶竟觉得格外的解气。 但显然，陆世明也并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被荣景元这般连番将他的所有成就，所有辉煌，所有值得炫耀的点儿，乃至于他这个人都给全盘否认了，口口声声只差没说，这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人记得他陆世明的存在。 一向自视甚高的陆世明，怎么能够忍得了这样的羞辱？ “你，你闭嘴！休的……咳咳！休的猖狂！你莫要忘了，你们身上可都还流着我的血，这是不管什么时候，你们都无法抹去的事实！哈哈哈……咳咳……哈哈哈…… 身为我的儿子，你们身上留着跟我一样的血，骨子里也是跟我一样的人！别以为你们将自己标榜的有多高高在上！” 荣景元讥讽的看着猖狂大笑的陆世明。 就这点儿反击之言，也许会伤害到尚云达那个性情耿直的家伙，但可半点儿也刺伤不了他。 “是，没错，我们四人都是你的孩子，这一点谁也无法否认。可你就算有再多的儿女又如何呢？” 荣景元甚至露出了一个十分得体的浅笑。“早在二十年前，我便已经改姓了荣，记在了荣家族谱上舅舅的名下，是舅舅的嫡次子。 而现如今，昭兰郡主的三个孩子，阿瑶他们兄妹三人全都改姓了尚，记在尚家族谱上，延续的也是尚家香火，甚至家里供奉的，也是尚家的祖宗牌位。不管是姓氏来说，族谱而言，还是百年之后后世记载，都与你陆世明毫无瓜葛。 自然，我们的后世子孙也与你毫无半点关系，没有人会记得你，甚至都不会知道你这个人的存在，更不用说祭拜你了！” 顿了顿，荣景元又好似恍然大悟了一般。“哦，差点儿忘记了，你倒是还有个庶出的女儿，是唯一一个继承了你陆世明的姓氏的孩子。被你嫁给了你最喜欢的弟子吴光则？ 她是叫做陆云芝的对吧？虽说只是个庶女，但好歹也还有个愿意承认自己是你陆世明的女儿的不是。 可惜了，那陆云芝明明给你那好弟子生了两个儿子，还是双胞胎，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儿，结果不仅没有得到善待，反而被那吴家母子百般磋磨，搭了半条命进去，据说已经没有几年好活了，也不知道心里对你这个父亲是恨多还是缅怀多……” 听到荣景元一脸云淡风轻的说着陆云芝嫁给吴光则之后不仅没有被优待，反而被那对母子磋磨，甚至生了孩子之后没有几年好活了，陆世明的神色微微变了变，怎么可能？ 见陆世明的神色，荣景元微微扬眉，笑的愈加灿烂了。“怎么，陆大人以为我哄你的不成？” 陆世明沉着脸不说话，荣景元也不在意。 不过他可没有兴趣跟陆世明掰扯陆云芝过的好不好，到底还能活多久的事情。 有关陆云芝的这些事儿还是尚云瑶告诉他的，他故意拿来刺激陆世明的。 “你若是不信，等一会儿我倒是可以找牢头帮你求求情，让你跟那对母子关到一起，你自己去好生问一问，那对母子都对你唯一的女儿都做过些什么好事儿。 不过，我倒是听闻，自打你的姘头跟好弟子跟着你一起住进了这里之后没多久，你那好女儿就闭门不出了，也不知道日后，她会不会乐意让她那一双儿子叫你一声外祖父？ 毕竟，要不是你的自私自利，引狼入室，故意纵容那吴光则接近陆云芝，诱骗陆云芝，她本可以有个更好的选择的。” 听到荣景元说陆云芝是陆世明唯一的女儿，尚云瑶眼神闪了闪，却没有任何表示。 反倒是陆世明，听着荣景元字字句句都带着很强诱导性和挑衅意味的话，表现的暴躁的很。 甚至是将迁怒的情绪对准了一旁一直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尚云瑶。 “别以为你们仗着有皇帝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改姓尚又如何？当年那尚老匹夫为了娶长公主，连自家都可以不要，唯一的女儿还是姓的赵！真当他是个什么好东西不成？ 嗤，当真以为女儿姓赵，就能继续做赵家的公主不成？不过是个郡主罢了，说到底，也不过是皇帝手中的棋子，任人摆布罢了！ 不过是皇帝一句话，她就是郡主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嫁给我？给我生儿育女……” 提起当年用计，不仅成功获得了状元之位，还娶了赵淑兰这个南国当时最尊贵的明珠，陆世明就得意万分，即便是现如今，也依然半点儿不掩饰自己的小人得志，甚至正因为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才愈加口无遮拦。 第792章 感谢你这个渣爹，让我娘有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机会 尚云瑶回神，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儿看向陆世明。 上辈子的时候，她一直以为陆世明是一个为了往上爬可以不择一切的人。 甚至这辈子，在知道了荣景元的真实身世之后，她虽然震惊，但愈加坚定了心中的这个想法。 陆世明这个人，简直自私自利到了极致。 可她没有想到，在陆世明心中，其实会那么在意自己到底有没有子孙后世，有没有子嗣延续香火…… 不，或者说，是到底有没有人记得他。 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让后世人都知道他的存在，这才是陆世明最大的执念。 为了这个执念，他能够杀妻灭子，能够抛妻弃子，也能够亲手将这些人全都送上断头台，只为了向能够助他登顶人臣之位的帝王投诚。 可若是当他已经沦为了阶下囚，像这辈子这样，时日无多，他的野心被缩小，执念被放大，反而更畏惧的是，这世间他所存在的所有痕迹被抹除，即便是他的子女们，也全都将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清除的一干二净，不留任何余地。 到头来，他的所有努力，抛妻弃子……换来的不过是一场空。 这，才是对陆世明最大的打击。 至于陆世明所说的那些包含对她娘亲极大的羞辱意味的话，若是在从前，尚云瑶必然是火冒三丈，恨不得现在要弄死面前这个男人的，但是现在嘛…… “你又怎知道，嫁给你，于我娘亲而言，不是一场为了让她在意的人能够拥有更好的未来，而进行的交换呢？” 陆世明闻言脸色一变。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不可能！当年那家伙可是……” 话说了个开头，陆世明又意识到尚云瑶未必知道当年的真相。不，当年的事情绝无可能泄露，说不定尚云瑶只是在诈自己的话，于是又将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尚云瑶从陆世明慌乱的反应中，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果然，从前娘亲和那位林清将军之间有情有义，却因为盛安帝看不上林清将军的身份，最终不得不劳燕分飞的事情，陆世明不仅知道，而且还狠狠地利用了一把。 这原本只是木易南的一个猜测，随口说给尚云瑶听的，尚云瑶也不过是说出来诈一下陆世明罢了。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尚云瑶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看到尚云瑶脸色难看，陆世明反倒是笑了。“怎么，心疼你娘？还是觉得，比起我，你更希望那个异族人来当你亲爹？” 尚云瑶沉着脸不说话。 “哈哈哈哈，可惜了，可惜你们兄妹几个全都是我陆世明的种，身上流着跟我陆世明一样的血，这一点，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承认，都是无法抹去的……” 尚云瑶的确非常愤怒，愤怒且替娘亲觉得不值。 这一点倒不是完全是因为陆世明，更多的还是因为盛安帝。 那个她原本以为睿智慈爱，上辈子不过是受了奸人蒙逼，才会在太子表舅出事后，将皇位传给了赵牧康那个又毒又蠢的家伙的舅公…… 不过，尚云瑶对盛安帝的真面目，早已有了一些认识，这会儿虽然难受，却也不至于完全无法接受。 只是看着状若癫狂的陆世明，尚云瑶忍不住冷笑。 “你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为人子女没有选择的机会的话，我和哥哥们倒是完全不介意让那位顶天立地的将军来做我们的父亲。 就算是做不成亲生父亲，做继父也行，只要他对我们娘亲好，我们也是会将他当做亲爹好好孝顺的。 毕竟，至少那位将军才是真正的少年英才，又对我娘亲抱着一颗赤诚之心，总比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要强的多了。 不过，现在也还来得及，不是吗？” 尚云瑶的话，让正得意大笑的陆世明噎了一下。“怎么，你该不会当真还想让你娘嫁给那人吧？” “是又如何？” “可笑，当年皇帝就是因为不愿意让你娘嫁给那人，才会选择让你娘嫁给我的。 你以为二十年过去了，他就会改变心意不成？那个男人身上的异族血脉，是他永远也抹不掉的污点！ 只要这个污点还存在一天，皇帝就一天不可能愿意接受你娘嫁给那个男人！” 荣景元意味深长的瞥了陆世明一眼。“我以为，陆大人心里根本不曾在意过昭兰郡主，现在看来似乎倒也不完全是……” 至少，陆世明完全将赵淑兰当作了自己的私人所有物。 就算是两人合离了，他也并没有觉得赵淑兰还会再嫁给别人的觉悟。 “哼，她是我陆世明的女人！既然嫁给了我陆家，这辈子当然都只能是我陆家的女人！” 尚云瑶简直要被陆世明这番自以为是的言论给气笑了。 这是什么样的绝世大猪蹄子才能说的出来的话？ 而且，她娘可是货真价实的郡主，就算是当年盛安帝因为种种原因，觉得她娘的身份，下嫁母亲是异族人的林清将军不妥，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可未必还像当年一样。 至少，尚云瑶坚信，事在人为。 “若是没有陆大人你，将好好的康庄大道走成了现如今这般模样，不仅把自己害成了阶下囚，还毁了昭兰郡主的大半辈子，也许陛下确实不会同意。 不过，感谢陆大人的一心成全，陛下现如今对昭兰郡主可是愧疚的很，太子殿下对这个表姐更是同情又愧疚。 这事儿……倒也未必不可能。” 荣景元笑的意味深长。 荣景元是不知道陆世明和尚云瑶在打什么哑巴官司，也不知道两人说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但是至少有一点他听出来了。 那就是赵淑兰在嫁给陆世明之前，曾经是有过一个双方情投意合的对象的，说不定两人还私底下互通了心意。 只是因为这个男人的身份有些问题，盛安帝对这个男人的身份并不满意，强行插手阻止了这桩姻缘。 而陆世明就在这个时候横插了一脚，装作一无所知的青年才俊模样，不断的在盛安帝和赵淑兰面前刷存在感，终于让他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呵，可当真是……好会算计的一个男人。 第793章 陷入僵局 可惜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像陆世明这样的男人，永远不会知道什么叫做知足，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明明处心积虑给自己换来了一手好牌，却终究还是不过将自己的人生过成如此模样而已。 倒是可惜了昭兰郡主与那位不知名的男子，明明是有情人，却终究只能劳燕分飞。 想也知道，以昭兰郡主当年的尊贵，且皇家当时除了赵淑兰的娘长公主外，并无公主，自然是将所有的荣宠和风光都给了赵淑兰。 不管是她能够接触到的男子，还是她自身的眼光，都绝对不会低。 即便那男人的身世有瑕疵，但也绝不会有大问题。 而且，二十年过去了，既然尚云瑶今日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那人还在等着昭兰郡主。 甚至说不得，两人已经有了联系。 而二十年的分离虽然可惜，但却也让盛安帝从壮年到了暮年。 想到他听到的一些与盛安帝寿数有关的风声，荣景元笑的很灿烂了。 对他来说，赵淑兰不管是改嫁还是自己单过，都不是什么事，与他无关。 但若是赵淑兰即将改嫁之事，能增加陆世明的不痛快的话，那对荣景元来说就必须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了。 “所以还请陆大人万望保重身体，早点养好病，可千万不要一不小心，因为这一点儿小小的风寒便病过去了。免得届时没有机会亲眼见证昭兰郡主改嫁之时，大婚之日这样的大喜事……” 尚云瑶因为荣景元的话，兴奋的双眼亮晶晶的。 对啊！就是这样！ 虽然当年陛下阻止了她娘亲和那位当时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少年的林清将军，但不代表陛下现在还会阻止不是？ 就算陛下不愿意，不还有太子表舅呢么？ 她不信表舅还能拦着娘亲寻找幸福！ 尚云瑶和荣景元你一言我一语，挤兑完了陆世明之后，竟是当着陆世明的面开始畅想起赵淑兰改嫁之事，将本就心情郁郁，这些日子又一直活在牢头们亲自演示的阴影下，过的心惊胆颤的陆世明气的几欲吐血。 看着被他们气的跳脚，但也只能无能狂怒的陆世明，尚云瑶心中原本浓浓的戾气和有着太多话想要质问这个男人的冲动，不知不觉却渐渐散了去。 罢了，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她又何必跟这个家伙斤斤计较，非要问个明白？反倒让她自己落了下乘。 或许正如大家所说，与其沉湎于这个男人带给她和她的家人们的创伤之中，不如早早将这些过往抛开，这样才能和她在乎的亲人们过得更好。 尚云瑶的心情豁然开朗，荣景元却在临走之前，问了陆世明一句话。 “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你还会选择这样做吗？” 问完之后，并没有去等陆世明的回答，荣景元径自跟这尚云瑶一起离开了。 他对陆世明的回答其实并无太大的兴趣，毕竟对他来说，悲剧已经发生，娘亲也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去，即便陆世明后悔也无用了。 但因为荣景元最后的这句话，陆世明在人生的最后几日里，一直被这句话如同魔音灌耳般，不断的在脑海中重复着，质问着…… 这让原本就有些状若癫狂，又因为风寒加身，而愈显暴躁的陆世明愈加疯疯癫癫，神神叨叨起来。 这厢，赵牧野将木易南叫走，倒也并非完全只是为了找个理由帮尚云瑶支走木易南，他是真的有事儿要与木易南通气。 听到盛安帝昨日再次问起金相文的事情，甚至是有催促之意，木易南当即沉了脸，神色不悦。 瞧见木易南的表情，赵牧野其实也满心无奈，甚至隐约也有一些愤怒。 毕竟木易南是于他有救命之恩的发小，这些年来为了他，木易南牺牲良多。 而尚云瑶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他曾当做妹妹甚至是女儿一样养大的娇娇。 所有人当中，大概唯有赵牧野从始至终都是真心实意地希望这两人能够在一起，也是真心示意的相信木易南一定会对尚云瑶好，给尚云瑶幸福的人。 但盛安帝毕竟是一国之君，是整个南国身份地位最高的掌权者。 即便他这一年里，已经逐渐放权，甚至是将一些祭祀的大事都全权交给了太子赵牧野来处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赵牧野的位置，已经逐渐无可撼动。 可也不知道是因为盛安帝自知时日无多，才愈加缩手缩脚，唯恐在他在位期间爆发原古国对南国大举入侵，而南国却节节败退的情况，以至于他盛安帝的一代圣名被毁于一旦。 又或者是因为反正自己也快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愈加任性起来，只想享受眼下歌舞升平，四方和乐融融的盛景，一点儿也不想因为南国和原古国突然开战，而妨碍到自己安享最后的帝王时光。 现如今的盛安帝，脾气古怪的很就连几位重臣很多时候都只能无奈的选择退让，更不要说他这个屁股底下的太子之位还没真正等来扶正为帝王那天的儿子了。 赵牧野的无奈，木易南懂。只可惜木易南自己的头大，却无处诉说，只能自己心里苦。 “林清将军那边如何说？” 如果林清将军那边能够传回来更有价值的好消息的话，或许…… 然而令木易南失望的是，赵牧野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情况不太好。 虽说林将军跟随那位荆老板一道，以护卫副手身份去往原古国的计划很顺利，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林将军也确实是个有大本事的人，这段时间调查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但查到的消息对我们很不利，原古国确实藏有比现如今南国更先进的冶炼技术，甚至是原古国皇宫守卫们的手中，均已换上了这样的武器装备，远远看上去就银光闪烁着不凡。 想也知道，这些更厉害的武器原古国内已经有不少了。 但暂时不知道是某位铁匠手艺高超，还是已经能够批量生产这样厉害的兵器……” 第794章 阿瑶一向善解人意 毕竟兵器一向都是事关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的重中之重，尤其是原古国对南国处心积虑，蓄谋已久，甚至说不定已经谋划了数代人，就更是将秘密藏的很深。 能够探查到这些，已经是荆秋生帮了不少忙，林清又自己颇有几分能耐的缘故。 而想要进一步获得更多更确切的消息，甚至是想要试图窃取到原古国的冶炼技术，绝非一日之功。 事情，似乎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毕竟，虽然说他们现在已经获得了铁矿，且打出来的那把长刀让盛安帝颇为满意。 局势看上去比从前一筹莫展的时候要好了许多。 但现如今原古国境内局势到底如何，原古国是否又已经锻造出了一大批比现如今他们所掌握的这些原古国兵器，更为精良的铁器制造方式和更为强大的兵器，乃至是不是已经批量生产，甚至是武装到了原古国真正的精锐之师里面，还是个未知数。 甚至正因为他们在两国交界处发现的这处铁矿，其矿石的材质特殊性，让盛安帝心中对原古国的警惕愈加拉满。毕竟南国境内多平原，这些年来连年不断的征战，更是消耗了大量的铁器库存。 而原古国境内多高山险峰，山峦叠嶂，地势复杂，同时也意味着许多资源远比南国要丰富的多。 谁知道原古国到底发现了多少座矿山，那些铁矿又是否像木易南发现的这座铁矿山一样，其内的矿石如此奇特？ 而他们南国现如今既然已经提前一步知道了原古国的狼子野心，知道两国之间必有一战，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反而更应该抓住这微弱的先机才是。 所以，盛安帝依旧坚持让木易南不能断了金相文这条线。 更不能让金相文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 这一点，并不会因为木易南的抗拒和不情愿而有所改变。 所以，赵牧野虽然气愤且愧疚，却终究只能无奈的选择妥协。 他毕竟是一国储君。 “阿南，对不起，我……是我无能，不仅始终护不住你们，还要劳累你们为我……” 赵牧野道歉的话，被木易南摆摆手阻止了。“殿下不必如此，此事本不是殿下的错，是那原古国狼子野心。 况且臣即为人臣子，自当尽心尽力，为国尽忠。早在十几年前，臣就已经说过，路是臣自己选择的，只要能够更好的保护您和咱们南国的藜民百姓，牺牲臣一个人又算的了什么？ 为了守卫南国疆土，边关多少将士们的生命，都能毫不犹豫的为之挥洒，与那些袍泽们相比，臣不过是损失了一些区区虚名罢了。您这番话，倒是令臣汗颜了。” 赵牧野终究还是被木易南劝住了，没有再说那些话，只是还是不免有些担心。“那阿瑶那边……” 金相文在两人大婚翌日登门，结果被尚云瑶怒斥一顿，直接撵出了木伯府。 事后金相文不得不备了厚礼登门道歉，就连原本要送给木易南三人的那六个美姬，都被他直接便宜卖给了人牙子的事儿，整个华京城人尽皆知，赵牧野自然也是听闻了的。 就连盛安帝，其实也未必不知道这事儿。 木易南苦笑，“臣会与阿瑶好好讲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赵牧野张了张嘴，有心想叮嘱木易南两句，有些事情事关机密，尚云瑶不过是一个从小被娇宠养大的闺中贵女，未必知道事情的厉害，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 但想到若是木易南不与尚云瑶说清楚，金相文的人日后真的进了他们的府上，别说尚云瑶，赵淑兰和长公主就第一个不依。 就算是不至于直接强硬的让两人和离，以他姑母长公主的暴脾气，也绝对做的出直接赐死那女人的事儿来。 赵牧野又只能将话咽了回去。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阿南你还是需要再三斟酌才好。” 木易南一脸沉重的点头。“臣明白。” 赵牧野还想再说点儿什么，但看着木易南显然已经心不在焉的厉害了的模样，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摆摆手。 “算了，你去吧，若当真万不得已，告知阿瑶也无妨，相信阿瑶也不是口无遮拦之人。” 他终究，不可能看着这一对明明可以和和美美的小夫妻，却因为这样的事情走向劳燕分飞，甚至是让阿瑶对他们这些人心生恨意。 “殿下放心，阿瑶一向聪慧且善解人意，想来……想来会明白臣的苦衷的。”木易南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闪烁，显然他自己也并不那么自信。 这倒是真的。 他是真的十分能确定，等尚云瑶知道盛安帝坚持的这个决定之后，不会暴怒。甚至说不定还会表现毫不客气的狠狠损他一顿。 可她到底是会先对盛安帝这个她一向仰慕的舅公居然会这样利用她，插手她家后院之事深感失望，还是会迫不及待摩拳擦掌的想将那些从前他的“绯闻女友”们全都纳进府上，每天当热闹看，还真真是…… 不是很自信啊。 等不是很自信的木易南，带着不是很自信的表情，将这件事告诉尚云瑶的时候，一开始尚云瑶确实是神色有些不怎么好。 木易南本以为这是因为尚云瑶有些无法接受，自己一直尊敬的舅公，在亲自插手了她的婚事，逼她嫁给他之后，居然还会再次试图从他们身上压榨剩余价值，甚至是亲手催促她的夫婿纳妾。 可很快，木易南发现事情并不是像他所想象的那样。 尚云瑶确实心情不好，看上去也确实是对盛安帝很失望。 但这失望倒不像是因着他所说的事儿，反倒像是另有缘由。 木易南多聪明的人呢。 只是稍稍一想，便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想到从自家大哥那边听到的一些陈年往事的传闻，再想到他逼着尚云瑶对荣景元和陆世明的事情做的某些调查，顺带查到的一些蛛丝马迹…… 木易南在心里打了个突，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加温柔讨好。 第795章 是你时运不济 木易南上前几步，半蹲在尚云瑶面前，伸手握住自家媳妇柔软顺滑的柔荑。 “媳妇儿，你要相信我，甭管外界怎么说，甭管随便是谁，想要往咱们家后院塞女人，来咱们家白吃白喝，我都不会对那人客气的。 我我我……我发誓，就算是日后有女人进了门，我也绝对不会多看她们一眼，必定日日都回来跟媳妇儿睡！” 尚云瑶原本正在思索上午见到陆世明那一面，从陆世明那边得到的一些事情的“真相”，正在心里难受纠结的时候。 听到木易南的话，她根本就没有太注意。 这会儿听到木易南最后的一句豪言壮语，倒是一下子瞬间让尚云瑶回过了神。 嫌弃的皱了皱鼻子，尚云瑶瞥向木易南。“你在说什么东西？” 木易南：…… 啊……这？ 好像表演了一个寂寞呢。 “媳妇妇，你家亲亲相公在向你深情告白，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相公……” 木易南委屈巴巴的模样，成功恶寒到了尚云瑶，惹的尚云瑶差一点儿没有一巴掌正面糊到木易南脸上，好帮他“祛邪”。 不过好歹是将尚云瑶的情绪给转变了过来。 尚云瑶与木易南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一会儿，倒也渐渐将胸腔中的那股憋闷给压了下去。 至于木易南“纳妾”之事，尚云瑶皱了皱眉，有些不痛快，毕竟他们两个可还成亲没多久呢，但听到木易南说了他们几人的计划，尚云瑶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不久之后，金相文通过数次美酒美人的邀约讨好，终于获得了三人当中“最好收买”的沐晋的原谅。 志得意满的金相文再接再厉，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和财力，让沐晋对他“视如兄弟”，而后再十分诚恳的表达出了自己对那日之事的抱歉。 说明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不过短短数月功夫，明明只是一介平民出身，毫无背景的孤身一人在华京城谋生活的荣警员，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成了昭兰郡主的义子，而且还一副对尚云瑶这个便宜妹妹异常维护的模样。 这次意外闯下大祸，热闹了这位正儿八经的“南国娇娇”，也间接热闹了木易南三人，甚至使得沐晋三人关系决裂，金相文也深感内疚。 最重要的是，大概是所有人都知道他金相文失去了木易南这个保护伞，甚至是还狠狠得罪了木易南几人，金相文这段时间的日子确实不怎么好过，生意更是一团糟，这样下去等他再过几个月返京，没有换取到足够的粮食布匹茶叶丝绸等物，他在原古国的地位将会直线下降…… 金相文将自己的“艰难困苦，知错能改”给表达的淋漓尽致，也将自己的可怜困境给描述的十分之淋漓尽致，让一向“快意恩仇”，的沐晋逐渐来了兴致，甚至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同情。 所以，一向“大度”的沐家小少爷表示，算了，本少爷一向都是大度的人。 看在你这么可怜，居然得罪了南娇那个母老虎跟她那个新认下的义兄的份儿上，本少爷就原谅你了！ 而这之后，在沐晋的某次“酒后吐真言”中，金相文终于得到了他对自己心中的那个想法更笃定的依仗。 他却不知道，这从一开始就是木易南和沐晋联手给金相文设下的套。 金相文一向是个聪明人，木易南虽然十分乐见尚云瑶打击金相文，但也并没有一下子直接将人打击的狠了，逼的金相文狗急跳墙的意思。 这件事过去之后，自然是免不得让沐晋“无意之间”悄悄暗示一二。 可若是暗示的太明显，原谅的太简单，未免显得太便宜了金相文，两人一番合计，才有了这般动作。 左右沐晋从小就不缺钱，花钱大手大脚，为他看上的历任“真爱”一掷千金都是常有之事，金相文既然想要拉拢讨好这样一位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到大不知道什么叫做穷的主儿，那就应该提前做好被人狠宰一刀，且对方根本不觉得这是多大事儿的觉悟。 总归花的是原古国人的钱，创造出来的收益，很大一部分辗转还又进了木易南的腰包，木易南甚至还给沐晋分红了一些，这事儿，沐晋干的十分积极卖力。 而自以为聪明，在一口气将所有人得罪了个干净，还被据说南国贵女当中最是骄横跋扈，不好相处的南娇郡主给盯上了的前提下，不仅能够全身而退，而且还能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的金相文也对这件事十分满意。 没看就连从前南国深受盛安帝放纵的怀恩王爷的嫡长孙女赵云柔，身为堂堂赵家皇室正儿八经的宗室女，都能因为与尚云瑶结怨，而被盛安帝毫不客气的打包，嫁到了庆国？ 说什么和亲，只不过是盛安帝随便找了个理由罢了。 更不要说那个算计过尚云瑶和她当时尚未进门的大嫂魏佩兰的小官之女童寒烟了。 赵云柔与童寒烟被盛安帝毫不在意的大手一挥，就嫁到了遥远的庆国去的事情，让华京城许多人哗然。 而随着尚云瑶一日比一日更得宠，这个传闻便一日比一日听起来更真实。 以至于等金相文得罪了这个从前他从不曾在意过的南娇郡主，再命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就听到了这等令人惊叹的传闻。 “万万没想到，继那位南国长公主之后，她的外孙女的风头，甚至比那位长公主更甚！” 金相文惊叹不已，沐晋却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 “金老板，说错了，人家现在可不是外孙女了，没瞧着姓氏都已经改了？ 人家现在是正儿八经的长公主的孙女，还是长公主亲手带大，小时候还曾经骑在太子肩头玩耍的主儿。南国娇娇，你以为是说笑的不成？ 我也是真不明白你们都是怎么想的，阿南那小子也就罢了，毕竟他们家唯有他年龄合适，为了……” 说到这里，沐晋欲言又止，似乎有所忌惮，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转了话题。“也是金老板你时运不济，惹谁不好，偏偏撞到了这个小魔星手里。” 第796章 为这位眼巴巴等着送上门来的妹妹腾个地方才是 沐晋的未尽之言，落在金相文耳中，无异于将他的猜测直接给落到了实处。 果然，像木易南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南娇郡主这样的女人？甚至是主动表示为了南娇郡主，甘愿浪子回头，从今往后都对其他女人不假辞色？ 自认为十分了解男人的金相文，一下子心情舒畅，整个人都开怀大笑。 即便沐晋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接下来半句都不肯再多说，甚至是好几天没有再应金相文的邀约，也半点没有影响金相文的好心情。 心里有了主意，金相文很快决定，他绝对不能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不管是彻底搭上木易南这条线，还是拉拢木易南这个人。 不过，这次得换个方法才行。 于是，数月之后，金相文汲取教训，又多方打听了南国男子们对女人的喜好，而后再度从原古国带回一个姿容美而不艳，濯而不妖，看上去非常的纯良无害，正是最得许多所谓的“正人君子”“翩翩浊世佳公子”们喜欢的“单纯柔弱又无害”的少女。 精心炮制好了一场良家女卖身葬父的好戏，就等着木易南上钩了。 听闻这件事的时候，尚云瑶差点儿一口燕窝汤喷出来。 “这金相文该不会是话本子看多了吧？” 卖身葬父，这是什么烂俗戏码？ 且不说他们南国华京城乃是天子脚下，百姓们即便不能说全都小有薄产，但至少能做到安居乐业。 即便是真正有极个别遭遇了意外生活困窘的，或者是日子过不下去了的，现如今南国也有尚云瑶主导，上有宫中娘娘们和长公主坐镇，下有各位贵妇人小姐们参与的捐赈计划。 即便稍远的地方她们的这个捐赈计划还不能辐射到，但华京城周围却是实实在在的能够执行到位的。 若这女子当真是家里已经衰败到连给她父亲买一口薄棺都凑不到银子的地步，只需要向当地府衙求助，核实之后就会有专人负责此事。 不仅会妥善帮她父亲下葬，还会为她提供一个稳妥的安置，若是有一技之长的话，也会帮她谋一份生计。 “这金相文，约莫着是与本郡主五行相克，怎么次次都总能精准的踩在我的底线上？” 尚云瑶气得不行，倒不是气金相文居然还不吸取教训，又想给木易南送女人。 毕竟她早就看出来了，这些男人们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喜欢用女人来做交易，原古国尤甚。甚至以后若是失败了，还免不得将责任推卸到女人身上的无耻行径。 更不要说木易南从前还有个唯好女色的名声，金相文一再的在这件事情上做手脚，简直不要太正常。 她是生气，这金相文是不是就是要跟她过不去，一次又一次的对她发出挑衅，还是这种但凡她不是个傻子，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挑衅？ 木易南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老实说，他刚从手下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挺震惊的，他甚至还怀疑过这金相文是不是故意的，就为了找尚云瑶的不痛快。 但木易南命人仔细调查了一番之后，却发现，这事儿吧…… 它还当真只是个巧合。 不，或者说，当真是那些书生们闲暇之余，为了谋生写出来的话本子惹来的祸。 这事儿要当真说起来，其实木易南自己也摆脱不了关系。 当初木易南为了恶心左悦儿与赵牧康，找了不少书生让他们编故事，再到后面的时候，又跟这些书生们合作过几次，甚至是亲自“指点”过他们，这些故事要怎么写，怎么改，怎么才能艳而不俗，怎么才能更扣人心弦…… 这让从前只喜欢写一些什么狐妖与书生的故事的书生们，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写这种故事，又刺激又好玩还有钱赚，写的好了还能卖给说书先生，再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于是，南国华京城内流行的话本，乃至于说书先生们讲的故事风格，都开始逐渐走偏，以至于金相文这个平日里不仅要做生意，为原古国带回大量的粮食布匹，珍贵的瓷器和茶叶等物资，还要暗地里做许多情报工作，试图拉拢一些南国其他朝臣或在家里说得上话的勋贵子弟的“大忙人”，搜集到的情报，也被带歪了。 虽然说尚云瑶觉得这金相文简直有毒，但既然对方都二次送上门了，尚云瑶也没有避战的道理。 “既然如此，看来本郡主是时候到寺里小住几天，为这位眼巴巴等着送上门来的妹妹腾个地方才是……” 听到尚云瑶打算到寺里小住几天，木易南瞬间垮了一张脸。“媳妇儿你又打算丢下我……” 木易南这话，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尚云瑶有先例在前。 明明他们之前说好了，等下雪天的时候，尚云瑶带着他一起回昭兰郡主府上小住的。 结果去岁恰逢梅花开的时候，因为木易南忙着盛安帝安排的公务，尚云瑶在家日子无聊，听郡主府上的下人来报，道是她院子里的几株梅花开了，她立马包袱款款的带着元满如初四个大丫鬟，并木七和木十二一明一暗两个护卫就回家了。 虽说将木一和那群现如今已经迅速渗透木伯府各个院子各个位置上的小丫鬟们都留了下来，但却一点儿也不能安抚木易南那颗“被抛弃了”的心。 甚至是华京城里一度传出木伯爷秉性难移，旧性复发，对府上的一名美艳丫鬟动手动脚，以至于惹怒了南娇郡主，南娇郡主才会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饶是木易南厚着脸皮，一点儿也不在意尚云达的冷嘲热讽，更不理会身边一同办差的同僚意味深长的打趣，也紧跟着尚云瑶住到了昭兰郡主府上去，也半点儿不能阻止这香艳传闻的传播。 甚至是因为尚云达对他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明里暗里的挤兑，让这个本是空穴来风的传言变得愈加真实了几分。 虽然说这传闻之所以能传播的这么快，也有木易南有意放任的结果，可这一点儿也不妨碍木易南的郁闷，以及借此在尚云瑶跟前扮可怜讨好处。 第797章 堂堂木伯爷，连个娇娇弱弱的小美人儿都养不起 尚云瑶似笑非笑的斜睨了木易南一眼。 显然经过了这么多个回合的夫妻交锋，她对木易南惯会装乖卖可怜，而后趁着她于心不忍的时候就得寸进尺，继而得意洋洋，吃干抹净的行径已经有了十足的经验。 并且在两人的斗智斗勇中，也逐渐进化出更多新的接招技能。 “本郡主可是给夫君你挪地方呢，不然这才刚刚过罢年，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那美人儿妹妹千里迢迢自原古国至此，又是孤身一人，若是让美人儿妹妹等久了，夫君你难道就不心疼？好歹，这可是人家金老板特意为夫君量身定制的美人儿。” “蛇蝎美人吧这是……”木易南一脸的抗拒，“我这人小气，最看不得一些不相干的人来占咱们家的便宜。让她多在那姓金的那里待几天，多吃几顿姓金的家的饭，给咱家省几天粮食不好么？” 尚云瑶瞪了木易南一眼，就连一旁候着的阿元几人也跟着忍俊不禁。 “知道的说木伯爷果真不愧是做生意的料子，一丁点儿亏也不肯吃。不知道的，还当咱们家穷的揭不开锅了，堂堂木伯爷，连个娇娇弱弱的小美人儿都养不起了。” “没办法，谁让咱家有娇妻呢，还是咱们南国最受宠的娇娇，本伯爷家底儿薄，就算是倾尽家财，也不过堪堪能将娇妻娶进门，这会儿正是两袖清风，口袋空空的时候，别说什么美人丑人了，连条狗，它要是不拿耗子，本伯爷也不乐意养！” 尚云瑶终究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拿手边的果干砸他。“你可算了吧，谁家狗是用来捉耗子的？” 木易南哼哼唧唧的，仍旧是一脸的不痛快，半点儿不见有美人送上门的喜色，整个人苦哈哈的，宛若一棵地里黄的小白菜。 直觉告诉他，等那金相文安排的女人进了门，等待着他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日子。 就瞧瞧他媳妇的性子，再看看他们府上那群一天到晚不是在哼哼哈嘿的练着拳脚，就是将手上的扫把，柴火，鸡毛掸子亦或者是一块抹布都能舞的虎虎生风，浑身好似都散发着使不完的劲儿的小丫头们…… 木易南甚至不知道该先同情自己，还是同情某些即将入住后院“卷帘居”的女人们了。 但这事儿，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他们小夫妻两人的房里事，而是南国与原古国两国之间的博弈。 尤其是在荣景元和沐晋都明确表示不愿意掺这样浑水，前者是现如今办的许多差事事关重大，所住的院子又十分简陋，实在是“无福消受”，后者则纯粹是自家后院女人太多，莺莺燕燕之间难免有些是是非非。 沐晋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浪子，但这个时候，他还是十分“良心发现”的不愿意自己后院的女人和孩子们去趟这趟浑水的。 要不然，他怕他的女人们玩不过对方。 所以事到如今，木易南这里倒是成了最好的选择。 甭管木易南乐意不乐意，尚云瑶翌日还是以到寒山寺礼佛，并且会小住七天，为亲人祈福为由，暂离了府上。 尚云瑶说要到寒山寺礼佛，所为了的却不仅仅是给那金相文一个合适的机会。 年前盛安帝又大病了一场，甚至一度到了无法上朝的地步。 到这个时候，盛安帝的身体情况，再想要隐瞒下去，已经不可能了。甚至一些知道一些内幕的人，都知道盛安帝命不久矣。 而眼瞧着太子地位日益稳固，二皇子与三皇子一门心思想要当贤王，下头年岁再小一些的皇子更是毫无一争之力，这南国的下一任皇帝是谁，已经一目了然。 而且经过这两年的时间，太子已经逐渐掌权，即便是盛安帝一夕之间倒下，因为有几位辅政大臣在，赵牧野也能还算从容的接手。 但朝中却也免不了人心浮动，尤其是一些一直蠢蠢欲动，盛安帝却因为原古国大敌当前，而不得不暂时按捺住了处置他们的动作的世家，更是总想抓住这个机会搞事情。 让原本还有意隐瞒的太子赵牧野，不得不提前爆出了太子妃有孕之事来安抚人心。 而随着太子妃有孕的消息传来，紧跟着便免不得如同赵牧野所担心的那样，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想要往东宫的后院里塞人。 只是全都被赵牧野以“父皇身体欠佳，本宫身为太子，理当尽心在父皇跟前侍疾，协助诸位大臣们处理好朝政。身为人夫，更应洁身自好，让太子妃安心养胎。身为人父，亦应以身作则，为未来的孩子做一个好榜样…… 不管从哪一个身份上来说，本宫都正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你们这些人却心心念念的只知道给本宫塞女人，一看就是不怀好意，图谋不轨！一群一天到晚不知道干正事，只知道蝇营狗苟的国之蠹虫……”给狠狠斥责了一通。 这些人原本是想趁机抱一抱太子的大腿，没想到大腿没抱上，还被太子给斥责了一通，领头的那人更是直接被太子给捋了官职。 虽然说并不可能因此彻底打消那些人蠢蠢欲动的想要给太子后院送女人的心思，但至少暂时能够将那些人的小动作给压下去。 而与此同时，皇宫中的戒备也森严了许多，盛安帝所住的乾清宫和东宫更是被盛安帝手下的暗卫和太子安排的人手严密的保护了起来。 尚云瑶和木易南也曾进宫探望过，知道盛安帝已经暂时无大碍，只是御医一再叮嘱盛安帝不可操劳过多，思虑过重，一切应以静养为主，否则只会加重病情，加之盛安帝和太子也有意想借此机会看一看朝中诸人的表现，盛安帝才迟迟没有上朝。 而尚云瑶此番去寒山寺，也正是为了给盛安帝和太子妃，以及她外祖父外祖母祈福。 这辈子，尚老将军经过御医的细心调养，再加上不管是赵淑兰还是尚云瑶他们的日子都过得不错，让尚老将军心中老怀甚慰，心情愉悦，病情也跟着稳定很多，老人倒是安安稳稳的度过了尚云瑶上辈子记忆中的那场大病。 虽然说不知道老人还能多活几年，但尚云瑶已经非常满足了。 第798章 秀恩爱秀到外祖母跟前了？ 尚云瑶的理由找的十分正当，再加上她从前也确实有代母到寒山寺祈福的经历在，别说是木易南找不到理由阻拦，就是金相文听了，也只有暗自在心中窃喜，机会终于到了的时候。 见木易南心情十分不悦，甚至是总有一种自己被媳妇随手便宜贱卖了的纠结，尚云瑶简直不知道是该先心疼自己，还是心疼面前这男人。 “左右那卷帘居那边已经修建好了，虽然说是依着景致好，特意费了心思重新翻修过的，但咱们都知道，那边从一开始就是做什么用的。 现如今，不过是按照计划将人带进来，送进卷帘居暂住着罢了，等日后两国当真开战那日，亦或者是咱们能够掌握到远比原古国更厉害的冶炼技术之后，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妥善处置了也就是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木易南一脸的不痛快。 说的容易，那原古国国君但凡只要不是傻子，定然要将这等事关军备力量的冶炼技术当做他们原古国最高机密藏着掖着，即便林清将军那人再有本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将这东西弄到手的。 可太子等得及，盛安帝更是巴不得这事儿一直拖着，背锅的，受苦受累的，还得给敌国人养女人的，可都是他木易南！ 提到这事儿，尚云瑶心中微微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这事儿若是他们南国想要在短时间内有所突破，自然是难上加难，毕竟南国虽然富庶，但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免不得连年征战，即便是在位期间有些一言难尽的上一任皇帝，也从来不曾放松过对铁匠的厚待。 若是能够有所突破，南国的铁匠匠人们绝对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无动于衷。 可上辈子，他们两国能够在江北打的势均力敌，甚至是木易南所率领的江北军略胜一筹，当真只是因为木易南麾下的士兵骁勇善战，因为那座现如今已经在开采，另一座尚未发现的铁矿也正在抓紧时间探索中的两座铁矿么？ 会不会…… 其实在她不知道的背后，左悦儿那个身份神秘的女人，也掌握着一些什么独特的技术？ 想到左悦儿那个女人身上的诸多古怪，尚云瑶想了想，觉得这事儿她有必要与外祖母商量一番。 是或者不是，总归要审问过了才知道。 说起来，自打外祖母将左悦儿假死从四皇子府带走至今，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也不知道外祖母手下的人，都从左悦儿口中撬到了一些什么消息？ “我想，或许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嗯？”木易南有些迷惑不解。 “走，咱们去找外祖母。”尚云瑶说做就做，也不趴在桌子上吃干果了，对着阿元招招手，示意阿元帮她梳洗一下，换一身适宜的衣服。 木易南仍然有些懵逼，但至少他知道，尚云瑶这是有了主意的意思，当即也跟着去换了一身合适出门的衣服，跟着尚云瑶一道去长公主府。 尚云瑶和木易南突然登门，让长公主和尚老将军都有些惊讶，不过惊讶完了之后，老两口还是很开怀的。 对于长公主来说，还有什么比自己从小一手养大的孩子，即便是长大了，嫁人了，还三五不时记得回来看看他们老两口，更让人开怀的呢？ 甚至因为木易南时常陪着外孙女时不时回来陪陪他们老两口，长公主夫妇连带着对木易南的印象都转变的好了不少。 嗯，木易南对此一边开心，一边更担心等过几天他“纳妾”的消息传出来之后，长公主她老人家直接提着长枪捅了他就是了。 尚云瑶瞧见长公主，当即将木易南给抛在了脑后，上前挽住外祖母的胳膊，腻在外祖母怀里撒娇。 “好了好了，多大年纪的人了，都嫁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在外祖母这里撒娇，就不怕被阿南看了笑话？” 长公主一边乐呵呵的笑着轻抚尚云瑶的秀发，一边轻声嗔怪。 尚云瑶自长公主怀里抬头，看了一旁噙着一缕笑意的木易南一眼，“哼，他敢笑话阿瑶？阿瑶就住在外祖母家不走了，任由他自己回去爱看什么美人看什么美人，爱干嘛干嘛去……” 听到尚云瑶的话，长公主脸上的笑容一敛，一旁笑呵呵的看着老妻跟小外孙女腻歪的尚老将军瞬间眼神凌厉的扫向木易南。 那一刻，木易南发誓，他敢说那都是真的，尚老将军绝对能用他手上的拐杖打断他的腿。 他爹来了都不会为他求情的那种。 木易南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为自己叫屈。“阿瑶，那都是外头那些个莫名其妙的人胡言乱语的，你要相信我，那绝对是没有的事儿！ 而且，咱们府上的丫鬟全都是阿瑶你带过来的，阿瑶你还不知道？那一个个的虎的很，别说是我了，但凡谁敢动她们一下，她们还不得立马将人掀翻在地啊……” “哦？你这话是嫌弃家里的丫鬟们不够温柔小意，做不了解语花，不和你的心意了？那要不要我现在就去帮夫君你重新物色两个红袖添香的美人儿……” 尚云瑶仗着身边就是长公主，十分有恃无恐。 木易南连连讨饶，“媳妇儿，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胡言乱语，是我不知好歹，媳妇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 尚云瑶高傲的扬起下巴，朝着母音南轻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理睬这人了。 长公主和尚老将军两人对视一眼，哪里看不出来，这分明是这对小夫妻在打情骂俏的？ 说什么木易南对别的美人动了心思是假，说木易南这小子将他们家这丫头愈加宠的没边了，一天到晚任由这丫头胡闹才是真的。 长公主好笑的伸手点了点这丫头的脑门儿。“好你个坏丫头，秀到你外祖母跟前来了？嗯？” “阿瑶才没有呢……”尚云瑶连连摇头，表示自己绝无此意。“阿瑶今儿个来找外祖母，可是有很正经的大事儿要与外祖母分说呢~！” 第799章 想办法从左悦儿那个女人那里套话 听到尚云瑶说有正经的大事儿要说，长公主与尚老将军也不在院子里晒太阳了，领着两人回了书房。 “外祖母，阿瑶今日是想问问您，您可曾从那左悦儿那边得到些什么有用的信息？里面有没有什么能够增强冶炼技术的方法？” 听到尚云瑶提起左悦儿这个名字，木易南神色微微一动，看向尚云瑶的目光却愈加深情。 他家阿瑶果真对他爱得深沉，哪怕是这样大的秘密，都能毫不犹豫的说出来，只为了帮他早点躲过那些奇奇怪怪的女人的荼毒呢…… 真是太令他感动了！ 尚云瑶瞥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的木易南，知道这人一向脑洞大，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继续跟外祖母说着左悦儿的事情。 倒不是尚云瑶没有想过避开木易南去问左悦儿，而是尚云瑶觉得，以木易南这人的能力，她不信木易南当真不知道左悦儿的去向。 只是木易南怕是不会知道，左悦儿这个女人的奇异之处，远超于他所知道的那些。 自然也就不会明白，为什么尚云瑶会在赵牧康暴怒想要直接弄死左悦儿的时候，会大费周折的给左悦儿制造了一场假死，将这个女人给保了下来。 长公主不同于一般女子，自然也是知道原古国手中掌握了远超于周围诸国的水平的武器冶炼技术的事情的。 但听到尚云瑶的话，她想了想，还是十分遗憾的摇了摇头。 她手下的人倒是确实从左悦儿那边弄到了许多消息，甚至是意外知道了那个女人的来历，以及在那个女人的世界里“从未有过这个时代”的事情。 但有关铁器冶炼锻造之事，那左悦儿确实从未提及。 或者说，以那个女人在她自己的那个世界里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去接触，也没有那个脑子去了解。 听到长公主与尚云瑶的交谈，木易南的神色从惊喜到震惊再到失望…… 尚老将军饶有兴味的坐在一旁，一边慢悠悠的喝着外孙媳妇特意献上来的药茶，一边看着这外孙女婿变脸，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乏味。 木易南正是失望沮丧的时候，不经意间抬头，就对上了老人一脸兴味的表情。 木易南微囧。 木易南小时候可没少从他爹跟他大哥那里，听闻这位尚老将军当年的辉煌战绩，自然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将尚老将军当做一个吃软饭的驸马爷。 这位当年在战场上的时候，上阵杀敌的雄姿，绝对比长公主只强不弱，只不过是为了韬光养晦也好，还是当真重伤在身，容不得他在继续驰骋沙场也好，这些年这位倒当真是彻底在人前销声匿迹了。 以至于新一代的许多年轻人，甚至是军中的将领都对他老人家的名声不够了解。 但是木易南对尚老将军还是十分尊敬的。 再加上现在他娶了尚云瑶，成了尚老将军正儿八经的外孙女婿，也多了许多与他老人家接触的机会，对这位老人的尊敬只有更多的份儿。 “外祖父，让您见笑了，实在是孙儿这心里着急的很……” 木易南想了想，干脆也不跟着听尚云瑶与长公主两人谈话了，在尚老将军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想要向他老人家取取经。 毕竟，这位当年也是经历过无数逆境，甚至是曾经孤身一人深入敌营，结果不仅没有被敌军抓到，还在敌军军营里将敌军的粮草付之一炬，为那一场战役的成功奠定了最坚实的基础的猛人。 更不要说一些其他十分成功的逆风翻盘，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役，当年不知道多少人将这位奉为战神。 只可惜，这位自打与长公主成亲之后，就开始低调起来，后来为了救长公主受了重伤之后，就更是直接闭门不出了。 即便是像他爹那样的，当年跟着这两位出生入死的手下，平日里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儿的时候，想要见这位一面也难。 尚老将军依旧只是乐呵呵的笑，将一盏茶推到木易南面前。“别急，又有什么可着急的呢？” 木易南想将自己的囧况说出来，但又有些难以启齿。 可若是不说的话，想想明儿个尚云瑶就要出门，指不定后天那金相文送来的女人就会出现在他面前，木易南又不自觉的有些胃疼…… 尚老将军将木易南纠结的情绪尽收眼底，却只是笑着轻轻招了招手。“来，让她们娘俩聊她们的，咱们爷们儿两个，手谈一局？” 自打归京养伤至今，除了尚云瑶小时候，手把手带着教尚云瑶的时候，尚老将军已经许多年不怎么下棋了。 木易南虽然心里着急，也知道这样的机会难得，能够与尚老将军这样的人手谈，对他是极大的好处，当然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来。 而后…… 等尚云瑶与长公主聊好了左悦儿的事情，长公主将她从左悦儿嘴里撬出来的一些方子和一些她们前所未闻的稀罕物件儿，让手下的人们收拾整理了一番。 有些不合时宜的，比如左悦儿从前所开的那间脂粉铺子里面的有些东西，虽然看上去好是好，但天长日久可能对人体有害的东西，在经过医女们的辨认之后，剔除掉。 将剩下确定不会出问题的东西根据类别不同，放进了几家店里去经营，并且收益还不错的事情说给尚云瑶听。 这些东西，长公主是打算等经营的好了，并且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也都交给尚云瑶的。 所以这会儿自然没有避着尚云瑶的意思。反而是十分细致的将这些事情都一一说给尚云瑶听，同时也是教尚云瑶一些御下的手段。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听到长公主说这左悦儿不是他们这个时代的人，甚至是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的时候，尚云瑶还有些震惊，甚至是有些无法理解。 但是听着长公主的解释，尚云瑶再想想，她都能重生再活一次了，这世界上又有什么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呢？ 只能说，那左悦儿某种程度上，不过是与她一样，侥幸拥有了再活一次的机会。 第800章 长公主发火 只是，尚云瑶觉得她比左悦儿幸运，她两辈子身边的亲人都是一样的，不过是重新又活了一次罢了。 而且这再活一次的机会，让她有机会挽回上辈子的那些错误和失去的亲人们。 而那左悦儿却只能孤身一人流落到他们这里，甚至是为了野心和贪欲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罢了。 只能说，时也命也。尚云瑶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长公主所说的，手下人从左悦儿嘴里撬出来的东西。 一开始的时候，左悦儿还嘴硬，甚至是十分猖獗，自以为自己来自未来，穿越时空而来，是这个世界的绝对女主角，这个世界的这些土著不过是一群愚蠢的古人罢了，既然没有弄死她，那她早晚有一天还有翻盘的机会。 现在她面临的这些东西，都不过是女主成功路上必经的坎坷和绊脚石罢了。 可是，很快，这些专业负责刑讯的人，就让左悦儿亲自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古人”，什么叫做“酷刑”。 左悦儿虽说刚出生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受了几年苦，但很快凭借着她穿越女的优势翻盘，后面更是一路水涨船高，等与那曹元正相认之后，日子就更是过的舒坦了，什么时候见识过这样的场面？ 没过多久，就在一边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一边是各种虽然不会要人命，甚至是不会留下不可逆转的伤势，但却让她痛不欲生的酷刑面前，老老实实的招了。 尚云瑶将长公主所说的这些东西，跟她记忆中的许多事情对照了一下，虽然整体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最多有些事情左悦儿没有说的那么详细，或者有些东西还藏着掖着不愿意说。 但…… 尚云瑶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很重要的信息被她遗漏了。 “外祖母，阿瑶还是觉得，这左悦儿怕是有些事情没有说实话……” 长公主看向尚云瑶。“你还是觉得，那左悦儿手上可能掌握有更厉害的冶炼技术？” 尚云瑶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阿瑶有种很强烈的直觉，那左悦儿即便手上没有掌握冶炼的技术，也一定知道一些该如何才能提升咱们南国现如今的冶炼技术的办法……” 想了想，尚云瑶又道。“或许，外祖母不妨找一位会冶炼的人，去探一探那左悦儿。既然她自称来自后世，她们那个时代的很多方面的水平都远高于咱们，那想必这方面自然也是如此，只是那左悦儿不愿意说，亦或者是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罢了……” 虽然尚云瑶所说的这些，都只是她的一些猜测，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依据的猜想，但长公主还是宠溺的摸了摸外孙女的脑袋，应下了此事。 她也知道，尚云瑶这是担心镇守江北的大哥尚云闻。 长公主对这个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更是继承了她与丈夫一辈子的志向的长孙，自然也是疼爱的很，眼下尚云瑶有想法，她自然只会无比支持。 “好，外祖母这就找人去办这事儿，阿瑶放心就是。只是这事儿急不来，既然他们那些男人们都不着急，阿瑶便也放宽心，只管开开心心的，将自己的小日子过好。 左右咱们现如今已经知道了那原古国的阴谋，你大哥那边早有防备，也不是全然被动……” 尚云瑶点点头，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嗯，阿瑶知道。一切有外祖母在，阿瑶才不担心呢……” 长公主乐呵呵的笑，但见尚云瑶仍旧有些欲言又止，便问她可是还有什么事儿没有说？ 尚云瑶看了一眼一旁明明在跟外祖父下棋，却仍旧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偷偷往自己这边觑一眼，而后被外祖父低声斥责他不专心的木易南。 “是跟阿南这小子有关？”长公主将这两小儿的互动看在眼里，不由失笑。 从前不管是她还是其他人，都不看好这两个孩子，甚至是还一度想要阻拦。 木老将军第一次带着木易南上门提亲之前，其实也私底下来找过她，只是被她以“小辈们的事情，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不便插手”给变相拒绝了。 毕竟从前木易南的性子，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瞧着可都不是个好夫婿的人选。 即便不说那些风流韵事，这孩子打小便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子，不知道闯过多少祸，惹得木老将军一天天追着这小子打。 怎么看着，也远不如别人家的孩子沉稳懂事，能够扛得起一个家，给她外孙女一个幸福的生活。 但兜兜转转，这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而且瞧着尚云瑶一日比一日欢快，也一日比一日活泼的模样便知道，木易南对尚云瑶极好，这小两口的日子也过的和和乐乐的。 倒是比那许多相敬如宾的夫妻瞧着要让人欢喜的多。 尚云瑶点点头，事到临头，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的那个念头其实当真有点儿馊主意，但若是她不说，等事情发生之后，她又怕外祖母和外祖父年纪大了，信以为真。 她可知道外祖父的身子骨一向不好，最是受不得刺激的，她虽然有心想要作弄木易南，也是当真没有将那几个女人放在心上，却也不想因此起到了外祖父。 所以她还是凑近了外祖母，将手捂在长公主耳边，嘀嘀咕咕的将金相文给木易南送“美人计”，盛安帝顾虑太多，非要让木易南接下，她又懒得天天提防那原古国的女人，更不想天天看见对方，于是打算多找几个女人，让她们自己个儿“窝里斗”的想法，如此这般的说给长公主听。 长公主初听到尚云瑶的话，只有一个想法，“简直胡闹！” 长公主的厉声斥责，让一旁下棋的木易南手一抖，手上的棋子“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尚老将军这次倒是没有斥责他，而是端起身边的茶，慢悠悠的又喝了一口，这才看向自己的老妻。 他们老两口相互扶持走了大半辈子，对彼此的了解都很深。 即便没有转过身去看，单单从老妻的语气，他也能听得出来，虽然在生气，但也只是吓唬小外孙女的居多，倒没有真的发怒的意思。 第801章 外祖母赐给你两个妾室 尚老将军笑呵呵的不慌不忙，木易南却不敢掉以轻心，一边急忙低头去捡棋子，一边担忧的望向尚云瑶那边。 他唯恐长公主发火，尚云瑶遭责骂。 他自己受责骂挨棍子他倒不在乎，毕竟从小到大，他老子没少拎着各种趁手的不称手的家伙什儿揍他。 但是他媳妇这小身板儿，又是自小被宠到大的，他担心媳妇受不住责骂。 万一到时候媳妇哭了，他可是会心疼的。 不过，幸好，尚云瑶虽然被斥责了，有些些的委屈巴巴，但也没有哭，还抱着长公主的胳膊在撒娇讨饶。 她这会儿也知道她之前的主意实在是称不上什么好主意，甚至是颇有一些仗着木易南对她的喜爱和独宠在胡闹的意思。 可谁让当初他们还没有成亲，尚云瑶根本不相信木易南当真能做到他所说的话，那日被木易南的话和行为一激，再加上当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便想了这么个招儿？ 时至今日，她总不能说她怂了，后悔了吧？ 那样她多没面子啊，而且，那样木易南那家伙还不得得意的登了天去？ 听到尚云瑶这满是孩子气的话，长公主又气又无奈。 她是生气尚云瑶胡闹，这根本就是在拿着夫妻二人的信任在赌，万一赌输了，两人原本和和美美的二人世界，可是就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真真是小孩子家家，没有经历过事儿，天真的很！ 多少少年夫妻，曾经也都跟他们一样，刚成亲的时候，带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想，甚至是男人自己也信誓旦旦的觉得，他这辈子都会守着发妻，只会有这一个女人。 可结果呢？ 这世间之事，最怕意外。夫妻之间之事，也最是经不得这样的考验和折腾！ 但长公主同时也知道，这事儿归根究底，都是她那弟弟在那里胡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这两个孩子。 若不是如此，这两个孩子二人世界过的好好地，又正是新婚，最是难分难舍的时候，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罢了罢了，真真是上辈子欠了你这小冤家的……”长公主她又能怎么样呢？ 到底是自己一手宠出来的外孙女，最是了解这丫头的性子有多执拗，有多任性，只得认命的叹了一口气。 “到时候，外祖母会再赐给你两个丫头，都是年岁到了，本应放出去让她们寻个稳妥的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的。 只是因着她们自己的一些原因，她们却不愿意回去嫁人，只想找个能够养老的地方便好的好孩子……你便将她们抬了身份，安置到那原古国的女人身边吧。” 这便是要再拨给尚云瑶两个专业人员来盯着那原古国来的奸细的意思了。 闻言，不只是尚云瑶，木易南也跟着长出一口气，颇有一种为自己的节操和人身安全保住了的庆幸的意思，惹得尚云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都是为了你，哼！” 被尚云瑶这样说，木易南也不生气，乐呵呵的跟着点头。“媳妇儿说的对，都是我的错，都是为了我，阿南在这里谢过外祖母和外祖父，让您二老费心了……” 长公主深深的看了木易南一眼。 她不信以木易南的聪明，不明白她送过去的那两个是什么人，有那两个女人在，他木易南别说是日后的当真想要将后院的那些女人收入房了，他就是但凡动了一点儿贼心，那两个都能让木易南后悔成为男人。 但木易南一脸的庆幸感激，尚云瑶也一副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长公主既然刚才特意用那样的话，模糊了那两个女子的身份来糊弄尚云瑶，这会儿自然没有当着尚云瑶的面点破的意思，反而摆摆手。 “无妨，我也不过是为了我们家娇娇罢了。只要你们小两口好好地，还能帮我给那两个丫头安置个稳妥的地方养老，我还要谢谢你们呢。” 闻言，尚老将军也跟着乐呵呵的笑。“小子，这下能安心的跟我这老头子下完这盘棋了吧？” 木易南自是乖乖坐回去，全神贯注的与尚老将军继续对弈。 解决了长公主与尚老将军这边，赵淑兰那里自然有长公主会与她通气，毕竟到时候木易南“纳妾”的消息传来，两家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可不止一方在等着看呢。 只是，长辈们这边是已经提前通了气了，但木易南不死心的继续与尚云瑶磨了许久，最终也没能改变尚云瑶的主意，只得依依不舍的亲自送她上山。 当然，在这之前，满儿已经提前一步派人通知了寒山寺那边，他们家伯爷和郡主夫人要到寒山寺礼佛，夫人会在寒山寺住一段时间的事情了。 听闻木易南和尚云瑶来了，寒山寺的方丈净言大师亲自在寺院正门前相迎。 要说起来，当初寒山寺主持净嗔被左悦儿收买，暗中对方丈净言大师下了毒手，也是幸好木易南及时发现了不对劲，才救了净言大师一命。 现如今那净嗔早已被秘密处决，净言大师为了稳住寒山寺的僧众和信众们，挽回寒山寺的百年声誉，这几年一直常驻寒山寺。 净言大师本就盛名在外，是许多人敬佩的禅师，这些年因为净言大师常驻，寒山寺的香火比之从前又旺盛了许多。 这日一早，瞧见一向深居简出的净言大师，亲自出了寒山寺的大门前去迎接贵客，来寒山寺礼佛的不少人都暗中惊诧不已。 不知道来的是谁？ 要知道，以往即便是太子殿下每年年节前亲临寒山寺来为先皇后祈福的时候，方丈也不过是派主持前来迎接罢了。 难道来的人，还能比太子殿下的排场更大？ 还是说…… 这人对净言大师有什么格外的不同？ 众人面上沉静，私底下却忍不住议论纷纷。 很快，一顶锦色软轿上了山。 而在软轿两侧，跟随着数位容貌秀丽，气质典雅，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丫鬟。 在软轿一旁跟着并行的人，可不正是这两年在华京城风头正盛的木伯爷，木易南？ “竟是她。” 第802章 小两口被围观了 “怡欣，你知道那轿子里的是谁？”听到年轻女子的话，她身边的同伴不由好奇的问道。 刘怡欣回眸，对着身边的堂姐点点头。“堂姐你们一家刚回京，怕是还不清楚，去岁那位木将军府上的小少爷，现如今已经被封了伯爷的木易南木少爷，就是软轿边上的那位公子，娶了昭兰郡主的女儿，便是被陛下亲封了南娇郡主的那位。 据闻这位木伯爷是为了迎娶南娇郡主，才拼了狠劲儿拿命换来的伯爷封赏。当时这位南娇郡主出嫁之时的风光，可是轰动了整个华京城，那嫁妆怕是比太子妃娘娘的都要厚上三分…… 这软轿里面坐着的，想必便是那位南娇郡主了。” “怡欣，慎言。”听到刘怡欣拿太子妃与尚云瑶做对比，她堂姐刘怡芮低声提醒。 刘怡欣与二公主的外祖刘家之前倒是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不过是恰巧同姓罢了。 不过因为大家都是一个姓氏，多少便多了几分面子情。 虽说赵牧康还不将他们家放在眼里，也没有拉拢过刘家，才让他们家避免了跟赵牧康一系的人一样锒铛入狱的结局。 但到底大家从前关系还算可以，刘怡欣又与刘家小女儿走的近，自诩跟对方才是亲近的人，自然便免不得对“仗着有个好外祖母，深受太子宠爱，才能这样风光”的尚云瑶没有什么好感。 只是刘怡欣再是不满，也知道就她们家的门第，连上前给尚云瑶请安的资格都没有，这会儿也只能酸言酸语几句罢了。 被堂姐斥责，她虽然不悦，却也只是瘪瘪嘴，没说话。 与刘怡欣一样，认出了尚云瑶的身份，或者说，是认出了木易南的身份的人显然不止一个。 等两人到了寺前广场，轿夫将软轿放下，尚云瑶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就瞧见外头乌泱泱一片围观群众，领头的就是寒山寺方丈净言大师。 尚云瑶：…… 木易南倒是淡定的很，不仅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在瞧见净言大师的时候，也只是笑吟吟的点头，从容的上前与净言大师见礼。 尚云瑶瞥了一眼周围一众围观人群，蹙了蹙眉。 她并不是很喜欢这种被人当做什么稀罕围观的感受。 不过这些人都是寒山寺的香客，他们总不好上前赶人，加上寒山寺的主持也客气有礼的道了歉，尚云瑶也只能摇头表示不介意，跟着两人一起进了寺里。 此时本就是年节刚过没多久，寒山寺后山的梅花尚在盛放，也正是寺里一年最热闹的时候。 方丈亲自领着两人入了寺内，在大殿拜过了之后，尚云瑶便带着人去了特意为尚云瑶留出来的，她从前来寺里的时候常住的小院。 木易南与方丈还有事情要谈，尚云瑶便带着阿元她们自去安置。明日一早，才会开始祈福。 说是去安置，其实也是阿元几人在忙碌，尚云瑶不过是在一旁瞧着罢了。 阿元给尚云瑶泡了一杯魏佩兰为她配置的花茶，又取了一盘方才知客僧送来的寺中的素斋点心，让她先在一旁稍作休息，几人手脚麻利的将院子收拾妥当。 等木易南辞别了方丈回来的时候就瞧见这小院子已经被收拾好了，就连院子里自带的那个小厨房，灶台上都已经煨上了一个瓦罐，里面是用几种菌菇吊的素高汤。 毕竟是在寺院里，有许多忌讳，这几日是需要食素的，但阿元几人舍不得让尚云瑶吃的太寡淡，便从御膳房那边学了不少素食。这素高汤，便是其中很滋补又不会犯了忌讳的一样。 木易南前后打量了一番，发现竟是没有什么自己能做的事儿，不由有些沮丧。 这种完全不被媳妇需要的感觉，让他心里分外的不太踏实，尤其是想到华京城里还有个布好了的局，就等着他入套呢，木易南就更心塞了。 总怀疑媳妇明儿个就能拿着这个借口跟他和离。这会儿媳妇表现出来的越是云淡风轻，木易南这心里就越是毛毛躁躁的。 要当真是那样，他非要跟那金相文拼了老命不可。 尚云瑶将手中的杯子搁下，撩起眼皮看了木易南一眼。“与方丈说完了？” 木易南点头，将手上的一枚平安符递给尚云瑶。 尚云瑶扬眉，“方丈给的？” 木易南继续点头。 尚云瑶将信将疑，不去接。 她虽然与寒山寺的方丈不如木易南相熟，但也知道一些这位方丈的性子。 即便木易南对这位方丈有救命之恩，甚至是间接挽救了这寒山寺的名声，但那位方丈会心怀感激，也会做出像今日这样亲自出门相迎的行为，却绝不会做出主动送平安符的事儿。 木易南与尚云瑶两人对望片刻，木易南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好吧好吧，这是我找方丈大师求的。” “做什么用？”尚云瑶有些惊奇。 毕竟在她两辈子的记忆中，木易南看着都不像是会干这种事儿的人。 这家伙更相信人定胜天。 木易南目光闪烁，言辞含糊。“就是一个平安符，当然是保平安的，我下午就要回去，留你自己在这里，我不放心……” 尚云瑶用一种“你猜我信不信你的鬼话”的眼神儿瞧着木易南。 “你是瞧不起寒山寺里的僧众们呢，还是瞧不起木七他们？” 木易南仰头望天，而后左右张望了一下，装模作样的，“阿瑶你们的东西可带齐了？可有什么遗漏的，我明日送来……” 总之不去看尚云瑶。 守在外头的木七，听见尚云瑶提起自己的名字，往屋里看了一眼，对上木易南心虚的视线，冷哼一声，转了回去，又往外多走了几步。 颇有几分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 被木七鄙视了的木易南：…… 被木七鄙视了的木易南：…… 嘿，这家伙！ “阿瑶，木七毕竟只有一个人，木十二又不能一直守着这边。 这寒山寺虽说距离城里不远，平日里往来的也多是周围的百姓和官家小姐，但若当真说有多安全，倒也未必，要不然当初方丈也不会被那歹人算计……” 总之一句话，没有他在这里守着，他便觉得这里不安全极了。 第803章 连你这匹马知道撒狗粮欺负人了 尚云瑶白了木易南一眼，一点儿也不想跟这家伙继续绕弯子。就这心虚的模样，说它只是个平安符？逗她呢？“你当真不说？” 木易南嗯嗯啊啊了半天，才小声咕哝了一句。 尚云瑶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木易南。“你说什么玩意儿？” 木易南一脸的“丧气”表情。“夫妻……同心符……” 尚云瑶不想再往下问了。不用问她也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为难净言大师了。” 人家好好地一个禅师，声名在外，佛法高深，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求见一次都难得，这家伙居然好意思让人家一个佛门净地的大师给他画夫妻同心符？ 也就是人净言大师脾气好，才没直接将这家伙给打出去！ 木易南很想说，他也是很为难的好不好？ 尚云瑶简直哭笑不得。 从前虽然觉得这辈子的木易南，跟她上辈子记忆中那个浑身散发着“劳资不好惹，劳资疯批起来自己都怕”的气息的木大人之间有着很大的不同，但本质上来说她还是觉得这两个人还是一个人的。 只是这辈子木易南没有经历那些变故，无需扛起那份压力，所以性子便活泼了一些罢了。 可是两人成亲之后，她怎么的就觉得，这男人怎么就能…… 越来越幼稚了呢？ “你就那么不放心我？”尚云瑶无奈。 木易南煞有介事的摇头。“不，我是不放心我自己。” 尚云瑶：…… 呵呵。 这个话题是扯不出一个结果了，尚云瑶果断选择放弃。“用点素斋，去休息一会儿吧，别想太多。” 木易南哀怨的看了媳妇一眼。总觉得这一刻的媳妇，像极了沐晋在家哄他后院那群小妾们时候的模样。 而且还是沐晋已经不怎么宠爱了的那种小妾。 连一句甜言蜜语的哄骗都懒得敷衍！ 被木易南这眼神儿看的尚云瑶没忍住轻咳了一声。“只这几日，你且忍耐忍耐。待我回去，外祖母便会安排那两位姐姐跟我回咱们家，保证不会让那个女人有机会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的，听话啊……咱们等日后，再跟那家伙算账……” 外头，阿元捧了一盏新茶，本打算来给木易南送茶，但却被木七给拦了下来。 “里头这会儿应该没有心情喝茶。” 阿元：？？？ 不管木易南再跟媳妇缠磨，这里到底是佛门清净之地，尚云瑶也是真心实意的来为盛安帝和太子妃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祈福的，木易南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 体验了一把媳妇温声软语的哄劝，下午的时候，木易南还是乖乖下山去了。 大概也只有满儿知道，他家伯爷前脚跟夫人分开，后脚脸色就沉了下来。 就连一向性子桀骜的疾风，都被它主人阴沉沉的气势给吓到了，一路上飞奔的速度明显比以往快了不少，直接将满儿给甩后面老远。 木易南直接骑着疾风回了木伯府，将疾风交给小厮牵到马场那边，与尚云瑶的小马驹泥红作伴，他自己则大步流星的回了书房。 从前他性子桀骜，即便是十年前，年少的赵牧野和木易南遭遇刺杀之后，他下定决心要组织一个能够暗中掌握华京城那些流动人口往来客商等人的情报组织的时候，也是因为他自己希望这样做。 而不是因为，盛安帝或者谁，要求他这样做。 后来他流连秦楼楚馆也好，与各国商贾交好也罢，哪怕是被他爹撵的满城蹿呢…… 也全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从未有人能够左右他。 但，也许是因为盛安帝一心想让他娶尚云瑶，而他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不愿意，但后来与尚云瑶阴差阳错产生了许多交集之后，还是让他费尽心机求娶到了尚云瑶的事，让盛安帝以为他会像太子赵牧野一样好掌控。 也或许是因为当年哪怕明知道昭兰郡主心有所属，还是强行插手，让她“自己”选中了陆世明的事情，让盛安帝以为，他可以随意掌控别人的人生，甚至是插手别人家中后宅之事。 也或许，盛安帝心里还带着对他的迁怒。 可他木易南不是赵淑兰，更不是为了大局不得不隐忍求全的太子赵牧野。 谁也别想让他任劳任怨，一点儿反击手段都不做的忍下这事儿。 等满儿回到木伯府的时候，木易南已经将自己关进了书房里。 满儿打小伺候木易南，对木易南的性子说不定比他亲爹都了解，这会儿想了想，也不去触木易南的眉头，只是叮嘱了两句负责守在木易南门口的守卫，在木易南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接近这边。 左右他们府上现在女主人不在家，他刚才已经吩咐了门房闭门谢客，谁这个时候不长眼色的非要来登门，那他满儿也只能祝对方好运了。 满儿自己，在院子里转悠了两圈，想了想，去了马场那边。 这马场是尚云瑶特意为了自己心爱的小马驹泥红改建的，平日里疾风都留在木家的马场那边，另外几匹马则养在前院下人房附近。 满儿到了这边的时候，就瞧见疾风已经十分乖觉的自己进了泥红的马厩，跟泥红一起分享马草。 泥红是长公主特意为尚云瑶寻来的小马驹，虽然个头不大，但平日里性子活泼机灵的很，又因为阴差阳错救了尚云达一回，在昭兰郡主府上的时候，就被尚家人当做心头宝。 跟着尚云瑶到了这木伯府上之后，尚云瑶也不拘着它，除了不让它在院子里乱跑之外，在这小马场的时候，白天是不拴着它的。 所以，瞧见两匹其实都没被系上缰绳的马儿，却偏偏要一起挤在马厩里，亲亲热热的凑在一起吃马草，满儿嘴角抽抽，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撑。 自打他家少爷成了亲之后，他这日子就每天都过的酸溜溜的。 “果然物似主人型，疾风你这匹老马，在马场那边多少千里良驹都瞧不上，怎么的就盯上了夫人的这匹小马驹？” 满儿嘀嘀咕咕的，没好气的对着疾风指指点点。 疾风对着满儿打了个一个响鼻，高高昂起的马头，两个硕大的鼻孔里，满满的都是对满儿这个单身狗的不屑。 满儿气的跳脚，“嘿我说疾风，连你这匹马都敢欺负你满儿大爷了不是？” 第804章 小白花入府 满儿气的指着疾风的鼻子大骂，然而疾风根本不理睬满儿，一副“你这个愚蠢的两脚兽”的模样。 转过头，亲亲热热的蹭了蹭小红马泥红的脑袋。 疾风从前更喜欢待在木家的马场那边，那边地方大，每天跑起来也舒服，而且马草用的也都是上等的草料，疾风对那边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你是以前。 自打尚云瑶刚嫁给木易南的时候，将泥红暂时托付给木家马场那边照顾了一些时日之后，等尚云瑶将泥红接回来的时候，疾风便十分“乖觉”的跟着泥红一起回来了。 再之后，虽然疾风也会时常回木家马场那边，但留在府上的时候明显多了很多，就连木易南都连连称赞疾风“有出息”。 泥红显然也对疾风很熟悉，对疾风这匹高大健壮的马儿很有好感，也亲亲热热的回蹭了疾风。 被泥红回蹭了几下，疾风心情愉悦，就更懒得理睬满儿这个被他家少爷吓到了，却又谁也不能说，憋不住只能来找它撒气的两脚兽了。 满儿在一旁跳脚了一会儿，瞧见两匹马继续心情愉悦旁若无人的吃马草，疾风明显并没有被木易南吓到，他心中稍安，虽然仍有些酸溜溜的，但嘟囔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叮嘱了一下负责照料这两匹马的那名仆从，记得晚上要拴好缰绳，才溜溜达达的走了。 暂时没人知道木易南都做了什么，不过尚云瑶离家的第三天，木易南在街上“偶遇良家女走投无路卖身葬父”的戏码，如同所有人预期的那样，当街上演。 而随着木易南将这朵小白花带回府，这个消息如同龙卷风一般的，迅速席卷华京城。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扼腕叹息，也有不少人在等着瞧尚云瑶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反应。 也是这个时候，很多人才知道，尚云瑶几天前就已经去了寒山寺，为陛下和未出世的皇太孙祈福去了。 “这才多久，当初说的那么好听，现在看来，也不过都是些骗人的花言巧语罢了……” “哟，咱们这位南娇郡主还在山上祈福呢，怕是头上都绿了，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啧啧啧，便是费尽心思讨好了陛下和太子殿下又如何呢，这男人的心哪……”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当初是这木家费尽心机指天立誓的，要不然以那位郡主的得宠，什么人家嫁不得……” “呵，瞧着吧，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将这事儿告诉咱们那位娇娇郡主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这样直白的冷嘲热讽的。也有有些人或真或假的为木易南辩解。 “那女人不是说了，为奴为婢也愿意，只要木伯爷愿意给她一个报答的机会么？” “兴许木伯爷只是将她收做丫鬟呢？那伯府那么大，据说南娇郡主嫁过去的时候，就自带了百十个丫鬟呢，多这一个也无妨啊，她不是一向自诩善良，还牵头搞了个捐赈活动呢……” “嗤，这话也就骗骗那些个男人们，就这女人，瞧着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跟你说啊……” “丫鬟？那昭兰郡主跟前的丫鬟，可都是长公主那边调教好了送去的，就这一个来历不明的小白花，若是当真去当丫鬟，她还真未必能入了那位的眼……” “我瞧着，那可不像是个当丫鬟的料子，没听人姑娘说么，人家也是读书识字的，这男人嘛，书房里红袖添香的女人，哪个不是添着添着，就添到了床上去……” “这下有热闹看了。”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与此同时，在尚云瑶亲近的人当中，唯一一个并不知道这件事背后的真相的小姑娘苏玉蓉简直要气炸了。 “那个姓木的王八蛋！怎么能够这样对阿瑶姐姐！” 不行，她一定要去找阿瑶姐姐，让阿瑶姐姐知道那个口口声声保证这辈子都只会有阿瑶姐姐一个人的王八蛋，在阿瑶姐姐不在家的时候，干了什么事儿！ 尚云瑶做完了今日份的早课，又听了净言大师一堂课，才带着阿元几人回去。 结果，才刚回到院子里没多久，就听守门的小丫头说，有一位刘家的小姐来拜访。 “刘家？”尚云瑶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这个姓氏，还是有些想不出自己认识的人里面，有哪个是姓刘的。 她倒是也曾想过从前贤妃的娘家，只是自打赵牧康不仅试图争夺皇位，还背地里给盛安帝下毒之事暴露出来，盛安帝虽然表面上没有再继续对刘家下狠手，但没过几个月，便寻了个由头，将刘家尤其是赵牧康外祖家那一支全都给发配到苦寒之地去了。 这辈子，那一家子怕是都没有再翻身的机会。 可是除了赵牧康的外祖家之外，她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刘家人啊？ 尚云瑶迷惑了。 “夫人，您可要见一见这位刘小姐？”阿元问。 尚云瑶想了想，左右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她也挺好奇对方是谁，为什么会大着胆子来求见她的。 毕竟，她的名声虽然说现如今在华京城十分“响亮”，但也不知道是因为从前赵云柔在外散播她各种不好相处的消息说的太多，还是她外出交际的越发少了，她真正熟悉交好的贵女，始终没有几个。 也不知道这位刘家小姐，来这目的是为何？ “小女子刘怡欣，家父是吏部郎中刘慈恩，听闻南娇郡主在寺中为陛下和皇太孙祈福，冒昧前来拜见，希望没有打扰到郡主。” 尚云瑶笑着示意刘怡欣起身。“刘小姐不必多礼，本郡主不过是一介妇人，即受了陛下和太子殿下的诸多恩宠，现如今却不能为陛下分忧，也只能来佛前祈福，希望他老人家能够早日康复，万寿无疆……” 不过，虽然面上客客气气的，但尚云瑶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即便那日她赶到寒山寺的时候，在寺前广场只是匆匆一瞥，她也是瞧见了刘怡欣与她身旁和她年龄仿佛的另一名女子的身影的。 就是不知道，她已经来这边四五天了，前几日也不见这位刘小姐登门，今儿个怎么这样眼巴巴的来了？ 莫不是…… 尚云瑶想到早上刚收到的木易南哭诉自己“名声不保”的信，心中了然。 第805章 不过是个妾罢了 尚云瑶不知道该说这女人聪明还是愚蠢，就不怕她迁怒她，乃至于带累了她身后的家人不成？还是说，觉得她会承了她的情？ 不知她身旁那位看上去比这位要沉稳许多的姑娘，可知道她今日这般举动？ 尚云瑶心里划过许多想法，面上却是笑的温柔。“寺中条件有限，本郡主又是来祈福的，这边也没有带御厨过来，只有几样寺里的素斋点，刘小姐若是不嫌弃的话，便坐下一道用些吧。” 刘怡欣似乎有些惊讶尚云瑶和气的态度，不过没有人喜欢送上门来被人趾高气昂的嫌弃的，尚云瑶态度和善，她自是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今日之所以会贸然来拜访尚云瑶，确实如同尚云瑶所想的那样，是背着她的堂姐刘怡芮的。 她们姐妹两人到寺里来，也是为了给自己祖父求一场法事，法事的时间并不短，但她们来得早，明日就要下山了，所以在知道木易南在华京城中轰动一时的事情之后，刘怡欣左思右想，还是不甘心。 她从不否认，她对尚云瑶的嫉妒。 嫉妒这个女人命好，嫉妒这个女人备受皇室宠爱，嫉妒这个女人的兄长一个比一个优秀，即便是认的义兄，也对她当做亲妹妹疼爱，甚至不惜为她跟沐国公府和木将军府翻脸。 若说从前，尚云瑶还没有改姓的时候，在陆家不如陆云芝一个庶女受宠，让她们不少人看了笑话的话，那昭兰郡主与陆世明和离之后，陆世明锒铛入狱，赵淑兰的郡主之位稳如磐石，尚云瑶甚至反而因此愈加受宠…… 这就让刘怡欣几乎嫉妒疯了尚云瑶。或者说，是刘怡欣和她身边玩的好的那群姑娘们都嫉妒疯了。 这是刘怡芮这个从小跟随外放在外做官的父亲在任上，虽然条件不如华京城中好，但同样从小享受着身边父亲手下官员家中的女儿们的追捧长大的刘怡芮根本无法体会的感受。 世人都道京官好，世人都道京中勋贵众多，但谁又知道像他们这种小门小户出身，好不容易才一步步爬上去的人家的女儿，从小便生活在仰人鼻息的环境里，被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女们轻蔑的不放在眼里，她们却不得不舔着脸去讨好逢迎的感受？ 明明，她父亲的官职也不算低，甚至还在那陆世明之上！ 可凭什么这尚云瑶就能一直高高在上，甚至是被太子亲自请封了郡主？ 刘怡欣虽然有心计，但到底不是什么老狐狸一样的人物，尚云瑶很容易看穿对方眼底的嫉妒和幸灾乐祸。 尤其是在刘怡欣一副“虽然我知道这样背后说人是非不好，但我实在不忍心郡主你一直被人蒙在鼓里，才贸然登门告知此事”的表情里，却隐藏不住她想要看尚云瑶笑话的恶意的时候。 只是，令刘怡欣失望的是，尚云瑶听到刘怡欣说木易南在她不在家的时候，当街“收”了一个“卖身葬父”的良家女的时候，虽然有些惊诧，神色也冷了下来，却没有什么其他失态的举动。 甚至是还十分从容的喝完了手中的那碗素汤，对着身边的丫鬟招招手，示意她们将汤碗撤了。 “郡主可是不相信小女子所说的话？”瞧见尚云瑶的表现，完全跟自己预期中的不一样，刘怡欣有些不高兴了。 尚云瑶淡淡的看了刘怡欣一眼。“刘小姐是家中独女？” 刘怡欣不知道尚云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了。“不是，我还有一位兄长，两个庶妹。” 提及到那两个庶妹的时候，刘怡欣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嫌恶。 尚云瑶点头。“那在刘小姐看来，你那两位庶妹可有与你争宠的资格？” 刘怡欣以为尚云瑶的意思是说，在尚云瑶看来，那个小白花根本就不具有跟她争宠的资格，不过是一个妾罢了， 虽然有些失望，甚至是鄙夷，但她还是压住了心里的情绪，回答的十分智商在线。“郡主说笑了，家父家母虽然从不曾苛待过两位妹妹，但咱们这样的人家，也绝不会发生嫡庶不分的事情来……” 尚云瑶点点头。“刘夫人是位好主母。” 刘怡欣抿了抿唇，神色不悦。她可不是来听尚云瑶说这个的。 “怡欣本以为，南娇郡主与这世间的女子是不同的。以郡主的家世，又有婚前木伯爷的承诺在，您定不会姑息此事，现在看来，是怡欣期望太高了……” 尚云瑶看着刘怡欣脸上就差没写上“我对你很失望”的表情，扬了扬眉，意有所指的笑了笑。“本郡主与你们，自然是不同的。” 刘怡欣神色一僵，以为尚云瑶所说的是她们的身份不同，自然依仗不同，心里有些恼火，却又碍于尚云瑶的身份，不好发作。 可若是什么都不说，她又感觉自己似乎落了下风。 正待说什么的时候，阿如走了进来。“夫人，苏小姐来了，说有急事寻您。” 听到苏玉蓉来了，尚云瑶惊诧了一下，随即失笑。 苏玉蓉毕竟只是个单纯的小姑娘，被家里保护的很好，且她平日里接触的人也大多简单，尚云瑶无意让苏玉蓉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所以很多东西故意没有告诉她。 却没想到，这姑娘却是个最嫉恶如仇的急性子。 不过尚云瑶也知道苏玉蓉这是在担心她，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笑意来。“快请玉蓉妹妹进来。” 而后看向刘怡欣。“刘小姐，实在抱歉，本郡主这边与友人有事要谈，不知刘小姐可还有其他事？若是无事的话，咱们不如改日再叙？” 尚云瑶说着改日再叙，一旁的小丫鬟却分明已经摆出了送客的姿势来，刘怡欣脸色一僵，心中愈加恼怒，但想到来的人既然是尚云瑶的朋友，想必要说的跟自己是一样的事儿，她就不信这尚云瑶坐的住！ 当即，刘怡欣也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假笑来。“既然如此，怡欣就不打扰郡主了。” 第806章 这是一场试探 苏玉蓉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一个不认识的贵女正与尚云瑶相视而笑，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十分知礼的给两人见礼。 听闻对方是吏部郎中刘大人家的嫡女的时候，苏玉蓉心里还稍稍有些吃醋，觉得尚云瑶这是又结交新的好朋友了。 但瞧着尚云瑶与对方的关系，又似乎没有那么亲密，反而怪怪的，她便没有贸然开口。 好在这位贵女也没有继续待下去，与她打了个招呼之后，便施施然离开了。 等这个不认识的刘小姐走了，尚云瑶才含笑看向苏玉蓉。 苏玉蓉今年也已经十五岁了，虽说家里并不急着将这唯一的女儿嫁出去，但经过这两年的抽条，从前总是一团孩子气的小姑娘，也变成了一个窈窕的大家闺秀。 再加上有尚云瑶和她身边人的潜移默化，虽然苏玉蓉自己不知道，但在不知不觉中，她的气质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即便是走出去的时候，也不会像从前一样，总让人觉得她小门小户出身，反而觉得这姑娘的气质，并不比一些自诩百年世家的勋贵家的女儿差。 甚至不乏有些知道尚云瑶与苏玉蓉关系的人家，自觉自家门第高于苏家，早早地便命媒人上门说亲去了。 若是能借此搭上南娇郡主这条大船，于他们来说，大有裨益。 不过大家都对苏玉蓉这个小妹妹保护的很好，谁也没有与苏玉蓉说过这些事情，再加上苏家父母又都是耿直且宠爱女儿的人，绝不愿做卖女求荣的事情，根本没有让苏玉蓉知道这些事情，就将那些人家给拒了。 这会儿苏玉蓉气喘吁吁的一路跑来，小脸都红扑扑的，看上去更是分外可爱，让尚云瑶都忍不住起了怜惜之心。 “你这是一路小跑着上来的？怎么的这么着急做什么？大冷天儿的，瞧这跑的一身的汗，快点来这边，你的丫鬟呢？可有给你带了替换的衣服？赶紧把里衣换了，免得一会儿汗落了再着了凉……” 尚云瑶招呼着丫鬟们给苏玉蓉换衣服，苏玉蓉着急的很，但尚云瑶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应是压着她重新换过了一副，又让阿满给她端了一碗热茶，才将人拉到身边说话。 “阿瑶姐姐，你，那，你家里……”苏玉蓉被这样一番连轴转下来，脑子里本来好不容易打好的草稿，事到跟前生生打了结，明明脑子里有无数的话，却偏偏一个字儿也憋不出来，把她给急的不行。 尚云瑶瞧着苏玉蓉这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好好好。不急不急，我知道，你是想说那木易南弄了个卖身葬父的小白花到府上的事儿吧，姐姐已经知道了。你别急，没事儿，啊~” 听到尚云瑶说她已经知道了，苏玉蓉愣了一下，呆了呆，随即更生气了。“是不是刚刚那个刘小姐说的？我就知道，她是不是想借机会来跟阿瑶姐姐交朋友？不行，我不答应，佩兰姐姐和阿岚姐姐也不答应……那刘小姐一看就不是真心的，我才不要跟她做朋友！” 在苏玉蓉的心里，尚云瑶和魏佩兰、王岚是她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们之外，最好的朋友。 自然地，她们的朋友，也会是她苏玉蓉的朋友。 就像是在经过了尚云瑶的点头之后，苏玉蓉就热情的将自己的小伙伴们全都介绍给了尚云瑶一样。 所以，她下意识的不喜欢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刘小姐，听到这话，当即就着急了。 尚云瑶哭笑不得。 这丫头是从哪儿看出来那刘怡欣是来跟她交朋友的？ “苏小姐，那位刘小姐是来告知我们家夫人这事儿的不假，但要说交朋友，奴婢瞧着倒是未必呢。”阿元见此，上前为尚云瑶解释。 苏玉蓉听了这话，一边放低了警惕心，另一边又不乐意了。 她只是性子单纯活泼，不是傻。 这个时候，大家都才刚刚知道这事儿不久，那刘小姐就眼巴巴的凑上来，不是来讨好卖人情的，那还能是干嘛？ 当然是挑衅，看笑话，落井下石…… 总之没有打好主意就对了！ “这个刘小姐怎么能这么坏！” 尚云瑶将气的想冲出去打人的苏玉蓉拉回来摁着坐下。“好了好了，不要为不相干的人生气，先坐下歇会儿，喝杯茶，暖暖身子。下午跟姐姐一起去听净言大师讲课，还有你不是想看梅花么，难得你上山一趟，咱们一会儿吃罢饭，便一道去逛逛……” 眼瞧着尚云瑶几句话把自己给安排的明明白白，根本没有给自己反驳的机会，苏玉蓉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就跟着照做了。 直到一盏茶喝完了，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阿瑶姐姐，你不生气？” 她知道的时候可是整个人都气炸了呢！ 尚云瑶不好跟苏玉蓉讲清楚这里面的内幕，但也不能让苏玉蓉跟着白担心，想了想，还是告诉她。 “这里面另有内情，只是暂时还不好说，你只要知道，那个女人的事儿，我早有准备，她掀不起什么浪花来就好……” 苏玉蓉仍然有些怀疑。“当真？” 她怎么听说那女人是那木易南下衙的时候在路上偶遇的？ 她阿瑶姐姐怎么会提前知道？ 莫非…… “那个女人是姐姐安排去试探那家伙的？” 尚云瑶笑着摇头。“傻玉蓉，这世间的事，最是经不起的就是试探。聪明的女人，绝对不会用另一个女人来试探自己的相公。 等你日后成了亲，若是不想相公纳妾，一定记得，从一开始就绝了他的念头，绝不能让他觉得这事儿有一丝一毫的可能。 但凡让那男人觉得这事儿有可能，那他便很难不犯一些所谓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尚云瑶的话，苏玉蓉似懂非懂。 不过见尚云瑶说的认真，而且明显另有成算，苏玉蓉也只能将话记下。 一旁跟着苏玉蓉一道来寻尚云瑶的有两个丫鬟，一个是从尚云瑶这里出去的，另一个则是苏家的丫鬟，那名苏家的丫鬟闻言，悄悄抬头看了尚云瑶一眼。 第807章 奴婢冤枉 “怎么，你觉得我教你家小姐的话不对？”尚云瑶这话本就有借机敲打苏玉蓉身边的下人的意思，自然是当即抓到了这个丫鬟的小动作。 苏巧巧没想到自己不过朝着南娇郡主瞥了一眼，就被对方抓了个现行，不由有些慌乱。 “郡主恕罪，奴婢，奴婢绝无此意……” 尚云瑶盯着苏巧巧深深看了一眼。“本郡主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意思，若是日后，让本郡主知道你敢有半点背主的心思，本郡主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奴婢不敢，奴婢定当好好伺候小姐，绝不敢有半点儿对不起小姐的……小姐您要相信奴婢，奴婢可是夫人当年亲自给您挑选的丫鬟，咱们祖上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苏玉蓉迷惑的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巧巧。 苏巧巧本姓便是苏，也确实是苏玉蓉爹娘从老家给她买的丫鬟。 但要说祖上，实则也未必当真有什么关系，毕竟苏玉蓉家跟苏巧巧家，可不在一个族谱上。 苏巧巧家里有七个女儿，才终于生了一个儿子，她爹娘将前头几个女儿要么卖给了大户人家当小妾，要么卖给了牙婆。 当年苏家父母回乡祭祖，听闻了苏家的事儿，苏玉蓉爹娘也是觉得苏巧巧太过可怜，加上也觉得想给女儿身边找个跟前跟后伺候的小丫头，才将这个丫头从苏巧巧爹娘那里买了回来。 虽然说做了丫鬟，但苏巧巧在苏家却是没有吃多少苦头的，更没有受过任何苛待，除了伺候苏玉蓉日常起居之外，苏家也没让她干多少活，包吃包住包四季衣服，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月例。 虽然说不多，但毕竟不比许多高门大户家的丫鬟们差了，更别说苏玉蓉自己没事的时候，还会教苏巧巧绣花识字，算是当做半个妹妹来对待的。 也是因为苏玉蓉对身边的小丫头和善，又真心实意当做自家人，当初尚云瑶送到苏玉蓉身边保护她的另一个丫鬟明翠才会自愿留在苏玉蓉身边。 虽然苏玉蓉不明白为什么尚云瑶会突然敲打苏巧巧，但出于对尚云瑶的信任，她没有说话，只是垂眸避开了苏巧巧伸过来想拽她裙摆的手。 虽然她不是心思细腻的人，但苏巧巧最后的那句话，让她本能的有些不舒服。 尚云瑶冷笑一声。“哦？照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你们同出一族，玉蓉妹妹家里不拉拔你，却将你买回来做了丫鬟，是在羞辱于你了？” 尚云瑶毫不客气的直接点破甚至是故意夸大了苏巧巧的心思，让苏玉蓉有些震惊。“巧巧，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亏她一直将苏巧巧当做自己的妹妹一样对待！ 苏巧巧眼神闪躲，避开了苏玉蓉震惊失望的眼神儿，却绝不承认尚云瑶的话。 “不，不是，小姐您相信奴婢，奴婢绝对没有这个心思，这都是郡主的胡乱猜测，奴婢虽然只是个小丫鬟，但也是知道好歹的。 小姐和夫人都对奴婢这么好，奴婢才是小姐跟前最得力的丫鬟。 奴婢承认奴婢不过是个卑贱的丫鬟，南娇郡主高高在上的贵人，便是随意辱骂打杀了奴婢，也是使得的。 但奴婢好歹也是苏家的丫鬟，郡主您便是心气儿不顺，想要撒气，又何必非要跟奴婢过不去…… 明翠，一定是明翠嫉妒奴婢，想要取代奴婢在小姐您跟前的地位，才在郡主这里告奴婢的黑状！小姐，奴婢冤枉~” 明翠从前的性子其实与苏玉蓉差不多，是个活泼又大大咧咧的，当初在尚云瑶院子里，大雪天里硬要跑出去堆雪人的几个小丫头里面，就有她一个。 只是后来跟着木一习武，也被木一训练的性子沉稳了许多。 再加上来到苏玉蓉身边之后，苏家都对她很和善，苏玉蓉又是个单纯的性子。 明翠被尚云瑶几人叮嘱了要她多便难免要多悉心照顾几分，若是苏玉蓉这里遇到了什么委屈，一定要禀告尚云瑶，她便也愈加不敢像从前一样大大咧咧。 时日久了，明翠的性子倒是比从前沉稳许多。 这会儿，瞧见苏巧巧跪在地上讨饶，还不忘攀咬自己，明翠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惊慌。 甚至是还带起了几分讥讽鄙夷。 她明翠虽然是个孤女，打小和小伙伴们在南娇郡主跟前做粗使丫鬟，确实除了会一些简单的拳脚之外，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却也不屑做这种事情。 “哦？你这话里的意思，是你与那卢家公子私下见面，那卢家公子承诺只要你能说服你家小姐答应下嫁，日后便许你一个姨娘位置的事儿，也是本郡主空口污蔑了？” 尚云瑶却不会任由苏巧巧这样污蔑从她这里出去的丫头。 “什么卢家公子？”苏玉蓉一呆。她怎么不知道？ 尚云瑶看了明翠一眼。 “小姐，就是两日前，咱们在五月斋买点心的时候，遇见的那位公子，苏巧巧曾与您盛赞过那位公子谦谦君子，您当时还笑言苏巧巧这个词学的不错……” 苏玉蓉仔细想了想，脑子里对那个男子依稀还有那么一些些印象，“一身月白长衫的那个？” 明翠点头。“是的。” 苏玉蓉瘪瘪嘴，“我早就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能够有那么一些些印象，还是因为一向不爱读书的苏巧巧，嘴里居然冒出了“谦谦君子”这个词，让苏玉蓉十分高兴，觉得是自己的教学有了成就感的原因。 听到苏玉蓉这话，尚云瑶和明翠眼底都划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这也是明翠左思右想，无奈之下不得不将这事儿禀了尚云瑶的原因。 事实上，这位卢家公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苏玉蓉跟前晃悠了，只是前几次的时候，即便苏巧巧也没少在苏玉蓉跟前敲边鼓，就连明翠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但苏玉蓉却根本没有将人放在心上。 这姑娘即便是瞧着与她关系密切的几位姐姐都相继出嫁，但她自己可还没有开窍呢！ 要不然，苏夫人也不会将所有的媒人都回拒了，苏玉蓉还什么都不知道。 第808章 那阿瑶姐姐便赔我一个丫鬟吧 但也是因为苏玉蓉性子单纯，甚至是有些迟钝，.尚云瑶才难免对苏玉蓉多几分关注。 不得不说，苏巧巧是一个聪明人，跟在苏玉蓉身边几年，对苏玉蓉的性子也十分了解。 苏玉蓉一向是个天真又和善的性子，从来不会过分苛责手下，对待苏巧巧和明翠都是十分和善的，当做自己妹妹一般。 也是因为苏玉蓉的和善，才会一点点养大了苏巧巧这个从前大字不识的乡下丫头的野心。 可苏巧巧却低估了尚云瑶在苏玉蓉心中的地位。 在苏玉蓉心里，尚云瑶是除了她爹娘和大哥之外，最崇拜最信任的人，虽然魏佩兰和王岚也对她十分不错，但苏玉蓉最信赖的就是尚云瑶。 既然尚云瑶说苏巧巧有问题，那苏玉蓉就绝对不会觉得是尚云瑶猜错了，一定会觉得是苏巧巧哪里做的不妥当。 若是苏巧巧当即认错道歉，苏玉蓉只会向尚云瑶求情，表示自己回去后会好好教导身边的丫鬟。 但苏巧巧不仅不认错，还巧言令色的狡辩，说尚云瑶这是在迁怒她，甚至还攀扯尚云瑶送到苏玉蓉身边的丫鬟明翠，这就让苏玉蓉无法容忍了。 看着苏玉蓉气鼓鼓的样子，尚云瑶倒是笑着安抚了她几句。 “玉蓉妹妹无需着急，不过是一个不知好歹的小丫鬟罢了，何须生气？” 转过头，尚云瑶对苏巧巧便换了一副面孔。 “既然你觉得是本郡主看你不顺眼，想要拿你撒气。 那本郡主便如你所愿，来人，将这丫头掌嘴二十下，直接送到苏夫人跟前，便说这丫头顶撞本郡主，本郡主看她不顺眼，请苏夫人好好处置！” “郡主您身为皇家郡主，难道便只会这般以势压人？就不怕奴婢日后说出去，让陛下知道了，薅了你的郡主封号！？” 尚云瑶嗤笑一声。 从前盛安帝对她并无半点儿愧疚的时候，她都敢在除夕夜宴这样的场合下将柳儿直接扣押，随手撵出宫去。 现如今不管是盛安帝还是太子，都正是对着她心虚的时候，不过是一个翰林家的小丫鬟罢了，她别说是让苏家将她发卖了，就是当众打死，也绝无人敢说二话。 明翠讥讽的看了苏巧巧一眼。“不知道的时候就少说几句，免得出来丢人现眼！信不信再说几句，你的小命就没了？” 自打明翠到了苏玉蓉身边，有意无意的，苏玉蓉对明翠的亲近，明显超过了刚到苏玉蓉身边时候的苏巧巧。 只是那时候，明翠是尚云瑶这个南娇郡主暂借给苏玉蓉的丫鬟，身上有着南娇郡主的光环，苏巧巧虽然嫉妒，但忌惮明翠的身份，不敢做什么。 但后来，事情过去之后，苏玉蓉找到明翠，商量想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甚至是还特意寻了尚云瑶将明翠讨要了过去，而明翠居然就这么点头同意了，在苏巧巧看来，这明翠简直有病。 也不想想，那南娇郡主是个什么身份，苏家才是个什么门第？ 且不说她在南娇郡主那边日子过得轻松舒坦月银还高，单单就说日后，那出路也远比跟着苏玉蓉嫁给个低门小户的要好多了！ 可偏偏，明翠就是留在了苏玉蓉身边。 不止留了下来，而且还日渐越发得苏玉蓉的倚重，甚至是苏玉蓉还提前将尚云瑶转交给她的明翠的卖身契归还给了明翠。 凭什么！ 明明她才是良家女出身，还是与苏家同姓同乡的！ 即便当初她爹将她卖给了苏家，可苏家口口声声将她当做自家女儿，结果还不是收了她的卖身契，将她当做丫鬟使唤？ 小时候吃够了家里贫穷又重儿轻女的苦，瞧过了苏家的舒坦日子和苏玉蓉这个千金小姐的生活，甚至是还跟着见识到了尚云瑶这位高高在上的南娇郡主的锦衣玉食，苏巧巧早已不满足于一辈子当个丫鬟，等年纪到了被配个管事的命运。 所以，在那位卢公子找到她，给出了一个妾室的身份的承诺的时候，她几乎没有多少犹豫，就心动了。 再后面的事情，便成了这个样子…… 只是，苏巧巧怎么也不会知道，明翠除了比她多会点拳脚，囫囵识得几个大字之外，同样没有受过什么特别厉害的训练。 远远比不得尚云瑶跟前的四个大丫鬟，甚至比不得岑采薇身边的丫鬟。 但，教导她拳脚的师父木一，出身金吾卫，甚至曾经是金吾卫的统领，教给这群丫头们的，可不仅仅只是拳脚而已。 苏巧巧与那卢公子之间的那点儿小把戏，早就被明翠瞧了个一清二楚。 瞧着木七令人将苏巧巧押了下去，苏玉蓉满脸的自责。 “阿瑶姐姐，对不起，我本是想来安慰你的，结果却还要你来帮我处置……” 尚云瑶笑着摇摇头。“只要玉蓉妹妹不嫌弃我多管闲事，插手到你身边的丫鬟上去就好。” 她本也是不愿多管的，毕竟虽然她将苏玉蓉当做自己的妹妹，事实上苏玉蓉也是她的所有友人中，唯一一个比她小的。 可说到底，两人只是朋友，苏巧巧的身份，确实比明翠与苏玉蓉之间更亲近一些，她这样未免有离间的嫌疑。 所以，即便是从明翠那里知道，苏巧巧居然大胆的应下了一家公子，帮他在苏玉蓉跟前“美言”，她一开始也不过是想着敲打一番罢了。 却没想到，这丫头人不大，心却不小，仗着苏家仁义，苏玉蓉性子单纯容易相信人，更是狂妄的很，居然敢舞到她面前来了。 这样的人，还是早早处置了的好。 “不过这下，你娘又要头疼上哪给你寻一个信得过的丫鬟了……”说到这里，尚云瑶不禁有些自责。 这年头，身边的得力丫鬟也并不是那么好找的。更不要说苏巧巧是苏夫人亲自为女儿挑选的丫鬟，尚云瑶这样做，多少还是有些伤了苏夫人的脸面。 “哼，既然这个丫鬟是阿瑶姐姐撵走的，那便罚阿瑶姐姐再赔给我一个可靠的丫鬟吧！”苏玉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嘻嘻的接话。 她可是眼馋阿瑶姐姐跟前的四个大丫鬟很久很久啦~ 第809章 发现自己变得在乎木易南了 听了苏玉蓉的话，尚云瑶失笑。 她身边丫鬟不少，即便是现如今当初木一训练起来的那群小丫头全都安置到了木伯府上，暂时抽调不出来合适的人，但想要给苏玉蓉寻一个合适的人也不难。 不过，已经有了一个明晃晃从她身边出来的明翠跟着苏玉蓉了，若是尚云瑶再弄一个丫鬟到苏玉蓉身边，未免显得她有些管得太宽了。 说到底，苏玉蓉是苏翰林家的姑娘，不是她的亲妹妹。 若是日后苏玉蓉嫁到了夫家去，被人知道苏玉蓉身边两个丫鬟都是南娇郡主的人，多少还是有些不妥。 可既然苏玉蓉提出来了想让她帮忙再找一个合适的丫鬟，尚云瑶也总不能拒绝。 “夫人，宫里此次大选，不仅给几位皇子寻觅合适的皇子妃，同时也给宫里选进去了一批新人，放出了一部分嬷嬷和年岁到了的宫女。若是苏小姐与苏家夫人不介意的话，您不妨问问长公主，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就在尚云瑶沉吟思索的时候，木七突然开口。 这些事情他本是不插手的，毕竟都是女人之间的事情。 不过，谁让这会儿尚云瑶心情不好呢。 若是苏家愿意，帮苏玉蓉解决了这个问题，尚云瑶也能少几分一怒之下搞砸了这事儿的愧疚。 至于替木易南分担怒气？呵，不存在的。 尚云瑶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 宫里放出来的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一个稳妥的去处的。 毕竟有些人虽然在宫里这么多年，也要被人尊称为一句“姑姑”的，但当年能够将小小年纪的女儿送进宫里，想也知道那家人多少都有一些一言难尽。 虽然这些年宫里已经有了许多对这些放出来的宫女和嬷嬷们的安置办法，也有许多自诩家底不错的人家会乐意供奉从前在宫里便十分得意的嬷嬷。 而且据尚云瑶所知，不管是她母亲还是外祖母，也都在尽可能帮一帮这些宫里放出来的宫女，但到底总有一些人过的不如意。 甚至每一批放出来的人里面，总有那么一两个，最终因为种种原因甚至被逼的活不下去的。 若是能帮并不想嫁人或者归家，想找一个稳妥的人家供奉自己的姑姑或者嬷嬷们与苏家牵桥搭线，对双方都是一桩好事。 不过，想要寻一个宫里出来嬷嬷的，那月银可就不是苏巧巧和明翠这样的丫鬟一样，一两银子就够了的。 所以这事儿，还得看苏家的意思。 苏玉蓉也知道，宫里出来的人，不可能像苏巧巧和明翠一样给她当丫鬟，即便是年轻一些的姑姑，到了她身边，那也至少是一个管事嬷嬷，是需要苏家供奉的。 但想了想，苏玉蓉还是应了下来。她明白这是尚云瑶的好意。 毕竟如果没有尚云瑶的这层关系在，以他们家的门第，想要给她找一个宫里出来的姑姑或者嬷嬷，对方根本就不会应下来。 就算是有，也应下了愿意接受苏家的供奉，谁又知道那人到底合不合适呢？ 不过这事儿也不是苏玉蓉一个人说了算的，尚云瑶让押送苏巧巧的人，顺带着将这个意思一道转告苏夫人，问一问苏夫人的意思。 若是苏夫人不乐意，或者另有打算，她也并无强迫之意。 这事儿解决了之后，苏玉蓉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是来干什么的。 不过对于这件事，尚云瑶却不愿多说。 “无碍，你只瞧着便是，姐姐还能让自己吃亏了不成？” 苏玉蓉还想说什么，但尚云瑶却笑眯眯的安抚了她一通，而后让阿初先陪着苏玉蓉到隔壁休息去了。 “去吧，一会儿咱们一道去听课，等到傍晚的时候，你家里应该就会派人来接你了。” 等阿初和明翠陪着苏玉蓉去休息，屋子里只剩下尚云瑶和阿元的时候，阿元才突然开口。“小姐的想法变了很多。” 话里，带着些许感慨，以及或许阿元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欣慰。 她还记得当初尚云瑶第一次与宋雅韵谈及对男人纳妾之事的看法的时候，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虽然说固然是因为那个时候尚云瑶还没有成亲，跟木易南之间也不过是还有一点点好感罢了，并未真的想过要嫁给木易南。 也许只是少女天真无知罢了。 但却也不难看出，尚云瑶不仅仅是不在乎木易南，是根本不在乎婚姻，更不在乎自己嫁人之后，会过成什么样子。 因为不在乎，所以才能无所谓，才能说的那样轻巧漂亮。 尚云瑶笑了笑。 她知道阿元想说什么。 确实，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想法会转变的这么快。 即便木易南在婚前就已经向她坦白了一切，还带她见了芙蓉几人，就差没有向她立誓，他虽然万花丛中过，但一直都是一个守身如玉的正经男人了。 但尚云瑶能够那样轻巧的相信，甚至是后面在听到盛安帝的所谓“将计就计”的话之后，还能提出这样一个在外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主意，便足以看出，她骨子里还是不在乎的。 甚至是就连刚嫁给木易南的时候，她也依旧觉得，自己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不就是一个妾室么，男人都一个样子。 好歹木易南这个还是假的。 就算是最后真的弄假成真，她也无所谓。 可直到事到如今，她才发现，不，不一样的。 这辈子的木易南，和上辈子的吴光则，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她无法忍受木易南的背叛，无法忍受这个男人有除了她之外的任何女人的存在。 所以，就像她对苏玉蓉所说的那句话一样。 既然她无法忍受男人的背叛，那么就要从一开始，就从根本上掐掉这个男人背叛自己的胆子！ 阿元看着眼前的尚云瑶，并不觉得畏惧，反而很欣慰的笑了。 “小姐放心，奴婢们会替小姐布置妥当的，也绝不会给那些个女人机会。” 门外的木七压下心中翻腾的苦涩情绪，也跟着应声。“属下们也会盯紧那家伙，绝不会给他半点机会！” 不管是日后卷帘居里的女人，还是外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都不行！ 如果那家伙胆敢背叛她，他木七定当不惜一切，让那家伙付出代价！ 第810章 分明没有将那个卖身葬父的孤女放在心上 且不提尚云瑶与苏玉蓉两人和和美美的没事人一般，完全不受木易南收了个来历不明的小白花进府的消息的影响，在寒山寺待了一下午，才将苏玉蓉送走。 华京城内，苏夫人骤然见到被木伯府的侍卫押送回来的苏巧巧的时候，确实脸色不太好看。 尤其是苏巧巧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屈不已的哭诉尚云瑶仗势欺人，不仅将手伸到了他们苏家，将自己的丫鬟公然送给苏玉蓉，现在还要铲除异己，将她这个苏夫人亲手挑选的丫鬟给撵走的时候。 可以说，但凡是个人都很难心里没有一点儿不舒服的。 但苏夫人到底不是傻子，很快意识到了这其中的不妥，再看看押送苏巧巧的侍卫，脸上鄙夷不屑的表情，她还是郑重的请两人坐下，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负责押送苏巧巧的两人从前是木易南的手下，虽然现如今被调派到尚云瑶身边，负责保护尚云瑶的安全，但他们从前也是没少跟着木易南做事的，哪一个不是机灵的很？ 即便尚云瑶没有要将这事儿闹大了的意思，但因为有木七的吩咐，他们也十分懂得该怎么回话，才能让苏夫人更好的“接受”尚云瑶的这番行为，并且理解尚云瑶的一番好意。 事实上，那卢家公子之所以会找上苏巧巧，让她帮忙在苏玉蓉跟前煽风点火，引诱苏玉蓉喜欢上他，至少是先其他人一步的产生好感，就是因为卢家先前就曾上门提亲，但苏夫人根本就没有让苏玉蓉知道，直接就给拒绝了。 倒不是苏家嫌弃那卢家小门小户，毕竟要真说起来，这位卢公子的父亲虽然官职不如苏大人清贵，手上却是有实权的。 在华京城里，卢家的日子也远比苏家过的舒坦的多。甚至在大部分人眼中，这是苏家高攀了。 可是因为有尚云瑶和木易南的吩咐，苏夫人在调查这卢家的时候，几乎没有费多大劲，就将这位卢公子的真实情况给拿到了。 这位卢公子现年已经二十岁尚未娶妻，身上虽说也有一个秀才功名，但此后科举屡试不第，显然并不是读书的好料子。 这也就罢了，毕竟苏家虽然清贵，却也不是那般势利的人家。只要对方是当真对女儿好，他们从前也是想着给女儿找个寒门贵子的。 可这卢公子，虽然家里没有妾室，但在外头却已经有了一个相好的，而且还是早就纠缠到一起许久，就等着这卢公子娶了正妻之后，就将人接近门的那种！ 苏夫人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腌臜人家？ 更不要说，这苏巧巧不仅因为贪图那一个妾室的位置，不仅答应帮那卢公子背地里给两人牵桥搭线，而且还敢在被尚云瑶戳破了之后，胡乱攀咬明翠，甚至是往尚云瑶身上泼脏水！ 要知道，虽然明翠确实是尚云瑶当初塞给苏玉蓉的丫鬟，但苏玉蓉能将明翠这样一个懂拳脚又知礼节，进退有度的丫鬟留在身边，苏夫人和苏大人都欢喜极了，对尚云瑶感激的很，半点儿没有觉得尚云瑶往他们家安插人手的意思。 毕竟，即便是明翠这样在尚家不过是负责扫撒的小丫鬟，放在外头许多人家里，也是比许多小姐跟前的大丫鬟要得用的多的。 搞清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知道苏巧巧早就起了背主的心思，甚至是已经与那卢公子之间有了数次私下会面，苏夫人当即大怒。 “混账东西！我当年看你可怜，将你从那牙婆手里买下来的时候，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 这才几年的功夫，心就这么大了，连南娇郡主都敢顶撞！我们苏家可养不起你这样心大的主儿！” 苏夫人最终如何处置那苏巧巧暂且不说，但对尚云瑶“一时鲁莽”将这苏巧巧给绑了之后，提出若是苏夫人不介意的话，可以帮忙物色一位宫里出来的嬷嬷或者姑姑的提议，确实非常心动。 苏夫人娘家虽然不算显赫，但她也是实打实的官家小姐，自然知道若是苏玉蓉身边能跟着一位宫里出来的管事嬷嬷，不管是日后交际还是嫁人，对她能有多大的好处。 而且，说的功利一点，虽然苏家从未干涉过苏玉蓉与尚云瑶之间的交往，但苏夫人也不是没有想过女儿有了尚云瑶这个受宠的皇家郡主，能够给女儿带来的好处的。 若不然，仅凭他们家的门第，她相公在翰林院蹉跎至今的官路，女儿虽然不至于愁嫁，但那许多门第比她们高的多的人家，是万万不可能这般热切的找了媒人上门说亲的。 只是苏夫人了解自己的女儿，性子被他们夫妇娇养的天真单纯，若真的嫁到了那种复杂的人家，非得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不可。 只是从前他们夫妇觉得还不错的人家，现如今有了对比之后，看起来却有些委屈了女儿。 一时之间，苏家夫妇对苏玉蓉的婚事却是十分难以抉择。 但若是能够有一个宫里出来的嬷嬷在身边，无论如何，女儿都不可能嫁的太差了去。 苏夫人的脑海中转过万千心思，面上却笑的愈加温柔和善。 “都是我们夫妇能力有限，才不得不一再麻烦南娇郡主操心我们家玉蓉了。代我向你们郡主转达谢意，若是这事儿当真能成，日后苏府必当备上厚礼重谢南娇郡主。” “苏夫人客气了，我们家夫人一向将苏小姐当做自家亲妹妹，您的意思，小人定将转达！” 尚云瑶倒是不在乎什么重谢不重谢的，毕竟苏家的门第在那，她身家丰厚，还能让苏家倾家荡产的感谢她不成？ 但苏夫人的态度，还是让尚云瑶十分舒服的。 等苏玉蓉在寒山寺玩了一下午，依依不舍的下山的时候，尚云瑶也让人将这事儿带给了长公主。 且不提长公主听闻外孙女想给自己的闺中小姐妹，唯一没出嫁的小妹妹，找一个宫里出来的嬷嬷之后，是什么打算。 这边，送走了苏玉蓉之后，尚云瑶也没有急着下山，生生在山上待足了七天，将祈福做完，才带着人不紧不慢的离开。 这态度，分明是没有将那个卖身葬父的孤女放在心上。 第811章 尚云瑶问罪木易南 在整个华京城人都殷殷切切的瞩目中，尚云瑶这个最近华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小白花当街卖身葬父的故事的另一位重量级主角，终于施施然登场。 尚云瑶的马车还没有进城，华京城里关注着木易南与尚云瑶这事儿的人，便都已经收到了消息，早早地等着了。 于是，等尚云瑶的马车才刚刚进了华京城的大门，便瞧见，今日的华京城似乎分外的热闹。 尤其是主街两旁的酒楼茶肆里，尚云瑶敢确定的说，除了每年的重大节日和四年一次的春闱放榜日，今天绝对是各家店里最热闹的一天。 偏偏所有的人一心想看热闹，又不敢正面对上尚云瑶的视线，于是尚云瑶就看到，明明大街上哪哪都是等着围观她，等着瞧她与木易南的热闹的人，但人人都摆出一副“我好忙，啊我真的好忙”的模样。 这般假的不能再假的廉价表演，让尚云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这华京城里的人们，果然是日子过的太悠闲了，一天到晚，总想找点儿乐子瞧瞧，不然就觉得这一天白过了似的。” 阿如的吐槽，让尚云瑶几人忍俊不禁。 这姑娘虽然比阿满和阿初来到尚云瑶身边的晚，但性子活泼却不至于冒失，做事利落又自带喜感，很快融入到了几人当中。 这会儿见尚云瑶原本绷着的脸，被她一句话逗笑，阿元几人也跟着暗自松了一口气。 尚云瑶其实也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局面，毕竟早在那不知所谓的刘家小姐刘怡欣上门假装关心实则看笑话的时候，尚云瑶就已经猜到了这群人的态度。 更不要说后面还有苏玉蓉怒气冲冲的跑到山上去跟她告状了。 不过这会儿，看着这群人看热闹的模样，尚云瑶默默在心中给木易南记了一笔。 她虽然重生归来之后便不爱做委曲求全的事儿，性子也确实有几分骄横，但整体来说，她还是一个十分低调的人。 即便是有盛安帝和太子的盛宠，她也极少大出风头。 反倒是木易南，将两人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巴不得全城人都知道他在大张旗鼓的追求她，并且为了追求她，干过不少传的沸沸扬扬的事儿。 从前的大张旗鼓，从前的张扬和嚣张，今日全都反噬了过来，所有人都在等着瞧热闹。 这让尚云瑶怎么高兴的起来？ 也就是木易南不在她面前，要不然她非要捶这家伙一通不可。 让他张扬！ 让他炫耀！ 要不是他这般张扬炫耀，她今日也不会被人当猴子看！ 不过，尚云瑶这样冷着一张脸的态度，放在外面那些人眼中，倒是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从前木易南为了求娶尚云瑶，可是做过不少轰动人的事儿，甚至是那句保证自己绝不纳妾，会一辈子对尚云瑶好的话，也早就传开了。 现如今，两人成亲还不足半年，甜甜蜜蜜撒狗粮的日子还近在眼前，尚云瑶才不过离家几天，木易南就敢收了女人入府。 这般打脸啪啪啪响，可不就是让那些个从前看两人不顺眼，或者干脆是喜欢看热闹的人激动了？ 尚云瑶没有理会那些看热闹的人，马车更是毫无停顿的一路径直到了木伯府正门前。 木伯府的人早就已经收到了尚云瑶今日回来的消息，自然是早早就开了正门，迎接女主人归来。 木易南也提前请了假，在等待着尚云瑶。 瞧着尚云瑶带着丫鬟和侍卫们浩浩荡荡的下了马车，木易南满脸笑容的上门迎接。“夫人辛苦了！” 尚云瑶却没有理睬木易南伸过来的手，只是冷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将手搭在了身后的阿元胳膊上。 木易南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微微一僵。 然而，尚云瑶却似乎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瞧都不瞧他一眼，只高傲的微微扬了扬下巴，“走吧。” 尚云瑶在众人拥护下进了木伯府，外头围观的人群才三三两两的散了。 “嘿，不知道咱们这位南娇郡主知不知道那件事儿？” “听说已经有人告诉她了。” “你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早就知道了。” “那这下有好戏看了！” “不过这位主儿也是真沉得住气，明明早几天的事儿了，她硬是能不紧不慢的，现在才回来！” “你也不想想她是去做什么了，给陛下和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祈福，那可是她最大的依仗！” “嘿，要我说，那女的姿色也就一般，不及这南娇郡主十分之一，那木伯爷也是个蠢。” “嗤，你懂什么！” “男人这种东西啊……” 木伯府的大门缓缓关上，也将门外的议论纷纷，全都关在了外头。 尚云瑶看着面前带着府上所有下人们前来迎接自己的大管事和内院的嬷嬷。 在一众下人当中，一眼就瞧见了那个女人。 倒不是尚云瑶眼力好，也不是尚云瑶提前打听过这个女人，而是，太显眼了。 明明府上的丫鬟们的衣服是一身鹅黄色的统一服饰，身份稍微高一些或者年纪大一些的婆子们也自有一套统一的衣服，都是府上每季两套，免费给大家定做的。 但眼前的这女人，硬是穿了一身白，头上还别着一朵小白花，好似生怕人不知道她才刚刚死了爹，正在孝里似的。 尚云瑶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木易南。 这知道的，说这小白花是给她那“便宜爹”戴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白花是在诅咒人呢。 毕竟，哪有到人家府上“报恩”还带着一身重孝的？ 木易南：委屈，还不敢说。 “这位姑娘是谁？这一身披麻戴孝的，是做什么呢？怎么的，咱们府上有丧事？” 听到尚云瑶问话，那女人身边的人自觉的让到了一边。 几乎只是一瞬间，那女人身边便空出来一大片空地，只独独留她一个。 这番训练有素的模样，好似提前商量了千百遍似的，让卫蕊心中暗恨。 这群该死的东西，等她成功爬上了木伯爷的床，看她怎么收拾这群人！ 第812章 掌捆小白莲，夫妻怒翻脸 “民女卫蕊，是前几日才刚刚到木伯府上的，夫人您先前未曾见过奴婢，可能不太清楚情况……” 听到这姑娘自称自己名为“卫蕊”，尚云瑶扬了扬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一旁怂哒哒的木易南。 转头，厉声斥责。“本郡主问你了么？谁让你接话的？来人，掌嘴！” “是！” 一个这两日一直负责“照顾”卫蕊的丫鬟应声而出，另外两人一左一右将卫蕊按住，这丫鬟“啪啪啪”的对着卫蕊狠狠打了十巴掌。 十个巴掌下去，卫蕊原本娇嫩的小脸，已经肿成了一张猪头，哪里还看得见半分之前的风姿绰绰？ 而直到这十个巴掌打完，立在尚云瑶身后，一脸小心翼翼的讨好模样的木易南，似乎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那丫鬟才刚刚一停下手，卫蕊便挣扎着朝着木易南求救。“伯爷救命……” 若是以往，卫蕊这般小白花楚楚可怜的求救的模样，或许当真好看的紧，能够轻易的吸引了男人们的喜欢和怜惜。 但这会儿，卫蕊整个脸都被打成了猪头，红肿的厉害，又花了脸上的妆，愣是让木易南下意识退后了半步。 而后才反应过来似的，转身看向尚云瑶。“阿瑶，卫蕊只是一个弱女子，你何必……” 尚云瑶冷冷的瞥了木易南一眼，却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自己的相公留。“本郡主惩罚下人，木伯爷也要插手？” “阿瑶，她不是咱们府上的下人。”木易南一脸的无奈。 尚云瑶扬眉。“哦？不是府上的下人，却待在这府上？那她是什么身份？本郡主答应下嫁给你之前早就说过，日后这府上，除了你我和你我所出的孩子之外，不希望看到除了下人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这府上的人，生杀予夺，只有本郡主不愿的，没有本郡主不能的……” 木易南脸色难看至极，显然尚云瑶这话，是半点的脸面都没有给他留，甚至是摆明了的瞧不起他。 但木易南却无法，只能冷着一张脸住了嘴。 瞧见木易南憋屈的样子，卫蕊一边在心里继续楚楚可怜的看向木易南，一边在心里暗骂，怂包男人！ 她来之前，可是被原古国的嬷嬷细心调教过的。 金相文也特意叮嘱了她，一定要讨好木易南，若是能够顺便离间了木易南与尚云瑶之间的感情，那就更完美不过了。 毕竟，只有让木易南与尚云瑶之间的矛盾加大，进一步激化木易南和木家对尚云瑶乃至是对南国皇室的愤恨之心，才对他们原古国日后的计划越加的有利。 所以这会儿，她明明心里恼怒的厉害，甚至是对木易南鄙夷的很，却还是一脸委委屈屈，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向尚云瑶求饶。 看着这卫蕊明明恼怒的厉害，却还要强撑着一张脸继续表演，别说是木易南，尚云瑶都有些忍不住敬佩对方的敬业。 果真不愧是原古国悉心培养出来的。 听完了卫蕊自以为完美的身世，尚云瑶嗤笑一声。“卫姑娘的身世，倒真真是令人怜惜。只是…… 本郡主也不是什么恶人，不过是十两银子罢了，本郡主随手打赏个人也不止这个数，若是硬要逼得卫姑娘卖身进府，未免显得咱们伯府过于不近人情……” 尚云瑶这话，不仅没有半点儿要为自己方才立威张嘴之事道歉的意思，还明晃晃的表示，这便是要直接将卫蕊赶出府去的意思了。 这怎么行？眼瞧着行动就要功亏一篑，卫蕊想到在自己之前来到南国的那六个美姬的下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这次的哭诉倒是变得真情实意了几分。 “民女自知身份卑微，不敢求郡主平白无故的收留民女，只是民女现如今孤苦无依，更是早已无家可归，只求郡主收留，无论为奴为婢，哪怕是做府上最下等的丫鬟，只求给奴婢一个栖身的屋檐……” 尚云瑶摆摆手，“本郡主可收不起这么难伺候的丫鬟，就你这身儿装扮，这哭哭啼啼的样子，知道的说你是来给咱们伯爷报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一身儿，是在咒本郡主早死呢！” “民女不敢！民女，民女只是想为亡去的先父守孝……” 卫蕊哭哭啼啼哀哀怨怨的，老实说，木易南不仅半点儿没有觉得心动，甚至还有点头大。 也不是说这卫蕊长得不好看，身段不够出挑。 毕竟是金相文精挑细选出来的，除了容貌不是张扬艳丽那一挂的，反而走的清汤寡水楚楚可怜小白花路线。 可…… 很遗憾，木易南从来喜欢的就不是这一款的女人。 即便是在从前，木易南常年流连秦楼楚馆的时候，他身边挑选出来的女人，也都是温婉大方，进退有度的。 最反感的，就是得寸进尺和野心太大。 要不然，也不会在樱红试图挑衅芙蓉的位置，挑衅他的底线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狠狠惩戒了樱红一通。 而像卫蕊这种女人，不管是从前的沐晋还是木易南，甚至是隋平，那都是毫不犹豫退避三舍的。 惹不起，惹不起！ 然而，不管木易南乐意不乐意，喜欢不喜欢，他现在都得表现出自己对卫蕊怜惜和对尚云瑶这半年来的嚣张跋扈的性子的不喜甚至是愤怒来。 以及，给卫蕊求情，要留下这个女人的想法。 木易南捏着鼻子上前哄人，好不容易哄得尚云瑶脸色和缓了几分，然而一听到木易南说“我瞧着这卫姑娘实在是可怜，咱们府上又不缺这一口吃的，便暂且收留卫姑娘一段时间也无妨”的时候，尚云瑶当即就冷了脸，一甩袖子将桌子上的茶水全都狠狠摔在地上。 “木易南！你当真非要留下这个女人？！” 木易南脸色也不太好。“阿瑶，你不要任性，卫蕊她刚没了爹，家里只有一群豺狼虎豹般的亲人，若是我不救她，她就当真只能沦落到风尘之地了……” 尚云瑶冷笑。“怎么，心疼？那你怎么不心疼心疼你过去那些相好的们？要说可怜，这女人难道还能比得过她们？！” “阿瑶，你不要无理取闹！这里是木伯府，不是你们昭兰郡主府！”木易南也生气了。 第813章 差点没忍住破功了的木易南 尚云瑶与木易南不欢而散。 尚云瑶可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当即摔了手上捧着的汤婆子，直接转身，带着甚至还没来得及放下行李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再次开了木伯府的大门，径自就回娘家去了！ 这一举动，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显然极强。 在尚云瑶的身后，木易南的脸色不只是难看的一星半点。 甚至是卫蕊这几日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刷”到的一点儿好感，都直接没了。 木易南冷着一张脸，看都没看卫蕊一眼。“去请御医，好好给卫姑娘瞧一瞧。” 听到木易南给自己请御医的时候，卫蕊心里还一喜。 然而，听到后面木易南对自己的称呼又变成了“卫姑娘”，卫蕊便知道，这事要糟。 木易南显然将对尚云瑶的愤怒和不得不低下头来安抚这个女人的憋屈，迁怒到了她的身上。 不过好在进府之前，金相文便已经预料到了这对夫妇之间面和心不和的夫妻关系，卫蕊心里有分寸，这会儿虽然慌张，却也不畏惧。 只是整个人愈加娇弱可怜起来。 “伯爷，都是阿蕊不好，给伯爷您添麻烦了……您放心，明日阿蕊便上郡主府给夫人道歉……” 听到卫蕊说她明天还要到郡主府上去，府上的下人们脸上齐刷刷露出一个“欧豁，他们家伯爷要倒霉”的表情。 谁不知道当初他们伯爷娶夫人的时候，在郡主府上可是没少被三位大舅哥刁难，甚至是差一点儿就娶不到媳妇？ “省省吧！管好你自己！”木易南没忍住怼了一句。 “伯……伯爷？”卫蕊被木易南突然的变脸吓得一惊。 木易南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差点儿扭曲变形的脸。 “不必，你……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须自责，你身体不好，今日又受了委屈，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 卫蕊闻言一呆，再看木易南直接将脸扭到了一边不去看自己的模样，分明就是不想看到她那张肿成猪头的脸，当即下意识捂住脸，又疼又羞恼，嘤嘤嘤的哭着起身就跑了。 瞧见卫蕊离开，掌捆卫蕊的丫鬟倒是面不改色的起身对着木易南行了个礼，立马追了上去。 她可是下了军令状，要看好这个女人的，任何时候都不能给这个女人借机独处，甚至是到处乱跑的机会。 木易南借助着尚云瑶发脾气离开的这件事。终于成功的甩脱了卫蕊的“攻势”，不用再天天跟这个女人虚与委蛇，甚至是还得假装欢喜的接下这女人每日里送来的“补汤”，可真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这女人送来的东西里面有没有加料，甚至是有没有放一些南苗那边过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反正木易南是不敢吃的。 不过，想到接下来这府上的日子，木易南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难啊。 尚云瑶才不管木易南那边的事情。 她演完了这场戏，便带着人直接回娘家去了。 她有一些时日没有见娘亲了，对娘亲可是想念的很。 而且，既然答应了苏玉蓉要帮她寻觅一个合适的嬷嬷，那这事儿宜早不宜迟，还是得早点寻摸。 然而尚云瑶不当一回事儿，但南娇郡主与木伯爷因为一个孤女闹翻了脸，甚至是南娇郡主直接回了娘家的消息，以一阵风一般的速度迅速传开。 甚至是不明真相的苏家夫人还忧心忡忡的让女儿多往昭兰郡主府上跑几趟，多开解开解尚云瑶。 她虽然有些功利之心，但本心里也是真真感激尚云瑶的，自然希望这位女儿最喜欢甚至是崇拜的南娇郡主能够好好地。 苏玉蓉虽然已经从尚云瑶那里得到了底，知道这事儿不像表面上的那回事，怕是这对夫妻另有想法，但她也确实是担心的很，得了娘亲的话，可不就是天天往昭兰郡主府上跑？ 就差没直接住下了。 而已经出嫁，现如今怀着身孕的婉秋，也是挺着肚子上门了一趟，亲眼确定尚云瑶虽然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但除此之外，在尚家好吃好喝的，显然早就心里有谱了，才安下心来。 而苏玉蓉一天到晚的往昭兰郡主府上跑的行为，也让许多从前眼红苏玉蓉与王岚三人因为交好了尚云瑶，从而一举麻雀飞上枝头的贵女们背后没少鄙夷她抱大腿拍马屁。 不过，苏玉蓉才不在乎。 左右她们家就是个翰林，虽然说出去好听，但在华京城这地方，还当真不值当什么。 自小与她玩的好的玩伴绝不会因此酸言酸语，那些从前看不上她的人家，她苏玉蓉也不稀罕。 翌日，闵嫔宫中。 二公主对尚云瑶和木易南心生怨恨已久，从身边的宫女那里听闻了尚云瑶和木易南因为一个“卖身葬父”的孤女闹翻了脸，尚云瑶更是直接气的回了娘家，扬言要与木易南和离的事情，不由哈哈大笑。 “该！让那个女人得意！仗着父皇和太子的宠爱，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结果还不是眼被狗屎糊了！嫁给一个人尽皆知的纨绔子弟！我看她尚云瑶怎么收场！” “二公主，注意形象。”二公主身后的嬷嬷冷声提醒。 这嬷嬷是闵嫔特意为二公主挑选的人，甚至是已经禀了盛安帝，得了盛安帝的应允，负责二公主的礼仪教导。 这嬷嬷可不是当初的曾嬷嬷，是贤妃收买了的故意刁难太子妃宋雅韵的，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内务府出身，从前宫里新进来的新人，不管是宫女还是秀女，都是要在这位嬷嬷手底下过一遭的。 这嬷嬷的性格最是古板严谨，一言一行如同板尺规划过一般，绝对挑不出半点差池来，却不会做出任何故意刁难二公主的行为。 甚至是任何人见了，都只会称赞这位嬷嬷对二公主的管教很有条理，毕竟从前的二公主又多么的猫嫌狗厌简直人间皆知。 而自从这位嬷嬷到了二公主身边之后，在她的严厉管教之下，二公主的性子被“磨平”了许多。 至少在表面上，在人前的时候不至于嚣张跋扈的令人厌恶了。 第814章 好像是狗粮的味道 但也正是因为这嬷嬷的“毫不徇私”和“效果显著”，才最是让人难受。 若是她敢故意刁难，以二公主的滑头和贤妃也就是现在的刘才人在宫里留下来的那点儿人脉，早就将这个嬷嬷给搞下去了。 还能顺带将二公主身边的人换成贤妃自己人。说不定，只要二公主表现好，贤妃还有从区区才人再度一点点往上爬的机会。 可偏偏，她就是能让人一点错处都抓不到，对二公主的态度，别说是闵嫔，就是盛安帝来了都十分满意，让二公主又恨又气又无可奈何。 瞧见二公主怒气冲冲的瞪了她一眼，甩手转头回了自己的屋子，那位嬷嬷微微垂眸，脸上的情绪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依旧用那般古井无波的声音提醒。 “二公主，半个时辰之后，您该去闵嫔那边请安了……” 尚云瑶不知道外头的风言风语，也不知道宫里有人在记恨着自己。 她这几日在郡主府上倒是好吃好喝的，每日里还有苏玉蓉送上门来陪着她打发时间，乐哉的很。 毕竟木伯府毕竟是新赐下来不久的府邸，虽然说木易南已经尽心尽力的收拾了一番，尚云瑶嫁过去之后，府上也一直在小范围动工继续修缮。 但到底不如从前长公主亲自命工匠修建，她又住了这许多年的自家院子里住着舒服。 尤其是现在这时节乍暖还寒的，虽说他们在木伯府住着也舒服，但只有她和木易南两个人，哪有在这边，还能一大群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锅子来的自在？ 而与此同时，尚云瑶也得到了一个令她眼神儿一亮的消息。 娘亲抓住了当初二哥科考之前，背后蛊惑二哥那位同窗给二哥下黑手的家伙了。 或者说，是抓到了给那人提供药草的南苗人。 只要抓到了源头，想要找到这中间到底是谁搞的鬼，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下，不仅是尚云瑶开心，在被媳妇好一番说教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当初觉得看在两人同窗一场的份儿上，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傻白甜的尚云达，也跟着激动。 他一定要抓到那个背后算计他的家伙！ 而尚云瑶不仅是激动抓到了人，还因为，她娘果然和那位林清将军有了联系！ 毕竟南苗一向排外，这里面要说没有那位林清将军的手笔，尚云瑶是不信的。 尚云瑶双眼亮晶晶的，激动异常的看着赵淑兰，只是赵淑兰不肯说，甚至是还悄悄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放肆胡说八道。 尚云瑶瘪瘪嘴，知道娘亲这是害羞了。 想到这事儿大哥二哥都还蒙在鼓里，她也只能自己偷着乐。 只是尚云瑶的日子过得悠哉，有些人的日子就不那么舒服了。 尚云瑶归家当天，木易南便被木老将军押着登门认错，然而却接连吃了三天的闭门羹。 直到第四天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而木易南就在这冷飕飕的冰雨里，在昭兰郡主府门口跪了两个时辰，才终于被人请了进去。 而后没过多久，府上人便拿了赵淑兰的牌子，匆匆到宫里去请了御医。 木易南发了高烧。 借着高烧的机会，木易南终于成功进了昭兰郡主府的大门。 尚云瑶又气又急，瞪着躺在床上的男人，“你疯了不成？做什么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知不知道她听说这家伙高烧昏倒在雨里的时候有多惊慌害怕！ 看着眼含担忧的尚云瑶，木易南却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傻笑来。“媳妇儿！我就知道媳妇儿还是担心我的！” 尚云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们不是说好了么？借着这个机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收了那个什么蕊做妾室，却碍于我的原因不敢多宠她？你这一出，接下来要怎么演？”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回府当天，这家伙就将那朵小白花给冷落了！ 也幸好是她让人将那小白花盯得死死的，再加上她这几天脸一直肿着，以为木易南是嫌弃她变丑了不愿意理睬她，所以一直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木易南撇撇嘴，一脸的不情愿。 “她不是要为亡父守孝么？身为女儿可是要守孝三年的，怎么能进门给人当妾？” 尚云瑶斜睨着木易南。“所以你的意思是？” 木易南人是躺在床上，但看上去精神却好得很，那眼神一瞧就知道，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我听说，裴家三房有一位客居多年的表小姐……” 尚云瑶眯了眯眼。“哪个裴家？” 木易南呵呵笑着装傻。 这不是…… 那什么…… 他去年听说昭兰郡主居然趁着他不在华京城的时候，给尚云瑶和那裴茗相看，结果那裴茗还敢不做人，在背后捣鬼，当即火冒三丈，将那裴家一大家子的老底给掀了个底朝天。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倒是查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只是木易南虽然睚眦必报，但却不是喜欢没事搞事儿的人，既然当初裴茗也没有落到好，木易南后面也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 只是今日因着这事儿，他便想到了裴家三房那一支的事情，拿出来举个例子，这不是，怪合适的么…… 尚云瑶看着木易南吭吭哧哧言辞闪烁的模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好气又好笑，但想想这家伙之所以会这样，分明是打翻了醋缸子，心里不知为何又有些甜。 “所以，你是想让那小白花客居在咱们家？我可不乐意！”尚云瑶想了想，摇头拒绝。 “客居可是客人，好吃好喝好声好气供着，她凭什么？” 木易南：…… 啊，这…… “可是客居就不用当妾室……”木易南小声逼逼。 为了保住他的节操，他容易么他。 “但是客居也不影响她勾搭你啊~”尚云瑶笑眯眯的反击。 木易南：…… 我竟无言以对。 尚云达跟荣景元溜溜达达来看热闹的时候，就看见这对小夫妻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讨论着那个小白花的事儿。 并且气氛一点儿也不剑拔弩张，尚云瑶从头到尾笑眯眯的，反倒是木易南一副受了大委屈，即将节操不保的模样。 尚云达：…… 呵，他好像嗅到了狗粮的味道。 第815章 即将入门的贵妾 尚云达的脸色臭臭的，荣景元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 只要妹妹没有在木易南这里受委屈，也没有真的被那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小白花给气到要和离，他对别的都不是很在意。 尚云瑶扭头，看见两人进来，急忙起身。“兄长，二哥，你们来了！” 荣景元点点头，上前看了看木易南。“感觉怎么样？好点儿了么？” 尚云达在后面不屑的撇撇嘴，“可拉倒吧，咱们木伯爷可是打小训练，有将军之才的人，区区一场雨，能将他怎么着？” 听到尚云达这话，木易南还没有什么表示，尚云瑶先不乐意了。“二哥~哪有你这样的！” 尚云达捂着胸口，后退半步，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阿瑶，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已经不是二哥了么……” 尚云瑶：…… 呵呵了个哒。 “二哥，你最近是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本子？” 要说起来尚云达看话本子，也是他认识了二嫂岑采薇之后，才养成的爱好。 倒不是说岑采薇喜欢看话本子，而是尚云达自打认识了岑采薇之后，一心想要与岑采薇有更多的交流，换句话说就是，想要讨好媳妇。 偏生他们家，大哥是个榆木疙瘩，小妹是个疙瘩榆木，兄长…… 兄长自己还单身呢，不具有参考价值。 所以尚云达可不就是将目标放在了话本子上？ 想要指望着话本子多学一点东西，好去讨好媳妇呢。 因着尚云瑶吐槽尚云达看了话本子的话题，屋子里原本还有些古怪的气氛一下子散了，荣景元和尚云达坐下来，与两人聊了一会儿。 虽然尚云达不知道那个卫蕊是个怎么回事，但荣景元多少能猜到几分。 也是因为荣景元猜到了一些什么，再加上赵淑兰那边又有长公主的来信，尚家才能这样淡定。 要不然，他们两个又岂会这样便宜了木易南这家伙？ 木易南本就没有一直隐藏着这件事的意思，毕竟他可是知道尚家这群人到底有多护短的。 要是让这些人当真误以为他要纳妾，而且还不只是一个妾，木易南敢保证，这群人绝对能做的出来分分钟逼着他们两个和离的事情来。 所以，木易南挑挑拣拣的，将“那卫蕊是原古国派来离间木家与皇室关系的奸细”的事情给说了。 当然，也没有漏掉背后的那个金相文。 听到金相文的名字，尚云达还有些陌生。 直到荣景元告诉他，就是之前与自己和木易南一起合作的那个原古国商人，尚云达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那个家伙！我就说怎么平白无故的，那个家伙凑上来拉着兄长一道做生意，说什么在咱们南国没什么依仗，想要与兄长做个朋友，我就寻思着这哪里不对，感情都是套路！” 尚云达这两年与荣景元走的近，自然是知道荣景元与金相文认识的始末的。 甚至，小心眼的尚云达还到自己岳丈那里去告了那几个当初敢撺掇着荣景元跟着赵云铭一起去喝花酒，想要算计荣景元的家伙一状。 居然敢欺负他兄长，以为他兄长就没人护着是怎么着？ 虽然因为尚云达这个举动，荣景元被岑明智给好一番数落，说他没有防人之心，但尚云达心里依旧觉得暖暖的。 是被亲人保护了的感觉。 四人说了一会儿话，荣景元和尚云达确定木易南身体无事，只是单纯的熬夜加淋雨再加上故意卖可怜，将自己给整成了这幅模样，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明知道木易南与尚云瑶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好好凑到一起说话了，也就前几天在木伯府见了一面，演了一场而已，两人也不会不识趣的一直在这里打搅。 等两人离开，木易南又对着尚云瑶笑呵呵的，一直盯着尚云瑶看，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惹得尚云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若是当真不想让那女人做姨娘也无妨，左右这是关起门来，咱们院子里的事情。只是你要防着那女人与金相文通风报信。 且外祖母已经为咱们挑选好了人，过几日我便会带她们回府，届时会直接以贵妾的身份入府，压那女人一头……到底要怎么做，你可想清楚了。” 木易南点点头，表示自己心里有数。“我会让外界都以为我已经收了她。” 至于卫蕊那里，他也会处置妥当。不仅不会让卫蕊发现不对，还会让卫蕊以为他是真的珍惜她，尊重她刚刚丧父，想要保护她，才会一直没有对她“越雷池半步”。 这一点，木易南可一向都是老手。 至于卫蕊出孝之后…… 呵，他怎么可能让那原古国嚣张那么久！ 虽然因为担心将自己的病气过给了尚云瑶，没有非要拉着媳妇腻歪，却也是舍不得她走，缠着尚云瑶东一句西一句的说话。 直到药劲儿上来了，眼瞧着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了，还硬撑着不肯睡，看的尚云瑶又心疼又好笑。 “睡吧，我就在这看着你睡着了再走。” 木易南还想说什么，但被尚云瑶强行给阻止了。“闭嘴，别说话，快点睡！御医说这样好的快！” 被尚云瑶这样强行摁着睡觉，木易南的脸上还挂着几分委屈巴巴的表情。 只是这表情并没有挂上去多久，木易南终于还是撑不住睡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知道尚云瑶在身边，也许是因为最近这几天真的累了，牟怡南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晌午。 不过，正如尚云达所说的那样，木易南好歹是从小训练的人，身体状况可比大部分普通人要强壮的多，不过是淋了一场雨罢了，要不是木易南故意搞苦肉计，说不定发烧都不会有。 瞧着第二天起来就活蹦乱跳了的木易南，尚云瑶长长出了一口气。 毕竟，她虽然气恼盛安帝让木易南非要收下那个叫做卫蕊的女人，也确实跟木易南商量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但她也是真的半点都没有打算要折腾木易南的。 若是木易南当真因此大病一场，尚云瑶仔细想了想，她……还是会心疼的。 第816章 端水大师盛安帝 只是，木易南醒是醒了，人也没事了，却非要赖在昭兰郡主府上不肯走。 用他的话说，现在的木伯府可是住着个随时准备凭白污他清白的可怕女人，为了给媳妇守住他的清白，他觉得还是郡主府上住着更有安全感一些。 尚云瑶哭笑不得，又架不住终于病好了的木易南的耳鬓厮磨，只得又让他在停云小筑又多住了一晚。 半个月没跟媳妇亲近，好不容易见到了媳妇，他却发烧了。 现在终于病好了，不用担心把病气过给媳妇儿的木易南，那当然必须要抓紧时间跟媳妇索要“补偿”的。 这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谁也别想拦着他亲近他媳妇！ 尚云瑶从前便拿木易南没辙，这家伙厚脸皮惯了，又仗着自己刚演了一出苦肉计，这会儿若是不将到嘴边的肉吃个痛快，那简直对不住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不过，尚云瑶是心疼且纵容了一把木易南，但尚云达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他原本就看木易南不顺眼，这家伙居然蹬鼻子上脸的想要赖在他家？做梦呢！ 于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情即将有所反转的时候，没过两天，据说木易南的身体情况才刚刚好转，便被尚云达恶声恶气的撵了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是满儿驾着马车将人给接回去的。 据说从始至终，尚云瑶连面都没露。 似乎是铁了心要与木易南和离。 而木易南的病才刚好，就再一次跪到了昭兰郡主府门前。 这一次，木老将军没有跟着再次登门，颇有一种老脸已经丢尽了，懒得再管木易南这个不孝子的意思。 这一次，尚家人倒是开门将人放进去了，不过两个时辰之后，被毒打一顿的木易南，再次被扔了出来…… 这一出苦肉计，别说是华京城众人，就连金相文和盛安帝都为之惊叹。 尤其是盛安帝，在赵牧野将木易南“形容枯槁”的状况告诉盛安帝的时候，盛安帝难得生起了几分愧疚之意，问太子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太子长久的沉默。 “父皇，事到如今，说这些也迟了。” 他们总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将那个卫蕊给弄死。若当真是如此，未免显得有些刻意，最重要的是，赵牧野知道盛安帝只是说说而已，他未必舍得。 盛安帝的愧疚，往往只有一个解决办法。 那就是赏赐。 可在这个时候赏赐木易南，无异于火上浇油。 一个不小心，不仅不能帮木易南摆脱眼前的困境，说不定还要落一个盛安帝自己都不是真心疼爱尚云瑶，一切不过是为了安抚拉拢木家的名声来。 盛安帝现如今越是身体情况不好，越是更加在意自己的名声，在这个时候，自然是不愿意往自己身上沾污水的。 可若是什么都不让他做，且不说木易南，赵牧野都觉得，太便宜他这越老越糊涂的父皇了。 哪有人做错了事情，却不需要付出一丁点儿代价的？ 左思右想，在赵牧野和几名盛安帝的心腹大臣的劝导下，盛安帝只能赐了一些珍贵药材下去给木易南，又赏赐了尚云瑶一批奇珍异宝作为安抚。 赏赐给木易南的大部分都是一些伤药，这其中，最珍贵的就是一株三百年的人参。 固然是因为盛安帝宫里还有一株五百年老参的缘故，但盛安帝给木易南赐了一株三百年的老参“吊命”的消息，还是在华京城不胫而走。 这一消息，不仅证明了“端水大师”盛安帝对木易南和尚云瑶两人都是一样的宠爱，一边不想尚云瑶受委屈，另一边也不想木易南受伤，只能在中间居中调停，希望两个人能早日和好。 也证明了木易南现如今的身体情况，确实不太妙。 想来也是，木易南此前在尚家受伤极重却没有受到原谅，反而被赶了出去，又因为先前淋了一场雨身体还未好彻底，就这样折腾自己，以至于双管齐下，从前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可不就是一下子就虚了？ 甚至京中隐隐有尚云瑶仗着盛安帝的宠爱嚣张跋扈，根本不将木易南乃至是木家放在眼里，乃是一个阴狠毒辣的恶妇的名声来。 不过这消息也只有极少数人当中暗搓搓的传播着，大家都见识到了木易南的下场，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触尚家人的眉头。 毕竟，木易南好歹还是木老将军最宠爱的儿子，是盛安帝极为看重的后辈，是尚云瑶正儿八经的夫婿，都被尚家人打成这样，换个人，谁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万一当真被打死了，以盛安帝对尚家人的宠爱，怕是最终也不过是一了百了，不了了之。 八卦虽好，但也要惜命。 金相文对这个自己精心放出去的风声始终没能传播开来有些不甘心，甚至是他派去木伯府问候的人，也都被木伯府的门卫不咸不淡的以“主人家不便待客”给挡了回来。 但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按兵不动，暗暗期待着卫蕊能够争气一点，最好是在木易南那里多争取一些怜惜，而不是让木易南最终为了求得尚云瑶的原谅，不得不将她给赶出来。 若是卫蕊这一招再不成，金相文就真的要另想办法了。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木易南生死不明上，没有谁知道，“形容枯槁奄奄一息”的躺在木伯府养伤，除了御医和他的贴身小厮满儿之外，谁也接近不了的木易南，这会儿已经乔装打扮，跟着手下人一道去了原古国。 原本木易南是不打算掺和这件事情的，至少没有亲身前往原古国的想法。 毕竟他的名头太响，且还是金相文来南国的最重要目标。指不定原古国的那些人就有人认得他的。 但现在，木易南觉得，这样太便宜原古国了。 一直被动挨打，可不是他木易南的风格。 更何况，赵淑兰告诉他，林清将军在原古国遇到了困难，现在急需支援。 若是这次能够成功，即便是不能将原古国最新的冶炼技术给偷出来，也最起码能搞明白，原古国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获得了这样先进的冶炼技术。 -- 作者有话说： 是的，卫蕊不会成为木易南的妾室之一，只是外界所有人都以为她在木伯府很受宠，甚至是成了尚云瑶的劲敌而已。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木易南觉得她不配。 第817章 神秘的原古国国师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木易南当即就心动了，所以才依依不舍的放弃了继续赖在郡主府，跟自己媳妇亲近的机会，与尚云达商量出了这么一个一箭双雕的苦肉计来。 毕竟，木易南早就派手下人去了原古国及他周边的几个国家暗中调查。 自然知道虽然说那原古国开采出来的铁矿的矿石质量确实是比南国的优质，但原古国的地理位置在那里放着。 原古国境内的矿山又不是这几年才突然出现的，但从前的原古国，即便是有着这样丰厚的资源和优势，也不过是采矿贩卖，来换取更多生存物资罢了，却一直立不起来。 别说是打仗了，就连粮食布匹茶叶这些生存物资，都需要从周边尤其是南国来采购。 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就突然山羊变豺狼了？ 这其中，究竟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或者说，是谁在背后支持原古国？ 直觉告诉木易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木易南闭门不出养病了半个多月，才堪堪好利索出门。 至于那名卫蕊，在尚云瑶留在木伯府的侍女们的严密监管下，虽然说不至于少了她的吃喝，也没有亏待她，但却一直将她困在卷帘居里，不许她随意出来走动。 卫蕊也知道这木伯府上有不少人都是南娇郡主的亲信，这会儿她最大的依仗木易南又忙着寻求尚云瑶或者说是她身后的长公主一系的人的原谅。 别说对方现在重伤在身生死不明，根本顾不上理睬她，就算是没有重伤，她往前凑的太厉害，怕是也落不到什么好。 左右金相文给她的任务，就是首先在这木伯府上住下，成功成为狠狠扎入尚云瑶和木易南之间的一根刺，离间这对夫妻之间的关系，往后再慢慢图谋，拉拢木易南。 她知道，如果她的行动失败了的话，只会比前面那六个美姬更惨，说不定连小命都保不住，更别说什么荣华富贵了。 所以，卫蕊虽然连一步都离不开卷帘居，有些心急，但也只能耐心等待着。 左右，她已经完成了第一个任务，成功离间了这对夫妻的关系，不是么？ 三个月后，木易南的伤好了，才终于再次出现在人前。 只是，木易南伤好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再度登门昭兰郡主府。 昭兰郡主府上的门房再度看到木易南的时候，脸色臭的大老远的路人都能看的出来。 但不知道木易南与对方说了一些什么，那门房把门关了一炷香之后，大约是进去通报了府上的主人，而后才不情不愿的再次打开门，将笑的一脸从容自信的木易南给迎了进去。 瞧见木易南再度进了昭兰郡主府，几乎所有人都在好奇，这木伯爷是与那门房说了什么？ 莫非是拿他先前差一点儿丢了性命的事儿作为要挟？ 但这个疑问，终究没有机会得到答案了。 毕竟现如今的郡主府可不是从前的陆府，这府上的下人一个个全都是被狠狠敲打过的，尤其是门房上的人，早就换成了赵淑兰信任的手下，绝对不会做出半点背叛主家的事情来。 木易南进了郡主府上之后，难得并未急着去见尚云瑶，反而先去后院拜见了赵淑兰。 自然，昨日晚上就已经收到了木易南回京的消息的荣景元和尚云达，还有微服悄悄出宫的赵牧野，也已经等在这边了。 木易南此番是孤身一人去的原古国，昨日夜间才拿着他从前的暗卫令牌悄悄回的城，中途除了传回了一封报他和林清将军的平安的秘信之外，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所以，没有人知道木易南此番到底有什么收获。 见到赵牧野也在这里等着，木易南扬了扬眉，却也没有十分惊讶。“殿下。” 赵牧野点点头，示意木易南无须多礼。“这屋子里都是自己人，坐下说吧，此番在原古国，局势如何？可有收获？林清将军没有暴露吧？” 木易南摇摇头。“没有，林将军当初不是跟着荆老板一起去的原古国么？到了原古国之后，又阴差阳错救了一位原古国的贵族，他与荆老板联手演了一场戏，便被那贵族从荆老板身边要到了自己身边，保护那名贵族的安全……” 说到底，原古国内也并非铁板一块。 尤其是因为原古国境内百姓常年困苦，只能依靠商贾行商带回来的物资生存，所以原古国内存在许多依仗着世代行商，身家丰厚甚至是连朝廷都不敢轻易去动的商贾世家。 可以说，原古国是唯一一个商人比朝廷官员更加有身份地位，甚至是能够获得贵族身份的国家。 也是因此，在原古国现任皇帝扶持下，将生意逐渐做大的金相文，才会成为在原古国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 但林清在原古国待了一段时间之后，虽然没有直接接触到原古国的政治中心，但却也渐渐发现了原古国近二十年间才出现的一些奇怪的事情。 比如说，原古国十年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国师，并且这个国师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获得了原古国国君的信任，甚至是被捧到了很高的位置上。 只是这位国师的来历和身份成谜，并且虽然在原古国皇城里有一座国师府，并且宫里还有单独给国师安排的一个住处，但却很少看到这位国师出现在人前。 但即便是这样，在这十年间，国师带给了原古国许多的改变，这冶炼技术，据说就是国师带来的。 “原古国国师？”听到这么一个人物，几乎所有人都是懵逼的。 “也没听说那原古国国君信奉佛道啊？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国师？” “对方是原古国的人么？还是从其他什么地方来的？” 木易南摇摇头。“时间太短，那个人隐藏的太好，而且几乎从不出现在公共场合，暂时还查不出来。” 但木易南隐隐有种直觉，只要找到这名身份来历神秘的国师，很多谜团都能够解开。 听到这话，几人都有些失望，但至少现在不是一头雾水，毫无方向，反而抓到了这个关键人物的尾巴。 所以整体来说，不管是赵牧野还是木易南自己，对这趟行程都是满意的。 第818章 妾身未明的卫姑娘 “林清将军那边还在继续追查这件事，我这次也顺带安排了几个人手过去，虽然暂时还不方便直接出面，但也可以暗中做一些协助，希望能够尽快解决这件事……” 木易南提到这里的时候，神色有些不痛快。 显然是又想到了他府上的那个女人。 虽然说一开始的时候，对盛安帝硬要他收女人这种事情，他只是反感，但当那名叫做卫蕊的女子真的进了他的府上，木易南不得不承认，他不仅仅只是反感，而且还抵触的很。 凭什么谁想往他家后院塞女人就塞了？ 凭什么你们让我收我就收了？ 那到底是我家的后院还是你们的后院？ 他就不，绝不！ 门儿都没有！ 任何人都好说，唯独这金相文送来的女人，他就是不乐意给这个名头！ 这是木易南最后的倔强。 好在赵牧野也并不支持这件事，赵淑兰三人就更不用说了，听到木易南和尚云瑶这样胡闹，也没人说什么，只是让他们两个注意分寸。 只要不乱了大计，等两国真正撕破脸的那天，这女人赵牧野自然会直接带走，不会留着碍这小两口的眼。 “但姑母那边安排的两位姑娘，你们两个可是商量好了？” 赵牧野想想长公主之前跟他说的事情，就觉得这两口子简直就是在胡闹。“别说我没提醒你，那两位从前在宫里的时候……” “阿瑶说，只要两位姑娘安安分分的，我们木伯府很乐意为两位姑娘提供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日后两位姑娘若是某日遇见了良人想要嫁人，我们便给一份嫁妆，风光送两位姑娘出嫁。若是两位姑娘想一直待在府上，日后我们的孩子也会一直供奉两位姑姑，为她们养老送终。” 这意思便是，那两人如果想嫁人，他们木伯府不会拦着。如果不想嫁人，只要愿意协助尚云瑶，在府上证明自己的价值，他们家也不介意多养两个管事姑姑。 赵牧野看向赵淑兰。 赵淑兰点点头。 这事儿一开始的时候，她也觉得这两个孩子是在瞎胡闹，但尚云瑶想的通透，木易南又愿意陪着她胡闹，赵淑兰还能怎么着？ 左右这日子是他们两口子在过。 “决定了？” “嗯。” “不怕日后后悔？”毕竟，这名声可当真不怎么好。 木易南洒然一笑，“我木易南何时在乎过名声这种东西？” 谁也不知道木易南这次登门郡主府，是怎么赔礼道歉的。 只知道翌日木易南上衙的时候，顶着一双熊猫眼，据说是荣景元和陆云达打的。 而木易南下衙之后，再次登门郡主府，倒是将尚云瑶给接了回去，只是这一次，尚云瑶身后还跟着两个据说是长公主赐下来的，从宫里出来的“贵妾”。 这两人一名为师诺安，一名为邵思葭，且不论性格如何，至少不管是姿容还是气度，都是上上等。 不少人挤眉弄眼的，“恭喜”木易南艳福不浅，一下子多了三个妾室，且那卫蕊虽然只是个小家碧玉，但听说也是读书识字的。 更不要说尚云瑶后来带回府上去的那两位，虽然比不得宫中主子们，但却也是不差的。 当然，也有不少人猜到那两个长公主赐下的贵妾，怕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 毕竟，就算是大家对尚云瑶不够了解，但这南国，有几个人不知道长公主的赫赫威名？ 当年也就是赵淑兰自己识人不清，在那陆世明与钱杏儿的事情事发之后，又自愿退让，才让陆世明跟钱杏儿得意了那么久。 但即便是如此，长公主也狠狠掐住了陆世明往上晋升的可能，生生让当时自诩才华横溢，前途无量的陆世明，生生在那样一个位置上蹉跎了十几年。 现如今受委屈的尚云瑶，可是长公主亲手养大的孩子，是盛安帝和太子都捧在手心上的娇娇，又摆明了不愿意这事儿善了，那长公主赐下来的贵妾，那能是一般的贵妾，是奔着去伺候木易南的么？ 事实上，当看到师诺安和邵思葭两人的时候，卫蕊也深切的体会到了自己的处境之不妙。 论外貌，她是清秀佳人那一挂的，走的是温柔体贴的解语花的路子。 而邵思葭跟她一样，却比她更漂亮，更娇弱，更温柔小意，惹人怜惜，甚至是嗓音也比她更好听。 那师诺安长相明艳大气，性格也跟长相一样，走的是快人快语，热情奔放的路子，根本不吃卫蕊的那一套，尤其擅长乱拳打死老师傅。 论心机，卫蕊的心机在男人那里一向好用，也自信尚云瑶这样的贵女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可在这两个从宫里出来的千年的狐狸面前，却是半点儿不够用。 她与两人交锋了两个回合，卫蕊愣是半点没有从表面上看起来“率真直爽没心机”的师诺安手下讨到半点好。 更不要说，她们两人可是宫里出来的，不管仪态气度都远远甩卫蕊一大截，偏偏卫蕊又不能做出妖娆的模样来，可不就是被两人全方位的碾压了下去？ 最致命的是，这两人是直接以贵妾的身份入的木伯府，一入府，就已经定下了身份，直接住到了卷帘居的正院两间上房。 可她却是以被木易南搭救的“孤女”的身份进的木伯府，再加上被尚云瑶轻飘飘一句“既然卫姑娘一心要为父守孝，那便在卷帘居为卫姑娘置办一个小佛堂，大家无事不要去随便打扰卫姑娘。”给定下了卫蕊接下来的生活重心。 以及，仍然不过是妾身未明的客居“卫姑娘”的身份。 甚至就连木易南都说不出半个不字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夫人说的是，夫人说了算”的模样。 甚至不敢多看卫蕊几眼。 卫蕊心里恨得牙痒痒，却只能暗骂那位传言中南国上一代几乎所有人都闻之色变的长公主的段数，果然比尚云瑶这个被宠坏了的所谓的南国娇娇要高的多了，三两下就帮尚云瑶直接翻盘不说，显然也没少给木易南苦头吃。 这木易南也是个软蛋，居然就这样认怂了，果真没用的很！ 第819章 尚云瑶的妥协 卫蕊知道，金相文将自己送给木易南，为了的是让她抓住木易南的心，从而进一步拉拢木易南，让木易南和他身后的木家，登上原古国的战船。 但现如今这般，别说是拉拢木易南了，卫蕊连木易南的面都见不到，日日被那两个长公主送去的贵妾盯得死死的。 且每日里还要在佛堂诵经抄经书，不然那两位贵妾便是一顿挤兑，还要去尚云瑶那里告状，逼得卫蕊苦不堪言。 这下，她在木伯府的日子，一下子举步维艰起来，甚至不得不时时警惕，处处小心，免得被那两个贵妾抓到了把柄，指不定连性命都堪忧！ 不过不管卫蕊在木伯府的真实处境如何，至少在外界看来，甚至是在金相文那边收到的消息里，这一场木易南“纳妾”的风波，在轰轰烈烈闹了这么久之后，终归还是以尚云瑶的妥协，落下了帷幕。 不然又能怎样呢？ 毕竟，嫁都嫁了，指不定尚云瑶都已经怀了孩子，而且，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谁家后院还没有两个姨娘？ 若是两人这个时候当真因为一个妾室闹和离，才真真是皇家丑闻。 像现如今这样，既然木易南喜欢女人，那她就从宫里带两个又听她的又能帮她更好的抓牢自家男人的心的女人回来，直接将那个不要脸的狐媚子给比下去，让男人再也想不起来她，才是上上之举。 甚至是不少贵妇人都在暗中称赞，尚云瑶可比她娘当年聪明多了。日后若是她们家的女儿，婚后遇见了这种事儿，也应当早些学起来才是。 卫蕊的日子不好过，但金相文对这一步棋，却已经满意了。 毕竟，有前头那两个美姬的前车之鉴在这里，当初设这个局的时候，金相文就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 能够成功让卫蕊入住木伯府，甚至是在木易南和尚云瑶原本完美的夫妻关系中间，狠狠划上永远无法愈合的一刀，就已经完成了卫蕊在金相文这里的价值。 至于之后，卫蕊能够走到哪一步，能够为他带来多少利益，则将会决定卫蕊的结局。 不过这些，却要日后才能知晓。 在尚云瑶与木易南终于勉勉强强的“和好”之后，沐晋在金相文的一再催促之下，将木易南约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身边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也或者是因为木易南这段时间见不断地陪低做小，受了一肚子气，这下终于憋不住了。 在两人面前，终于不再掩饰他对尚云瑶和她背后的尚家不断的将他的脸往地上踩的行为的无能狂怒。 以及，连纳妾都不能自主的怨念和“越是这样，越是非要将卫蕊收为妾室不可”的叛逆之心。 在这个时候，木易南在乎的已经不是卫蕊这样一个不过是长相比一般人好一些的清秀佳人了，在乎的是自己的面子和身为男人的尊严。 毕竟，谁不知道他木易南从十几岁起便是个叛逆的主儿，即便是他老子天天追着他打，都不能将他的性子扭转了。 甚至是后来他老子一怒之下断了他的月银，却没想到这家伙仗着长了个聪明的脑子，偷偷跟着各地商人做起了生意，甚至是生意越做越大，压根儿不稀罕他老子给他发的那一个月一点儿的零花钱。 这样的人，有一个过于强势的妻族，若是与妻族没有矛盾的时候还好，一旦有了矛盾，双方不可调和的时候，关系恶化便成为了必然。 而木易南的这个反应，也成功的打消了金相文最后一丝疑虑。 毕竟木易南与卫蕊才相识不久，即便卫蕊确实打动了木易南的心，木易南一开始的时候，也确实动了想要纳卫蕊为妾的心思。 但作为一个万花丛中过的老手，若说木易南如同中邪了一般，为了卫蕊不惜与尚云瑶翻脸，不惜自己差一点儿一命呜呼，那根本就是在开玩笑。 不迁怒卫蕊都是好的了。 但凡是个正常男人，这个时候都知道该怎么选，更何况是木易南这样的聪明人？ 但若是木易南这是为了跟尚云瑶打擂台，甚至是为了试探尚云瑶的底线，才不惜闹这样一场，那金相文与沐晋也只能对着木易南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句，“对自己真狠”。 木易南坦然收下了两人的这句称赞，脸上的表情却带着几分张扬的自信。“虽然说她长公主确实了不起，但我木易南也不是随便任人摆布的！” “只是可惜了，以木兄之才，若非因着家族牵扯，本应是这世间最潇洒恣意的男儿，何等的风光，现如今却要因为一个妇道人家，受此羞辱……” 听到金相文对木易南的“同情”之语，沐晋笑嘻嘻的插话。“金老板这话就不对了，这怎么能叫羞辱呢？咱们阿南虽然因此倒霉的大病了一场，但这次不仅收获了三个美妾，还成功让咱们的南国娇娇做出了让步，日后这天下的美人，只要咱们阿南愿意，还不是予取予求……” 听到沐晋这话，金相文还没有什么反应，木易南倒是哈哈笑起来。 不过话虽这样说，现如今两边的关系才刚刚修复，他到底也不敢做的多过分，与两人吃了一顿酒，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木易南便先告辞离开了。 离开之前，与沐晋相视一眼。 沐晋朝着木易南眨眨眼。 虽然说沐晋从前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他自己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励志要做一辈子不事生产的纨绔子弟。 毕竟，精忠报国什么的，励精图治什么的，有他老子跟他兄长们就够了，他生来就是富贵命，做个吃喝玩乐游戏人间的米虫，又没碍着谁，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左右只要他不作奸犯科，不强抢良家女子，任是谁都管不到他头上来。 所以从前的时候，木易南也从未想过要将沐晋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 但现如今，木易南自己“浪子回头”，荣景元于情于理都不适合牵扯到这里面来，很多事情就不得不拜托给沐晋了。 第820章 再送二美妾 好在沐晋虽然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但他能够仗着自己沐国公府的小少爷的身份，在华京城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也不仅仅是祖宗余荫。 知道这金相文和他背后的原古国对他们南国图谋不轨，从前策反赵牧康的事情，便有原古国的身影在的时候，就已经对这金相文起了不满和疏远之心。 他沐晋虽然没什么本事，也胸无大志，但也知道自己现在能够这样舒舒坦坦的，背后依仗的是谁。 而现如今眼瞧着赵牧康已经彻底完蛋，被扔到了西京去守皇陵，这辈子翻身无望，原古国还不死心，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兄弟身上，甚至明知道自己兄弟千辛万苦才娶到媳妇，还非要搞破坏，沐晋也气愤的很，当即表示这事儿包在他身上。 他沐晋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最讨厌的就是喜欢强买强卖的那些家伙。 更不要说，这家伙算计的还是他沐晋最好的兄弟，和他沐晋的家国百姓！ 真当他沐晋没有一点儿血性了不成？ 不得不说，木易南对沐晋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狐朋狗友”还是十分了解的。 虽然沐晋从前各种不靠谱，两个人也没说互坑，但在这种事情上，沐晋从来不会让木易南失望。 等木易南走了之后，沐晋笑嘻嘻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闷了之后，一边混不在意的吃菜，一边斜了一眼一旁一脸的若有所思的金相文。 “金老板这是有什么想法？” “金某只是可惜，木伯爷这样的风流人物，曾经不知道是咱们多少南来北往的客商敬仰羡慕的潇洒，结果为了家族，日后竟是要被一个妇人吃的死死的……” 金相文摇头叹息，一副为木易南深感痛惜的模样。 若不是沐晋早就知道了金相文的真面目，他差一点儿都要信了。“金老板这是在为阿南不值？” “沐少爷难道便不如此觉得？”金相文叹息着反问。 沐晋一脸的不以为然，甚至是还颇有几分觉得金相文大惊小怪的意思。“不过是个妇人罢了，就算是深受宠爱又如何？你瞧着以阿南的性子，像是个当真会任人摆布的主儿？” 金相文一脸的若有所思。 “不过，若是金老板当真瞧咱们那位南国娇娇不顺眼，本少爷这里倒是有一个好主意……”瞧见金相文的表情，沐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计上心来。 “哦？沐少爷有办法？”金相文眼底精光一闪，但随即又忧心忡忡的摇头。“罢了罢了，沐少爷本是个凡事不沾的潇洒人物，若是因此惹恼了那位南娇郡主，却是得不偿失……” “嘻嘻，那又有何难？我有一个法子，可以给那南娇郡主添堵，还能让那南娇郡主有苦说不出，反而还得客客气气的感谢咱们。”沐晋一脸的怪笑，对金相文所说的他得罪不起尚云瑶的话十分不以为意。 “哦？沐少爷有何高见？”金相文原本正在盘算接下来的计划，瞧见沐晋这样一脸的不怀好意的模样，不由顺着沐晋的话问道。 “金老板可知道，阿南从前在与那南娇郡主相识之前，在华京城里，可不止一个相好……” 金相文点点头。 这件事他自然是听说过的。 甚至听说木易南曾想为一名女子赎身，结果被木老将军知道了，追着他打了三条街，说他们木家家风清明，祖祖辈辈都是精忠报国，抛头颅洒热血的铁血真汉子，什么时候出过他这样败坏门风的家伙。 除非他死了，否则绝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乱七八糟的女人登他们木将军府的大门。 所以最终，这件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 “当年是木老将军死活不愿意阿南纳妾，才让那几位姑娘不得不至今还沦落风尘。 也就是阿南仁义，常年花大价钱包着这几位姑娘，才让她们不至于被鸨母逼着出来接客。 既然现如今阿南已经成亲，家里又妻妾双全，以咱们南娇郡主的大度，应是不介意多收几个妹妹进门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沐晋挤眉弄眼的，显然没起什么好心思。“就是这给几位姑娘赎身的价钱……” 金相文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他自然是知道木易南从前的那几个相好的，尤其是芙蓉和樱红这两个姑娘，至今都被人津津乐道。 但金相文与沐晋不同。 沐晋只考虑给尚云瑶添堵，给木易南出气。 但金相文却要考虑，既然卫蕊眼瞧着已经处于劣势，根本不可能斗得过那两个宫里出来的贵妾，而且尚云瑶的家世摆在那里，只要木易南一天没有跟南国皇室彻底撕破脸，就一天不可能真的跟尚云瑶正面对着干，那卫蕊至少两年内都是个废棋。 所以，他也确实是需要重新寻找合适的棋子了。 而比起再次向国君申请，从原古国千里迢迢送美姬过来，寻找机会将美姬送到木易南府上，还要确保这美姬不会暴露自己的来历和身份…… 这些现成的青楼头牌，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当然，前提是，这两位姑娘对木易南心怀爱慕，对南国皇室却没有什么好感，对尚云瑶这个抢走了她们的金主的当家主母更是心怀嫉恨，愿意为了能够进木伯府为妾，付出一定的代价，至少是能够被他收买，愿意为他所用才行。 至于那点儿赎身的银子，反倒是成了次要的。 金相文眼神闪烁，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当即脸上便挂上了十分爽朗的笑容。 “巧了，再过几日，金某那桩生意成了之后，便有一笔银子入账，届时若是那两位姑娘愿意，金某也不介意成人之美……” 金相文笑的，倒是比沐晋要内敛许多，颇有几分儒商气质。“便当做是金某为木伯爷补上的迟来的新婚贺礼吧！只是届时这送礼之事，还要拜托给沐少爷……” “好说！好说！”沐晋浑不在意的摆摆手，一脸的兴奋。“包在本少爷身上，这事儿本少爷就以我的名义送，保证绝对不会出卖金老板的！” 两人达成了约定，相视一笑，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 --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大家还记得这两个女人不？最早木易南从船上跳江去救尚云瑶，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被作妖的樱红逼得，不想亲芙蓉，只能水里游emmmm…… 第821章 媳妇儿，我才是你心里最英俊的人 木易南回去之后，当天晚上在吃饭的时候，就将这事儿跟尚云瑶说了。 当然，也顺便说了一下芙蓉和樱红的性格。 听到木易南说樱红的性子最是喜欢掐尖要强，挑事生非，需要适当的敲打，尚云瑶抬眼，似笑非笑的看了木易南一眼。 “哦？那不知咱们木伯爷平日里，都是怎么敲打美人儿的？” 木易南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虽然自诩坦坦荡荡，但不知为何，心里一突，竟是有些莫名的心虚。 不过好在尚云瑶也只是问了一句，没有一定要追问到底的意思，反而笑眯眯的点点头。 “无妨，左右有师姨娘和邵姨娘在，木一手下的那群丫头们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咱们木伯爷不要怜香惜玉的不舍得不忍心，任是谁来了都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来。 况且她们平日里都被拘在一起，若来的都是温柔沉默，只想守着门过日子的姑娘，这卷帘居里的日子未免显得枯燥无趣了些。 能多一个活泼好动的主儿，日后她们也能多些乐子，日子不至于过的那么难熬……” 说到最后的时候，尚云瑶的语气轻飘飘的，似乎有些飘远。 但正在犯愁，总觉得樱红那个最是喜欢挑事儿的姑娘进了卷帘居之后，指不定要闹幺蛾子，并未察觉到尚云瑶的异样。 木易南咕哝了一句，他严重怀疑，这是他媳妇儿想要多些热闹，瞧一瞧乐子吧？ 但这话，木易南也就是在心里嘀咕嘀咕，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除非他今天晚上乃至接下来几天都不打算回他们两个人的屋里上床睡觉了。 左右这些女人对木易南来说，不是不相干的人就是从前的属下，虽然不至于像对卫蕊一样又厌恶又不得不撑起来演戏，但也了解对方的性子，知道她们吃不了什么亏，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瞧见木易南不再说话，尚云瑶暂时放他一马。 两人吃罢饭，在院子里散步。 此时已经是春日，虽然说依旧有些春寒料峭的意味在里面，但春日宴已过，即便这会儿天色渐渐暗了，却也不见寒意，正适合散步。 两人一边散步，也一边闲聊。 这是在自家院子，身边跟着的除了元满如初四人之外，还有木七四人警戒，木易南也不担心被人听了墙角，便简单讲了讲自己在原古国的经历。 听到木易南说起他与林清将军的合作，尚云瑶不由又想起了之前在家里的时候，赵淑兰告诉她的，已经抓到了那个南苗人的事情。 “林清将军，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木易南想了想。“小时候我与他见面的机会不多，他当时只是大哥跟前的一个侍卫，不过大概是因为娘亲是南苗人的原因，他继承了一部分南苗人的血统，鼻梁很高，浓眉大眼……” 尚云瑶想了想，“很英俊？” 木易南轻咳一声，神色有些不怎么高兴。 尚云瑶好笑的轻轻推了木易南一下。“问你正事儿呢，说不定日后那便是你未来岳丈，你这般作态，就不怕我日后与娘亲告状？” “媳妇儿，我才是你心里最英俊的人……”木易南不依不饶。 尚云瑶对木易南这样孩子气的争宠根本没脾气。“是是是，那当然，不论前世今生，在我心里你都是最英俊的！” 哪怕明知道尚云瑶这话是在哄自己开心，但木易南听了，也眉开眼笑，欢喜的很。 但却依然小家子气的不愿意对林清将军年轻时候的容貌给一句评价，而是继续说道。“不过此番在原古国，大概是为了便于隐藏身份，他倒是留了个大胡子，瞧着像个黑黢黢的山野汉子，至于本尊真面目如何，我倒是瞧不真切了……” 听到木易南说林清将军留了个大胡子，尚云瑶皱了皱眉，有些不大赞同的样子。 “不过他是一个很有个人魅力的人，即便是在原古国改名换姓，以护卫的身份跟在那位贵族身边，也十分受人尊敬，而且……” 木易南虽然有些吃醋尚云瑶关心林清将军是不是很英俊的问题，但对这位他同样很敬佩的将军，倒是没有任何的偏见不满，反而言语间都带着敬佩。 府上的下人们虽然不知道木易南和尚云瑶之前是怎么回事，也对卫蕊这个突然冒出来，破坏了他们家两位主子的恩爱的女人十分不满警惕。 尤其是前些日子，这府上的气氛一直都非常的压抑，下人们更是一言一行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惹恼了主家。 但是这会儿看见夫妻两人和和美美的一起散步，府上的下人们心情都跟着放松起来。 只是两人这样夫妻相和的场面，对于河岸对面的卷帘居内，隔着窗子远远瞧见的卫蕊来说，可就不怎么高兴能高兴的起来了。 甚至是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在里面。 瞧着这样的卫蕊，师诺安站在房门口，朝着她嫣然一笑。“哟，卫姑娘这是在瞧什么呢？这么入迷？不如让奴家也跟着一起瞧瞧？” 卫蕊转头，冷眼看向师诺安。 自打师诺安和邵思葭进了这卷帘居，她便被安置到了东厢房，显然摆明了意思是她的身份地位低于这两人。 毕竟是长公主送来的女人，卫蕊原本也没有与这两人争的打算，但显然，这两人却从一开始就没有要与她和平相处的意思。 或者说，长公主送她们来，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让她们伺候木易南，帮尚云瑶抢回木易南的心，就是为了来盯着她的。 只可惜，她现如今被困在这里，势单力薄又跟外头联系不上，想要求见木易南，还名不正言不顺的，就连她身边跟着的侍女都能直接拒绝她，以至于她根本求助无门，更斗不过这两个女人。 现在也只能祈求，主子那边能够早点察觉到她现如今的困境，在外头想想办法，给她送进来至少一个助力了。 “师姨娘说笑了，不过是闲着无聊，随便看看罢了，这外头的风景日日都是如此，又能有什么新意不成？” 第822章 关系再度恶化 几日之后，也不知金相文是怎么接触和收买芙蓉与樱红的，又被那位老鸨敲了多少银子，但总之金相文志得意满的通知沐晋，他已经将两位姑娘赎身了，沐晋随时可以去将两人带走。 沐晋一脸的自信的拍了拍胸口，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当天下午便大张旗鼓的表示，自己为了体贴好兄弟，已经花了大价钱将木易南从前的“红粉知己”芙蓉和樱红给赎了身，“送”到了木伯府。 不过尚云瑶可没有那么好说话，当即命人将沐晋连着那两个女人都给打了出去。 这还没完，第二天一早，荣景元直接在大朝会上参了木易南和沐晋一本。 盛安帝一开始的时候还想和稀泥，两头安抚，但荣景元却难得的态度强硬，不依不饶，甚至直言木易南这是在一再挑衅皇族，藐视皇权，不将尚云瑶南娇郡主的身份放在眼里。 荣景元在盛安帝面前可是御前红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而荣景元与木易南两人从从前的友好关系到现在的针锋相对，是因为什么，该知道的人也都清楚的很。 瞧见荣景元一人单挑杠上木易南和沐国公府两家，朝堂上的人虽然觉得这荣景元为了讨好长公主一家，也当真是下了本儿了，但心里未必没有等着看两家笑话的意思。 这件事，最终以荣景元受到了一顿斥责，而沐晋被关了禁闭，木易南则被责令在家反省为结果。 三个昔日的“好友”，也因为这件事，彻底决裂。 这个结果，惹来朝中不少人嘲笑唏嘘。 尤其是那些从前见到木易南因为庆国之事一朝崛起，风光无限，将他们这些同龄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人，更是嗤笑不已。 任是他木易南再有能力又如何？ 到底还不是栽在了女色上！ 因为几个女人，跟南娇郡主和她背后的长公主翻脸对着干，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听闻木易南和沐晋都被参了一本，沐晋甚至是难得的直接被罚在家禁闭，金相文也难免跟着一起叹息，但心里却得意不已。 他这次聪明，没有以自己的名义送女人，甚至就连送女人的主意都不是他主动提出来的，是沐晋想做，而他“出钱出力”帮沐晋了一把而已。 这会儿，金相文自然也不需要再去木易南跟前低三下四，赔礼道歉，甚至是还能在两人终于被放出来之后，组了个饭局，在一旁煽风点火一番。 感叹木易南明明有经世之才，当初南国与庆国能够这么快结束对峙百年的战斗，甚至是还签订了和平友好的协约，都是木易南的功劳。 然而盛安帝父子捞足了好处，最后却只是不疼不痒的赏赐了木易南一个伯爷的位置。 以木易南的家财，他难道还稀罕那一座伯府不成？自己买还能买个更好更大的！ 沐晋听到这话，自然是无不赞同，甚至是还狠狠的怒骂了一番荣景元不识好歹，墙头草，巴上了长公主这棵大树就翻脸不认人之类的话。 让金相文虽然可惜，居然就这样断了荣景元这根线，幸好当初一并结识了木易南和沐晋，这两个南国正儿八经的公子哥儿。 尤其是沐晋，虽然手上没有什么实权，但人傻好骗好掌控，最重要的是在沐国公府上极为受宠，而且与许多人交好，且远比他这个原古国来的商人容易取信于人得多。 如果他能够掌控好沐晋这人，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 木易南全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不管沐晋和金相文说什么，他只沉着脸不说话，金相文也看不透木易南在想着什么。 不过，木易南临走的时候，倒是留了一句令金相文狂喜的话。 翌日，沐晋让人将芙蓉和樱红送上门的时候，尚云瑶冷笑着收了下来。“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沐少爷倒是舍得，可惜了！” 这是芙蓉和樱红第三次见到尚云瑶这位传说当中深受帝宠的皇室贵女。 即便是一向性子张扬爱拔尖的樱红，在尚云瑶面前，也有些心虚气短。 她没有想到，主子会让她进府。 毕竟主子在华京城这么多年，从前以主子的“心上宠”的身份陪伴在主子身边的姑娘，自然也不止她和芙蓉两人。 不过是这几年，其他几位姐姐或者年纪大了，想寻个地方过安稳日子，或是遇到了喜欢的对象，由台前转到了幕后，她和芙蓉才露了头。 但虽说都是露头，头牌却只有一个。 她自诩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嗓音唱腔，样样不比芙蓉差，可偏偏，芙蓉的姿色胜于她，单单只这一条，便已经决定了很多事情的不一样，也注定了她，争不过芙蓉。 两人一起被买回来，一起接受的训练，也一起冒的头，本应是相互照顾的好姐妹，但芙蓉就因为长得好，就能轻轻巧巧，不费吹灰之力的获得所有的赞誉，成为头牌，享受万众瞩目，享受许多只有头牌才有的待遇。 樱红一向是好强的性子，自然不服。 可她越是不服，越是挑事，越是跃跃欲试想要表现一下自己，越是想要跟芙蓉去争，去抢，越是让大家愈加偏袒芙蓉，甚至是隐隐传出她对木易南动了不该动的贪心的传言。 等芙蓉知道这个传言的时候，她虽然又羞又恼，但却也没有多当成一回事儿。 像她们这样的人，但凡稍微有一点自知之明，都知道自己是配不上主子的，甚至她们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难道还能不清楚，主子的眼里从来就没有为哪个姑娘停留过？ 可是这一切，直到尚云瑶的出现开始，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主子变得逐渐注意自己的名声，不再纵容她们一些无伤大雅的瞎胡闹，甚至不会再留宿春笙阁，即便其实主子在这里有自己的住处…… 直到主子为了早点获取军功，带着她们去庆国搅浑水，助那庆国废太子夺取皇位，她们才渐渐意识到，主子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而等后面，木易南将她们全都叫到尚云瑶面前，只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的时候，樱红就意识到，自己完了。 第823章 本郡主要你们就是让你们来争宠的 在樱红看来，即便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即便她知道自己不过是因为不服气芙蓉处处压自己一头，但在所有人眼中，她都是一个对自己主子起了不该起的心思的女人。 芙蓉虽然不像樱红一样慌乱，但其实心里也对自己的未来并不看好。毕竟她们两人身在春笙阁这样的环境里，见多了那些所谓的勋贵老爷和夫人们之间的那点子事儿。 任何一个主母，都不会留着这样的女人在自己身边，更不要说，这个女人还是曾经与自己的夫君有过许多她不曾参与过的亲密接触的人。 但，她们两人没有想到，木易南会传信给她们，让她们假意自己“痴恋”木易南，却在两人成亲之前就被尚云瑶这个贵女给狠狠打压过，所以心怀怨念。 而为了能够进入木伯府，能够给木易南做妾，她们甘愿被那金相文收买，与尚云瑶这位当家主母为敌。 更没有想到，这个主意居然是尚云瑶这个主母提出来的。 樱红和芙蓉眼中藏着的千言万语，尚云瑶虽然没看出来，但多少能够猜到一些。 毕竟，木易南只告诉两人听计划行事，却没告诉两人到底让她们做什么，甚至没有说清楚她们两人进了木伯府之后的身份，慌张不安都是正常的。 不过，看到樱红比芙蓉率先镇定下来，甚至是能够强撑起笑容，尚云瑶眼底浮起满意之色。 她虽然没有听闻樱红那些有关她爱慕木易南的传闻，但从木易南提起樱红的时候的态度里，多少能够猜出来几分，樱红的性子。 但无所谓。或者说，她想要的就是樱红这样本性掐尖要强，最是擅长挑事儿的主儿。 尚云瑶上辈子跟吴光则后院的那些女人们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太清楚一件事情了。 对于女人来说，男人虽然重要，但如果一群女人们之间，少了那个大家共同争抢的男人，其实未必关系不能处的和谐。 尤其是如果这群女人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那么在发现指望男人无望的时候，女人们放在男人身上的心，只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不管是前世的吴光则后院的那些姨娘们，还是现如今宫里的三位巨头，可不都是最好的例子？ 况且，尚云瑶的意思很明确，她给她们两人赎身出来，将她们两人收进木伯府的后院，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堵住某些人对木伯府的窥探和好奇，甚至是堵住盛安帝对木家和尚家的怀疑。 反正，即便是赵牧野，也不知道木易南和她们之间的真正关系。 同时也是为了麻痹金相文，更好的给金相文传递错误的信息，让金相文以为木易南和尚家甚至是皇室都积怨甚深，这样才能让金相文更加放松警惕，有机会抓到对方更多的马脚。 所以，师诺安和邵思葭的存在，是为了监管她们这些姨娘，为了给她们找麻烦。 而芙蓉和樱红，则是“争宠”。 “本郡主希望你们明白，你们的身份，是从前夫君成亲之前，一直十分宠爱的美人儿，只是碍于木家家规，所以一直没能被夫君纳做小。 现如今夫君成了亲，公爹管不到夫君了，又有我与夫君正在置气的时候，你们才趁势入府，来抢夺宠爱…… 你们本就是夫君昔日宠爱之人，有那几分旧情在，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有优势，也比那卫蕊能够获得更多的宠爱……” “奴婢不敢！” “奴婢不敢！” 芙蓉和樱红当即跪下。 尚云瑶摆摆手，示意两人不必惊慌。“本郡主知晓你们不敢，若你们当真有那个心思，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让你们入府的。 是夫君说你们二人一个性子沉稳存得住事儿，一个一向机敏大胆敢放手去闯，本郡主才做主，将你们两人带回家里。 只要你们好好表现，旁的不说，日后若是你们想离开，本郡主便可做主，予你们自由身，再给你们一笔安身立命的银子，届时做嫁妆也好，做其他也罢，借由你们自己做主……” 尚云瑶的话讲的明白，规矩也半点不曾对她们有什么放松的地方。进了这木伯府，她们二人虽不至于像卫蕊一样，连卷帘居的大门都不许出，但轻易最好也不要出来乱走动。 否则的话，若是闯了什么不该闯的地方，别说尚云瑶，木易南第一个饶不了她们。 但也正是因为尚云瑶直接这样将规矩，和入府之后要她们做的事儿明明白白，反而减轻了芙蓉和樱红忐忑的内心。 “你们便只当这与从前一样，不过是一桩时间线长了点儿的任务罢了。 只要你们好好完成，日后亦能像你们从前的那些前辈们一样，获得一个好的归宿。这点，即便是不信本郡主，你们也总该信得过夫君。” 尚云瑶将话讲到这里，芙蓉与樱红对视一眼，自然是二话不说的应了下来。 “奴婢遵命，请夫人放心，奴婢们必当完成夫人的命令！” 尚云瑶点点头，挥挥手示意阿满带着两人下去安置。 脑子灵活又好强的樱红被安排在了卷帘居的东厢房，芙蓉性子喜静，却沉稳细心，被安排住在了与卫蕊对门的西厢房第一间屋子。 当然，这是私底下说好的。 等到了卷帘居那边，却是芙蓉与樱红面上不和，樱红酸言酸语的呛声了芙蓉几句之后，抢先了一向压她一头的芙蓉一步，住进了东厢房第二间屋子，芙蓉气不过，又不甘心与芙蓉住在隔壁，才选择了西厢房的第一间屋子。 尚云瑶就这样接纳了木易南从前的“相好”，还一接纳就是两个，木易南半个月的时间里，多了五个妾，简直比他从前的那位岳丈陆世明还要明目张胆的多。 可偏偏也不知道木易南与尚云瑶，或者说是与长公主达成了什么约定，这一次，除了荣景元之外，居然没有人来找木易南的麻烦，这也让一众等着看两人热闹的众人有些失望。 第824章 卫蕊她慌了 也只有金相文和沐晋，从木易南那日的表情上可以猜得出来，木易南想必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只是这人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一向在乎脸面，木易南不愿意说，沐晋都不敢去触他的眉头，金相文虽然心里好奇的厉害，却也只能忍下了。 在这样聚焦全城的目光和津津乐道的八卦之下，长公主将一位从前贤妃宫里出来的姑姑介绍给了苏家，成为了苏玉蓉跟前的嬷嬷的事儿，根本无人知晓。 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位从前一直深受贤妃宠信的姑姑，其实是良妃的人。 而卫蕊，是在两人已经入住卷帘居数日之后，才从樱红带来的一个小丫鬟那里，知道了两人是金相文安排进来的“后手”。 只是这两人可不是来跟卫蕊打配合的。 恰恰相反，这两人从前便是针锋相对惯了的，即便是进了这木伯府的卷帘居，樱红亦是半点不改她极爱掐尖好强的性子。 没几日，樱红就与师诺安闹了起来，两人直接掐架掐到了尚云瑶跟前，结果被尚云瑶狠狠斥责一顿。 但毕竟师诺安是尚云瑶的人，又从一开始就跟邵思葭两人是绑定了的关系，樱红和芙蓉却是那沐晋与荣景元闹翻了之后，故意送进来给尚云瑶添堵的，又与木易南从前便有旧情，据说两人入府没几日就受了宠，自然在尚云瑶这里没有讨到什么好。 而尚云瑶这样明目张胆的偏袒，进一步激化了几人之间的矛盾，尤其是樱红，几乎成为了五人中最是掐尖要强，处处出风头的那一个。 在樱红的映衬下，卫蕊为了避风头，甚至只能选择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扯出来当了炮灰。 毕竟，从樱红的丫鬟那里，卫蕊已经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自己，怕是已经被主子给放弃了。 自古以来，弃子能够有什么好下场？ 她只能一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与那四个任何一个她正面交锋都占不了便宜的女人作对，一边小心翼翼的为自己另谋出路。 这个时候，卫蕊已经顾不得该如何去与尚云瑶争夺木易南的宠爱甚至是真心了，更不要说后面的查探和拉拢。 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争不过的。 争不过尚云瑶，也争不过樱红和芙蓉，甚至都争不过那两个天天板着一张脸，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女人。 那些，即便她眼馋成功之后主子会给的奖赏，但也只能留给樱红和芙蓉。 她首先想的是该如何活下去。 在这个时候，她“不过是借居在木伯府上为父守孝的卫姑娘”的身份，反倒是为她提供了一层保护，让她能够从四人的争宠中全身而退。 至于往外传消息？有芙蓉和樱红在，有她什么事儿呢？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两人面上不和，实则背地里早就已经结盟了。 某日夜里，她可是亲眼看见樱红去芙蓉房里商量事情，许久之后才回来的！ 而且，芙蓉那女人看上柔柔弱弱不争不抢的，但唯有她身边的丫鬟，成功的跟一直守着这卷帘居，名为伺候，实则根本就是在看守着她们的小厮搭上了话，简直不要脸！ 金相文并不知道，他以为完美无缺的计划，就这样被尚云瑶从内部兵不血刃的瓦解了，甚至是反向将自己的人塞到了金相文信任的那边。 只能说，永远不要小瞧了后宅女人的智慧。 木易南一开始的时候，还对尚云瑶的这个主意有些将信将疑，总觉得尚云瑶这是在玩火，一个不小心就是引狼入室的麻烦。 但瞧着尚云瑶这一通骚操作…… 最终，木易南也只是安排了两个人在暗中盯着卷帘居那边，以免有什么事情脱离了掌控，便放手让尚云瑶自己随便折腾去了。 就当作是，给她无聊的后宅生活找点乐子吧！ 事实上，尚云瑶也确实是十分懂得给自己找乐子。 这日，等木易南忙完手上的任务回来，就瞧见尚云瑶正在院子凉亭里坐着纳凉。 这会儿正是初夏时分，天气虽热，却称不上燥，用冰盆尚早，但屋子里已经有了热腾腾的感觉，尚云瑶便爱上了在院子里纳凉。 尤其是忙完了一天的杂事之后，半下午的时候，院子里百花齐放，凉风徐徐，再有美人在一旁素手芊芊，一人抚琴一人侍茶，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享受。 就连苏玉蓉，都忍不住羡慕。“阿瑶姐姐这日子过得，当真是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给尚云瑶抚琴的人正是芙蓉。 她虽然在很多方面确实不如樱红，性子也不如樱红的活泼，但唯独在抚琴一道上尤为出色，即便是从前在春笙阁的时候，也是无人能及的。 在她被木易南带在身边的时候，后来顶替她成为了春笙阁新一代的头牌的牡丹，琴技也并还不如她。 这是芙蓉的骄傲。 所以，来到木伯府之后，还能有机会展示自己的琴技，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芙蓉自己是很开心甚至是很知足的。 这一段时间，她在卷帘居里面看的分明。 论强势她不如那两位宫里出来的师姨娘和邵姨娘，论战斗力她不如樱红，论演技她甚至还不如那朵原古国来的食人花卫蕊，这让她一度十分忐忑，自己这样没有用的人，会不会被郡主夫人嫌弃？ 后来，还是邵思葭帮她在尚云瑶面前提了提，说她琴艺上佳，问尚云瑶可需要一个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为她抚琴弄乐，消遣时光的人儿？ 尚云瑶想了想，觉得这主意深得她意，便时常将芙蓉叫到了跟前来抚琴。 而芙蓉在尚云瑶跟前受宠，居然还是邵思葭举荐的，这落在卫蕊眼里，便是芙蓉察觉到自己争不过樱红之后，决定走了这两个尚云瑶的亲信姨娘的路子，进而巴上了尚云瑶。 这让卫蕊一边暗恨这两个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这才多长时间，就已经完全将她给比了下去，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主子会觉得她太不中用，还是这两个女人更有价值，而舍弃掉她。 第825章 夫君的妾室的妙用 想到那些从前一起训练一起长大，结果因为任务失败或者是被上头判定为晋级失败的废物的女人们的下场，卫蕊就打了个寒颤。 不，她不想死！更不想就这样死在异国他乡！ 意识到自己被主子当做了投石问路的垫脚石，芙蓉和樱红才是主子的后手，卫蕊心急的很。 她必须想办法活下去，绝不能就这样灰溜溜的被赶出木伯府！ 众人将卫蕊困兽之斗的心急看在眼里，然而任凭卫蕊想尽办法，木易南也不过是见了她一面，态度有些不咸不淡的，只说让她安心住着，等孝期之后再出来，反而是与樱红亲近的很。 至于芙蓉，虽然与樱红斗的旗鼓相当，但这两人素来不和，却又性子傲慢的很，哪怕明明大家背后都是同一个主子，这两人却偏偏都根本不愿意拉她一把，甚至是不屑拉她做帮手。 就算是求到了芙蓉的丫鬟面前，对方也只是笑眯眯的安抚她，说主子不会放弃她的，让她且安心等待机会。 可卫蕊哪里等得？ 谁知道这孝期结束之后，木易南还记不记得她这个人？！即便是记得，又还有几分情分在？ 就算是木易南对她还有几分兴趣，有尚云瑶在中间阻隔，又有另外几个女人在，怕是木易南也失去了收她为妾的兴趣。 届时，等待她的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卫蕊一边在心里暗恨木易南薄情，明明刚开始的时候，她不过是稍稍哭诉，木易南就心软的将她带进了木伯府。 后面为了将她留下，还闹了不少的动静。 结果现在呢，这男人有了四个如花似玉的老情人和新宠，哪里还记得她的存在？ 指不定还在心里记上一笔，觉得她不吉利呢！又一边试图讨好拉拢这四人。 只可惜卫蕊的心急没人在意，甚至她们四个根本就不带卫蕊玩。 一开始的时候，有芙蓉身边那个十分长袖善舞的丫鬟在中间搭线，芙蓉还与卫蕊细声细语的搭话，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稍稍走近了一些。 结果，自打芙蓉搭上了邵思葭，继而讨好了主母尚云瑶之后，就疏远她了，只留卫蕊一个人气恼。 不过，那些都是卷帘居关起门来的内卷。 这会儿远远地瞧见木易南过来了，芙蓉弹奏完这一曲之后，带着丫鬟一道起身给木易南行礼。“奴婢见过老爷。” 木易南对着芙蓉摆摆手，示意这里没她什么事儿了，“下去吧。” 芙蓉乖巧的应了，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抱着琴离开。 尚云瑶瞧见木易南过来，并未起身，只是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表示自己知道他回来了，依旧有些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不想动弹。 瞧见尚云瑶这般傲慢的模样，跟在芙蓉身后的丫鬟走出去大老远，还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然而亭子里仍然只见尚云瑶混不在意的躺在躺椅上纳凉，反倒是木易南，混不在意的在尚云瑶跟前蹲了下去，不知道在与尚云瑶说些什么。 但那般低声下气的模样，瞧得让这丫鬟微微撇了撇嘴。 尚云瑶却是有些懒得动，不仅仅是做给人看的。她其实有些想出去走走，到庄子上散散心也行。 这样好的天气，总觉得若是不出去走走，就平白浪费了。 但是现在宫里盛安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子妃宋雅韵又怀着身孕，赵牧野一天到晚忙碌的很，连带着木易南和荣景元也跟着连轴转，木易南根本腾不出手来陪着她出门。 若是尚云瑶自己出门，木易南又不乐意。 她也就只能在这府上消磨时间了。 瞧着尚云瑶整个人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的样子，木易南有些心疼的上前将人抱在怀里。 尚云瑶抬手推了推他，让他注意着点，可还有人在看着的。 没推动，就干脆放弃了。“你今儿个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最近这段时间，不仅朝臣们要上朝，下朝之后的小朝会，木易南也经常需要参与。 “陛下身体不舒服，召了御医，便提前散了……”木易南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显然，盛安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木易南的心情也不好受。 虽然说不管是木易南还是尚云瑶，心里都对盛安帝或多或少有着许多不满，甚至是有怨气在。 但那到底是看着他们长大，给了他们许多关心和偏宠的长辈。 看着从前宛若永远无法攀登的高山一般立在他们跟前，威仪却也不乏温情的那个巨人，一夕之间倒下，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命不久矣的弱者，那种感情…… 很复杂。 复杂的让木易南几乎生不起怨恨来。 木易南尚且如此，尚云瑶这个从小就将盛安帝当做最亲近信任的舅公的人，心里又何尝好受了？ 只是她上辈子就不知道盛安帝的死因，只以为盛安帝是旧疾复发，加之太子和她外祖母、大哥等人相继故去，盛安帝受不了这接连的打击，才没熬过去，撒手人寰了。 这辈子明明她已经改变了很多事情，甚至是太子这个赵牧康最大的对手都还安安稳稳的屹立在那里. 尚云瑶本以为，即便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赵牧康也是只有祈求盛安帝这个赵牧康最大的靠山能够活的更久的份儿的。 谁知道赵牧康跟左悦儿居然已经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提前就已经给盛安帝下毒了？ 毕竟，盛安帝跟前的御医和暗卫，可比太子身边的要厉害的多，谁能想到，赵牧康居然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这事儿给做了？ 等盛安帝被下毒之事被查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两人就这样用别扭的姿势抱了一会儿，尚云瑶才有些艰难的开口。“御医怎么说？” “短则半年，长则一年……” 也就是说，如果盛安帝求生的信念强，好生养着的话，还是有机会看到自己的嫡长孙出生甚至是百日宴的。 但如果一旦这中间再出现什么变故，或者是生病什么的，病情恶化，那御医们也只能束手无策。 第826章 五岳书院的马脚 尚云瑶一下一下轻轻抚着木易南的背，说不好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木易南。 “舅公一直很期望看到太子表舅的孩子出生，说不定到时候孩子一出生，他老人家心情好，一切就都好转了……” “希望如此吧。” 木易南说完这句话，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毕竟，他们都知道，盛安帝这是中毒，不是生病。 如果说生病还有办法慢慢治疗调养的话，那这种无解之毒，从一开始，就是在吊着命罢了。 要不然，从前还对太子多加防备，甚至是唯恐年轻力壮，在朝中的影响力渐长的儿子，会跟自己抢皇位的盛安帝，也不会一夕之间通透了似的，开始大肆放手放权给太子。 如果盛安帝依旧身强体壮，即便没有了赵牧康，即便二皇子和三皇子打死了都不改变自己一心想当贤王的立场，后面五皇子六皇子这两年可也都已经娶了正妃，到了能够入朝办差的年岁。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只要有有心人在背后煽动，只要盛安帝给那两个皇子一点点的偏爱和鼓励…… 他和太子之间的父子之情，要不了多久，便会继续恶化下去，直到某一天，某个人做出妥协，或者两人之间彻底决出胜负。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盛安帝在这个时候中毒，对这对感情已经出现了无可弥补的天家父子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个话题，说起来太伤人，也太过于冷酷无情，两人都没有继续往下点透。 顿了一会儿，尚云瑶又问，“林将军那边还没有消息么？” 木易南摇头，“没有，那原古国皇帝将那个神秘的国师的身份藏的很严密，而且那国师这两年只出现过一次，那一次还戴着面具。 林将军跟着的那家贵族的身份地位不够，他也只能远远的在人群里瞧了一眼。 通过身形上能够看出来，那国师身量不算很高，也不壮硕，看上去倒像是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木易南并未将原古国那边的事情全部告诉尚云瑶。 但两人成亲这么久了，朝夕相处，且尚云瑶也不是什么不值得信任的人，反而还时常能够给木易南提供一些令他思路开阔，眼前一亮的垫子，渐渐的，尚云瑶也了解到了许多内幕消息。 “没关系，至少知道这个人的一点儿信息了。只要他是真实存在的，早晚能将他揪出来。” 木易南点点头，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说道，“去年暗算二哥的那个二哥的同门，死了。” 尚云瑶抚着木易南的背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想要翻身而起。“什么？” 木易南却将尚云瑶压了回去，不让她起身，也不让她意外外露的情绪暴露出来。 “府上有人盯着呢。”尚云瑶又重新躺了回去，却还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怎么回事？不是说将那家伙单独关在地牢里，而且他的父兄知道二哥的身份之后，都放弃不管他了么？” 按理来说，这个人现如今不过是一个已经没有了价值的弃子，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对这个人动手？ 除非…… “我与兄长前几日曾私下审讯过那人，从那人嘴里问出来，最开始那种熏香的方子，是他在五岳书院里面发现的……” 尚云瑶原本就对五岳书院这个名字极为敏感，闻言心头猛地一跳。“谁，谁给他的？” 木易南摇了摇头。 他还没来得及问出来更多，翌日便听到了那人在地牢里自缢的消息。 可是他们都知道，以那个人贪生怕死又贪慕虚荣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自缢的。 “地牢里……有对方的人？”尚云瑶有些艰难的询问。 她想起来，先前她与兄长在陆世明死之前，曾去地牢里见过陆世明一面，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赵牧野将木易南叫走，说不定木易南也会跟着去。 如果地牢里有对方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对方也许也听到了那日他们的谈话？ 尚云瑶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仔细回忆，她那日与陆世明谈话的时候，提及林清将军的时候，有没有说到过林清将军的名字。 木易南依旧只是摇头，“暂时还不知道，而且也未必是地牢里的人，毕竟地牢里每日里进出的可不只有牢头和犯人。” 虽说这里是华京城，治安远远比其他地方好得多。 但同样的，这里是天子脚下，英才云集之地，总有一些人因为种种原因被关入地牢。 而每日里提审犯人的，押送犯人的，走人情前来探视的……就连牢头，都未必能认得每一个人。 且那地牢虽然守卫严谨，但到底不是天牢，里面关着的最大的官大概也就是陆世明和吴光则这样的四五品官员。 地牢里的人会对这两人严加看管，以防万一，却不会过分在意一个白身书生的死活。 对方想要得手，并非什么难事。 这事儿，木易南往下查，也能查出来嫌疑人大概都有谁，但却需要时间。 尚云瑶沉默了一会儿，忽而却笑了。“这是露出了马脚，所以慌了？” 木易南应了一声。 自打尚云瑶将她怀疑尚云达被同窗算计的事情跟五岳书院有关，木易南便派了人前去调查。 只是那五岳书院的山长秦五岳，在五岳书院经营多年，别说是书院里面，就是附近的乡县府衙，处处都是他的门生和受过他荫泽的百姓，想要调查与秦五岳有关之事，很难。 但也正是因为秦五岳对五岳书院附近的渗透太厉害，影响力太大，才愈加引起了木易南的怀疑。 他不知道为什么过去这么多年，盛安帝一直对五岳书院这个地方这么放心，到底是因为秦五岳隐藏的太好，还是盛安帝与对方有什么大家所不知道的隐秘约定？ 但木易南知道，盛安帝已经垂垂老矣，他所作的有些决定，未必合理，更未必正确。 譬如硬要他收下那金相文送上来的美姬之事。 所以这一次，也是第一次，木易南越过了盛安帝，将对五岳书院和秦五岳此人的调查结果，呈到了赵牧野的案上。 第827章 傻人有傻福 也是因为当初尚云瑶对五岳书院的怀疑，即便赵淑兰和尚云达都不觉得这事儿有关系，木易南还是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在赵淑兰那边迟迟得不到进展之后，木易南和荣景元才会反向从五岳书院入手，撬开了那个书生的嘴，知道了那个所谓的“提神”的香料的方子，是他从五岳书院得来的。 但至于到底是有人特意给的，还是他无意之间发现的，那书生却咬紧了牙关，似乎心存忌惮，又似乎有些幸灾乐祸，死活不肯说。 可现如今看来，“想必是有人特意给他的。即便不是直接递到了他手上，也是故意让他发现这东西的。” 不管是哪种，这事儿显然都简单不了。 那五岳书院，和那山长秦五岳，也绝对干净不到哪里去。 “我会继续追查下去，殿下也在朝中暗中排查五岳一党的人，南苗那边林家也在帮忙……会有结果的。”木易南如是说。 毕竟，赵牧野不是盛安帝，至少不是现如今已经垂垂老矣的盛安帝。 赵牧野心中没有对勋贵近乎偏执的憎恶，也没有一定要将朝中勋贵全都铲除掉的执念。 但他同样不能容忍任何人试图掌控南国的朝堂，甚至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发展出一个足以与帝王威严相抗衡的党派。 哪怕仅仅只是有可能而已，但秦五岳的存在，已经引起了赵牧野这位即将登基的新帝的提防。 这是他们赵家的江山，赵家的朝堂。 绝不容任何人试图染指。 “如果那五岳书院出来的人当真都有问题，会不会影响到太子表舅？”尚云瑶有些忧心忡忡。 毕竟，秦五岳布局多年，五岳书院在整个南国都极为有名，甚至是能够与国子监相抗衡，从五岳书院出来的人，占据了南国朝堂文官的半壁江山，绝非说说而已。 “不要紧，五岳书院毕竟崛起的时间短，虽然确实往朝中输送了不少人，但大部分关节都不至于很高，就算是爬的高的那几个，朝中也不至于缺了他们就无人可用。” 说到这里的时候，木易南神色冷淡，显然已经跟赵牧野有过一番对话了。“说不定，还能让不少真正的寒门贵子趁势崛起，届时你那两位好友的父兄，或许会有一番造化。” 听到木易南说王岚和苏玉蓉的父兄或许会受到重用，尚云瑶又想起了王岚“阿岚姐姐的兄弟似乎也在五岳书院……” “嗯。”木易南应了一声。“届时我会查清楚。” 也就是说，如果王岚的两个兄弟没有掺和到这件事情里，看在尚云瑶的面子上，木易南会为他们求情。 但如果参与了，那事情也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 尚云瑶闻言，有些忧虑。她看得出来，王岚对自己的两个兄弟很崇拜，兄妹三人的关系也很好。 如果那两兄弟真的卷进这件事情里面，王岚怕是不会好受。 “事情究竟如何，现在还没有个定论，不要自己吓自己。”木易南反而安慰尚云瑶。 “也不是所有在五岳书院求学的学子，都被那秦五岳拉拢了的。你二哥也在五岳书院求学多年，你看他可有搅合进去半分？” 尚云瑶嘴角抽抽，神色嫌弃，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夸奖。“我二哥那是人太傻，指不定人家拉拢了他他都不知道！” 木易南失笑。 他那位二舅哥，聪明是真的聪明，读书的本事也确实不差，就是这性子…… 也是真的单纯。 不过，若不是他的赤子之心，以岑明智岑大人那个老狐狸的性子，怕是也不会轻易答应将女儿嫁给他。甚至荣景元也未必愿意这样掏心掏肺的照顾这个弟弟。 这事儿，也只能说，傻人有傻福。 两人心里有了盘算，木易南也总算是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尚云瑶，牵着尚云瑶起身回他们的主院去。 尚云瑶挣了挣，没能挣开木易南的手，不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让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也与表舅母一样怀孕了呢！” 木易南嘿嘿笑，还似模似样的摸了摸尚云瑶的肚子。“若是阿瑶当真怀孕了，不管是男孩女孩，我爹一定都很欢喜！” 毕竟，他爹一向对尚老将军和长公主崇拜的很，即便是大半辈子过去了，也半点儿没有影响他爹对那对夫妇的崇敬和尊敬。 他能够娶到尚云瑶，他爹不知道在家里拜了几次老祖宗，说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上次他们两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哪怕明知道这是在演戏，他爹押着他去郡主府道歉的时候，那也是心急火燎的很，唯恐弄假成真，尚家真的生了他们家的气。 单单从这上面来说，木易南整个人都有种失宠了的哀怨。 尚云瑶白了木易南一眼。“你想的倒美，大嫂说女子生孩子太早对身体不好，特意嘱咐我与二嫂晚几年再要孩子！” 这事儿尚云瑶先前也是与木易南说过的，木易南也是应下了的。 这会儿提起来，纯粹是他的一点儿不死心的念想。 尚云瑶也不去管他，只是提到了太子妃，尚云瑶想了想，自己又许久不曾入宫了。 “明日我与你一道进宫，去瞧瞧几位娘娘和表舅母吧。” 赵牧野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去瞧瞧也好，前几日二皇子殿下还与我说，良妃娘娘念叨你呢，不过我早上走得早，阿瑶你晚些起身也无妨，左右又没什么要紧事儿……” 尚云瑶摇头，“日日里在家里，哪日睡不得懒觉？早起一个时辰罢了，无妨的。” 两人说着话离开了卷帘居的方向能够看到的视线范围。 木易南才跟着转了话题。“今儿个怎么想到那边亭子去了？” 还特意点了芙蓉带着丫鬟来给她弹琴。 木易南总觉得尚云瑶这是在憋着什么坏。 果然，尚云瑶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的看了木易南一眼。“你可知，那位卫姑娘最近在做什么？” 木易南对卫蕊不感兴趣，听到尚云瑶这样说，也只是随意的应了一句。“什么？” 第828章 给几位姨娘一个做小动作的机会 提及卫蕊这个女人，尚云瑶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卫姑娘这三天里，已经给负责守在卷帘居门外的两人送了两次点心，掉了三次帕子，把那两个傻小子吓得惊慌不已，唯恐这卫姑娘赖上了他们，特特寻了阿元，要证清白呢。” 木易南呆了呆。“你说她做了什么？” 尚云瑶促狭的看了木易南一眼。“怎么，咱们木伯爷不惜与我们尚家翻脸，也要纳进门的美人儿，这才几个月的功夫，转身就瞧上了咱们家的小厮，伯爷心里，怕是不太好受哦？” 木易南无奈的抬手，大手捂住尚云瑶的双眸。 感受着睫毛似小刷子般，在自己的掌心一下一下轻轻刷过的触感，弯下身，狠狠吻住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朱唇。 后头跟着的丫鬟们纷纷低头转身，当做没看见。 好一会儿，木易南才放开尚云瑶，将人揽在怀里，看着小脸儿红扑扑的媳妇儿。 “媳妇儿，我怎么觉得，不管是那什么卫姑娘，还是现如今卷帘居里面的那四个，全都是你养来打发时间的？ 平日里有人给夫人抚琴，还有人给夫人沏茶，还有人动辄演一场戏给夫人瞧个热闹……结果偏生要夫君我来背这口锅？夫人可想好了要怎么补偿为夫？” 尚云瑶凤眸微扬，还带着几分水汽和未散去的缱绻妩媚，只看得木易南恨不得现在就抱着人回房间去。 “光天化日之下，木伯爷好生不要脸，竟敢当众轻薄本郡主！” “我在我自己家里，亲我媳妇，哪儿就不要脸了？”木易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娶回来的媳妇儿，外头不知道多少人对他羡慕嫉妒恨呢。 只可惜，那些人都没他有眼光，下手早，媳妇儿只能是他的，不管是外头的人还是这院子里的某些人，都只能看着而已，想都不要想一下！ 对上木易南挑衅的目光，木七视而不见，直接移开了视线。 尚云瑶缓了口气，挣开木易南，没好气的瞪了这说不过自己就耍阴招的家伙一眼。 “闭嘴，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两人说说笑笑的回了院子里，用罢晚膳，早早进了屋子歇下自不细说。 荣景元这边，刚刚从翰林院出来，就遇到了一位同僚，拉着他热情攀谈，想要与他跟自己家“温柔贤淑，勤俭持家”的妹妹牵桥搭线，保媒说亲。 木易南有心推脱，然而却架不住对方的热情，只得将人迎进了自己的小院子…… 翌日一大早，夫妇两人便起了身，尚云瑶命阿元将她早就准备好的几样适合小宝宝玩耍的小玩意儿拿着，又带着几样木易南从各处为她寻来的精巧玩意儿，便进了宫。 瞧见尚云瑶带着的东西，木易南一开始的时候，还打趣她，就不怕带着这点儿不值钱的东西进宫，被几位娘娘打出来？ 结果尚云瑶却浑不在意，甚至是理直气壮的表示，几位娘娘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 若要当真送那些贵重的东西，她难道还能抢得过陛下的风头？她自己的私库里头，还都是长辈们赐下来的东西呢。 反倒是这些外头来的东西，贵在新奇有趣，至于价格反倒是其次了。 当然，毕竟是献给长辈的东西，尚云瑶也不至于当真将乡野上随手草编的小玩意儿送进宫里，她献上去的都是经过府上的匠人们再次打磨雕琢的，比之最初的模样精细很多。 至少尚云瑶瞧着，几位娘娘都挺喜欢的，时常拿出来把玩。 所以后来渐渐地，木易南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反而会在给尚云瑶带东西的时候，多带两份。 免得她将喜欢的小玩意儿送到了宫里，她自己手上却没有的玩儿了。 夫妇两人相携出府，府上便只留下了下人们。 芙蓉毕竟最近颇为受宠，府上的人对她也不似对卫蕊一样盯得严密，只要她们这几位姨娘不到处乱闯不该去的地方，即便是府上的嬷嬷瞧见了也不会严厉指责。 这也让这段时间一直找不到机会将消息送出去的，芙蓉带进府里伺候的丫鬟鸿雁终于找到了机会。 “姨娘，奴婢去给您取早饭。” 芙蓉正在对镜梳妆，听到鸿雁这话，透过铜镜昏黄的镜面，看了一眼刚刚给自己盘好头发的鸿雁一眼。 表情淡淡的，语气也一如既往地温柔如水。“夫人和伯爷出去了？” “是，夫人今日一早，便随着伯爷一道出门了。”鸿雁的话依旧是恭敬的，但若是有人在屋子里的话，能看得出来，她态度却称不上恭敬，甚至还有几分散漫。 这鸿雁的姿色不算极好，却也不至于差，若认真打扮一下，其实未必比卫蕊差。 只是鸿雁长得比卫蕊明艳几分，所以当时做计划的时候，金相文最终选定了卫蕊，放弃了鸿雁。 原本如果没有沐晋将芙蓉和樱红两人推出来的话，金相文本是打算想办法将鸿雁也送进来的。 后来被这两人摘了桃子，鸿雁只能以芙蓉身边的大丫鬟的身份入府，别提多气恼了。 只是现在，瞧瞧卫蕊现如今宛若困兽一般的处境，再看看斗的乌鸡白眼的芙蓉与樱红，以及对她们三人横挑鼻子竖挑眼，总之就是看不顺眼的师姨娘和邵姨娘。鸿雁有时候又不禁有些庆幸。 虽然说如此一来，她日后能够得到的赏赐和好处都会少很多，但将来功成身退的机会也大得多。 而且，她并未被破了身，将来自然还有机会改头换面，换个良家女子的身份过活，不比像卫蕊这般，沦落到就差没委身给一个小厮要好得多？ 所以，鸿雁骨子里颇有几分自己高这几人一等的骄傲。 平日里在外头的时候尚且不显，这屋子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的时候，却是越来越不掩饰了。 芙蓉朝着鸿雁浅浅的笑了笑，没什么温度，“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我是不会去救你的。” 鸿雁朝着芙蓉敷衍的福了福身。“不劳姨娘费心。” 第829章 环环相扣，谁是局中人 虽然芙蓉与鸿雁两人都不过是虚与委蛇，不过鸿雁也知道芙蓉当初能够当上春笙阁的头牌，甚至是一度成为木易南的独宠，也不是个手段简单的。 单单从她与樱红斗了几年，却从来不落下风。 即便是现如今进了木伯府上，樱红一开始的时候抢先受宠，她也能通过交好那高傲的邵姨娘，进而走了那南娇郡主的路子，就能看得出来。 只要讨好了南娇郡主，就算是不受这家男主人的宠爱，她在这木伯府上，也一样可以站稳了跟脚。 可远比樱红和卫蕊那样，站到了当家主母的对立面，全靠男主人那飘忽不定，谁也不知道能维持到几时的宠爱可要靠谱的多了。 这，就是后宅女人的智慧。 永远不容小觑。 瞧着鸿雁笑吟吟的扭着腰转身出了门，芙蓉放下了手上的口脂，站到窗前，轻轻敲了敲自己的窗子。 对面，同样刚刚起身，对镜懒梳妆的樱红朝着芙蓉嫣然一笑，做了个口型。这意思是，卫蕊也已经出门了。 至于去了哪儿，有没有与鸿雁碰头，两人是合作还是对手的关系，那就不在她们两个负责的范围内了。 正房的师姨娘和邵姨娘尚且不心急呢。芙蓉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卷帘居外，鸿雁拿着空食盒，在门口与守着几人的小厮说了一会儿话，鸿雁笑的花枝乱颤，那小厮涨红着脸后退两步，叮嘱了两句要她早去早回，不要到处乱跑，不然被府上巡逻的侍卫抓着了，他也救不了她，便放了鸿雁出去。 而卫蕊，早了鸿雁半盏茶之前，就已找了个借口出了这卷帘居。 尚云瑶上了马车，木易南因为今日要陪着尚云瑶入宫，便也没有骑马，放了疾风在后院与泥红亲热，自己陪着尚云瑶坐马车。 瞧着尚云瑶坐上马车之后，轻轻舒了一口气的样子，木易南忍不住打趣。 “怎么的，夫人这下感受到为夫的不容易了？” 他知道尚云瑶之所以选择在今儿个入宫，一则确实是有些时日没进宫去探望了，担心太子妃宋雅韵的身体情况，也是时候进宫坐坐。 二则也是故意给府上的某些蠢蠢欲动的人留个能往外传递消息的空隙。 毕竟，若是尚云瑶在家的话，那些人未必有胆子。 若是他们只将人困在木伯府上，却让对方连只言片语都不能往外传递，且不说这样做要多耗费多大精力，这样岂不是白废了盛安帝最初非要他纳妾的初衷？ 那他的名声跟那些个罪岂不是白受了？ 尚云瑶斜了木易南一眼。“就你聪明。” 木易南一脸笑呵呵的模样。“夫人过奖，为夫怎及夫人一二？” 两人打岔了几句，话题便转到了正事上。“你猜，这次她们两人谁能成功？” 毕竟是木伯府，即便尚云瑶和木易南有意放水，但也不可能真的就任由这两个女人大摇大摆的将消息传递出去，该给的障碍还是要有的，只是在重重困难之外，稍稍给那么一丝丝的机会罢了。 不过，只能给一个。 木易南想了想，又回忆了一下那卫蕊跟鸿雁的性格，“应该是卫蕊。” “为什么？”尚云瑶有些好奇。 她以为会是鸿雁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毕竟鸿雁一直跟在芙蓉身边，府上人都知道芙蓉最近很得她的心，鸿雁也跟着芙蓉在她面前混了个脸熟，府上的下人们多多少少也会卖这对主仆几分薄面。 虽然不至于对她们到处乱跑视而不见，但只要理由找得得当，还是可以适当通融的。 “因为鸿雁自诩自己样样拔尖，还端着姿态，而卫蕊，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木易南这话说的有些意味深长。 尚云瑶想了想，便明白了。 木易南的意思是说，卫蕊已经没有了退路，所以她会不计一切代价，只为了向金相文证明自己的价值。 或者说，是传递一个信息。“我还在，我还有用，请记得我。” 而鸿雁不然。 鸿雁是以芙蓉的丫鬟的身份，跟着芙蓉和樱红一起进府的。 芙蓉和樱红作为木易南从前的“相好”，一进府就开始受宠，甚至是芙蓉还能够讨好尚云瑶，那她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一大步，接下来有的是机会接触更多。 所以，鸿雁虽然也希望自己按照约定将消息传出去，为她换取更多的好处，但并不急切。 毕竟，即便这次不成，后面的日子还长，只要芙蓉和樱红没有彻底失宠，她这个芙蓉身边的丫鬟，在这木伯府上只会越发如鱼得水。 甚至，以后能够传递出去的信息也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有价值。 所以，一切都要以小心谨慎，藏好自己的身份为上。 人有的时候，一旦有了不止一条退路，对待一件事的态度就会变得不一样，而如果没有抱着一往无前的决心，那么就会犹豫。 一旦犹豫，便很容易错失良机。 尚云瑶沉默了一会儿，却不得不承认，木易南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那卫蕊一进府就被盯着了，且她们几个人里，她是被盯得最严的，平日里也与你我没有什么接触，她能传递出去什么有用的东西？” 尚云瑶并不觉得，卫蕊手里掌握的东西，能比鸿雁的多。 即便是他们故意放出去给她们看的东西也一样。 木易南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若是她们两人都将消息传递出去了，自然卫蕊的消息价值会大大降低，可若是只有卫蕊传出去了一封信，鸿雁那边毫无动静呢？” “你是说……” “晚上回去的时候不就知道了。”裴含之笑眯眯的。“毕竟，这位卫蕊姑娘到底有没有能力阻止鸿雁，还要看她的本事够不够。” 尚云瑶没有想到，木易南打算这样借力打力，这一环套一环的，别说是鸿雁了，怕是就连卫蕊，都不知道，她也成为了木易南计划中的一环。 沉默半晌，尚云瑶也只能在心里为这两人默哀，“你可真够损的。” “夫人谬赞了。” 木易南表示，敢算计到他木小爷头上？哪有那么简单不用付出代价的好事儿？ 第830章 来者不善二公主 虽然良妃时常念叨着尚云瑶，要她没事的时候多到宫里走走，也确实很喜欢尚云瑶这个小辈。 但这次见到尚云瑶的时候，也并没有多留她，只是留着尚云瑶稍稍在她这边坐了坐，跟她们三人聊了一会儿，便主动提出，让尚云瑶去探望一下盛安帝。 盛安帝现如今基本上已经不怎么管朝中的事情了，甚至连今年春天的时候，祭天大典都是让太子赵牧野代为进行的。 虽然一些重要的事情上，太子和几位重臣仍旧会去请示盛安帝，但也不过是请示盛安帝做一个决断，其他事情也不会再劳动盛安帝费心。 从这一点上，也能够看得出来，盛安帝的身体情况，已经是人尽皆知。 按照道理来说，盛安帝对她这个晚辈确实不薄，尚云瑶也确实应该去见一见盛安帝，跟这位她曾经非常崇拜，并且当做自己身后大山一样敬仰的长辈。 但尚云瑶脸上的表情不大好，显然对于去瞧盛安帝这件事情，或者说，是对盛安帝在自己心中逐渐崩塌的形象，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不过也只是一瞬，尚云瑶便收了情绪，知道良妃娘娘这是好意，不管她接受不接受，都不应该在这里落了几位娘娘的面子。 “木易南还骗我说娘娘们日日都在想着阿瑶，结果阿瑶这才刚来，您几位就推着让阿瑶走，果然是有了儿媳妇，阿瑶这样的小辈就失宠了……” 尚云瑶用帕子拭眼睛，似模似样的装哭。 良妃哭笑不得，德妃和淑妃则在一旁捂着嘴笑。 她们两人都没有儿子，大公主这两年年龄渐渐大了点儿，开始跟着宫中的嬷嬷学习，白日里的时候也很少跟在淑妃身边。 宫里的低位妃嫔们，她们也不怎么喜欢，尤其是那些个勋贵家出来的女人，德妃一向不待见跟她们多说。 所以她们三人逐渐的，便成了这后宫里的铁三角。 若是盛安帝正当壮年，宫里下头年轻鲜亮的低位妃子们瞧见这样的情况，怕是要想尽了办法的来搞破坏，离间三人的关系。 毕竟，最上头的三巨头如果联手了，这后宫里头什么时候才能有她们这些新人的出头之日？ 可现如今，眼瞧着盛安帝日薄西山，良妃稳坐钓鱼台，太子又一向不是个薄待兄弟们的人，瞧着先前太子妃的作为就知道了。 能够将从前太子婚前住着的潜渊宫拿出来，给小皇子们做冬日里玩耍嬉闹的地方，且太子无事的时候，还会到那边去问一问弟弟们的功课，与弟弟们玩一会儿。 再加上有二皇子和三皇子这两位太子的铁杆拥护者在，那些个孕育有子嗣的妃子们，都安安分分的，等待着太子登基之后，她们的儿子再差总也少不了一个王爷的位置。 即便是没有封地，但也能出宫建府，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将她们接出宫荣养。 至于那些没有子嗣的妃子们，眼瞧着这些人都不蹦跶了，她们自然不敢做出头鸟。 即便是从前在德妃面前趾高气昂的，放言早晚要压过德妃，成为盛安帝的心头宠的几个女人，这会儿也安安分分的，甚至是试图主动修复与德妃之间的关系。 只可惜，德妃根本不屑理睬她们就是了。 在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德妃跟淑妃日后除了大概率没办法出宫荣养之外，日后就是这宫里谁也撼动不了的主儿。 即便是现在的太子妃，未来的准新后，也得对她们恭恭敬敬的。 所以德妃跟淑妃现如今日子过得逍遥，倒是气色比从前还要好许多，即便是时常要到盛安帝跟前去侍疾，但盛安帝早在一年多前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现如今只是虚弱荣养，又不是起不来床了，也轮不到她们日日去表现。 所以这些时日，可不就全指着这些小辈们来热闹的么？ 但良妃却笑眯眯的推了推她。“去吧，陛下现如今最喜欢的，就是看到你们这些小辈都好好地，你们好好的，他也能更放心一些。” 德妃和淑妃也是这个意思。 不管如何，到这个时候了，不去盛安帝跟前表孝心献殷勤，彰显一下存在感，还在因为一些小事情闹脾气，那才是真的傻呢。 没瞧见就连先前一再被盛安帝下了面子的怀恩王爷，以及那二公主，都天天往盛安帝跟前凑呢？ 这打的都是什么鬼主意，当旁的人不知道是怎的？ “去的时候如果遇见了二公主，记得离她远一点。”德妃在尚云瑶离开之前，叮嘱了一句。 尚云瑶有些不明所以。 她与这位二公主，一向都是只闻其名，但事实上却没有打过几次交道。 毕竟年龄差在那里摆着，她跟贤妃的关系可也一向不怎么样。后来二公主到了闵嫔手里，她就更是极少见到对方了，怎么的？ 那丫头对她，看不顺眼？ 尚云瑶仔细想了想，虽然她在对付赵牧康和贤妃的时候，确实背后做了不少事儿，但在表面上，至少是在世人眼中，所有的事情都跟她没有半分关系吧？ 怎么算，这帐也不该算到她头上啊？ 然而德妃却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尚云瑶去吧。 尚云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福身行礼，暂且退下了。 宫妃们住在后宫，与盛安帝所居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中间不仅要穿过两道宫门，且还有御花园阻隔。 尚云瑶虽然心里迷惑，但也不觉得自己就一定会遇见二公主，所以带着阿元几人便往御花园那边走。 却不曾想，她自己不在意，却有人早早的就等在那边了。 看着拦住自己的二公主，尚云瑶心里狐疑，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见过二公主殿下。” 然而，二公主也不知道是故意刁难尚云瑶，还是怎样，明明就是故意在堵尚云瑶，但尚云瑶站在她面前了，她却不搭话，只是高傲的仰着脸，也不对尚云瑶说起身。 整个人将“目中无人”这个词，演绎了一个淋漓尽致。 第831章 二公主的教养未免太差了点 瞧见二公主这幅作态，福身的尚云瑶：……好的，她已经相信了德妃娘娘的提醒，对方果然来者不善。 动作微微顿了顿，尚云瑶混不在意的自己起身站好，朝着二公主身后的嬷嬷微微颔首。 “奴婢见过南娇郡主。”那位嬷嬷也对着尚云瑶行礼。 至于二公主本人，就这样被无视了。 二公主自小便是跋扈的性子，即便有闵嫔和这位嬷嬷在，强行将她的性子掰回来很多，至少稍微能拿出来见人了。 但劣根性仍在，又有刘才人这个生母在背后撺掇捣乱，想要彻底扳正回来，可没有那么容易。 瞧见这两人的样子，当即大怒。“尚云瑶！本公主许你起身了么？你就敢起来？这是不将本公主放在眼里了？！” 尚云瑶瞥了暴跳如雷的二公主一眼，真真是不明白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怎么会被教养成这幅模样。 知道的说这是被骄纵坏了的公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疯狗。 “二公主说笑了，本郡主以为，二公主是一下子太激动，忘了最基本的礼貌呢。” “谁跟你说笑！你居然敢对本公主这般无礼！来人呐，给我张嘴！”二公主怒视尚云瑶。 就是这个女人，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明明她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明明她娘亲才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 凭什么这个女人可以得到父皇和太子的偏爱？ 凭什么那些从前明明就很听话的家伙们，自打这女人的朋友，那个所谓的大嫂进了宫之后，就都不听她的了？ 甚至是都敢不跟她玩了？ 母妃说的对，都是这个女人的错！ 都是这个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才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宠爱和关注。要不然的话，她和娘亲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现如今这个地步的！ 一想到那闵嫔天天端着一张和善温柔的脸，在父皇面前的时候对她千好万好，在外经营着一个好养母的名声，背地里根本没给过她好脸色，虽然没有真的敢克扣她什么，但对她的管教也从来没有手软过。 尤其是她敢不听话犯错的时候，那闵嫔和她身后的白嬷嬷，对她罚站罚跪罚不许吃饭……二公主就一阵暗恨。 她可是堂堂公主，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那个女人怎么敢这样对她！ 尚云瑶觉得这二公主对她这般咬牙切齿的恨意简直来的莫名其妙，她自认为自己可从来没有得罪过这位二公主，甚至是连这小丫头的坏话都没说过半句，这小丫头做什么这般恨她？ 但要认真说起来，尚云瑶对这二公主，还当真是不惧。 从前便不惧，往后更不会。 所以，见她蹬鼻子上脸，还想让身边的宫女打她，尚云瑶也懒得跟二公主虚与委蛇了，冷笑一声，直接摆手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她。 “哦？你想对本郡主动手？你且问问你身后的人，看她们谁敢？” 不用尚云瑶做什么，阿初和阿如一左一右站到了尚云瑶前头，手上虽然没有拿什么东西，但站在二公主身后的白嬷嬷已经看出来了这两人的来历。 早就听说长公主对这位她亲手养大的外孙女视若珍宝，护的跟眼珠子似的。 更是从这外孙女很小的时候起，就已经为她训练出来一批人手，上到账房管事，后宅嬷嬷，下到身边的丫鬟侍卫，身边打杂的粗使丫鬟，全都是长公主那边命人悉心训练出来的。 甚至是尚云瑶出嫁的时候，陪嫁的丫鬟小厮，就占了现如今木伯府上的大半下人，几乎不用尚云瑶费心，就轻轻松松将整个木伯府铁桶一般掌握在了她的手里。 而跟在尚云瑶身边的四个大丫鬟，除了一个从小伺候她的，年纪稍大却一直不曾出嫁的大丫鬟，剩下三个可都是那个地方出来的。 见白嬷嬷不动，甚至是还对站出来的这两个丫鬟心存忌惮的模样，跟在二公主身后的宫女太监们相视一眼，心里暗暗叫苦，却是谁也没有敢上前。 他们虽然被闵嫔分配给了二公主跟前伺候，但其实对这位二公主可实在是没有多少好感，甚至不少人都被二公主刁难甚至是打过。 如果不是闵嫔和白嬷嬷吩咐，他们做宫人的，也没有别的选择，谁又会喜欢跟在这么一个骄纵跋扈，喜怒无常，且明显已经被陛下厌弃，未来新帝的态度也肉眼可见的公主呢？ 相比起来，尚云瑶虽然只是郡主，身份上不及二公主尊贵，但架不住人家受宠啊。 君不见当初这位的南娇郡主之位，可都是他们太子殿下用自己的赈灾之功，亲自去与陛下讨来的？ 更不要说后面，还有数次的赏赐。可以说，在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成亲之前，她们这位南娇郡主，才是太子殿下心头最宠爱的女人。 便是大公主，也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 更不要说，就连太子妃，也对这位南娇郡主宠爱的很。 二公主现如今已经破罐子破摔，不在乎自己的将来会如何了，她们这些宫人们可是还想好好的活着呢！ 二公主没有想到，这些宫人们敢这样不听话，更没想到尚云瑶敢这样当众下她的面子，气的想要扑上前来撕了尚云瑶。 只是，阿初和阿如又岂会让她近身？轻松地便反手将二公主摁住了。 若不是看在她毕竟是皇室公主，如果闹得太难看，到最后损伤的还是闵嫔的面子，还要惊动怀了身孕的太子妃，尚云瑶当真是非常想让这个动不动喜欢打人耳光子的二公主，感受一下被打的滋味。 看着面前张牙舞爪，丑态尽出的二公主，尚云瑶皱眉，满是不赞同的看向白嬷嬷。 “虽说她是公主，按理来说我还应叫她一声小姨妈，闵嫔娘娘宫里的事情，也轮不到我一个晚辈插手，但这规矩教养，未免也学的太差了点儿…… 知道的说二公主这是从前被刘才人宠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得了癫痫呢！ 白嬷嬷日后对二公主的教导，还是更加严厉一些的好。 否则，对着我这个晚辈还好，他日她若是冲撞了哪位娘娘，或者是跑到了东宫那边去，她至多不过受一顿罚，你们这些人可还能有命在？” 第832章 与盛安帝下棋 倒不是尚云瑶危言耸听，而是尚云瑶太了解上辈子的这贤妃母女的心性，到底能有多恶毒。 这样的母女，根本不能指望她们能够有什么常人的思考逻辑，甚至是不能指望她们对孕妇心存善意。 指不定若不是平日里白嬷嬷看得严，东宫那边又层层守卫，这小丫头早就跑过去了！ 被尚云瑶这样“危言耸听”一番，不只是后面的那几个小宫女太监，就连白嬷嬷脸色都有些难看。 二公主被尚云瑶这样说，更是气的不行。 只是，不等二公主继续撒泼，那边负责巡逻的禁卫军已经闻声过来了。 瞧见在闹事的人是二公主，拼命想挠抓的对象则是现如今风头正盛的南娇郡主，这一小队禁卫军的队长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要不是尚云瑶已经瞧见了他们，对方恨不得现在转身就走。 “属下见过二公主，见过南娇郡主。” 瞧见来人，尚云瑶朝着他微微颔首，倒是没有要为难这些人的意思。 “辛苦几位了。” 二公主被带走，尚云瑶便也不打算继续与白嬷嬷等人多说，只是朝着她再度颔首。“本郡主会将今日之事，告知良妃娘娘。” 这边是不打算善了。 白嬷嬷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到底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着尚云瑶行了个礼。 “夫人，您这样未免太便宜她们了，奴婢瞧着，这二公主胆敢这般嚣张，怕是那闵嫔……” 尚云瑶看了阿如一眼，摇了摇头。“禁声。” 她不在乎这件事背后，到底是刘才人搞的鬼，还是闵嫔搞的鬼，总之这两个女人都不会多干净就对了。 但这事儿…… 她不想掺和。 左不过是某些人瞧着现如今这宫里的形势，尤其是后宫三位巨头之间的关系，对自己十分不利，所以才想拉她下水，搞点事情出来。 毕竟，跟这宫里的几位妃位娘娘交好，同时又深受太子太子妃偏爱，但同时又身份不够，最适合拉来当炮灰的人，就是她了不是？ 可是，那些人想要拿她做筏子，让她当傻子，可曾问过她的意见？ 她们既不是盛安帝，做不到以势压人，又不是太子和太子妃，更不可能让尚云瑶心甘情愿的为对方冲锋陷阵，凭什么会觉得，她就会乖乖听话，当她们的筏子？ 只可惜了，二公主小小年纪，被自己的生母和养母轮流当作工具。 不过那二公主的性子嚣张跋扈，从前可没少仗着贤妃受宠，欺负后宫的其他小皇子们，尚云瑶对这位二公主也没有多少同情心就是了。 等尚云瑶到了盛安帝的宫里的时候，已经有提前得了消息的小太监在门口候着了。 “郡主，知道您要来，陛下特意命奴才前来迎您……” 尚云瑶这一路走过来，早就收拾好了情绪，这会儿盛安帝跟前伺候的小太监小和子亲自来迎，她自然不会落了对方的面子。 尚云瑶脸上带着端庄得体的微笑，朝着这名小太监点点头。“多谢和公公了。” “哎哎，南娇郡主您客气了，叫奴才小和子就行，当不得您一声和公公。” 小和子是这几年才被他干爹提拔上来的，年纪不大，但胜在机敏。 天生一张笑脸，让人觉得颇为喜庆。也是因为这张笑脸，让小和子在盛安帝跟前颇为受重用。 用盛安帝的话说就是，瞧着小和子这样喜庆的笑脸，人也跟着心情好许多。 之前有几次到昭兰郡主府上给尚云瑶送盛安帝的赏赐的时候，就是他亲自去的，故而与尚云瑶之间也算熟识。 尚云瑶问了几句盛安帝的身体情况，又侧面打听了一下，是谁提前告密，说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知道盛安帝今日精神状态不错，早上还比往日多用了半碗粥，尚云瑶笑了笑。“那便好，陛下身子好转，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也能安心许多。” 小和子公公笑眯眯的，没接话。有关盛安帝的身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别说是尚云瑶来问，就是良妃来问，他也是不会说实话的。 不过等尚云瑶问起怎么知道她要过来的，小和子公公倒是没瞒着，直说是今日一早，她与木易南一道坐着马车进宫的时候，前头有宫人来通禀。 只是“恰巧”宫人来他们这里的时候，被二公主听了去。 “哦？那倒确实是挺巧的。”尚云瑶微微颔首，让人看不出她是信了还是没信。 小和子公公一脸的乐呵呵表情。“可不是么，听了下头的人传话，奴才就想着郡主您定然是要过来的，禀了陛下之后，陛下便吩咐奴才，早早在这边等着呢……” 尚云瑶走进大殿的时候，盛安帝正一个人坐在窗子前头，自己和自己下棋。 听到尚云瑶进来的动静，盛安帝也没动，只是对着尚云瑶招招手。 “阿瑶来了，来，快过来，刚好陪着舅公下盘棋。” 尚云瑶上前几步，却没急着坐下，反而浅浅的笑了笑。“阿瑶不擅棋艺，未免败了您的兴致。” 盛安帝执棋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左右也不过是下着打发时间罢了，朕现如今不过是个无所事事的老人罢了，一天里到头来，也难得有人来陪着朕下上一局……” 盛安帝的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尚云瑶还能说什么呢？ 只得在盛安帝面前坐下。 盛安帝此时手执的是黑棋，尚云瑶面前则是白子。 而眼前的棋盘上，乍一看黑子稳占上风，白子摇摇欲坠。 然而若是细看，却发现白子占尽了先机，黑子却已经渐有日薄西山之势。 尚云瑶捏起白子的素手微微一顿，总觉得这盘棋局，是盛安帝特意摆在这里等着自己的。 但棋子已经在手里，这会儿容不得尚云瑶再多想，她只得捏起一枚白子，状似从容随意的下在某处。 盛安帝看了一眼尚云瑶的落子，没说什么，拿着黑子跟上。一时之间，这室内安然寂静一片，只闻一枚又一枚棋子，缓慢落入棋盘的声音。 两人在下棋，阿元四人相互看了看，只得退到角落里，安静等待。 第833章 既然如此，不如请您为我娘和林将军赐婚吧 “阿瑶，你可恨舅公？”盛安帝突然开口问道。 尚云瑶垂眸，脸上的神情不变，只是言语间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陛下何出此言？阿瑶不过是个晚辈，自小受您与表舅照拂，才有这一身荣宠，郡主之尊……无论如何，阿瑶都当对您心怀感激。” 盛安帝却对尚云瑶这过分恭敬好听，却明显不够走心的话有些不满。 “阿瑶，你没有坐在朕这个位置上，你不懂。身为帝王，朕有朕的迫不得已……” 尚云瑶将手中的白子，缓缓落到盛安帝面前一处。 “啪嗒”一声，是棋子扣入棋盘的声音，仿佛也是尚云瑶对盛安帝的话无声的回应。 而后抬头，看向盛安帝，脸上的笑容温柔依旧，带着几分纯真，像极了当年欢欢喜喜的跑来与他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儿郎，希望舅舅能够为她赐婚的赵淑兰。 然而最终，盛安帝出于自己的私心，不仅严厉的斥责了赵淑兰，还亲手拆散了她与林清，让她“榜下捉婿”，嫁给了陆世明。 这是盛安帝欠了赵淑兰的。 即便从来没有人提及，即便赵淑兰除了带着证据求他许她和离那日之外，也从未曾有过半句的抱怨和哭诉。 即便已经和离了的赵淑兰，和被他用赵淑兰为饵，心甘情愿孤身一人深入原古国犯险的林清，两人也从未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想要再度走到一起的想法。 午夜梦回，盛安帝不得不接受来自自己内心深处的拷问。 他这辈子亏欠了长姐，也亏欠了长姐唯一的孩子。 乃至于时至今日，因为他的私心，强行按头让尚云瑶嫁给了木易南，偏偏两人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儿感情，他又再度横插一手，在尚云瑶和木易南之间…… 老实说，尚云瑶对他心存怨恨，也是他活该。 可身为帝王，盛安帝早已习惯了所有人对他的服从和恭敬。 就像是习惯了他自从登基为帝，便一手将南国变的越来越好，越来越强，越来越像一个强国。 而他，也宛若一个真正的千古一帝一般。所以，他绝不允许在自己在位期间，留下一个巨大的瑕疵。 而当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却又自以为是的，想要弥补那些他曾亏欠过的人。 尚云瑶其实无法理解盛安帝这种复杂又矛盾的心理。 虽然她从前的性格随了娘亲，有些天真还有些好欺负，但骨子里，她到底是长公主养大的孩子，倔强，顽强，而且绝不会轻易屈服。 最重要的是，既然是她自己做下的决定，自己做过的事，不管后果是什么，不管结果会如何，她绝不会做无意义的忏悔。 她更愿意将那些无意义的东西，换成尖锐的矛，去反击，换成牢固的盾，去弥补…… 不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尚云瑶可不会在这个时候跟盛安帝假客气。 “阿瑶并不觉得自己现如今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毕竟当初决定嫁给木易南，是阿瑶自己点了头的。现如今府上那几个姨娘……” 尚云瑶提及那几个姨娘，态度有些不太好，但到底也只是冷笑了一下，“虽然说一开始确实是陛下您的意思，但剩下四个，大半也是阿瑶自己主动提出来收的，阿瑶没什么怨言……” 话是这样说，但尚云瑶脸上的表情和语气，却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她就是对盛安帝有怨气，有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甚至，要不是盛安帝是皇帝，现在又眼瞧着身体每况愈下，她早就翻脸了。 那是她的婚姻，是她的家，凭什么盛安帝仗着自己的身份，就能这样横插一脚，百般折腾？ 他当这是他自己的朝堂不成？ 盛安帝被尚云瑶噎了一下，大约也是没有想到尚云瑶会突然变得这么直接，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顿了顿，尚云瑶又笑了笑。“若是您当真觉得，想要弥补我们母女的话，不若就给我娘亲和林清将军下一道赐婚圣旨吧！ 毕竟，林清将军等了我娘亲这么多年，可以我娘亲的性子，若是没有一点外界的推动，她是不会愿意再嫁人的。” 盛安帝没想到尚云瑶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毕竟一直以来，除非日子当真是过不下去了，否则少有子女会干涉父母的婚姻之事，即便有，那也绝对不会是想帮自己亲娘改嫁的。 可是，也不知道是之前被尚云瑶噎的太厉害，结果最后尚云瑶提出的只是这样的一个对她自己半点好处都没有，反而是为林清和她娘求一道赐婚圣旨的要求，让盛安帝心里落差有点大。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盛安帝最终虽然没有直接答应尚云瑶，但也没有直接拒绝。 这就是会考虑的意思了。 有这个结果，尚云瑶就已经满意了，也不再催盛安帝非要给她一个期限，便先退了下去。 有关她娘亲与林清将军之间的事情，尚云瑶自然不是凭着自己的猜测，在这里乱点鸳鸯谱。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尚云瑶就借着她娘告诉她，抓到了给谋算二哥的家伙提供药草的那个人的机会，与她娘聊过，试探过她娘对那位林清将军的态度，以及她娘现如今与那位林清将军的关系。 尚云瑶对她娘还是了解的。 虽然她娘口口声声都是那些都是年轻的时候的事情了，她现如今只想看着孩子们都好好的，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那些从前的事情，那些人，都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她现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年岁，又何必去在乎呢？ 但尚云瑶仍然能从她娘提起林清将军的言语间，感受到那个人，对她娘亲来说，是不同的。 而且，尚云瑶也不仅仅是看出来她娘亲内心深处，对这位林清将军仍有几分情谊。 有木易南的大哥木易东夫妇与林清将军的多年交情在，她想要了解这位林清将军的为人，乃至是家里的情况，对她娘的感情什么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最重要的是，尚云瑶从木易南那里听闻了一件事。也是这件事，让尚云瑶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林清将军充满了好感。 第834章 是弟弟还是妹妹？ 那位林清将军，虽然甚至是就连许多朝臣都不知道，但事实上他每年都会参加宫里的除夕夜宴。 只是他坐在角落，不管是长相还是打扮都不起眼，大家对他都处在“脸熟但是不认识”的状态，所以一直没有什么人注意他。 林清将军孤身一人多年，父母兄弟都在身边，但他自己却一直未婚，为了的，能是什么？ 这样痴情的人，就算是不能多尽善尽美，至少比陆世明那样的人，会对她娘亲好的多吧？ 尚云瑶扪心自问，如果明知道有机会能帮这位林清将军和自己娘亲一把，让娘亲拥有新生，她难道能视而不见么？ 尚云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她知道，比起让她娘亲因为陆世明那个烂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婚姻失败当中，她宁可娘亲勇敢的跨出去，去追寻当年被迫分离的幸福。 至于外界的眼光？ 从前尚云瑶就不在乎，现如今就更无所谓了。 只要这位林清将军能给她娘亲幸福，她相信兄长和外祖父外祖母都会愿意的。 而且，当年就是盛安帝拦在了她娘和林清将军之间，现在，难道不该盛安帝自己亲手去收起这道阻拦么？ 至于打脸什么的，呵，尚云瑶一点儿也不在乎。 谁造的孽，谁来还，本就是应该的。 不过，或许她应该提前跟家里人悄悄透露一下这位林清将军的存在。 至少，有外祖母把关的话，可比她自己在这里瞎忙活，说不定还会帮倒忙要强的多了。 刚好她也有好几日不曾回去探望外祖母和外祖父了…… 尚云瑶心里存着事儿，走到东宫那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仍旧还带着些许的不快。 宋雅韵瞧着尚云瑶的表情，有些惊讶，但想到尚云瑶应该是刚从盛安帝那边过来，又忍不住笑着招呼尚云瑶过来。 宋雅韵的肚子很大，大的让尚云瑶有些害怕。 如果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宋雅韵怀的是个单胎，尚云瑶机会要怀疑宋雅韵跟陆云芝一样，肚子里怀的是两个孩子了。 即便是上辈子她自己也曾经怀过一个孩子，但毕竟那个孩子根本没有机会在她肚子里真正长大。而吴光则的其他姨娘的肚子，尚云瑶还真的是没有格外关注过。 所以，这样大的肚子，真的正常么？尚云瑶忧心忡忡。 “别担心，御医说，宝宝的情况很好，只是有些孕妇怀在后腰，肚子就会小一些，我胎位靠前，所以才会显得肚子格外的大。” 宋雅韵倒是笑眯眯的，并不是很担心。 不过御医也叮嘱她，这是第一胎，为了好生，要没事的时候多在宫里走动走动。 所以，尚云瑶过来的时候，宋雅韵正由身边的宫女搀扶着，在院子里散步。 她这几日的运动量都严格按照御医要求的标准进行，若是没达到的话，晚上赵牧野不管多忙，都一定会抽出来时间，拉着她出来走走。 虽然不知道太子未来会不会纳妃子，也或者终究不过是像盛安帝一样，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个笑话。 但至少现在，太子愿意为了她和孩子，即便是在她怀孕的这大半年里，也一直洁身自好，别说是后宫里面了，就连他自己书房里面，也不留宫女伺候，一般都是小喜子他们在跟着忙前忙后的，宋雅韵心里便觉得欢喜的很，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就是幸福的模样。 瞧着宋雅韵这样，尚云瑶也就安心了。 毕竟魏佩兰在离京之前，就曾经说过，孕妇最重要的就是保持一个舒心的情绪，只有情绪好了，对孕妇和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好的。 而太子对宋雅韵的体贴和独宠，虽然免不得在朝堂上成为一部分人口诛笔伐的理由，甚至宋雅韵娘家父兄还因此被人攻击过。 但宋文康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成为太子太傅，现如今亦是太子极为倚重的重臣，自身本身实力不俗，也绝非好易于之辈。 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将这事儿捅到宋雅韵跟前，她娘家人就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压了下去。 所以，整体来说，宋雅韵大约也称得上是南国最幸福的太子妃。 也是现如今的南国无数贵女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尚云瑶倒是不羡慕嫉妒恨，但想到宋雅韵再过最多一个多月就要生了，尚云瑶又忍不住有些关心。 毕竟，这可是除了陆云芝那个不提也罢的庶妹之外，她的第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您觉得这胎会是公主还是皇子？阿瑶准备的东西，小家伙会喜欢么？有没有什么其他阿瑶能做的？听说小宝宝出生的时候，要……” 尚云瑶难得絮絮叨叨话痨个不停，宋雅韵也不嫌弃她烦，笑眯眯的听着她说，等尚云瑶说累了，还适时递过去一盏茶，让尚云瑶润润喉。 尚云瑶：…… 瞧见尚云瑶呆呆的模样，宋雅韵“扑哧”一下笑了。 “傻姑娘！” 尚云瑶嘟了嘟嘴，有些气鼓鼓的。“舅母~人家可是在真心实意的担心，想要做一个好表姐的，你怎么能这样~” 宋雅韵笑眯眯的拍了拍尚云瑶的胳膊，“既然这么喜欢，干嘛不早点儿自己生个？你跟木易南长得都不差，以后你们两个人生出来的小家伙，一定也好很看的。” 尚云瑶哼哼两声，不肯正面回答。“谁要跟那家伙生孩子！人家还小着呢，我大嫂说，让我和二嫂最好再等几年，等二十岁以后再生孩子，才是最好的……” 宋雅韵倒是没有这个方面的顾虑。 毕竟她当年原本已经到了与赵牧野的适婚年龄，但因为祖父突然离世，跟随家人一起回乡守孝三年，才会与赵牧野这么晚才成亲，成亲之后又过了一年，才有孩子。 在很多人眼中，她这个孩子来的当真是足够晚了些。 所以此前，宋雅韵其实心里压力也不小，即便是赵牧野一直对她十分体贴，并且十分洁身自好，也完全不能阻止她心中的忧虑。 但听到尚云瑶真心实意的羡慕，宋雅韵又不禁温柔慈爱的轻轻抚着肚子，笑了。 第835章 司画的心事 见尚云瑶眼里半是眼馋羡慕，半是好奇的模样，想了想，宋雅韵拉着尚云瑶的手，将尚云瑶的手也跟着放在她的肚子上，摸了摸她的肚子。“别怕，宝宝在这里面很乖，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看向自己挺着的大肚子的时候，宋雅韵眼底满满的全是慈爱。“宝宝，看，这是你的表姐哦~是不是很漂亮的一个大美人儿？你表姐可是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不少玩具，迫不及待的期待着宝宝的降生呢…… 以后等宝宝你出生了，记得一定要好好谢谢这个漂亮的表姐哦~” 尚云瑶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宋雅韵的肚子上，跟着一起摸了摸。同时，也真心实意的送上自己对这个上辈子不存在的孩子的祝福。 希望这个幸运的孩子，将来能够成为像太子表舅一样，优秀又专情，成为他们南国人人仰慕又信任的一代明君。 毕竟，如果不出意外地话，未来，这个孩子的父族长辈，她的相公、兄长、外祖们打下的江山，都要交付给这个孩子的手上。 当然，她也希望这个孩子的未来，能够平安喜乐，一帆风顺，能够拥有更多的自由和选择的权利，不必像他们一样，背负着太多的遗憾和迫不得已。 就在尚云瑶心里出神时候，她突然感受到，宋雅韵的肚子动了动，有一个轻轻的力道，碰了碰她的手心。 尚云瑶的双眸“唰”的一下就亮了，兴奋的抬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宋雅韵。“舅母，宝宝他，宝宝他刚刚动了！” 宋雅韵笑眯眯的点头，“是啊，宝宝知道他的表姐来了，在跟你打招呼呢。” 尚云瑶满脸的惊奇。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一个即将出生的宝宝。 毕竟上辈子的时候，吴光则的那些小妾们的孩子，她们不见得乐意尚云瑶上手去摸，尚云瑶自己也不稀罕。 瞧见尚云瑶满脸惊奇的蹲在地上，手放在太子妃的肚子上，双眼亮晶晶的，满是期待的模样，提着食盒过来的司画也跟着笑。 “小皇孙这几日可见的是愈加的活泼了。” 宋雅韵笑眯眯的抬头看向司画。 司画手里提着的食盒里，装着的是一碗粥，里面多以核桃、果仁、黑芝麻等为主，佐以藕粉为粥，十分营养，也是宋雅韵每天这个时间点要进食的一餐。 不过今日见到尚云瑶在，司画拎过来的食盒里装着的自然是两份粥。 尚云瑶笑眯眯的接了司画呈上来的粥，拿起汤匙舀了一勺。 粥很粘稠，尤其是里面放着许多干果果粒和芝麻，吃进嘴里满口生香，还带着一点点玫瑰的香甜。 尚云瑶笑眯眯的称赞。“果然不愧是御膳房的手艺。” 宋雅韵也跟着笑着点头。虽然也吃了几口，但显然兴致不是很高。“你既然喜欢，就多吃点，我日日吃这个，便是再好吃，也有些腻味了……” “嘻嘻，那阿瑶便不与舅母客气啦~”尚云瑶甜甜的笑着，又吃了起来。 瞧见尚云瑶吃的开心，宋雅韵捏着汤匙的手顿了顿，不由也跟着多吃了几口。 见此，司画几人也跟着欢喜。 果然，她们家娘娘这挑食的性子，就是要身边有个吃的香的主儿坐着，才会也能跟着多进一些呢。 用罢这一餐，宋雅韵用帕子沾了沾嘴，又问司画。“我今儿个的运动量可够了？” “按照御医的规定，娘娘您今日最少还需要再活动一个时辰呢……”司画稍作回忆，笑着回应。 见宋雅韵脸上表情淡淡的，显然这会儿是不想走了，司画又笑着转了建议。 “奴婢瞧着今儿个天好，娘娘您休息一会儿，等傍晚外面凉快一些了，再出来活动也不迟。” 尚云瑶听到司画这样说。也跟着笑。“舅母你这每日里走多少步路，也要人记着呢？” 宋雅韵也跟着笑。“没办法，最近也不知道是这孩子太淘气，还是我自己总不爱走路，总想少走几步，他们都说我运动量不够，一致要求让记性最好的司画盯着我……” 听到宋雅韵盛赞司画的记忆力好，尚云瑶有些好奇的打量了对方几眼。 她还记得司画。 毕竟这可是上辈子给木易南当了妾室的人，据说还极为受宠，即便是木易南外出打仗的时候，都时常将她带在身边。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两人可是正儿八经的“情敌”来着。 唔，不过这辈子，这位姑娘跟着舅母进了宫，成了太子妃身边得力的大宫女，想必木易南是没有机会来抢人了。 司画可不知道尚云瑶在心里想什么。 她当初之所以会来到宋雅韵身边当丫鬟，一则确实是宋雅韵当时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无处可去，只得在宋雅韵身边寻求庇佑。 二则，其实也是为了躲避她师兄的追求。 她本以为，她都躲到宫里来当宫女了，而且还是当朝太子妃，未来准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她师兄总归不可能再追来吧？ 毕竟她师兄家里可是正儿八经的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即便家族少有弟子入仕，但也完全不妨碍他们家家规森严，尤其是对门第观念尤为看重。 虽说她对师兄确实有那么一些朦胧的好感，毕竟两人师兄妹多年，情谊也是有的，但她却也远没有到非那人不嫁的地步。 既然对方家里不喜欢她，甚至是还颇为瞧不上她，那她也不稀罕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直接就走人了。 左右师傅离世之后，她便也不过成了这世间无依无靠的一抹孤魂一般，落到哪里都是无碍的。 谁曾想，那家伙居然还真的追来了！ 想到那日在太子身边见到的身影，司画，不，或者应该叫她的本名，姬语山就烦躁的不行。 她当真不明白师兄是怎么想的，明知道他们家根本就不会允许她这样出身平凡的孤女入门，甚至他家里都已经为他定下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他又何必对自己念念不忘？ 难道他还想让她给他当妾室不成？ 即便他们师父已经过世了，姬语山也是绝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羞辱的！ 第836章 媳妇，你听我狡辩 尚云瑶在宋雅韵这边一直待到傍晚的时候，木易南忙完之后，与太子一道到了东宫来接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瞧着尚云瑶这幅模样，木易南忍不住吃醋。“媳妇儿，你可还记得，我才是你相公？” 尚云瑶哭笑不得，“别闹。” 太子妃是她表舅母，还是个女子，这家伙居然也吃醋！还能不能更小心眼儿了？ 然而，木易南表示，他就是能，而且是非常能！ 明明媳妇是他娶进门的，结果他却不能独占媳妇，在家里的时候，不止要跟那些个嬷嬷管事们抢媳妇，还要跟那几个女人抢媳妇的注意力。 好不容易出来了，照样还有一大堆的长辈冒出来跟他抢媳妇！ 还说什么“只借走一小会儿。” 可要是人人都借走一小会儿，那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抢回媳妇儿？ 简直暴委屈！ 因为有木易南在，他们今天出门驾了两辆马车，前头一辆里面只坐了木易南与尚云瑶，阿元几个丫鬟全都坐在后面次一等的马车里。 等马车摇摇晃晃的出了宫门，行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木易南凑到了尚云瑶跟前打商量。 “媳妇儿，咱们今天晚上在外面吃饭吧，怎么样？你有很久没有去过天香楼了，那边新换了厨子，做的饭菜味道很不错……” 尚云瑶有些哭笑不得，“咱们家里的厨子，好歹也是御膳房退下来的御厨的弟子，做的饭又是特意注重了咱们家人的口味的，手艺难道还能比外头的大厨们差了？” 但瞧着木易南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况且木易南提的又是在外吃饭这样的一桩小事，尚云瑶也不至于当真拂了他的面子，自是点头应下了木易南的主意。 而且，自打大哥二哥相继成亲，几个友人也四散之后，她也确实很少再出门与友人小聚了。 大部分时候，都是苏玉蓉上门去寻她，或者她们一起在一些宴会上聚一聚。 如此想来，与木易南只两个人一道去酒楼里吃，这个主意似乎也不错？ 见尚云瑶点头，木易南立马趾高气昂的对前头驾马车的木七吆喝，“木七，听到了么？不急着回家，我和媳妇儿要去天香楼用膳！” 前头驾马车的木七，握着手中鞭子的动作微微紧了紧，对某个小心眼又占有欲超强的男人无声翻了个白眼儿。“是。” 尚云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官司，只当这两人从前便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一边掀开帘子往外看他们走到哪里了，一边笑着没好气的白了木易南一眼。 “也就是木七性子好，又与你关系好，才会天天被你这样欺负，也不与你计较。换个人，早与你翻脸了。 这要是将人给欺负走了，你赔我一个这样能干的侍卫？” 木易南哼哼两声。 他巴不得这家伙赶紧撂挑子不干了呢，他保证立马给媳妇换上十个八个护卫！ 就算是没有这家伙厉害，大不了人数来凑！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找那种长相平平，他媳妇即便知道了对方的心思，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感动，只会觉得反感的家伙！ 木七这家伙的长相，太有危险性了！ 如果木七知道木易南心里在想什么的话，一定也会迫不及待的想要送给他一对儿白眼。 他可真是谢谢木易南对他的称赞了！ 见木易南一脸的不服气，尚云瑶也不再多说，只是好笑的摇头，看着窗外的街头。 不得不说，作为南国京都，华京城确实是一个底蕴深厚的地方，尤其是这两年，因为南国与庆国签署了和平协约，两国都迎来了一段相对稳定的，和平的快速发展期。 而这样的环境，又进一步催生了更多各国商人来往贸易，促进了两国的经济体系的繁荣。 至少就这一会儿，尚云瑶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华京城街头的外来商贾，比从前多了很多。 只是不知道，这些外商的身份，是不是都像表面上的那么的单纯？ 有多少人是和从前的金相文一样，表面上是个老实本分的粮食商人，实则背地里还带着自己国家国君的秘密指令？ 又有多少人，看上去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商人，其实身份和那荆秋生一样，在自己的国家身份地位都很高的？ 而这些人的身份，太子表舅和陛下都知道么？ 尚云瑶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木易南脸上。 “媳妇，怎么了，我脸上有花不成？”木易南被尚云瑶的目光看的莫名其妙，甚至是不由自主的后背发凉，总觉得他家媳妇儿在打着什么小主意。 尚云瑶朝着木易南甜甜一笑。“花是没有，我只是在想，夫君从前当真是了不起，诺大一个华京城，里面不知道每日里来往着多少商贾，其中又藏着多少别有居心之人。 夫君仅凭着自己的力量，当初能够在那么短的几年时间内，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些情报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甚至是还能与这些人交上朋友，做起生意，真真是了不得……” 尚云瑶的夸赞真心实意，双目熠熠生辉，甚至是带着几分尚云瑶自己都不知道的崇拜之情。 不得不说，木易南被尚云瑶的夸赞顺毛的很舒服，脸上不由自主的挂起了乐呵呵的傻笑。 毕竟，自古以来就有“英雄难过美人关”的说法，更何况他木易南自诩也不是什么英雄，更一点儿也不想过他媳妇的美人关呢？ 不过，谦逊一下还是要有的。“哪里，哪里，夫人谬赞了，我当年也不过是仗着年纪小胆子大，所以才敢冒着险埋头冲，其实也是兵行险着，误打误撞……” 尚云瑶脸上的笑容依旧很甜，并没有因为木易南的谦虚而收回去，只是顺着木易南的话就往下问。 “哦？那想必夫君当初一定经历了不少事情吧，比如是怎么跟那位荆老板相交莫逆的？又为什么会与我兄长相识，还同兄长合伙，与那金老板做起了生意？当初兄长初来京城，怕是都还没有人的几个人呢……” 木易南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呵呵，呵呵，这个……这说来话长……” 第837章 并不想理会木易南幼稚的威胁 “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夫君尽可以缓缓道来，无需长话短说。”尚云瑶想，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像极了要与丈夫秋后算账的所谓“母老虎”。 不过她也就是故意吓一吓木易南，逗着他玩的。 毕竟有关荆秋生的事情，事关南国和山岚国，乃至庆国之间的大事，她自然不会在这种地方硬要拉着木易南将。 而她兄长与木易南当初是怎么认识的，兄长早就已经说过了，甚至是还用来当做例子，提醒她木易南从前到底有多风流，不要轻易地被这个男人骗了去。 “罢了，我也就是瞧着这外头似乎多了许多外商，很多都是从前未曾见过的新面孔，有些好奇之下，随口问问罢了。” 见尚云瑶不再追究，转而问起了别的，木易南缓缓舒了一口气。 有一种逃过一劫的庆幸。 不过脑海中仅存不多的一点儿求生欲，让木易南还是小声解释了一句。 “当初是因为无人可用，我又年纪小，很多事情做起来并不得心应手，所以才不得不走一些旁门左道的。 不过我现如今已经走到了台前，自然是将那些事情都已经交给了别人，我已经很久不沾手这些事情了……” “哦？交给了谁？”听到木易南这样说，尚云瑶反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木易南看了看马车外头，对着尚云瑶招招手，示意她凑到自己身边来。 尚云瑶有心想说那算了，她不问了，但看了看木易南，想了想，还是凑了过去。 “春笙阁那边的事情，大部分都交给了沐晋那小子，左右那小子从小便在那些地方打转，只有比我更熟的，没有他没摸透的。 还有一些那小子搞不定的事情，让隋平那家伙协助他。也算是给这两个家伙找了个稳妥的正经差事，隋平那小子虽然性子有时候扯淡了点儿，但人品还是有保障的，而且宫里还有淑妃和大公主在，也不用担心他不尽心……” 提及这两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狐朋狗友，木易南的心态有些复杂。 沐晋那小子就不说了，那是他自己选的路子，就连他老子沐国公都不管，木易南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自然就更加管不着了。 左右沐晋那小子虽然花心了点儿，但对他喜欢过的姑娘，也都还不错。 最重要的是，如果姑娘不愿意跟他，他也绝对不会强迫对方。 春笙阁里面的那些姑娘们跟在沐晋手下，说不定比跟在他手下要好。 而隋平那小子…… 正如木易南所说，虽然那小子的性格有些阴沉不定，心思也重，但有隋家和淑妃在，只要赵牧野善待淑妃母女，隋平和隋家就一定会忠于赵牧野。 这一点，木易南都能看出来，赵牧野和盛安帝自然也清楚。不然的话，也不会在木易南提出将这一部分人手交给这两人的时候点头。 至于剩下的部分，一部分应该交公的交公，另一部分他自己的产业以及他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人手，那自然是要留着自用的。 不过自用的这一部分，木易南藏得深，即便盛安帝和赵牧野都有所猜测，但却也知道的不详细。 木易南的嘴贴在尚云瑶耳边，说话的时候，呼吸之间有轻微的热气打在她的耳朵上，酥酥麻麻的，令尚云瑶不由自主的有种想要抓一抓耳朵的冲动。 木易南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没有存着别的什么心思，纯粹是因为现在在外头，两人凑近一些讲话才能防止被人偷听。 至于后面嘛…… 讲着讲着，看着尚云瑶通红的耳垂，木易南不由自主的，凑上去亲了亲。 尚云瑶一个激灵差点儿跳起来，“你你你，你干嘛！” 木易南也没有想到，尚云瑶居然会如此敏感，见此不由笑了。“原来，媳妇你的耳朵这么敏感……” 尚云瑶防备的盯着木易南，心中总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没有，不是，你想多了，纯粹是你刚才吓了我一大跳……” 木易南笑眯眯的，根本不信尚云瑶的话，正欲开口再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外头木七轻轻敲了敲马车。“夫人，伯爷，天香楼到了。” 尚云瑶闻言长出一口气，毫不犹豫的急忙掀开帘子窜了出去。 木易南：…… 他合理怀疑外头那家伙就是故意的，而且他有证据！ 木易南随着尚云瑶下了马车，狠狠瞪了木七那家伙一眼。 他甚至都还没有真的跟媳妇儿说要换掉这家伙呢，这家伙就敢这样对他？打量他当真看在两人年少情谊的份儿上，又知道他对尚云瑶只会比任何人都更忠诚的，所以不会怎么样他是吧？ “小心我换了你！” 木七一脸冷淡的看着木易南，并无声翻了个白眼儿，并不想回应这个男人幼稚的挑衅。“伯爷，出门在外，注意您的形象。” 毕竟，他不要形象，他们这些人还要呢。 老实说，虽然天香楼的厨子做菜的手艺确实做不到像在家里吃饭一样，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但如果只是偶尔吃吃的话，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你怎么知道天香楼换大厨了？” 尚云瑶不怎么来这边，倒是没有注意过天香楼换大厨了的事情，毕竟这饭菜味道吃起来相差其实也没有很差。 可是在尚云瑶的记忆中，木易南应该在春笙阁比在天香楼熟的多吧？ 怎么…… 而且，刚才他们进门的时候，尚云瑶只顾着又羞又气了，没有多注意，现在想来，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那天香楼的掌柜，热情的似乎有点儿过分了，根本不像是对待贵客的模样，更像是…… 尚云瑶狐疑的看向木易南。 “阿瑶，你果真一点儿也不关心你夫君的财产……”木易南对上尚云瑶一脸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的表情，小声叹息。“这天香楼，是我名下的产业。” 尚云瑶抿了抿唇，很有些想笑，却又忍不住回怼回去一句。“那不是正好么？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藏私房钱？我不关心你在外头的产业，岂不是更方便你藏钱？这可是一般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好事儿。” 第838章 爷，有位姑娘求见 尚云瑶当然知道木易南名下的产业多，而且都很赚钱。 毕竟，木易南能混到来往的商贾，但凡是到南国华京城来的，都要与木易南结识一二的地步，靠的可不是木将军府这块招牌，也不是他的纨绔，而是他做生意的本事。 但木易南富有，尚云瑶的身家也不差。 且不提宫里流水的赏赐，单单就说长公主和昭兰郡主给尚云瑶的陪嫁，在想许多人家里都是一笔无法想象的财富。 而这些财富，还不是属于一个家族的，仅仅只是属于尚云瑶一个人。甚至未来，她还会获得更多的财富。 尚云瑶的库房中有很多珍品都是皇家御赐，不仅象征意义重要，且都是世间难得的珍品，即便是有钱也未必能找到，更未必有资格拥有的。 所以，尚云瑶还真对木易南的财产不感兴趣。 她自己陪嫁的里面，都还有好几间位置不错的铺子，没想好做什么用才好呢。 知道尚云瑶是真的对这些不感兴趣，木易南有些失望，自己又失去了一个在媳妇面前彰显自己的优秀的机会。 不过他还是很兴高采烈的跟媳妇坦白了一下自己的产业，半点儿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甚至是恨不得尚云瑶现在就跟着他去巡视一下，当场彰显一下自己“老板娘”的身份。 尤其是除了天香楼这家酒楼之外，还有数家首饰铺子，里面经常会出现一些融合了异域风情与南国人喜好的新样式的首饰，也称得上是引领华京城首饰时尚圈子的存在。 “媳妇你日后想要打什么首饰，只管去那边就是，或者将管事叫到府上，店里的新品都会有册子，媳妇你先挑，只要是你瞧上的，铺子里就不再上架了，保证这外头就没有人能跟媳妇戴同款……” 尚云瑶笑眯眯的托着腮，听木易南如同孔雀开屏，炫耀尾羽一般，向她介绍自己名下的产业。 虽然尚云瑶当初拒绝了接见这些管事们，以至于至今尚云瑶都还不清楚木易南名下的产业，但木易南手下的管事和亲信们，还能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娘是谁？ 不止是尚云瑶和她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就连木一和木七，这些人也都已经记得清清楚楚的，保证不会出现到时候人上门了，他们却不认得的情况。 所以这会儿，尚云瑶仍旧不愿意随着木易南去挨着巡查铺子，觉得这样实在是太高调了，可不是她的风格。 但木易南介绍起来的时候仍旧信心满满，并且十分的热情高涨。 等木易南过了一把炫耀的瘾，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中间尚云瑶还笑眯眯的亲手给木易南添了两杯茶，而后继续拖着腮帮子听木易南讲。 不得不承认，这种媳妇正在全心全意的盯着自己，听着自己炫耀自己这些年打拼下来的“江山”的感觉，实在是美好的让人有些上头。 直到外头天香楼掌柜的敲门的时候，木易南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进来。” “爷，郡主夫人，外头有一位姑娘求见。”掌柜的也是无奈。 毕竟若是正常的情况下，像这种突然找上门来要求见店里的某位客人的事儿，他们甚至根本就不用来征求客人的意思，就会直接将人给拦了。 想求见客人可以，等客人出来的时候再说，反正不管你是用什么办法知道了客人在他们这里，但没有信物，他们这里是不允许进入，打扰到客人用餐的。 不然的话，你随便什么人都能在这里拦着他们的客人，日后这天香楼还有没有生意了？ 但今日，这位姑娘的情况有些特殊。 虽然来的人他们不认识，但这位姑娘手上拿着的信物，最重要的是她提及到的那位姑娘，先前他们爷和夫人都认识，甚至他们爷还特意叮嘱过他们去调查这个姑娘。 “柳儿？”尚云瑶狐疑了一下，对着守在门外的木七招招手。 “木七，你可知道柳儿最近的情况？” 木七点头应了，将下头一直监视着柳儿的情况的手下人传来的信息汇报给尚云瑶。 自打陆世明被抓的时候起，柳儿和钱杏儿两人就各自逃出了华京城。 不过，与钱杏儿完全是担心赵淑兰和尚云瑶她们找自己麻烦，甚至是进一步牵连到自己唯一的女儿陆云芝，所以才仓皇逃离，甚至是至今不敢露面不同。 柳儿这是终于完成了她与尚云瑶之间的约定，得了一笔银子，开开心心顺顺当当的离开的。 且柳儿是个聪明人，在离开了华京城之后，她也没有去什么穷乡僻壤的乡下，直接在距离华京城千里之外的一个小县城里住了下来。 她虽然只是孤身一名弱女子，但手上有银子，先买了两个小丫鬟伺候，又在县城富户聚集的地方，买了一个小院子住着。 虽然说院子不大，但只有她和两个小丫鬟，也足够了。 最重要的是，因为买的院子在富户聚集的地方，治安不错，不用担心有什么宵小地痞看着她只有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小丫鬟的，觉得她无依无靠好欺负，上门来找麻烦。 且柳儿之前在宫里的时候，虽然说主要学习的是舞蹈，但她的刺绣也还算不错。 比不得宫廷绣娘，但跟这小县城的绣娘们比起来，还是数一数二的。 所以平日里，柳儿便带着身边的两个小丫鬟，做做绣活，卖点儿钱，日子倒也过的安稳。 甚至上次下头传回来的消息，柳儿与那家绣坊的少东家处的很不错，说不定日后还能当个少奶奶。 虽然说只是小门小户，不是什么大富人家，但对柳儿来说，已经是非常意外之喜了。 这种情况下，柳儿巴不得永远也不要与华京城这边取得联系，免得有人掀了她的老底，坏了她的姻缘才是，怎么会让人带着她的信物找上门？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对方已经找上门了，尚云瑶总不至于不见。 “让那位姑娘在丁字号茶室等着，我们一会儿就到。” 见尚云瑶有兴趣，木易南便对着掌柜的摆摆手，吩咐道。 “是，爷。”掌柜的看了一眼尚云瑶，见对方没说话，便应声出去了。 第839章 柳儿的友人前来求救 尚云瑶好奇的看了木易南一眼，有些惊奇。“天香楼里，还有单独的茶室？我以前竟从未听闻过。” 尚云瑶来这边的少，而且每次来就是为了吃饭的，最多就是跟小姐妹们在包间里面多玩一会儿，还真没有注意过这方面。 木易南“嗯”了一声。“有些人在一起谈事情的时候，饭桌上多有不便，有个安静的小茶室，又安静又隐秘，对于这些人来说是非常好的选择。” 自然，价格也是不便宜的。 身为奸商本商的木易南，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商机。 甚至这一度成为天香楼将同行甩出去一大截的卖点之一，即便后面慢慢也有酒楼效仿天香楼的这一设置，同样在自己的酒楼里单独隔出来了几间雅间茶室。 但一则那时已经失去了先机，大家已经习惯了顺腿就来天香楼，二则木易南已经打开了在华京城中的生意局面，即便是看在木易南的面子上，许多外来客商也会愿意来这边。 尚云瑶意味深长的看了木易南一眼，不得不承认，不论前世今生，木易南能够成功，能够将自己名下的生意做大，甚至前世在赵牧康的手底下都能不受影响，与他那颗聪明的脑子分不开。 既然如此…… 尚云瑶美目微转，忽而嫣然一笑，突然觉得名下那几间空着的铺子，有了一个再好不过的委托人选。 “相公，我名下还有几间铺子，至今还空着，不知道做些什么营生好，不如相公给出出意见？” 媳妇儿难得有事相求，木易南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甘之如饴的接下了媳妇的这个请求，并且当即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儿他绝对给办的妥妥的。 他甚至打算将前期铺货的钱，甚至是那些货物，都全从他的账上出，毕竟这是她媳妇的铺子，那就是自家的铺子，他多出点血也是应该的。 万一真的赔了，媳妇儿也能少赔点不是？ 但却被尚云瑶拒绝了。 虽然她没有要与木易南丁是丁卯是卯的将两人的财产分割清楚的意思，但这铺子是她的陪嫁，里面日后也会由长公主提前为她准备好的信得过的人手去做掌柜。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长公主送给她练手用的铺子。 若是一切都让木易南操办，连供货都交给木易南来解决，那她还拿什么练手？ 但尚云瑶也知道，自己不该拂了木易南的心意，这样不仅是对不起木易南对她的赤诚之心，也容易打击到对方。 所以想了想，尚云瑶决定只接受一部分，“相公只需帮我瞧一瞧那边的位置，适合做什么营生，帮我重新翻修一下店铺即可，至于上货和后面的经营，我想自己试试……” 顿了顿，怕木易南误会，尚云瑶又解释道。“这几间铺子的位置还算不错，且之前本也是有营生的，也还算不错。 只是外祖母说，阿瑶出嫁后便是当家主母，不仅要学会理家，也理应学会一些投资铺子，管理营生的事情。不拘做些什么，总归要懂得，也要会看帐，免得被下面的人忽悠了都不知道……” 简单说就是，这几间铺子既然是外祖母送给她练手的，那她就要好好练手，不想依仗给别人。 左右他们这样的人家，不过是几间铺子的盈亏罢了，便是血本无归，对尚云瑶的影响也不大，最多就是自信心受打击的严重点儿罢了。 既然如此，何不让她自己去慢慢摸索一番？ 但木易南怎么舍得让媳妇儿吃这种苦，走这种弯路？ “媳妇儿，我知道你是想自己练手的决心，但咱们也要懂得合理利用自己手上的资源，毕竟放着自己手上大好的资源不用，非要浪费人力物力去兜圈子，走弯路，才是最大的失败不是……” 尚云瑶点头。 这个道理她自然懂。 “所以，媳妇儿，我不就是你最大的资源么？”木易南站在尚云瑶面前，脸上就差没写上“用我，用我，快用我！”几个大字了。 “我不会插手店的经营，从店铺的经营方向，到装修方面，再到选择货源和对掌柜和店小二的选择，都由阿瑶你自己来……我只负责在旁边给阿瑶出建议，好不好？ 而且，从来做生意都没有稳赚不赔的道理，即便是我，那也不是一向稳赚不赔的。 这生意到底能做成什么样子，好还是坏，我也不能全部说得准，也只能说给点儿建议罢了，最终的决定，还是要媳妇儿你自己拿主意的……” 木易南想的很美好。 只要媳妇答应了他这个主意，那日后，不仅能够顺顺利利的让尚云瑶点头，接受他的帮助，而且他们夫妻两个还能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他能够堂而皇之的用媳妇比他更关心的“正经事儿”缠住媳妇儿，甚至说不定还能让媳妇儿时常主动去找他。 可不比他天天在外面忙碌，还得惦记着家里那几个虎视眈眈，在媳妇儿面前跟他争宠的女人今儿个又拉走了媳妇多少注意力强呢？ 一想到那个画面，木易南整个人心里美滋滋的。 我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见尚云瑶点头同意了木易南的这个建议，甚至是颇为心动的样子，木易南心中大为欢喜，甚至就连接下来要见到的那个不明身份的女人，在木易南眼中都顺眼了不少。 当然，仅限于这个女人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之前。 瞧见木易南和尚云瑶联袂而来，已经等在茶室里面的女子起身，朝着两人行礼。 “奴婢艾青，见过南娇郡主，见过木伯爷。” 尚云瑶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位自称叫做“艾青”的姑娘。 对方行礼用的是标准的宫廷礼仪，又自称奴婢，且还是带着柳儿的信物来的，几乎不用多想，尚云瑶就能猜出来对方的来历。 “你是宫中乐坊的宫女？”再上下打量一番对方窈窕的身段，婀娜的身姿，以及那身气质……“是柳儿从前在宫中的同僚？” 艾青苦笑。“郡主您高抬奴婢了，奴婢这等人，虽说在宫里也有女官之名，然则出了宫门，在有些人眼中，连宫女都不如呢。” 第840章 艾青的请求 尚云瑶对艾青的话不置可否，看了看手上那枚还是她亲手送给柳儿，言明日后若是柳儿有求于她，拿着这枚信物，可以找她兑现一个承诺的的簪子，又重新看向艾青。 “既然柳儿会选择将这枚簪子交给你，想必也已经与你说过，这枚簪子所代表的意义了。说吧，来寻我所为何事？” 虽然不知道这艾青与柳儿之间到底是何关系，但当初尚云瑶可是提醒过柳儿，虽然说这个承诺是她给出去的，但她只认簪子，不认人。 若是柳儿将这簪子给别人用了，那她兑现了这个承诺之后，日后柳儿自己若是再遇上了什么难事儿，她可不会再插手。 现如今，柳儿既然愿意将这枚簪子拿出来，那至少证明，这艾青与柳儿之间的关系非常好，甚至是比一些寻常人家的亲姐妹怕是还要好。 所以，柳儿才会愿意将这个关键时刻或许能帮她保命的机会，让给了眼前的“艾青”。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妄做坏人？听一听这艾青的目的也无妨。 尚云瑶在茶桌旁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裴含之没说话，仿佛自己当真只是个跟着过来看热闹的路人甲一般，跟着坐在尚云瑶身边。 不过，裴含之很快就后悔了。 他不应该在桌旁，他应该在桌底。 这艾青确实是柳儿的同僚。 事实上，不只是同僚，更确切的说，两人是同乡同族。 家里在同一个村子，出生不过相差一个多月的两人，后来又同时被父母“送”进了司乐坊，从小一起接受严苛的训练，一起被选拔入宫廷，又一起在宫中艰难求生多年，两人之间的情谊，确实是比亲人更亲。 后面柳儿被赵牧康下达了谋算太子的命令，虽然不知道赵牧康的目的是为何，但艾青也曾苦劝柳儿，这件事过于危险。 然而彼时她们都不过是宫里最低等的舞姬，根本身不由己。事发后柳儿被尚云瑶“赶出宫”的时候，艾青虽然担惊受怕，但同时也为柳儿好歹保住了一条命而欢喜不已。 在所有人都讥讽柳儿得罪谁不好，居然得罪了刚刚受封南娇郡主的尚云瑶的时候，只有艾青将自己身上的所有银钱都给了柳儿，只希望柳儿出宫后，能够谋得一线生机。 也是因为这份情谊，才让柳儿对艾青这般掏心掏肺。 只是，某种程度上来说，柳儿是幸运的。但她的好友，本应比柳儿幸福的艾青的命运，却成为了悲剧。 在半年多前，宫中为几位适婚的皇子选定了皇子妃之后，同时也将宫中适婚年龄的一批宫女放了出来，同时又重新采选了一批农家或者小户之家的姑娘入宫伺候。 艾青作为同样被放还归乡的宫女之一，虽然身上的体己大多给了柳儿，但有宫里给的一笔遣散银子，她今年又才二十出头，按理来说也足够她寻一个稳妥的夫家嫁了。 但等她回到家中不久，父兄便夺了她的安身银子，强行将她嫁给了县太爷为妾，只为了对方许诺的二百两银子。 艾青哭过求过，甚至想过不要这笔银子了，只想逃出去。 然而她兄嫂将她盯得很紧，甚至连求死的机会都不给她，最终就那样一顶小轿，将她送进了那位年过半百的县太爷府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原本艾青应该认命了的，毕竟她本性也并非柳儿那般活泛机敏的人，反而显得有些温柔懦弱。 但那位县太爷家里的正妻，却不是个好相与的，对艾青百般磋磨，那县太爷更是个只贪图享乐，却十分惧内的。 一边畏惧妻子娘家势大，一边又贪图她美色的男人，不仅不能帮她，甚至还进一步加重了艾青的苦难。 仅仅只是三四个月的时间，艾青就被磋磨的奄奄一息，差点儿没了命。 若不是柳儿打算与那位绣坊的少东家议亲了，带着对方回家见父母的时候，意外听闻了艾青竟被她那狠心的父兄又卖了一次，还卖进了县太爷家做妾。 若不是柳儿记挂着两人昔年的情谊，拼尽一切帮艾青逃了出来，也许过不了多久，艾青就要无声无息的香消玉殒在那位县太爷家的后宅之中。 但柳儿虽有本事助艾青暂时脱困，却无法帮艾青赎身，更不要说，艾青现如今，肚子里还怀着那个县太爷的孩子。 所以，思来想去，这件事终究不是她们这样的平民能够解决的，艾青也不想拖累已经与恋人互许终身，眼看着就能拥有新生的柳儿，柳儿最终也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办法。 听完艾青的话，尚云瑶神色有些玩味。“哦？所以，你这是想要寻求一个庇护所？还是想要将麻烦甩给觉得对方惹不起的本郡主这里？” 尚云瑶话说的不客气，不过脸上倒是不见怒意。 艾青看不出尚云瑶的喜怒，然而事到如今，她已经没了退路。哪怕是为了不牵连柳儿和她的未婚夫，艾青也只能求到尚云瑶头上。 看着跪地磕头求自己救她一命的艾青，尚云瑶想了想，又问。“那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可曾想过要怎么办？” 艾青定定的盯着肚子，看了许久，显然她也十分游移不定。 身为一个母亲，天生对肚子里的孩子带有几分母爱。 然而身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的受害者，艾青又实在无法接受这个孩子的存在。 尚云瑶也没有逼艾青，端起阿元泡好的茶，浅浅饮了几口。 这茶用的不是南国惯用的绿茶，而是她娘亲给的，据说是南苗那边的药茶，茶叶黑黝黝的，不过泡出来的汤色橙红透亮，喝着味道虽然有些怪怪的，但也不难喝，而且回甘香甜，喝完唇齿留香。 最重要的是，这茶背后所代表的信号，可是太吸引尚云瑶了，甚至远比这茶汤本身要更让尚云瑶心里欢喜。 所以这段时间，尚云瑶难得喜欢上了饮茶。 木易南也跟着尚云瑶喝了几杯。作为虽然不曾“走南闯北”但却同样“见多识广”的商人，木易南对这茶的味道却是比尚云瑶要习惯的多了。 第841章 第六位姨娘 两人慢悠悠的喝了一会儿茶，艾青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奴婢知道奴婢的这个想法有些自私，也许不能得到郡主的赞同，但……奴婢想求一碗堕胎药！” 这个孩子，她不能要！ 哪怕她后半辈子青灯古佛，为这个孩子超度，祈求孩子来生能够托生到一个好人家，她也决不能要这个孩子！ 尚云瑶有些惊讶于艾青的决断力，不过却没有因此对艾青产生什么不好的看法，反而有些欣赏了。 这样一个姑娘，若非被人逼到极限，怕是也做不出这样的决断。 “你确定要这样做？不怕自己将来后悔？”木易南却拦住了尚云瑶，追问了一句。 艾青抬眸，看了一眼木易南。 她在来之前，自然是已经知道了木易南与尚云瑶的关系的。 甚至因为柳儿的原因，她连这两位是怎么认识的都知道。不过艾青对木易南这样的“风流纨绔”显然没有多少好感，虽然是有求于人，但对上木易南的时候，态度显然不如对着尚云瑶的时候温驯。 “奴婢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这个孩子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错误，若是奴婢将它生下来，不管是对奴婢来说，还是对这个孩子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与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奴婢愿用后半生为这孩子祈福……” 尚云瑶意味深长的笑着斜睨了木易南一眼，只这一眼，木易南顿生警觉，心下叫糟，暗恨自己多嘴。 “看来夫君对艾青姑娘和她肚子里孩子的遭遇颇为怜惜。既然夫君舍不得那孩子，不若咱们便将艾青姑娘带回府上去？左右咱们木伯爷家大业大，不过多两张嘴罢了……” 听到尚云瑶说让自己纳了艾青为妾，还要顺带养一个便宜孩子，木易南整个人的脸，瞬间由甜瓜变成了苦瓜。 天降横祸，不外乎如是。 “夫人，你觉得为夫头上的这顶帽子，它绿么？” “那夫君觉得，本郡主头上这顶，如何呢？”尚云瑶媚眼横波，浅浅斜了木易南一眼。 “夫君的后院可是有五位姨娘的，若是五位皆迟迟不曾有孕，夫君就不怕外面有人怀疑夫君是不是不行？” 木易南神色有些危险的看向尚云瑶。“为夫行不行，夫人不是最清楚的么？还是说，夫人希望为夫今天晚上好好向夫人证明一下？” 尚云瑶瞪了木易南一眼。 这家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开始不要脸了。 木易南笑着摊摊手，“是夫人先动的口。我也只是为了保护我的清白，免得让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所以才事先讲清楚。” 他只是宣誓一下自己的态度，和对艾青并不欢迎，日后更不可能真的收了这个女人的真相而已。 尚云瑶不理会木易南，继续看向艾青。“怎么样，你可同意？” 艾青看了看木易南，又看了看尚云瑶，显然有些弄不明白这对夫妻之间的关系。 甚至是因为之前在那位县太爷家里，没少被正妻磋磨的关系，有些犹犹豫豫的，唯恐尚云瑶也会像那位正妻一样，苛待小妾。 瞧出来艾青的犹豫，尚云瑶也不与她拐弯抹角。 毕竟，她收留艾青，或者说想要将艾青收进木伯府后院的目的很简单，也不需要艾青做太多太复杂的事情。 “不用担心，我对你不感兴趣，他也一样。”尚云瑶指了指坐在她身边的木易南。 木易南对着艾青摊摊手。“别看我，你是我媳妇儿收的小妾，与我无关。非要说的话，你们都是本伯爷的情敌，懂？” 艾青：……不，她其实不是很懂。 尚云瑶好气又好笑，轻轻拿手锤了木易南一下。“胡说八道！” 木易南可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自己哪里胡说八道了，甚至是还觉得自己委屈的很。 “我哪里有？媳妇儿你自己说，你这一天天的，跟她们那几个女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是不是远比跟我这个夫君待在一起的时间要多得多的多了？” 尚云瑶：……欧豁，仔细想想，还当真是如此。 瞧见尚云瑶有些飘忽的眼神儿，木易南乘胜追击。“媳妇儿，你是不是该想想该怎么补偿你的夫君我？” 尚云瑶低咳一声，“别捣乱，回去再说。” 木易南原本就是想抓住机会为自己表达一下委屈，现在得了尚云瑶的准话，当即也不再给尚云瑶扯后腿，看向艾青。 “我想你既然会选择来找我们寻求帮助，还能直接找到天香楼来，想必应该也清楚，木伯府现如今有五位姨娘，若是你也进了伯府，将会成为第六位姨娘。 不过，不要妄想一些不该属于你的东西，更不要妄想本伯爷会看上你，你只是一个工具人，是南娇郡主看你可怜，才收留的你，明白么？” 木易南的话里，警告意味很浓，却意外的让艾青惶惶不安的心，安定了下来。 她惨笑了一下，脸上从尚云瑶和木易南他们进门起，就一直紧紧绷着的神情却意外的放松了几分。 “奴婢自知奴婢现如今不过是残花败柳之姿，能得郡主与伯爷庇佑，给予奴婢一个栖脚的屋檐，已经是对奴婢最大的怜惜。 若是奴婢能帮到您二位，那也是奴婢与奴婢腹中孩子的荣幸。奴婢并非贪得无厌之人，今生今世都会记得您二位的恩德……” 被尚云瑶瞪了一眼的木易南：…… 委屈。 但谁让他家媳妇变态了呢？木易南也只能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尚云瑶看着艾青，“既然你同意了，那有些事情，我便先与你说清楚。 记住，你是以木易南从前的外室的名义，趁着本郡主与木易南在天香楼用膳的时候，强行求见到本郡主面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本郡主才不得不点头让你入的府。 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在腻入府之后才怀上的。 一个月后，你会因为与府上某位姨娘的推搡导致这个孩子没了…… 而后，因为痛失孩子，自此以后你便闭门不出，常年在屋内吃斋念佛，彻底安分了下去。 如果你愿意接受这个交易，本郡主便为你解决所有的后顾之忧，还会在姨娘住着的院子里单独建一个小佛堂，如何？” 第842章 绝对干净不了 木易南看向尚云瑶，他好像知道尚云瑶想要做什么了。 艾青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外室”，在遭遇意外之后，都能为了一个还没成型就流掉了的孩子，要日日闭门抄经，吃斋念佛，祈求孩子早日投个好胎。 那卫蕊，一个打着卖身葬父的孝女的名义，在木伯府上给她父亲守孝的主儿，自然是也跟着跑不了了。 知道尚云瑶这是对卫蕊的不满相当之深，木易南不仅没有半点儿不满，甚至还颇为窃喜。 他家媳妇儿果然还是很在意他的！ 尚云瑶没有理会木易南内心自导自演的大戏，叮嘱了艾青几句，并表示届时会安排一个侍女给她，负责引导她接下来的这一场戏，同时也会起到监视她的作用。 对此，艾青并无任何不满。 见此，尚云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往下问。“很好，如此一来，我们接下来就可以来谈谈，有关你的父兄和你的夫主，你打算怎么报复他们？” 艾青有些惊诧的看向尚云瑶。“不，不必了吧……” 尚云瑶不悦的皱眉。“怎么，你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 “不，奴婢并无此想法，若是可以的话，奴婢当然希望那些人能够付出代价！”艾青提及自己的父兄和夫主一家，甚至已经不愿意承认与他们之间的关系，眼中只有满满的恨意。 “但奴婢只是觉得，您愿意收留奴婢，还愿意为奴婢和孩子建一个佛堂，已经是帮了奴婢很多了，奴婢不能贪得无厌……” 尚云瑶摆摆手。 “不必如此多想，我收留你和为你建佛堂之事，虽然说确实是看在柳儿的面子上，但也不完全是一片好心，这是本郡主与你之间的交易。 至于帮你报仇，才是你可以要求的一个条件，否则的话，本郡主给出的这个承诺未免也太不值什么了。” 尚云瑶并未提及她与柳儿之间从前有过什么过往，也并未说这个承诺是在什么时候给出去的。 之前艾青虽然从柳儿那里得到了这枚簪子，并且向她保证，尚云瑶一定会帮她的，但柳儿却对自己到底帮了尚云瑶什么绝口不提。 艾青当初被从宫里放出来之后，便直接被她父兄接走，匆匆离京，这两日到了华京城之后，又一直在想办法接近尚云瑶，虽然也打听了一些与尚云瑶和木易南有关的事情。 但当初事关柳儿和陆世明之间的事情，原本知道的人就少，事后尚云瑶又刻意命木七他们遮掩过，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是而，艾青只知道柳儿当初被尚云瑶赶出宫之后，并未真的流落街头，也并未被四皇子赵牧康追杀，反而是阴差阳错，帮了尚云瑶一个大忙。 不仅得了尚云瑶一笔赏银，还得了这么一个承诺。 这会儿听到尚云瑶这话，艾青心里对尚云瑶这个承诺的重量，多少有些猜测。 但也正是因此，她才更加感动。 没想到她的亲生父亲和兄长，对她那样的冷血无情，收走了她身上全部的财产不说，还能为了二百两银子，连她这个亲生女儿和妹妹的性命都不要了。 可她不过是在对方出宫之前帮了一把，甚至也没帮上什么，不过是将自己攒下来的那一点儿体己给了她的发小，却愿意将这样一个关键时刻能救命的承诺给了自己。 艾青心里的复杂情绪，尚云瑶不感兴趣，见艾青沉默不语，她轻轻敲了敲桌面。 “怎么样，你可想清楚了？” “奴婢，奴婢希望郡主将我生父和大哥大嫂手中的所有财产全都拿走，让他们一无所有！ 还有那对夫妇，那对夫妇……”那对夫妇，她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 艾青心中充满了浓烈的恨意，但却有些说不下去，虽然她是从宫中出来的，不至于一点腌臜事情都没有经历过。 但也正是因此，她担心如果自己说出来，会让尚云瑶和木易南觉得她心狠手辣，对她的印象更不好。 艾青神色迟疑，但尚云瑶从她眼底的恨意里，已经看懂了。“你确定，让他们身无分文，就够了？” 艾青苦笑着点点头。“那毕竟是我的生父，和唯一的亲兄长。”虽然他们没有给她留活路，然而到底也没有直接做逼死她的事情，艾青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 尚云瑶不置可否，木易南脸上更是直白的表露出对艾青心慈手软的嫌弃。 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人的态度，壮大了艾青的胆子，艾青咬了咬牙，又接着说道。 “而且，他们两人最是自私自利的性子，从前我娘便是因为为那个男人生儿子的时候，大出血，那个男人却嫌弃给我娘买药的钱太贵，不舍得花那么多银子，我娘才会就那么去了。 后来每两年，他们又为了五两银子，便将奴婢给卖了，若不是奴婢自己争气，又有柳儿作伴，怕是奴婢都等不到入宫那一日…… 他们自私自利了一辈子，也吝啬贪婪了一辈子，若是让他们轻易的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让他们父子身无分文，却又舍不得死，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尚云瑶点头。“行，只要你考虑清楚了就好。” 木易南也应声，“至于那个县官一家，我会命人去查清楚。你放心，只要你所说的事情都是真的，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出现在你面前的机会。” 即便不是为了艾青，只为了尚云瑶打算利用艾青，在他们家后宅做的事情，木易南也不会给那个县官发现艾青进了木伯府的机会。 更何况，若是艾青所说的话全部属实，那这一家子怕是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奴婢谢过郡主，谢过伯爷。”艾青长舒一口气，跪地再次对着两人行了个大礼。 她说的都是实情，甚至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遭遇。但据艾青所知，在她之前，那位县太爷可不止纳过一个妾，但那些妾室的下场…… 至少艾青在那府上的时候，除了一个木木呆呆的老妇人一般的女人之外，未曾见过其他人的身影。 那些女子都遭遇了什么，又下场如何，几乎不用深想，艾青从自己身上，就已经能够猜出来了。 所以，艾青根本不怕木易南查，甚至是巴不得他多查一查，她坚信，那对夫妻绝对干净不了！ 第843章 就这样内讧了可还行 因为艾青这个意外的插曲，木易南原本还兴致勃勃的，想要带尚云瑶去铺子里走走看看，最好等到宵禁的时候再回府的想法，不得不就此打断。 “阿元，照顾好艾姨娘，回府之后，就让……让青团那丫头到她跟前伺候吧，她们两人的名字也算有缘。我记得卷帘居里，东厢房还有一间空着？” 阿元应了一声，“回夫人，是的，樱姨娘隔壁还空着。” “嗯，那就让她住在那里吧。”尚云瑶眸子里闪过几分促狭。 以樱红的性子，最是活泛，喜欢热闹的。 日后若当真左手边一个为父守孝的，右手边一个为子祈福的，夹在中间，那姑娘怕不是能原地发疯。 阿元也知道尚云瑶在想什么，不由跟着笑着点头。“是，奴婢知道了，奴婢会安排妥当的。” 尚云瑶与阿元商量妥当了，又看向艾青。“你的身体情况特殊，自己一个人多有不便。 青团虽然只有十二三岁，性子有些孩子气，但她从前跟在阿满身边，学过一些医术，虽然说不得多精通，但也足够更方便照顾你，顺带帮你调养一下身体。 日后等你小产之时，我会另外再安排个人来帮你做小月子。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好好表现，不该说的，不该做的，乃至不该听的……不要去触犯，本郡主自会信守承诺，保你一生无忧。” 尚云瑶安排的妥当，虽然放了个人在她身边监视，但也选择的是一个艾青绝对舍不得拒绝的人 木易南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求生欲让他在尚云瑶对艾青说出“艾姨娘”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溜达出去了，径自去见了见天香楼的掌柜，叮嘱说了两句让他如何处理今日之事，对外做何说法，便带着人一道离开了。 至此，艾青的出现和入府，除了少数密切关注着木伯府动静的人之外，只有这日同样在天香楼吃饭的少数人知道罢了。 等两人回到家里后，木易南手下的人来汇报。 事情果然如同木易南所推测的那样，卫蕊一大早就已经趁着因为尚云瑶和木易南夫妇两个都出门去了而“有所松懈”的两名小厮不在意，找借口溜出了卷帘居。 但她将自己的信按照她入府之前，与金相文约定好的传递方式放下之后，却并没有就此离开，反而早一步躲在暗处守着，等着鸿雁的身影。 鸿雁来到这边之后，自然也是瞧见了卫蕊早她一步放下的信的。 甚至是十分不客气的打开看了看里面的内容。 只不过，鸿雁扫了几眼，就发现，卫蕊的这信上面写的情报少的可怜，且多是一些很基础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办法与她相比。 鸿雁不屑的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将那封信随手撕碎，碎屑丢进了湖里，而后将她自己袖子里藏着的信替换了进去。 “就写了这点儿毫无价值的垃圾玩意儿，也配占用给主人传递消息的通道？” 瞧见鸿雁的动作，躲在暗处的卫蕊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撕碎了那个贱人，但终究还是忍耐了下来。 她不急，且等着，到底谁能笑到最后，且还不一定呢。 等确定鸿雁离开之后，卫蕊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将鸿雁放进去的信收走，又将她早就准备的另一封信放了进去。 鸿雁手上确实掌握的比她掌握的信息多，也确实比她更容易获得更多的情报。 但，那又怎么样？ 她是绝对不会给这个贱女人翻身压在她头上的机会的！ 至于鸿雁的这信，可不正好下一次机会的时候，能让她拿来用？还省去了她费尽心思去打探的风险。 与其在那尚云瑶安排的师姨娘和邵姨娘的挤兑和严密监控，唯恐她接近勾搭木易南的围攻下，还要冒着被发现她进府的真正目的的风险，去打探消息，还不如直接盯紧了鸿雁。 轻轻松松的，不管是鸿雁还是那芙蓉与樱红，她们三人得来的情报，最终都只能为她所用，岂不妙哉？ 卫蕊很快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自此，走向了一条任是谁也没有料到的独特的“发家致富”之路。 尚云瑶暂时只知道，卫蕊和鸿雁果真如同木易南所猜测的那样，已经无声无息的起了“内讧”，并且终究卫蕊棋高一着。 而等晚间的时候，卷帘居的六人，才知道尚云瑶和木易南今日出门了一趟，不知怎的，竟带回了一位姑娘，是从前木易南养在外头的外室，名为“艾青”的女子。 瞧着这个臭不要脸的将自己起名叫做“爱情”的女人，卷帘居内，六个女人里，五个都对她散发出浓浓的敌意。 最重要的是，艾青虽不像芙蓉和樱红一样，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能瞧出来两人的来历。 但艾青在宫中做了多年的舞姬，身段婀娜，气质不凡，性子又一向温柔娇弱，恰恰与卫蕊的“小白花”风格撞了个正着。 尤其她过去小半年里，在那知县家的后宅里，受了不少的磋磨，即便是现如今肚子里已经怀了快一个月的孩子，但不仅一点看不出来她怀孕了，甚至瞧着比一般的姑娘还要瘦弱一些。 至少，这艾青往卫蕊身边一站，分分钟就将卫蕊给比了下去。 再加上艾青才刚刚入府，尚云瑶就给她安排了一个随身伺候的丫鬟青团，这待遇，可不正是像极了之前刚入府时候的卫蕊？ 所以，几乎不用艾青开口做任何解释，也无需尚云瑶做什么，几个女人，尤其是卫蕊这个被艾青一对比，直接全面比的一无是处的低配版“小白花”，已经在心里脑补出了一处大戏。 这女人，十有八九，根本就是尚云瑶故意弄进来恶心她的！ 卫蕊心中大恨。 她不就是趁着尚云瑶上山进香不在华京城，而且尚云瑶与木易南两人原本就夫妻关系有些名不副实，产生裂缝的时候，抓住时机出现在木易南的面前，又成功勾引住了这个男人，得以进了木伯府么？ 可除了入府之外，她根本什么都没做！ 第844章 看来你知道我们的身份 卫蕊只是一开始的时候，被自己就这样成功的入了木伯府，甚至是挑动了尚云瑶和木易南的决裂大闹，而冲昏了头脑。 以为尚云瑶这个南娇郡主不过如此，轻易地就被她撬动了墙角，木易南也不过是个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纨绔，根本不值一提。 她甚至都做好了自己日后在木伯府“忍辱负重”，一边讨好夫主，一边应付主母的刁难，却能够仗着夫主宠爱，与主母斗一斗的准备。 但很可惜，木易南只是表面硬气，没坚持几天，就被木老将军找上门来暴打一顿，拎着耳朵到昭兰郡主府上登门道歉去了。 后面木易南的一系列惊动整个华京城吃瓜群众，甚至是差点儿把自己小命给玩儿没了，引得盛安帝都不得不赐下人参吊命的，硬生生逼得尚云瑶不得不做出退让的骚操作。 以及尚云瑶前脚进门，后脚就呼啦啦纳进门四个妾室给木易南，稳稳把持住木易南身边的妾室，两人至少表面上再次恢复了“和和美美的夫妻”的关系的行为，一次又一次超出了卫蕊这个正常人的认知。 到最后，大家都得到了一个似乎相对“能够接受”的结局，那芙蓉跟樱红更是白白捡了个大便宜。 反倒是她，不尴不尬的成了“卫姑娘”的时候，她就渐渐回过来味儿了。 后面的那一切，摆明了是那木易南在利用她，想要跟尚云瑶这个娘家过于势大，甚至是逼得整个木家不得不忌惮的女人撕一场，重新掌握在这个木伯府上的话语权，才布下的局。 至于她，不过是恰逢时机的成了引子，同时试探一下这个女人关于纳妾的底线而已。 即便没有她，木易南也仍然有的是办法跟尚云瑶斗。即便没有她，也还有樱红和芙蓉，还有这什么艾姨娘！ 可明明做错事的是木易南那个男人，凭什么那女人一直死咬着她不放？ 那女人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明明她入府至今，别说是得到木易南的宠幸了，连个名分也没有一个，就这么不尴不尬的以“卫姑娘”的身份，跟木易南的一群妾室住在一起。 而那樱红和芙蓉，可都是从前就跟了木易南的！ 甚至是一进府上就受宠了的！ 凭什么那两个女人就能安然无恙，反倒是她，一直被针对？ 卫蕊心里大恨，然而在其她人眼中，这没什么奇怪的。 如果没有卫蕊，那自然不会有她们剩下的几人。 不管是师诺安还是邵思葭，都不会进府。 自然，木易南从前的那些相好，不管是什么芙蓉杜鹃小婵娟的，还是什么樱红柳绿花牡丹的，也都不敢出现在尚云瑶面前。 更遑论这种不知名的外室了。 是因为卫蕊撕开了这个口子，自然理应由她承担所有的怒火，不是么？ 鸿雁一边笑眯眯的，在心里看卫蕊的笑话，一边对着艾青福了福身，“奴婢见过艾姨娘。” 瞧这身段，瞧这矫揉造作的模样，瞧这楚楚可怜的表情，啧，说她们那位郡主夫人不是故意的，她鸿雁第一个不信。 艾青紧了紧手中的帕子，下意识瑟缩的退后一步。“姑娘，姑娘客气了，奴家当不得……” “咳咳。”跟在艾青身后的青团低咳一声，提醒艾青注意自己的身份。 “艾姨娘，您现在是咱们木伯府上的姨娘，是咱们府上的半个主子。这位是咱们牡丹姨娘跟前的丫鬟，与奴婢一样，都是下人。 下人见到主子，自然是理应行礼的，若是视了礼节，那便是要受重罚的。 奴婢不知艾姨娘您从前在外头是怎样的，但现如今您既然选择进了这木伯府，那就得按照伯府上的规矩来，万望姨娘切记才是……” 青团的话，让艾青小脸儿有些挂不住，愈加期期艾艾，楚楚可怜。 远远瞧着，可真真是恶霸丫鬟奴大欺主的典型场面。 师诺安和邵思葭姗姗来迟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般模样。 师诺安有些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艾青。“哟，这是哪位啊？” 艾青抬头，看了一眼师诺安，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脸上“刷”的一下惨白。 “奴……奴……奴家……”艾青慌乱的下意识躲到青团的身后。 她认出了师诺安和邵思葭。 自然知道，这两位从前在宫里的时候，那可是比教引嬷嬷还要令她们这些人畏惧的存在。 没想到，她们此番居然也离了宫，而且没有归家去，反而到了南娇郡主的府上。 艾青惊慌的模样，引起了在场另外四人的狐疑。 邵思葭温柔的轻笑了一声。“看来，你认得我们两个人。” 艾青又往青团的身后缩了缩。 明明方才这丫鬟还在奴大欺主，当众下她的脸面，但这会儿，艾青却宁可躲在青团身后，也不愿直面对面的两人。 这让从前一直觉得这邵姨娘和师姨娘不过是因着长得好，又受长公主信重，才被长公主送来的几个女人心生狐疑。 要知道，就连芙蓉和樱红，也是不知道这两人从前的真实身份的。 之前尚云瑶提出要将她们两人接入府中的时候，木易南只说了让她们入府之后，除了扮演好自己的身份和角色之外，记得安安分分的，不要妄想不该妄想的东西，否则从严处置之外，什么都没跟她们说。 而卫蕊和鸿雁，则在猜测着艾青的身份。 据说几年前，尚云瑶和木易南第一次见面，便是在那年的除夕宫廷夜宴上，两人因为一个舞姬大打出手，最后甚至闹到了盛安帝跟前，尚云瑶不顾那舞姬接下来还有表演，扣着不放人不说，还生生将人摁进了水里，最后还当场赶出了宫去…… 而即便是尚云瑶和木易南这般大闹的不像话，盛安帝不仅当场压下了这件事，还允许尚云瑶就那么派人盯着那名舞姬，直到她被扔出宫门才肯罢休。 这艾青，不会就是当初那个舞姬吧？ 瞧着这身段，似乎…… 很像。 艾青不知道，阴差阳错之间，自己竟然无意中顶替了柳儿的身份。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不仅大大降低了她这个身份被拆穿，的危险性，而且也为柳儿的身份多了一层掩护。 第845章 媳妇儿，给我生个宝宝好不好 卫蕊和鸿雁不知道艾青与师诺安和邵思葭在打什么暗语，但也听出来了，这两个女人从前在宫里的时候，可不是什么善茬。 所以，即便这两个女人并不认得同样是从宫里出来的艾青，但艾青对这两个女人却极为忌惮。 也难怪当初尚云瑶和木易南眼瞧着都已经闹成那般模样了，即便是因为有盛安帝从中和稀泥的原因在，但一向强势的长公主居然没有出手强行让两人和离，反倒是给尚云瑶赐了这两个女人。 这哪里是两个美人儿？ 分明是两个女魔头。 尤其是卫蕊，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在这两个女人手底下吃过的苦头，心中暗暗将对这两个女人的不好惹程度又提升了一个台阶。 如果说艾青对两人的畏惧带着几分试探的话，那邵思葭说这话就摆明了是故意的。 她和师诺安在这卷帘居里，敢一来就一左一右占据了正房的左右两间屋子，将其他人全都赶到东西厢房去，且摆明了日后不管是否再有新人进门，她们都绝对不会挪位置的态度，依仗的可不仅仅是长公主亲赐的贵妾这一个招牌。 最重要的，还是她们两人的手段。 只是之前这卷帘居里只有一个卫蕊，和一个藏在底下的鸿雁，她们若是在针对卫蕊的时候做的太过，未免过于显眼，毕竟芙蓉和樱红两人也是“伺候过伯爷”的。 但若是不做，又不足以对这两个女人产生足够的震慑作用。 现在有了艾青，倒是省了她们不少事儿。 “奴婢青团，见过师姨娘，邵姨娘。这位是咱们府上刚进门的艾姨娘，我家郡主夫人亲自吩咐了，日后艾姨娘便住在东厢房，由奴婢负责在跟前伺候……” 青团这话，是说给在座的几人听的。 对这话，邵思葭只是挑挑眉，反应不大。 师诺安却笑的意味深长。“哦？艾……姨娘？没想到出了那里之后，还能在这小小的后宅里遇见，这倒是挺有缘。” 就是不知道，郡主将这个弱唧唧的女人带进来，是做何用处？ 夹在艾青和卫蕊两个嘤嘤怪中间的樱红，脸上却顿时就跟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了。 她甚至一瞬间起了不如自己搬到对面，跟芙蓉做邻居算了的心思。 但一想到对面的第一间屋子已经被芙蓉占了，她现在搬过去，岂不是要低芙蓉一等，又暗自磨牙，将这个想法忍了回去。 哼！ 莫名其妙被樱红恶狠狠瞪了一眼的艾青，有些茫然的回望过去，脸上满满的全是怯意。 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着，这位姨娘好凶的样子，且一瞧就知道是风月场上出来的女人，又泼辣又心机深沉的那种。 莫不是，莫不是…… 日后要“推倒”她的人，就是这位？ 嘤，好凶！ 被艾青含羞带怯的觑了一眼的樱红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女人TM有病？ 这什么恶恶心心的眼神儿？她汗毛都立起来了！ 青团好似完全察觉不到几个人之间的洪流暗涌似的，笑眯眯的对着师诺安和邵思葭答话。 “可不是么，奴婢也觉得艾姨娘来得又巧又合宜呢。就连我们家郡主，听了艾姨娘的名字，都说，这合该是由奴婢来伺候的……” 听到青团这话，几人先是一怔，随即不由有些想要发笑。 这青团，可不就是由艾青做皮，和着红豆沙亦或黑芝麻之类的甜酱为芯做成的么？ “那感情好，咱们下一位住进来的，指不定就该叫红豆呢。” 几人说了几句，青团虽然介绍了一下艾青日后就是这府上的姨娘了，大家也多少猜到了艾青从前的身份，却对她的来历，以及从前与木易南是个什么关系神神秘秘不肯详说。 不过因为艾青过于“柔弱无害”的表现，除了卫蕊将警惕心拉满了之外，剩余几人对艾青的兴趣倒是不大。 一道在正房堂屋用罢晚膳，大家也就各自散了。 虽说这位艾姨娘今日入了府，但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别说是今天晚上，接下来两三天，她们伯爷和夫人应该都不会召见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而尚云瑶一向对木伯府管的很严，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们几人是连卷帘居的正门都不许踏出去半步的。 所以，甭管是完成了送信任务的，还是截胡了送信任务的，亦或者是无声瞧了一场好戏的，都还是早早各自散了，回房歇着吧！ 这厢，尚云瑶听完了下头人的汇报，却并没有去拆卫蕊的那封信。 这段时间，那卫蕊和鸿雁能探听到一些什么“情报”，知道一些什么他们夫妻之间的“秘密”，全都在木易南手下之人的监控之中。 她听完了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之后，就摆摆手示意人退下了。 “那这封信……”手下人迟疑地看向木易南。 “放回去吧。” “是。” 等下头的人都退下去之后，木易南上前将尚云瑶拥在怀里。 他看得出来，自打这名叫做“艾青”的女子出现的时候起，尚云瑶的心情就不怎么好。 但尚云瑶却不愿意说，甚至是不愿意表露出来。 尚云瑶难得没有瞪木易南，就这样乖乖依在木易南怀里，将头侧放在木易南胸口上，安静的听着男人的心跳声。 好一会儿，才幽幽叹了一口气。 “你说，这世间怎么会有那么多……那么多……根本不配为人父的男人？” 木易南抚了抚尚云瑶的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尚云瑶。 想了又想，只能憋出来一句。“阿瑶，我以后一定会做一个好父亲的！” 好在，尚云瑶似乎也并不需要木易南的安慰。 她只是因为艾青的经历，和艾青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有些感触罢了。 但若是当真让她说，她又实在是无法说出口，更无法解释她的感伤从何而来。 听到木易南这话，不由破涕为笑。“臭美的你！谁要给你生孩子！” “哼，我不管，你是我媳妇，你不给我生孩子，想要给谁生？”木易南不干，收紧了抱着尚云瑶的手，低头用鼻子蹭了蹭尚云瑶的鼻尖。“媳妇儿，给我生个宝宝，好不好？” 第846章 我可不承认你是我养大的 屋内的温度渐渐升高，气氛愈加暧昧，眼瞧着尚云瑶就要抵挡不住木易南的温柔攻势的时候…… “笃笃笃” 木七轻轻敲了敲窗子。 下一刻，尚云瑶就挣开了木易南的怀抱。 木易南打开窗子，对着木七怒目而视。 他就知道这个王八蛋贼心不死，总在他跟媳妇儿难得气氛正好的时候出来捣乱！ 他早晚要辞了这家伙，将他给赶走的远远地！ 木七木着一张脸。 随着木易南在朝中逐渐受到重用，满儿现在时常被木易南安排一些需要到处跑腿的外务，也算是一种锻炼。 木一则还要继续训练府上的小丫头们，除了府上已经被安排下去各种工作的譬如青团和跟在卫蕊身边的丫鬟桃酥等人，长公主又命人送来了一群小丫头，说是训练好了，以后给尚云瑶的孩子们做玩伴。 木十二和木二十五都是暗卫，尚云瑶跟前明面上的侍卫就他一个，大部分通传只能让他来做。 怪他咯？ 不管木易南对木七再横门冷对，尚云瑶已经回过神，有些羞恼的捶了木易南一下，将木七叫了进来。 木七是来回禀关于下头人调查的艾青的情况的。 毕竟之前在天香楼的时候，虽然已经听艾青说了自己的身份来历，以及跟柳儿的关系，但这都只是艾青的一面之词，真相如何，还是要查证之后才能安心。 听到木七汇报说艾青的身份来历，和她手中的这枚簪子都是真的，且她的父兄跟那名知县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有关那名知县的罪证之类的东西，想要查证还需要一些时间，尚云瑶微微颔首。 “这件事既然咱们伯爷已经应下来了，那后面的，便交给咱们伯爷去查吧，想必以伯爷手下的人的实力，应该比咱们要厉害的多，哦？” 木易南：…… “咳，媳妇儿放心，我会让他们尽快的。” 而后尚云瑶又问了问艾青在卷帘居那边的动静。 听到艾青认出了师诺安与邵思葭，邵思葭还干脆的临场应变，拿着艾青示了个威，尚云瑶顿了顿，“她们都说了什么？” 木七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下，着重强调了一句，“那鸿雁和卫蕊，似乎是将艾青当做了柳儿，以为艾青是前年便被您赶出了宫，而后就被伯爷的人带走，一直悄悄养在外头……” 木易南：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尚云瑶：欧豁。 被尚云瑶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木易南一激灵，“这两位倒是挺擅长脑补，不去做说书先生，非要来做什么女奸细，可真是屈才了！” 尚云瑶好笑，不过柳儿的事情，尚云瑶和木易南才是最清楚不过的当事人，就算是背锅，这锅那也是尚云瑶甩到木易南这里的。 而且，这并非什么坏事，还给了艾青的身份来历，以及为什么会就这样入了府上，一个更合情合理的解释，尚云瑶自然乐得省心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顶顶重要的事情，知道这两人没有怀疑艾青的来历，尚云瑶便也懒得多管了。 她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翌日，尚云瑶便到了长公主府上。 不得不说，这辈子到目前为止，尚云瑶最记挂的，就是外祖父的身体情况。 尤其是在上辈子外祖父出事的那段时间，尚云瑶几乎每隔一天，就一定要到长公主府上一趟才能安心。 也是后面她嫁给了木易南，才渐渐来的少了。 毕竟是出嫁了的姑娘，两人虽然并未住在木将军府上，而是由盛安帝赐下府邸，单独开府居住，且除了每个月初一十五之外，她与木易南也无需到木老将军那里去请安，他老人家喜静，不乐意看见木易南。 但若是她天天往外祖家跑，也有些不像样。 尚云瑶是突然跑过来的，提前没有通报，不过她往外祖家跑的勤快，家里除了长公主夫妇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主子，瞧见尚云瑶来，外院大管事十分欣喜。 “小郡主！您今儿个怎么过来了？” 尚云瑶笑着与大管事打了个招呼。“我来瞧瞧外祖。” “哎，老爷和长公主这会儿都在内院，且盼着您来呢……” 尚云瑶进了内院，就看到外祖父正握着一本兵书，神情怡然的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外祖母则正拿着花剪，对着一盆盆栽“下毒手”。 看着束手立在外祖母身旁，神色古怪却又不敢出手阻拦，只能干瞪眼的嬷嬷，又看了一眼已经快被外祖母剪秃了的那盆罗汉松，尚云瑶忍俊不禁。 “外祖母，您这是在做什么？” 长公主抬头，看了尚云瑶一眼，却没有放下手上的动作。“怎么又跑过来了？前些日子不是还说，要留在家里整治家风？” 听到长公主说她在家里跟卷帘居那几个真真假假的姨娘斗智斗勇，是在“整治家风”，尚云瑶嘟了嘟嘴。 “人家才没有，阿瑶这么温柔善良的人，怎么会整治别人？” 长公主好笑的伸手指着尚云瑶，对着身后的尚老将军笑骂。“你瞧瞧，瞧瞧，这谁家的女娃，好生厚的脸皮，自己说自己温柔善良！这是跟谁学的？” 尚云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脸得意的笑。 尚老将军脸上也是一脸笑呵呵的。“还不是你自己养出来的姑娘？” “我可没有这般厚的脸皮！这姑娘绝对不是我养大的！”长公主拒不认账。 尚云瑶笑着上前挽住长公主的胳膊，腻在长公主怀里，不依不饶。“那可不行，阿瑶就是外祖母养大的~” 祖孙笑闹了一会儿，尚云瑶又细细问了问一旁的嬷嬷，外祖父母这几天的身体情况，用药用膳等。 尚云瑶来的勤，且对长公主夫妇的身体情况一向关心，嬷嬷们也都是习惯了的，只需要尚云瑶一个开口，就知道该汇报一些什么。 长公主和尚老将军也习惯了，只是在一旁笑呵呵的听着，也不阻止。 等尚云瑶知道二老一切都好，除了天渐渐热了，中午的时候尚老将军有些厌食，厨房那边正在调整口味之外，别的没什么实权，尚云瑶才安心。 同时她也知道了为什么外祖母这一大早的，就在这里跟这盆罗汉松较上了劲儿。 第847章 她外祖父约么是想害她挨打 听到嬷嬷说起长公主沉迷修剪盆栽的起因，其实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长公主和尚老将军两人和和美美了一辈子，却也并非是从来没有发生口角的时候的。 这不，这两口子前几日不知怎的，就忽而打了个赌，硬要赌一赌长公主有没有园艺天赋，能不能自己亲手修剪出来一盆至少她自己满意的盆景来。 恰逢现在初夏，万物蓬勃生机，长公主府上的许多盆景经过一春的疯长，也到了该重新修剪，细致维护的时候。 这原本是府上的花匠的工作。 长公主府上的景观虽不及皇家园林的春时苑那样的占地面积庞大，但也占地颇广，府上也养着并不比春时苑中的花匠们差的御用匠人。 从前尚云瑶还在府上住着的时候，她院子里的梅树便是这样匠人们悉心养护的。 即便后来尚云瑶回了昭兰郡主府，这些匠人们也会定期过去看看情况，养护一下。 但眼下，既然长公主来了兴致，想要自己动手，下人们难道还能阻拦不成？ 自然地，除了几盆格外珍贵，且长公主自己也颇为喜欢的盆景，被花匠们誓死保护，留给他们精心养护之外，剩下的大部分，花匠们都没有动，留着给长公主慢慢“祸害”。 只是长公主的性格，一辈子都是风风火火的主儿，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个能坐的住的。 当年还在宫里做小公主的时候，宫中的教养嬷嬷们，就没能将譬如女红、花艺这一类细致的东西成功灌输进长公主的脑子里。 等长公主年岁渐长，成了叱咤边疆的大将军之后，这些东西就离她老人家越来越远了。 要说审美，她老人家绝对不差，毕竟皇家公主的眼界在这里放着。 但要说侍弄…… 这眼瞧着大半辈子都过去了，长公主这辈子亲手养过且养好了的最娇弱的，约摸着也只有尚云瑶这样一个，而且还是有数个奶嬷嬷在旁边精心伺候，医女和御医一天十二个时辰待命的前提下。 连她自己的亲生女儿赵淑兰，当初都是在宫里，由先太后一手养大的。 现在，让她修剪盆景？ 尚云瑶嘴角抽抽，最后也只能憋出来这一句。“您跟外祖父真有雅兴。” 长公主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哼尚云瑶的话，还是哼尚老将军。 尚老将军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笑眯眯的躺在躺椅上，闲适的翻了一页书，还有心情跟尚云瑶玩笑。 “阿瑶，别小瞧你外祖母。这不是才刚刚开始么，我瞧着，今儿个这一盆就比昨日的有进步！ 昨日那一盆，可是直接被你外祖母给剪秃了！今儿个这一盆，怎么着也能留下来两片叶子吧？ 别怕，咱们府上别的没有，就是树多，等她把咱们府上最后一盆剪秃之前，肯定能剪出来一盆她自己会觉得满意的作品的！ 到时候啊，外祖父就把那盆给你送过去，就摆在你们府上正院的大堂里，让来的人啊，都瞧瞧，咱们阿瑶可是有依仗的……” 尚云瑶：……“呵呵……外祖父您真爱开玩笑……” 她外祖父约么是想害她挨打！ 长公主横了这拿她打趣的祖孙二人一眼，“都给我等着，我还就不信了！” 想她堂堂长公主，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学的，想做的，从来无往而不胜。 即便是在战场上，也是一样，从来没输给过谁。 不过是区区一盆盆景罢了，若不是她心气儿高，总觉得那修出来的造型不完美，想要精益求精一下，怎么可能都这么几天了，还搞不定一盆盆景！ 尚老将军不以为意。 他纯粹是觉得老妻这日子过得太过空乏无趣，又因着他的原因，常年被困在长公主府上，心疼老妻，才给她找点儿新的兴趣做做。至于造型？ 咳。 秃了有秃了的好看不是，他觉得都挺好，都挺好的！ 尚云瑶讪笑着转移了话题，明智的不在这个话题上多留。“外祖母，您对林清将军熟悉么？” 听到尚云瑶提起林清将军，长公主将手上的花剪随手一丢，伸手接过一旁候着的嬷嬷递上来的帕子擦手。“阿瑶怎么知道这人的？” 尚云瑶双眼一亮。 瞧见她外祖母这表现，就知道，外祖母十有八九知道娘亲与林清将军之间的事儿！ 尚云瑶对着一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嬷嬷将小丫头们遣散，与外祖母一道坐在外祖父身边，将自己之前“无意间”从木易南那里听到了林清将军的名字，后来又因为二哥之事，知道娘亲跟那位林清将军又重新恢复了联系，以及她前几日还从娘亲那里得到了一罐南苗特产茶叶的事情嘀嘀咕咕的讲给二人听。 最后，又将自己昨日入宫与盛安帝见了一面，以及说了一些话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尚云瑶说她昨日进了宫，去看望了卧床静养的盛安帝，盛安帝对她的态度颇为愧疚，想要补偿她。 但被尚云瑶拒绝了，盛安帝还反被尚云瑶僵了一军，提出他要是真心觉得对不起她们母女，想要补偿，就给她娘和林清将军赐婚的要求来。 长公主脸上的表情怔了怔，一旁的尚老将军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果然不愧是咱们尚家的好闺女！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看着就差没拍着大腿，大赞一句“干得漂亮！”的外祖父，尚云瑶：…… 就很摸不着头脑。 长公主看了尚老将军一眼，没阻止他幸灾乐祸，而是对着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颔首离开，同时遣散了周围的丫鬟小厮，换上了长公主更信任的，当年跟着长公主夫妇一道从军中退下来的护卫们守着。 “皇帝的态度怎么样？答应你了么？” 尚云瑶从外祖父母的态度中，察觉到了那么几丝不对劲，但听到长公主的问题，还是乖乖摇头。 “没有，但是也没有直接拒绝。” 尚老将军冷笑一声。 长公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尚云瑶的发顶，给她正了正头顶的花钿，借此转移自己的一部分情绪。 第848章 长辈之间的旧恩怨 “阿瑶觉得，那林清是个什么样的人？”长公主问。 尚云瑶想了想，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阿瑶不知道，毕竟迄今为止，阿瑶并未见过这位林清将军，一切都不过是从大家口中听来的罢了。 但阿瑶想着，既然这位林清将军当年能够被娘亲看中，且后来还能被木家大哥收入麾下重用，至少人品上是值得信任的。 而且，这两位林清将军即便当初被陛下那般刁难，又被那某人横刀夺爱，但也并未因此因爱生恨，反而这些年一直在等着娘亲，想必心里是真的很在乎娘亲的。 最重要的是，娘亲心里欢喜他，阿瑶希望娘亲能够找一个她真正喜欢的人。 至于对方是谁，长相如何，官职怎样，对咱们这样的人家，对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并不那么重要……” “你就不怕你娘亲到时候远嫁南疆？而且，你娘亲改嫁，对你们兄妹三人多少还是会有些影响的。” 尚云瑶在长公主面前，并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去南疆有什么不好的呢？阿瑶就很羡慕大嫂，能够跟着大哥出去多走走瞧瞧，见识一下不一样的风景。 而且，娘已经为我们兄妹三人，操劳牺牲了半辈子，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男人，若是碍于世俗眼光，就阻止娘亲寻找自己的幸福，那或许会少许多外人异样的眼光，但对我们来说，却是最大的不孝。 若是娘能够过得好，便是被人议论两句又如何呢？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尚云瑶是不在乎这个的。 从她决定嫁给木易南的时候，从她亲口应下纳妾之事，甚至是还主动来找长公主夫妇坦白和寻求帮助的时候，长公主就看出来了。 不过现在听到尚云瑶亲口这样说，长公主还是欣慰的笑了笑。 “你娘这人啊，一辈子，吃亏就吃亏在太在乎人言。” 尚老将军听到尚云瑶说盛安帝没有答应，却也没有直接拒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但随即又冷笑了一声。 显然，他是不相信盛安帝会答应的。 这跟直接自己打自己嘴巴子有什么区别？ 以盛安帝的性子，若是从前年轻刚登基的时候的盛安帝，也许会同意，但现在的盛安帝，早就已经不是当年他刚认识的时候的那个皇帝了。 只是尚老将军活了一辈子，经历了太多的风云变幻，也早就不是当年一腔热血，凭着赤胆忠心，就敢闯敢拼敢敢拿出全部的忠诚和信任的少年。 他终究还是咽下了对盛安帝的浓烈不满和恨意。 那些东西，他早就与长公主说好，不会说出来，不会影响到下一代的孩子们之间的感情。 这不管是对南国，还是对孩子们，都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不管如何，他们尚家现如今也算是重新有后了，还有这么好的三个孩子，不是么？ 不过等听到妻子和外孙女谈及到女儿的事情，尚老将军终究还是没忍住插话。 “阿瑶，你说，你娘跟林家那孩子有联系？怎么回事？” 尚云瑶神情有些纠结。 不是她不肯说，而是具体情况，她其实也不了解啊。 长公主倒是比这对从来不管朝中之事的爷孙俩知道的要多一些。“林家那小子现在在外面……阿兰那丫头负责跟林家那小子联络。” 尚云瑶眨眨眼。 嗯，好的，她似乎也明白了。 她知道她娘手里有自己的人手，在木易南从前还是个风流不羁的纨绔的时候，就是她娘负责将木易南搜集到的情报，传递到宫里的。 毕竟这华京城里盯着木易南的一举一动的人太多，而木易南手上的情报，尤其是事关一些异国人士的异动的消息，都是需要尽快传递的。 所以，赵淑兰这个“避居小佛堂多年的后宅妇人”，以及昭兰郡主的身份，成为了最好的双重掩护和保障。 尚云瑶当初之所以能够将柳儿送来的至关重要的情报，及时传递给太子赵牧野，也是依靠的赵淑兰。 甚至，尚云瑶能够从木七几人也知道赵淑兰的这个秘密任务这一点上，可以推测出，她娘手上的人手，怕是也同样出自金吾卫。 说不定还是她外祖母亲手交到她娘手里的。 尚老将军知道的只会比尚云瑶多，绝对不会少。 听了这句话，基本上也就能猜出来个七七八八。 但也是因此，他重重冷哼了一声。“哼，你弟弟这是无人可用了不成？怎么，压榨了咱们一辈子还不够，到现在还不肯放过阿兰？” 尚云瑶眨眨眼。 她外祖父这句话，是单纯的抱怨，还是另有所指？ 长公主嗔了尚老将军一眼。“孩子都还在这里呢，胡说什么呢！” 尚老将军一噎，径自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她们，一副“我不要跟你们娘儿俩说话了”的模样，但耳朵依旧竖着，显然对赵淑兰和林清的事情很是关心。 长公主也不去理睬他的心结，继续询问尚云瑶一些细节。 尚云瑶断断续续的，将自己知道的，甚至是从木易南那里听来的事情，都与长公主说了。 听完尚云瑶的话，尚老将军不知道在想什么，长公主的心情倒是不错。 尚云瑶是长公主亲手养大的孩子，尚云瑶是个什么性子，长公主基本上能摸清个七七八八。 但同样的，赵淑兰虽然是从小被先太后给“养歪了”，但长公主对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破性子，也了解的很。 “辛苦咱们家小阿瑶了，你娘也是的，一把年纪的人了，自己的事情还闹不明白，还要咱们小阿瑶操心…… 放心吧，剩下的事情，有外祖母在呢，外祖母明儿个就去与你娘聊聊，看你娘那边，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你小孩子家家的，别操心太多，且先过好你跟木家小子的……” 见外祖母这样说，尚云瑶也没觉得自己被嫌弃了，还有些乐滋滋的。“那可太好了，阿瑶还怕等娘亲知道了这事儿是阿瑶捅出来的，拿着棍子追阿瑶八条街呢……” “你个促狭鬼，还打算夫唱妇随一把？”长公主失笑。 第849章 姗姗来迟的突破口 尚云瑶在长公主府上待了一天，是下午的时候，木易南下衙之后，亲自来接人，她才跟着走的。 见尚云瑶的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木易南不禁好奇，不知道尚云瑶与长公主都聊了一些什么？ 为什么刚才从长公主府离开的时候，长公主她老人家瞧他的眼神儿，格外的意味深长？ 然而，不管木易南怎么问，尚云瑶只是笑的神神秘秘的，却不肯跟他说。 木易南问不出来，也只得作罢，与尚云瑶谈起了昨日未完成的事情。 他想趁着今日下衙早，带着尚云瑶去自家名下的产业，尤其是首饰铺子、制衣坊这类尚云瑶可能会感兴趣的铺子转转。 至于脂粉铺子，木易南名下倒是有，就怕用惯了宫廷御用的尚云瑶瞧不上。 素来没有女人是不爱美的，尚云瑶亦然。 有夫君捧着银子和铺子送上门来讨好自己，尚云瑶自然不会拂了木易南的面子。 于是，这天下午，华京城的许多人，都瞧见了尚云瑶和木易南这对年轻的“风云人物”夫妻，甚至有些与长公主府上住的近一些的人家，还知道尚云瑶是一大早就去了长公主府上，等木易南下衙之后，亲自去长公主府上，待了好一会儿，才将人接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尚云瑶身边带着四个大丫鬟和两个护卫，气势汹汹的，木易南却只有自己跟他身边惯用的小厮二人，在一间一间的巡查木易南的铺子。 这在很多人眼中，无疑就是木易南因为昨日“外室”之事被撞破，尚云瑶今日怒回长公主府告状，木易南不得不再次“割地赔款”的象征。 事后知道此事的尚云瑶：……呵呵！ 事后知道真相的沐晋和隋平：哈哈哈哈哈哈…… 只能说，这对夫妇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再次为华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增添了一份力量。 而除了这些他人茶余饭后的笑谈，尚云瑶的茶余饭后，除了围观卷帘居一群女人之间的“争奇斗艳”，以及按计划将艾青的事情布置下去之外，就是关注原古国那边的消息。 虽然因为长公主已经应下了会仔细问一问赵淑兰的意思，以及如果盛安帝真的被尚云瑶说动，答应给赵淑兰和林清赐婚的话，赵淑兰是否愿意嫁给林清将军的事情。 但毕竟一则林清将军现如今还在原古国，两国之间的一战之前，这件事显然很难有一个结果。 二则这一切都是尚云瑶这边的想法，所有人都不知道，如果真的有这个机会的话，林清将军那边是个什么想法，也许对方根本无意于此呢？ 所以这事儿，急不来。 还是得等到林清将军从原古国回来，甚至是说不定等到两国之间的战争有一个胜负之后，才行。 尚云瑶本以为这辈子自己掌握了所有的先机，那场上辈子打了许多年的仗，这辈子应该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迎来江北边境，真正的和平。 可她没有想到，因为南国与庆国达成了联盟，让原古国国君和朝臣一直摇摆不定，这场南国和原古国之间早晚会爆发的战争，一直潜伏了很久。 不过尚云瑶没想到，转机来的很快。 虽然没有查到那个神秘的原古国国师到底是谁，也不知道原古国的冶炼技术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长公主那边，终于撬开了左悦儿的嘴。 不，或者应该说，长公主在手下人用尽办法也没有从左悦儿嘴里撬出来有用的东西之后，终于发飙了。 不会是吧，不懂是吧？好说！ 长公主让人将左悦儿直接扔到了冶炼房，言明这两位师父随她指挥，什么时候她能够锻造出来一把令长公主满意的武器，什么时候，她才能离开冶炼房！ 要知道，这可是南国朝廷打造兵器的地方，不是个人打铁的小作坊，又是冶炼房这边，一年到头炉火烧的咚咚叫，烤的守着炉火的人面红耳赤。 尤其是这边的工匠们，全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干活的时候，一个个都是热的打赤膊，身形更宛若神殿里守门的门神一般雄壮的，左悦儿夹在其中，宛若是大象群里突然窜进去一只小鸡仔，一个不小心就能被人当场碾死。 左悦儿简直欲哭无泪。 然而，她用尽了不少办法，甚至是连她最不屑的，捏着鼻子试图勾引这些工匠，好让他们帮她一把的办法都用出来了。 然而这些工匠们连多余的眼神儿都懒得给她一个。 尤其是因为左悦儿的到来，而不得不暂停了用从江北木易南发现的那个新的铁矿里运回来的矿石冶炼的匠人们，一个个看左悦儿的视线，更是嫌弃的很。 他们都是世代冶铁的匠人，祖祖辈辈都在冶炼房这边，从小就开始接触冶铁技术，子承父业的那种。 虽然说左悦儿从前长得确实不错，尤其是她又比这个时代的人更擅长化妆，更大胆更敢展现自己的女性优势。 但那是从前。 是左悦儿年华正好，自信高扬，又有生父在后面提供财力支持的时候。 自打左悦儿假死离开四皇子府上之后，就一直处于被长公主命人严加看管，的状态。 虽然不至于短了她的吃喝，但左悦儿如果不能定期提供有价值的信息的话，也免不了吃一些苦头。 再加上她当初可是小产了的，虽然长公主也派了大夫过来给她问诊治疗，但左悦儿总担心有人暗害她，怀疑端上来的药里面被长公主下了药，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甚至还偷偷倒掉了不少药，小月子没做好，这气色本就不如从前一般明媚。 后面来了这冶炼房之后，大家都是被烤的面红耳赤的，左悦儿也不过是个面色难看的妇人，谁又稀罕了谁？ 更别说左悦儿身边可一直还有官差盯着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匠人们又不傻，根本没有人愿意多理睬左悦儿。 他们可都是有老婆孩子，有一家老小要养活的人，可不敢跟这种人沾上半点关系，万一拖累了家人怎么办？ 第850章 振奋人心的消息 左悦儿被长公主这一招釜底抽薪的直拳，给逼得进退无路，逃跑无门。 最重要的是，她很清楚自己现如今在外头，已经是一个“死人”，若不是长公主，或者说是她背后藏着的某个发现了她的异样的人，觉得留着她还有价值的话，她早就死了。 就算她是穿越者又如何？ 就算她脑子有无数个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和优越感又如何？ 说到底，她现在也不过是个阶下囚。要么展现价值，要么选择死亡。 左悦儿当然是舍不得死的。 最终，在终于认清了这个结果，知道她如果不拿出让长公主满意的成果来，对方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之后。 为了能够早日脱离这个让她加速变老变丑的“魔窟”，她不得每日跟着那些工匠上工，认真对待这份工作。 别人冶炼，她则观察现如今这古老的冶炼技术，观察冶炼的每个步骤，和这个步骤在冶炼中的作用，思索该怎么才能改进，才能帮助匠人们打造出更好的新型铁器。 其实，虽然有些事情尚云瑶仅仅只是凭空猜测，猜测的也不算对。毕竟她只是觉得这左悦儿身上有古怪，到底是什么古怪，尚云瑶却不知道。 更猜不到，对方是从千年后的某个时空穿越而来的，自诩“天命之女”的人。 但有一点，却被她阴差阳错的蒙对了。 上辈子的时候，之所以南国腹背受敌还能稳住，是因为后来曹元正登上庆国皇位之后，对左悦儿的要求越来越多，却迟迟不肯兑现承诺。 左悦儿发现自己被利用了之后，便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死死握住赵牧康。 她为赵牧康提供了更先进的冶铁技术，这技术甚至远超原古国境内，被原古国国君视若底牌的技术。 更密闭的空间，更高的温度，更好的冶铁技术，以及南国本就比原古国更优秀的打铁匠人，最终，虽然尚且不能大批量生产，但也总算是打开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突破口。 上辈子，这样的技术优势，再加上木易南手中悍不畏死，甚至是一心想要为因为朝廷腐败，亲生父亲都能背后下毒手，而粮草严重短缺，中了埋伏，战死沙场的尚云闻和他手下一众将士们复仇的新的江北军，让南国即便是面对庆国和原古国的夹击，也依旧牢牢守住了江北战场，成为扼守在原古国和庆国面前的一根难啃的骨头。 这辈子，这样的技术，这样的优势，也同样将会在南国将士们，尤其是江北军中，得到展现的机会。 而在这之后，就是匠人们如何更好更完美的将这件技术发挥到极致，怎么增加产量了，与左悦儿关系不大。 得到这个喜讯，不只是长公主和尚云瑶大喜，木易南与赵牧野更是振奋极了。 很好，这下他们终于不用这样憋屈的埋着头当孙子了！ 盛安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跟着龙心大悦。 他是不想在自己在位的最后几年跟原古国打仗，最重要的是不想自己的名声中，多了这么一个惨败于从前一直在南国面前摇尾乞怜的原古国之手的污点。 盛安帝这辈子，除了登基之初，处处受那些勋贵世家掣肘，且国家边境虚弱使得他不得不对那些世家多有依赖之外。 后来在长公主率领的一众将领们在南国疆域大杀四方，开疆扩土，成为盛安帝最大的依仗之后，他也很快稳住了朝堂，并且成功将孙首辅给拉了下去。 自那之后，盛安帝便开创了属于自己的时代。 虽然称不得千古一帝，但至少能说一句功绩卓越的一代明君。 但若是他们南国能够掌握强大的冶炼技术，拥有比原古国更厉害的武器，能够反而一举拿下原古国，盛安帝当然乐意的很！ 这可是功绩，是会被史官记录在册的，是他哪怕以后闭了眼睛进了皇陵，也能向列祖列宗禀告的大功绩！ 只是，想到至今虎视眈眈的原古国，和还潜伏在原古国境内，尚未脱身的林清将军，以及那个神秘的原古国国师…… 大家不得不暂时将这份激动地心情按捺下去，同时加大了在江北寻找尚云瑶所说的另外一座更大的铁矿的力度。 南国的地理位置优越，盛安帝又一直致力于屯田屯粮，比起原古国那样常年依赖商贾带回足够的粮草，才能维持国内百姓生计的国家来说，占据着天然的优势。 只要南国手中的兵器，再能够全面压制住原古国，届时即便原古国不动手，盛安帝和赵牧野也不会再继续忍耐下去！ 而此时，已经是盛安三十七年的夏末，太子妃宋雅韵，要生了。 小皇孙是在寅时三刻出生的，正是晨光乍破，拂晓降临之时。 所以，宋雅韵便给儿子取了个乳名，名为拂晓，大名则是心情畅快的盛安帝亲赐的，名为赵云霄，取直上九霄之意。 盛安帝的心思，简直不要再明显。 对此，赵牧野和木易南等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泼盛安帝的冷水。 毕竟，小皇孙的诞生，不管是之于盛安帝还是之于太子，都是一件喜事。 对盛安帝来说，这个嫡长皇孙的诞生，宛若吉兆，是在无声昭示着他们南国，定然能够在不久的将来，在与原古国的大战中一举得胜，进一步开疆扩土，成为真正的一方雄主。 而对赵牧野来说，有了皇嫡长子，不仅能够进一步稳固赵牧野的太子之位，而且也有利于他对朝堂的进一步掌控。 更何况，赵牧野与太子妃宋雅韵夫妻关系亲密，他自己又一门心思都在整顿朝堂，开疆扩土之上，对广纳后宫兴趣乏乏，偏偏总有无数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大臣们对他睡女人的事情关心不已。 挂着个“担心皇室未来继承人”的名义，对他的后宫指手划脚。 有了这个孩子，而且还是皇长孙，也算是一举堵住了那些老臣的嘴，让这对皇家最尊贵的年轻夫妻有了喘息的机会。 至少尚云瑶进宫探望的时候，能够明显的感受的出来，不管是赵牧野还是宋雅韵，心情都十分的舒畅。 第851章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变态 而这件振奋人心的事情才发生没多久，木易南又告诉了尚云瑶一个消息。 先前艾青进门之后，他便派人去了艾青的老家那边，去调查那个当地的县令。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却让木易南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纳了艾青的那个县太爷，自身的贪污受贿，草菅人命自然是有的，无声无息死在其后宅的妾室更是铁证。 而且他的妻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是当地的豪强大户，盘踞当地多年，又仗着女婿是当地的县太爷，没少干一些恃强凌弱之事。 但这些都不过是一些小事，如果仅仅只是为了给艾青报仇的话，不管是拿着这些罪证递到当地郡守那里，还是直接送进京里，都能轻松解决后患。 真正吸引了木易南注意的，却是这县令身上的另一个细节。 此人当年曾在五岳书院读书，甚至是在五岳书院所在的郡县参加的科举，而且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只是后来进士屡第不中，第三次参加春闱，才考了个吊车尾的同进士。 像这样的成绩，正常情况下，即便是授官，也不会是现如今这个位置。 毕竟春闱四年一届，每一届的进士授官，除了前三甲之外，剩下的都是需要排队等缺的。 而比进士低一等的同进士，大部分只能从譬如县丞这样的小官开始做起，需要在任上多任职几年，有了经验之后，才能给个县令做做。 同样的，即便同样是县令，地方不同，贫富不同，甚至是下辖区域的大小不同…… 这里面，方方面面有许多地方都大有学问。 这人能够待在现如今的位置上，显然是有人在背后使了劲儿的。 木易南命人继续追查，最终查到了与这县令同为五岳书院出身的吏部某位官员身上。 尚云瑶从中嗅到了几分不一样的气息。“这五岳书院……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在朝堂上渗透很深？” “嗯。”木易南应了一声。“已经在查了。” 木易南这会儿，不得不庆幸他一开始的时候，心疼媳妇儿，担心尚云瑶手下的人手不足，调查这件事的时候难免会有所疏漏。 万一一个不小心，被这艾青或者别的什么人当做了枪使，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木易南也不乐意。 所以他主动开口，接过了这件事。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木伯府的后宅私事了，事关朝廷命官和党派之争，若是从前，木易南或许还会多下几分功夫。 但现在…… 他已经将自己暗卫首领的身份交出去了，他现在在朝不过就是个闲散伯爷，在野也是个正经商人，有些事情，还是要赵牧野这个皇太子来决断。 听到木易南说，他已经将这个事儿，连带着之前她二哥尚云达被人算计的事儿，全都禀报给了太子表舅，表舅会着人暗中彻查此事，尚云瑶虽然有些好奇木易南为什么这样做，不过也没有多问。 她只要知道，自己能等到一个结果就行。 不过，想了想，尚云瑶还是命人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卷帘居里，已经“痛失爱子，自此堪破红尘”的艾青。 当初艾青在尚云瑶的安排下，住在了卷帘居前院东厢房，樱红的隔壁。 原本按照尚云瑶的计划，是打算让樱红与艾青上演一场“推搡失手”，而师诺安在背后“推波助澜”的。 毕竟樱红是木易南从前的属下，且性子一向最是大胆奔放的，即便现如今到了卷帘居里面，也是个时不时喜欢主动挑事儿的主。 只要她们几人不当真闹什么大矛盾，不管樱红是找卫蕊的麻烦，还是跟芙蓉呛声，甚至跃跃欲试想挑战一下师诺安和邵思葭的权威，只要别闹到尚云瑶跟前，尚云瑶都是不会管的。 当然，是吃亏还是占便宜，都是樱红自己的事儿。 可无疑，这几人中，樱红是最适合“因为太爱出风头，结果终于踢到了铁板”的。 师诺安的性子比邵思葭的要更外向一些，作为尚云瑶这个当家主母的“嫡系”，不想让一个从一开始就压了自己一头的“外室”抢先怀孕，甚至是生下庶长子，所以“推波助澜”，也是再合理不过的一个解释。 甚至是还能借此机会重新巩固一下大家的人设。 但最终令所有人意外地是，知道艾青入府一个月后就怀了身孕，且按照日子推算的话，就是入府那几日怀上的这个消息后，还没等樱红做什么，卫蕊倒是先出手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忌惮艾青甚至先尚云瑶一步怀孕的事情，还是想趁机给尚云瑶卖个好，看能不能稍稍让尚云瑶放宽几分对她的严防死守。 毕竟，她日后恐怕还要在这木伯府讨生活许久，眼瞧着入府的女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艾青这个方方面面都压她一头的“劲敌”在，她在木易南面前露脸的机会愈加渺茫，让她不得不转换策略。 还是卫蕊在艾青怀孕之后，就认定当初金相文拿她做局，离间尚云瑶和木易南之间的关系的事情，未尝不是木易南同样拿她做引子。 为了的，就是将艾青这个真正的“白月光”给过了明路，甚至是让艾青不需要受任何罪，就能入府。 瞧，眼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女人入府的动静，可比她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小，而且，入府之后没几天就受了宠，随后就一举得中…… 卫蕊甚至怀疑，这艾青分明就是已经怀了身孕，所以木易南才这样迫不及待的设了个局，想办法将艾青给带进了府，又瞒着尚云瑶孩子的真实月份！ 若是这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只需要买通稳婆和大夫，说孩子是早产的，谁会知道真相？ 艾青很乐意看尚云瑶的笑话，甚至巴不得这个当初在她刚进府的时候，就让跟在她身边的那个桃酥没少刁难她的尚云瑶被耍得团团转。 但她不乐意自己当一个出头的椽子，更不乐意她从头到尾被金相文和木易南当做靶子利用，还用完了就扔。 这大概就是应了那句，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变态？ 第852章 我们艾姨娘的性子好，容易受欺负 总之，最终艾青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因为卫蕊“意外失手”推了艾青一把，就那么没了。 而艾青，也终于开始宣告，她“讨好”的对象，从木易南，转变到了尚云瑶。 虽然说因为下手的人是卫蕊，难免下手没个轻重，让艾青多吃了一点苦头，但总归这件事儿是结束了。 甚至是，还阴差阳错的有了对尚云瑶来说更好的局面。 而卫蕊虽然因此免不得受一番处罚，但卫蕊在这府上本就只有一个“卫姑娘”的称呼，连名分都没有。 又有尚云瑶“适时”为她“开脱”，即便木易南恼怒之极，恨不得当场将卫蕊给赶出府去，但最终也不过是关了卫蕊一个月的禁闭罢了。 这对本就被拘在卷帘居里，进出不得自由的卫蕊来说，根本不算个事儿。 虽然说因此惹怒了木易南，但瞧见尚云瑶总算是不再像从前那样处处针对自己，甚至是还肯出手拦一下木易南，“维护”一下自己，卫蕊还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至少证明，她这一步，没有走错。 反正，她早就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在木易南那里受宠了。 就算是受宠又如何？ 卫蕊作为入府最早的女人，也算是看明白了这木伯府上的形势。 只要木家一天没有真的打算跟南国皇室翻脸，木易南就不可能明着跟尚云瑶对着干，这个木伯府上，就是尚云瑶说了算。 没瞧见就算是她推了一把艾青，将那木易南的第一个孩子给推没了，但因为有那南娇郡主在，她也半点儿事情没有？ 甚至当天下午，那邵姨娘还到她屋子里坐了坐，对她的态度，也比以前友善的多了？ （其实只是来关爱傻子的邵思葭：谢邀，不约。） 所以，卫蕊坚信，只要她还能在这木伯府继续住下去，只要她能够从尚云瑶的人手下，获得多一些的自由，她就有更多能够完成任务的机会。 就算是打探不到木易南那边的消息也无妨。 反正，有那芙蓉跟樱红在呢，鸿雁能得到的情报，那就是她的情报不是？ 既然这样，木易南这个男人对她来说，价值倒还不如尚云瑶了。 尚云瑶也依照约定，以“安抚”的名义，派了一个医女到卫蕊身边照看。同时，日后也会负责卷帘居的女眷们的身体情况。 也算是尚云瑶给她们的一点“甜头”。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前曾被赵淑兰安排去照顾陆云芝，还帮陆云芝成功生下来一对双胞胎的医女，月见。 月见是被尚云瑶特意从赵淑兰身边要过来的，自然与青团一样，表面上艾青的关系很一般。 不过月见的医术确实不错，还主动给卷帘居的所有人问诊，开了几个适宜调养的方子。 月见只是医女，不是姨娘，与几人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进了这卷帘居之后，住在了芙蓉的隔壁，却难得没有引起院子里几个女人的敌意，反而就连邵姨娘和师姨娘也都对她和气的很。 就连唯一一个与尚云瑶算得上是“风头正劲的劲敌”的艾青，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都捏着鼻子接受了月见的照顾和用药。 卫蕊自认为自己现在也算是半个尚云瑶的自己人，再加上月见给她开的只是调养的方子，用药都十分温和，卫蕊也就安心的用了。 所以，几乎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卫蕊就成了这卷帘居里面，唯一一个人人喜欢的女人。 阿初来卷帘居的时候，就瞧见月见正在艾青屋里坐着，给艾青诊脉。 艾青的身体底子虚，从前在宫里的时候，作为宫廷豢养的舞姬，嬷嬷们对她们的身段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本就比寻常人底子差。 即便她不像柳儿那样，为了成为领舞，不惜一切代价，但却也没少吃苦。 等好不容易熬出了宫，又被送进了那县令的后院，后面的遭受就更不用说了。 还是到了木伯府之后，有了青团帮她调养，才稍稍养回来了一些。 否则的话，单单只是流掉那个孩子，就能要走她半条命，更不要说还能趁着做小月子的机会，别人都是元气大伤，她反倒是还补回来了许多了。 现如今的艾青，即便不施粉黛，头上也只以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银钗挽着，整个人的气色也比从前阿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要好的太多了。 阿初甚至怀疑，即便艾青站在那个县令夫人的跟前，对方都未必敢认艾青是她家逃出来的小妾。 阿初笑着与艾青点头打了个招呼，并未打扰两人，只是在一旁的桌旁坐下。 “自打月见姐姐来了以后，咱们这卷帘居里面，倒是日渐热闹了。” “可不是么，奴婢也说，月见姐姐人见人爱呢。”青团适时捧了一盏茶上来，给阿初奉上。 “我们艾姨娘这屋子里没什么好东西，这还是前段时日，夫人赏下来的洞庭碧螺春，指不定还是阿初姐姐在夫人跟前喝剩下的，阿初姐姐可万望莫要嫌弃……” 阿初笑着嗔了青团一眼。“你这丫头，自打来了艾姨娘身边之后，这性子是越发的爱打趣人了，可见是瞧着艾姨娘好说话，约束不了你呢。” 之前青团可是与另外几个小丫头一起，跟着阿满阿初身边跑腿的，也跟着阿初和阿满学了不少东西，算是两人一手培养起来的第一批小丫鬟。 若不是因为艾青，青团日后也会成为接替两人的人选之一。 青团闻言也不惧，反而笑嘻嘻的点头。“可不是呢，咱们艾姨娘是个厚道人，性子也软和，要不是奴婢守着啊，指不定要被谁欺负了去呢。” 青团说的是前几日，姨娘们一道用晚膳的时候，卫蕊借机挑事，想要找艾青的麻烦，结果被青团呛声了回去的事儿。 不过阿初却没有接青团的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小声笑骂了一句。“就你鬼机灵！” 她毕竟是主院的人，是这府上女主人身边的大丫鬟，不管是出于哪方面来说，都不好公然站队。 青团对此也不在意，还朝着阿初笑嘻嘻的做了个鬼脸。 她就是瞧着这窗子开着，故意大声说给外头人听的。 第853章 敲打艾姨娘 她知道郡主夫人尚云瑶让艾青入府，就是为了艾青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知道艾青自己根本就不在意卫蕊对她的挑衅和敌意。 甚至是卫蕊踩着艾青上位，虽然是个意外，但其实尚云瑶乐见其成，艾青自己也不曾说过什么。 艾青对自己现如今的境遇很知足。 不仅摆脱了魔掌，拿掉了孩子，而且还渐渐将身子养好了，尚云瑶答应她的小佛堂，后院这几天也正在收拾，等她身子好彻底了之后，尚云瑶允许她自己亲自去请。 这已经是当初在柳儿的帮助下逃出来的艾青，想也不敢想的好日子。 但青团却瞧不过卫蕊的那副嘴脸。 左右她们只要不在大事上犯错，这种小事，不管是尚云瑶还是木易南都是不会管的，青团就趁着阿初来的机会，“仗势欺人”一把。 打量着谁还在夫人那边没个脸面似的！ 她卫蕊算是个什么东西？ 虽然说艾姨娘性子软和好欺负，但若是卫蕊当真舞到了她们屋里，还敢得寸进尺，青团也是不惧的。 窗外听到青团故意大声嚷嚷的话，有一阵淅淅索索的动静，不过很快安静了下来。 阿初没有戳破青团的小心思，不过是被青团借势一下罢了，青团是主院里出来的，甚至是她和阿满带出来的，这个事儿从一开始就人尽皆知，也没有瞒着的必要。 若是青团故意避着不提，反倒显得奇怪了。 不过…… 阿初似笑非笑的看了正斜倚在榻上的艾青一眼。“青团一向是个仗义执言的性子，别瞧她看着咋咋呼呼的，实则性子最是单纯不过的。还望艾姨娘莫要欺负了老实人才是。” 艾青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下意识想要起身给艾青道歉。“阿初姑娘，奴家……” 阿初却摆摆手，止住了艾青的动作。 她对艾青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不感兴趣。或者说，并不想听艾青解释。 “艾姨娘且躺着吧，奴婢不过是个下人，当不得您客气。 今儿个来，也是我们家夫人让我告知您一声，您担心的事情，不日便会有结果了，只是详细情况却是不便于您分说，您且再等等便是。” 听到阿初这话，艾青脸上毫不掩饰的惊喜之色。“真，真的？！” “艾姨娘，夫人还会骗你不成？”青团咕哝了一句。 青团虽然因为和艾青相处的久了，又觉得艾青性子软和，难免对她多了几分护犊子的看护之心，但却不能接受艾姨娘对尚云瑶的半点儿质疑。 听到青团这话，艾青也知道自己失态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又对着阿初道谢。 阿初摆摆手，“艾姨娘客气了，奴婢不过就是个传话的。” 月见此时也已经给艾青诊完了脉，写了个方子，递给青团。 “艾姨娘的身子现如今已经好多了，喝完这个疗程之后，若是不出意外地话，以后只需要慢慢养着就好，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青团接了方子，道过谢，便先拿着方子出去了。 这药方交给卷帘居门口的两个小厮，他们明日便会将抓好的药材送过来，不需要姨娘们自己出门去买药。 这样一来，倒是省了姨娘们自己掏钱，同时也拦住了姨娘们借此出府的机会。 木伯府家大业大，尚云瑶也不在乎这点儿银子。 她更喜欢花钱省心。 见月见也忙完了，阿初便与月见相携与艾青告辞，一道去了对面月见的屋子。 阿初来寻月见，倒无别的事儿，不过是不好让人知道她的目的是特特来寻艾青的，刚好瞧见了月见，便顺道拐了个弯儿罢了。 不过既然过来了，阿初便也问候几句月见在这边住的可还习惯，有没有什么短缺的，或者别的什么需求。 “夫人说了，先前府上本是打算放你出府的，结果因着手边没有得用的人手，才将你自那边要了过来。 要说起来，是咱们府上不厚道了，故而你这边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让咱们务必满足你……” 阿初说的那边，便是昭兰郡主府上那边。 只是尚云瑶觉得自己娘亲还年轻着呢，眼瞧着指不定这两年还能梅开二度，所以无论如何不乐意别人将“老”字冠在她娘亲身上。 所以，在昭兰郡主府的时候，大家都称呼赵淑兰为“郡主夫人”，称呼魏佩兰和岑采薇为“大夫人”、“二夫人”。 在这边，也只能稍作含糊了。 月见笑着摇摇头。“夫人客气了，月见家里不过是个普通农家，且兄长早已娶妻生子，月见家去，也未必能有在这里自在，是月见要谢谢夫人愿意给我一个落脚的地方。 不过，若是方便的话，恳请夫人能帮月见多寻几本医书……” 她虽然学医的时间不久，医术也不能与魏佩兰这样有家学渊源的女子相比，但既然当初愿意去做医女，而且至今仍要以此立足，自然是想要努力精进一下自己的本事的。 这事儿不难，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无需通禀尚云瑶，阿初便做主应了下来。 “行，你放心，这事儿这两天我便为你办妥。” 事实上，尚云瑶也确实不曾拒绝月见的这个请求。 不止如此，半个月后，她还特意命阿初又跑了一趟，给月见送来了两本魏佩兰的手记。 这上面，记载了许多魏佩兰在江北行医的时候，遇见的妇科上的疑难杂症，以及她行医用药的记录。 这在外人看来枯燥乏味的东西，对现如今的月见来说，却是极为珍贵的东西，甚至远比那些医书还要珍贵的多。 甚至，若不是有尚云瑶的这层关系来，一般人还当真未必能够弄得到魏佩兰的手记。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这会儿，阿初见过了月见，又问候了一下她在这卷帘居里的适应情况，确定她没有什么不适应的，甚至还觉得挺好的。 安安静静，有吃有喝，不需要伺候人，还有现成的几位姑娘给她问诊。 甚至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她进出卷帘居的时候，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被盯得很紧，没事的时候还能到小花园去走走。 尚云瑶还允诺只要她表现的好，明年会给她划出来一片药圃，这对月见来说，已经是很美好的生活了。 第854章 木易南惹火尚云瑶 从月见的屋子里出来，阿初又到师姨娘的屋子里坐了坐。 邵姨娘和师姨娘都在屋子里等着她。 瞧见阿初过来，对她们也客客气气的，两人自然是回以一团和气。 毕竟，虽然两人的身份上是贵妾，阿初只是大丫鬟，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才是正儿八经的“平级”。 阿初来见两人，除了大致问一问这卷帘居最近这段时间的情况，尤其是卫蕊和鸿雁的动静之外，也是告诉两人，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将这两个人盯紧了。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给两人制造一点麻烦，稍稍牵连芙蓉一二也无所谓，但务必让这两人因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暂时被禁足，出不了卷帘居。 师诺安和邵思葭对视一眼。 阿初的这个要求，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要知道，自打卫蕊和鸿雁内斗开始，卷帘居里面大家都逐渐进入一种“看戏”的状态。 后面因为卫蕊的骚操作，“讨好”了尚云瑶，尚云瑶还特意抬高了一些对卫蕊的待遇，对两人的管束也松散了几分。 左右这府上都在尚云瑶的掌控之中，不管这两人再怎么翻腾，只要是尚云瑶当真不想让两人传出去的消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若是一直这样严防死守的盯着，才容易让两人察觉到异样。 可现在这是…… 过一段时间，府上会有动静？ 还是木伯爷有什么事情？ 两人有些猜测。 但阿初却只是笑着摇摇头。“奴婢暂时也不太清楚，只是夫人这样子吩咐的，奴婢就这样说与两位姨娘听罢了。” 这便是不能说的意思了。 两人也都是识趣的人，当即便不再多问。“我们知道了，还请夫人给我们几天时间便是。” 阿初想了想，又稍稍提了提之前在艾青屋子里的时候的事情。 “虽然这话说起来，倒是显得奴婢逾越了。 不过青团那丫头毕竟从小就到了夫人跟前，也是在夫人在郡主府上时，就跟在夫人身边长大的，奴婢与阿满姐姐也是将她当做自家妹妹一样。 那丫头别的都好，就是性子单纯直率，又因着跟着木一大哥学了一些个招式，最是喜欢打抱不平。 奴婢别的不怕，就怕那丫头傻乎乎的，卷进了艾姨娘与那卫姑娘的争端里，被人当做了枪使，还什么都不知道。” 说这话的时候，阿初有些无奈。 其实她的性子，本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这卷帘居里有这两人在，青团就算是被利用了，也不过是吃点亏，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好歹是自己跟阿满一起带出来的第一批小姑娘，阿初难免还是起了几分维护之意。 师诺安和邵思葭本就是长公主送进来，坐镇卷帘居的，对卫蕊和艾青之间的争端，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原本这种事情，两人是不会插手的。 不过现在既然阿初开口了，她们自然是要卖这个面子的。 “阿初姑娘且放心便是。青团那丫头，我们也是很喜欢的。况且青团与我们屋里的这两个丫头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日后让她们三人多走动走动也无妨。” 这边是，不会多管艾青，但在适当的时候，会帮忙出手点醒青团一二的意思了。 “奴婢在这里谢过两位姨娘了。” 阿初走了一趟卷帘居，将卷帘居里原本就不怎么和平的关系再度打乱。 而在接下来没过几天之后，卷帘居里发生了一出混战。 这之后，芙蓉，樱红，卫蕊和艾青四人，和她们身边的丫鬟们，被齐齐禁足。 甚至就连“监督不力”的师姨娘和邵姨娘也被盛怒的尚云瑶罚闭门思过三天。 在这样的风头下，月见想了想，也乖乖待在了屋里不出门了。 而因为这场大型混战，卫蕊和鸿雁都齐齐错过了一次与金相文传递消息的机会。 这一次的消息，是由木易南安排的人递出去的。 至于内容，当然也是木易南精心炮制的。与此同时，在南国朝堂和暗地里，一些微妙的变化，也在以更快的速度推进着。 因为终于在技术上有了优势，不管是尚云闻还是赵牧野，都不再满足于只是被动的挨打，他们想要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去接近原古国，了解原古国，最好有机会能获得原古国的地图。 所以，众人一番商议之后，木易南决定趁着他最近与金相文的关系“逐渐修复”，进入比从前更密切的阶段。 甚至金相文因为对他和尚云瑶关系的错误认知，以及跟沐晋这家伙的“同流合污”。 这段时间对他和沐晋的拉拢之意越来越明显，就差没有直接挑明，若是木家想要与南国皇室赵家一战，原古国可以鼎力相助，甚至是能够给出一批精锐武器了的时候，以“做生意”的名义，大张旗鼓的去一趟原古国。 就算是不能直接获取原古国的舆图，但跑一趟，多少会有些了解，再加上林清将军在原古国潜伏这么久，对原古国国都及周边的守卫布局的了解，回来自己画，总可以吧？ 木易南的这个想法，在赵牧野等人看来，有些过于冒险了。 荣景元也很不支持他这样做。 “你不要冲动，想想阿瑶，若是你在原古国遇见点什么危险，你让阿瑶怎么办？” 然而，木易南是一个一旦有了决定之后，就非常偏执的人，即便是所有人都不赞同，也并不能改变他的决定。 即便是荣景元搬出了尚云瑶，也只是让木易南迟疑了一会儿，多了一些慎重和要回家跟媳妇商量一下的念头。 而且，是写作商量，读作告知的那种。 尚云瑶听到木易南说他要去原古国的时候，一开始确实是不太愿意的。 毕竟谁都知道，木易南这张脸放出去，那就是明晃晃的抢眼，又有金相文在他身边跟着，日后一旦两国开战，木易南第一时间怕是就会被冠上“卖国求荣”的名号。 即便是等胜利之后，一切都有机会还个清白真相，但以原古国人的无耻，和那金相文的狼子野心，谁知道中间会经历多少变故？ 那可是个无耻的能够在别人即将新婚之前，还大张旗鼓的给人送美姬，失败之后还要怀恨在心，卷土重来的王八蛋！ 第855章 气哭尚云瑶？ 瞧见尚云瑶气鼓鼓的板着一张脸，也不说话，也不理他，木易南嘿嘿一笑，凑上前去。“媳妇儿，你是不是吃醋了？” 尚云瑶切切实实白了木易南一眼，并不是很想跟这个家伙说话。 然而两人从认识，到他知道那些所谓的尚云瑶对他爱慕已久的事情都是误会，再到两人成亲…… 木易南难得看到一次自家媳妇这样吃醋，哪里肯罢休？ 非要缠着尚云瑶问个不停，一定要从自己媳妇嘴里得到一句在乎的话来不可。 尚云瑶烦的不行，伸手将木易南的俊脸往一边儿使劲儿推。“走走走，走开！烦死了！根本不想搭理你！” 她就是开始在乎这个臭流氓了，怎么了？ 她就是不想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怎么了？！ 凭什么上辈子她的人生过成那副狗样子也就算了，这辈子好不容易重来一次，弥补了上辈子的缺憾，惩戒了上辈子的仇人。 眼瞧着不管是娘亲还是外祖和兄长们，都有了一个美好的结果。 她的人生，本也可以简单且快乐的。 结果这混蛋非要来招惹她，招惹完了她之后现在又…… 一滴热泪打在木易南的手上，让嬉皮笑脸的男人一怔。 “媳……媳妇儿？你……你别哭啊……我就是逗你玩的……” 尚云瑶垂着头，拍开了木易南伸过来的手。“走开！” 被尚云瑶凶了，木易南也不生气，在尚云瑶面前蹲下身，拿起她的帕子，温柔的给她擦了擦泪。 “媳妇儿，我发誓，就算是去了原古国，我也绝对不多看外头那些女人一眼！ 你要相信我，真的！在我眼里，她们连你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尚云瑶依旧不理睬木易南，低着头生闷气。 既是气木易南，同时也是气自己。 甚至一瞬间有一种，恨自己不争气，明明当初说好了，不过就是过日子，如果这家伙敢背着她有了别的女人，大不了她就自己过，再也不要在乎这个人了。 怎么事到临头，却又拿不定主意，狠不下心了？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甚至有种再也不想对木易南在乎和动心了的懊恼。 木易南虽然不知道尚云瑶在想什么，但是敏锐的直觉，让他察觉到现在的局势不妙。 一个不小心，他说不定这次真的要失去媳妇儿了。 知道自己这下是玩儿过了，木易南急忙解释。 “媳妇，你听我说，我之所以敢跟着那金相文去原古国，是因为另有依仗……” 这事儿说起来，倒是与林清将军有关。 林清在原古国这么久，跟在那位贵族身边，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厉害一点儿的护卫。 最多不过是因为他救过对方的命，所以比起别的人，会更多一些优待罢了。 但林清能够接手他父亲的位置，不仅坐稳，而且还能维持南苗人和南国之间的友好往来，凭借的可不仅仅只是自己手上的武力。 随着林清逐渐熟悉原古国本土语言，在很多事情上还是展露出了自己的能力。 自然，在那位贵族手下，就越发的受到重用。 就像木易南远在南国，都会被金相文和他身后的原古国国君用美姬这样的“糖衣炮弹”收买一样。 林清身边，也跟着两个贵族赏赐的美姬。 可林清洁身自好多年，就连在父母的威逼催婚之下，都不肯将就，甚至连纳妾都不愿意。 现如今眼瞧着心仪了半辈子的女人，终于又恢复了单身，而且两人因为这次任务，又再次恢复了联系。 说不定只要他努力一把，也许还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林清只要没疯，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真的收了这两个原古国的女人？ 且不说这两人指不定怀着什么心思，就算是真的一心倾慕于他，林清也嫌恶。 所以，林清从南苗弄到了一种致幻的迷药，一直将那两个女人蒙在鼓里。 知道木易南想来原古国，一则是为了探查地图，二则也是为了支援自己，如果事情进展顺利的话，他说不定很快就能回国了。 而且这番在原古国潜伏这么久，林清将军的功绩是毋庸置疑的。 等他回到南国，也许就有机会再次站到赵淑兰跟前，那木易南就是他未来的准便宜女婿，林清自然是不能看着尚云瑶受委屈的。 所以，便将这个药也一道送给了木易南。 木易南也是因为有了这个依仗，才决定兵行险着，速战速决的。 不然…… “咳，那个金相文万一再给咱们送美姬怎么办？” 尚云瑶捏着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珠，依旧带着几分怨气。 “卷帘居后院还空着呢，前院前头还有几间倒灶房，再不济隔壁伯爷之前看上的那个院子还空着呢，伯爷尽管放心，咱们府上还不至于住不下几个人！” 木易南：…… “咳咳，媳妇儿，我觉得咱们家地方不大，住太多人不好，不好，多拥挤啊……” 但不管如何，木易南解释清楚了自己此行想要去的原因，以及早已想好了应对之法，绝对绝对，不会让那些女人占自己的便宜。 尚云瑶虽然仍然满心忧虑，但拦不住意志坚定的木易南，也只能跟着帮忙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他早一些完成目标。 知道木易南是想趁着现如今南国已经掌握了更厉害的武器的这个秘密还没有泄露出去。 再加上这段时间，金相文在沐晋和木易南的糖衣炮弹再加上卫蕊传递出去的错误信息的麻痹下，放松警惕，甚至是根本没有将他和沐晋当回事儿的时候，再正大光明的去一趟原古国。 最好是能带上一个擅长丹青又记忆力极好，能够将地图绘制出来的高手，将沿途的景象，尤其是原古国境内的景象绘制下来。 这样一来，日后两国开战的时候，他们也不至于对原古国境内的情况一无所知，以至于只能被动挨打。 木易南的性子一向激进勇猛，最是喜欢兵行险着的一个人，不然当初也不会孤身一人深入庆国。 现如今，他也是一样。 即便后面有盛安帝拽着，赵牧野压着，但木易南和尚云闻早有默契。 一旦两国开战，他们绝对不会只满足于将原古国打回去，打服了，就好的。 第856章 媳妇儿，咱家后院的人已经够多了 率着江北大军高歌猛进，不仅要将原古国打回去，打服了，甚至还要直接一举吞并这个对南国虎视眈眈多年的野心家，才是木易南和尚云闻的目标。 届时，不只是江北对岸的庆国会彻底安分下来，周边其他国家对南国的虎视眈眈，也会收敛很多。 而且，原古国的地势易守难攻，国内也没有什么很有价值的特产，百姓们一年到头的劳作仅能维持生计，贵族们想要好一些的东西都得依靠商贾。 若是从前，南国确实瞧不上原古国，也对原古国这样只能依靠商贾来强大自己的国家不感兴趣。 南国虽然没有天堑可守，但国力强大，国君励精图治，将士骁勇善战，还不是一样将南国守卫的牢牢地？ 但，这不代表南国就能放任原古国在南国的底线上跳踢踏舞。 既然原古国敢主动对南国发出挑衅，那就要有承担这个后果的心理准备。 而且，谁说原古国打下来没有用？ 原古国凭借什么敢挑衅他们南国的？不就是铁器？不就是铁矿？ 既然如此，将原古国打下来，那些矿山，就是他们南国的，有这些铁矿矿山在，南国便能够积蓄实力，更进一步！ 这样的诱惑，只要真正摆在那些朝臣面前，足以令他们闭嘴，并且全力支持尚云闻攻打原古国。 而在这之前，木易南和林清要做的，就是为尚云闻和他麾下的江北大军荡平阻碍，尽可能多一些对敌人的了解。 一个记忆力超群，懂绘制，能够画出舆图。 而且，还要是能够在木易南出行原古国的时候，一直跟在木易南身边，却绝对不会引起金相文怀疑的人？ 尚云瑶的心里，有了一个人选。 “你知道表舅母跟前的那个名叫司画的大宫女么？” 木易南一脸的莫名其妙。“没注意，怎么了，她得罪你了？” 尚云瑶：…… 她看上去像是那种天天动不动跟谁都处不好的人？ 注意到尚云瑶危险的眼神儿，木易南轻咳一声。“那什么，我是担心媳妇儿你吃亏！谁要敢给媳妇儿你一点儿亏吃，且告诉我，夫君这就给你报仇！” 看着一副义正言辞模样的木易南，尚云瑶觑了他一眼。 不过，尚云瑶这次，倒真不是赌气，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愿意，才会提起那司画来。 尚云瑶之所以会觉得，司画能够做成这件事，一则是因为之前在宫里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听宋雅韵称赞过司画的记忆力好，且司画的画技尚云瑶上辈子是曾经见识过的。 虽然不过是惊鸿一瞥，但尚云瑶对司画有信心。 更何况，画的是舆图的话，最重要的是将沿路的地貌境况，路线之类的标注清楚，对画技的要求反而要次上一等。 以司画的水平，足够了。 尚云瑶甚至怀疑，上辈子的时候，司画之所以会成为木易南的妾室，就是因为木易南看重了司画那一手丹青，和她绝佳的记忆力。 毕竟上辈子的木易南，一辈子都顶着他风流纨绔的名声，即便是后来回到华京城，成了人人敬畏的黑脸阎罗，他后宅也依然莺莺燕燕一片，与沐晋不相上下。 而这辈子，虽然中间因为一心想要迎娶尚云瑶，木易南也做过“洗心革面的浪子”，但到底被金相文和盛安帝给搅合了不是？ 这样的一个纨绔，以带着自己的小妾一路北行，一路游山玩水的名义，暗中记下敌国的舆图，这谁能想到？ 木易南一脸的纠结。 不是他不信任自家媳妇儿，而是…… 为什么又是个女人？ “媳妇儿，咱家后院的人已经够多了。” “你有更好的人选？”尚云瑶也不是非要如此不可。 毕竟不管怎么说，司画也是太子妃宋雅韵身边的大宫女，即便身在宫中，多有拘束，但在很多人眼中，这也是无上的荣耀。 尤其是宋雅韵生下小皇孙之后，太子妃之位愈加稳固，且眼瞧着过不了多久之后，这对皇家的太子夫妇就会是铁定的皇帝和皇后，届时司画四个人的身份，也会随之扶摇直上。 虽说嫁不得世家勋贵的正房嫡妻，但嫁给一个小官做正妻，也是稳稳当当的，他们又何必非要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前途？ 尚云瑶只是担心木易南手上没有合宜的人选。 要不然的话，上辈子也不会有司画跟在他身边了。 见木易南神色纠结，尚云瑶倒是先笑了。“不过就是个人选罢了，你且不用着急着拒绝，对方可是表舅母跟前得力的大宫女，愿不愿意帮咱们，可还未可知呢。” 虽说若是木易南当真找太子赵牧野讨要，即便是为了大局考虑，赵牧野也会答应将司画给木易南，但尚云瑶和木易南显然并不想为难司画一个姑娘家。 尚云瑶还是打算让尚云瑶亲自入宫，去问一问司画自己的意思。 若是司画愿意帮忙，那日后不管司画是想留下来，还是想换个身份离开，亦或者是重新回到太子妃宋雅韵身边，尚云瑶都会尽力帮忙运作。 若是司画不愿意，他们自然也不会非要强人所难。 听到尚云瑶这样说，木易南虽然仍然有些不大乐意的样子，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不过媳妇儿，咱们可说好了，若是那个什么司画不愿意，不管她是谁的弟子，咱都不稀罕，不过就是画个舆图罢了，我还就不信了，咱们诺大南国，寻不得一个何意的人才？” 尚云瑶自是点头应是，第二天便入了宫。 尚云瑶入宫的时候，太子妃宋雅韵还在月子里。 不过宋雅韵月子做的精细，又有医女在旁边精心伺候着，虽然说屋子里免不得血腥味重了些许，以至于不得不重新换了新的熏香香料。 但整个人的气色还算不错，听闻尚云瑶入宫了，宋雅韵便让人进来了。 “阿瑶今儿个怎么想起来入宫了？” 尚云瑶将阿元手上捧着的一个做工精致的拨浪鼓交给一旁候着的司棋，还小心的叮嘱。“这是给我小表弟玩的，可是我从好几个拨浪鼓里面，精挑细选出来的，最好看的一个，你们可不许贪墨了。” 司棋失笑，“郡主您放心，奴婢万万不敢的。” 第857章 不如自己生一个 尚云瑶自然知道司棋不会稀罕这样一个拨浪鼓，不过是说着玩玩罢了。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有瞧见小皇孙的身影，不由有些好奇。“拂晓呢？” 她也只是宝宝刚出生的时候来瞧了瞧，后面这几日朝中动作频频，尤其是终于打造出了比原古国更厉害的兵器之后，盛安帝龙心大悦，也终于点头，允许木易南他们进一步加快速度。 木易南一边要和沐晋继续跟金相文周旋，另一边还要配合赵牧野和荣景元的动作，不仅仅是进一步收拢权利，聚拢粮草物资，运转其他几处重要边防的将士加强训练，随时准备若是两国大战，他们可以及时增援…… 而且还要在朝中排查五岳书院一党的官员，以及与这些官员过从甚密的朝中重臣…… 所以这段时间，木易南时常忙到很晚才回来，尚云瑶的主要精力，一半在操心木易南，一半在操心府上的事情，也腾不出手来。 今儿难得进一趟宫，虽然说还有别的事儿，但也不妨碍她瞧一瞧自己的小表弟不是？ 宋雅韵噙着笑，谈起儿子，脸上仍然带着满满母性的光辉。 “在隔壁厢房睡着呢，司琴和奶嬷嬷都在那边看着。” 尚云瑶跟着司棋，溜达到隔壁，去瞧了瞧正睡得香甜的小宝宝。 看着被褥里小小的一团，尚云瑶没忍住，上前轻轻握了握小宝宝的小手。 “好软，好小呀……”握着手心上小小的一团，尚云瑶忍不住小小声咕哝了一句。“但是好可爱啊……” 一旁候着的司琴和司棋对视一眼，也跟着面露笑意。 “郡主，等您以后跟伯爷生个自己的孩子，肯定也跟咱们小皇子一样可爱。” 尚云瑶想了想，要一个她跟木易南的孩子？ 就在尚云瑶出神的时候，襁褓中的小皇孙动了动，“啊~啊”了两声。 尚云瑶还以为是自己把小皇孙惊醒了，吓了一跳，然而瞧着旁边的几人都很淡定的样子，甚至还满脸笑意，尚云瑶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小皇子的手扑腾了两下，没有挣开尚云瑶的手，反而小小的手反手将尚云瑶的一根手指抓在了手心里。 尚云瑶：…… 不，不敢动…… 司琴憋笑。 别瞧南娇郡主现如今也是已经嫁人许久，说不定过不多久也是能当娘的人了。 但现在瞧着，却分明还很稚嫩。 尚云瑶在这边待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挣脱”了小皇孙的手，跟司棋一道回了宋雅韵这边。 瞧见尚云瑶脸上一脸不舍的样子，宋雅韵笑眯眯的。“喜欢？” 尚云瑶点头，双眼都亮晶晶的。“嗯嗯嗯，喜欢！” “喜欢就自己生一个啊。”宋雅韵含笑打趣尚云瑶。“以阿瑶和木伯爷的相貌，想必将来孩子也好看的很。” 尚云瑶囧了一下。 怎么好像一夕之间，大家都开始对她催生了？ “人家还小着呢，等过两年再要孩子也来得及。”尚云瑶有些不自在的转移话题。 宋雅韵也知道尚云瑶小时候身体底子薄，再加上有魏佩兰之前也说过，建议她和岑采薇都不要太早要孩子，所以尚家至今都还没有下一代。 不过尚家兄弟两个感情不错，尚云瑶和两个嫂嫂也关系和睦，大家也都没有什么抢先生个长孙出来抢夺昭兰郡主的宠爱的意思在。 没瞧着魏佩兰这两年正在江北做她的女医者做的如火如荼的，连华京城里都听闻了一些动静呢？ 宋雅韵也对魏佩兰那样潇洒的生活羡慕的很。 不过宋雅韵自小生活在书香世家，从小学习的礼仪规矩都在那里摆着，她自己也是温柔的性子，虽然对魏佩兰会有一些羡慕，但也觉得自己的生活过的很好。 甚至，她还是无数京中贵女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呢。 这会儿听到尚云瑶这样说，也只是笑着打趣了尚云瑶几句，便将这个话题越过去了。 “过几年再要孩子也好，到时候若是咱们国家能够更稳定下来，将来你怀着孩子的时候，也能少受一些罪。” 尚云瑶笑嘻嘻的点头，并且十分“无耻”的表示自己的小主意。 “那可不，到时候小皇孙刚巧大阿瑶家宝宝几岁，等小一辈儿长大了，还让他们凑在一起玩。 阿瑶可是都想好了，到时候谁敢欺负阿瑶家宝宝，就让咱们拂晓给阿瑶家宝宝出气呢！” “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明！”宋雅韵好笑的点了点尚云瑶。 “当娘的从小赖着我们夫妇也就算了，以后竟是连我家拂晓都不打算放过了！” 尚云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脸得意的点头。“那可不，阿瑶精明着呢！” 这当然不只是尚云瑶一个人的想法，也是赵牧野和木易南的默契。 赵牧野和木易南两人小时候，便是一起长大的。 若不是当时盛安帝还年轻，手中对南国朝堂和华京城的掌控力度有限，以至于木易南为了保护赵牧野，不得不兵行险着。 小小年纪的木易南，就开始肩负暗卫职责，木易南本应该像二皇子和尚云闻一样，成为赵牧野的左膀右臂的。 而且，他们这一辈一起长大的年轻人，不管中间经历了多少变故，亦或者像隋平那样，因为家族或者其他原因，曾一度游离于这个圈子之外，甚至是满腔悲愤。 但最终，兜兜转转之后，大家还是为了南国，再次团结到了一起。 自然，也是希望下一辈能够继承他们父辈之间的关系和信任的。 这不管是对小拂晓这个跟他爹一样，将会被当做最优秀的太子来教养的孩子，还是对其他孩子来说，都是利大于弊的事情，也是所有人所乐见的。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也不过是尚云瑶纯粹瞧着别人家的宝宝眼馋，说几句罢了。 至于日后如何，孩子们到底有没有缘分玩在一起，又能不能像父辈一样，事情还太遥远。 等司棋退下，尚云瑶才跟宋雅韵谈起自己今儿个进宫来的正事儿。 “阿瑶今儿个来，其实是有一点儿私事，阿瑶想向您讨要一个人。” 第858章 非她不可 “阿瑶想向您讨要一个人。当然，给不给阿瑶，她愿不愿答应跟阿瑶走，都还是要您和她自己说了算。 不过，若是她愿意帮阿瑶这个忙，日后别的且不说，阿瑶定然会给她一个妥善的安置，不管她是想离开还是留在伯府上，阿瑶都会拿她当自家妹妹看待，绝不会让她受了半点儿委屈。” “谁？”听到尚云瑶这话，宋雅韵有些好奇。 “就是您跟前的大宫女，司画。”尚云瑶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瞧了屋子内外，没瞧见司画和思书的身影，不知道两人哪里去了。 不过她本就打算先与宋雅韵通气，说一说事情，所以倒也没急着要见司画。 听到尚云瑶向自己讨要司画，而且还是让司画给木易南做妾，宋雅韵的第一个反应，是抬手摸摸尚云瑶的额头，看看这孩子是不是发烧了。 尚云瑶哭笑不得。 “表舅母，此事事出有因，你听阿瑶与你分说。” 尚云瑶凑到宋雅韵身边，简单提了几句木易南打算跟着金相文去原古国的计划，以及需要做的事情。 “阿瑶知道司画的本事，好歹是师从名师，而且一直从您这儿听闻司画记忆好，便想着若是让司画跟着走一趟的话……” 宋雅韵仍然有些不赞同。“即便是如此，那也大可以寻个男子跟着，只做小厮便是，又何必非要一个年轻姑娘？ 而且，司画便是聪明，记忆力好，那也不过是相对而言的，咱们自己私下说说也便罢了，又不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厉害人物，怎的就非她不可了？” 宋雅韵始终觉得，尚云瑶因为一时赌气，给木易南纳妾的行为十分不妥。 然而，尚云瑶有自己的思量，宋雅韵想了想，也只能说。“我且先帮你问问司画的意思吧。” 宋雅韵当初虽然阴差阳错将司画收在身边做了丫鬟，但对司画却不可能真的只当做普通丫鬟看待。 比起丫鬟，宋雅韵更愿意将司画当做妹妹。 甚至当初她嫁入宫中之前，还曾特意问过司画的意见，若是司画愿意的话，她可以将司画留在宋家，日后便当做自家妹妹出嫁。 这也是当初将司画送到她跟前的长辈的想法。 可司画却不愿意，反而主动表示，愿意跟着她入宫伺候。 所以，宋雅韵并不觉得司画会帮这个忙。 毕竟，虽然说木易南绝对不会碰司画，而且也会保证一路上司画的安全，但说到底，司画还是会冠上木易南的妾室的名义。 这对司画的名声有碍。 尚云瑶也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会事先与宋雅韵说好，她绝无强迫司画的意思，只是想到上辈子司画便跟在木易南身边，出于对木易南的信任，她觉得，司画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她不来问一问的话，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差池，尚云瑶心里不舒服。 甚至会有种自己的蝴蝶翅膀阻碍了这一切的愧疚。 司画和司书两人，今儿一早是去了内务府教坊那边。 眼瞧着宋雅韵这两日便能出月子了，两人得跟着有经验的嬷嬷，学学出月子那日该怎么伺候宋雅韵，里面有很多需要格外注意的细节。 还要问一问御医，给宋雅韵配置的药膳方子怎么样了。 另外宋雅韵想出了月子之后，自己奶孩子，但宫里一向没有这样的规矩，两人也得问仔细这里面到底哪种更好…… 总之，瞧着似乎事情不多，但若是仔细盘算一下，每日也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尚云瑶直等到中午时分，才等到司画和司书的身影。 瞧见尚云瑶在宋雅韵屋子里坐着，司画和司书上前给两人见了礼，便打算暂且退下了。 但宋雅韵却开口叫住了司画。“司画先留下，你们几个先退下去吧，无事不要让人进来。” 听到宋雅韵让其他人先退下，单独跟自己有话要说的时候，司画还心慌了一下，以为是师兄终于忍不住找上门来了。 “娘娘？奴婢……” 宋雅韵笑着摆摆手。“没事，只是阿瑶有些事情，想寻你帮个忙，本宫便做主，先问一问你的意思。若是你不乐意，直接回了她便是。” 尚云瑶就在宋雅韵身边坐着，闻言也是一脸温和的笑容，跟着点头附和。 “没错，只是我想单独与你说几句话，想请你帮个忙。 若是司画姑娘觉得我的请求唐突，或者不乐意，直接拒绝也无妨。 你家太子妃刚刚可是已经替你拒绝过了，不过是我不甘心，才非要拉着你，问问你自己的意见罢了。” 听到尚云瑶说自己已经先一步拒绝了，宋雅韵似笑非笑的看了尚云瑶一眼。 她虽然不支持尚云瑶胡闹，尤其是一个接一个的给自己夫君张罗女人，可也没有明确拒绝这事儿。 尚云瑶朝着宋雅韵甜甜一笑。 她只是不想司画心里有负担。也不想因为自己这个有些贸然的请求，让司画和宋雅韵这对主仆之间有间隙。 司画不知道两人的这点儿小眉眼官司，听到尚云瑶这样说，她便知道是自己太过紧张，以至于想跑偏了。 但随即，又有些好奇。“不知南娇郡主您有何吩咐？” 司棋几人退下之后，尚云瑶对着司画招招手，示意她也跟着坐下说话。 司画看了一眼宋雅韵，见宋雅韵点头，她想了想，便依言坐下了。 结果等听完宋雅韵和尚云瑶的话，司画有些吃惊。“南娇郡主怎会想起来奴婢？奴婢虽然会一些粗浅的画技，却也不过是个无名小辈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尚云瑶摇头。“司画姑娘何必如此谦虚？你可是归朴山人大师唯一的女弟子，若是你的画技都难登大雅之堂，那像我这样的，岂不是只能算作一摊涂鸦？” 听到尚云瑶说司画是归朴山人唯一的女弟子，宋雅韵也跟着惊讶了一下。 瞧见宋雅韵脸上的表情，尚云瑶扬眉。“表舅母不知司画姑娘的来历？” 宋雅韵想了想，她似乎还真的没有正儿八经的探究过司画从前的事情。“我只知道司画从前似乎与家祖有渊源……” 第859章 司画的过往 当初宋雅韵家中那位长辈将司画赏赐给她的时候，只说司画是她一个故人托她照顾的孩子，蕙质兰心，且品行端方。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极善丹青，宋雅韵又是喜欢琴棋书画的，将司画送到她跟前，四个大丫鬟刚好相映成趣。 宋雅韵在与司画接触过一段时间之后，觉得司画确实不错，又是知根知底的来历，便将她带在了身边。 至于她到底是谁家的孩子，还是谁的徒弟，她父兄和长辈或许知晓，宋雅韵自己却是没有细问过的。 宋雅韵不问，司画自己也巴不得少一些人知道她的身份，免得被她师兄知晓了自己在哪，所以也一直没主动提起过。 尚云瑶：…… 这对主仆可真有意思。 她都不知道该说他们心大，还是说她们互相信任了。 “不过，据我所知，归朴山人已过世多年，以司画妹妹……哦，不，应该说，以姬语山妹妹的画技，即便是自己卖画求生，也足够生存了，怎么会反而做了丫鬟？” 毕竟，即便说起来，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也算是后宫女官，听上去分光无两。 但说到底，那也是伺候人的活计，怎么比得上做个清清白白的白身？ 更别说，当初司画出现在宋雅韵身边的时候，宋雅韵还在家乡为祖父守孝，华京城中一度盛传她与太子的婚约怕是未必能够履行。 在那个时候将人送到宋雅韵身边，显然也不可能就是为了搏一个入宫的机会。 可若说司画死生存有难，那在那位宋家长辈的照拂下，即便不能帮她谋得多大的发展，但给个安稳日子也是不难的。 无论怎么看，这事儿都透着蹊跷。 司画苦笑一声。 “回娘娘，回郡主，此事奴婢本不应瞒着您二位，只是从前奴婢以为，奴婢隐姓埋名，到了您身边之后，从前那些人那些事儿，也便都过去了……” 司画这才讲起自己的过往。 着重强调了一下，她在归朴山人身边的时候，曾有一位同门师兄，一心爱慕于她，在师父离世之后，那位师兄也曾主动提出，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只是司画自己不愿意，那位师兄在她拒绝之后，又百般纠缠。 司画无可奈何，才会求到了宋雅韵的那位长辈那里，几番周折之后，化名司画，到了宋雅韵跟前伺候。 彼时虽然因为那位长辈的怜惜，没有给司画入奴籍，但毕竟宋雅韵身份特殊，若是她日后当真做了太子妃，那她身边的丫鬟，必须得是宋家能够掌控的。 否则的话，别说那位长辈不过是族中长辈，就是宋雅韵的亲娘，不管是宋雅韵的父亲还是族中都是不会同意的。 所以，宋家也是让司画签了卖身契的。 后面司画更是跟着宋雅韵入了宫，成了宫里的大宫女，就更是与外界断了联系。 却没想到，去岁的时候，她那位师兄竟然追到了华京城。 前段时间的时候，司画在宫中匆匆瞥见了对方一眼，虽然只是远远的瞧见了，对方应该没有瞧见自己，但司画仍然慌乱的不行，以至于这段时间愈加深居简出，唯恐对方哪日找上门来。 “既然你那位师兄对你如此痴情，你这是为何？可是觉得身份不妥？若是这样，我们可以帮你。” 尚云瑶有些不解，宋雅韵也有些吃惊。 她之前虽然早就察觉到司画似乎有什么心事瞒着自己，但司画不愿意说，她又怀着身孕，便没有探究。 却没有想到，竟是司画的那位师兄找上了门。 不过，若是这两人当真有情谊…… “你应该知晓，本宫一直拿你们四人当做妹妹看待，若是你们四人能够有自己的好归宿，本宫定然是支持的。 如果你想，本宫可以去求良妃娘娘，认你为义女，再为你置办一身嫁妆，送你风光出嫁。” 毕竟司画四人跟随在她身边这么久，宋雅韵也是万万不会亏待了自己的人的。而且，认义女这个主意，既然宋雅韵能够说出来，她至少就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然而，司画却拒绝了两人的好意。 “奴婢谢过南娇郡主，谢过娘娘好意。 奴婢不过一个孤女，当年是命好，被师父收养，师父又怜惜奴婢一介孤女生存不易，才破格传授奴婢画技，希望将来师父去了之后，奴婢也能够多一个求生的本事。 然而奴婢那位师兄却是世家子弟出身，乃是其家中重金聘请的奴婢的师父，收其为徒，传授其画技的。 奴婢不过是沾着师父的光，腆着脸称呼对方一句师兄罢了，实则怎敢与对方争辉？ 且奴婢那位师兄家中，早已为其定下了未婚妻，奴婢若是再与师兄见面，多做纠缠，让那位无辜的姑娘如何自处？” 尚云瑶皱眉。 若是这两人真心相爱，只是家族重重阻隔，那或许尚云瑶会感动于对方对司画的痴情。 若是适当的时候，帮他们二人一把也无妨。 可…… 若是这男人一边对司画纠缠不休，另一边又以“家中长辈之命，无法拒绝”为由，定下了未婚妻，那就让人有种吞了苍蝇一般的恶心了。 “你师兄是谁？”宋雅韵突然问道。 司画迟疑了一下才开口。“吏部郎中，鹤段宁。” “五岳鹤家？”尚云瑶突然插话。 “阿瑶知道这人？”这下轮到宋雅韵吃惊了。毕竟，在宋雅韵的印象中，从前的尚云瑶可是从来不关心这些事情的。 尚云瑶神色有些复杂。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两人说这事儿， 毕竟对五岳书院的怀疑，截止目前还都只是她跟木易南的猜测，最多不过是禀了赵牧野，现如今正在暗中调查五岳一派的人罢了。 而且，根据木易南调查到的消息，五岳书院山长是秦五岳，与鹤家不过是姻亲。 鹤娇毓是秦五岳续娶的第二任妻子。 鹤段宁作为鹤娇毓兄长的嫡子，应该称呼秦五岳一声姑丈。 但这两人之间，究竟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交易，那鹤段宁又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未可知。 若是她贸贸然多说了，难免会误导了宋雅韵和司画对这鹤段宁的判断，这对方不公平。 第860章 这毕竟是夫君未来的情敌 尚云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儿。 瞧见尚云瑶一脸的欲言又止的，宋雅韵便知道，这是有些事情，不方便多说的意思。 宋雅韵摆摆手。“罢了，既然不便说，那便不用说了。” 她与太子夫妻和睦，晚上有时候太子也会与她说一些朝堂之事，有些事两人私下说说无妨，却是不能拿出来与人谈论的。 不过，瞧见司画面有难色，尚云瑶还是又重新说道。“你不必着急答应我，也不必因为表舅母的关系不好拒绝。 先前我便与你说了，表舅母已然拒绝了我的请求，只是我想在问一问你。 我知道这事儿对一个姑娘家来说，多多少少声誉都会受到影响，即便日后可以帮你换个身份，重新生活，但到底知根知底的人，想要查出来这事儿并不难……” 但，司画却显然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不想跟鹤段宁再有纠缠。 想到最近对她步步紧逼的师兄，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跪在了宋雅韵面前。 “娘娘，奴婢愿意跟南娇郡主离开的。奴婢，奴婢只求南娇郡主答应奴婢，不会将奴婢交给那人……” 她就不信，若是她太子妃身边大宫女的身份，拦不住那人的话，那她要是入了木伯府为妾呢？ 以鹤家人自视甚高的姿态，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她这样一个入了别人后院的女人，跟他们鹤家寄予厚望的弟子沾上一星半点儿关系的。 对于司画的这个请求，尚云瑶自然是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下来。 “你且放心，你可是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是太子殿下亲赐给木易南的新宠。 与我们府上另外两位一样，都会有一个贵妾的身份。且日后你若是想离开，我也会为你安排妥当。” 得了尚云瑶的承诺，司画便也应下了此事，并且表示，自己会抓紧时间练习一下，如何才能更好的绘制舆图。 不过，司画想等伺候完了宋雅韵出月子再离开。 否则的话，她不放心。 不过就是这两日的事儿，尚云瑶自然不着急。 木易南那边，还需要一些安排。 等尚云瑶回到家中，与木易南问起那鹤段宁之事 ，木易南还有些狐疑。“阿瑶怎么会对这人感兴趣？” 尚云瑶一边用晚膳，一边笑嘻嘻的打趣木易南。“啊呀，这毕竟是夫君未来的情敌，阿瑶可不是得多关注几分？” “情敌？！这家伙对你做了什么？！”木易南脸色一变，饭都不吃了。 尚云瑶嗔了木易南一眼。 “关我什么事儿？我可与这位鹤家少爷不认识，我说的是司画……哦，不，是你即将入门的姬姨娘~” 虚惊一场的木易南：…… 若无其事的拿起筷子，佯装刚才的暴怒不曾发生过。 一旁伺候的阿元和阿如：…… 算了，夫人和伯爷高兴就好。 不过既然是与尚云瑶无关的人，木易南想了想，还是给了几句评价。 “四平八稳，不功不过，如果没有家族拖累的话，应该会好很多。” 也就是说，碍于他身后还有一个鹤家，而鹤家跟秦五岳之间的姻亲关系，显然不仅仅单纯的只是姻亲而已，两家之间多有利益纠葛。 所以，这鹤段宁最终会如何，还未可知。 所以，司画态度坚决的跟对方撇清关系，甚至宁可“自甘为妾”也不愿意继续被对方纠缠，不管是对司画还是对太子妃宋雅韵，都是更好的选择。 尚云瑶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这样一来，我就能少一些愧疚之心了。” 木易南夹菜的手微微一顿，“媳妇儿，那你对为夫我就没有什么愧疚之心么？ 她们都是各有所需，各有所取，但至少都是自己甘愿的，只有为夫才是最大的受害人，为夫才是最需要补偿的那一个。” 言下之意，他家媳妇儿什么愧疚之心，什么补偿之意，请不要大意的放在他身上，他绝对不嫌多！ 真的！ 尚云瑶：“咳咳！吃你的饭！” 且不提这天晚上，乃至于接下来的几天晚上，木易南是如何在尚云瑶那边要求“肉偿”对他的补偿的。 有了司画这位“新宠”的加入，木易南还需要再寻一个人。一个身手利落，能够在木易南顾不及司画的时候，在身边护住司画的人。 不过这人就不需要尚云瑶操心了，木易南自己就能解决。 小半个月后，木易南身边跟着两个新纳进门的美人儿，沐晋身边更是直接带了三四个美人儿，两人完全就是一副纨绔公子出远门游玩的姿态。 随着金相文归国的商队一道，一路游山玩水的，前往原古国。 甚至是因为两人身边带着的美人儿身体娇弱，经不得长期颠簸，金相文不得不放慢了车队的行进速度，生生用了比从前多三倍的时间，一路走走停停，才艰难的到了原古国境内。 而华京城内，因为木易南公然携美出游的消息传开，再次引起一片轰动。 甚至是不少之前因为木易南的风光无限，大受褒奖，和尚云瑶的风光大嫁，对尚云瑶又妒又恨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再次幸灾乐祸起来。 瞧，当初有多风光，现在摔的就有多惨。 风光大嫁又如何？受尽圣宠又如何？贵为郡主又如何？ 现如今看，还不是连个男人都握不住，只能成为整个华京城的笑话的女人？得意什么呢！ 只可惜，不管这些人怎么笑话，尚云瑶只闭门不出，甚至还将再次气炸毛的苏玉蓉给安抚了下来。 只让小姑娘乖乖待在家里，跟她身边的嬷嬷好好学学规矩，再学学别的东西，尤其是跟那些贵女们接触的时候的“精髓”。 要不然，日后跟那些贵女们打交道，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吃亏的。 尚云瑶现如今毕竟已经嫁人了，很多只有未婚少女们才会参加的活动，她都是不会去的，但苏玉蓉和她的小姐们们，却免不了要参加。 至于外头那些人的风言风语，尚云瑶只当听不见。 一群根本不知道真相，只知道妄加推测的家伙罢了。 她根本懒得理会这些人。 第861章 就是跪烂了搓衣板，都不一定能被饶过的那种 木易南带着美人儿们远在原古国逍遥，尚云瑶又直接闭门不出，躲在木伯府里。 两个正主儿根本不理会这些人的风言风语，见不到当事人，这种快乐就直接被打了对折。 再加上眼瞧着赵牧野的地位愈加稳固，荣景元这个“尚家的义子”又是个实打实的妹控，对尚云瑶维护的厉害。 为了尚云瑶，跟木易南当朝干架的事儿都差点儿做出来了。 许多贵女都不是傻子，心中有着自己的思量，到底这事儿没传多久，就渐渐压了下去。 其实有关木易南携美同游之事，金相文不是没有怀疑过，这家伙是不是又打着跟当初前往庆国一样的主意。 毕竟，这家伙的前科在那儿摆着呢。 凭借着一己之力，以及一支精锐士兵，在庆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仅仅是彻底搅乱了原本已经手握几乎可以说是必胜之局的那庆国三皇子的棋盘，还一手促成了庆国和南国的合作。 可以说，不只是庆国前三皇子一党对木易南这家伙恨得牙痒痒，原古国有一些人也对木易南这个家伙恼火的很。 但木易南的惊艳世人，到底只有这么一桩，而且谁也不知道他这件事情，当真是因为他自己的本事，还是因为后面有整个木家的人在出谋划策。 毕竟，木易南做这件事情的原因太过荒唐，完全是为了迎娶那位南国娇娇。 甚至是做出了一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姿态来。 那一段时间，张扬的整个华京城，乃至是整个南国，谁不知道木易南对尚云瑶的倾慕？ 金相文后来调查过，也从沐晋嘴里验证过，那些消息之所以会传的满天飞，全都是木易南一手操办的！ 就是为了逼南娇郡主下嫁！ 而在娶了尚云瑶之后，这才过去多久，木易南就已经原形毕露了。 再加上当初木易南带去庆国的那群人，来历有些神秘，而且等木易南回了南国之后，那些人就都四散到了木家几位在外领兵打仗，或者驻守一方的人手下，这很难不让人有所猜测。 当初，木易南惊艳世人的那一场功劳，根本就是木家人为了给木易南造势，举整个木家之力烘托起来的。 要不然的话，没瞧见木易南回到华京城之后，也不过是被盛安帝不疼不痒的封了一个“木伯爷”，就那么没了下文么？ 既不授予实权，也不给他官职，甚至是都没有安排他离开华京城，依旧像从前一样，将他牢牢地拘在华京城内。 看似荣宠无限，实则全是虚的。 一看就知道，这事儿背后有猫腻。 而张扬恣意的木易南，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忍得住，后面跟金相文和沐晋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各种固态萌生，也曾经发过几句牢骚，抱怨盛安帝偏心，却也从未真的想过要离开华京城。 可见什么？ 可见这家伙对自己到底是个隐藏的天才，还是个实际上的纨绔，很有点儿逼数啊！ 最重要的是，金相文对他们原古国有信心。 且不说他们原古国与那庆国不同，国内既无内乱，也无纷争，虽然勋贵们之间免不了一些勾心斗角，但有国师坐镇，他的主子大权在握，就算是木易南想要发挥，也没有他发挥的余地。 而且这一路上，木易南都老实的很，除了总是喜欢带着身边的两个美人儿四处跑，美其名曰“吟诗作画”，结果做出来的诗句狗屁不通，画出来的风景一塌糊涂之外。 这样完全就是个纨绔子弟的姿态，才让金相文真正放松了警惕。 尚云瑶这边，没了木易南在府上，就连卫蕊和鸿雁都安分了很多，每日里处理一下府上的杂事，时不时还能光明正大的回娘家和外祖家走走。 若是不想出门的时候，就将几个姨娘都召过来，有人负责弹琴，有人负责跳舞，还有人与她一道投壶玩乐。 最重要的是，人人都捧着她，敬着她，她高兴地时候就与这些人一道玩乐，玩什么也她说了算。 不高兴的时候也不需要强撑着应付，只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看看书，玩玩把件，或者别的什么小玩意儿，也能轻松写意的消磨一天。 这日子，神仙难换。 以至于让登门来找她玩的岑采薇和苏玉蓉都羡慕不已。 尤其是苏玉蓉小姑娘，明明在大家的教导下，知道这样想不对，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家里的妾室都是这么一个情况的话，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 而木易南与沐晋一路游山玩水的到了原古国之后，也并未直接联系林清将军。 毕竟他们两人是以来原古国考察，瞧瞧原古国这边适合做点儿什么生意好的名义来的。 所以，即便是到了这边的国都，也是继续带着美人们一天到晚到处吃喝玩乐，流连原古国内一些热闹繁华的地方。 还是在他们到了原古国有七八日之后，在一次有许多原古国的大商人们齐聚一堂的宴会上，才遇见了跟在某个原古国勋贵身边的林清。 瞧见眼前依旧留着大胡子，不过胡子修剪的十分整齐，虽然仍然有些五大三粗，尤其是落座在一群膀大腰圆肥肠满面的勋贵中间，显得十分格格不入的林清，木易南忍不住眼中有笑意。 瞧着，他这位未来的便宜岳父，似乎，日子过得还不错的样子？ 不过两人只是交汇了一个眼神，并未多说。 沐晋忙着跟身边的美人儿“交流感情”，木易南跟在金相文身边，与这些商贾们打交道。 不过，大概也是因为两人身边都带着新宠，这又刚来原古国不久，大家的关系也还没有到那个份儿上，在场的人倒是没有非要给两人送女人的想法，这无疑让被对面的未来“准”岳父盯着的木易南压力小了很多。 他毫不怀疑，如果他今儿个敢当着林清的面，跟周围的女人调笑，不管是原古国送来的女人，还是他自己带来的，化名语儿的司画和另一个化名巧儿的女人，日后等他回了南国，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跪烂了搓衣板，都不一定能被饶过的那种。 第862章 国师身份的猜测 金相文笑着送走了一位家里开酒楼，且名下有不少房产的小贵族，转头就看到木易南正在走神，不由有些好奇。 “木伯爷这是在想什么？” 木易南回神，低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什么，我想去趟净室。” 金相文：…… 小老弟你这就很破坏气氛了。 木易南随着这里的小厮一道入了净室，挥挥手示意对方退下，在外头等着他便是。 不一会儿，林清也溜溜达达的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林清虽然依旧没能查到那神秘的原古国国师的真实身份，但也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那个国师，是南国人！ 而且，在南国国内也有一定的地位和影响力。 但对方到底是谁，原古国除了皇帝和他极为信任的亲信之外，几乎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所以对方的真实身份，即便林清再继续追查下去，也很难知晓。 即便是对方是南国人的这个身份，还是因为那个国师早几年刚出现在原古国境内的时候，一口南国官话，口音根本遮掩不住，原古国人一下子就能听出来。 这也是当初盛安帝在南国一众人选中，百般斟酌最后还是定下了林清的原因。 林清可以不说南国官话，直接就说南苗方言，然后到了原古国之后，再慢慢跟着当地人学习原古国的口音。 这样的转换，直接撇清了林清被怀疑身份的可能。 同时林清手下人从那被捉住的南苗人嘴里找到找到的当初暗算尚云达的幕后主使，线索直指五岳书院的那位神秘的山长，大儒秦五岳。 电光火石之间，木易南脑海中陡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说，这个神秘的国师，会不会跟五岳书院的山长，是同一个人？” 林清被木易南这个简直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给震撼了一下。“你怎么会这么想？” 木易南诡异的沉默了一下。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能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么？ “就是……一种……微妙的直觉。” 老实说，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他自己也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最近有很多事情都与这五岳书院息息相关吧。” 林清对木易南的解释并不满意。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可不是仅靠无厘头的猜测，就能够随便下结论的。 万一搞错了，对他们会是不小的损失。 不过这会儿并不适合在这个地方久待，林清想了想，也只能说一句。“既然怀疑，那你查查也无妨，总归也是个方向。” 木易南点点头。 “五岳书院那边的事情，太子殿下也一直在令人排查。 只是之前我们的方向都在五岳一系的官员，以及五岳书院对当地的渗透情况上，对秦五岳这个人查到的信息不多。 我会让人抓紧时间，调查一下那个秦五岳这几年的行踪。” “嗯。”林清应了一声，将一个天青色的小玉瓶交给木易南。 木易南二话不说收下，而后先林清一步，出了净室。 南国，华京城。 赵淑兰接到林清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想了想，让儿子回府之后过来一趟。 尚云达虽然尚未正式入朝为官，依旧硬撑着一口气，非要参加科举不可，但眼下南国正是用人的时候，兄长和大哥都在奔波忙碌，尚云达自然也不可能还像以前一样，只知道一味的瞎胡闹。 成亲之后的这一年里，他一直跟在兄长荣景元身边打下手，虽然不敢说有多厉害，但却也比从前的时候成熟沉稳许多。 才刚刚回到府上，就听到娘亲找他，尚云达还惊讶了一下。 “娘可说了是什么事儿？” 岑采薇摇摇头。“没有，不过来传话的是遇春嬷嬷，想必应该是有要紧的正事儿。” 尚云达想了想。“行，那你先等我一下，我先到娘那里一趟。” 岑采薇却叫住了尚云达。“夫君，等等，我与你一道去。” 尚云达有些迷惑。“怎么了？你找娘有事儿？” 岑采薇嗔了尚云达一眼。“我先前与遇春嬷嬷打过招呼了，咱们晚上陪着娘一道用膳。” 尚云达闻言还有些惊奇。“娘居然会留你一道用晚膳？” 虽说婆婆一向宽和大度，自打小姑子出嫁之后，就直接免了她和大嫂晨昏定省的规矩。 也不爱掺和他们年轻人的事情，平日里这郡主府上的大小事务，除非她拿不定主意，主动到婆婆那里去请教，一般情况下婆婆根本不会过问什么。 但正是因为婆婆大度又放权的干脆，岑采薇才愈加不敢放肆。 否则的话，她毫不怀疑即便是她婆婆不出手，以婆婆身边的几位嬷嬷，和身后的那位长公主的手段，也会让她清醒认识一下什么叫做“婆媳”。 更何况，岑采薇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恭谦孝顺的儿媳妇，既然婆婆对自己好，那她也会投桃报李。 所以以往若是尚云达不在家中的时候，岑采薇也会时常到婆婆那里去蹭饭。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婆婆表现的不怎么热情，似乎对她这个儿媳妇并不怎么欢迎，这让岑采薇一度有些丧气。 但在小姑子和大嫂的鼓励下，岑采薇依旧会坚持时不时的到婆婆那里去坐坐，厚着脸皮蹭顿饭。 不拘做些什么，也无所谓婆婆的态度，反正以她婆婆的教养，也做不出来冷着脸撵人的事情来。 后来回娘家的时候，还从她父亲那里手抄了两本前朝某位高僧的手札，送给婆婆。 后来渐渐地，虽然她婆婆仍旧没主动提出让她没事的时候可以多到自己的后院坐坐，但她现在过去的时候，已经不会被婆婆不咸不淡的摆在一边当摆设啦。 甚至，不用她多说，婆婆屋里的嬷嬷们就会主动吩咐小厨房那边不要忘了她的那一份饭菜。 中间有几天她来月事，肚子不舒服，还被婆婆斥责了一顿，当天下午就给她请了宫里的御医来问诊，还让候嬷嬷那几天将府上的事儿全都接了过去，不许她累到。 熟悉了婆婆的性格，知道婆婆就是个嘴硬心软的，而且最是疼惜她们这些小辈，岑采薇虽然仍旧对婆婆畏惧，但也多了许多亲昵来。 所以今儿个遇春嬷嬷来的时候，岑采薇说他们夫妇会到娘的院子蹭饭，遇春嬷嬷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当即笑吟吟的就应下了。 第863章 怀疑自己是捡来的 莫名其妙挨了媳妇的瞪，尚云达深觉委屈。“怎么了嘛？” “没事我就不能去娘那里一道用晚膳？我不配？”岑采薇有些气呼呼的。 “我只是觉得奇怪，娘不是一直说让你和大嫂不用到她那边去晨昏定省么……”尚云达小声咕哝。 不过咕哝完，他就瞧见他媳妇儿脸上的表情好像是更不好了，强烈的求生欲瞬间上线，尚云达脑子快速急转。 “不过娘这人一向最是刀子嘴豆腐心。 当初妹妹刚从外祖母的长公主府上被接回来的时候，娘也是说让妹妹不用每天到她那边去，结果她们娘儿俩愣是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好几年，还互相谁也不怎么搭理谁。 妹妹一直觉得娘亲不喜欢她，娘又一直觉得妹妹对她心有怨气…… 后来还是妹妹主动往娘的院子里跑的勤快了，她们娘俩才说开心事。 我本想着你的性子内敛，娘又一向不爱说太多，你们俩要好几年才会适应跟对方的相处方式，没想到夫人你这么聪明，真不愧是我尚云达的媳妇儿~” 瞧着尚云达哪怕是在夸奖她，都不忘了拐弯抹角的往自己身上夸的模样，岑采薇有些好笑。 不过她知道这人素来便是如此，虽然脸上的表情仍旧有些不怎么高兴地样子，心里其实没有生气。 当初，要不是这家伙是这么一个让人又爱又恨又想捶他解气的性子，他们两个还真未必能那么快熟络起来。 见岑采薇明明已经不生气了，却还是绷着脸不理自己，尚云达舔着脸上前，继续跟媳妇赔礼道歉，一边大赞媳妇的贤淑孝顺，有媳妇在，他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跟着兄长在外面磨砺。 一边又自省，怪自己这段时间没有多关注家里，以至于媳妇和娘这段时间关系亲昵了许多，他这个身为丈夫和儿子的居然一无所知…… 总之，甭管是真是假，反正这认错态度十分之端正。 完了还要再卖个可怜，表示媳妇要是不原谅他，他一会儿就要茶不思饭不想了。 惹得岑采薇怎生一个哭笑不得。 两人拉拉扯扯的进了赵淑兰的院子。 瞧见这对小夫妻过来，守在院门口的雨秋嬷嬷笑着上前迎接。 “二少爷，二少夫人，您们过来了？夫人正在屋子里等着您二位呢。” 前几日才刚刚下过几场秋雨，天气说不得凉，却比先前少了几分燥热，正是最舒服的时候。 两人进来的时候，赵淑兰正在书房里看书。 听闻两人的声音，便直接将人叫到了书房。 看着相携而来的小夫妻，赵淑兰脸上也跟着浮起浅浅的笑意。 不得不说，经过这一年多的历练，尚云达这个从前怎么看怎么是个还没长大的皮猴子，每日里就知道跟妹妹吵吵嚷嚷的小子，也成熟沉稳了很多。 至少，逐渐有了真正能够独挡一面的能力。 尚云达被他娘满是慈爱的目光看的心里毛毛的，脸上的表情也带着几分惊悚。“娘，怎，怎么了么？” “无事，大概是年纪大了，竟然出现了错觉。”赵淑兰收回视线，恢复冷冷淡淡的模样。 尚云达：…… 委屈。 还不敢说。 岑采薇扯了扯尚云达，示意他不要搞怪。 两人在屋子里另一端坐下，雨秋嬷嬷给两人上了茶之后，便笑眯眯的退了出去。 赵淑兰将尚云达叫过来，只是想问问有关五岳书院的一些事情。 毕竟，不管是林清那里，还是木易南那里，都不过是手下人调查到的，或者是旁敲侧击到的消息。 至于五岳书院内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秦五岳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过去那几年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儿子才是过去那几年里，真真切切一直低调的隐藏身份，跑到五岳书院去读书的那个人。 甚至就连秦五岳，在尚云达突然退学回京之前，怕是都未必在意过尚云达。 所以，问一问尚云达，或许会知道一些他们从前一直忽视的消息。 听到他娘问起他在五岳书院时候的经历，尚云达有些奇怪。但是倒也没有多想，就照实说了。 不管是读书的时候，学院里的事情，同窗之间的事情，还是那位山长对他十分和善友好的事情。 只要是他娘问到的地方，尚云达虽然不知道他娘的目的是什么，但都乖乖回答了。 听到尚云达说他们山长一直对他不错，甚至是同窗有人还曾开过玩笑，说山长是不是瞧上了他，打算收他做女婿，岑采薇还没说什么，赵淑兰先冷飕飕的瞥了儿子一眼。 无声地用眼神儿传递了一个意思。“你试试？信不信腿给你打折了？” 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亲娘心目中的地位，还不如自己媳妇儿，而媳妇此时就在身边的尚云达…… 有时候，真的怀疑他是捡来的。 谁家亲娘这么坑儿子？ “那什么，就是同窗们拿来开玩笑的…… 真的，媳妇儿，我发誓，我连我们山长家的姑娘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也就只远远瞧见过一眼而已，我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的！媳妇儿你千万不要多想！” 岑采薇瞥了尚云达一眼，脸上维持着端方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怎么听怎么带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感觉。“我没有多想，夫君无需心虚。” 当着婆婆的面，她就是再想什么，也是肯定不能表现出来的。 至于别的…… 呵！ 晚上回房之后再收拾这个家伙！ 赵淑兰将小夫妻两个人的互动收进眼底，却笑眯眯的，也不去管。 不过，知道秦五岳对尚云达格外关注，甚至是还曾经试图用前头第一任嫡妻所出的女儿拉拢尚云达，赵淑兰心里还是警惕了一下。 如此说来，想必秦五岳对尚云达的身份，即便不说绝对知之甚深，但知道的可能性也很大。 再结合最近这段时间，各方传到她这里的消息，这秦五岳，看来是真的很有问题。 至于他那位前头妻子留下来的女儿，赵淑兰虽然有些好奇，但当着岑采薇的面，到底还是给她亲儿子留了点儿面子，没有追问。 第864章 真担心儿媳妇嫌弃儿子 赵淑兰没有多追问尚云达，反倒是岑采薇，听到婆婆一直打听尚云达的书院山长，那位南国有名的大儒秦五岳，颇有些奇怪。 “当年我父亲与那位秦大儒曾有同窗之谊，只是秦家和鹤家少有弟子出仕，后来我父亲进京赶考，那位秦大儒则选择继续求学……” 听岑采薇说岑明智曾与秦五岳认识，赵淑兰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古怪，不过却也笑着点点头，表示对儿媳妇的认同。 这秦五岳虽然未曾入仕，就连科举据说也只考了个解元，就不愿意再往上考了。 但能够成就其一代大儒的名声，也不仅仅只是他教导出了一批在朝廷中声名远播的学子，甚至出了好几位状元的缘故。 这跟秦家的家世和在五岳书院那边的影响力，还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若不然的话，仅仅秦五岳一己之力，也汇聚不起来那么几位虽然名声不如他，但在南国也颇为受读书人敬仰的先生到五岳书院传业授道解惑。 不过，岑明智那边自有赵牧野会去问，说不定岑明智也对秦五岳现如今的变化十分好奇，却不知道缘由。 赵淑兰其实主要还是想问问尚云达在五岳书院期间，有没有觉得那五岳书院或者说是秦五岳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亦或者他的老师和同窗学子之间，可有什么异样的端倪？ 赵淑兰问到这里，尚云达也意识到了什么。 “娘，您的意思是，五岳书院……有问题？” 赵淑兰关爱的看了看她的傻儿子。“你觉得呢？” 都被人害成那样子了，还傻乎乎的以为只是一场意外，以为那同窗只是一时想不开？ 见过傻的，少有傻成她儿子这样的。 真是愁人。 除了读书之外唯一的聪明，大概也就用来讨儿媳妇上了。 她真担心儿媳妇看清她这儿子的本性之后，嫌弃他。 被他娘明晃晃鄙视了的尚云达：…… 他真不是傻，只是不喜欢怀揣着恶意去猜测别人。 尤其是，那还是他求学多年的书院，和共同生活多年的同窗。 不过眼下既然他娘这样说了，那显然就不仅仅只是猜测而已，怕是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只是还需要进一步查证而已。 尚云达有些惆怅。 不是为五岳书院。 而是为自己。 鬼知道他在五岳书院读书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傻人有傻福。”岑采薇摸了摸她相公那个说聪明也聪明，就是有时候不怎么灵光的脑袋瓜。 因为被他娘告知了这么一个真相，尚云达整个人都有些蔫儿蔫儿的提不起精神。 不过，倒是更用心的仔细回想了许多与秦五岳有关的细节。 想着想着，尚云达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 “对了，娘，您还记得前年春天的时候，因为突降大雪灾，孩儿有承诺要带阿瑶看花灯的事儿么？” 赵淑兰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记得，怎么不记得？ 就是因为这小子贪玩，自己跟着朋友玩儿疯了，将妹妹给忘在了一边。 才给了那吴光则和陆云芝有机可乘！ 虽然说最后木易南横插一脚，来了一出“纨绔救美”，没有让吴光则得逞，但赵淑兰一点儿也不想因此感到庆幸。 要不是当初那件事，指不定她女儿也不会跟木家那臭小子纠缠上！ 一想到女儿跟木易南现如今在木伯府的那一摊子，赵淑兰就隐隐觉得脑门儿疼。 虽然她现在对木易南不像对从前那样，意见大的很，但对女婿总归还是有些看不惯的。 尚云达显然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娘在气不顺什么了，“嘿嘿”讪笑两声，继续往下说正事儿。 “那次孩儿晚了许多时日才回书院，当时书院里已经正式开始上课一些时日了，先生还给孩儿布置了不少功课，所以孩儿也没多想，就埋头做功课了。 但是现在想想，孩儿其实在到达书院之前，因为想去给妹妹寻摸一些好玩的玩意儿，作为补偿，所以中途拐道去了一趟鹿鸣镇，结果在孩儿在街上逛街的时候，曾经无意间遇见过一名与我们那位山长长得极为相似的人……” 当时他只是远远地瞧见了那名中年男子的身形，瞧着十分像他们五岳书院的山长。 但是正常情况下，他们山长那个时候应该在书院里面给学员们授课才对，毕竟他们五岳书院每年春节后，都会举行一场开课仪式，是需要山长亲自主持的。 尚云达自己是因为请了假，所以归学的晚了，怎么他们山长也这么晚才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回来？ 但等他到了书院之后，大家都表现的很平静，也没有从谁口中听说，书院今年没有举行开课仪式，或者是山长开课仪式的时候不在场。 尚云达自己是个心大的，也就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只当做是自己看错了。 不过现在想来，他对他们山长的背影还是很熟悉的。 而且那天鹿鸣镇上是一年一度的大集会，热闹的很，街上人来人往的，正常人大可以坦坦荡荡的在街上走或者闲逛。 但那个人的行走却很小心，似乎在避着什么人似的。 而且对方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有些陌生，不像是他们山长在书院的时候惯穿的青色长衫，但对方的身形和走路的样子，像极了他们山长。 也许，并不是他看错了，那日他见到的那个背影，确实是他们五岳书院的山长秦五岳，只是大家有志一同的没告诉他这件事？ 毕竟，他也没有问过，也并不能笃定的说，前几日的开课仪式，就是他们山长亲自到场的，不是么？ 听到尚云达这话，赵淑兰美目微闪，“哦？你确定么？” 尚云达挠头。 这…… 过去这么久了。 而且当时他也没有特别在意…… 他也不敢笃定说就是啊。万一误导他娘了怎么办？ 毕竟鹿鸣镇跟他们书院，还有秦家跟鹤家所在的地方，可不在一个方向上，甚至还颇有一段距离。 正常情况下，秦五岳怎么也不该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反倒是如果对方是从原古国所在的方向，要赶往五岳书院的话，鹿鸣镇却是必经之路。 第865章 生祭！这两人怕不是疯了 瞧着尚云达这模样，赵淑兰：…… “算了，先吃饭吧！” 岑采薇瞧了瞧一脸埋头苦思的相公，又看了一眼没好气的叹息一声的婆母。 “娘您别急，这事儿想必您也派了人在查，不若等那些人将消息传回来之后，再让夫君根据他的记忆去逐一核对一下。 毕竟相公之前的心思都在读书上，指不定连人家有意给他介绍姑娘，姑娘在他面前晃了无数遍，他都没能注意到呢……” 听到岑采薇这句话的尚云达，无声哽咽了一下。 总觉得今天晚上这顿饭，他是吃不好了。 想来也是，虽然尚云达确实在五岳书院读过几年书，甚至成绩在同窗中还算不错，但秦五岳既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自然很多事情都是瞒着他的。 就算是试图想要拉拢他，至少在确定自己拉拢成功之前，也绝对不会让尚云达知道他不该知道的东西。 甚至，赵淑兰怀疑，在尚云达准备参加秋闱的前夕，之所以会有人使用毒香，试图暗害他，也跟尚云达突然脱离五岳书院，说不读书就不读书了有关。 指不定当时不只是尚云达瞧见了那秦五岳，秦五岳也瞧见了人群中的尚云达。 并且对他有所警惕。 所以在尚云达突然提出不读书了，家中母亲喊他回家的时候，秦五岳心中便对尚云达起了怀疑之心。 而当初尚云达回华京城后，当了一段时间的潇洒书生，本来所有人都以为他没什么成就之后。 又突然一天天颠儿颠儿的往岑明智家里跑，甚至是定下了岑明智家的女儿这门亲事有关。 毕竟，如果尚云达依旧跟从前一样，只是一个虽然小聪明不断，但人却傻白甜，根本不懂那些复杂的事情的话，对秦五岳来说，虽然少了这么好的一张虎皮，但也没什么阻碍。 至少，比起对尚云达下手所带来的风险，还是任由对方先蹦跶着的安全。 但，一旦尚云达决定奋起，甚至是立下豪言壮志，要在岑明智的辅导下考解元，这很多事情可是就不一样了。 这不仅仅是赵淑兰的猜测，赵牧野和荣景元看着手上调查到的历年历届五岳书院出来的考生，和这些考生们截然不同的两种经历跟遭遇之后，脸色铁青。 “查！必须彻查五岳书院！南国绝不能允许这样的毒瘤，试图把控我赵家的江山！” 赵牧野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次一定要将五月书院一系的官员全部连根拔起。 而原古国这边，木易南和沐晋一行人在原古国又待了足足一个月，将南国勋贵中的两大纨绔之名，在原古国扬了个彻底。 甚至是引得不少表面上对两人和和气气，实际上对南国心怀不轨的原古国勋贵，都忍不住暗中撇嘴。 就这俩纨绔的样子，据说还是南国的什么伯爷跟什么国公府的嫡出小少爷呢。 尤其是那个叫做木易南的小子，据说还深受南国皇帝的宠爱，将自己最喜欢的皇家晚辈嫁给了他！ 结果，就这样？ 瞧这败家的样子，这要是他们家的孩子，早把他的腿给打断了！ 南国，果真富得流油，傻子遍地！活该被他们图谋这么久，还蠢得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人会知道，不管是长相还是口音，都是标准的南苗人，甚至据说族中还是对南国人十分有敌意的，化名林茂青的林清，会与木易南相识。 更没有人会想到，沉迷于莺歌燕舞，纸醉金迷，纨绔之名飞速在原古国国都传开的木易南与林清，两人已经在短时间内，针对某个林清已经盯上很久，只是碍于身边没有足够的人手，迟迟无法下手的人，布好了一个计划。 就在金秋的第一场秋雨落下那日，为主子出远门办事的林清，在木易南手下创造的一个机会下，半路上从原古国国君派出来的杀手的手下，“意外”救了一个原古国已经封炉多年的锻造大师。 这位锻造大师曾在原古国享誉一时，甚至可以说，现如今原古国的锻造工匠们，有一大半曾是出自他的门下。 然而，这位锻造大师却在数年前，以“年岁已高，无法长期握锤锻造”为名， 林清从这位奄奄一息的老人口中，知道了一个大秘密。 原古国之所以能够打造出更厉害的兵器，根本就不是因为掌握了多厉害的锻造手段，也不是因为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锻造大师。 而是因为那名神秘的国师，曾给了原古国国君一本据说是《九州列国志》残篇的书。 其书中有一段，讲述了一代锻造大师欧冶子，为锻造一对惊世宝剑，将自己的妻女生祭入锻造炉的事迹。 甚至在记载中说，南苗至今还保留着这样的习俗。 生祭！ 还是用的活人生祭！ 这等惊世骇俗，灭绝人性，连畜生都不如的行为，这位正直的大师自然是无法接受的。 然而，他即便在这个行业当中，已经能够当之无愧的被人尊称为一句“大师”，但说到底，他也不过只是一名匠人。 在原古国，匠人的地位是很低的。 这位大师与原古国国君派下来的监工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愤而罢工，然而他这样的选择，却根本无法阻止原古国国君迫切的想要拥有更厉害更强大的武器的决心。 也是因为理念不同，这名热爱了锻造一辈子，甚至是将毕生心血都放在了这上面的这位大师，才会愤而出走。 然而，封炉的大师，自以为自己为了心中的理念，选择了退让，却不知道他的退让，在原古国国君和那位神秘的国师眼中，就是不忠。 在那之后，他便被原古国国君派人秘密监禁了起来，一边令人追捕他的妻女亲族，作为要挟，一边让他昔日的弟子对他进行劝说。 毕竟，这位大师才是原古国锻造武器最厉害的人，原古国国君并不满足于他们现如今所能锻造出来的武器。 但想要获得更厉害的武器，唯有像这位大师一样的大师级人物出手，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第866章 为了沐晋好，这个消息还是等他们回到南国之后再说吧 然而，这位大师早在与那名监工发生第一次争执的时候，就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危机，暗中安排自己的父母妻儿全都逃了出去，逃亡到了山岚国。 至于他自己，虽然一直无法逃走，却也宁死不肯配合对方的野心。 这一次，也是因为木易南的手下人插了一脚，帮这位善良有底线的大师逃了出来。 在不会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林清也会再送他一程，希望对方能够活着离开原古国。 这名大师之所以会说出这个秘密，一则是因为被追杀的愤怒，以及察觉到了林清和帮自己逃离的那伙人之间，恐怕有某种联系。 说出这些，只当做是投桃报李的报偿吧。 毕竟，他现如今对原古国国君已经失望至极，也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阻止那对恶魔，将整个原古国拖向深渊。 另一个目的，其实是想问一问林清，他们南苗，可当真有这种祭祀？ 即便这样确实能够得到更厉害的武器，但这位大师依旧觉得，这会遭天谴的。 然而，回答这位大师的，是林清长久的沉默。 沉默的令这位大师心慌，林清看着对方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老人家，我们南苗虽然闭塞，也确实有很多古老的传统，甚至很多不被你们这些外族人所接受，但我们南苗将同族之人看的很重，视妻女如珍宝……” 在南苗很多地方，女子的地位还要远远高于男子，一些更为闭塞的地方，甚至至今还有“圣女”的说法。 怎么可能会有人敢将女子甚至是少女投入火炉？ 他沉默，只是因为没有想到，那名疑似秦五岳的原古国国师，为了骗取原古国国君的信任，或者说，是为了坐稳原古国国师这个位置，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还将南苗一族拖下水。 他们南苗一族虽然说确实性子孤僻，不爱与外界打交道了一些，又因为南苗地处位置独特，群山之中毒瘴横生，毒虫遍地，孕育出了许多外界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物种。 但本质上来说，至少对本族人，还是很团结且珍惜的好不好？ 当年他爹能娶到他阿姆，可是费了不少劲儿的！ 听到林清这话，这位老大师虽然心里早就有过这种念头，却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作孽，作孽啊~” 林清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事儿，且不说那疑似秦五岳的男人，是从哪里得到的那本残卷，又用的什么方法去验证这件事的可行性。 单单只说，在原古国，终究定下来这件事，甚至是在源源不断的暗中锻造这种兵器的决定，是原古国国君下的。 单单就这一条，若是爆出来，这名国君就是被人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更不要说，这人在那国师的撺掇下，显然不可能只仅仅满足于止步锻造。 就连这位大师，也能猜到，在不久的将来，原古国将会主动掀起对周边国家的战争。 而富饶又广袤的南国，将会是对方最大的首选！ “老人家，我送您离开吧！虽然可能护不了您太远，但至少还能帮您遮掩一二。只是这段时间，就要委屈您一直跟我们押送的货物待在一起了。” 沉默良久，林清也只能这样说。 数日之后，等木易南从出差归来的林清那里听到这话，木易南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扯淡”！ 欧冶子乃是铸造界的鼻祖，这一点但凡工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即便木易南和林清，也都对这位大师十分钦佩。 但这生祭之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乃是后世人在志怪异闻中，杜撰而来的！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可能会相信！ 这纯属对先贤的污蔑！ 那两个家伙居然就为了这么一个正常人都无法接受的志怪传闻，用人命去尝试？！ 他们是想开拓雄图霸业想疯了不成？！ 林清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想了想，主动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快了，应该用不了多久，那金相文新一批的货物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原本，金相文为木易南和沐晋引荐了那位原古国的国君，那名国君还赏赐给了两人两把“绝世宝剑”，沐晋还颇有几分沾沾自喜。 毕竟虽然他们南国现在也开始锻造新兵器，而且出来的成果不见得比原古国的差，甚至还更好看。 但那些兵器目前为止还是最高机密，因为不知道秦五岳此人和五岳一派官员，到底跟原古国国师之间是个什么关系，就连朝中的大臣们都不知道他们南国手中有了新式兵器。 沐晋也仅仅只是知道，原古国仗着手上掌握了新兵器，对他们南国虎视眈眈，图谋不轨罢了。 所以，能够得到一把这样的剑，可不是就把沐晋给乐坏了？ 这可很厉害的宝剑！ 即便知道这原古国国君送给两人这把宝剑，一则有试探两人是否愿意背弃南国，与“实力更强大”的原古国合作的意思。 二则，其实也已经隐隐有了按捺不住想要对南国宣战的意思了。 所以，才会这样毫不掩饰的将自己的底牌，这样公然向南国挑衅。 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沐晋的好心情。 阴差阳错的，倒是进一步坐实了两人“不事生产，更根本不懂朝政大事的纨绔子弟”的形象。 可沐晋此人，虽说确实没有什么大本事，甚至是当纨绔当的明目张胆又骄傲的很，但他却有一点。 对女子，有着源自骨子里的怜惜。 不能说他不渣，也不能说他不花心滥情，但在这样一个时代，沐晋确实比许许多多宠妾灭妻，或者是一边贪图女子的美色，一边又忌惮嫡妻娘家的势力，根本护不住后院的女人的，譬如那艾青之前被迫“嫁”给的那名知县一样的男人，要强得多。 木易南甚至都能想到，沐晋知道他手上那把剑是怎么来的之后，那犹如撞鬼了一般的表情。 为了沐晋好，这个消息还是等他们回到南国之后再说吧。 木易南坏心眼儿的想。 第867章 人去楼空的木伯府 木易南和沐晋来原古国的主要目的都已完成，金相文也不会让两人继续在原古国逗留，所以这件事过后没多久，他们就离开了。 两人临走的时候，原古国国君亲自赏赐给了两人一人两个美姬。 只是，木易南也就罢了，自打沐晋知道这家伙居然要为了媳妇儿“守身如玉”那日起，他就已经料到木易南不会真的动这几个女人了。 倒是沐晋他自己，也不知当真是“真爱论”的坚决贯彻执行者，不是他自己看中之后追到手的女人他不乐意要。 还是担心如果真的睡了原古国的女人，回去之后跟家里解释不清楚，他就真的要完蛋。 沐晋硬是缠着木易南，让木易南将手中的药分给他一半，惹得木易南惊奇不已。 不过两人一直都是好兄弟，即便当初瞎胡闹的时候，两人没少互坑，但沐晋能够有一个清醒的底线，木易南只有为自己兄弟高兴地份儿，自然也不会吝啬这点儿东西。 而在这期间，木易南派到五岳书院那边的人手，因为木易南的目标从整个五岳书院，以及秦五岳此人这些年来在南国一步步布局下去的事情上，转移到了秦五岳此人身上，尤其是此人这几年的动向上，反而查到了更多的线索。 虽然仍然无法确定，这秦五岳与原古国那个神秘的国师，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但秦五岳作为五岳书院的山长，在五岳书院的地位特殊。 他的行踪，即便是掩藏的再好，想要查出来，却也并不难。 而根据手下查到的消息，秦五岳的很多行踪，都能跟林清这边那位神秘的原古国国师出现在原古国的时间对上。 再加上尚云达这个佐证在，进一步验证了这些事情的真实性。 这…… 就能说明很多事情了。 至少已经能够让赵牧野确定对秦五岳此人起了必杀的决心。 但，即便他们已经抓到了秦五岳的小辫子，而且赵牧野也在朝中将五岳书院一系的人盘查的差不多了。 不过毕竟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管是想要抓捕秦五岳，还是铲除五岳书院一系的官员，都需要在南国彻底做好直接对原古国宣战的准备，两国大战爆发的同时进行。 而在这之前，赵牧野也并没有闲着。 南国境内多平原，少山峦，边境几乎没有多少天堑可守，虽然富饶，却也背负着很多压力。 想要与原古国开战，可不仅仅只是储备好粮草和兵器就够了的。 其他边境的稳定，兵士的调动，以及必要时候的及时增援，都极为重要。 而就在木易南跟着金相文的队伍，还没来得及途经南国江北边境的时候，华京城内，尚云瑶却得到了一个惊喜的消息。 魏佩兰因为怀孕，被送回了华京城。 其实魏佩兰在知道自己意外在这个时候怀了这个孩子的时候，心情是很复杂的。 尚云闻毕竟是江北大将军，江北过去一年多里，一直在一边大力增强江北的各方实力，同时江北军也一直在暗中修筑防御堡垒，将士们的训练量不仅没有因为南国和庆国两国的和平协约而减少，反而还增强了很多…… 这一切的一切，也许外人并不清楚，但魏佩兰作为尚云闻的妻子，她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微妙。 但魏佩兰从来就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畏惧困难的人，越是在这个时候，她越是希望自己能够陪在丈夫的身边。至少如果丈夫受伤的话，她还能帮得上忙。 即便她只是个弱女子，不能陪着上战场，也不可能到军营去，但至少守在江北城中，她也安心。 但尚云闻在知道她怀孕了之后，很欣喜，欣喜之余，却是毫不犹豫的表示，正好能够趁这个机会，借着送她回京养胎的名义，将她和另外几位将领的女眷一道送走。 魏佩兰不太愿意，但却拗不过尚云闻。 最终只得在尚云闻的亲卫的护送下回了华京城。 同时，这一批亲卫返程的时候，也暗中将一批已经打造好了的新式兵器带回江北。 于是，等木易南回到华京城的时候，就发现，木伯府“人去楼空”了，只剩下卷帘居里的几位姨娘，没精打采的在湖上泛舟。 甚至瞧见他这位当家主人的回来了，也没有人主动去前院迎接，只嬷嬷们提前为木易南准备了热水和换洗的衣服，代表着府上确实提前收到了他今日归家的消息。 态度，可以说是相当的敷衍和不恭敬了。 还是木易南亲自命满儿将四个“新收的美人”送到卷帘居去安置的。 让不明真相的两位原古国美姬，还以为这是尚云瑶这个主母给她们四人的下马威呢。 可那些个南国的美姬也就算了，怎么她们的两位“同事”，也这么的不积极？ 难怪都进了木伯府这么久了，还那么不受宠！ “怎么回事？夫人呢？”将四人都撵走之后，木易南才问道。 “回伯爷的话，夫人这段时日回娘家住了。”答话的是平日里负责在院子里扫撒的小丫鬟。 这小丫鬟才八九岁，是长公主送来的新一批小丫头中年岁最小的，平日里上到尚云瑶，下到府上的其他丫头小厮们，人人都宠着她，将她当个小孩子。 就算是分配活计，大家也将在尚云瑶的院子里扫撒这种既轻松，又容易在主子们面前露脸的活儿留给她。 也是因此，这小丫头的性子颇有几分鬼灵精，还胆大的很。 木易南：…… 成吧，他早就该有所预料的，只要他不在家，他媳妇儿可是一个相当恋娘家的人。 尤其是，他和沐晋这次还大张旗鼓的带了几个原古国的美人儿回来，尚云瑶要是不“借题发挥”一下，那简直都不像他媳妇儿了。 不，或者说，如果尚云瑶能忍了，那一定是她在酝酿着更大的坏点子。 这样想着，木易南也只能呵呵笑。“回……回娘家了啊……挺好，挺好……” 第868章 你休要陷害本伯爷 小丫鬟偏着头看了看木易南，还带着纯真稚气的脸上，满满的都是谴责。“伯爷，您是觉得夫人不在家，对您来说更好么？” “胡说八道！本伯爷明明是觉得，夫人她真有孝心，一定是因为想念娘亲了，才会回娘家的！” 木易南想也没想的张口反驳，完了还没好气的瞪了这小丫头一眼。“你休要陷害本伯爷！” 小丫头咯咯咯笑，“可是，这话是夫人让奴婢问的。夫人还让奴婢告诉您，她不是因为想家了才回去的，是因为郡主府的大少夫人怀孕了，她回去照看两天，让伯爷您自己个儿在家里乖乖的~” 大概是觉得，最后这句乖乖的，像极了哄孩子的语气，害怕木易南发怒揍她，小丫头说完，就一蹦三跳，麻溜的跑了。 “伯爷，奴婢的话已经带到了，奴婢下值啦~奴婢告退~” 她今儿的工作任务早就完成啦~ 之所以一直守在院子里，就是为了完成夫人要她传的话。 现在传完了话，就可以去姚嬷嬷那里去领一盘子桃酥的奖励啦~美滋滋~ 从这小丫头的话里，听出来尚云瑶的心情确实不错，最近的日子过的更是悠闲地很。 甚至人都不想回府了，还要挑个最傻大胆的小丫头来挑衅他一把，木易南好气又好笑。 不过，既然夫人已经“愤而回娘家”了，那他作为一个纨绔子弟中“又怂又贪图美色”的典型代表，自然是要低声下气的去将媳妇儿哄回来的。 毕竟卷帘居那边，是个什么章程，还有除了司画之外的另外三个女人要怎么安排，还得尚云瑶来拿主意呢不是？ 木易南洗漱一番，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便直接出门去了郡主府。 而卷帘居这边，经过这段时间的“明争暗斗”，再加上尚云瑶和木易南这两个主子都不在家，就算是卫蕊和鸿雁也探听不到什么新的消息，勉强才刚刚达成“平衡”的女人们，正在对着满儿新领进门的四个美人儿评头论足。 “哟，这就是咱们伯爷的新宠？”樱红打量了一下四人，目标重点放在原古国送给木易南的两个女人身上。 “长得也不怎么样么~就这还是原古国出名的美姬？莫不是那原古国的姑娘，普遍都长得丑？要不然……怎么这样的货色也能成为美姬？” 就这样的女人，还想用来收买她们主子？ 当真觉得她们主子就那般荤素不忌不成？还是说，他们原古国人的审美，就是这么的奇奇怪怪的？ 听到樱红这话，不只是她面前的两个美姬，就连她身后的卫蕊和一旁的鸿雁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不过这两人可不敢明目张胆的将自己的恼火表现出来，毕竟表面上，她们可都是南国人。 卫蕊还好，她本来就是小白花的形象，只要低着头不说话，谁也猜不到她是个什么表情。 鸿雁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芙蓉还笑眯眯的与樱红呛声，假意维护四人，实则是在讥讽樱红，惹得樱红恼火不已，与芙蓉两人抢白起来的时候。 身为芙蓉身边的“心腹”，又是这卷帘居里面唯一一个从外面带进来的丫鬟，鸿雁难道能不站出来维护芙蓉？ 不止要维护，她还必须维护的非常及时，非常彻底才行。 瞧着鸿雁几乎有些压不住扭曲的脸色，卫蕊低着头没注意，另外几人却满是看好戏。 不过好在师诺安和邵思葭之前便已经得了尚云瑶的吩咐，只将木易南“顺手”带回来的名为“香如”的姑娘安置在了月见的隔壁，将原古国来的两人安排在前院倒灶房，却将司画安置在了后院。 这也是司画自己的意思。 她素来喜静，且现如今手上还有未画完的舆图，虽然说木易南并未催她，但司画还是想尽早完成。 比起前院莺莺燕燕几乎住满了的景象，后院现如今空空荡荡，只有艾青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会到后院最后面的小佛堂去给她未出世的孩子祈福诵经。 司画住在后院，虽然冷清了点儿，但因为想要从前院去后院，就必须经过师诺安的屋子，且前后院之间有小门相连，这门晚上是会落锁的。 除非是府上的小厮或者师诺安给钥匙，否则的话后院的人一到晚上，根本出不了院子，后院后门正对着的湖上，可没有小船。 这样一来，安全性就显得很高。 不过这落在其他人眼中，无疑就是尚云瑶将司画当做重提防对象来看待的意思了。 对此，有人事不关己，也有人幸灾乐祸，还有人在思索着，自己是否可以借此运作一二？ 毕竟她们四人是同时到的木伯府，比起早就已经稳定了地位，并且达成了微妙的平衡的几人，她们四人之间，可是存在内在竞争关系的。 想到自打她们到了木易南跟前，木易南一直偏宠这位姬姨娘，却对她们另外三人不咸不淡的样子，两位美姬相视一眼。 虽然她们两人也是竞争关系，但比起已经站稳脚跟的卫蕊和鸿雁，她们更乐意跟对方合作。 不管府上的诸人作何想法，木易南到了郡主府上的时候，就看到府上一众女眷们围在一起，正在石榴树下摘石榴。 府上的石榴树是精心修剪过的，不算很高，养护的也很好，正逢秋高气爽，树梢垂挂满了沉甸甸的石榴。 没有让身边的下人们动手，尚云瑶几人亲手摘了几个又大又红的石榴，打算晚些的时候，试着做石榴酒。 “二嫂，帮我一下，我想要上面那个大的！”尚云瑶将手上摘到的石榴递给身边的阿元，又指着比她的手指尖还要高出半臂，正在枝头上“耀武扬威”的一个大石榴说到。 岑采薇笑着点点头，正打算上前，另一人却先她一步。 岑采薇看了一眼来人，干脆后退了一步，将地方留给这对许久不见的小夫妻。 木易南上前，轻轻松松的就将高高的垂在树梢上的那个红石榴摘了下来，放在尚云瑶手上。“给你。” 尚云瑶愣了一下，才转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第869章 媳妇儿可有担心我？ 男人应该是刚刚梳洗过，虽然脸上还带着数日奔波后的疲倦，但精神不错，人也清清爽爽的。 对上尚云瑶的双眸，木易南眼中盈满笑意。“媳妇儿，我回来了~” 尚云瑶垂眸，不想给面前这家伙多少好脸色，但眼中的惊喜激动却已经早早的出卖了她。 “你……回来就回来，有什么了不起的……” 木易南低笑，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暗哑。“嗯，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我对媳妇儿想念的很，结果一回到家里，屋里哪里都空空荡荡的不说，媳妇儿还留了个小丫头故意在那里气人，可把我给气坏了……” 尚云瑶斜了木易南一眼。 她怎么没从这家伙的身上，看出来他哪里被气坏了？ 不过…… “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木易南低咳一声，下意识摸了摸嗓子。“咳，没事，可能是有些水土不服，这几天嗓子一直有些干哑，过两天就好了……怎么，声音很难听么？” 尚云瑶摇头。“没有。” 不止不难听，还有些莫名的……吸引人。 不过尚云瑶还是将手上的石榴递给阿元，带着他去见大嫂。 虽然大嫂主攻的妇科，但像这种小毛病，也还是能顺带帮忙瞧一瞧的，连请府上养着的医官都省了。 魏佩兰已经回到郡主府有三五日了。 虽然刚开始回来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些不适应，尤其心里还一直记挂着江北的丈夫，难免有些寝食难安。 但在婆母妯娌和小姑子的安慰下，魏佩兰心里也多少安定几分。 尤其是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管是对他们夫妇，还是对郡主府上都意义非凡。 魏佩兰自己就是医者，又是主攻的这个方向，自然知道自己现如今的状态不对，还是要尽快调整好情绪和状态，好好养身体，对自己和孩子才是最好的。 至于夫君那边…… 她应该对自己的夫君，和自己的国家，有更多的信心。 所以这两日，她也渐渐恢复了过来。 至少瞧上去，倒是比木易南这个才刚刚回来，又有心故意在媳妇面前卖惨的家伙要好的多。 魏佩兰给木易南诊了诊脉，又瞧了瞧嗓子，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大碍，约么是秋天天气燥，喝水少了的缘故，一会儿让厨房那边多炖一份川贝枇杷，给木伯爷多喝两蛊……” 这要是让她说，多喝两杯水，约么着就没事了。 不过…… 看了一眼暗暗给她使眼色的木易南，又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的尚云瑶，魏佩兰抿嘴一笑，还是转了话锋。 “不过平日里没事的时候，还是要多注意一些才好。” 知道确实只是小毛病，说不定就是这家伙这几天一直在赶路，没怎么喝水的缘故，尚云瑶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情瞪了木易南一眼。 “木伯爷不留在府上享受美人儿环伺的滋味，来我们这儿干嘛？” “咳，媳妇儿，你不在家，我留在那边干嘛？”木易南也不在乎在这么多女眷面前丢脸。 反正这些都是尚云瑶的家人和她身边的大丫鬟，就算是被人看见了，也只会说他们两口子感情好的。 两人结婚这么久，已经尝惯了示弱带来的甜头，和强撑带来的苦头，木易南完全不介意被人眼红。 尤其是被媳妇儿的娘家人，瞧见他们家的真实的“家庭地位”。 “要不是担心我一身风尘仆仆的过来，影响不好，会让岳母和两位嫂嫂笑话，我一下马就差一点儿直接跑过来了……” 说起来这个，木易南就有气。 尚云瑶从木伯府过来的时候，是将之前长公主送给她的那匹矮脚马泥红也一起带回来了的。 郡主府上给泥红改建的小马场还在。 虽然说地方不大，但也是泥红待过的地方，它还待的挺安逸。 而木易南此次前往原古国，则是骑着自己的疾风一道走的。 结果回来之后，木易南才刚刚下马，下人们将马鞍刚去掉，正打算牵着疾风去休息，疾风就挣开了对方牵着缰绳的手，自己“哒哒哒”一路小跑着去后院小马场了。 到了后院马场那边，发现泥红不在，疾风才又“哒哒哒”的跑出来，而后，也不回马厩，就守在正院门外，等着木易南。 “这疾风贼精贼精的，一瞧见泥红不在家，都知道我肯定是要来找媳妇儿的，唯恐我将它落下了！这不，才刚进了门，这家伙就跑小马场去了！” 最气人的是，不只是木伯府上的人惯着疾风，任由它自由的在木伯府上“哒哒哒”乱跑，缰绳都不牵。 就连到了郡主府这边，府上的下人也一副“大家都是熟人”的模样，不仅没人拦着，木易南瞅着，有几个家伙看疾风的眼神儿，可是比看他要热切的多了。 简直欺人太甚！ 木易南提起这事儿，就委屈的不行。 尚云瑶好笑的看着木易南诉苦，明知道这家伙就是故意的在卖惨，也知道作为一个心疼丈夫的好妻子，她这会儿应该同情并安慰对方的。但…… 哈哈哈…… 实在是，没忍住。 哈哈哈哈…… 看着木易南一脸的委屈，尚云瑶却在那里哈哈大笑，一旁早在看见木易南过来，就已经走到了别处去，给这对小夫妻腾开单独相处的空间。 魏佩兰给木易南瞧过之后，也借故走到一边去了的尚家女眷：…… 真是愁人。 她们家女儿/小姑子/郡主，这情商，真的能哄得住木易南这个“纵横情场多年”的家伙么？ 不过，笑完之后，尚云瑶对上木易南那双幽幽的眸子，眼神有些飘忽的低咳了一声。 “那什么，疾风能这样受欢迎，还不都是因为它主人的关系？其实之前你出门在外，大家都很担心你……” “那媳妇儿你呢？”木易南不关心别人对他的担心，他就想听他媳妇儿的。“你有没有担心我？” 尚云瑶嗔了木易南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周围，对上众人带着打趣的目光，还没说话，先红了脸。 然而木易南却不依不饶的，抓着尚云瑶不放她走。 第870章 乐在其中的小夫妻 尚云瑶拿摆明了不问出来个自己满意的答案，今天是决不罢休的木易南无可奈何。 又看了看一旁笑眯眯的，完全就是在看好戏的一群人，脸都红了，只能点点头，小小声的应了一句。“担心，你别拽我，这么多人看着呢……” 她虽然人没在府上，但却一直关注着木易南的动静，要不然的话，院子里的小丫头怎么会知道木易南今天一定会到家的？ 那丫头傻憨憨的，完全就是个只知道贪玩的小孩子，没有她叮嘱，那丫头才不管木易南回不回府。 反正木易南回府也跟她一个扫撒的小丫头没什么关系。 得到尚云瑶的回答，木易南这才心满意足。 知道他媳妇儿一向是个对什么都大胆，唯独在感情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昭兰郡主和那陆世明的夫妻关系，给她带来了很多的阴影，以至于总是不愿承认的胆小性子。 能够逼出来这么一句，木易南已经很开心了。 至于尚云瑶没在家里等他，反而在昭兰郡主府上的事儿，木易南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或者说，早有预料。 而且，老实说，就现如今的木伯府，虽说那群女人们都住在卷帘居，一般情况下也做不了多少幺蛾子。 但，到底瞧着也碍眼不是？ 更何况木易南还又带回来两个。 别说尚云瑶，木易南自己其实也更乐意住在昭兰郡主府。 长途奔波这么久，回来之后当然是要在真正能够安心舒适的休息的地方住两天，才是真正的人生乐事不是。 更何况，不管是之前碍于距离无法详说的情报，还是林清将军托他带给岳母的东西……当然是在这边更方便。 虽然觉得尚云瑶的情商感人，但这对小夫妻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两人自己乐在其中，木易南也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旁边几位女眷虽然心里思量着，得找机会劝一劝尚云瑶，不能这样，身为夫妻，虽然说有很多事情不需用言语来表述，但两个人还年轻，又不想让其他不相干的女人介入到两人中间，那该如何更好的维系夫妻感情，可就是一门大学问了。 但这会儿，瞧见两人笑吟吟的牵着手走过来，她们也跟着笑着招呼两人，一起参与到亲手摘石榴，酿石榴酒的活动中来。 这石榴酒也是魏佩兰的主意。 她怀孕在身，显然是不能喝酒的，但是又忍不住馋，便想着酿一些石榴酒，等到生完孩子之后，刚好能挖出来喝。 石榴酒在果酒中，也算是酒味比较淡的，不易醉人，反而有很多养生功效，家里女人多，逢年过节或者别的什么好日子的时候，聚在一起小饮两杯，也很适宜。 尤其是石榴酒酿出来的颜色极为晶莹剔透，比葡萄美酒更加漂亮，口感也更柔和。 所以几人的兴趣都很足。 有了木易南的加入，大家摘取石榴的时候就方便了很多，一些之前女人们不太方便摘到的石榴，木易南也能够轻松获得。 尤其是大家还有意让这对分别良久的小夫妻多待一会儿，一起摘石榴，也能促进一下小夫妻的感情不是？ 木易南笑眯眯的接下了众人的好意，也不在意一路奔波的疲惫，跟尚云瑶搭档将之前她们因为枝头太高，直接略过去的石榴都给摘了下来。 摘下来之后，清洗和取籽的活儿，自有府上的小丫头们去做，几人这才移步室内。 魏佩兰毕竟怀着孕，虽然现在才几个月，但还是要以静养为主，岑采薇便陪着魏佩兰先告退了。 赵淑兰则带着尚云瑶和木易南到了后院。 等到了赵淑兰的书房，木易南示意满儿将手上捧着的一个木匣子交给赵淑兰。 对上赵淑兰带着疑惑的眼神儿，木易南脸上一脸的正儿八经，好似当真根本不知道林清跟赵淑兰之间的渊源似的。 “这是我回来之前，林清将军托我带给您的东西，至于这盒子里面有什么，我也没有打开看过。” 赵淑兰没说话，也没有接过这个盒子，盯着木易南看了好一会儿。 木易南依旧是一脸的正儿八经、 “娘~”尚云瑶忍不住开了口。 “果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怎么，这就心疼了？” 赵淑兰没好气的看了尚云瑶一眼，对着一旁满脸笑意的雨秋嬷嬷招招手。 “先收起来吧。” 虽然赵淑兰没有当着他们的面将盒子打开，让尚云瑶多少有些遗憾。 不过，既然她娘愿意收下林清将军送来的礼物，那至少代表，她娘跟这位林清将军之间的关系，似乎确实发展的不错。 至少不是她在中间瞎忙活，尚云瑶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他没说他什么时候回来？”赵淑兰悄悄瞪了女儿一眼，警告她不许当着木易南的面胡说八道。 她一把年纪了，可不想在女儿女婿面前，讨论自己的感情私事。 这有点过于破羞耻度了。 尚云瑶乖巧的冲着赵淑兰笑，表示自己的无辜。 “林清将军那边还有一些事情要收尾，大概再过一两个月，等荆老板再度到原古国，会找借口将他带走。” 当初林清之所以会跟在现如今这个原古国的小贵族身边，一则确实是林清对对方有救命之恩，对方那段时间被对手针对，手上急缺人手，才会求到荆秋生面前。 二则也是荆秋生不适合在原古国多待，他一个游商，还是原古国邻居山岚国的国丈，在原古国待的久了，原古国皇帝估计睡觉都不香了。 所以在小贵族开口的时候，林清和荆秋生顺水推舟罢了。 不过，荆秋生并没有将林清的“卖身契”交给那个小贵族，只说林清是他也十分看重，准备培养作为押送货物的车队护卫长的人选，只能暂时借给对方一段时间，等他下次途径原古国的时候，还是要将林清带走的。 荆秋生和这个小贵族的关系还算不错，两人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还有合作，两人也是因为合作的时候，才意外让林清救了他一把。 所以对林清，小贵族最开始的时候最基本的那点儿信任就是有的。 第871章 林将军送给娘亲的礼物 小贵族一开始留下林清的时候，当真只是想要求一个至少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外力保护自己，并不敢放心将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林清。 后面还是林清的表现过于优秀，而且自己也说自己是要回到“主子”身边的，对小贵族这边的争权夺利从来没有兴趣。 一向是只负责办好小贵族交给他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一概不多管不多问，更不会参与进小贵族手底下的那些人的争权夺利里面。 就算是他办的好好地差事，转头就被人给抢了功劳，他也毫不在意。 小贵族反而渐渐的用他用的越来越放心了。 就是不知道，等小贵族知道林清将军的真实身份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毕竟，虽说林清利用了他的身份为自己掩护，但却也确实没有伤害到小贵族一丝一毫的利益，甚至是还帮了他不少。 而若不是因为原古国国君的图谋不轨，林清奉命前去查探，以小贵族的身份地位，即便是到了南苗与南国的交界，那也只有小贵族对着林清点头哈腰的份儿，万万没有林清他指使林清给他干活跑腿，还要被他手底下的人欺压抢夺功劳的道理。 听着木易南状似无意的谈及林清在原古国的事情，尤其是林清颇为受到小贵族的重用，甚至是还赏赐了两个美姬给他。 要不是知道林清是荆秋生的人，而且并没有要留在原古国一直发展的意思，小贵族差一点儿就要给林清赎身，而后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他了， 赵淑兰的神情有些不太好看，尚云瑶暗中悄悄掐了一把木易南的腰窝。 这家伙怕不是皮在痒！ 木易南被媳妇狠狠掐了一下，忍不住龇牙咧嘴的，一脸的委屈。“别慌，别慌，媳妇儿，你听我继续说啊，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林清将军根本没碰那几个女人……” 尚云瑶忍不住又瞪了木易南一眼。 虽然她确实掐了这家伙一下，但她用了多大劲儿，她心里能不清楚？ 这家伙就知道故意卖惨！“快点！” 没看她娘脸色都变了么？ 信不信他敢惹她娘不高兴，一会儿她二哥就能抄着棍子把他打出去？ 赵淑兰脸上的表情恢复那副“不在意”的样子，却也没有阻止木易南继续往下说。 等木易南说到林清虽然碍于不能暴露自己，在发现推拒无用之后，只得收下了那美姬，却一直没有动那美人，依旧如同过去一样，一直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的时候，赵淑兰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 木易南也知道长辈们的事情，他们这些小辈不适合掺和。 尤其还是丈母娘跟未来继老丈人的事儿，他一个当人女婿的，还是传完话就滚蛋的好。 左右他现在人已经回来了，还能借着“求饶认错”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在昭兰郡主府上住上几天，别的事情也不着急着说，便牵着媳妇儿走了。 这么久不见，他可是想媳妇儿的很。 尤其是在知道尚家大嫂魏佩兰已经怀孕了的时候。 即便知道尚云瑶一直喝着避子汤，他也觉得夫妻俩的两人世界都还没过够，府上还有那么几个不安定的女人在，还是暂时不要孩子的好。 但这也一点儿不妨碍他以“眼热大哥大嫂马上就有孩子了”为由，冠冕堂皇的沉迷于“造人运动”这项活动中。 就算没有孩子，多促进一下夫妻感情也是好的，不是么？ 等尚云瑶和木易南在昭兰郡主府上住了两三天，木易南修养的差不多了，要是再住下去，容易引起金相文的怀疑，两人才回木伯府。 尚云瑶回到木伯府上的时候，师诺安和邵思葭已经将新进门的四人安排妥当了。 甚至在一些人眼中，师诺安和邵思葭这个卷帘居里身份地位最高的，两个尚云瑶的“狗腿子”，已经狠狠地给了那新入门的姬姨娘一个下马威。 明明大家都是从宫里出来的，甚至据说这位姬姨娘从前还是太子妃娘娘宫里的，当初木易南将人从太子那里讨来的时候，也是允诺了对方贵妾之位的。 但谁让这两位进门的比姬姨娘早，而且还是长公主赐下来的呢？ 以“妹妹既然是贵妾，自然不能与其他几位妹妹一样，住在厢房，只能委屈妹妹，暂且一个人住在后院”的名义，将姬姨娘一个人安置在了后院。 这要是换个胆小一些的姨娘，住不了两个晚上，就得哭着喊着要搬到前院来，宁肯住倒灶房，跟那两个美姬为邻，也绝对不自己一个人住后院。 毕竟后院里一到夜间落了锁，就只有姬姨娘和她身边一个伺候的小丫头，隔着一个中庭，对面就是小佛堂，里面不止供着佛龛，还有那艾姨娘给自己那个未出世孩子的小牌位，瞧着就渗人的很。 就连同样被尚云瑶强行“守孝”的卫蕊，也只有被盯得紧的时候，才会行色匆匆来晃悠一圈。 在众人眼中，邵姨娘和师姨娘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却不曾想，她们这位姬姨娘倒是个硬气的，明明第二天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位怕是一宿没睡好，脸色苍白神情恍惚，但却偏偏咬着牙挺了过来，死活不愿意低头。 甚至就连对上师姨娘和邵姨娘的时候，也是软刀子相见，显然并没有服输的意思。 所以今儿个，终于等到了尚云瑶和木易南这两个当家主子回府，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热闹。 尤其是那两个也发现了自己似乎被另外几个姨娘明晃晃的排斥和瞧不起的原古国美姬，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她们确实只是被刻意教导出来的，可以被主子用来随手赏人，拉拢人心的美姬，在原古国的时候地位也不高，跟她们这些宫里出来的没法比，但凭什么那樱红和芙蓉，两个青楼女子，也敢瞧不起她们？ 还有那卫蕊跟鸿雁，打量谁不知道谁的底细似的？不就是仗着比她们入府早？ 往后到底谁的功劳大，可还未可知呢！ 尚云瑶看着恭恭敬敬的来给自己敬茶的四个女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第872章 下马威 “起来吧，既然已经入了咱们府上，也都住了下来，那边暂且就这么着吧。 想必该懂的规矩，师姨娘已经与你们说过了。 本郡主也不是喜欢多事的人，更不喜欢别人多事，若是胆敢有人犯到了本郡主这儿，别说是你们伯爷，便是你们有本事请动了谁都不好使！”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尚云瑶还着重强调了一下语气。 一旁跪着的司画，也就是现如今的姬姨娘姬语山垂着头，一脸的温柔恭顺，背脊却挺得笔直，显得有几分清高不屈。 显然，虽然“不敢反抗”尚云瑶这个当家主母的威严，但这位姬姨娘也没有真的就“认清现实”并且打算“伏低做小”的意思。 一旁原古国皇帝送给木易南的美姬，名为茹梦和茹娇的两个女人，眼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听说这个女人，是她们这位木伯爷在入宫的时候，无意间在太子妃身边瞧见了的。 而后，不顾对方身为太子妃身边大宫女的身份，生生从太子手上抢来的。 还有传言，要不是木易南横插一脚，这女人说不定等太子登基为帝，也能混个宫妃当当。 毕竟，这女人的姿色并不差，而那位南国太子妃的性子又温良的很。 结果这下可好，一夕之间进了这纨绔的后院，还得被这个刁蛮任性的郡主刻薄。 就算是距离宫妃只有一步之遥又如何？ 现如今，她终究是妾，而对方可是连太子都当女儿宠着的郡主，是这木伯府的当家主母。 想到之前在原古国的时候，还有这来南国的一路上，这女人一直压她们一头，甚至是仗着自己的身份颐指气使的样子，两个人就一阵痛快。 该！ 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见姬语山配合的不错，尚云瑶无声点点头，没再继续发挥，转而看向另外三个女人。 那个香如年岁不大，身份上也是木易南和沐晋临前往原古国之前，随手在春笙阁“赎身”的雏儿，虽然跟着木易南他们一道去了一趟原古国，但所有人都知道，木易南根本不怎么在意这个女人。 甚至她自己，在最开始试图争宠，却毫无疑问的争宠失败后，就安分了许多。 后来有了茹梦和茹娇两个女人的出现，她也十分识趣，立马跟姬姨娘“和解”，从此以姬姨娘马首是瞻。 就连茹梦和茹娇两人都没将她放下眼里。就算是师姨娘为了挑起四人的争端，故意将香如放在了西厢房，自以为“识破”的两人，也只是意思意思闹了一下而已。 一个不得宠的姨娘罢了。 尚云瑶也只是不咸不淡的敲打了几句，就过去了。 茹梦和茹娇两人一个激灵，知道这是轮到自己两人了。 她们可是已经从卫蕊和鸿雁那里，听闻了在她们之前的那六个美姬的下场。 尚云瑶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两个“美姬”。 神情意味不明。“这两个，又是金相文送的女人？” “回夫人，奴家二人是我们原古国国君赏赐给木伯爷的……”茹娇娇滴滴的回答。 听到这话，卫蕊不知为何，下意识想到了自己当初第一次见到尚云瑶的时候的场面。 她有种预感。 果然，下一刻，尚云瑶不耐烦冷冷看了茹娇一眼。“谁允许你接话的？掌嘴！” 一旁候着的丫鬟婆子们，立即过来将两人摁住。 听着那熟悉的“啪~！啪！”的声音，卫蕊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 即便这两人一人只挨了十下，不像她当初一样挨得重，卫蕊也忍不住下意识抖了抖，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的噩梦。 “本郡主不管你们从前是谁的人，哪里来的，既然到了这木伯府上，就要守我木伯府的规矩，若是你们仍然心心念念着原古国，一会儿我就将你们送回那金相文的手上！” 两人“噗通”一下跪了下来。“郡主夫人饶命！奴知道错了！奴只是一时口误，奴绝无此意……” 若是她们都已经入了府，再被尚云瑶退回去，等待着她们的，绝对只会比从前的那六个女人更惨的结果！ 一想到金相文惩治人的手段，两人又抖了抖，求饶的语气愈加情真意切起来。 好在尚云瑶似乎对她们两人兴趣不大，纯粹就是看到她们两人，就想到了当初她跟木易南还没成亲，金相文就送美姬给木易南的事儿，迁怒两人。 给两人吃了一点儿苦头之后，就让这群姨娘们都退下了。“无事的时候，就好好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 瞧见艾姨娘被单独留下，茹梦和茹娇两人相视一眼，眼底带着窃喜。 她们就知道，她们两人可是挨了打的，凭什么比她们更受宠的姬姨娘就能轻飘飘几句训斥就过去了？ 香如依旧是一副安安分分，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模样。 等所有人都退下之后，尚云瑶亲自上前，扶起了姬语山，“委屈姬姑娘了。” 姬语山笑着摇摇头。“奴婢并未曾觉得委屈，郡主无需如此。” 虽然说跟随木易南前往原古国这一趟，行程颇为辛苦，但她也见识到了许多从前未曾见过的风景，有了许多新的感悟，这是若非有这样的任务，她根本没有机会遭遇的经历。 更何况，这一路上她的主要任务，不过是陪着木易南演戏，顺便多观察观察所经之处，乃至于登高远眺周边的风景地貌罢了。 除此之外的那些事情，木易南都没有让其惊扰到她，也真正如同一开始承诺的那样，私下对她十分守礼尊重，这让姬语山对这位从前声名狼藉的木伯爷，有了全新的感官。 至于那两个原古国的美姬，姬语山好歹在宋雅韵身边多年，根本没放在心上。 尚云瑶关怀了姬语山一番，确定她在卷帘居后院住着的还算舒适，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手头上的舆图这两日就能完成，又留了对方一顿午膳，尚云瑶才放她离开。 而瞧着姬姨娘阴沉着一张脸，回了卷帘居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了后院自己屋子里，连午膳都没有用，茹梦和茹娇幸灾乐祸的更厉害了。 让这女人之前总是刁难她们！ 第873章 盛安帝的退让 又隔了一日，盛安帝召见木易南。 木易南带着司画画好的舆图，堂而皇之的以“挨训”的名义进宫求见。 木易南回京之事，对别人的影响是大是小暂且不得而知。 但等木易南将他在原古国打探到的消息，尤其是有关原古国的“新式兵器”的秘密，尤其是锻造方式说出来之后，对知道真相的几人还是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甚至就连盛安帝，都不得不一边为原古国那国君和国师的疯狂感到心惊，一边暗自庆幸。 幸好长姐好外甥孙女聪明，将左悦儿那个女人给暗中转移，扣押了起来。 这要是没有这个来历神秘，号称自己“来自未来”的女人在，以他们这个时代现有的生产力水平，只要他和太子没疯，就算是知道了原古国新兵器的秘密，也根本束手无策！ 毕竟，他们的将士们甘愿常年远离家乡，戍守边关，保家卫国，所为了的，可不就是家乡的父母妻儿？ 但也正是因为即便是心里被“名流千古”的名声所负累，以至于这些年里也做过不少错事的盛安帝，都无法容忍这两人的所作所为。 所以对这个与原古国的神秘“国师”的身份高度契合的秦五岳，以及被太子赵牧野“适时”呈到他面前的，五岳一系的大大小小的官员，这些年来在朝中渗透情况。 包括但不限于科举的，或者像某个知县那样，通过运作，变相买官入仕的。 相比起来，那些盘根错节，却也正是因为在南国盘踞太久，更不愿意南国陷入战火纷争之中的勋贵们，倒是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这是一道虽然艰难，但并不难以做出抉择的选择题。 盛安帝终究，还是决定暂时放过他这辈子都耿耿于怀的，曾经仗着位高权重，而他新帝登基，年幼掌权，而挟持朝政多年的那群勋贵。 “只要他们不再试图左右超纲，贪权揽权，朕可以暂时不动他们。但如果，如果他们敢再不识抬举…… 太子，即便是朕百年之后，朕也绝不允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这南国，是我们赵家的江山，也只能由我们赵家说了算，绝不能任由他人指手画脚！” 这是盛安帝心中最大的执念。 提及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盛安帝依旧意难平。 但毕竟他最痛恨的那人和那人的子嗣后人，整个孙家，已经被他亲手连根拔起。 盛安帝又心知自己时日无多，即便现如今，太子和朝臣们还会将譬如今日这样的大事，禀到他的榻前，但早已不是他在真正拿主意了。 与其自己在这里强咬着不愿意低头，但最后儿子和大臣们都左右为难，还不如暂且放一放。 盛安帝多少，还是对自己年轻时候立下的目标，做出了退让。这是第一次，但并不会是最后一次。 对此，不管盛安帝心中是怎么想的，至少他身边的几位重臣是松了一口气。 对于这几位盛安帝的心腹老臣来说，他们这位陛下对那些世家勋贵的心结，再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而赵牧野虽然对那些勋贵也有提防，更喜欢用清流新贵，但至少没有一定要收拾他们的想法。 可是他们几位在朝堂上数十年，怎么可能与那些勋贵出身的大臣们，真的都一点儿交情也无？ 不过是，左右为难罢了。 现在好了，既然盛安帝愿意松口，只要那些老友们能够识趣一些，管束好后辈子弟，至少家族不至于被倾覆。 赵牧野不在乎这些老臣们的想法，不过对盛安帝的话，他也没有拒绝。 “父皇，您放心，儿臣定当像您从前手把手的教导儿臣一样，亲手将云霄教导长大，定会让他成为比儿臣更优秀的，南国未来的下一代继承人……” 绝不会让儿子步上自己的后尘。 不管是被父皇猜忌，还是因为父皇有了新的宠妃和更宠爱偏心的儿子，而将自己这个嫡妻所出的太子，置于尴尬之地的遭遇。 赵牧野甚至已经做好了，等他儿子到了能够独当一面，成为一个合格的新任帝王的时候，他就将手上的位置和权柄都交出去，自己带着妻子退位云游去的想法。 据说妻子的母族家乡在一个风景秀丽，文人如织的地方。虽然算不得多富庶，也没有华京城的繁华，但却别有一种美好。 自打入了宫，虽然妻子一直在做好一个称职的太子妃，从来没有过半句怨言，甚至颇得宫中几位娘娘的认可。 但偶尔，妻子还是会忍不住流露出对婚前几年，在家乡守孝之时，那虽然简单清苦，却自由而温馨的生活的向往。 左右有父皇这个先例在前，他也没有广开后宫的打算，日后若是太子妃多生几个孩子，那便将他们丢给二弟教导，教他们怎么好好做一个贤王。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才能将南国发展的更大更好。 若是他运气不好，只有这一个孩子，那也只能怪这臭小子命不好，不像他这个当爹的，能够拥有几个全心全意忠诚他的兄弟，和两个从小就将他视作榜样的弟弟。 大不了他多费心思，好好教导，让这臭小子早些支棱起来。 而且，还有尚家的几个小一辈儿呢不是？ 想到尚云闻的媳妇儿现在也怀了身孕，二弟三弟也成亲有一些时日了，想必也快要有好消息了，赵牧野琢磨着，回头得跟太子妃商量一下。 这两个孩子年岁相差不多，以后或许也可以像他跟尚云闻一样，放在一处教养，一起长大！ 就是不知道，那对夫妻舍不舍得了。 不知道自家孩子还在娘胎里，就已经被无良的表舅打上了主意，还在江北悄无声息的一边屯兵，一边修筑边防工程，计划着到时候怎么诱敌深入，然后将之重创的尚云闻，打了个喷嚏。 “将军，您这是嫂夫人想您了？” “说不定！” “嫂夫人现如今，应该已经到华京城了吧？” “哎呀，我说老姜，咱们将军还没念叨呢，你再说，小心将军抽你！” “哈哈哈……也不知道咱们下次回京的时候， 能不能赶上小公子的满月宴！” …… 第874章 秦友寒的羡慕 尚云闻也不理睬身边几个亲信，任由他们笑闹，享受着这段难得的平静时光。 他笑着抬头，看了看西垂的夕阳。 和夕阳夕照下，原古国方向，那片连绵的群山。 也是他们接下来的敌人所在的地方。 “应该用不了太久。如果到时候咱们打仗打的快一点的话，说不定真赶得上！” “那敢情好！那到时候咱们可一定得跟将军好好喝一顿大酒！” “对！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尚云闻朗声笑着答应。 “哈哈哈！” “好！” “咱们兄弟，就等将军你这句话呢！” 南国和原古国之间的这场大战，真正爆发的时候，是在盛安三十七年的冬天，盛安帝大丧，举国哀痛之时。 其实盛安帝的身体早就已经不行了，年前的时候那一场大病，便抽去了他大半的精气神儿，此后不过是在宫中御医们穷尽心思用各种珍稀药材吊命的下，苦苦的撑着罢了。 在这最后的一年里，朝中绝大多数事物都已经转交到了太子赵牧野手上，还有金吾卫，盛安帝也交给了赵牧野。 为了表示忠心，同时也是因为已经走到了台前，不再适合这个位置，木易南也早就一步步将自己手中的那个笼罩了大半个华京城的情报组织交了出来。 还有那些个秦楼楚馆之类的产业，也都打包给了沐晋和隋平，不仅没有半点儿留恋的意思。 甚至十分愉快的表示，从此以后他就能真正的“浪子回头金不换”了。 要不然…… 一想到木伯府后院有越来越多的趋势的女人，木易南就一阵头疼。 别问，问就是后悔，极端后悔。 盛安帝自己的那支暗卫是没有交给赵牧野的，这是盛安帝最后的底牌，也是只会忠于盛安帝的人。 日后盛安帝驾崩之后，这些人会成为守卫盛安帝皇陵的守卫军。 也会顺带盯着赵牧康，不会给这个不知不觉在孙家的刻意引导，和盛安帝自己的偏宠下，养歪了的儿子，半点毁掉盛安帝辛苦经营了一辈子的国家的机会。 盛安帝可舍不得。 当然，赵牧野可以自己培养自己的暗卫，若是盛安帝当真将自己的暗卫交给了赵牧野，赵牧野也未必能够绝对相信他们。 与此同时，赵牧野也已经暗中将那秦五岳这些年的生平，以及这些年所做的事情，都调查了清楚。 也悄无声息的在那些五岳一系官员身边，布下了天罗地网。 只待两国战争爆发，就能第一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些人拿下，并且迅速安排好替代这些人的人手。 乃至于，木易南也从那名始终只存在于尚云瑶上辈子的记忆中，这辈子的尚云达也不过只见过一面的，秦家大小姐秦友寒口中，知道了那秦五岳为了他的“雄图伟业”，疯狂到不惜用和他据说是青梅竹马的原配嫡妻做“祭品”，锻造出了第一把“绝世宝剑”的经历。 这件事说起来，其实也是尚云瑶的一点儿私心。 即便不管是从木易南的调查中，还是从尚云达自己的口中，对那名神秘的秦家原配妻子留下来的女儿，都着墨不多，只说对方性子孤僻阴沉，不喜与人结交，极少出现在人前。 但是也极少有秦五岳续娶的妻子鹤娇毓虐待前头所出的这位嫡女的消息。 总而言之，这名字仿佛男儿一般的秦友寒，在整个秦家，都仿佛是个透明人。 但尚云瑶还是对上辈子二哥娶了这个女人，最后却死因不明的事情耿耿于怀。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置之不理，硬是非要去见对方一面。 木易南…… 木易南能怎么办呢？ 他又舍不得凶媳妇儿，也舍不得媳妇天天记挂着这事儿。 只能在他才刚刚回到南国不过半个月左右，就找了个尚云瑶被他新领回府上的姨娘气的离家出走的理由，两人玩了一把“失踪”，秘密去了一趟五岳书院所在的地方。 秦友寒在知道了尚云瑶的身份，和她“曾听闻有人说，你爹打算把你嫁给我二哥，我来瞧瞧你长得什么样，我可告诉你，我二哥跟二嫂感情可好了，你休想去离间他们的感情”的理由之后，只觉得哭笑不得。 虽然秦五岳确实动过这个念头，但其实她与那尚云达，统共只见过几次面，且尚云达只有一次瞧见了她，剩下几次，都不过是秦五岳安排了局，但空长了脑子却没长情商的尚云达，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再后来，不等秦五岳更进一步介绍两人认识，尚云达就忽然撂挑子不读了，束脩都不退，直接就卷着铺盖回家了，说什么家里只有娘亲跟妹妹两个女人家，他得回去顶门立户。 老实说，这个消息传到秦友寒面前的时候，她既有些哭笑不得的松了一口气，又有一种隐秘的，羡慕。 羡慕尚云瑶和她娘亲，即便尚云达这人孩子气很重，即便他在某些方面当真是迟钝又蠢笨的有够可以。 但至少，这个当时还只是个大男孩儿一样的青年的男人，只需要家中女眷一句话，抛开什么都不要，他也要去保护家中的女眷们。 而不像她的生父，为了一己之私，根本畜生不如。 但她在秦家虽然做了这么多年的透明人，却并不代表她真的像传言中的那样阴沉孤僻，木讷沉闷。 她只是一直在隐忍蛰伏，等待着一个一击必杀，为娘亲报仇的机会。 而现在，似乎，机会来了。 即便来的有些突兀，还有些奇葩。 但，没有人比这两个人更适合了，不是么？ 她甚至都不用担心等她回去之后，若是她那父亲知道她今日见了这两口子之后，问起来缘由，她该怎么回答。 这位至少在人前，表现出来的性子一向率真直白，且骄纵任性的郡主，已经给她找好了最好的理由。 而她身后的这位据说是个纨绔的木伯爷，能够在她父亲严密的监控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掳到这里，可见那纨绔也只是个伪装。 这两人，不管目的为何，但至少不会是她的敌人，反倒，很有可能会成为助力。 第875章 江北边境，危 在心里飞速的思量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以及自己可以利用这两人，得到什么好处。 秦友寒不止将她所掌握的秦五岳的所有秘密，出卖了一个彻底，还将秦家和鹤家，以及另外两个表面上一直只是低调本分的商贾的家族给出卖了一个彻底。 “这些消息，你们大可以去查证！不过，据我所知，我那位好父亲这半年里，离开家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次数越来越频繁，想必已经按捺不住了……” 尚云瑶和木易南对视一眼。 “好，这些消息我自然会去查证。作为交换，如果秦小姐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帮你逃离这里……” 秦友寒对两人的这个提议很是心动。 但是她衡量再三，还是拒绝了。 “为什么？你应当知道，你现如今的处境很危险。”尚云瑶不解。 然而秦友寒有她自己的坚持。“我娘亲……那把剑，还在那人手上。” 如果不是为了秦五岳手中的那把剑，她早就已经逃离这里了！ 不，或者说，正是因为秦五岳心里很清楚，那把剑在秦友寒心中的地位，所以，他知道只要自己将那把剑藏好，秦友寒这个女儿，就绝对不敢背叛他，更不可能逃离。 所以，秦五岳才会将那把剑的下落藏得死死的，让秦友寒始终无法得到。 秦友寒的这个原因，让尚云瑶和木易南都只能沉默。 “我会留下人手保护你。必要的时候，还是先以自己的性命为主，只有你活着，才有找到那把剑，为你娘报仇的机会。” 最终，木易南只能如此说。 而等两人离开这里不久，秦五岳果真知道了木易南和尚云瑶曾见过秦友寒一面的事情。 毕竟，整个五岳书院周边，全都是秦五岳的势力，到处都是眼线，即便偷听不到这三人的谈话内容，但想要知道秦友寒的行踪，和她见了谁，却不是难事。 秦友寒自然是将早就准备好的理由说出来，说尚云瑶好像是跟木易南两口子吵架了，尚云瑶不过是来找她“借题发挥”，警告她不要妄想肖想尚云达，尚云达已经娶妻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孩子都有了的。 对这个理由，秦五岳将信将疑。 不是他对秦友寒这个一向跟个闷葫芦似的，阴沉沉又不善言辞的女儿不信任。 而是事到如今，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眼看着他图谋多年的霸业，就在眼前，秦五岳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发生什么意外。 只是，如同秦五岳捏着秦友寒的命脉，秦友寒对秦五岳这个生父也十分了解，见对方将信将疑，她也照样有办法将人给糊弄过去。 而且，她回来之前，已经问过木易南和尚云瑶两人了，只要她能确保自己没有危险，他们根本无所谓秦五岳会不会因此进一步提高警惕。 提高了更好。 在南国已经暗中武装完备，林清也已经撤离原古国，做好一切准备的前提下，打草惊蛇，让对方自乱阵脚，未尝不是好事。 木易南甚至还通过荆秋生的牵桥搭线，与山岚国定下了前后夹击，各凭本事抢夺原古国地盘的计划。 早点儿开战，他们也好早点儿验收成果。若是等久了，谁知道山岚国国君会不会不耐烦？ 且说回华京城。 对于盛安帝的离世，尚云瑶其实是有所预料的。 毕竟上辈子的时候，盛安帝早在盛安三十六年就已经驾崩。能够多活一年多，就已经是因为身上的毒发现的早，御医们全力控制的结果。 这个时候，虽然免不得会再伤心垂泪一场，甚至赵牧野也已经将陆世明早在几个月前，也就是魏佩兰刚因怀孕归京不久，就已经死在了流放之地的消息，“暗中”传开。 虽然说因此，尚家兄妹们不得不为陆世明守孝，但也因此，提前一步为赵淑兰和立功归来的林清将军，进一步清除了障碍。 而盛安帝临终之前，下了几道圣旨。 除了传位给太子赵牧野的诏书，亲封小皇孙赵云霄为下一代太子的诏书之外，还有几道重要的诏令。 其中一道，便是给赵淑兰和镇南将军林清的赐婚圣旨。 这道圣旨，可谓是轰动全国。 然而且不说这是盛安帝临终前所下的圣旨，是即便新帝赵牧野，也无法更改其诏令。 且说这被赐婚的两人，一个是至今在南国所有武将心中，拥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的长公主和尚老将军的独女，另一个是镇守南疆多年，在朝堂上虽然不显，但也无人能够顶替其地位的镇南将军。 不论是哪一方，显然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既然这两家都没有什么异议，就连新帝都认同了这事儿，那林清的生母阿雅朵，究竟是南苗人还是南国人的事情，除非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拿出来一击必胜的理由，否则的话，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不识趣的提出来。 除非想被新帝杀鸡儆猴。 这不仅仅是在挑衅林清，更是在挑衅新皇的威严。 所以，即便人人都看得出来，盛安帝临终前的这一道圣旨，是在拉拢安抚镇南将军府，免得林家趁着新帝登基，朝中不稳，趁乱发动叛乱。 毕竟林家在南疆经营多年，又有阿雅朵这个南苗人在，如果林清真的想造反，说不定新帝还真的拿他没办法。 甚至是最终为了南疆稳定，只能招安。 相比较起来，嫁个已经和离的郡主过去，当然是损失最小的办法。 更重要的是，不等朝堂上的百官对这道赐婚圣旨的议论纷纷熄灭下去，亦或者是被其他别有居心的人，将陆世明刚死不久的事情拿出来做文章。 就在盛安帝大丧刚刚下葬当日，原古国突然大举进攻南国！ 原古国手握新型武器，兵士“骁勇善战”，又有木易南“一不小心”被他身边的两个新收的美姬窃取，传递给原古国的江北边防图。 可以说，掌握了几乎堪称压倒性的优势。 在这样的局势下，江北边境猝不及防，受到重创！ 江北边境，危~！ 第876章 战局 原古国大举进攻江北边境的消息传来，一下子举国沸腾，再也没人会在意盛安帝给赵淑兰和林清赐婚的“这点儿小事”。 甚至，还有不少“有识之士”盛赞，盛安帝果真老谋深算，早早地就料到了一旦他离世，新帝登基，边境必然会有不稳。 瞧，要不是盛安帝这一旨圣旨，暂时安抚住了南疆，指不定这下他们南国，就要被两面夹击了！ 趁着南国举国哀痛，“全无防备”的时候发动攻击，是金相文和原古国主战派共同提出来的。 而被木易南和尚云瑶突然跑到了自己的大本营，“来势汹汹”的掳走秦友寒的这一乱拳，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最近一直疑神疑鬼的“神秘国师”秦五岳，几乎没有犹豫的，就站出来支持了此事。 毕竟过去这几年里，金相文一直待在南国都城华京城，甚至是因为与木易南的交好，因为安插在各处的眼线，自诩对南国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 盛安帝年轻的时候，长公主和尚老将军这对夫妇夫妻同心，率领着以木家为首的一众惊才绝艳的将领，成为了南国乃至周边国家闻之丧胆的神话。 可随着尚老将军重伤，长公主日渐年迈，木老将军也垂垂老矣，那一代神话将星逐一陨落。 长公主与尚老将军唯一的传人尚云闻，虽然确实天赋不错，甚至是盛安帝亲手放在跟前养大的，但一直守在江北，根本不给他挪地方的机会，甚至是连妻儿都扔了过去，摆明了让他这辈子就死守在那里了。 而南边的林家与盛安帝有旧怨，镇守东南方的木家兄弟深受盛安帝忌惮…… 可以说，盛安帝与南国现如今的将领们之间，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些不和谐的因素在。 盛安帝驾崩，守在南边的林清甚至都没有回京哀悼。 甚至有传言说这位林清将军已经有近二十年不曾回京…… 就是为了稳住林清，免得这位镇南将军趁乱造反，盛安帝临终之前，才不得不下了这样一道对他来说堪称“屈辱”的圣旨，给林清和现如今南国皇室唯一“单身”且“适龄”的郡主，赵淑兰赐婚。 要知道，赵淑兰可是和离过的人，还生了三个孩子。 虽然说她身份尊贵，又是长公主的独女，确实地位在南国不一般，但若不是迫不得已，盛安帝是无论如何不会允许她再嫁的。 而等盛安帝离世，新帝赵牧野与赵淑兰是同辈，但他却是跟赵淑兰的长子一起长大的，难道还能干涉到这位“表姐”头上不成？ 阴差阳错，因为林清的过分低调，和在这个关头更需要隐藏自己的长相，所以提前已经商量好。 等接到盛安帝驾崩的消息之后，他不回京奔丧的行为，反倒是让金相文和一直隐藏在原古国背后的秦五岳有了一个错误的信息。 再加上木易南和尚云闻两人早就商量好的计划，将计就计，金相文和那帮原古国人自以为掌握了完美的计划和江北边防图，可不就是选了一个南国最猝不及防的时候偷袭么？ 也是因为那秦五岳根本不知道左悦儿这个女人的特殊，这辈子左悦儿败的太快，两人都还没有来的及遇见，更不要说交锋，座椅根本没有想到，南国居然也已经得到了更好的冶炼技术。 在原古国偷袭江北边境的时候，尚云闻一开始示敌以弱，甚至是出现了溃败而逃的逃兵，被尚云闻狠狠惩治也依旧无法阻挡颓势。 原古国大喜过望，高歌猛进，势要一举拿下江北，横贯玉清江，直入南国腹地。 届时，南国富庶的土地，丰腴的粮草，都将会是他们原古国的战果！ 而后，带着这样的美梦，被尚云闻来了个釜底抽薪，瓮中捉鳖。 在江北大军溃败的消息才刚刚传入华京城的第二天，就又传回了大反转的剧情。 尚云闻带着江北大军绝地反击，重创原古国主力大军。 与此同时，新帝登基的赵牧野，出乎许多人预料的，并未对盛安帝已经摸盘许久的勋贵们出手，反而大刀阔斧的整治起了五岳书院出身的，被赵牧野和荣景元定性为“五岳系”的官员。 五岳书院这些年来，往南国朝廷输送了不少“人才”，虽然不至于身居高位，但确实成为了寒门清流中的中流砥柱。 甚至是盘踞在中下层官员中的一条巨鳄。 这就不得不称赞一句，秦五岳此人的老谋深算，枭雄本色。 其实秦家图谋不轨已久，只是碍于一直没有足够的实力，所以才会一直以“家中子弟不慕权贵，不入仕途”为名，一边沽名钓誉，以“耕读世家”出名，与当地的鹤家一直在宣扬着自己“不慕权贵”的名声，却少有人入仕。 不过是因为，他们知道即便是入仕，以秦家人的本事，和吃不得苦的性子，想要在一向注重实干的赵氏统治下的朝廷里，混成真正的手握实权的一方大员，极难。 没看这几十年，能够在南国外放成为一方大员的人，不是长公主带出来的嫡系，就是盛安帝自己的亲信？ 即便是剩下的寥寥几个，那也是在南国早就已经盘根错节多年的世家勋贵子弟。 他们秦家，错过了最好的入场时机，再想要在那些经营数代的勋贵手中撕下来一块肉，可没有那么容易。 只是，原本空有野心而力不足的秦家，数十年前，却因为秦五岳这个人的出现，“时来运转”。 先是将自己“大儒”的名声名扬四海，而后成立五岳书院，拉拢几位同样颇有名气，却在仕途上一直郁郁不得志的“大儒”，将五岳书院逐渐打造成一个与皇家名下的国子监不相上下的“名门”。 而后，借着盛安帝迫切的想要清理勋贵，将朝堂握在自己手中的心情，暗中出手，一步步将手中已经培养好的，只会忠心于秦五岳，甚至是一门心思想要跟着秦五岳“掀翻赵氏江山”的“人才”输送到朝堂之上。 就算是年轻一点也无妨，就算是暂时得不到重用，更从未出现过像荣景元这样一飞冲天的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只能从底层一步一步往上爬也无妨。 第877章 清理 一直以来，秦五岳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沉稳，忍耐，精心布局，老谋深算，借力打力…… 可以说，如果秦五岳身在帝王家，如果赵牧康能够有秦五岳一半的阴险狡猾，亦或者盛安帝对赵牧康的偏宠行为能够再多一点，多过盛安帝想要成为一代明君的执念。 行为过于正派，思想过于在乎与盛安帝之间的那点儿天家父子之间微薄的父子亲情的赵牧野，即便是这辈子，也未必斗得过对方。 只是秦五岳生在了一个虽然以耕读世家自居，但其实不过是一个为了改换门庭，将家里的孩子都送去读书的土财主之家。 也幸好，秦五岳生在了一个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非常难以成功的环境当中，才让南国躲过了这场改朝换代的危机。 秦五岳的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文人，古人有言，文人造反十年不成，这句话并非毫无道理。 这并不是说文人胆小懦弱只会打嘴炮，也不是像某些偏激的武夫所说的那样，文人一向擅长白日做梦。 而是因为，文人手中没有兵权。 自古以来，不管是想要建功立业，还是想要开疆扩土，兵权都是重中之重。更不要说，秦五岳图谋的这般大事。 没有兵权，没有武力支持，就好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饶是秦五岳自恃自己乃这天下第一惊才绝艳之人，苍天负他，才将他生在了普通人之家。 也根本无可奈何。 甚至，他就连想要自己偷偷蓄养私兵都做不到。 南国对这方面的监管，一向非常严格。 再加上养兵耗资甚重，就算是秦五岳创建五岳书院，并且接连输送了不少进士入朝，也算是赚了不少钱，身后还有家族的支持，也依旧远远不够。 所以，他才会盯上了原古国。 毕竟，若是扶持庆国，且不论庆国国君稀罕不稀罕他，单单就说以庆国与南国旗鼓相当的实力，想要从庆国手里摘果实，可没有那么容易。 但原古国就不同了。 原古国的国君胆小，自私，却又贪婪成性。 可偏偏原古国一直以来都不过是在周边几个大国之间夹缝求存，仗着地势环境易守难攻，境内又没有什么特别多的财富，几个大国之间互相征战来去，都懒得腾出手来针对它这块鸡肋，才夹缝求生。 而原古国的国内，世家豪强林立，乡绅富商为患，官商勾结成性，国君的掌控力日渐衰退。 只要他能够拿出足以说服对方的利益来利诱对方，再做几件事，帮他收拢一部分在原古国的皇权影响力，而后画下令对方无法不心动的大饼…… 就像现在这样，他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事实上，上辈子的时候，如果不是眼瞧着南国自己把自己玩儿成了天残，胜利就在眼前。 结果生生杀出来个疯批木易南，硬生生训练出来了一批悍不畏死的将士。 后来又从作弊器左悦儿那里获得了并不比原古国差的新兵器，拦住了原古国的大举入侵的脚步，也许秦五岳就成功了。 毕竟上辈子，虽然原古国没有能够拿下南国，但庆国却失去了一半的疆土，这也是左悦儿敢以商女的身份，带着儿子迟迟不愿入宫的底气。 她在等着她的生父求上门来，等生父在她的扶持下再度坐稳庆国皇位，她将拥有比原本对方承诺给她的更多的权势。 而那些，也将成为她剑指赵牧康的皇后，那位孙家大小姐的最锋利的武器。 她左悦儿要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宠妃的位置。 她可是要成为一国之后，与赵牧康共治天下，乃至是等她那位父皇和赵牧康相继驾崩之后，成为一代女皇的人。 当然最终，不管是秦五岳的野望，还是左悦儿的梦想，都没有能够成功，就是了。 而这辈子，这位原本有希望成为一方枭雄的秦五岳秦大儒，命运比上辈子，只会更惨，失败的也只会更彻底。 毕竟，现如今尚云闻这个江北大将军还在，甚至手中的江北军也比从前更加骁勇善战。 而赵牧野也已经在登基之初，就直接坐稳了皇帝之位，甚至外面很多百姓根本就察觉不到皇位更替所带来的任何影响。 除了举国为盛安帝戴孝，且这期间不得婚丧嫁娶，不得饮酒作乐，不得礼乐玩乐之外，对于百姓们来说，生活依旧如此，甚至还在变得越来越好。 而在战场上，除了最开始偷袭时候的，那一次势如破竹的胜利之外，南国更是举全国之力，又联合了庆国和山岚国，对原古国形成了夹击之势。 原古国战场上的形势，非常的不容乐观。 而且，这辈子的秦友寒也还活着。 不止活着，还在荣景元带着木易东抽调过来的西疆将士，千里奔袭五岳书院。 根本不给任何人逃离的机会，直接就将整个五岳书院都包围起来，乃至将秦五岳影响力极深的整个四通县都严密控制起来之后。 秦友寒作为秦五岳的原配所出的嫡女，主动站了出来，当众将秦五岳如何残忍的杀害原配嫡妻，虐待嫡女，又如何为了自己的狼子野心，洗脑五岳书院一派的读书人，投递叛国，意图谋反…… 这一系列罪证，全都掀了起来。 也掀开了盛安帝在南国朝堂之上，大刀阔斧的对五院书院一系所牵扯到的所有人员的，大洗牌的开始。 如果说在尚云闻在两国边境线上，所设下的陷阱，反手打了原古国一个措手不及，使得原古国开局不利，损伤惨重的话。 那突然站出来的秦友寒的这一番抄底行为，则直接打断了秦五岳在南国的所有安排，也是彻底断掉了秦五岳的后路。 再加上在赵牧野的安排下，所有五岳一系的大小官员，一夕之间全部被赶下台，甚至就连替换他们的人，都在当天直接走马上任，游刃有余的接受“前任”手上的政务…… 在赵牧野的运作下，这些人将清洗五岳书院一系官员，对南国百姓们的影响降到了最低，至少在负面上的影响是如此，却也将对五岳一系的影响放到了最大。 一击致命。 第878章 三人同心，其利断…… 木易东和荣景元联手，给秦五岳的大后方，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甚至根本没有给这些人跟秦五岳通风报信的机会。 从这一天开始，某种意义上，秦五岳可以说也是真正的跟原古国“同生共死”了。 甚至，如果两国战争打到最后，秦五岳自己手上没有自保之力的话，说不定贪生怕死又自恃聪明的原古国国君，会选择将他绑了，敲锣打鼓的送给南国，来个献人投诚。 当然，在那个时候，以现任原古国国君的性格，这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所有的锅全都推到秦五岳头上，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的，单纯天真甚至是有些愚蠢的受害者。 届时，如果他们南国现任皇帝不是特别嗜杀之人的话，或许看在对方滑轨的过于漂亮，献上秦五岳的姿势过于好看，同时割地赔款的让南国、庆国和山岚国都能够满意的话，这位原古国国君还能继续自己安逸的后半生也许不那么自由，但至少还能锦衣华服，性命无忧。 但秦五岳，却注定必死无疑。 不，或者应该说，在秦五岳的身份暴露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和他身后的家族，乃至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和联系的人的命运便已经被注定。 要么成功，要么灭亡。 而现如今，不过是其他人先秦五岳一步，被羁押起来了。 至于跟秦家早就勾结在了一起，甚至为了加深两家之间的“密切”关系，还嫁了个嫡女给秦五岳做填房的鹤家，自然也全部被羁押了起来。 不过，虽然尚云闻和木易南因为先一步察觉到了原古国的野心，顺水推舟的给金相文设了个套。 所以在原古国对江北边境发动攻击之后，尚云闻成功重创了偷袭“成功”，洋洋自得，自以为自己国家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的原古国。 也为这场战争的开始，打开了一个非常好的局面。 但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从来就不是一夕之间能够结束的。 更不要说现如今原古国境内的所有人马都已经全副武装完毕，刚换上了更为强大锐利的武器，而南国，却只有江北军中的大部分兵士们换上了新式武器，其他兵士们所用的还是旧式武器。 更不要说南国的盟友，庆国和山岚国，至少在武器这一块儿上，还是很被动的。 江北边境战火燎原，不止尚云闻在江北，林清和木易南这对“准”翁婿，也一道去了江北，协助尚云闻。 尚云闻虽然一直未回京，对家中的很多事情，自然也是插不上手的。 即便很多时候，尚云闻知道自己身为长子，身为兄长，应该扛起来这个家，给从小便性子活泼，骨子里却又带了几分纯真的弟弟，更多成长起来的空间和机会。 但他肩上肩负着整个江北大军将士们的性命，和他们身后的无数家庭的圆满。 即便尚云闻有无数个想法，但终究也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为了大家，不得不舍弃小家。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也只能身不由己。 不过既然尚云瑶早就有撮合亲娘和林清的意思，甚至都跑到盛安帝跟前去求圣旨了，那自然是也悄悄透漏给过尚云闻的。 尚云闻与林清并不认识，但也知道这位一直镇守在南国和南苗交界处的将军的存在。 不，或者说，尚云闻对林清的了解，其实比从前的尚云瑶和尚云达，还要多一些。 毕竟尚云闻从小便被送进宫里，经历过的事情，学习到的东西，乃至是见识过的人，都远比弟弟妹妹要复杂的多。 尤其是当初，赵淑兰眼瞧着与林清之间的好感是相互的，却一夕之间换了对象，突然就声势浩大的“榜下捉婿”，嫁给了陆世明，而林清则黯然神伤的跟着木易东远走边疆，没过几年便有了尚云闻的出生。 这事儿，总有那么一些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的人，将它故意说给尚云闻听。 也不知道是想要让尚云闻去跟赵淑兰闹，还是想要做什么？ 只是，即便尚云闻早就已经有所预料，甚至是已经做好了，未来也许自己会多一个继父的心理准备。 但当这个未来的便宜继父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是还要跟自己协同作战的时候，尚云闻还是难免有些别扭。 从来杀伐果决，冷硬古板的尚大将军，竟是难得的，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情绪，和一丝丝……别扭。 不过好在，尚云闻跟林清单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 虽然林清和木易南是来协助尚云闻打仗的，但实际上，尚云闻三人并未一直聚在一起，而是各自领了一路大军，与庆国的大军兵分几路，和山岚国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对原古国展开进攻。 而在战局愈演愈烈之后，尚云闻也顾不得这点儿小情绪了，反而因为这样的协作关系，再加上在战术上的合拍，让尚云闻对林清这位从前只闻其名，未曾有过交集的镇南将军十分欣赏，反倒是减淡了尚云闻的别扭。 或者说，让尚云闻甚至都没有多少时间和心情用来别扭两人的相处，就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花费在了战场上。 古人有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古人还有云，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好吧，这不重要。 总归，这三人的关系虽然微妙，但不得不说，至少远在华京城的南国新帝赵牧野，完全不用担心这三个男人心不齐。 甚至不用担心自己一同长大的大外甥吃半点亏，或者是在自己照顾不到的时候，被身边人拖后腿，抢功绩。 不管是林清还是木易南，那必须是比护犊子还要护着尚云闻的。 要不然的话，木易南也就算了，那小子着急着立大功，好在仕途上光明正大的更进一步，用他自己的本事，给他媳妇儿赚取荣耀。 也着急着将原古国打的满地找牙，悔不当初，最好是怀疑人生，好暂时抵消一下他对自家后院那群女人积攒已久，却只能憋屈的忍着，不能发出来的怒火。 再加上木易南和尚云瑶的关系，赵牧野完全不担心木易南会不会积极迎战。 第879章 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所以，如果单纯只是为了与原古国开战，赵牧野其实不是非要将林清也派过去。 他又不是手下没人可用了！ 别的不说，木易南的兄长和姐夫，可都是十分善战的将领。 就算是对原古国不如林清熟悉，但也都不是什么蠢人。 他之所以选择这样做，还不是用心良苦的，想要这三个未来的父子翁婿，提前培养一下感情？ 好让前半辈子被他那不靠谱的父皇给坑惨了的表姐，能够早日获得自己迟来二十多年的幸福？ 与此同时，随着南国和原古国正式开战，华京城内，不管是金相文安插在明里暗里的探子，还是送进某些人府上的女探子，都被人给揪了出来，干脆利落的关进了大牢。 沐晋也终于能够扬眉吐气，干脆利落的将自家后宅里，那两个他其实看不顺眼很久，却为了大局，不得不捏着鼻子陪着她们演戏，还要假装对对方爱不释手的原古国女人，给干脆利落的清理出去，毫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的，亲手！扔给了京卫营。 并且着重强调这可是“敌国奸细”，是他从原古国带回来的，原古国国君亲自赐给他的美姬，请务必“好好审审”。 至于怜香惜玉什么的，沐晋表示，呵，他沐小公子也是有品位的人，那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送给他的女人，他都一定会收下的么？ 他可是不求爱情永久，只追求“曾经深爱”的人。 强扭的瓜不甜，强送的女人更是不香。 那两个原古国的“美姬”，在他心里，只有膈应，没有爱情！ 他甚至都觉得，将那两个女人赶出去之后，整个沐国公府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甚至以往跟他八字不合的大哥，今儿个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木伯府。 早在盛安帝驾崩的消息传来，木易南就已经料准了以金相文和其背后那原古国国君的性子，怕是差不多该有所行动了。 所以，木易南自然也早早就做好了应对之策。 而在茹梦和茹娇那两个女人，果真按照木易南所猜想和计划的那样，在暗中“摸清楚”了这卷帘居到木易南书房之间这段路的守卫巡逻的时间节点。 并且经过一番琢磨之后，找到了这其中，其实是木易南故意留给两人的突破口之后。 趁着某日木易南和尚云瑶都出门不在府上的时候，潜入了木易南的书房。 虽然在其中没有找到其他更有价值的情报信息，但却意外“盗走”了他与尚云闻的书信往来中“顺带提及的”江北最新边防图。 虽然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并不是全部，一些隐秘的地方也表达的很含糊，但对原古国来说，如果是偷袭的话，已经足够了。 而等木易南回到府上之后，“发现情报失窃”之后，木易南就直接命人将后院卷帘居全部严密控制了起来。 当然，不只是卷帘居，整个木伯府的戒备，都瞬间变得森严了起来。 这样的变故，一开始的时候卫蕊和鸿雁还有些不知所以，那两个女人却显然心里清楚，这是木易南发现书房的书信被人动过了。 只是，她们本以为，只要原古国大举进攻南国的消息传来，南国江北大军节节败退，而她们原古国一路高歌猛进，她们自然会被人救出去。 不止能够离开这木伯府，日后等待着她们的，将会是无尽的财富和声望地位的改变。 而之前表面上与她们结盟，实际上却瞧不起她们，甚至是暗暗排挤她们的卫蕊和鸿雁…… 到时候也只能眼红嫉妒恨。 却没有想到，她们左等右等，没有等来接头的人来救她们，也没有等到木易南后面的雷霆之怒和盘查。 甚至是再也没有见过木易南的身影，只每日每日被拘束在卷帘居内，寸步不得出。 而后，在某一日的清晨，等来了京卫营的卫兵。 尚云瑶是在等木易南前往江北，并且初战大捷的消息传回之后，才将这四个女人全都交给了京卫营的。 对此，卫蕊和鸿雁一开始的时候，还试图狡辩。 毕竟她们两人，一个可是有着南国户籍的孤女，另外一个，虽然是以芙蓉的丫鬟的身份入的木伯府，但也是有正经的身份的不是？ 只可惜，尚云瑶根本不买账。 等两人被京卫营直接押走之后，察觉到不对劲的鸿雁，试图攀咬牡丹和樱红。 甚至是将金相文跟牡丹和樱红的交易都说了出来。 听说金相文许诺给了牡丹和樱红重金，尚云瑶反倒是笑。 看着笑盈盈的尚云瑶，牡丹和樱红对视一眼，也顾不得别的，急忙将银票呈给了尚云瑶，并且解释，这些银票她们曾主动交给木易南，是木易南摆摆手没收，让她们自己留着的。 她们，绝无背叛主人的想法。 这个时候，即便牡丹与樱红这两个斗了小半辈子的宿敌，也愿意为彼此担保。 她们争归争，斗归斗，不服气归不服气，但却绝对不会背叛将她们从人贩子手中买下来，给了她们新生，又训练她们多年的主子。 尚云瑶对两人手里那点儿银票不感兴趣，敲打了一番两人，就让两人安心的回卷帘居待着便是。 这事儿既然当初是她主动与木易南说了，许她们两人入府的，自然没有在事后过河拆桥的道理。 见此，一直心里惴惴不安的牡丹和樱红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们之前虽然是碍于主子的命令进府的，一开始的时候，也确实对尚云瑶这个主母没有多少好感。 毕竟，身为木易南的属下，看着自家主子为了娶到尚云瑶费尽心思，九死一生，甚至是即便是这样，还一度被以赵淑兰为首的尚家人故意刁难，瞧不起，她们这些做下属的多少难免有些为主子鸣不平。 不过，她们入府一年，与尚云瑶的接触比跟木易南的要多得多，即便是有卫蕊和鸿雁在，很多时候尚云瑶也不会对她们多客气。 但她们本就是做人属下的，难道还能要求做主子的对自己多好不成？ 第880章 秦友寒终于入京了 也是因为芙蓉和樱红从小便在青楼里讨生活，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生百态，也清楚人性。 所以她们更清楚的知道，即便当初木易南让沐晋将她们赎身，送进木伯府，是经过了尚云瑶的首肯的。 不，或者应该说，原本就是尚云瑶的主意。 但这并不代表，尚云瑶就对她们两个绝对的放心，没有敌意。 所以，早在当初进入木伯府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的暗算。 而等她们住进卷帘居之后，尚云瑶不仅从来没有故意刁难过她们，还能能够好吃好喝的安置她们，已经是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了。 更不要说现在，在两人的任务完成，已经没有了更多的利用价值之后。 尚云瑶还愿意让她们继续留在卷帘居里，甚至是在她们被人泼脏水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护着她们。 并且主动提出来，她愿意遵守最初的承诺，给她们日后一个安定，也愿意给她们一份嫁妆和一个清白的身份送她们出嫁，对她们两人来说，已经是令无数真正沦落红尘不得已的女人羡慕的结果了。 她们也不是贪心不知足的人，闻言自然是乖乖退了下去，同时在心里暗暗发誓，日后在她们心中，尚云瑶就是除了主子之外，最重要的人，她们一定会守护好女主人和主子之间的感情，绝对不允许后院的任何女人，插入两位主子之间！ 尚云瑶不知道芙蓉和樱红对自己的感激，也不知道她无意之间收获了两个迷妹。 在处理完了卷帘居里面，那四个令人如鲠在喉的女人，并且安抚了芙蓉和樱红两人之后，就出门了。 她还有很多正事儿要做。 江北边境的事情，尚云瑶帮不上大哥和木易南的忙。 抄底五岳书院一系，以及秦五岳的罪行的事情，尚云瑶同样也帮不了表舅和兄长跟二哥的忙。 不过，至少，她这一次，除了忧心忡忡的等待之外，还能做一些别的事情。 比如，安置一下上辈子的二嫂，这辈子给了她和木易南很多有关于秦五岳和五岳书院的情报。 让赵牧野和荣景元他们能够更轻松的抓住秦五岳和五岳书院一系的那些人的把柄，将之公之于众的。 那位五岳书院山长的原配嫡女，秦友寒。 早在当初，尚云瑶和木易南跑去五岳书院，将秦友寒掳了出来，“莽莽撞撞的警告二嫂的情敌”的时候。 作为对秦友寒给了他们那么多情报的回报，尚云瑶和木易南便承诺过秦友寒，只要她愿意，等她“救”出她娘亲的那把剑之后，如果她无处可去，如果她不介意的话，尚云瑶愿意给她一个安稳脱身的机会，和一个落脚之处。 当时秦友寒还没有拿定主意，甚至是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意，更不要说以后了。 她只一门心思想要找到她娘亲的那把剑。 所以荣景元和木易东手下的两名将军离京去五岳书院清缴的时候，尚云瑶也只是跟对方提了提，如果秦友寒愿意的话，她可以来寻自己。 如果秦友寒不想的话，也请两位兄长能够看在她和木易南的面子上，看在秦友寒提供了不少情报的面子上，对她多照顾几分。 尤其是，不要让秦友寒受了某些人的欺负。 虽然说因为上辈子对方连累了二哥的缘故，尚云瑶曾一度对秦友寒非常警惕。 甚至当初尚云瑶和木易南跑去找上秦友寒的时候，都做好了，如果这个女人有什么心思，就狠狠警告对方一番的准备。 但是上次在五岳书院那边，听秦友寒讲了她的事情，和跟秦五岳这个畜牲不如的父亲之间的恩怨之后，尚云瑶还是很愿意帮一帮秦友寒的。 只当是，同情对方跟自己一样，都没有遇上一个好爹吧。 只要她不要像上辈子一样，打上她二哥那个憨憨的主意，还连累她二哥丢了小命，尚云瑶都能一切好说。 或许也是因为尚云瑶和木易南提前找过秦友寒，并且从她那里得到了一些情报。 也或许是因为这一次五岳书院清缴行动中，聪明的秦友寒也做出了很大的配合和贡献。 所以这一次在荣景元带人去清算五岳书院那些人的时候，并没有将秦友寒算进去。 反而因为有尚云瑶的叮嘱，不管是荣景元还是其他人，一路上对她十分礼遇有加。 虽然不能说给了多好的条件，但至少秦友寒一直都是单独一辆马车，还给她身边配了两个会一些拳脚功夫的丫鬟，是监视，却也是保护。 而且这一路上，也没有让那些阶下囚跟秦友寒多接触，倒是让秦友寒少受了不少罪。 要不然的话，秦友寒作为秦五岳的嫡长女，势必是要跟那些重点关押的犯人们关在一起的，甚至还要跟秦五岳的现任妻女关在一起。 届时不止吃住条件差，那些因为秦五岳的关系，被牵连进来的人家的女眷，可是不会对她们客气。 更不要说她手中那把锋利无比的宝剑，可是秦五岳通敌卖国的重要物证之一，又是杀伤力极大的武器。 按照正常的程序的话，自然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就这样大刺刺的留在外面的。 而这一次，秦友寒便是在尚云瑶和木易南的关照下，再加上她自己的配合下，如愿以偿的抱着她娘亲的那把剑，跟着押解秦五岳一系的人一起过来的。 而且这一路上也没有跟那些人住在一起，反而被单独安置。 虽然环境依旧说不上多好，但对秦友寒来说，已经很好了。 最重要的是，一路看着那些人被负责押解他们的士兵们呵斥，看着他们受罪，秦友寒却能享受礼遇。 这种感觉，远比让她享受再多优待的滋味都要美妙的多。 尚云瑶一早便收到了消息，知道秦友寒今日午时左右就能到，届时荣景元会带着她来见自己一面。 所以尚云瑶在处理好家里那一摊子事情之后，便早早的出了门。 在天香楼提前约定好的包间里点好了为兄长和秦友寒接风洗尘的饭菜，等着了。 第881章 被尚云瑶遗忘了的王家兄弟 尚云瑶做好了前来的人不会只有兄长和秦友寒两人的心理准备。 不过，见到护送着秦友寒前来见她的，似乎有些过于庞大了的人群中，除了领头的兄长之外，居然还有两名年轻的学子的时候，尚云瑶还是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这两位是？” 荣景元也有些意外。 毕竟尚云瑶跟王岚的关系好，这事儿人尽皆知，荣景元离京之前，还被木易南特意打过招呼，让他仔细查清楚这两兄弟的情况。 如果确定他们没有掺和进去五岳书院一系的那些事情，兄弟两人也还算清白老实得用的话，尽量照顾一下二人的。 没想到，尚云瑶居然会对两人毫无印象。 荣景元扬了扬眉，看向尚云瑶。 尚云瑶：无辜。 荣景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阿瑶，这两位王家兄弟，是你好友的兄弟，王岩、王崧。” 尚云瑶顿了一下，想了想，才知道这二人是谁。 “原来是阿岚姐姐的兄弟，久仰二位大名，今日才终于得见，果真如同阿瑶所想那样，两位阿岚姐姐的兄弟，果真都是极为优秀的人才…… 今日是阿瑶的不对，阿瑶最近这两日有些忙碌，一时竟是未曾记起二位……” 王家兄弟的年岁其实比尚云达还要大一些。 只是两兄弟的脑子可没有尚云达聪明，性格也不如五岳书院许多人的机灵。 再加上两人的功课也一直不如尚云达，家里也没有什么家世，父亲不过是个老实本分的老翰林。 他们兄弟两个读书的本事还不如年轻时候的父亲，在五岳书院里面，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两个学子罢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在五岳书院有不少，甚至不少比他们更优秀一些的人，都没有资格接触到五岳书院真正的秘密。 就像是，如果说五岳书院里全都是秦五岳的信众预备役，那么尚云达这样的，就属于秦五岳小心翼翼的对待，一边不舍得到嘴的肥肉，一边又担心这肥肉烫嘴，所以得提防的贵宾待遇。 而他们，就是最多被丢一下洗脑包，属于多一个也不多，少一个也无所谓的底层。 只是王家虽然家境清贫，兄弟两人能够到五岳书院读书，也是因为付不起国子监高昂的学费，又没有让兄弟两人都进去读书的名额。 公平起见，家里干脆将这个名额换了一笔钱，作为兄弟两人的学费，两人则一起拼尽全力考上了五岳书院。 但王家家训极严，兄弟两个又是一板一眼的性子，倒是阴差阳错的，被同窗排挤，反而始终没有接触到五岳书院的一些核心秘密。 最多只是偶尔会羡慕一下，同窗比自己兄弟两个机灵，讨师长喜欢，一定能够从师长那里获得更多的单独教导。 也是因为这兄弟两个只会死读书的性子，王岚虽然对自家兄弟的感情很好，但却不怎么爱在兄长都极为优秀的尚云瑶跟前，提起自家兄弟的原因。 这兄弟两个，兄长名为王岩，弟弟名为王崧。 从王家兄妹的名字上，也能看得出来那位王翰林的性子。 虽然不能说老顽固，但也不是什么圆滑世故的人。 想想也是，若是王翰林性子圆滑，也不会一把年纪了，还在翰林院里蹲着，日子过得苦巴巴的，怎么着也能捞点儿财富了才是。 也是因为对这位王翰林十分了解，虽然木易南对王家兄弟了解的不多。 但当初荣景元负责这事的时候，木易南还特意跟荣景元提了一句，这王家兄弟是尚云瑶闺中密友王岚的兄弟，若是这二人没犯什么大错，就尽量对这二人照顾一二。 荣景元对尚云瑶一向疼爱，再加上这也不是什么让人为难的事儿。所以荣景元自然是对王家兄弟多上了一份心。 也是因为此，王家兄弟作为同为朝臣子弟中的学子，父亲又是翰林，明明是会被更加严加审查的，却第一个就被查证了清白。 这大概也算得上是，傻人有傻福？ 王岩和王崧两人知道自己这一路上多亏了尚云瑶的关系，才享受到许多优待，现在更是第一批被放归家中，所以主动表示，要来与尚云瑶致谢。 等道过谢之后，他们二人也该归家去了。 家中老父亲和老母亲，还在翘首以盼的等待着，他们可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免得父母担心。 听到尚云瑶有些尴尬的说自己一时忘了，两人也没有介意，反而诚恳的道了谢。 毕竟他们只是拖了妹妹的原因，才得了这位南娇郡主的几分照拂，进而享受了诸多优待的。 但要认真说起来，他们双方却是从未有过交集的。 虽说若是对方对自己兄弟二人嘘寒问暖，十分关怀，会令他们更加感激，但也受宠若惊。 但尚云瑶这般自然的承认自己“忘了”的态度，却也让两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至少说明，在对方眼中，他们兄弟两个当真不过是看在王岚面子上的“小鱼小虾”，而不是被上面的人“另有考量”。 尚云瑶收下了两人的谢意，也笑着宽慰两人。 “说起来，还未恭喜二位兄长，王家伯父前不久已经高升了吏部员外郎，此后便是手握实权的大人了。 虽然只是从五品，但只要王大人好好干，咱们陛下一向不会亏待老臣。” 这便是提点二人，只要他们是真的没有卷进去五岳书院那些人的事情里面，只要兄弟两个人也是有真才实学的人，新帝不仅不会因此猜忌他们父子，还会更加重用他们的意思了。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 他们虽然脑子不够灵活，但因为王岚的关系，对尚云瑶这位南娇郡主在南国到底有多受宠，多少有些了解。 自然也知道，尚云瑶这个郡主的分量，尤其是在新帝面前，简直比自家女儿也不差什么了。 所以，对尚云瑶的这话，他们是不怀疑的。 “那晚生便谢过南娇郡主吉言了！日后若是陛下有需要，我等兄弟二人，定当竭尽全力，为国效力！” 第882章 加开恩科 尚云瑶含笑对着王家兄弟两人点头。“二位兄长无需客气，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不只是你们父亲，此番陛下启用了很多沉稳实干的老臣，大家只要好好努力，踏踏实实的为朝廷效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大家的努力，陛下都会看到的。 你们兄弟二人，此番也切莫因为归了家，没有了地方读书，再加上受到五岳书院之事的影响，心情起伏不定，便松懈了自己。 现如今新帝刚刚登基，就遇到这些事情，于朝廷来说是多事之秋，但对你们这些学子们来说，却也是机缘。 毕竟朝堂正逢用人之际，只要有才学，有准备，说不得你们也能与我二哥一道参加春闱。 我可听阿岚姐姐说过，两位兄长一向读书刻苦，勤敏好学，颇有乃父风范。 比起二位兄长，我那二哥这两年自打归了家来，便只顾着贪玩，唯有用到的时候，才会回家多读几本书。 说不得届时，两位兄长能拿出一个比我二哥要好的多的成绩。我二哥那家伙，只能得个名落孙山之徒。 到时候，我可要好好嘲笑一下我二哥呢。” 毕竟，五岳书院那些人被一撸到底，朝中可是腾出来了不少空位。 虽然说那些人原本占着的重要位置，现如今都被盛安帝提前安排好的人补了上去，但也总有另一些位置被腾了出来。 再加上随着盛安帝驾崩，一些老臣也自觉到了该腾位置的地方。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被腾出来的位置，日后都会放上属于新帝赵牧野信得过的自己人。 不管官职高低，但对于初入仕途的人来说，总归是一个光明的开端。 也是无数人眼馋的机缘。 若是这兄弟二人足够聪明，能够抓得住机缘，那也是他们的运气。 当然，若是这兄弟二人听不懂尚云瑶的话，或者弄不清现如今朝中的形势。 亦或者是全都看懂了，却能力平平抓不住，那谁也没办法，尚云瑶也不会再帮他们更多。 兄弟两人相视一眼，面露惊喜。 他们之前在五岳书院的时候，虽然成绩平平，但也是考取了科举的。 虽然说只是吊车尾的举人，但好歹兄弟两个也是双双中举。 否则的话，五岳书院早就将他们赶走了。 他们此番归家，其实也有或许新帝会加开恩科的猜想。 只是一则至今没有消息传出，二则他们毕竟是五岳书院出来的。 虽然说现如今朝廷已经查证了，确定他们兄弟两个的清白，将包含他们兄弟在内的这些人放了出来，允许他们归家。 但朝廷还会不会信他们，愿不愿意用他们，却还是个问题。 毕竟…… 他们身边，可都还跟着朝廷派来的人时刻盯着他们呢。 所以，其实兄弟两个心里也一直忐忑的很。 而现在尚云瑶这句话，无疑是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 证明至少新帝并没有要清算他们这些人的意思，还愿意给他们施展抱负的机会。 虽然知道以自己兄弟两人的才学，此番依旧未必能够得中，尚云瑶所说的，与尚云达相较的话，两人也只是笑笑。 但既然现如今新帝愿意给他们机会，兄弟两人还是愿意拼尽全力一试。 毕竟，赵牧野这次加开的是恩科，后年才是四年一次的春闱。 就算他们这次考不中，一年之后，还有一次机会。 “南娇郡主您高抬了，晚生兄弟二人从前读书便不及贵兄长，现如今贵兄长已经能随着荣大人办差，晚生兄弟二人却还籍籍无名。 晚生兄弟二人有自知之明，不敢与贵兄长争辉，只期望届时能够尽我们兄弟二人所能。如有机会一尝所愿，晚生兄弟二人必当肝脑涂地，报效朝廷！” 其实尚云瑶这番话，虽然说是看在王岚的面子上，但也是赵牧野的意思。 他是想借助这场恩科告诉世人，虽然他对秦五岳和五岳一系的这群妄图颠覆朝纲，倾覆赵家江山的狂徒手段干脆利落，毫不留情，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帝王。 相反，只要是真心报效朝廷，只要是有真本事，愿意干实事，不管对方是平民子弟，还是勋贵出身，他都会给这些人足够的优待，和一个平等的处境。 不会像盛安帝一样，一边用着世家，一边又想尽办法想要打压他们。 但也不会像盛安帝一样，对那些清贵出身的官员，额外的看重和欣赏，甚至是为了拉拢这些人，不惜将自己的外甥女下嫁。 皇家女儿珍贵，赵牧野可舍不得。 就算是二公主那样被养坏了，现如今被良妃转交到了德妃手下，严加管教的二公主，只要她不再作妖，赵牧野也会给她安排一个稳妥的婚事。 左不过是个被贤妃当做争宠工具的傻子罢了，赵牧野也不屑与之计较。 但若是二公主继续作妖，甚至是惹恼了赵牧野，那赵云柔便是她的榜样。 毕竟，南国和山岚国，经过此番之后，也将会成为盟友国。 嫁个正牌公主过去，倒也使得。 所以，在明年春日，赵牧野打算加开一次恩科。 这一次，一则是新帝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虽说只要那些老臣们勤勤恳恳的做事，不犯什么错误，即便是看在对方为朝廷效力多年的份儿上，赵牧野也不会动他们。 否则的话，赵牧野也不会在盛安帝纠结犹豫，是不是要暂时放过那些世家一马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暗中助推了一把。 但他也是一定要培植属于他这个新帝自己的势力，和只效忠于他的人手的。 二则也是因为五岳书院一系撸下去了不少朝中官员，虽然都是中层，但也确实是带来了很大空缺。 为了填补这些空缺，同时也是为了将来等真的将原古国打下来之后，还有更多的官员安排去接手那边的管理，赵牧野大手一挥，十分豪气的表示，人才什么的，绝对不嫌多，多多益善！ 所以，只要王家兄弟二人此番恩科能够考个不错的成绩，哪怕只是同进士，虽然听起来名声不那么好听，但日后也一样有受到重用的机会。 第883章 一个人的声音 当然，反正清算一个也是清算，清算一群也是清算。 一次性解决，还能省不少劲儿，也免得有些藏的深的蛀虫有所警觉，反而找到了金蝉脱壳的法子。 趁着这个机会，也趁着谋划已久，手上确实有一批足以应急的人才储备，赵牧野这次也是趁机下了狠手。 像譬如当初跟赵云铭一起，仗着自己是翰林院的老人，或者是与荣景元同届的举子，就联手坑人的，韩文斌和严睿识等人，赵牧野也绝对不会客气。 不仅剥夺功名，还直接下了大狱，清算所有的罪责。 等严睿识和韩文斌几人，看到审讯自己的人里，领头的就是当时还曾经跟他们一个屋子里办公，并且形单影只，被他们排挤，还差点被他们算计了的荣景元的时候，脸色别提多精彩了。 大约也是因为赵牧野年轻气盛，启用的又多是年轻，意气风发的青年人，虽然一下子清空了大半朝堂，使得南国现如今猛一看上去，有一种壳子空了半数的凄凉。 但事实上，南国朝堂的运转速度，不仅没有因此停滞，至少在与原古国的开战上，反倒是变得更高效，也更积极。 整个南国朝堂上下，都齐心协力，高速运转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畏惧赵牧野这般大刀阔斧的劲儿，还是担心如果不够配合，原本已经随着盛安帝的驾崩，被放过一马的贵族们，会再次被原本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太大不满的新帝盯上。 这一次，南国勋贵们不仅没有从中阻挠，反而在积极配合。 必要的时候，也不介意“弃车保帅”一番。 毕竟，敢在盛安帝的眼皮子底下犯蠢的人，多半也不会是哪个家族的核心人物。 所以，现如今的朝堂之上，可以说只有赵牧野一个人的声音。 绝对的掌控权，虽然不可能一直如此，不过是个短暂的过渡期，但对赵牧野和他的国土来说，都已经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和完美的开端。 尚云瑶见过了王家兄弟二人，安抚了一二，也将新帝未来极有可能加开恩科的消息传了出去，荣景元便让另外两名士兵送他们回家。 虽然王家兄弟现在已经可以回家去了，但因为秦五岳现在人还在原古国，还未落网。 而且有关五岳书院一系的人，尤其是许多已经入朝多年的官员，想要将他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以及到底都串联和买通了哪些人，做了那些事，又给了原古国多少南国的机密，都是需要时间去调查的。 在这之前，他们兄弟二人的行动势必会受到一定的限制。 这两名士兵，就是负责跟着他们的。 不过兄弟两个虽然有些别扭，却也知道这是规矩，因此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抗拒的意思，只是脸上多少有些丧气。 毕竟，一般人谁身边会天天盯着两个士兵？ 文人一向清高，他们两个好歹也是举子，自然也不能免俗。 而等两人回到家中，他们脸上别别扭扭觉得有些丢面子，甚至不愿出门的表现，被他们的父亲王大人教训了一番。 王大人虽然这些年一直在翰林院里沉淀，但却从未放松过对自己子女们的教导。 对于两个儿子在五岳书院读书多年，却根本没有发现五岳书院原来竟然是个狼窝，甚至是还差一点儿卷进去，王大人是担心且内疚的。 但是他对自己的两个儿子有信心，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做对不起南国的事情。 所以，这段时间，王大人一直在忐忑的等待着消息。 直到两个儿子真正站在了他的面前，还告诉他，自己两人一路上也没有受太多的委屈，南娇郡主还嘱咐他们回来之后不要放松学习，好好学习，明面说不得有机会参加恩科，王大人心里就更激动了。 也是因此，王大人对两个儿子的管教，比从前上心了很多，即便他现如今的职位远比从前忙碌，朝中也因为南国和庆国、山岚国联手围攻原古国的事情，整个朝廷都在飞速运转。 但不管是再忙，王大人在每日下衙之后，都会特意将两个儿子叫过来，问一问他们白天的情况，以及学习进度如何。 也是因为这样，王大人很快发现了儿子对两位士兵别扭的情绪。 这两人既然是被上面派下来跟在兄弟两个身边的，自然吃住都在王家。 王家的院子不大，甚至还不如从前尚云达从赵淑兰手里讨来的那套西六胡同的院子宽敞。 好在王岚现如今已经出嫁，兄弟两个都还没有成亲，王家除了王夫人和她身边的丫鬟之外，没有别的女眷。 王夫人早在听闻了会有两人跟着王家兄弟一起回来之后，就早早重新收拾了一番家里，将王岚的屋子单独上了锁。 女儿家的闺房，即便是已经出嫁了的女儿，也是不便被陌生男人闯入的。 而等王家兄弟带着这两个士兵归家之后，王夫人便将两兄弟住着的院子里，腾出来两间侧房给这二位暂住。 两人平日里与王家兄弟作息相同，晚上也睡在两人隔壁。 兄弟两个在书房读书或者写文章的时候，这两人便在门外守着。 但如果兄弟两个想要与友人通信，这些信件都是必须过了他们的手的。 若是想要出门会友，他们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全程站在一边围观，并且会将兄弟二人所有的书稿和言语，甚至是与两人接触的人记录在案。 也是因此，导致兄弟两个门都不爱出了，甚至心中多少有种自己被人当做怀疑对象监控的感觉。 哪怕之前已经得了尚云瑶的话，也免不了心里忐忑不舒服。 王大人对此，却没有像兄弟两个一样的看法，反而与兄弟两个人的想法截然不同。 他不是因为对方是朝廷派来的人，而客客气气的招待了两人，其实心里带着提防和不喜。 王大人是真的打心眼儿里对两人友善，甚至是还私底下感激过两人。 也是因此，知道两个儿子的心态之后，王大人毫不犹豫的斥责了儿子一通。 第884章 别扭 王大人的斥责，并没有当着两个士兵的面，自然便也不是说给那两人听的。 所以，被王大人斥责的兄弟两个，甚至还有些懵逼。 直到王大人训斥完他们之后，告诉他们，这两名士兵的存在，不仅是为了监视他们，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 毕竟，虽然赵牧野酝酿许久，也准备的充沛，才能在表面上，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了五岳书院的这些人，甚至掌握了不少证据。 但即便如此，他们仍然不敢保证，与五岳书院一系有牵扯的人，全都被一网打打尽了。 现在那些人的案件还在审讯当中，而这些年过去，不乏与秦五岳勾结在一起的一些其他官员，甚至是勋贵家族的某些人。 谁也不敢保证，这些人会不会狗急跳墙。 王岩和王崧兄弟两个因为尚云瑶的关系，成为五岳书院的学子中，第一批被安全放归家中的学子，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上。 若是等那些人知道兄弟两个不仅人安然无恙，甚至是还能被新帝继续信赖，并且允许他们科举入仕，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因此心生不满，起意报复？ 他们兄弟两个，可是实打实的文弱书生，连一些基本的拳脚都不懂，到时候万一被人钻了空子，将两兄弟一网打尽，王家可承受不住这样的痛。 更不要说，对方若是来明的还好，万一对方来暗的呢？ 不是王大人瞧不起自己的两个儿子，就他们两个的脑子，若是身边没个证人，说不定真的就掉了对方的圈套而不自知了。 相比起这些后果，不过是被人盯着，不能随便出去走动玩耍罢了，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刚好还麻烦两位兄弟，盯着你们两个，都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读书，少出去跟那些个人鬼混！若是过段时日陛下当真开了恩科，你们两个却抓不住机会，仍旧颗粒无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明明是与友人诗会，风雅又高端的聚会，却被老父亲无情的批判为“鬼混”的王岩王崧兄弟两个：…… 心里苦，还不敢说。 这可是亲爹，还是为了他们好，他们能怎么样呢？ 只能老老实实在家里蹲着，只当自己还在书院里的时候一般，刻苦学习，读书做文章。 以期待等到春闱之时，至少能够有一个人，能拿出令他们父亲满意，也令他们兄弟自己满意的成绩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尚云瑶这会儿，送走了王家兄弟二人，才专心致志的招待起秦友寒和同来的兄长荣景元。 从五岳书院到华京城，这一路上，荣景元也一直在观察着这个名为秦友寒的女子。 秦友寒恨自己的父亲，恨父亲为了贪念，亲手害死了母亲。 更恨对方对这件事不仅毫无半点愧疚之心，还在母亲离世半年之后，就迅速的另娶了当地的名门望族，鹤家的鹤娇毓为妻。 而在那之后，对她这个原配留下来的嫡女，也不知道是因为心虚他对原配所作之事，不敢面对秦友寒那双通透明亮，仿若洞察一切的眼睛。 还是因为有了娇妻爱子，便对这个原配留下来的女儿毫无感情，甚至是心生厌恶。 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所以，可以说，自打秦友寒的娘离世之后，她的日子便过的一日比一日差。 再加上她心里存着自己娘被父亲害死的事情的真相，一门心思想要拿回娘被迫献祭生命铸造的那把剑，想要报复秦五岳，她的性格逐渐变得阴郁，人也愈加寡言少语。 再加上秦五岳的刻意打压，有意降低她的存在感，她这些年一直很少出现在人前。 甚至未曾想过自己的以后。 未曾想过，她不仅就这样轻易的报了杀母之仇，还能够离开五岳书院，一路来到华京城，瞧一瞧外面的世界。 顺便，等待着那个男人，遭到应有的报应。 瞧见秦友寒提到复仇秦五岳的时候，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和畅快，尚云瑶有些沉默，也有些感慨。 尚云瑶不知道，其实上辈子的时候，秦友寒确实嫁给了尚云达。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是秦友寒害死了尚云达。 尚云达的性格，虽然在不认识的人眼中，会觉得这家伙简直惹人厌的很，张扬又恶劣，最关键的是这家伙确实家世不凡，不管是相貌还是学问上又挑不出毛病，惹人眼的很，就更令人讨厌了。 但是其实尚云达是一个对自己在乎的人，尤其是身边的女眷都很好的人。 即便是自家府上的小丫头们，虽然知道是府上伺候的丫鬟，并且许多都是妹妹跟前养着陪玩的小姑娘，他也都从未对她们有过任何轻视。 甚至，给尚云瑶带礼物的时候，还时常多带一些，方便尚云瑶赏赐下头的小丫头们。 他自己身边，也从来不留小丫头伺候，除了候嬷嬷安排的两个负责平日里扫撒的小丫头，他一向只使唤自己的小厮。 所以，尚云达在自家可比尚云闻这个嫡长子受欢迎的多了。 而尚云达这样的性格，其实是很容易吸引一些异性的倾慕的。 要不然，当初岑明智岑大人身为翰林院掌教，手底下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青年才俊，虽然不至于人人都像荣景元一样光环闪眼，但也不乏极为优秀之辈。 怎么会岑采薇就看上了尚云达？ 所以上辈子的时候，秦五岳在发现尚云达此人根本不在乎什么权钱外物，对跟他大哥争权夺利也毫无兴趣，唯一的弱点就是家中的女眷之后，就动了心思。 在秦五岳的运作下，尚云达娶了“无意间冒犯”的秦友寒。 一开始的时候，秦友寒只是想借助尚云达，进一步取得秦五岳的信任，好想办法偷到娘亲的那把剑，逃离秦家。 所以在知道尚云达的真实身份之后，她并未拒绝，反而顺势嫁给了尚云达，并且努力尝试在尚云达面前，扮演好一个温柔沉默的贤妻良母。 但，她却在和尚云达相处的过程当中，爱上了这个单纯又热忱的男人。 第885章 二哥前世死因 在尚云闻出事的消息传回来之后，尚云达本想带着秦友寒一起离开五岳书院，回家保护娘亲和妹妹的。 刚好，也让娘和妹妹跟自己的妻子多一些相处的机会。 毕竟在尚云达心中，他们的那个父亲陆世明，不能说靠不住吧，只能说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完全就不是个东西。 他可不敢指望对方能够在他娘和妹妹遇到危险的时候，不惜一切挺身相护。 他甚至还担心那男人意识到危险的时候，为了自保将自己娘和妹妹推出去当炮灰。 而且，大哥不在了，他身为家中唯一的儿子，也是时候应该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所以，任凭秦五岳用尽了心思，费尽了口舌，最后甚至是威逼都用上了，依旧都没能改变尚云达的决定，甚至是反而让尚云达对秦五岳起了疑心。 秦友寒原本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将尚云达牵扯进去的。 她不懂什么朝廷政务，也不关心谁做皇帝，她只是担心尚云达的安全，却又无法阻止对方回家尽孝。 所以，她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秦五岳的秘密告诉了尚云达，提醒他万事小心，而后想办法帮尚云达离开。 她自己，没有拿到她娘亲的那把剑，再加上为了麻痹秦五岳，本是不打算跟着尚云达一起走的。 毕竟在秦友寒的心中，娘亲的那把剑，某种程度上，是比她的性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她甚至都已经编好了欺骗尚云达的谎言。 结果，两人却终究棋差一招，中了秦五岳的埋伏。 以至于等尚云达和秦友寒双双“意外身故”的消息传回华京城后，给赵淑兰带去了致命一击。 尚云瑶只知道，根据她所知道的信息推测，上辈子的秦友寒，就是嫁给了她二哥的那位神秘的二嫂。 而后面之所以二哥会发生意外，恐怕就是因为那秦五岳发现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还偷偷告诉了尚云达，尚云达本打算回京跟娘亲和外祖母告密，结果被秦五岳知道了。 秦五岳这样的人，为了一把剑成功的可能性，都能毫不犹豫的将陪伴自己多年的发妻推进火炉里，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眼瞧着多年宿愿实现的机会就在眼前，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泄露的可能性，他都不会允许。 所以，才会有了二哥上辈子的悲剧。 也才会有了尚云瑶心中的诸多疑惑。 这辈子，尚云瑶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让她做自己的二嫂。 别说现如今，尚云达都已经有了深爱的妻子，对方还是翰林院掌教的女儿，是秦友寒绝对比不上的人。 就说秦友寒这辈子，与尚云达仅仅只是见过面，根本没说过话，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好感。 秦友寒也没有兴趣去纠缠尚云达。 现如今她夙愿以偿，只等着秦五岳落网，大仇得报，她也无心男女之事，只想寻一个安稳的地方终老。 尚云瑶宴请秦友寒，荣景元也是全程跟着的。 要不然，他可不放心妹妹跟这个女人单独待在一起，即便是有木一和木七跟着也不行。 所以，荣景元一直坐在角落里，一边自己给自己斟茶，一边安静的听着。 只是，听着听着…… 荣景元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么一丝丝不对劲的地方。 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浮上心头。 不过不是对他自己的，而是，对他那个日渐“惹人同情”的妹婿的。 而他这个预感，很快得到了验证。 听到秦友寒说，她此番上京，一则为了怀中的剑，二则为了看秦五岳受到报应。 至于她自己，只求一个地方养老，尚云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不知秦姐姐可有什么想法？” 秦友寒摇了摇头。 “不瞒郡主，我虽痴长郡主几岁，但这前半生近二十年，却活的浑浑噩噩。 小时懵懂无知，少时突逢巨变，之后的人生，便晦暗的只剩下寻得娘亲献祭的这把剑，为娘亲复仇，将那个禽兽的真面目公之于众这一个目标。 至于今后如何，却还未曾来得及想过…… 只是听闻华京城人杰地灵，或许等那禽兽落网，亲眼见到那禽兽的结局之后，我会带着娘亲一起，寻一处寺院，了此余生也不错……” 总归，荣景元已经承诺，等此间事了，会将那鹤娇毓手中，属于她娘亲的嫁妆的那一部分财产归还给她。 毕竟，她也是秦五岳手中的受害者，甚至还有功在先，赵牧野看在尚云瑶的面子上，也无意为难这样一个可怜的年轻姑娘。 所以，她到也不用担心自己日后活不下去。 没了秦五岳的阴影，又有娘亲在身边，她只会过的更好。 听到秦友寒的话，荣景元微微蹙眉，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不是荣景元想要打击秦友寒，而是，如果她当真想要一个人住在寺院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怕是不会如同她所想的那般自由。 更不要说，还要随身带着那把剑。 那可不是普通的利器。 所以，事实上，到底要怎么安置秦友寒，和她手中的那把剑，还是个大问题。 其实如果按照朝中那群老臣们的想法，秦友寒可以放她一马，毕竟这是个可怜的小姑娘，若是朝廷真的逼她太紧，传出去未免不好看。 但秦友寒手上那把剑，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流落出去的。 即便是秦友寒只是一个弱女子也不行。 即便对秦友寒来说，这把剑代表了她的娘亲也不行。 但这事儿，暂时被赵牧野压制了下去，所以最终要如何安排她和她手中那把她显然并不愿意离身的剑，还是个问题。 荣景元想了想，还是在一旁开了口，尝试劝秦友寒改变主意。 “秦姑娘，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让你娘能够入土为安。” 如果秦友寒愿意的话，看在对方一路上还算配合，荣景元也确实对这位秦姑娘的身世，和她对她娘亲的感情，有那么一些感同身受的份儿上。 最重要的是，看在妹妹对这个女人确实尤为关照的份儿上，荣景元愿意尽自己最大可能的，帮她厚葬这把剑。 第886章 秦友寒的拒绝 然而，听了荣景元一番堪称苦口婆心的劝说，秦友寒却只是抬头看了看荣景元，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把剑，没有吭声。 只是神情，显然是不愿意的。 荣景元皱了皱眉。 有些不赞同的看向秦友寒，正打算再劝对方几句，不要冥顽不灵，这样不仅对她自己没有好处，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还会拖累尚云瑶。 这才是荣景元一直对秦友寒格外关照的原因。 然而，秦友寒的固执，是荣景元所无法理解的。 或许正如外人无法理解，荣景元为了给他娘报仇，那种不惜一切代价的狠劲儿。 和对陆世明这个生父的恨意。 但跟秦友寒的破釜沉舟，不顾一切，甚至成为执念比起来，至少荣景元一直很清醒。 清醒的知道比起被陆世明害死，并且已经离世多年的娘。 还有跟她娘一样无辜可怜的人。 所以，他不会因为为了给他娘报仇，就迁怒同样是被骗的无辜可怜的女子赵淑兰。 也不会迁怒本以为可以独享真正的父爱和母爱的三兄妹，但却不会对钱杏儿和陆云芝这对母女客气。 在荣景元看来，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 而更重要的是，虽然他愿意倾尽毕生的精力和不断的努力，去不断向上爬，不断成为更好的自己，不断拥有更多的权利和能力…… 只为终于有朝一日，他能够亲手为母亲复仇。 但那只是过程而已，他却不会因此放弃自己的生活和理想。 荣景元相信，如果他当真向秦友寒一样，为了替母亲复仇，孤注一掷，赌上一切。 连自己的人生和命运都不要了，甚至还拖累了疼他爱他，将他放在自己的名下，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养大的舅舅一家，就算是母亲在九泉之下，也是不得安宁的。 然而，不管荣景元怎么说，怎么劝。 甚至是难得拿出来像对尚云达的时候一样的耐心掰开了，揉碎了的与她分析人情世故，分析如果秦友寒坚持自己的决定，将会对她带来的影响，和她可能会失去的一些东西。 可秦友寒依旧始终坚持自己的坚持，执拗的表示，无论如何，她绝不会再让怀中的这把剑，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就算是日后她死了，她也会带着娘亲的这把剑下葬。 就算是，现如今的南国，已经掌握了远比当初丧心病狂的秦五岳用她娘的性命打造出来的，她手中的这把剑更加完善，更加厉害的武器锻造手法。 甚至是已经能够锻造出大批厉害的兵器，应用到了战场上，才能在与原古国的这场战争当中，掌握绝对的优势，成为胜利的一方。 而他她手中的这把剑的价值，则会随着更多更厉害的武器出现，随着南国将原古国打下来，将秦五岳捉拿，并且判定秦五岳的所有罪行，而日渐贬低。 甚至最终，即便不会变得一文不值，但南国的新帝，也将不会再乐意用高昂的价格，和更稳妥的处置方式，来试图买走这把剑。 甚至许多想要向盛安帝示好的人，也不会乐意提起这把剑，更不要说有购买收藏的兴趣。 但秦友寒也觉得无所谓，甚至反而有些庆幸。 她巴不得所有人，都不要对她怀中的这把剑，有兴趣才好。 因为理念不同，荣景元和秦友寒最终谁也说服不了谁，反而让气氛一度变得有些僵硬。 再加上尚云瑶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所以便没有跟着荣景元一起劝说秦友寒，反而给秦友寒提出了另外一个建议。 如果秦友寒不介意到时候她只能以一个妾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不介意从此除了那卷帘居的一方小天地之外，几乎很少再有机会出门四处走动的话，尚云瑶也是愿意收留秦友寒的。 只当作是她故意破坏了二哥和秦友寒之间上辈子的姻缘，所以给对方的一点点补偿吧！ 反正他们家府上现如今已经有了不少姑娘。 虽说当初一开始的时候，之所以会将这些姑娘纳进门，是为了对付金相文那个家伙，和他故意安插进来的几个女人。 但现如今，原古国和南国已经开战，金相文派进来的探子也已经被清理干净。 这些姑娘们最初的任务，自然也是已经完成了的。 至少尚云瑶对于这个结果是满意的。 但当初这些姑娘进门的时候，尚云瑶就承诺过她们，只要她们愿意配合演好最初的这场戏，只要她们安安分分的，没有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等到南国与原古国之间的战争真正爆发出来的时候，以卫蕊为首的几个女人被清理出去，她们才算是真正完成了她们的任务。 尚云瑶也会遵守承诺，给她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除非日后她们自己想要离开，或者遇上了值得并想要托付一生的良人。 否则，尚云瑶和木易南都不会赶走她们，而且还会一直养着她们。 就算日后尚云瑶和木易南先她们一步去了，他们的孩子也会为几人养老送终。 所以现如今，卷帘居里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四四方方宛若囚笼，囚笼里的每个人仿佛天生戏骨一般的地方，反而真正的，成为了几位姑娘们休闲养老的好去处。 虽然说还不能够随随便便进出木伯府，真正的获得自由。 但对于她们这些从小习惯了深居后宅之中，或者深宫之中…… 总归，都是一些比如今更不如的地方出来的女子来说，现如今的生活已经再好不过了。 而且，木伯府上的人口其实很简单，除木易南和尚云瑶这两个主子之外，木家另外几兄弟都并不和他们一起住，木老将军又一向是一个性子洒脱的老头，最是不爱管儿子们院子里的事情。 她们又不是木易南真正的小妾，也不需要伺候对方，只要守着这卷帘居的一方小小的天地，有人做伴，还不用为生计和一个女人孤身在外的安全问题担心。 只要不贪图不该贪图的东西，过好她们几人的日子就好了。 这样的生活，她们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第887章 不知为何，竟突然有些同情他那妹婿呢？ 尚云瑶倒是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只是她觉得，大概是因为童年当中，秦五岳给秦友寒带去的阴影太大。 所以秦友寒的性子，才会变得有些偏执而古怪。 如果以后让秦友寒和自家府上的那些姑娘们天天待在一起，或许还能让秦友寒的性格变得开朗一些。 就算是不能，至少将秦友寒安置在他们府上，不仅能够让秦友寒有一个安全的庇佑之所，也能让新帝赵牧野也安心几分。 还能对那些叽叽歪歪的朝臣有个交代，不用担心秦友寒和她怀中的那把剑，在赵牧野不曾注意到的地方，再惹出什么风浪。 而且尚云瑶也是打心眼里觉得秦友寒的命运，比上辈子的自己还要悲惨。 至少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好，在她身边的亲人们，都还是真正的爱她，关心她的。 虽然说上辈子悲惨的命运是陆世明和吴光泽带来的。 但也不过是她自己和亲人们，没有看清楚陆世民这个中山狼的真面目。 或者说，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陆世明此人会如此的没有底线。 才有那个悲惨的结局。 但即便是那样，最终她也在荣景元和木易南的帮助下，复了仇…… 而不是像上辈子的秦友寒一样，不仅临死之前都没能寻找到她娘的那把剑，为她娘报仇，反而被秦五岳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导致秦友寒自己死于非命，还将唯一真心对她的夫君给一起拖进了死亡深渊。 尚云瑶眼中满满的怜惜和同仇敌忾，看得秦友寒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又不由心头暖暖的。 她在回程的路上，多少听闻过几句有关他们这位南国娇娇，南娇郡主尚云瑶的身份，和从前她那个生父的一些事情的。 或许也是因此，秦友寒对尚云瑶同样有着几分天然的亲近和好感。 只是对方现如今，毕竟是高高在上的南国娇娇。 上到皇帝下到贵族，整个南国华京城，哪一个不是将她当做天之娇女来看待？ 甚至就连有些嫉妒她，或者看不惯她的人，也绝对不敢当面招惹她半分。 而自己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罪臣之女罢了。 秦友寒自知自己的身份低微，现在更是敏感又卑贱，配不上与尚云瑶这等身份尊贵之人做朋友。 所以才一直未曾表现出对尚云瑶的亲近和喜欢来，不想被人当做趋炎附势之人。 但这会儿，尚云瑶主动释放了善意，而且在知道了秦友寒接下来的打算之后，还非常积极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于尚云瑶的这个提议，秦友寒几乎没有多想，就心动了。 只是理智告诉秦友寒，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这样一来，虽然尚云瑶确实能为她提供一个遮风避雨的场所。 但尚云瑶身为南国娇娇，享受着无上尊崇与荣耀，自然也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她的身份敏感，还带着娘亲的这把剑，万一有心之人以她的身份为名义作文章，那她岂不是恩将仇报？ 但尚云瑶却摆摆手，示意秦友寒无需担心。 一则现如今木伯府上，并非一两个姨娘，而且这些女人大多是尚云瑶主动“纳”进门的。 虽说一开始的时候，是盛安帝开的口，但后面却也确实是尚云瑶自己的意思。 所以，别说是赵牧野，就算是朝臣，都渐渐习惯了这对小夫妻动不动因为某个姑娘的出现大吵一架，尚云瑶动不动回娘家。 然而等那姑娘进了门，就无声无息了，木易南依旧追着尚云瑶的屁股跑。 也或许是因为从前，木易南跟沐晋这两位“木公子”和“沐少爷”的名字便时常被弄混淆的缘故，世人对木易南这种“喜新厌旧”的行为，接受的速度倒是比所有人想象中的要快。 甚至是就连赵牧野，在两人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也已经处于一种无可奈何的麻木和放任之中。 左右人家小夫妻两个你情我愿的，也碍不着谁。 而且赵牧野也算是渐渐看出来了，虽然说这件事情最开始的时候，是他父皇在胡闹。 但时至今日，之所以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根本原因还是尚云瑶的任性，和木易南的纵容。 说不定这也是人家小夫妻两个的“夫妻情趣”，他又何必非要干涉？ 总归，虽然尚云瑶是他的晚辈，木易南是他的好友，但赵牧野抱着一种，谁宠出来的媳妇儿，谁负责的心态，对尚云瑶的这种可以称得上离经叛道的行为，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咳咳，总归，有他这个表舅在，无论如何，不会真的让尚云瑶吃亏就行。 也是因为荣景元和木易南，都清楚新帝赵牧野对尚云瑶，这个从小就粘他的表侄女的这种，疼爱惯了的偏宠态度。 所以，虽然荣景元很不赞同妹妹尚云瑶将秦友寒这个身上带有很多不确定和不安定的因素的女人收进木伯府，但却也说不出阻止的理由来。 只能在一旁用一种非常不赞同的态度看向两人，无声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咳，只可惜对面的两个女人正在互相凝望，没人在意他脸上的不赞同。 在尚云瑶的热情邀请下，饶是秦友寒心中还有着诸多顾虑，但到底经不住诱惑，应了下来。 不过是名声上不好听罢了，她一个丧母的孤女，唯一活着的亲人这个世界上最恨他的人就是她了。 如果秦五岳会被她自甘为妾的行为气到的话，秦友寒不仅不会为此觉得内疚，反而恨不得大笑三声，以示庆贺。 甚至巴不得再做一些能够让秦五岳更生气，却无可奈何的事情才好。 既然秦友寒都说了不介意，尚云瑶自己也确实有能力护住她，再加上有从前的承诺在先。 几乎没有多少犹豫，尚云瑶便决定，等秦友寒这边的事情解决之后，她便要禀告赵牧野，她打算将秦友寒这个女人收进自家府上。 从头到尾目睹旁观了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沟通过程的荣景元：…… 不知为何，竟突然有些同情他那妹婿呢？ 第888章 尚云瑶的建议 只是，即便尚云瑶和秦友寒已经达成了约定，但尚云瑶也暂时还不能带走秦友寒。 毕竟不管怎么说，现如今秦五岳可是通敌叛国的罪人，而秦友寒是秦五岳的嫡女，这层血缘关系，是无论如何也摘不掉的。 所以，不管是从秦友寒和她怀中的那把剑，是极为重要的证人证据的角度上来说，还是从秦友寒和秦五岳之间的父女关系上来说，秦友寒现在都是非常重要的被监管对象。 甚至也是许多在逃的，或者潜伏着的五岳书院一系的人最痛恨的目标之一。 今日秦友寒能够来这里见尚云瑶一面，已经是看在是因为当初尚云瑶与木易南曾经见过秦友寒一面，并且从秦永航那里掌握了一些秦五岳的罪状细节。 再加上尚云瑶是荣景元的妹妹，还是颇受帝宠的南娇郡主，再加上有荣景元陪同，才给的破例。 所以，荣景元是一定要将秦友寒带回去的。 而且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勤有涵的身边都会被重重严密监控和保护着。 至少在秦五岳和五岳书院一系的人被宣判之前，秦友寒都不可能真正自由。 这一点，即便是尚云瑶和荣景元出面，也是不能破例的。 只是荣景元也承诺尚云瑶，即便都在天牢里，也会让人好好照顾秦友寒，毕竟她可是很重要的证人。 而等这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荣景元会亲自将秦友寒，带到尚云瑶面前。 对此，尚云瑶的脸上，忍不住有些歉疚。 毕竟当初她和木易南去见秦友寒的时候，可是承诺过秦友寒，会妥善安置她的。 但现如今却不得不让秦友寒到天牢里走，一遭受一些委屈了。 瞧见尚云瑶脸上的歉意，反倒是秦友寒笑的十分豁达。 “南娇郡主无需为民女担心，能够拿回娘亲的剑，见到那个人渣遭到报应，民女便死而无憾了。 现如今还有南娇郡主为民女这般操心，关心民女日后的生活，还愿意不计较民女的身份收留民女，给民女和娘亲一个妥善的安身立命的所在，民女已然感激不尽。 而且，民女虽然见识不多，却也知道现如今的陛下是位难得的仁君，能够为郡主和陛下扫清那个人渣的余党，不过是在天牢里待一些日子罢了，对民女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这些年，她在五岳书院吃过的苦头，可远比这多的多了。 更何况，留在天牢里，她还能亲眼看到那些助纣为虐的家伙是如何遭受酷刑的，说不定要是运气好，还能看到那个人渣的下场，她不仅不觉得苦，还觉得痛快的很！ “只是，民女尚有一个非常冒昧的请求……” 秦友寒想带着她娘亲的这把剑一起。 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忍受这把娘亲以身殉炉的剑，离开她的视线范围，这会令她寝食难安。 这也是押送五岳书院一众犯人的那位将领，不得不让王岩和王崧送秦友寒过来的原因。 这三个人，某种意义上都是看在尚云瑶的面子上，才得到“善待”的。 自然也应该来跟尚云瑶见一面。 就算是这三个人，有什么不合理的请求也好，想法也罢，至少不管是拒绝还是帮忙跟上头请示，都应该由尚云瑶来，而不是他们这些说不上话的人。 听到秦友寒的这个请求，荣景元非常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对秦友寒说道，“这不合规矩。” 秦友寒自然知道这不合规矩，也知道这会让面前的两人为难，若是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这么冒昧的向尚云瑶提出请求。 但她也是真的不愿意再与娘亲分开，唯恐在分开的这段时间，她从此再次失去娘亲。 若当真如此，秦秦友寒怕是会疯掉。 尚云瑶面露为难之色，这件事，可当真是不容易办。 即便她当真深受帝宠，即便新帝是曾经最疼爱她的表舅，现如今也对她很好。 但毕竟赵牧野如今是帝王，需要考虑的事情，需要考虑的人，不仅仅是一个两个。 尚云瑶也不可能拿着这种明显过分的事情来找赵牧野。 像天牢这种地方，进去的犯人都是要被严加搜身，换了囚衣的，别说是一把这样的利剑了，就算是一根簪子都不可能。 就算是不用防着秦友寒自杀，或者逃狱，那也要防着她在极端愤怒之下，趁着狱卒不备，拿着这把剑伤人不是？ 但尚云瑶虽然懂这些事情，却不能这样说。 毕竟若是站在秦友寒的角度，其实尚云瑶也能够体谅秦友寒的这种心情。 所以，想了想，尚云瑶换了个说法。 “天牢污浊，想必你也不会希望你娘亲待在那种地方吧？” 听到这话，秦友寒愣了愣，想到天牢里的环境，和那些污糟糟的人，面露纠结。 确实，在秦友寒的记忆当中，她娘亲一直是一个温温柔柔，干干净净的女人。 若不是遇人不淑，遇到了秦五岳这个衣冠禽兽，她娘亲即便是老去了，也应该是一个温柔，干净，气质娴雅的老夫人。 天牢这种地方，合该一辈子也不要与她娘亲有半点交集才是。 瞧见秦友寒脸上有动容之色，尚云瑶看了看荣景元，想了想。 “不如这样，阿瑶会亲自入宫，求得陛下恩准，亲手将这柄剑交给陛下。 日后等到你从天牢出来的时候，会由陛下亲自下旨，将这柄剑赏赐给你，也算是给这柄剑过了个名路。 让你日后，不仅能够明正言顺的一直带着她，不用担心任何人，以任何名义来与你抢夺，甚至还能反过来保护你和你娘亲，如何？” 尚云瑶的这个提议，虽然会让秦友寒与她手上的这柄剑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但从长远的角度上来考虑，无疑是最好的一种选择。 否则的话，除非秦友寒觉得自己有能力与整个南国相抗衡，或者宁愿抱着这把剑血溅当场，也绝不与这把剑分开。 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所以虽然依旧有些不情愿，依旧对怀中的这把剑恋恋不舍，但秦友寒最终还是保持了最后的那一丝理智，将怀中的这把剑亲自放进了尚云瑶命人取来的剑匣里。 第889章 让我再看一眼 秦友寒珍而重之的将手中的宝剑，放在了木七让人从木易南的某个产业那里，紧急找来的匣子里。 宝剑落匣，“咔哒”一声，是匣子关上的声音。 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的秦友寒，听到这个声音，却下意识打了个激灵，转过身来，双眸含泪，看向木七怀中抱着的木匣子。 “等等！等等！让我……让我再看一眼……” 荣景元拧眉。 尚云瑶看了看秦友寒，又看了看荣景元，叹息一声。 “木七，打开吧，让秦姑娘好好的和她娘告别一下。” “是。”木七沉声应了一句，并没有表达任何意见，再次将装着那把剑的匣子打开。 瞧见秦友寒脸上的表情，尚云瑶也跟着有些动容。 但她深知，现如今这个时候，这样的决定，才是对所有人都最好的选择。 所以她也只能对秦友寒再三保证，她一定会亲自带着这柄剑，进宫去见陛下。 保证无论如何，不会让除了秦友寒这个亲生女儿之外的任何人，再私自占有这把剑。 事实上，尚云瑶之所以能够在这里，做出这样斩钉截铁的承诺，也是非常有底气的。 毕竟当初木易南和沐晋从原古国回来的时候，除了每人带回来两个美姬之外。 可是都带回来一柄产自原古国的，所谓原古国国君亲自所赠的，原古国特产的宝剑。 而那两柄宝剑的来处，与眼前秦友寒娘亲的这把宝剑是一样的。 木易南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所以虽然当初在原古国国君和金相文等一众原古国国君的心腹面前的时候，笑得十分惊喜，欢欣的接受了这柄原古国国君所赠的宝剑。 但其实木易南从未将之带在身边过，甚至当天一拿回去之后，就将之放在了远远的地方。 在木易南看来，这柄剑，大不吉。 而沐晋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还乐颠颠的拿着上手玩过那把剑。 但在后来发现木易南对他自己手上的另外一柄宝剑的态度十分古怪之后，鸡贼的沐晋虽然没有立即从木易南那里问出来原因，但后面也跟着很少拿出来“赏玩”了。 甚至是就连理由，都找的好好的。 “这柄神兵利器如此珍贵，自然是要小心藏好，万万不可总是拿出来赏玩，过于高调。否则的话，万一引来贼人宵小惦记，被人偷了去，可如何是好？” 而等回到南国之后，被木易南告知了真相，沐晋第一时间就恨不得直接扔了手上的那把剑。 还是木易南和赵牧野一同劝说，国难当前，大局为重，研究清楚原古国现如今所掌握的的兵器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南国现如今已经越来越熟练的能够打造出来的兵器，在这样的兵器面前，到底有多少优势？多少劣势？ 如果原古国大面积使用这种兵器的话，南国的将士们该如何应对，才能更好的获取胜利的优势？ 还有并没有像南国一样掌握了比原古国稍胜一筹的兵器的庆国和山兰国，又该如何迎敌，才是最好？ 等等这些问题，都表明了，这两把剑的存在非常重要，可不能任由沐晋胡闹。 将情绪有些过于激动的沐晋劝说下来，打消了沐晋想要直接毁掉这柄剑的打算之后，赵牧野亲自派人取走了这把剑，并且向沐晋做出承诺，在研究完这两柄剑之后，会请皇家寺院的高僧为这两柄剑上无辜死去的两名女子的亡魂进行超度。 而事实上，赵牧野也确实做到了如同他所说的，对那两柄其实比秦友寒手中的这柄剑更加成熟锋利的宝剑，并无任何的贪婪之意。 在南国的铁匠们研究完了那两柄剑之后，不仅按照最初的约定，将那两柄剑送到了皇家寺院，请高僧为其进行九九八十一天的超度，而且还单独为这两柄剑建了两处剑冢。 虽说这两柄剑当初牺牲的女子，乃是原古国人，事实上与南国并无多少牵扯，甚至认真说起来，两国现如今可是敌国。 而且，原古国的某些女子，尤其是譬如卫蕊和茹梦那样，从小就被当做女奸细培养起来的女人，说她们与南国有大仇，也并不为过。 但赵牧野也并未因此迁怒这两个无辜又可怜可悲的女人，反而在异国他乡，为这两个女人寻找了一个至少能够灵魂安息，且寄物安眠的归宿。 赵牧野这番仁义的举动，其实做的非常低调且隐蔽，并无多少想要将这件事利用起来，为自己博得一个贤明的君主的名义的意思。 但也正是因为此，知道这件事的人，心中对赵牧野这位新帝的赞赏度，变得越来越高。 赵牧野的这个举动，让所有人相信，他是一位实实在在的仁君，而并不像他的父皇一样，既想博得美誉，又不想真正为之牺牲自己的利益。 也让尚云瑶在此时此刻，能够态度坚决，斩钉截铁的对秦友寒作出承诺，承诺有赵牧野在，绝对不会有人敢觊觎这柄剑。 就算是有，那人也绝对不敢有所动作。 秦友寒在尚云瑶的保证，和荣景元的催促下，终究还是依依不舍的走了。 时间紧张，即便荣景元和木易东都尽可能的给了秦友寒和尚云瑶叙话的时间。 但在现如今这样的局势之下，五岳书院那边押送过来的所有人，都在无数双眼睛明里暗里的监视之下。 即便是他们也不好做太过分，让秦友寒离开的时间太久。 否则的话，他们南国的言官御史，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解决完了秦友寒的事情，商量好等她从天牢出来之后，她会将她接入府上。 而在这之前，她也会催促盛安帝，尽量早一点儿将这柄宝剑过了明路，也早一点将与这柄剑有关的事情，在这段时间里，都给弄好，弄明白。 譬如在不伤害到这把宝剑的前提下，南国那几位大师级的铁匠想要做的研究，早点做完，以便等秦友寒从天牢里出来的时候，能够早日再次与她娘亲团聚，尚云瑶才目送荣景元和他身后跟着的一队卫兵一起，带着秦友寒离开。 第890章 欢喜冤家？ 今日押解五岳书院一系犯人们的队伍才刚刚回京，浩浩荡荡的一大群，相当的引人注目。 而随着这一群犯人的入京，整个华京城所有的相关衙门都在忙碌着。 赵牧野身为皇帝，对于五岳书院这样的一批人，同时也是朝中这些年来最大的一起重要案，自然也是有许多事情要过问。 毕竟这些人牵扯到的人和事可都不少，不知道多少人在暗中虎视眈眈，想要打断他们的探查。 再加上这会儿她才刚刚见过秦友寒，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观察她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如果尚云瑶刚跟秦友寒分开，转头就进了宫里，那些人或许拿她这个身边时时刻刻跟着护卫，身后说不定还跟着皇帝亲自赐下来的暗卫，一举一动都被严密的保护着的南娇郡主没办法，但秦友寒的危险却会加大很多。 所以，尚云瑶打算明天或者后天，找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再入宫。 这会儿，还是先回家去，与家里的姑娘们，说一说秦友寒的事情吧。 毕竟秦友寒与之前府上的那些姑娘们的身世来历和性格都多有不同，还有她的那把剑，也是一个非常重要而另类的存在。 卷帘居里住着的，虽然说并非全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到底都是女人，秦友寒日后抱着那样的一把利剑住进去，难免会让姑娘们惊慌不安。 所以，尚云瑶得先问一问姑娘们的想法。 如果她们表现出来了不乐意，觉得不想跟这样一个带着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的女人住在一起的话，尚云瑶就打算从一开始就不将秦友寒安置在卷帘居里面。 左右当初规划的时候除了卷帘居，在卷帘居旁边还有一处小很多的院子，也被单独修整了出来。 虽然说院子比卷帘居小，但也是有三四间屋子的，让秦友寒自己一个人带着她娘亲的那把剑去居住，绝对只会宽敞，不会拘谨。 但是如果姑娘不介意，或者愿意先接纳她试试看，那尚云瑶其实还是希望秦友寒能够跟大家，甚至是跟人群，多接触接触的。 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回到木伯府后，想了想，尚云瑶没有回房，而是转道去了卷帘居。 老实说，这还是尚云瑶自打这些姑娘们入住卷帘居至今，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 一开始的时候是不乐意看到卫蕊，后来则是不合适。 再后来，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将卫蕊四人扔出木伯府，尚云瑶却忙的团团转，也没有时间来这边。 卷帘居前院的地方其实并不小，尤其将这个院子单独隔出来的时候，尚云瑶还特意命人将之扩建了一下。 虽说门外的几间屋子是小厮们住的地方，院子里每个姑娘各自住一间屋子，几个小丫头都是睡在姑娘们屋子外头的小榻上，或者干脆跟自家姑娘挤着睡的。 但其实这几间屋子都不小，是可以直接隔成内外两间的。 再加上日常活动可以在院子里，浆洗衣服什么的也轮不到她们自己动手。 若只是活动的话，虽说拘谨了一些，但日后没了那四个讨厌的家伙，尚云瑶将后院和连着的那片湖一起放给她们自由活动，没事还能到外头花园里逛逛，倒也不错。 尚云瑶进来的时候，几个姑娘正围在一起打雀牌。 要说雀牌这个东西，也是某位来南国做生意的异国商人传入华京城的。据说在他们国家，打雀牌是一项全民参与，老少皆宜的活动。 只是一开始的时候，这雀牌在南国玩的人不多，大多数人觉得这东西奇怪怪的，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吸引力。 再加上这雀牌在贵族们中间没有起来，反而是先在赌场上兴盛了起来，所以一度名声不怎么好。 后来那些赌坊，尤其是华京城内外的赌坊，被朝廷狠狠的清洗了几波。 雀牌更是雪上加霜，一度几乎在南国绝迹。 甚至是提起来的时候，很多人都根本不知道这种东西。 还是前几年，左悦儿来到华京城之后，将雀牌进行了一番改头换面，又用南国特产的青玉作为料子，雕了几套雀牌出来。 虽说青玉在南国产量大，但毕竟是玉石，一套雀牌下来的价值不菲。 左悦儿将这这样的雀牌，用精美的盒子装了，送给一些勋贵家的夫人小姐，又“亲身示范”，教会那些夫人小姐们打雀牌。 利用雀牌桌上的热闹氛围，和某些独特的“交际方式”，再加上她手上的脂粉方子，才会那么快在贵夫人小姐中间火红起来，并且大受好评。 也是因为这一次，这雀牌是被左悦儿换了个名头，从上层社会开始，辗转从这些贵妇人们那里往下层流行，经历了这两年的时间，才再次将这雀牌流行起来。 要说起来，这雀牌大概也算得上是除了那家早就已经因为产品出问题，再加上东家“亡故”而关门大吉的脂粉铺子之外，左悦儿唯一留给这个时代的南国人们的印记了。 瞧见尚云瑶突然过来，正在“砰砰砰”打的正热闹的小院子，诸人都被吓了一跳，急忙起身行礼。 尤其是一向性子温婉，这会儿却难得与几人闹得欢腾的芙蓉，起的有些着急，差点儿将桌子上的雀牌给掀翻了。 还好樱红眼疾手快，侧身用自己的腰挡住了不稳当的桌面，拦住了差点滚落下桌面的雀牌，同时扶了芙蓉一把。 不过，樱红这一下是扶了芙蓉，又抢救了雀牌，但她自己的腰部，却是在台子上结结实实撞了一下。 虽然未必多严重，但青紫是免不了了。 芙蓉感激的看了一眼樱红，随即对着尚云瑶道歉。“南娇郡主恕罪，婢子……” 尚云瑶失笑着摆摆手，示意她们继续，不用管自己，她只是顺道来随便看看。 “你们无需紧张，只管继续玩你们的就是。 我只是想着自打你们进府至今，我竟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未曾来这里瞧过，今儿正巧有事来寻你，便一道过来看看。” 第891章 逐一满足梦想 既然尚云瑶都这样说了，不管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几人还是乖乖重新坐了回去。 芙蓉将之前自己碰倒的雀牌重新收好摆上去。 另外三人也跟着帮忙。 不过，显然这会儿大家的心思都有些不在这雀牌上面了。 尚云瑶无奈的笑笑，倒也不勉强，在阿初搬过来的一个凳子上坐下。 “你们这是在打雀牌？ 我也曾听闻过这种游戏，只是一直未曾亲眼见过，今儿总算是见到了，一会儿倒是要好好跟你们学学这个东西要怎么玩才好。 若是不然，以后出门的时候，若是哪家夫人邀请我玩这个，我却竟然一无所知，倒是要闹个笑话了…… 不过，几日不见，芙蓉和樱红你们二人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越来越如胶似漆了……这瞧着的，倒真真是让我这主母都羡慕的很。” 大概是因为一起经历了演戏，斗智斗勇，反向算计金相文和鸿雁跟卫蕊等人的事情。 也或者是因为在芙蓉被鸿雁攀咬的时候，樱红不仅没有顺势踩上一脚，反而十分坚定的在尚云瑶面前，为芙蓉说话的行为。 不仅让芙蓉对樱红心生感激，另外几人也对这两人好生一番打趣，说樱红是个嘴硬心软的性子，对芙蓉最是袒护不过的。 没瞧见那鸿雁才刚刚张嘴，想要攀咬芙蓉，她们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樱红就第一个不干了？ 这护犊子的劲儿，说樱红不在乎芙蓉，她们都不信。 所以这几日，不止卷帘居里面的气氛和谐，芙蓉和樱红的关系更是越来越好了。 即便是樱红嘴硬不肯承认，甚至是几次三番小题大做的对着芙蓉甩脸子，故意想要跟芙蓉闹翻，芙蓉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 樱红此人的性子最是好强，却唯独受不得别人对她软言软语，示弱卖好。 从前芙蓉性子清高，又气两人明明同样身世可怜，自小孤苦无依。 好不容易幸运的遇到了木易南，被他从同一个地方挑选出来的，本应该相依为命才对。 结果可好，樱红总是与自己过不去，三天两头与她别苗头，动不动就拿话气她，芙蓉便也不爱与樱红多交流了。 但经历了此番事情，再加上周围几人的鼓动，芙蓉对樱红的态度总是很软和，反而闹得樱红没了脾气。 这会儿，被尚云瑶这样打趣，樱红直接闹了个大红脸。 “谁，谁关心她在乎她了？我不过是不想被她拖累罢了！她……她自作多情！” 樱红气的跳脚，然而不管是尚云瑶，还是另外几人，都显然根本不信樱红这个嘴硬心软的傲娇的话。 不过尚云瑶也知道樱红脸皮薄，只是笑着打趣了几句就转移了话题，没有继续揪着两人不放。 她今儿过来，一则确实为了瞧一瞧这卷帘居里的情况，看一看她们几位在这里住的到底如何，有没有什么不适应不舒服的地方。 从前有卫蕊和鸿雁四人在，很多事情尚云瑶不会说，也不会去做。 但现如今这里既然没有了外人，只要这卷帘居里面的几人能够真正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她也是乐意让这几位姑娘在这里能住得更舒服一些的。 毕竟这点儿消耗，对于身家丰厚的尚云瑶来说，并不算什么。 她也乐意，就这样养着这几个姑娘。 对于尚云阳的这些话，一开始的时候几人还有些放不开。 但后面，当姬语山，也就是从前的司画，试探着提出想要一副某位大家的真迹的请求，被尚云瑶含笑应下。 并且表示，自己的库房里恰巧就有这位大家的画作，让阿满这就去取来，给姬语山瞧瞧喜欢哪一副，她送她之后。 剩下的几位姑娘相视一眼，跃跃欲试。 毕竟虽说尚云瑶确实对她们很好，也从未短缺过她们什么。 甚至某些事情上，比从前她们的日子可要好过的多了。 但她们毕竟是寄居木伯府上，既然对当真正的姨娘不感兴趣，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插入到尚云瑶和木易南之间。 所以，即便尚云瑶放宽了许多对她们的约束，但几位姑娘依旧十分自觉的，很少在木伯府四处走动。 而卷帘居里的日子过于单调，她们也确实需要一些兴趣爱好，来支撑未来漫长而枯燥的生活。 再加上，她们都并非市井间无知又只为生计奔波的小妇人。 即便是她们这些人当中最不起眼的艾青，虽然舞姿不如柳儿那般出众，但除了跳舞之外，她从小最喜欢的，便是乐器。 也是因为对乐感非常敏锐，她才会一直安安稳稳的留在宫中做舞者。 现如今，已经出了宫，又“嫁”了人，甚至是经历了一遭小产，艾青的身子早已大不如前。 虽然还能跳舞，有时候也会和芙蓉跟樱红一起，三人为院子里几人演奏歌舞一番。 但她其实也有私底下跟芙蓉樱红两人讨教乐器。 若是尚云瑶能够允许她接触到更多这方面的东西的话，艾青当然会更开心。 而另外几人，有人喜欢女红，有人喜欢下棋，也有人喜欢侍弄花草，还有人喜欢看书习字…… 不管她们的诉求是什么，尚云瑶都一一满足，甚至是还主动给她们提供了更多更好的东西。 看着这些姑娘们一个个容光焕发，兴奋异常的脸，尚云瑶原本因为刚刚见过秦友寒，接收到了太多负面的情绪，而变得些沉重复杂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很多，脸上也渐渐露出了笑容来。 这些姑娘们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和变得越来越好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并没有因为被拘束在这一方小小天地里，而变得自哀自怨，反而十分懂得自娱自乐的这种精神。 让尚云瑶有更多的信心，相信等秦友寒日后脱离秦家，来了府上之后，她能够让这位命运多舛的姑娘，在这里拥有新生。 等尚云瑶陪着姑娘们笑闹了一阵，满足了姑娘们接下来的新爱好的需求，又和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后，才提起了秦友寒的事情。 第892章 妻妾和美？可以实现，只要不抢同一个人 听说再过几日，府上会再来一位姑娘，而且还是这样一位身世特殊，性格更是特别的“刚烈”女子，众人对秦友寒半是同情，半是好奇。 毕竟在秦友寒之前，她们这群人当中，若要说命运最特别，最倒霉的人，那便是艾青了。 不过那是因为艾青的父兄不做人，她自己又过于软糯。 不敢反抗家中父兄，所以才会导致了她自己的这种悲剧。 若要认真说起来，这小院里，能够对艾青从前的这种性格和行为，真正看得上的，还真没几个。 要不是艾青沉得住气，即便是被大家明里暗里的排挤，也从未表露出什么委屈和不甘心来，反而一直安安分分的。 即便是被英红呛声，也从来只是娇娇弱弱的笑笑，并不会辩解什么。 再加上艾青来到府上一段时间之后，中间又流了个孩子。 而且还不是一开始的时候和尚云瑶说的那样，将对艾青这个母体本身的危险和伤害都降到最低的方式下，去流掉的孩子。 几位从未经人世的姑娘们，对艾青多多少少都有几分同情怜惜之心，才会不由自主的多照顾她几分，与她的关系，也日渐缓和。 但像秦友寒这样，明明自己还是一个没有任何自保之力的小姑娘家，却愿意为了替她娘亲复仇，寻回她娘亲唯一留给她的念想不不计一切代价的，最重要的是，最终下了狠劲儿之后，还成功了的女人。 虽然也许在男人眼中这样的女人并不讨喜，但却显然更得她们几人的欣赏。 尚云瑶却没有说太多，只简单的说了几句秦友寒的生父对她亡母所作之事，以及她时刻不离身的那把剑的来历，让她们日后不要犯了对方的忌讳。 无论什么时候提起那把剑的时候，让她们一定要记得，放足够的尊重，也不要轻易去触碰那把剑。 那是秦友寒最大的禁忌。 毕竟，人跟人在一起相处，别的方面都可以慢慢磨合，但有些忌讳，却是最好从头到尾不要触犯的。 否则的话，非常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和双方之间，永远无法弥补的缝隙。 这可不是尚云瑶会希望看到的。 几位姑娘都是心思剔透之人，闻言相视一眼，自然是笑着应下了尚云瑶的话，表明自己绝对会好好对待这位“妹妹”。 姬语山还有主动笑着表示，现如今后院当中只住了自己一人，除了偶尔去小佛堂里的艾青之外，便只有她了。 虽然说姬语山自认为自己也不是胆小之人，但毕竟大家都在前面热热闹闹的作伴，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都能随便串门聊天。 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后院，就算是自打姬语山完成了木易南需要的舆图，后面又清理了卫蕊四人之后，师诺安和邵思葭两人就没有将前后院子的小门落锁。 只要姬语山乐意，她什么时候都可以到前院来。 但到底不如大家住对门的来的方便。 日子久了，未免寂寞。 她早就巴不得自己能够有一个作伴的邻居。只是不好意思去找尚云瑶说，免得木易南用一种看情敌的眼神儿怒视她。 这会儿，听到尚云瑶说即将有新人要来，而且还是这样特别的女子，姬语山第一个便来了兴趣。 主动在所有人发话之前，笑眯眯的表示，日后等秦友涵进了院子，她可是第一个要去抢人的。 完了之后还似模似样的，警告剩下几人不许跟她抢人。 日渐熟悉之后，大家也渐渐了解和熟悉了姬语山的性格。 知道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孤傲，清高，不好相处。 甚至是因为从前伺候过太子妃，也就是现如今的皇后娘娘，而高高在上，看不起她们。 事实上，作为从小跟着师傅在富贵人家的家里讨生活，是师父身边的拖油瓶的姬语山，其实是一个很懂得察言观色，观察周围的人的姑娘。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的性子就变得敏感多疑。 事实上，姬语山是一个在发现周围的人都很好相处之后，也会渐渐敞开心扉的人。 所以，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熟悉了之后，几个姑娘也习惯了，有时候姬语山说话，语出惊人，又妙趣横生。 这会儿听到姬语山说这话，几个姑娘也没有生气，反而嘻嘻哈哈的，笑闹成一团。 然后连连表示，到时候她们一定不会跳出来跟姬语山抢人的，即便她们前院还有空房间，即便她们觉得前院更热闹…… 不过，如果那位秦姑娘的性子实在是太讨人喜欢的话，除外。 如果刚听前半句话的话，姬语山虽然横了几人一眼，但还是满意的。 如果只听后半句的话，倒是让人觉得，她们几个对姬语山的态度平平，甚至是还有那么一些些不欢迎的意识。 但如果这两句放在一起…… 既然这摆明了，就是在逗着姬语山玩。 姬语山当然不依，作势要去哈师诺安的痒痒，让她们现在就立马承诺下来。 尚云瑶坐在一边，看着几人笑闹。 虽然她身份尊贵，又是当家主母，即便尚云瑶对她们的态度表现的再和善亲近，几个姑娘也没有人会跑去闹她，但看着几人笑闹，尚云瑶也跟着很开心。 自打她成亲之后，或许尚云瑶自己的感受还不是很明显，但周围的人却能感受到，尚云瑶身上属于上位者的威压，日渐加重。 再加上不仅尚云瑶的年龄在增长，从前尚云瑶院子里那个群一团孩子气，天天只知道玩耍的小姑娘们，也已经成长起来，成为了守护木伯府府内的安全的一批隐秘的中坚力量。 后面被长公主送过来的小姑娘们，并非陪着尚云瑶一起长大，而是一开始就被木一教导了尚云瑶是她们的主子，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是她们要效忠的对象，这些小姑娘们虽然同样年纪还小，但却并不会像青团她们小时候一样，莽莽撞撞的。 也是因此，已经很少有人会在尚云瑶跟前，这样开心又随意的笑闹了。 第893章 鹤段宁被关大牢 尚云瑶眼中的笑意，和眼底的怀念，让几人的笑闹之声渐渐轻了很多。 再加上她们本也都是很聪慧的女人，互相看了看对方，便也就了解了大家的想法。 他们这位南娇郡主，或许随着年龄的增长，地位的改变，日渐变得高不可攀，但骨子里仍然是一个非常温柔且念旧的人。 这一点从尚云瑶对他们的态度上，也能窥其一斑。 等尚云瑶回过神来的时候，几个姑娘们已经再次安静了下来，不过却也没有像一开始的时候那样拘谨，反而有一种豁然开朗之后的安宁闲适。 即便环境安安静静的，并不像刚才那样热闹，但气氛却变得比刚才更好了。 这对尚云瑶来说，无疑是更让她觉得舒心的。 也是因此，今日尚云瑶在这边多待了许久，也在心中暗暗决定，日后无事的时候可以多来这边瞧瞧。 即便木易南不在家，家里只有她一个女主人。 再加上最近局势动荡，苏玉蓉也被她父母拘束在家里，让她好好地练一练女红，不许她出门玩。 以至于尚云瑶现如今除了入宫和回娘家之外，竟是一时不知道还有哪里能溜达。 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她也忙碌的很，她倒是也没顾得上这些。 但也不代表他不能有一点自己的乐趣不是？ 几人不知道因为刚才几人之间融洽的气氛，和一时笑闹起来，忘了尚云瑶还在一旁看着的行为，不仅没有惹到尚云瑶不快，反而让尚云瑶决定没事的时候，多来这边溜达几次，跟她们一起玩一会儿。 她们在继续坐了一会儿之后，瞧着时间不早了，便也陆陆续续的以各种理由，起身离开。 她们都是聪明人，看得出来，尚云瑶还有事情要说。 而且，还是找姬语山的。 等几人三三两两的散去，回了各自的屋子，尚云瑶也跟着姬语山去了后院。 美其名曰，瞧一瞧这后院的布置，和姬语山的住所环境如何。 姬语山看了看尚云瑶，想了想，点了点头，带着尚云瑶往后院走去。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敏感且观察细致。 尚云瑶这一番话，和这一番举动，无需尚云瑶多说什么。 姬语山就已经在心里，将尚云瑶一会儿要说的话，猜到了一二。 果然。 尚云瑶找姬语山，要说的是她那个之前对她穷追不舍，明明都应下了家里给他定下的未婚妻，而且据说那姑娘跟他门当户对，他自己也是满意的。 结果转过头来，还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非要纠缠她，说什么真爱论的师兄的事情。 姬语山的那个师兄，名为鹤段宁。 如果单单从鹤段宁此人自己的才华和能力上来说的话，倒也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 即便是在秦五岳教导出来的那一批五岳一系的人当中，也算得上位置未必很高，但官职一直很红火，甚至是见到皇帝的机会更多的“御前红人”那种。 姬语山那一次，之所以会在宫里远远瞧见了鹤段宁，并且吓得她心神不宁许久，就是因为，鹤段宁很得盛安帝的喜欢，没事的时候，喜欢将他召到跟前聊一聊。 毕竟，虽然盛安帝最喜欢的青年才俊是荣景元，但自打荣景元跟尚家的关系确定下来之后，荣景元便渐渐开始受到重用。 甚至是还是承担起一些机密的任务。 饶是盛安帝再喜欢荣景元，也不能天天将他召到跟前给自己做侍读侍讲。 所以这个时候，鹤段宁这个年轻有为，不卑不亢，学识渊博的年轻官员，可不就是入了盛安帝的眼？ 只可惜，鹤段宁命不好，生在了鹤家。 而鹤家与秦五岳之间的关系，可不仅仅只是姻亲这么简单。 随着秦五岳第二任妻子，也就是鹤家的某个姑娘嫁给秦五岳开始，整个鹤家便已经被绑上了秦家的战船。 而在这个过程中，鹤家不仅从金钱财物上，给了秦五岳很多的支持，在其他方方面面，也有着许许多多的渗透。 甚至是还有许多鹤家的子弟，也在五岳书院读书或者任教。 简单说就是，清白不了。 鹤段宁身为鹤家这一代的嫡子，虽然不像大哥一样，身兼重任，但他从小享受了整个家族的资源教养，自然也不可能毫不回报。 而这些，在清算的时候，都是会被盘查出来的。甚至是还会盘查出许多与鹤家关系亲近，有过一些模糊不清的交集的人。 自然，现如今整个鹤家都已经被抓进了天牢里，鹤段宁，自然也一样。 而姬语山…… 自然也算得上曾经跟鹤段宁关系亲近的人之一。 之所以至今没有人上门盘查，那是被皇后宋雅韵和南郊公主尚云瑶两人的身份给拦住了。 听到尚云瑶说，整个鹤家都被下了大牢，鹤段宁也被薅了官职，取了从前的功名，成了一个阶下囚，姬语山低头沉默。 良久之后，才笑着抬起头，看向尚云瑶。“郡主无需担心，我这段时间已经想明白了。他是他，我是我，不管他怎么想怎么做的，既然我对他没有意思，更不打算嫁给他，就无须被他一直影响。 而且，虽然我与师父在我幼年的时候，曾经在鹤家寄居过一段时间，但也仅仅只是寄居在鹤家的客院，负责教导他绘画罢了，对鹤家的其他事情，根本一无所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姬语山心里很清楚，她甚至A应该庆幸，当初她当机立断的，决定跟着尚云瑶出宫，等木易南那边的事情完成之后，她还会继续以木易南的小妾的身份留在木伯府上， 否则的话，不管她与她师父跟鹤家之间有没有牵扯，不管她和她师父的主观意愿是什么。 甚至，也不管当年她师父会不会就是因为无意之间知道的太多了。反而惹了鹤家的警觉，所以才会早早殒命…… 但总之，她是不要想着自己还能继续留在已经成为了皇后的宋雅韵身边了。 不管是新帝还是宫中的女官们，都绝对不会允许，像她这样的“身份不具有绝对确定性”，而且又不是尚云瑶从小到大一起生活的人，留在宋雅韵身边。 第894章 安抚姬语山 宋雅韵的身份太过重要，而她的身份，却因为鹤家和鹤段宁，而变得过于敏感。 如果不是当初阴差阳错，尚云瑶瞧上了她那一点儿绘画水平，将她从宋雅韵身边要了出来。 如果不是她当初作为那一行人当中最重要的一个角色，跟随着木易南一起前往原古国，非常完美的完成了那一次的任务。 也算是从侧面证明了她自己跟鹤段宁并没有什么关系，也对南国是真的十分忠诚的话。 说不定她不仅不能保住在宋雅韵这个皇后身边做大宫女的职位，连现如今这样平静安宁的生活都未必能保住。 指不定还得陪着鹤家和鹤段宁一起，跟着以秦五岳为首的那群人，一起在大牢里走一遭。 而且到时候她的待遇，绝对不会比秦友寒好到哪去。 这样算下来的话，姬语山不仅没有什么好责怪尚云瑶和木易南的，还应该打心眼里，感激他们夫妻二人救了她一命。 听到姬语山这样感激的话，尚云瑶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借此邀功的意思，反而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在意。 “一码归一码，当初确确实实是我瞧中了你的绘画本领和记忆力，也是我和夫君有求于你，我才特特向表舅母求了你来。 不管有没有这鹤家的事情，既然当初我们已经说好了的，那我就应该善待于你。 不过既然现如今，你对那鹤段宁确实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也能放心了。” 老实说，如果撇开鹤家不谈，单单就鹤段宁来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对象，年轻有为，斯文俊秀，是年轻小姑娘们会喜欢的那一款。 至少在表面上，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看来，是这样。 要不然的话，那个跟鹤段宁谈婚论嫁的未婚妻，也不会在明明察觉到鹤段宁的心并不在自己身上，还是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 而曾经年少慕艾阶段，身边能够接触到的，并且日渐熟悉的同龄人，只有鹤段宁这样一个男子的姬语山，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对鹤段宁这个年轻俊秀，温柔多情，又对她体贴关怀的师兄心动过。 只是，姬语山才刚刚发现自己那一点儿萌芽的少女之情，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这份感情到底是不是只是她的一时激动，亦或者只是错觉，就被她的师傅亲手给掐断了。 姬语山的师父，是一位十分睿智的老人，能够成为南国当代最著名的民间画师，凭借的可不仅仅只是他的画技，和声名远播的，十分擅长教导弟子名声。 这是一位非常有智慧的老人。 也对很多事情，都看得很透彻。 也许老人家并不知道鹤家跟秦家之间的那些肮脏的交易，也不知道秦五岳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背后到底背负了多少人命，未来又会掀起多大风浪。 但他作为鹤段宁的书画师父，自认为自己对鹤段宁这个弟子，甚至是对鹤家的一些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 不管是鹤段宁，还是鹤家，虽然不能说是龙潭虎穴，但显然也不是一个适合他的弟子，他视若亲生女儿养大的小姑娘待的地方。 也是因为那位老人的阻止，以及老人在临终之前，依旧念念不忘此事，将姬语山托付给了宋家一位长辈的举止。 从小就对师父的话言听计从的姬语山，哪怕从前对鹤段宁是真的动过许多好感，不然也不会一直用“师兄”来称呼对方。 即便是后来知道鹤段宁一边在死命的纠缠追求着她，一边也并不妨碍对方在家里定亲的行为之后，虽然姬语山觉得气恼羞愤，却也还是习惯性的，没有改掉这个称呼对方为“师兄”的称呼。 但，似乎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姬语山也是一个有恒心和毅力的人。 也许不如自己的师父一样通透，睿智且豁达，但她有一个有点，那就是足够清醒。 从小孤女的出身，和跟着师父四处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她过于清醒的意识到，什么东西是自己可以想一想的，而什么东西是自己绝对不能觊觎的。 什么东西是她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的，而什么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触犯的底线。 恰巧，鹤段宁的行为，以及他未婚妻的存在，就触犯到了姬语山的底线。 所以，姬语山一直的拼命的收敛自己对鹤段宁的关注和任何可能增加的好感。 所以，虽然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还有一些茫然，但姬语山面上，还是维持住了自己温柔贤淑的微笑，端方的与尚云瑶笑着道谢。 尚云瑶看着姬语山神色复杂的样子，将原本还要说的话吞了回去，想了想，还是先起身告辞。 “不论如何，既然当初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就坚定的走下去就是，不走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会不会后悔呢？也许，未来还会有新的，更好的感情，更一心一意的男儿，在等待着你。” 听到尚云瑶这话，姬语山脸上也跟着挤出一个笑来，“奴家也希望如此呢。” 尚云瑶离开后院的时候，想了想，又转道去了师诺安和邵思葭那边一趟，叮嘱两人，这两日多关注一下姬语山的情绪，必要的时候，多开导她一二。 至于以后…… 尚云瑶相信，能够被她表舅母看上并重用的丫鬟，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所以，姬语山不会一直需要大家的劝导的。 说不定，一个人静静就好了呢？ 而且，再过段时间，秦友寒就来了。 秦友寒和姬语山两人的性格和经历，有某些地方极为相似，某些方向上又格外的不同。 说不定到时候，这两个人可以互相疗愈呢？ 就算是一时半会儿疗愈不了也没关系。 时间会冲淡一切，也没有人非要逼着她们，不许她们缅怀。 就像，尚云瑶从来不会逼着艾青，不许她自哀自怨，不许她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祈福一样。 听到尚云瑶的话，师诺安和邵思葭互相看了看，自然是不会拒绝的，笑着点头应下。 第895章 孝顺的尚云瑶 师诺安和邵思葭两人中，一向是师诺安的性子比较快人快语的。 这会儿在尚云瑶面前，两人倒是无需伪装太多，但开口说话的人，依旧是师诺安。 “当初长公主殿下将奴婢二人赐给您的时候，奴婢们可是就已经做好了跟某些女人大战三百回合的准备，才来的。 说起来不怕郡主您笑话，这事儿，才是奴婢二人们擅长的。 像这样悠悠闲闲，风平浪静的过日子，才是咱们从未曾想过的。 结果没想到，您和木伯爷考虑的事情太过周到，奴婢二人来到了这里之后，倒是显得有些无用武之地。 那几个女人加起来，也没有翻出来什么浪花来，反倒是奴婢自己两个，这些日子下来，可是沾着您的光，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这腰都圆润了不少。 奴婢二人最近，正觉得奴婢这样白吃白喝的，未免显得太过无用了一些呢。您这会儿发了话，奴婢们也算是能够松一口气了。 您放心，奴婢们肯定把这事儿给您办的妥妥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狗男人的存在，伤害到咱们院子里的姑娘们……” 听到师诺安的话，尚云瑶失笑。 “倒也不必如此，当初你们愿意跟着我进府上，我和外祖母都很感谢你们。 而且，要不是因为有了你们在，我也不敢对这卷帘居里面的情况如此放心。日后这院子里的姑娘们，还要多劳烦二位照顾…… 尤其是再过一段时间，秦友寒姐姐也会过来住，她的情况我也与你们说过了。 虽然我相信，以她的性子，和对她娘亲的在乎程度，日后只要你们没有人想要去动那把剑，她只恨不得将那把剑当做最重要的宝贝藏起来，却是绝对不舍得让它沾上一丝丝血的。 但到底咱们这院子里都是女眷，又以没有多少武力的女眷居多，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免不了有些打鼓的，届时可就指望着你们二位了……” 尚云瑶的话说的和煦，师诺安和邵思葭自然是一一应了。 并且非常坚定的表示，她们一定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最好的完成这些事情。 不仅仅是为了尚云瑶的叮嘱，也是因为，她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对这里的环境，和这几位姑娘，都十分喜欢。 能够有一个这样的环境养老，她们也是十分珍惜的。 尚云瑶从不怀疑她外祖母送来的人的能力，这会儿见两人表了态度，虽然知道有些事情，只有依靠时间，让对方自己去想清楚，但尚云瑶也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尚云瑶离开卷帘居的时候，已经到了半下午时分。 早在尚云瑶跟师诺安和邵思葭说话的时候，阿元便已经先一步去了小厨房，吩咐那边给尚云瑶再准备一点吃食了。 这会儿尚云瑶才刚刚回到主院，阿元便命人将吃食摆了上来。 “夫人，您中午的时候便没有吃多少东西，这会儿已经半下午了，您想必早就饿了，不如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吧……” 阿元到底还是比阿满阿如和阿初三人更了解尚云瑶一些。 也知道别看尚云瑶瞧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的样子，但其实心情很不好。 而心情不好的尚云瑶，表现最明显的地方，就是食欲不振。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尚云瑶这会儿，满脑子里都是前世今生，遇见的这些女子的一些事情。 按照眼下来看，不管是秦友寒，还是姬语山，都是被秦五岳直接或间接牵扯进去的无辜女子。 不过秦友寒失去的是亲娘，和她本应该美好的童真。 而姬语山…… 却有些不好言说。 只能说，身为女子，在这个时代，真真是大不易。 而若是再细数一数周边，虽然不乏像她大嫂二嫂这样的幸福的女子，世间也并非没有如同林清将军这样，哪怕是心爱的姑娘嫁人生子了，他依旧甘愿隐忍这么多年，却始终孤身一人，只为了每年能够光明正大的隔着人群，远远的瞧一眼心爱的女人的男人。 但终究，还是命运多舛者多。 有时候，比起这些女子来说，她上辈子的某些经历和遭遇，若拆开来看，反倒是有些平平无奇了。 尚云瑶叹了一口气，将乱糟糟的心绪压下去，接过阿元塞到她手上的汤匙，吃了几口粥，又用了一些东西。 正如阿元所说，她这会儿，确实腹中空荡荡的。 不过，一边吃饭，尚云瑶一边想了想，自己打算明天入宫的事情，觉得在那之前，她还是得先去一趟外祖母那边。 “阿满，阿初，你们去我的库房一趟，将前几日那位荆老板命人送来的松烟墨取出来，一会儿带着跟我去一趟外祖母家里…… 我记得之前我的库房里，还有一把当年我大哥送我的弯刀？也收拾出来，明日记得提醒我，回老宅一趟。” 尚云瑶所说的老宅，便是木将军府。 虽然说平日里的时候，木将军府只有木老将军在家住着。 木易南不在府上的时候，尚云瑶极少会单独去木将军府请安。 不是尚云瑶不孝顺，而是木老将军作为一个合格的长公主和尚老将军的脑残粉，看见尚云瑶的时候，总是激动的很，尚云瑶想要给对方行礼，木老将军也不允许，反而对她恭顺的很。 次数多了，尚云瑶也知道她公爹这性格是改不了了，只能尽量减少单独前往木伯府请安的次数。 在现如今正逢战期，正常情况下木家只会更冷去。 但今年，因为赵牧野将木易东调回了华京城，主持抓捕秦五岳及其余党余孽的事情的缘故，最近这段时间，木易东和他的长子都住在木伯府上。 尚云瑶的这把弯刀，就是打算送给木易东的。 “是，夫人！” 两人应声去了。 阿元一边殷勤地给尚云瑶布菜，捡着尚云瑶喜欢的口味，希望她能够多吃一些，一边笑着打趣尚云瑶。 “要奴婢说，这诺大一个华京城里，也找不到像夫人这样，即便是出嫁多年，也不忘三五不时回娘家瞧瞧，再回外祖家看看的孝顺姑娘了……” 第896章 阿元的义愤填膺 听到阿元这样打趣的话，尚云瑶笑了笑。 “她们不是不孝，也不是想不起来，只不过是不敢罢了。” 毕竟虽然南国的民风还算开放，对女子相对来说也还算客气，不像前朝一样对女子要求什么三从四德，但却也一样，讲究出嫁的女儿不能三天两头回娘家。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只是因为出嫁的女儿有了自己的小家，为了顾小家，为了过好小两口之间的日子，总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忙，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用来动不动回娘家，回外祖家。 但其实说白了，还是因为男人的某些不可言说的心理。 再加上按照现如今嫁娶的规矩来说，大部分女儿都属于高嫁。 即便少部分低嫁的人，大家都是要脸面的，也不会将这种事情放在表面上来说。 但也是因此无形之中便助长了男方家庭的某些概念，总觉得女人出嫁了之后就是他们家的人了，就该全心全意扑向他们家. 而像木老将军这样开明的老人家，像木易南这样对妻子动不动回娘家这件事儿不仅没有半点抵触心理，甚至恨不得妻子将自己打包带走的，才真正是少数。 这个道理，阿元自然是懂的，不过…… 她却跟尚云瑶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别说她们没有机会，即便是有机会。她们愿不愿意这样做，敢不敢这样做，又想不想这样做？ 这世界上不管任何人想做任何事，都没有非常容易的，还不是自己争取啊……” 虽然阿元自知自己的学识并不如许多学子渊博，但这些生活上的智慧，或者说身为一个更独立更强大的女性，应该具有的品质，阿元却觉得她可比某些女人要更明白的多了。 瞧见她们家阿元难得这样一幅义愤填膺的样子，尚云瑶也只是笑笑，也不说话。 只是任由阿元气呼呼的发着牢骚。 尚云瑶其实是知道这件事儿的原因的。 这要说起来，还要说到很久之前，尚云瑶和木易南故意反向给金相文拨了个局，引金相文和卫蕊上钩的时候，尚云瑶曾经见过一面的那个女人。 当时尚云瑶在寒山寺内小住，为盛安帝和小皇孙祈福。 而听闻了木易南当街“勇救卖身葬父的少女”，并且将人给带回了府上，一副两人才刚刚成亲没几天，就打算破了他“只有尚云瑶一个女人”的那些传言中的立下的誓言的事迹之后。 除了气炸毛，不管不顾的跑上山去找尚云瑶告状的苏玉蓉之外，另一个主动找上门来，以“关心”的名义，实施着“捅刀子”行为的女人。 刘怡欣。 身为吏部郎中刘大人家的嫡女，虽然不像她的那个堂姐刘怡芮一样的聪慧，但以刘怡欣的身份在那里，她本应可以嫁的极好，有一个平平无奇，却安逸闲适的典型的后宅贵妇人的人生的。 但可惜偏偏，刘怡欣是一个大聪明没有，小聪明不断，还自诩自己的小聪明没有人察觉到的主儿。 成亲之后，将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团糟不说，还被婆家把持着，疏远了与娘家之间的关系。 结果她自己倒好，不仅不在贵夫人小姐们聚会的时候，向娘家求助，想办法回娘家，反而在外头各种大吐苦水，说她成亲嫁人之后，给婆家当牛做马，被婆家各种压榨，…… 然而她一个出了嫁的女人，却连回娘家的资格都没有，现如今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婆家是客人，娘家也是客人的可怜虫…… 说她都这么可怜了，娘家却根本不管之类的话。 然而…… 木七调查到的事实的真相，却是与这刘怡欣所说的话，截然相反。 她娘家的娘亲和嫂子，曾经多次登门到婆家去探望她，还主动问询过她在婆家日子过得如何，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 甚至，她的两个嫂子受了她兄长的叮嘱，还特意跟她强调，如果受到了委屈的话，一定要告诉她们，她们去为她讨个说法，绝对不会让家里的女儿受这样子的委屈。 然而，刘怡欣却一言不发，还在娘家的亲娘和嫂子面前说婆家的好话。 嫌弃两个嫂子多管闲事。 而后，转身就闹了这么一出…… 最后，别说刘怡欣自己的名声如何，反正她娘家的两个嫂嫂的名声却是被带累的不轻。 也是因为这件事之后，不仅是两个嫂子，就连她娘和她两个哥哥，都对她疏远了很多。 也是因为娘家对她的疏远，她的抱怨和指责控诉，变得愈演愈烈…… 简单来说，刘家因为出了刘怡欣这么一个奇葩，在过去半年里，名声几乎就没有好过。 尤其是刘家又与先帝的宠妃，那个差一点儿就成了“祸国殃民，颠覆朝堂”的女人一个姓氏，谁知道他们祖上到底有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所以，许多明里暗里暗在暗搓搓关注着刘家的人，都在等着看刘家的笑话，巴不得刘家就此没落了才好。 甚至是，已经主逐渐懂得了什么叫做“舆论引导”的人们，有好几方都在暗中做推手，推了一把这件事儿的影响和传播速度。 没看就连一向消息不怎么灵通的阿元，都清楚的了解了这件事儿的始末真相？ 也当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是刘家点背的好，还是这刘怡欣脑子有坑的好。 尚云瑶对刘怡欣的印象其实已经很浅薄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闹得太大，以至于让刘怡欣这个名字多次重复性地出现在尚云瑶面前，引起了尚云瑶的注意的话，说不定她早就忘了这么一个女人。 不过这会儿，既然她们家阿元这么生气，尚云瑶想了想，还是多说了两句。 “那你可知道，当初那位刘大人，为何会将女儿嫁给这户人家？ 而且这中间匆匆嫁娶的时间，从相看到成亲，不过三四个月吧？ 按照正常的道理来说，他们这样的人家的女儿，都是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 等女儿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也会将这个女儿的剩余价值最大化。 自然，相看和成亲都是非常需要慎重的事情。从相看到成亲，这中间会有非常漫长的一段时间……” 第897章 雷厉风行的阿瑶 尚云瑶的话十分理智，甚至带着一些冷酷却无情的戳穿了这场婚事背后的某些真相，却根本不屑多说的大佬式点评姿态。 但不得不说，尚云瑶的这些话还是十分有道理的， 虽然碍于这种是别人家里的私事，尚云瑶没有让木七往深处去调查。但要说刘怡欣的这场婚事没奇怪，尚云瑶第一个就不信。 不过算了，不过一个不值一提的，自作孽不可活的跳梁小丑罢了。 左右与她无关，尚云瑶也懒得多说。 “总归过得好过的坏，将日子过成什么样子，是她自己决定的，我们这些闲杂人等操心太多也没有用。” 这边是要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了。 阿元抿了抿唇，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想法。 她不过是担心尚云瑶心里思虑过重，又不好好吃饭，随便找个话题聊两句，分散一下尚云瑶的注意力，好让尚云瑶能够多吃一点东西罢了。 至于什么刘怡欣，什么刘怡芮关她什么事儿？ “是奴婢瞎操心了。”所以，阿元果断转移注意力，继续跟尚云瑶说一些别的什么事儿。 直到阿满和阿初一人捧着一盒墨，另一人捧着一个长匣子，出现在尚云瑶面前。 瞧见尚云瑶面前的饭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阿元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去找人来将东西端走。 尚云瑶看了看墨块，又看了看那边弯刀。 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长公主府，再去木将军府拜访。 咳，如果可以的话，她或许还能送木老将军一样尚老将军时常使用的物品，作为纪念。 作为一个十分孝顺的儿媳妇，既然公爹崇拜的对象，是自己的亲外祖母，那尚云瑶不来，谁来？ 听到尚云瑶说她这会儿还要出去，而且去的还是长公主府，几个人面面相觑。 “夫人，不然咱们明天再说？长公主和尚老将军也能多做准备，届时明天也会很欢迎您的……” 阿元有些心疼尚云瑶今日的辛苦。 尚云瑶却摆了摆手拒绝。“大可不必！你们只管备好马车就好，咱们现在就出发。 那柄弯刀暂时先放在一边，等回来之后如果来得及的话，咱们再去。 如果来不及，就明日一早回老宅请安。 我明日还有明日的事情要做，外祖母和外祖父不会与我计较那么多的。” 尚云瑶的马车到了长公主府上的时候，长公主府上还挂着白幡。 身为盛安帝的亲姐姐，亲手将他养大，一手将他送上帝王的地位，姐弟两个也算是一路风风雨雨，经历了不少的事儿。 长公主对盛安帝的心情，是尤为复杂的。 再加上尚老将军和尚家的事情，长公主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不过，府上的白幡，至少证明至少在表面功夫上，长公主并没留下任何的话柄。 尚云瑶一边在老管家的热情引领下，往长公主和尚老将军这会儿待的地方走。 一边也在心里思量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外祖母和外祖父说。 盛安帝驾崩的时候，长公主是悲痛的，尚老将军却没有什么表情。 甚至只在下葬当日参加了葬礼，之前的守灵，都以“悲痛欲绝病的下不了床”为由，被赵牧野特许没有出现在葬礼上。 尚云瑶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外祖父是仍旧在生盛安帝当年的时候，不顾他娘亲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的事情，仗着她娘亲是被宫中先太后养大的，性子软和好说话，将她娘亲嫁给陆世明的气。 要不是因为当初盛安帝横插一杠，非要说什么林清身上有一半异族血统，未必会真的忠诚于南国。 说什么赵淑兰嫁给林清的话，就是在混淆皇室血脉，会成为皇家的污点之类的…… 再加上外祖父也确实是身体不好，这些年都极少会出门了。而给盛安帝哭孝，守灵这样的事情无疑是一件大工程，是一场非常耗时，而且非常损害身体机能的事情。 别说是赵牧野了，就算是当年盛安帝还在的时候，都不敢这样故意刁难尚老将军。 甚至还得客客气气的叫一声“姐夫”，然后被尚老将军嫌弃。 所以的话，一开始的时候，尚云瑶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只当做是外祖父孩子心性爆发。 不过今儿…… 听着外祖父笑哈哈的咒骂，和他那副话里有话，却不肯明说，只畅快的哈哈大笑，表示自己的样子，尚云瑶抿了抿唇。 她确实不懂外祖父跟盛安帝之间的矛盾，觉得，好像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外祖父不至于。 她外祖父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 而且，结合从前在她外祖父这里听闻到的一些事情，再加上她外祖父对盛安帝强烈的不满，尚云瑶总觉得，两位老人家瞒着她一些十分重要的大事。 但只可惜，只要是尚老将军自己不愿意说的话，就算是尚云瑶问再多遍都没有什么用。 尚老将军最后以一句“小孩子家家的，不要问那么多事情，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结束了跟尚云瑶之间的这点儿话题，问询尚云瑶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被尚老将军一个脑筋急转弯，转到了这里，尚云瑶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看着尚老将军，一时竟是有些懵逼。 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转身对着阿满招招手，示意她将自己手上的松烟墨端上来。 “外祖父，你下子练字的时候，可以试一试这松烟墨，这可是那位山岚国的大商人送来的。 只是您也知道，咱们家，可当真是没有什么这方面的人才，这松烟墨搁在阿瑶手里，也是明珠蒙尘，被浪费的今儿，还不如送给您来使用了……” 尚云瑶笑的甜甜的，满脸的纯良无害。 不过，尚老将军才不信自己这个鬼灵精怪的外孙女，今儿上门只是为了给他送点松烟墨。 这墨虽然难得，但他们南国也并非不是没有，只是稍微跪了一点儿而已。 他虽然一直在练字，但也不是上门大书法家，他的字儿用这东西，浪费！ 第898章 这可是独属于她的那份娇宠 虽然尚老将军口口声声的话里，都是这样上好的松烟墨，是许多书画大家的大爱，是珍品。 而这样的珍品，尚云瑶就这样给他这样一个粗鲁的武夫，一个半截身子埋土里的糟老头子用，实在是太过于浪费了。 毕竟他老人家虽然觉得自己的字儿还算不错。 但到底，他也不是什么名家，练字也就是图个自得其乐罢了。 但尚云瑶可没有从她外祖父的行为上，看见半点儿觉得可惜的意思。 恰恰相反，尚老将军对尚云瑶今儿送来的这份礼物，显然是满意的很。 自打打开了礼物盒子之后，就一直爱不释手。 瞧着外祖父笑的灿烂的那张脸，尚云瑶就知道，她外祖父很喜欢这几块松烟墨。 至于说什么浪费不浪费什么的。 以长公主府的家底，以她外祖父和外祖母年轻的时候，常年在外征战，并且为南国扩充了不少疆土的功绩，区区几块松烟墨罢了，又值当什么？ 比这松烟墨更好的品相，更好的墨，两位老人家见过的多了去了。 要不是这松烟墨是尚云瑶，这个老两口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孙孙送来的，换个想要上门来求情的，或者是有意想要讨好二老的，尚老将军能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将这东西当垃圾扔出去。 这一点区别，尚云瑶自然是知道的。 也知道外祖父之所以对这两块松烟墨表现的这样喜欢，甚至是恨不得现在就磨墨，挥毫泼墨，写几张大字来，感受一下这两块松烟墨的效果来，是因为她的原因。 不过尚云瑶才不在乎。 不，应该说，就是因为知道，这是外祖父毫不掩饰的宠爱和偏疼，她才更开心。 这可是独属于她的，娇宠！ 毕竟，她可是从小就在外祖父外祖母身边养大的。 即便尚云瑶小的时候外祖父身体不好，很少有机会带着恣意的嬉笑玩闹，大部分时候都在养伤。 但在尚云瑶小时候的记忆中，外祖父和太子表舅，充当了父亲和兄长的大部分角色。 现如今，外祖父爽朗，康健。 太子表舅不仅没有被赵牧康那个狼子野心的卖国贼害死，还成功登基，成了南国新帝。 尚云瑶心里欢喜的很。 即便觉得外祖父跟舅公之间，一定有着什么她不知道的大秘密在，而且这个秘密，说不定对外祖父和外祖母很重要。 但既然外祖父不愿意说，尚云瑶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反而笑嘻嘻的跟着阿元一起，在侍从们搬出来的书案前，将外祖父常用来练字的那一套工具，都摆了出来。 而后，尚云瑶亲手磨墨，将上好的宣纸亲手摆好，用她去岁有一次来探望外祖父的时候，送外祖父的一对白玉石狮子镇纸压着边角，准备好这一套准备之后，才对着外祖父讨好的笑。 “既然外祖父喜欢，那阿瑶就腆着脸，跟外祖父您讨一幅字儿……” 尚老将军有些意味深长的看向尚云瑶。 这小丫头小时候可是在他的膝头上长大的，那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他就知道这个小丫头在打什么鬼主意。 更不要说，如果别人手上未必有上将军的笔迹的话，但尚云瑶手里可绝对缺不了。 毕竟，自打发现尚云瑶的字迹，跟木易南有八成想象之后，赵淑兰就耿耿于怀，并且亲自回家来求了自己的父亲。 自那之后，每个月，赵淑兰都会给尚云瑶带回去一本尚老将军亲手写的字帖。 尚云瑶现如今的字儿，虽然不能说跟尚老将军的字迹一模一样吧，但有个七八成的神韵，还是有的。 她自己的书房里，尚老将军亲自手抄的书，也有不少。 所以可以肯定的说，尚云瑶这幅字，肯定不是为她自己求的。 再联想到木易南已经离开华京城有一段时间了，尚云瑶身边的人里，除了木易南之外，会对他这个早就在世人面前消失多年，很多人甚至都只知道长公主，根本就不知道长公主的驸马是谁的老头子的字感兴趣的人……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你这小坏丫头，这是打算借着我这个糟老头子的字儿，去讨好木家那老小子？” 听到外祖父的话，尚云瑶也不害羞，腆着脸朝着外祖父讪笑。 “外祖父~~~ 您怎么能够这样说您自己呢？您哪里老了？ 阿瑶觉得，您跟外祖母都还能再活一百年呢！ 而且，您的字儿怎么了？ 外头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求一幅您的墨宝，好挂在家里，却只能苦于没有办法呢。 您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在阿瑶心中，外祖父和外祖母，一直都是咱们南国的大英雄，是咱们南国一代人心目中的神。 您是不知道，不只是公爹，整个木将军府，包括木易南那家伙，对您和外祖母都仰慕的很呢……” 尚云瑶小嘴儿叭叭的能说，各种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往外倒，只听得一旁的长公主嘴角抽抽，不忍直视。 只是架不住她家老头子喜欢啊？ 而且，她家老头子不喜欢别人这样夸他，就喜欢他小孙女儿这样夸赞自己！ 这要是换个人，就这样不忍直视的拍马屁水平，早就被尚老将军扔出去了。 可这会儿…… 瞧着那一老一少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一个敢赞不绝口，一个就敢连连点头，忒不要脸的应下这些话的两人，长公主嘴角抽抽，手中的花剪“咔嚓”一声，将面前这株梅花盆栽上，最后一朵花苞给咔嚓掉了。 长公主：…… 一旁已经看习惯了她们家长公主辣手摧花，并且逐渐麻木的丫鬟嬷嬷们：…… 呵呵。 习惯就好。 至少现如今她们家长公主剪过的盆景，两年内是不用担心修剪问题了。 还…… 挺一劳永逸的。 而且，在府上重金聘请的那群匠人们的拼命呵护下，至少目前为止，他们府上的这些花花草草盆栽们，除了丑的别致了点儿之外，倒是没有一株彻底死翘翘了的。 说起来，也真是…… 可喜可贺？ 可歌可泣？ 可…… 咳。 不幸中的万幸。 第899章 外祖父的墨宝，必须多多益善 在尚云瑶的缠磨之下，本就很少会拒绝尚云瑶的请求。 今日更不会拒绝尚云瑶想要用他的字儿，来讨好木老将军的想法，不过是故意佯装不同意，想要让外孙女儿多讨好一会儿自己的尚老将军。 终于还是伸手接过了尚云瑶递过来的狼毫笔，心情愉悦的挥毫泼墨，写了好几副大字出来。 而后大手一挥，指着摆在周围的几幅字对尚云瑶说道。“喏，阿瑶，你看喜欢哪一幅？” 大有一副让尚云瑶随意挑选，喜欢哪个拿走哪个的意思在里面。 尚云瑶…… 尚云瑶会选哪一副呢？ 不，尚云瑶哪一副都不选。 仗着外祖父对自己的宠爱和今儿一看就知道，正是十分心情愉悦的样子。 尚云瑶笑嘻嘻的，将这些字全都给卷走了。 嘻嘻，反正木将军府上，可不仅仅只有木老将军一个人是她外祖父的铁杆粉丝。 木家大哥木易东不是也在木家呢嘛？ 既然送了木家大哥，那也不好厚此薄彼不是？ 自然是木家二姐和三哥也是要送的。 还有木家二姐夫，那位也是一位武将，据说跟二姐木易西还是在一起打仗的时候认识的，对巾帼英雄的二姐一见钟情，追求多年，才终于抱得了这朵铿锵玫瑰。 还有木家下一代…… 唔，不嫌多不嫌多！ 尚云瑶绝对不嫌多！ 没有人会嫌弃别人对自己的作品喜欢。 尤其是对方还是自家最宠爱的小孙孙的时候，尚老将军就更开心了。 甚至完全不在乎长公主撇过来的鄙夷嫌弃的眼神儿。 他老人家啊，今儿个真高兴！ 不，或者应该说，自打盛安帝驾崩开始，到赵牧野登基，到盛安帝临终前的那几道圣旨被逐一颁布…… 尚老将军这脸上的笑容啊，就没下去过。 即便盛安帝已经死了，尚老将军也完全没有那种“人死恩怨一笔勾销”的想法。 在他心里，他，或者说是尚家，跟盛安帝之间的恩怨，是他心上，永远也无法了结的一道深深的伤痕。 即便是长公主，也从来不会去触碰丈夫的这个伤痛。 更不会试图去修复丈夫和弟弟之间的关系，这件事错在盛安帝。 如果不是为了她，以尚老将军的性格，哪怕是拼上身家性命，也一定会将当年那件事儿闹大。 尚老将军能够这样隐忍一辈子，已经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所以这个时候，这段时间对于尚老将军的这种情绪，长公主并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默默的为他遮掩了一切。 也就是像尚云瑶这样对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性格非常了解，而且进出长公主府上的频率非常频繁的人，才会敏锐的察觉到了外祖父性格上的异样。 只是，尚云瑶却无法从尚老将军和长公主口中探听到的那个秘密，并非二老有意瞒着尚云瑶不愿意说，而是因为那个秘密太大，太沉重。 逝者已矣，而且毕竟终究说起来，也不过是在皇朝更替，争权夺利中的无辜牺牲。 只是因为牺牲的人是尚老将军的家人和族人，而最终获利的成功者，盛安帝，却因为害怕那件事情暴露出来之后，会影响到他这个皇帝的“完美”的声誉，影响到他成为“一代明君”的形象。 所以，盛安帝在位多年，不仅始终没有为尚家那些枉死的族人平反，为尚家那些族人风光厚葬的意思。 反而因为担心尚老将军不顾一切的闹起来，将这件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 所以这些年里，没少明里暗里的，对尚老将军进行某些事情上面的打压。 甚至在尚老将军看来，逼着赵淑兰放弃林清，嫁给陆世明，这里面未尝没有盛安帝这方面的考虑。 所以，尚老将军对盛安帝，怎么可能没有恨意？ 也是因为恨，又为了南国，为了妻女，不得不选择隐忍，尚老将军这些年里，才会一直闭门不出。 再加上盛安帝此人过于狡猾，不管是尚云闻还是尚云瑶，跟新帝赵牧野的关系都非常密切，就连赵淑兰，和赵牧野的关系也不错。 二老也不想因此影响到下一代孩子们之间的感情，所以这事儿…… 也许会随着二老的离世，就这样成为一辈子的秘密。 就像上辈子那样。 直到尚云瑶临死前，都不知道，之所以尚家这边，没有亲族，甚至是除了尚老将军之外，尚云瑶从未听说过他们还有什么亲人。 是因为，尚家，只剩下尚老将军自己了。 尚家百余人口，千户族人，当年全都是因为盛安帝，被害死的。 是真真正在的，灭族之仇。 即便不是盛安帝下的令，是先皇的旨意。 即便尚老将军自己能够安然无恙，是因为有盛安帝和妻子长公主从中周旋的缘故，但尚老将军这辈子都无法原谅盛安帝。 也从来都不打算原谅。 这份恨意，至死也不会休。 尚云瑶这会儿拿着尚老将军的墨宝，欢欢喜喜地离开了长公主府，打算明日一早先去木将军府上请安，再随着木易东一道入宫。 尚云瑶回到府上，睡了一个安稳觉，第二天一大早，就起身去木将军府请安。 这次木易东回来并没有带着妻女一起，只带着长子木文槿。 尚云瑶与木易东不熟，与木文槿到是因为木文瑛的缘故，稍稍熟悉一些。 所以在请安的时候，还是稍稍有那么一些些尴尬的。 毕竟这会儿，木将军府上，连个正儿八经的女主人都没有，总不能让尚云瑶自己给自己当女主人招待自己。 不过，虽然气氛稍稍有些尴尬，但好在，木家祖孙三人对尚老将军的崇拜不是假的，等尚云瑶将今日的“小小礼物”取出来之后，祖孙三人立即就开心起来，当场就将面前的卷轴打开了。 不过，尚云瑶今儿上门，是有正事在的。 而且还是至少对于秦友寒来说，事关重大的正事儿。 所以尚云瑶也只是稍稍尴尬了一下，等祖孙三人欣赏完了尚老将军的“大作”，并且敏锐的察觉到了尚云瑶的话里有话，屏退了四下，并命人守好了门。 这才态度严肃认真的看向尚云瑶。 第900章 趁着大家都不熟，才好办成这事儿 见下人们都下去了，尚云瑶也不矫情，直接就主动与面前的祖孙三人说起了正事儿。 听到尚云瑶说，秦友寒已经将她手中的那把剑交给了尚云瑶，现如今躺在荣景元的库房里的那把剑，是荣景元早就让人造出来的仿品，木易东有些惊讶。 “不知郡主是如何说服那位秦姑娘的？” 毕竟，虽然这次行动，木易东自己只是辅助，荣景元才是最高负责人。 但秦友寒对她娘亲的那把剑有多执着，有多偏激，他也是知道的。 别说是荣景元了，就连木易东，都觉得以秦友寒的性格，怕是即便自己承受着再大的风险，被关在再苦的环境里，都能忍受，却也不愿意接受跟这把剑分开的。 尚云瑶朝着木易东笑了笑，却不愿意多说。 “阿瑶也不过是取巧，利用了秦姑娘对她娘的在乎罢了，要真说起来，不过是小道，不足道也。” 毕竟，利用秦友寒对她娘亲的过分在意，哄秦友寒不应该让她娘亲的灵魂去天牢那种地方，面对秦家那些人丑陋的样子的，又利用秦友寒对自己的信任，让对方将这柄剑交给自己…… 虽然尚云瑶也确实在很认真的履行着自己对对方的承诺，也会亲自送这把剑入宫去见赵牧野。 但在木易南的父亲和兄长面前，她还是忍不住有些讪讪。 唯恐自己的这点儿小手段说出来，会引得面前三人的不喜。 瞧见尚云瑶不愿意说，而且也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倒没有什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强制手段之后的眼神飘忽，木家父子想了想尚云瑶的性格，以及尚家诸人的性格。 倒是也不担心尚云瑶当着荣景元这个人尽皆知的“宠妹狂魔”的面，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欺骗人家秦家小姑娘。 只当做是这里面涉及到尚云瑶和秦友寒之间两人的私人约定，不便多说。 木易东便也没有再追究下去，反而结束了这个话题，继续问尚云瑶。“那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 既然尚云瑶已经拿到了这把剑，却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入宫，反而辗转去了一趟长公主府，第二天早上才带着一把弯刀，和几幅连夜赶工做出来的尚老将军的墨宝登门，那显然是有所求。 而且，这所求想必还跟秦友寒和她那把剑息息相关。 尚云瑶知道面前的祖孙三人，都是很有城府的人。 即便是年纪最小的木文槿，那也绝非普通人家的同龄男儿能比的成熟稳重。 所以，想了想，尚云瑶也不神神秘秘故作聪明，直接将自己的计划和打算说了出来。 她是打算利用木易东今日要入宫向赵牧野汇报此去五岳书院的一些情况，并且会将第一批已经查抄清楚的东西，暂时封入国库，等日后五岳书院一系的余孽清理干净之后，才会分批调入国库的机会。 将那柄宝剑藏在里面，她自己也乔装打扮，跟着押送的队伍入宫。 “这般未免不妥。”听到尚云瑶说她要女扮男装，还要穿护卫的衣服，木易东想也不想的当即拒绝。 “虽说我们已经押解着这些人和东西一路归京，并未遇到什么太大的阻挠。 但那是因为这件事陛下已经谋划多时，且行动起来雷厉风行，根本没有给那些人反应过来的机会和可以操作的空间。 按照道理来说，现如今到了华京城内，应该安全性更好才是。 但谁也防不住，对方会不会狗急跳墙，在这个时候发动偷袭。毕竟这些东西可是价值不菲，若是能够劫车成功，以那秦五岳的本事，指不定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就算是不能，那些人也……” 木易东甚至都不用纠结多想，就能甩出来一连串的理由来。 然而木易东拒绝的彻底，尚云瑶却仍旧非常的积极，并且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反而积极的试图说服木易东。 甚至是拿出了自己之所以能够从秦友寒手中获得这把剑，就是因为她亲口承诺了对方，会亲手送这把剑入宫，将它送到赵牧野手中。 所以她左思右想，才想到了这么一个低调又不引人注意的法子。 如果不是担心大刺刺直接入宫不好，会给秦友寒带去危险，也给荣景元带去麻烦的话，她自己昨儿个就直接带着进宫了的话都说了出来。 木易东身为兄长，对尚云瑶这个表面上看上去一直觉得她温柔乖巧，其实骨子里性子早就被他那破弟弟给带歪了，总是能把人气得不行又无可奈何的郡主弟媳，终究还是没奈何，只能捏着鼻子点了点头。 “既然你坚持的话，那这件事我也不是不能答应你，但具体要怎么做，要怎么安排，你得听我的，万万不能再胡闹。” 要不然的话，以尚云瑶既是皇家娇娇，又是他弟媳妇的身份，不管是赵牧野那里，还是木易南这个弟弟那里，木易东都没有办法交差。 尚云瑶的目的，只是在不引人注意的前提下，悄悄入宫，并没有要给木易东添乱惹事的意思。 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个主意有些胡闹的意思在，但她确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也担心继续拖下去更麻烦。 所以她只能厚着脸皮子，仗着大家都不是很熟，不好拒绝她，腆着脸求帮忙了。 尚云瑶这日进了一趟长公主府，从已经多年不在人前露面，甚至是坊间传言命不久矣的尚老将军手里，求得了几份墨宝。 而后，亲自送到华京城中最有名的墨宝轩里，让墨宝轩的老师傅们连夜紧急赶工，将这几幅字精心装裱起来。 而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这几份墨宝，上木将军府上去送礼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 尚云瑶做的坦坦荡荡，一点儿也没有遮掩的意思。 但凡是想要打听的人，轻易就能知道。 也轻易地能够知道，木老将军当年曾经追随过尚老将军和长公主麾下，是两人的嫡系，甚至可以说是两人一手提拔起来的。 也是在尚老将军和长公主双双卸任之后，第一批顶上去的南国边疆的脊梁。 第901章 给尚云瑶一个教训 要说起来，木老将军在华京城里，也算得上一号名人。 不过他的出名，不是因为他老人家叱咤疆场的风云大将军形象。 也不是因为他老人家威名赫赫，不减当年。 而是因为木易南。 毕竟，不是每一个位高权重的老将军，都会拎着各种“武器”当街追着儿子打的。 尤其是贵族和大官们，大家都要脸。 也唯有不要脸的木易南，和“粗鲁武夫”的木老将军这对父子组合，才做得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而因为木老将军揍纨绔儿子的出名，再加上当初木易南跳画舫“英雄救美”的事情之后，木老将军第一时间的就带着儿子登门提亲，就算是被拒绝了，也没有什么怨恨，反而依旧对赵淑兰十分恭敬。 再加上木老将军当年的时候的经历，以及木易南的“宣传”，大半个华京城里，但凡稍微关注一点儿木家的事情的人都知道一件事。 木老将军这么多年过去了，最崇拜的人，不是什么战神，什么先人，最崇拜的就是尚老将军。 甚至因为深受木老将军的影响，木家从上到下的，都很崇拜尚老将军。 能够收到一份尚老将军的墨宝，而且上面还有尚老将军亲手题字，表示是送给自己的，这对于木家诸人来说，绝对是比什么黄金美玉更让他们欢喜的东西。 所以，虽然木将军府这次没有女眷在，但尚云瑶自己也是木家人，又带着这样一份送到了心坎儿上的礼物，在木将军府待上一天，跟婆家人联系一下感情，也十分正常。 而在外界人不知道的时候，尚云瑶已经乔装打扮，换了一身一副，跟着木易东押送东西的人群，一道入了宫。 她可是亲口承诺了秦友寒，会亲手将这把剑送到赵牧野手上的，自然不能食言。 至于那把剑，这会儿已经夹在木易东送入宫中的一些东西当中。 这样不显眼，即便被人注意到了木易东送进宫里的东西，也不会有人想到尚云瑶。 更不会想到，尚云瑶入宫的时候，是带着秦友寒视若生命一样，随身不离开的那把剑的。 毕竟，现如今在许多人的认知中，秦友寒视若生命的那把剑，这会儿还正躺在荣景元审案的档案室里。 赵牧野最近忙的晕头转向的，但是听到木易东押解着第一批查抄出来的东西入宫了的时候，还是暂时腾出了手来，召见了一下木易东。 不过，赵牧野没有想到，木易东不是自己来的，他身边还带了一个小个子的侍卫。 远远地瞧见这个子小小，身板儿也不怎么结实，瞧上去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样子侍卫，赵牧野还有些惊讶。 这木易东怎么回事？ 身边的侍卫换人了？ 还是个半大小子？ 难道是什么亲朋好友家的子弟，丢给木易东带在身边教导一下的？ 毕竟以往的时候，像这种事情，可并不罕见。 只是木家人一向都不是什么好脾气，再加上木家也是从木老将军这一辈才发家的，就算是有什么亲朋古旧，那也多是木老将军的友人，跟木易东可沾不上什么关系。 那些人想要将后辈子侄放在木易东身边，还要看木易东自己愿意不愿意。 当年林清能够跟着木易东一道去战场，凭借的也不是他父亲的关系，是林清自己的本事。 难道这几年不见，木易东的性子变得好说话了？ 那也不能这么信任这小子，连入宫来见自己都带着吧？ 赵牧野满脑子的好奇和问号，等瞧清楚那小个子的时候，才止住。 张了张嘴，赵牧野有些惊诧，还有些不可置信。“阿……阿瑶？ 你怎么这幅打扮入宫？！” 这丫头这是在闹哪一出？！ 一身侍卫装扮，因为个头娇小又长得嫩，而被误以为是个少年的，正是尚云瑶。 而尚云瑶手上托着的，就是她要“献给皇帝”的，那柄秦友寒的娘亲被秦五岳逼迫，被迫“以身殉炉”的那柄宝剑。 瞧见赵牧野已经瞧出来自己了，尚云瑶却没有急着点头，反而朝着赵牧野挤眉弄眼的，而后继续乖乖巧巧的当自己的“工具人”，托着手上的盒子，跟着木易东拜见赵牧野。 木易东脸上的无奈，并不难看出来。 很显然，今儿这一出，不是木易东的意思，完全就是尚云瑶的主意，只是木易东身为做大哥的，面前的尚云瑶又是郡主，他不好拒绝。 或者说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没能拒绝。 赵牧野眼神微闪，面上却笑呵呵的抬抬手，示意两人起身。“木爱卿快快请起！爱卿一路辛苦了……” 尚云瑶跟着木易东起身，而后乖乖立在一旁。 只是起身的时候，再次朝着赵牧野使了个眼色。 她家表舅今儿怎么反应这么慢？ 为什么还不让不相干的人退下？ 她这一路走来，托举的手都酸了呜呜呜…… 好沉！ 明明一开始托起来的时候，仅仅只是觉得有点儿分量而已，并没有特别的沉。 为什么越走越觉得沉？ 仿佛有千斤重似的！ 为了秦友寒，她这次可真真是吃了大苦头了！ 尚云瑶心里哭唧唧。 然而，赵牧野这次，却是打定主意想要给尚云瑶这已经做人妻子多时了，却还动不动跟个小姑娘似的，不知道轻重，胡闹的丫头一次教训。 就是不理睬尚云瑶，只是含笑与木易东说着正事儿。 木易东脸上的尴尬和无奈不是作假。 而且，虽然赵牧野最开始的那句话声音很小，只有他身边近身伺候的太监总管听见了，但木易东不相信赵牧野没有看出来身边的尚云瑶。 只是摆明了故意不理她。 木易东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妥，毕竟尚云瑶抱着的那柄剑，对于一个娇弱的年轻姑娘来说，确实是有些过沉了。 但瞧着赵牧野打定了主意不理睬尚云瑶，木易东也只能安按捺着自己的情绪，继续努力沉稳的汇报自己的工作。 只是汇报工作的速度，明显比平常快了不少。 万一真的累到了尚云瑶，谁知道到时候陛下会不会迁怒？ 第902章 木易东眼中的新帝 木易东倒是想说什么，但还没等他开口，赵牧野一个警告的眼神儿甩过去，便制止了木易东的话。 并且，让木易东在接下来的工作汇报中，都不得不慎重起来，不敢为了加快速度，对有些细节部分一笔带过。 尚云瑶除了小时候调皮捣蛋，不肯好好吃药，为此爬高上低的上房揭瓦的时候，什么时候被赵牧野这样子惩罚过？ 只是小时候她体质差，个头又小小的，即便是赵牧野，也不敢惩罚她太多，怕将小孩子给真的累到了，回头再生了病，他姑姑能直接手撕了他。 所以虽然尚云瑶小的时候，也没有少挨过赵牧野的惩罚，但大部分时候也就是意思意思，并不会罚得太重。 可这一次不一样。 这次赵牧野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以来，积攒的对尚云瑶的怒气有点儿多。 还是对尚云瑶居然敢为了这样一把剑，拿着自己的身份和安全瞎胡闹非常生气。 竟是生生硬下来心肠不去看尚云瑶，只任由她跪在那里举着手上的盒子，小手颤巍巍的，额头也渐渐冒出汗来…… 尚云瑶也是性子拗。 明明其实就算是她直接起身，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赵牧野也不会说什么，有站在赵牧野身后的大太监在，也不会真的让人对尚云瑶做什么。 但尚云瑶就是执拗的不肯。 就那么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托举着手上的盒子，咬牙坚持着。 于是，尚云瑶和赵牧野这对甥舅之间怄气，木易东这个身为人大伯的，倒是成为了其中的夹心饼干，左右看看，有心想说什么，又无可奈何。 他对尚云瑶的了解很少，对赵牧野这个新帝的了解也并不算多，只能说知道这位从前尚未登基的时候，便已经是一位少有贤明，并且十分受到朝堂上下，和民间百姓们爱戴的太子爷了。 而且，当时还是太子的赵牧野，在被先皇后定下的太子妃宋雅韵，因为要为长辈守孝，而离开华京城三年的时间里，也并没有任何悔婚的意思。 即便是冒着太子之位不稳当，四皇子赵牧康野心勃勃虎视眈眈，盛安帝又举棋不定左右摇摆的局面，也依旧没有选择先纳娘家势力大，能够帮他稳固太子之位的侧妃进门。 更没有直接以此为借口退婚，反而坚持等宋家回京之后，才风光迎娶太子妃的举动，也为这对天家现如今最尊贵的夫妻，赢得了一片好评。 甚至是在后面，即便是在太子妃怀孕其间，也依旧没有纳妾，甚至是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依旧坚持洁身自好的行为，也被民间一致大为赞赏。 可以说，虽然说赵牧野坚持不肯纳妾，不肯娶侧妃的行为，断了很多野心勃勃，或者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世家心思，也让盛安帝对他和宋雅韵一度十分不满。 但他的这个举动，却在无形之中，为他和宋雅韵在民间拉了一波声望。 毕竟上有所好，下有所应， 也让像木易东这样，对嫡妻十分爱重，并且十分看不惯那些宠妾灭妻，为了一个小妾姨娘，将自家后宅搞得乌烟瘴气，家宅不宁的家伙的人，对赵牧野拉满了好感。 也知道自打盛安帝身体日渐衰弱下来，没有了赵牧康这个野心勃勃却脑子不好的家伙从中间搅风搅雨，赵牧野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很快的掌控了整个南国的朝堂。 不过，跟一直对孙家曾经把持南国朝政多年，将他这个皇帝视若摆设，架空皇权的孙首辅耿耿于怀。 甚至是对其他世家勋贵迁怒甚深，一心想要揪住这些勋贵世家的小辫子，将他们一撸到底的盛安帝比起来，赵牧野这个到现在还没定下来自己的年号的新帝，似乎对世家勋贵的态度很温和。 虽然以盛安帝才刚刚大丧，他为人子者，理应守孝。 所以至少在三年之内，后宫只有将适龄的宫女女官们放出宫去，让她们自行婚假的道理，万万没有往后宫添置人口的。 而且他跟皇后伉俪情深，并不希望有任何不相干的人介入他们夫妻之间为由，拒绝了礼部尚书上书赵牧野，让他扩充后宫的建议。 也是从根儿上拒绝了那些勋贵世家想要像向盛安帝献上自家女儿一样，将女儿送进后宫去的路子。 但至少从其他方面看，赵牧野登基为帝，让许多提心吊胆的世家勋贵暗暗松了亿口气。 但，这口气似乎又松的有些早了。 赵牧野才刚刚登基，甚至是在许多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亦或者没有意识到“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更迭已经到来的时候，赵牧野就已经以雷霆之势，将以秦五岳为首的，朝中一众官员连根拔起。 不仅又快又稳又准，而且在那些朝中官员们都还不知道的时候，赵牧野已经掌握了大量与秦五岳和五岳书院有关的人的罪证。 甚至已经将原本应该远在西疆，正处于修整练兵中的木易东和他手下的人马给调动回了华京城。 而后，左手一水儿的赵牧野自己培养起来的，更年轻，更肯干，也对他这个新帝更忠心的青年官员。 迅速替换上了自己已经安排好了的，自己信任的官员接替这些人的位置。 右手是以荣景元为首，木易东带兵辅助，强力武力镇压，清扫了秦五岳的老巢，将其所有的盟友和势力一网打尽。 但单就这一手，如果说赵牧野对皇位没有野心，没有暗中培养自己的人脉势力，没有做好了必要的时候，跟赵牧康硬碰硬一场的打算，不只是木易东，但凡是稍微有点点脑子的人都不会信的。 也是因为赵牧野的这一手，够快，够狠，也够决绝，才吓住了一大批虎视眈眈的盯着尚未彻底坐稳皇位的赵牧野，想要看看能不能从这个看上去脸嫩脾气温和好说话的新帝身上，撕下来一块儿肉的老狐狸们。 所以这会儿，那些老家伙们，至少在表面上才会这么的老实。 第903章 这小侍卫身份存疑 但…… 也是因为赵牧野这一手玩的太大，甚至是将朝中大半文武朝臣都震慑住了，才让木易东对赵牧野更是不敢小觑。 也摸不准他们这位新帝，到底是个什么性格。 万一他替尚云瑶求情，不仅不能帮尚云瑶，反而进一步加深了赵牧野的怒火，加重了新帝对尚云瑶的惩戒，可该如何是好？ 但要是就这样置之不理…… 且不说别的，等木易南回来，木易东身为大哥的，也没脸见弟弟。 所以，木易东也是一边汇报工作，一边满脸纠结，并且不断地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跟在赵牧野身边的大太监。 这位虽然从前并不是赵牧野东宫里的，是从前曾经跟在先皇后身边的凤仪宫总管。 后来先皇后离世之后，这位便一直跟在盛安帝身边。 虽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其实也帮过赵牧野不少。 至少，在盛安帝的心逐渐被贤妃和赵牧康跟二公主拉拢过去的过程中，这位也曾经给过赵牧野不少提醒和帮助。 在赵牧野心中，和良妃一样，都是他很敬重的，与他娘亲有关的长辈。 也是因为这样，赵牧野刚一登基，就将这位调到了自己身边，做了大内总管。 这位大内总管名为钱德安。 虽然木易东跟对方不认识，但尚云瑶跟他也挺熟，从前尚云瑶跟盛安帝的关系还很好的时候，曾经也跟这位还是钱公公的大内总管钱总管打过不少交道。 钱公公对看着长大的尚云瑶，也很不错。 再加上，赵牧野虽然弟弟妹妹不少，从小一起长大的还有个大外甥尚云闻。 但要说起来，赵牧野最疼爱的，还是尚云瑶这个表外甥女。 尚云瑶小时候，赵牧野可以说是将尚云瑶当做自己妹妹疼爱的，比尚云闻这个亲大哥可要称职的多了。 所以这会儿，钱德安看着这甥舅两个闹别扭，他其实比木易东还着急呢！ 只是，赵牧野现如今是皇帝，如果说当年赵牧野身为太子的时候，他还敢规劝几句的话，那现在，虽然知道赵牧野对他依旧敬重，但钱德安在对待赵牧野的时候，却愈发谨慎许多。 而尚云瑶，又是个倔强脾气…… 钱德安看着尚云瑶汗湿的鬓角，和颤巍巍的小手，嘴唇已经变得有些发紫，却仍旧倔强的咬着唇不愿意服输的样子，觉得自己整个人也大汗淋漓，紧张的不行。 但钱德安也只敢对下首站着的侍卫和小太监、宫女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都退下去，不要在这里站着。 一开始的时候，这大殿里的侍卫们还有些不明所以，甚至是没有理睬钱德安的意思。 毕竟虽然钱德安是大内总管，但他们是侍卫，可不归钱德安管。 就算是顶了天去，他钱德安也只是个大内总管，内务府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他们却是不必的。 而且，没瞧见这木易东可是个武将，而且下首跪着的那个小侍卫，手上托着的东西，好像还是个剑匣子？ 他们这会儿退出去，万一陛下突然遇到危险怎么办？ 他们可不想掉脑袋！ 可是钱德安看他们的眼神儿很凶，带着十足的警告。 而且在钱德安的示意下，原本大殿里候着的小太监和宫女们，全都乖乖低着头，快速的退出了大殿。 赵牧野明明都看见了，却视而不见，根本没有阻止钱德安的小动作的意思。 一副自己在专心听汇报，什么都没注意到的样子。 今日带队的侍卫小队长见状，看了看在陛下背后杀鸡抹脖子，急的直翻白眼儿的钱德安，又看了看跪在大殿下首，一副脸色苍白，神色倔强，却一言不发。 好像莫名其妙的，似乎被陛下惩戒了的那个小侍卫。 神色有些狐疑，还有些惊疑。 但他能够在宫中禁卫军里面，混到小队长的级别，显然也是个聪明人。 虽然觉得这个小侍卫的身份，怕是有问题。但他也知道这会儿不是多嘴的时候，只得对着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打了个手势。 这个手势是示意两人退出去，动作稍微明显一点儿的意思。 这样一来，两人退出去的动作一定会引起陛下的注意。 如果陛下的态度是不满，那他就让两人重新站回来，当那钱德安的话当做是个屁。 反正大家也不一个系统，谁能管得住谁！ 被小队长示意了的两人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小队长，又看了看正殿上，似乎正在全神贯注的听着木易东的“汇报”，但眼神儿却似乎有些些飘忽的陛下一眼，还是听话的退了出去。 听到两名侍卫退出去的时候，“无意间”走动时响起的铁甲摩擦的声音，赵牧野看了一眼两人。 两人僵在原地，半只脚已经退了出去，这会儿却不敢动。 然而，赵牧野却仅仅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两人一眼，似乎只是无意识扫过一般，下一刻就挪开了视线。 视线从跪在地上的小侍卫身上扫过的时候，微微顿了顿，才继续移开。 既不看他们，也不看依旧跪在地上的那个小侍卫。 仿佛从头到尾什么都没看见。 这…… 就是默许的意思了？ 两人面面相觑，将迷茫无助的目光投向小队长。 小队长额头已经布满了汗。 这会儿，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陛下，这明显就是跟那个跪在地上的小侍卫认识，但是不知道对方做错了什么，他们陛下故意为难对方，想要听到对方认错。 然而这小侍卫却不愿意，两人这才僵持在了这里。 可是，这位不认识的小侍卫敢跟陛下僵持，敢甩陛下的脸色，他们可不敢！ 而且，在这宫里，想要活的更久，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是好奇心。 是不该知道的事情，少听，少想，少看，少知道。 只有对不该知道的东西知道的越少的人，才能活的更久。 侍卫队长毫不犹豫的对着两个人做了个“赶紧滚蛋”的手势。 而后对着另外几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也跟着退出去，动作轻点儿！ 要是再惹来了陛下的注意，他可救不了他们！ 之前的两个侍卫，又委屈又无辜。 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第904章 他们这位皇帝可有人情味的多了 尚云瑶这会儿，确实没有注意到大殿里面，已经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了。 原本那些宫女太监和侍卫们，全都退了出去。 也没有注意到是在什么时候，木易东已经停住了汇报的话，正满含担忧的看着她。 甚至没有注意到，赵牧野有些慌乱的站了起来，让钱德安大喊着叫太医的话。 她这会儿，满脑子的注意力，全都在手上。 好酸啊…… 还好累。 可是，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凭什么她才刚刚进来，表舅就这样对她？ 不，不就是扮了个侍卫么？ 她小时候又不是没有扮过！ 而且这身衣服是干净的！全新的！ 表舅这个小气鬼！ 她这样辛苦努力，还不是为了帮他们？ 别以为他们什么都不肯告诉她，她就不知道，虽然表舅已经从木易南和沐晋两人那里，弄到了原古国打造出来的那两柄剑，也让很厉害的冶铁大师研究过这两柄剑的独特之处。 也确实从中，有所收获。 当然，不是对血祭这种灭绝人性的东西的收获，而是对对方用，明明并没有比南国更优质的铁矿，冶炼打造出来的铁器，之所以会变得成为“神兵利器”，的原因，有所收获。 但，这两柄剑，既然原古国的国君敢就那样拿出来赠送给木易南和沐晋，固然是有拉拢两人的意思，但其实未尝不是在向南国，一种无形的侍卫和炫耀。 正如木易南和尚云瑶，在觉得南国已经做好了准备之后，会神来一笔的跑去秦五岳的地盘上“劫走”秦友寒，根本不畏惧打草惊蛇一样。 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对原古国大部分将士，尤其是未来会派往与南国和庆国的战场上的将士手中的武器的替换的原古国皇帝，未尝没有无声的向南国当时的皇帝盛安帝和太子赵牧野示威挑衅的意思在。 所以，想要从这两柄被原古国特殊处理过的剑上，研究到更进一步的，更为详细的信息，很难。 因此赵牧野虽然依照承诺，将那两柄研究后的宝剑，送到了皇觉寺去超度，日后也会继续在那里单独供奉，由寺中专门的高僧超度。 但其实赵牧野对那两柄剑并没有多重视。 甚至是两国交战以来，尚云闻他们从江北快马加鞭送回京中的几柄原古国的武器，也跟那两把剑一样，收获平平。 所以，即便尚云瑶手中的这柄剑在秦五岳眼中，是“并不完美”的，只是一个“试验品”。 甚至是在秦五岳逐渐拥有了越来越多，越来越成熟，也越来越锋利的武器之后，成为了一个唯一的作用，就是为了“纪念”他那伟大的成功，以及牵制那个性子古怪的女儿之外，毫无用处的鸡肋。 但却是南国冶铁大师们，破解某些谜团的，最大的希望。 这样重要的一柄宝剑，最重要的是，可以确定的是从冶炼出来至今，从未沾过血的宝剑，要不是她足够聪明，要不是她人品靠得住，他们谁也别想这样安安稳稳的，毫无损失的拿到好不好！ 她明明就帮着干了这么大的一件儿好事，为什么表舅不仅没有欢欢喜喜的上前接住，表扬她，居然还故意假装不认识，这样惩罚她？！ 难道真的像外面有些人说的那样，表舅成了皇帝之后，就再也不是她的太子表舅了，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对她好，对她信任了？ 难道，真的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她以后，对着表舅，不能再喊表舅了，也不能再任性娇气，要乖乖的喊陛下？ 还有表舅母，是不是她以后也只能喊皇后娘娘了？ 尚云瑶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甘愿低头。 越想越…… 尚云瑶意识模糊之前的最后一刻，只听到了一个有些陌生又熟悉的男人的惊呼和怒吼。 等尚云瑶再次转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睛，面前是明黄的床帐，屋子里是一股很清很淡的，又在她童年记忆中，有那么一丝丝熟悉的香气。 尚云瑶眨眨眼，盯着面前这一看就知道是御用的颜色，和床帐上的龙纹，内心有一个惊悚又大胆的猜测。 这里，难道是……？ 一旁的榻几上，赵牧野又生气又愧疚。 瞧见尚云瑶醒了，急忙让钱德安将外头一直候着的御医叫进来。 尚云瑶觉得自己其实没事儿，就是跪久了，手酸，胳膊酸，感觉这两个东西跟不是自己了的一样。 但其实尚云瑶也知道，自己跪的时间并不久，连半个时辰都没有。 毕竟不管是赵牧野还是木易东，都不可能真的对她置之不顾。 但瞧见赵牧野满脸担忧不似作假，尚云瑶莫名委屈的泪水盈满了眼眶。 她昏迷过去之前，甚至赌气的想着，如果太子表舅真的变了，真的成了跟舅公一样的人，那她也不要对表舅好了。 也再也不稀罕这个她小时候，最依赖的舅舅了！ 反正…… 反正表舅那么多呢！ 只要除了赵牧康那个讨厌鬼，大不了她以后…… 她可还有那么多小表舅呢不是？ 谁稀罕谁！ 不过，幸好，幸好至少现在，表舅还是那个她记忆中的，虽然会凶她，会惩戒她，但也会心疼她，纵容她的表舅。 才没有一登基，就变成了冷血无情大魔王！ 瞧见尚云瑶醒来，原本还打算训斥她两句的赵牧野。 结果自己都还没开口，就瞧见尚云瑶满脸的泪汪汪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赵牧野当下就慌了。“阿瑶不哭！告诉舅舅，谁欺负你了？舅舅这就替你收拾他！” 尚云瑶一脸控诉的用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瞪向赵牧野。 赵牧野：…… “咳！那什么，阿瑶你稍等，舅舅去给你叫御医！” 瞧着转身有些仓皇的出门去了的赵牧野，一旁从头到尾被迫当了透明人的木易东：…… 唔，事情似乎跟他想象中的，有些微妙的不一样。 他们这位皇帝陛下，看上去，可比他那位父亲，有人情味的多了。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件好事？ 第905章 到底都是谁宠出来的 虽然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皇家的大秘密。 他们这位新登基的皇帝，对尚家三兄妹的感情，远比外界想象中的深。 至少对尚云瑶这个表外甥女，这幅疼爱的样子，说是当做自己的女儿，怕是都有人信了。 所以，虽然不知道未来这份感情会不会变，能不能经受得住皇权的腐蚀和人心的考验。 但至少眼下，可以肯定地说，赵牧野从前对尚云瑶的恩宠，那些拿着自己的功绩全都给尚云瑶换来流水的赏赐，并且半点儿不觉得这样的换算方法有什么不值得，甚至是还十分骄傲的行为，绝非只是为了做做样子而已。 这位，是真的在将尚云瑶当做妹妹，当做女儿来养。 而尚云瑶嫁给木易南，这件事虽然是盛安帝的执念，但其实也算是赵牧野一手促成的。 所以…… 木易东在心里叹息一声。 他那打小就猫嫌狗憎的弟弟，这次大概是，走了狗屎运？ 至少有这位南娇郡主在，只要他那弟弟脑子不犯糊涂，不再像从前一样瞎胡闹，再加上有他小时候跟他们这位陛下的关系和感情在，想必陛下也是会愿意重用他的。 他们木家兄弟几人都不是什么十分聪明的人，唯一擅长的，也只是打仗而已。 就算是木易东自己，比起在朝堂上争权夺利，他还是更喜欢在边疆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感觉。 那里才是他熟悉的疆域，也是他擅长的东西。 但从前的时候，木家兄弟兄妹都在西疆，唯有老父亲和小弟在京中，小弟又是个常年不着调的。 他们兄弟姐妹都成了家，小弟却跟他们的年岁相差甚多，让木易东这个当大哥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弟相处，两人才能更好的交流。 所以，虽然过去那些年里，木易东和木易西木易北都远在西疆一带，但大家都对木易南这个小幺担心的很。 这次看来…… 似乎，他们家小幺比他们想象的要多了那么一些好运。 并记不清楚木易南这些年里留在华京城中，可不仅仅只是当纨绔，还做了不少大事儿的木易东，在心里暗自思忖着。 瞧见尚云瑶挣扎着想要起身，他急忙叫了个宫女过来扶尚云瑶。 尚云瑶坐起身之后，左右张望了一下，想了想，仍然没看出来这是什么地方，只是稍有猜测。 “这里是……？” 木易东神色古怪，一旁扶着尚云瑶的宫女犹豫了一下，才小声回答尚云瑶。 这是赵牧野在他办公的大殿后的屋子。 也就是传说中的，正儿八经的，皇帝的住处。 不过赵牧野一直宿在宋雅韵那边，即便是中午的时候，也习惯跟宋雅韵和小太子一起用午膳，再在那边小憩一会儿。 要是忙到根本没有时间陪着那母子二人一道用午膳的情况下，赵牧野也不过是在一旁的榻几上小憩片刻罢了，倒是从未曾在这里休息过。 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真正的“龙床”，在赵牧野登基至今，第一个享受了一把的人，居然会是尚云瑶。 尚云瑶：…… 这也幸亏尚云瑶是赵牧野的亲表侄女，而且一旁从头到尾还有木易东这个大伯哥跟着，否则这事儿，还真真是…… 有点儿解释不清了。 不过赵牧野对此倒是十分坦荡荡，只是看着尚云瑶的目光，带着满满的无奈。 他之所以敢这样惩戒尚云瑶，一则是因为他知道尚云瑶的身子，经过魏佩兰的悉心调养之后，已经大好。 不再像小时候一样，是个大风吹一吹，他们都要担心将这小丫头的身子骨给吹倒了，大病一场。 二则也是因为，确实被气的狠了。 不仅仅是因为尚云瑶今儿个的行为，而是觉得尚云瑶自打跟木易南那小子认识了之后，性子就在任性的路上一发不可收拾。 尤其是跟木易南成亲了之后，更是被那家伙给惯的越发任性起来。 可尚云瑶任性的折腾木易南，他可以不管。 反正人家小两口你情我愿的，只当做是木易南从前荒唐的事儿做得太多，得了报应吧。 但折腾到她自己身上，甚至是还打算将秦友寒那个女人给收进府上，还答应了秦友寒，会将这把剑给她带着，就是赵牧野不能容忍的了。 这丫头，再不收拾收拾她，她能任性的上天去！ 结果…… 咳！ 事实证明，尚云瑶这辈子能够变得越来越任性，越来越得寸进尺，这其中出力的人，绝对不仅仅只有木易南一个。 赵牧野这个表舅，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瞧着尚云瑶昏迷倒下去的那一幕，不知为何，赵牧野心惊肉跳，有种非常慌乱无措的担心。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警告他，快去救救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她现在很危险！ 赵牧野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感性支配的人。 毕竟从刚一出生起就被封了皇太子，从小就跟尚云闻一起，接受着集结了整个南国最顶尖的那一批大佬们的教导，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严苛的要求着。 而且自己也对自己要求严格，从十几岁开始参政开始，几乎是从未犯错的完成了所有的任务的赵牧野。 自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 除了坚持要迎娶宋雅韵做太子妃，坚持不肯纳妾这件事之外，他的性格，也在变得越来越冷硬，理智，且不容拒绝。 但现在看来，咳，还要多出来一件。 尚云瑶可不知道，在她昏迷的一瞬间，赵牧野这个现如今南国最尊贵的皇帝，曾经慌张的一批。 她在知道自己这会儿居然先赵牧野这个皇帝一步，躺在龙床上睡了一觉，神色还有些懵逼。 “其实将我放在那张榻几上就行……” 木易东神色有些无奈。 那名宫女眼神闪了闪，抿着唇，悄悄凑到尚云瑶跟前。“郡主，陛下平日里偶尔小憩，都是在榻上。” 尚云瑶：…… 啊……这…… 不过，这份尴尬并未持续多久，钱德安就带着御医过来了，给尚云瑶再次检查了检查。 虽然赵牧野仍旧铁青着一张脸，一副我还在生气，我不好说话的样子，但还是密切关注着。 第906章 谁的媳妇谁赶紧领走管管 听到御医说尚云瑶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累着了，回去之后多休息休息，就好了，赵牧野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恶狠狠的瞪了尚云瑶一眼。 其实尚云瑶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从小身子骨弱，即便是后来养好了，但到底身子不如一般人家强健。 更不要说她昨天晚上睡得晚，今天早上起得早，总共加起来也就睡乐不到一个时辰，入宫之后又跟着木易东一路疾行，见到赵牧野之后又被他盛怒之下罚跪…… 几番加起来，尚云瑶彻底体力不支，才会昏了过去。 “自己是个什么破身子骨，自己不清楚？还有你身边的那几个侍卫跟丫鬟，都是留着吃干饭的不成？也不说提醒你一下，就任由你这样瞎胡闹？！” 这一刻，赵牧野已经不仅仅是生尚云瑶的气了，他是恨不得连尚云瑶身边的那群人，全都给狠狠收拾一顿，再全都让他们滚蛋的好。 尚云瑶讨好的朝着赵牧野讪笑。“那什么……这不是……阿瑶这不是太激动了嘛……” 她可是承诺了秦友寒，会亲手将宝剑送到赵牧野手中，并且会想办法让赵牧野手下的人尽快用完了，以后赵牧野再亲自下旨，将这柄宝剑赐还给秦友寒，允许她将“娘亲”自己供奉起来的。 而且，尚云瑶虽然嗅觉不够敏锐，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在表面上的平和，和赵牧野摧枯拉朽之势的，拿下了五岳书院一系的所有人的战斗力之下，潜伏的波涛汹涌。 但她也多少能够意识到，手中的这柄宝剑目前是个烫手山芋。 所以还是早点儿脱手，交到赵牧野手中，她也才能早一点儿安心。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可不就是十万火急的就一路赶工？ 她可不想辜负了秦友寒和兄长对她的信任！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虽然知道尚云瑶的激动和坚持，方才赵牧野也已经命人护送着那柄剑，将之送到了朝廷御用的几位冶铁大师那边。 接下来一段时间，那几位大师会在尽量不破坏这柄剑，不损伤它的前提下，去研究这柄原古国所有新式武器的“鼻祖”，同样也是包括原本藏在赵牧康府上的那一批武器在内，最粗糙的，败笔最多的，同时也是最失败的一把剑。 虽然这柄剑在战场上的双方兵器中比起来，甚至是跟原古国最早送到南国给赵牧康的那一批武器比起来，都还有很大的不足。 在秦五岳看来，那就是一把废品，根本不值得留下。 想想也是，毕竟秦五岳就算是再自视甚高，他说到底，终究只是一个文人。 这个时代的文人，大部分可不会讲究什么“文武双全”。 所谓的君子六艺，读书人大多也只是学了一个皮毛罢了。 即便秦五岳自诩自己的聪慧和不凡，但他手上没劲儿，对冶铁之道也并不算精通，不过是为了所谓的“大业”，有那么一些些研究罢了。 打出来的武器，就算是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还想跟大师相比较一下不成？ 更不用说，那还是第一柄剑，根本就只是一个拿出来说服原古国国君，并且成功让对方愿意给他一批人，为他打造出更多更厉害的武器的引子。 根本不重要，也没有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但在他们这些老匠人眼中，反倒是这一柄粗糙烂制，毛病无数的剑，才让他们能够窥得这些剑的本质，寻找到起本源。 只要能够抓到那些根本上的，让那些矿石们产生变化的缘由，再加以揣摩，实验…… 虽然南国的大师们，并不会像丧心病狂的秦五岳和原古国国君一样，用人做血祭。 但必要的时候，丢两只兔子尝试一下环境的改变，寻找一下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要如何在不进行这样残忍的“血祭”的前提下，来到到这样的环境…… 总之，匠人们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很忙，忙到连赵牧野这个皇帝，他们都没有多少时间应付，就算是赵牧野前去视察，他们也是匆匆行个礼，有些沉迷研究中的，甚至是都一无所察。 这无疑是很难的，毕竟受困于现如今的技术条件，受困于无论如何，显然他们的皇帝绝对不会允许这样残忍的血祭。也受困于…… 不过，技术的革新，从来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虽然说很难，但至少已经有了一些头绪在。 而且，他们背后不还有左悦儿这个已经社会性死亡，但却还躲在玩出活着的女人帮忙呢么？ 不过这些事情都跟尚云瑶没有什么关系了。 她成功送出了宝剑，并且挨了赵牧野一顿批评，却也成功吓了赵牧野一大跳。 给某位才刚刚登基不久，正打算大展身手，同时也确实是皇威日渐深重的新晋帝王带去了一点儿心理阴影。 至少最近这一两年里，他大概是不敢再随意处罚，尤其是这种对身体上的惩戒，来惩罚尚云瑶了。 他也担心，万一将尚云瑶惩罚出来个三长两短的，上到他亲姑姑，下到他亲媳妇儿，中间还夹杂着他的庶母们和外甥们甚至是弟弟和好友的谴责。 一想到这个小丫头，不知不觉间，好像宠着她，纵着她，任由她瞎胡闹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赵牧野就觉得头疼。 甚至是十分想将正远在江北战场打仗，野心勃勃想凭借自己的本事，给媳妇儿赚个大功劳回来的木易南，赶紧揪回来。 谁家媳妇儿谁操心。 他这个做表舅的，反正是已经快管不住了！ 瞧见赵牧野一脸的“朕很生气，朕很不高兴，但朕却还是忍着不揍你这个不省心的坏丫头”的样子，尚云瑶有些愧疚，乖乖的坐在床榻上，听训。 而等赵牧野训斥完尚云瑶，还是担心自己训斥的过重了，想了想，又低声夸奖了一句。 “虽然鲁莽，但勇气可嘉，这柄剑也确实很重要……辛苦阿瑶了……” 尚云瑶抬起头，悄悄觑了一眼赵牧野的脸色。 见对方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下一刻就要揍她的意思。 才小声的回了一句。 第907章 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木易东没有听清楚尚云瑶的话，就站在尚云瑶面前的赵牧野，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尚云瑶这是在反驳他，要不是他莫名其妙的生气，非要体罚她，她这会儿早就交完了任务，无事一身轻，并且还活蹦乱跳的，去凤仪宫瞧皇后娘娘了。 怎么可能这样子蔫儿哒哒的躺在这里？ 还不都是他当了皇帝就翻脸不认人，欺负她一个小姑娘？ 见尚云瑶居然还敢顶嘴，赵牧野也是真的很想拎着这不听话的丫头揍一顿。 不过看着尚云瑶因为连番劳累有些苍白的小脸，终究还是没忍心下手。 “既然没事了，就赶紧起来！ 朕的龙床，朕自己都还没有睡过呢，倒是便宜你这个没良心的坏丫头了！”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尚云瑶瞧着赵牧野的样子，显然一点儿也不像是在乎这龙床的样子。 毕竟，他自己又不在这里睡。 比起这个龙床，要是尚云瑶这会儿敢跑去宋雅韵那里，说要跟宋雅韵睡一晚，赵牧野大概才会真的恼火的想揍尚云瑶。 尚云瑶显然也是看出来了这一点儿。所以，即便赵牧野呵斥她，让她赶紧起来滚蛋，尚云瑶也没有着急，反而嬉皮笑脸的跟赵牧野耍赖。 瞧着这甥舅两人的互动，跟亲生父女兄妹也没差什么了，只让一旁的木易东大为惊奇。 木易东到底是木老将军的嫡长子，年岁比他们都大一些，再加上年少时也曾经得了他父亲的便宜，跟在尚老将军身边过几天，多少知道一些当年尚家的事情。 他原本以为，即便尚老将军为了大局考虑，也是为了长公主，选择对当年的事情隐忍不发，但也不会对太子这个盛安帝的亲儿子有多亲近。 更不会乐意自己最宠爱的小外孙女这样真情实意的将对方当做亲舅舅依赖信赖的才对。 不过眼下看来…… 虽然不知道他们这位新上任的皇帝，知不知道当年尚家的事情，但可以肯定的是，尚云瑶绝对是一无所知。 要不然的话，这小姑娘绝对不会这样信任他们这位新帝，更不要说这样肆无忌惮的在对方面前撒娇了。 木易东正一脸沉思的时候，就瞧见赵牧野朝着他投来警告性十足的一瞥。 木易东心神一凌，不敢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但心里却对赵牧野恐怕多少知道尚家之事这一点，更多了几分笃定。 但同时，木易东也忍不住心里暗暗叫苦。 他该不会因为知道的太多了，被眼瞧着是不希望任何人站出来，妨碍到他们甥舅之间的感情的陛下灭口吧？ 不过，虽然让尚云瑶起来了，但赵牧野到底还是不放心尚云瑶的身体情况，更不放心直接就这样让尚云瑶出宫。 “姑姑的宫殿还在，你要不要在那边待两天，等身体好了再走？” 反正这宫里，现如今是他这个皇帝说了算，不管什么从前的贤妃，还是那已经被养歪了的小魔王二公主，现如今都绝对不敢欺负尚云瑶半分。 让尚云瑶留在宫里，不管是看御医，还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都能让他更安心一点。 否则的话，赵牧野真担心以尚云瑶今日的行为，这丫头后面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然而，尚云瑶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了，阿瑶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忙着呢~才不要留在宫里，碍您跟舅母的眼，而且，阿瑶现在可是一家主母，木易南不在家，阿瑶要是再不在家里守着，家里没个主人在，岂不是更引人注意？” 赵牧野斜了她一眼，脸上“我信你个鬼”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我怎么记着，只要木易南不在家，你这丫头天天跑娘家跑的勤快着呢？在娘家一住半个月的时候，难道还少了？” 尚云瑶朝着赵牧野讪笑，特别想提醒赵牧野一句，身为皇帝，揭人不揭短好不好？ 她…… 她她她…… 她恋家不行嘛？ 而且，“此一时彼一时呀。 那个时候家里总有那么几个讨人厌的家伙在，我看不顺眼我才走的。就连理由都是现成的，即便是任何人都找不出来毛病来。 可是现在，木易南正在江北，跟大哥一起打仗，那些原古国人又恶毒又狡猾，阿瑶心里可是担心的很，哪有心情到处跑着玩呢？ 而且，那家伙临走之前，他可是说好了，要凭借他自己的真本事到您这儿给阿瑶赚取赏赐呢~ 就奔着这点，阿瑶也要好好守好大后方，让那家伙安心才行！” 尚云瑶的理由找得理直气壮，让赵牧野明明根本不相信，却也无可反驳。 “行行行，你这丫头大了，舅舅是管不了你了……”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赵牧野到底还是不放心，又多加了两个暗卫给尚云瑶。 瞧见尚云瑶不乐意，赵牧野脸色一沉。“不许任性，你自己也说现在是特殊时期。 外头危险的很，你这丫头有一向心里没个底，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你让我怎么跟姑姑和表姐还有木易南那小子的交代？” 尚云瑶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了下来。 不过答应下来之后，尚云瑶又接着强调自己的请求，“记得一定要让那些工匠大师们搞快一点，阿瑶可是承诺了秦家姐姐，等日后她从大牢里出来的时候，阿瑶已经从您这儿办好了所有的程序，届时还需要由您亲自下旨，将这柄对秦家姐姐来说，寄托着她娘的灵魂的宝剑呢……” 听到尚云瑶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对自己提要求，而且还是这种十分过分的要求，还要求他亲自己下旨，赵牧野简直都要被尚云瑶气笑了。 “还让朕亲自下旨？将那柄剑赐还给她？凭什么？朕可没有答应过他！” 尚云瑶一脸的被赵牧野蒙骗了感情的样子，震惊的看向赵牧野“表舅，您怎么可以这样？！” 赵牧野哼笑一声，看向尚云瑶、“朕是皇帝，整个南国都是朕的，朕说什么就是什么，朕为什么不可以这样？！” 第908章 说定归属 尚云瑶被赵牧野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行为，给震惊了一下，差一点儿方寸大乱。“表舅，……你，你怎么能这样……阿瑶可是答应了秦姐姐，一定会将剑还给她，秦姐姐信任阿瑶，才将这柄剑交给阿瑶的……” 她可不想成为食言而肥的人。 最重要的是，也不想辜负了秦友寒的信任。“而且，而且这柄剑原本就是秦家姐姐的……表舅你怎么能扣押不还？” 当下也顾不得一旁还有木易东这个大伯哥在了，对着赵牧野委屈巴巴的掉眼泪。 一不小心在将尚云瑶罚晕过去之后，又将人给惹哭了的赵牧野：…… 想到宋雅韵和后宫那几位太妃们，一个个对尚云瑶的宠爱，再想想他那老当益壮的姑姑和姑丈，以及某三个现如今还在江北征战原古国的男人…… 突然后背一凉是怎么回事？ “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这丫头了……”赵牧野有些头疼，而且毕竟尚云瑶也算是他宠大的晚辈，也不好继续故意呛尚云瑶。 “朕只说朕没有答应亲自下旨将这柄剑赐还给那什么秦家姑娘，什么时候说过，朕要将这剑扣押不还了？难道在阿瑶眼中，朕就是那种会稀罕这样一把剑的人？” 不过是一柄粗糙的，失败的剑罢了。 别说这柄剑上头可还背负着一个女人无辜的人命，留在手里赵牧野还嫌弃晦气。 就说是这把剑本身，也入不了赵牧野的眼睛。 与其留下这把剑，他等日后南国的工匠们的冶炼技术更进一步之后，让大师们给他打造一把比现如今的南国战士们手中掌握的，早已超越原古国的冶炼水平打造出来的武器的等级更好的，更好更厉害的宝剑，不好么？ 他身为堂堂一国之君，要就要最好的，要独一无二的，还要绝对是堂堂正正的得来的宝剑。 尚云瑶也知道，现如今他们南国自己的冶炼技术，已经超过了原古国。 只要赵牧野想，分分钟他手上就能得到一把，远比那把秦友寒的娘亲的宝剑更加锋利的多，最重要的是也吉利的多的宝剑。 她就是担心而已。不是担心赵牧野，而是担心其他人。 所以，这会儿听见赵牧野这样说，她倒是没有什么生气的，反而也跟着破涕为笑，而后咬着赵牧野的话不放。 “既然，既然这样，那表舅可是答应好阿瑶了，等用完了这剑之后，要指明，将它归还给秦友寒姑娘的，不能由她之外的任何一个人保管，或者以保管之名为由的侵吞！” 赵牧野没有想到尚云瑶会对秦友寒这样维护的厉害。 不由意外的看了尚云瑶一眼。“你可知道，就算是朕真的下旨，将这柄剑的归属权给了那秦友寒，以她一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甚至是自己都还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的孤女，而且还是罪人秦五岳的女儿，也是守不住这柄剑的？” 这可不是他一句话能够决定的，毕竟，秦友寒是个女人，还是个未婚的孤女。 若是有人以娶秦友寒为妻为名，将这柄剑作为嫁妆，让秦友寒带进门，就是赵牧野也阻拦不了。 尚云瑶不服。“怎么就是孤女了？虽然说那秦五岳确实应该被千刀万剐，但秦家姐姐的外祖家总归还是有人的。而且，兄长已经说了，您已经答应，等日后秦家姐姐出来，秦家姐姐的母亲的嫁妆，将会按律归还给秦家姐姐，她怎么的就活不下去了……” 赵牧野深深的看了一眼尚云瑶。“你觉得，有了那些钱和嫁妆，她就能在华京城活下去？能活多久？” 赵牧野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即便他身为一个明君，并且至少目前来说，只要秦友寒真的跟五岳书院和秦五岳的这些事情没有关系，他也不会跟一个小姑娘家计较。 甚至是看在秦友寒帮了不少忙的份儿上，愿意将秦友寒的生母的嫁妆和那柄剑归还秦友寒。 但无论如何，赵牧野也是绝对不会在允许秦友寒离开华京城的。 甚至是不会允许秦友寒和这把剑离开赵牧野的掌控范围之外。 但，却也不会给秦友寒更多的帮助和保护。毕竟说到底，秦友寒是秦五岳的女儿。 这个事情，尚云瑶早就有所预料。 毕竟这柄剑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太大，而且这柄剑身上的秘密太多。 不过尚云瑶倒是不着急，反而一脸的“我就知道”的骄傲小表情。 “嗯？怎么，看来阿瑶你有想法？”瞧见尚云瑶的表情，赵牧野神色微妙。 尚云瑶笑嘻嘻的点头。不过，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角落里当透明人的木易东，没有将自己到底打算做什么说出来。 这点儿分寸，她还是有的。 当着大伯哥的面，跟她表舅说要给木易南纳妾，到时候等木易南回来了，木老将军会不会揍人不知道，他大伯哥一定会揍人的！ 虽然尚云瑶确实是假借给木易南纳妾的名义，亦或者譬如给府上姑娘们请一个医女的名义，将那群姑娘们安置在了她家的院子里，但那时因为尚云瑶知道木易南不会真的介意。 毕竟木易南一向是一个对自己的名声看的并非特别重的人。 但这要是当这木易东的面…… 咳，尚云瑶总归还是知道要给木易南留点颜面的。 赵牧野看了一眼尚云瑶，又看了一眼木易东。“咳，阿瑶，有些事情，不可胡闹。” 尚云瑶眨眨眼，看向赵牧野，一脸的无辜。“没有呀，阿瑶最是体贴夫君的一个人了。这事儿，阿瑶前几日已经与夫君去了信，若是夫君不同意的话，阿瑶也不会勉强的，大不了到时候阿瑶就去求一求娘亲，给秦家姐姐在别苑里建议个小佛堂，将她安置在那边好了……” 总归一句话，秦友寒的事情，尚云瑶是打定了主意要管的，并且已经提前试探过木易南和赵淑兰的意思了。 这两人，对尚云瑶是纵容的。 赵牧野：…… 呵，好像也不是很想管这小两口。 木易东有些看不明白赵牧野和尚云瑶在打什么哑谜。 不过既然尚云瑶没事儿了，而且打定了主意要离开，不想留在宫里，木易东便按照一开始的计划那样，将尚云瑶又带出了宫。 第909章 尚云瑶遭圣旨斥责 尚云瑶此番入宫，堪称来去匆匆。 甚至都没有见到皇后宋雅韵一面，就不得不赶着宫里落锁之前，跟着木易东匆匆出了宫。 自然也没有求见已经由宫妃升级成了太妃的几位娘娘。 等良妃和德妃淑妃知道尚云瑶进宫了一趟，又悄悄溜走了的时候，尚云瑶已经回了自家木伯府上。 而且，还是被赵牧野下令禁足了的那种。 不过，这段时间，随着盛安帝驾崩，荣升为“太妃”的几位娘娘，日子倒是过的也还算不错。 毕竟，虽然说比起那些颜色鲜亮的年轻小姑娘，她们儿子都已经娶妻了，自然免不了容颜衰退，美人迟暮的危机。 但也是因为早就没有多少帝宠，即便是良妃，更多的也是盛安帝对她的敬重罢了，安帝驾崩这件事对几人的影响，倒是比那几个还妄图仗着年轻漂亮得宠，在后宫里更进一步的宫妃要小得多。 至少，在盛安帝刚刚下葬之后，那些年轻漂亮，又膝下无儿无女的宫妃们，就被赵牧野以“于礼不和”为由，将她们迁出了后宫，全体打包送进皇家寺院“为先帝祈福”的时候，她们这些“年岁已高”的娘娘们，倒是完全无需担心这个问题。 甚至因为赵牧野身边只有皇后，也就是从前的太子妃宋雅韵一个女人，再加上现如今南国与原古国之间的战争，以及肃清朝堂上下五岳书院一派的余孽，才是第一要务。 良妃等人甚至连迁居都没有，至今都还居住在各自的宫里。虽然说这事儿不可能一直如此，等出了盛安帝的大孝，朝廷安稳下来之后，礼部肯定还是要有一个章程出来的。 但至少眼下，宫里除了皇帝易主，太子太子妃成了新晋的皇帝和皇后之外，至少表面上，倒是很平静。 唯一的那一点儿波澜，也是好事儿。而且还是尚云瑶十分不适合多掺和的事儿。 赵牧野有意为良妃请封皇太后。不只是良妃，淑妃和德妃，赵牧野也有意按照规制，为她们二人请封贵太后的打算。 不过这事儿，得先问一问良妃之子，也就是现如今已经被封为贤王的赵牧歌的意见。 毕竟一旦良妃被请封了皇太后，日后赵牧歌想要将良妃接出宫去，跟着自己这个亲儿子生活，可是就不容易了。 但如果良妃不封皇太后，那后面不管是淑妃和德妃，还是其他比三人更低位的太妃们的晋封，可都是个麻烦事儿。 毕竟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不管是从现如今先皇留下来的宫妃们的品阶上，还是从新帝对她们这些“太妃”们的远近亲疏上，良妃都是所有人当中的不二人选。 如果良妃拒绝了皇太后之位，不管是淑妃还是德妃那边，都未免有些不好办。 不过这个事儿，赵牧野充分尊重了三位娘娘的意见，不管是良妃，还是淑妃跟德妃也都是个聪明人。 尤其是德妃，在这个时候，也并未有半点儿想要借此为自己的母族谋划利益，或者更进一步的提出让母族将她接出宫荣养的意图，反而十分坦然的表示，自己这辈子无儿无女，怕是免不得要留在后宫，让新帝为她养老了。 而淑妃，虽然她的母族隋家一直都在京中，并且与淑妃的感情甚笃。 这两年眼瞧着，在木易南的有意提携和赵牧野的审视下，即便是隋家从前十分“不争气”的侄儿隋平，也日渐有了立起来的意思。 想也知道，日后只要隋家不行差踏错，赵牧野也不会亏待了隋家，她便也没有了更多的野心。只要赵牧野日后能够给她唯一的女儿，现年已经十三岁的护安大公主寻一门安稳的亲事，她便知足了。 所以现如今，只差了良妃一个点头。 她就能成为整个南国，最尊贵的女人。 而在自由和无限尊崇之间的选择，赵牧野将这个决定，交给了良妃和她的儿子自己来决定。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赵牧野对良妃这个将他视若亲子的，他母后的挚友的一份感恩。 只要良妃一句话，哪怕这样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哪怕会被群臣激烈反对，赵牧野也愿意送良妃出宫，还她自由。 而若是良妃愿意留下，赵牧野也愿意继续将良妃视若母后一般，继续敬重。 这个事儿，尚云瑶暂时一无所知，甚至都还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她这会儿，正在自家院子里生闷气呢。 谁让她头一天晚上才刚回到木伯府上，第二天一大早，赵牧野的圣旨就到了？ 而且，这道圣旨直接以她“以公谋私，私下面见罪臣之女”的名义，将她给禁足了不说，还将她身边的元满如初四个大丫鬟，和木一木七木十二木二十五等侍卫，全都跟狠狠斥责了一番。 尤其是木一和木七，还一人领了一顿杖责，这会儿正在床上趴着被大夫诊治呢！ 难道她颠颠儿的觉都不睡，连夜赶工，亲自护送着那把剑入宫，就是为了给自己求一个“斥责”加“禁足”的圣旨来的？ 就很过分！ 更过分的是，禁足了她这个“闲杂人等”也就算了，赵牧野还下旨对荣景元和木易东斥责了一番。 这让原本因为两人不声不响的就完成了将五岳书院为核心，缔结起来的庞大网络给一网打尽的事情，立下了大功，而对两人羡慕嫉妒不已的人，某些针对两人的酸言酸语，说的愈加明目张胆起来。 甚至逐渐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风声，在一定的圈子范围内疯传。 其中不乏有说两人不过是命好，借着尚云瑶这个“深受帝宠”的南娇郡主的关系，才入了新帝的眼，进而被新帝委以重任。 这些传言，虽然不敢明着说赵牧野这个新帝是个“任人唯亲”的“昏君”，但也直接抹杀了荣景元的优秀和木易东的功绩，只恨不得将两人贬低的一无是处了。 虽然说能够说出这样的酸言酸语的人，大部分不会是什么大人物，无非是一些没多少真本事，却自诩“博学多才，奈何命运不公”的家伙。 以及……一些纨绔子弟。 第910章 谁说纨绔的手段就不好使？ 其实这些酸话，早在荣景元与尚云达的关系走的很近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毕竟，谁让荣景元一个穷书生，居然能够成为南国开国以来第一个六元及第，一举入了盛安帝的眼，成了御前红人？ 如果荣景元后面入了翰林院之后，勤勤恳恳老老实实的，慢慢熬资历，虽然免不了有些人会说他不过就是会读书会考试而已。 但到底风头不会像现在这样强劲，也会少去很多人的羡慕嫉妒恨。 可偏偏，荣景元一路辛辛苦苦的考上来，可不仅仅是为了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他的野心和目的，从一开始就非常的坚定。 可以说，即便没有与尚云瑶之间的几次偶遇，和尚云瑶对他的亲近作为打底。 没有回京之后就一直喜欢在华京城里各个文人圈子里浪，又因为性格和家世，很快结交了许多人的尚云达的主动凑上门来，荣景元自己也是会想办法接近这三个他认可了的弟弟妹妹的。 而荣景元与尚云达的接近，可不就是一下子就挑起了某些即嫉妒荣景元的才华，又嫉妒尚云达的家事的人的红眼？ 后来，荣景元与陆世明的关系被揭开，虽然没有公之于众，但在尚云瑶和尚云达的撮合下，赵淑兰认下了荣景元这个义子。 荣景元时常维护尚云瑶，甚至是还为尚云达引荐了时任翰林院掌教学士的岑明智岑大人之后。 这种说荣景元极善钻营，说他跟陆世明一样，借着赵淑兰和尚云瑶母女往上爬的风言风语，就没有断过。 只是荣景元根本不在乎，也确实是是有真才实学，让与他同朝为官，至少是与他共事过的诸位大人们心服口服，所以这些传言，也不过只是传言罢了。 大部分人根本不屑一顾。 但这一次，两人的动作太大，背后牵扯到的利益太多。而且眼瞧着荣景元不仅在盛安帝那里深受帝宠，新帝对他也是一样的信重，可不是就引起了一些人的警觉和危机感？ 即便这些人不敢在这个时候明着动手脚，更不敢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表现出对新帝的不满。 甚至是在明面上，还要笑呵呵的恭喜荣景元又立下了大功。 但到底还是心有不甘，所以在这场传言中，暗中做了一把推手。 也让这些传言愈演愈烈。 这样的传言，早就听多了的荣景元不在乎。 木易东一个常年驻守西疆，战功累累，用手上的武器说话的大将军，身后还有木家另外两个同样一方将才的兄弟和妹婿在，更是没人敢拿到他面前来说。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些传闻原本不应该被注意到的。至少三个当事人一无所知。 奈何，谁让这里面还有另一个主角，尚云瑶呢？ 谁让现如今接手了木易南精心布局十几年，才钩织起来的华京城内的情报工作，并且正在努力试图做的比木易南更好的人，是木易南的好基友沐晋呢？ 以沐晋的性格，任是谁的八卦消息，他都有可能让它们满天飞。 反正这种东西吧，又不疼又不痒的，他沐小少爷从从小到大，可是没少享受这种待遇，还不是一样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长大了？ 既然他沐国公府最受宠的小少爷，都能享受这样的待遇，那换个人又有什么不可以？ 只要对方不是皇家出身，还能比他沐晋更尊贵不成？做人嘛，不要那么娇气~ 但结果，事实上，尚云瑶不仅是皇家出身，而且还是木易南的媳妇儿。 好像……似乎……确实…… 是比他沐晋的身份尊贵且娇气的。 最重要的是，身为木易南的好友，沐晋可是没少瞧见木易南对尚云瑶的那股紧张劲儿。 要是等木易南从江北回来的时候，知道尚云瑶在他沐晋的眼皮底下，还被人用这些莫须有的流言给攻击了。 而流言的另外两位主角，就是尚云瑶的兄长和木易南的亲大哥。 他沐晋，接手木易南手下的势力都这么久了，还能让这三位受委屈！ 那他沐晋也不用玩儿了，木易南绝对不会放过他。 所以，沐晋思量再三，还是将这事儿汇报给了赵牧野。 只是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赵牧野听了之后，一时竟是也有些迟疑该怎么处理这事，才能即光明正大的给三人出气，又能达到敲山震虎的效果，却还需要斟酌。 不过，要么说沐晋这家伙，是真正的纨绔子弟，绝对不走寻常路呢。 如果这事儿遇到的人是木易南，他大概会悄无声息的将这件事儿给解决了，并且好好教训一下那几个领头的，跟背后搞小动作的那几个家族，这事儿或许就这么过去了。 木易南也有能力做到这种程度。 可是沐晋他不。 沐晋手上的人手和资源，到底不如木易南深厚，想要一个个震慑过去，太难。 那些人还未必会买沐晋的帐。 而若是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别说沐晋，赵牧野也不甘心。 所以，沐晋直接就将这事儿给捅大了。 而且还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似的，使劲儿往大里捅。 甚至是还死皮赖脸的说动了他的父兄，帮着他捅！ 要知道，虽然说沐晋自己是没有上朝的资格的，自然也告不了御状，参不了任何人小本本。 但谁让他有一帮子宠爱她的娘和嫂子，而他爹和他兄长都是有上朝参政的资格的呢？ 于是这日一早，大朝会上，沐国公和其长子沐国公府的世子爷，父子二人就直接在早朝上，将那几个散播流言的家伙和那几个纨绔子弟的家族给参了。 不仅如此，沐晋还将搜集到的资料，包括这些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和什么人一起说了什么话，全都给记了下来。 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两场沐晋自己也参与其中的。 所谓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放在别人的身上，或许会考虑一下要不要说。毕竟到时候，他自己的名声也是会受到牵连的。 但沐晋他不，沐晋理直气壮地表示，他在场！这两次，他都在场！ 就是因为这两场事儿，让他知道了这些人趁着他好兄弟不在家，在私底下传播着什么样的流言蜚语，中伤他兄弟的家眷和亲人的！ 第911章 纨绔搞事情 沐晋信誓旦旦的表示，身为一个男人，怎么可以随便中伤一个女子？ 这是一件非常没有品的，连他这个人人皆知的纨绔都不屑做的事情！简直是他们男人中的耻辱！ 而且，这些中伤的话，难听的连他这个人尽皆知的纨绔子弟都看不下去了，可见有多么的过分，多么的嚣张，多么的不将陛下和陛下心中的肱股之臣放在眼里！ 这是在传播流言么？这是在藐视皇权啊！ 所以他才会为自己的好兄弟的兄长、妻子和妻子的娘家义兄打抱不平！ 甚至是求动了他的父兄，帮他这个“难得干一件正事儿”的纨绔子弟开口！ 沐晋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不要脸至极。 却只听得知道这事真相的人无一不嘴角抽搐，狂翻白眼。 这小子简直无耻！ 无耻至极！ 谁不知道这家伙当初和木易南一起，堪称华京城中纨绔子弟里的领头人。 只不过沐晋花的都是沐国公府的银子，毕竟受着沐国公府，沐国公和世子的辖制。 虽然说沐国公府的女眷对他疼宠的很，但沐国公和沐国公府世子，对沐晋还是时常管束的。 不像木易南一样，即便是被他爹追的满华京城上蹿下跳的，也依旧不肯悔改。 甚至是为了不被他老爹限制了花销，还自己做起了生意不说，居然顺风顺水的将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赚了不少银子，让木老将军根本管不住他。 所以风流纨绔起来，也愈加的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闹得 全城皆知。 再加上沐晋虽然爱玩，但沐晋这人性子奇葩，喜欢“追求真爱”，自然每一段时间喜欢的姑娘，那都是固定的，而且至少大部分最终都纳进了门。 也是因此，沐晋这个风流纨绔子弟的名声比不上木易南一样难听，也不及木易南的风头大。 所以从前的时候，明明这两个人经常互相甩锅，栽赃陷害，互坑起来完全没有一点压力的样子，但终归说起来，沐晋的名声要稍逊木易南一筹。 可也仅仅只是稍逊一筹而已，要说沐晋是个“急公好义打抱不平”的好人，说这家伙操心朝堂大事，担心皇家声誉受损，谁信！ 他劳资自己都不信！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这事已经捅到了朝堂之上，那就不是大家私底下议论纷纷那么简单了。 至少，因为新帝的表态，这件事儿没有人在能将它当做一无所知。 赵牧野当庭震怒，下令彻查此事，严惩参与者，尤其是那几个领头的，和后面煽风点火的家伙。 这其中牵扯到的，就不仅仅是那几个因为卷进了五岳书院的事情里面，已经被家族放弃了的家伙了。 还有一些因为赵牧康，或者因为自己家族仗着从前在盛安帝面前得情分，备受盛安帝隆恩，却被赵牧野弃若敝履的家伙。 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对赵牧野成为新帝，依旧心怀不甘，却又不敢明着反抗，只敢背后搞一些小动作的人。 面对新帝的震怒，朝堂之上，不管是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的人，还是不仅知道，而且还暗中做了一把推手的人，都不得不保持缄默。 没办法，谁让他们这位新帝，才刚一登基，就表现出了和从前做太子的时候，截然不同的雷厉风行和独断专权？ 虽然没有对他们这些世家勋贵下手是不错，但在另外几件事上表现出来的狠厉果决，可一点也不敢让人小瞧了他。 更不要说眼下这个时候，眼瞧着木易东这个西疆大将军率领着的西疆将士，就驻扎在华京城外。 而朝中，虽然说盛安帝临终之前，亲口下了承诺，新帝也默许，不会继续追究世家从前的那些小辫子。 但要是在新帝登基之后，再犯了错，送上门来的，新帝可也是不会客气的！ 现如今这些送上门来的人，可不就是被新帝赵牧野当作了杀鸡儆猴中的那只鸡？ 这一点，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许多人还没有猜到新帝的真实目的，甚至有些反应不够灵敏的人，当真以为赵牧野这是疼爱尚云瑶。 甚至对自己招惹了尚云瑶这个南娇郡主悔不当初的话，后面瞧着赵牧野的举动，却渐渐回过了味儿来。 他们这位新帝，对南娇郡主的疼爱是真是假暂且不说，但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一箭双雕啊。 这样一来，不仅能够顺利将那些个暗搓搓想要搞事情的人给找个理由揪出来，敲打一番，还能安抚尚云瑶，又安抚了刚刚为盛安帝的清扫工作立下大功劳的荣景元和木易东，也是同时安抚现如今正率领江北三路大军的三个男人。 这买卖，划算啊！ 被赵牧野禁足了的尚云瑶，根本不知道自己又被当做“靶子”，给利用了一个彻底。 甚至是在某些人眼中，尚云瑶不过是赵牧野嫁进木家的一枚棋子的猜测，也越来越笃定。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尚云瑶大约也是不会说什么的。 虽然这样说起来有点自恋，但不知不觉中，确实是因为赵云瑶的存在，将这么一些人给串联到了一起，或者是进一步加强了这些人之间的密切联系。 而又因为尚云闻和尚云瑶与新帝赵牧野之间的关系，因为江北军事实上也一直牢牢掌握在赵牧野的手中，因为木易南将自己在华京城中的势力全都交了出去。 赵牧野对他们的信任，也是远超出所有人预料的。 这对荣景元和尚云达这样走文官路子的人来说，也许影响不那么明显。 但对一心只想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武将们来说，能有一个足够信任他们的帝王，却是十分难得的事。 但…… 这是站在与尚云瑶有关的一方，也就是有些人眼中的既得利益者的角度来看。 放在另一些人的角度上，尤其是一些曾经犯过一些不大不小的错，或者是得罪过尚云瑶的人的眼里，最近这日子可是就不怎么好受了。 总是心里惶惶不安的，唯恐自己之前做过的事儿被人发现，或者被沐晋这样不要脸的，给当朝告上一状，然后被新帝清算。 第912章 二哥的科举入仕执念 最近华京城里的人们，心情十分的微妙且复杂。 怎么说呢，就好像隔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一只青鸾，明明小时候那么高贵圣洁，不沾尘埃，明明是所有人眼中心中的神鸟。 然而，一夕之间，这家伙就从青鸾变成了巨龙，还是那种一声龙鸣，就能掀翻三百里地的那种巨龙！ 而现在，这只巨龙，它开始发威了！ 他们可算是发现了，别瞧着他们这位皇帝登基之前不声不响的，甚至是一度被从前的四皇子赵牧康给差点压过一头。 仿佛除了一个风光霁月的太子之位之外，可怜又势单力薄。 但事实上，不知不觉中，在过去二十多年里，他们这位皇帝手中储备着的人才底蕴，那可是厚实的很，拿出来能吓死一大片心里有鬼的家伙们的那种。 没瞧见即便是朝堂上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大清洗，洗掉了一大群官员，但他们这位新帝随意挥了挥手，就划拉出去一群青年骨干，不声不响的，就将这些位置给填补上去了！ 而后，又十分游刃有余的，从翰林院的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一批新提拔上来的官员。 瞧着他们这位新帝对翰林院里这些从前一直不声不响，沉默寡言，存在感低到惊人，但其实真正拎出来之后，每一个都十分拿得出手，对新帝安排的工作也游刃有余的家伙们的熟悉程度。 甚至说不得比他们那位翰林院掌教学士岑明智岑大人了解的还要透彻！ 不，说不得，就是他们这位岑大人在暗中举荐的！ 一想到这里，那些从前没有早早抱上岑明智的大腿，甚至是在岑明智将女儿嫁给尚云达这个当时不过是个举人的家伙的时候，没少背地里嘲笑，说岑明智卖女求荣的家伙们，就悔不当初。 多好的机会啊，多好的机会啊！ 就这样白白错过了！ 真是…… 令人肝儿疼！ 这样也就算了，毕竟虽然说出人意料，令人扼腕。 但他们南国这些年在盛安帝的治理下，整体来说，确实是在一年比一年欣欣向荣，人才也确实没少招揽。 而作为从前盛安帝寄予厚望的太子，南国人人称赞的皇位继承人，手上还能没有一点儿底牌？ 还能没有许多年轻且颇有几分才干的人投诚？ 所以这事儿细想起来，也并不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只是，所有人都觉得，也就这样了，差不多了。 接下来，为了朝堂的安稳，为了江北的战况，一切也该稳定下来了的时候。 结果，新帝用这次的雷霆之怒证明，他仍有余力！ 当年盛安帝之所以会被孙家架空，甚至独霸朝堂数年的原因是什么？ 可不就是因为盛安帝当年少登基，南国内忧外患，即便边关有长公主镇守，依旧无法改变盛安帝手中无人可用，只能哑巴吃黄连？ 而他们这位新帝赵牧野，显然汲取了自己父皇当年登基之时吃下的那个闷亏的经验。 早在他做太子的时候，不，或许更早。 早在他还小的时候，盛安帝和当时与盛安帝的感情还算得上可以的长公主，以及几位盛安帝的心腹重臣，就已经制定好了一系列的策略。 而人才的培养，是第一步。 当时尚且年富力强，雄心壮志，一心想要培养出来一个完美的太子，继承自己的皇位的盛安帝，也远远不仅仅只是为赵牧野安排了尚云闻和木易南这两个伴读。 曾经年轻且自信狂妄的，绝对不会担心太子过于优秀会对自己的皇位产生威胁的盛安帝，确实为赵牧野的人才储备，打下了夯实的基础。 这一点，即便赵牧野与盛安帝之间的父子之情，经历了太多的考验，他也从来不否认。 但也是因为赵牧野这般豪横的行为，弄得华京城许多人的心，更是惶惶不安。 也就是在这种不安的情绪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的时候，新帝即将开恩科的消息，公布了！ 不是说新帝任人唯亲么？ 不是觉得自己怀才不遇么？ 不是认为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上，他们也可以么？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有本事，就来科举。 有能力，就来科举！ 不擅长制式的八股文也没关系，赵牧野还单独加开了一个通道，只要你有真才实学，有一技之长，都能来参加此次春闱！ 这个通道的主考官，全都是“实干兴邦”的理念倡导者及践行者，有两位还是一洲刺史，手握重权的人物。 只要你是有真本事的，这是一个甚至不需要上门投诚，做一个“没名没分”的幕僚，直接就能当官做手下的机会！ 不过，要是只有一张擅长清谈的嘴，那到时候，就不要怪新帝不客气了！ 赵牧野开恩科的消息传来，别人兴奋不兴奋的，反正尚云达是兴奋的很。 毕竟他可是已经期待春闱许久了。 只是当初他回华京城的时候，正是荣景元通过春闱，达成六元及第成就的那一年。 而在这之后。不过两三年的时间里，大家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也遭遇了太多的变故。 虽然这么长的时间间隔和历练，让尚云达能够准备的更充足，更从容。 也让他从一个还带着天真稚气的少年，成了一个至少能跟在荣景元或者赵牧野安排的其他大人身边，正儿八经做一些事情的年轻人。 但终究，还是缺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进入朝堂的机会。 或者说，缺了那么一次对那个曾经负气离家出走，誓要拿个进士回来，证明陆世明的那个状元一点儿也不稀罕的尚云达的交代。 所以，即便尚云达已经跟在荣景元身边做了不少事情。 认真说起来，比曾经在荣景元跟尚云闻尚云达尚未认亲的时候，在除夕夜宴上风言风语的，挑拨离间木易南和他们的关系的那群以姓郑的和姓肖的为首的那群勋贵子弟要厉害的多了。 只要尚云达愿意，赵牧野给他封个小官当当，任何人都不会说什么的。 但，尚云达他就是梗着脖子不愿意，非要等他春闱之后，再授官！ 第913章 尚云瑶的禁闭生活 说不好尚云达的这种少年意气的执着，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毕竟对于许多人来说，科举只是一个让他们能够进入朝堂，平步青云的机会。 他们参加科举的目的是为了能够有一个更好的面貌，更受皇帝重视的资格，让自己出现在朝堂之上。 而并非仅仅只是为了科举本身。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如果不需要通过科举，就能够提前一步进入朝堂，并且手握实权，开始成为皇帝的心腹，为皇帝办一些大事儿。 而且即便是往后，也不会因为不是科举出身，不会因为不曾入过翰林院，而影响到自己的晋升的话，他们到底还会不会愿意参加科举，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去争那一个或许并不会如自己所想象中的那般美好的，名列前茅的机会？ 在很多人看来是不会的。 所以背地里嘲笑尚云达这家伙，说他太年轻，太天真，太书生意气，说他根本不懂得珍惜机会的人，可一直都不在少数。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家的孩子自家疼，既然尚云达无论如何都坚持一定要参加科举，坚持等到他正而八经拥有了一个进士出身的身份之后，再入朝为官。 那身为表舅的新帝赵牧野，和身为兄长的前一届状元郎荣景元，也没有勉强他，而是一直纵容着他的这点儿在很多人眼中天真的几乎犯蠢的念头，给了他这个机会。 甚至就连尚云达的岳丈，翰林院掌教学士岑明智，都没有出言劝阻，反而一副乐呵呵的，乐见其成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对尚云达的学问太有信心，还是觉得毕竟是自家的女婿，有个进士出身的话，他日后说起来脸上也有光？ 所以，别看尚云达跟在荣景元身后做了不少事，甚至是在荣景元和木易东两人领了赵牧野的圣旨，悄然带着一批人手，下去清缴缉拿五岳书院一系的官员的时候，他也没有闲着，而是被赵牧野另外指派了任务，跟着另一位大人身边打下手。 但至今，他身上也没有一官半职，而是个白身。 不过尚云达的这些功绩，自然也是没有人能抢夺的，荣景元都给他牢牢的记了下来，就等着尚云达一朝进士及第之后，一起禀告上去，给尚云达论功行赏呢。 不过即便是这样，不管是荣景元还是尚云达自己，都以为尚云达至少要再多等一年，才有机会参加春闱。 而现在，提前一年，他就已经等到了春闱的机会！ 即便这次春闱，会比明年的春闱更难。 如果尚云达想要拼一拼一甲甚至是状元的话，肯定是留到明年再考的好的，但尚云达却一点儿犹豫的意思都没有。 在可以报名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的跑去将自己的名字给报了。 那股子欢腾劲儿，只看得郡主府上的女眷们齐齐掩嘴失笑。 尚云瑶还是在尚云达报名参加这一届恩科的事情已经定局之后，收到了郡主府上的来信，才知道最近在她被禁足期间，沐晋和赵牧野又借着“为她出气”的名头，干了些什么个好事。 知道真相之后的尚云瑶：…… “哼，表舅还说什么我喜欢任性胡闹，瞧瞧他们两个干的好事儿！到底是谁更任性更胡闹？” 尚云瑶一边看着她二哥整封信满满的，洋溢着一种志得意满，兴高采烈的情绪的信，一边忍不住咕哝着吐槽赵牧野的过分。 但言语之间，却根本没有提及到沐晋半句。 没办法，谁让虽然尚云瑶跟沐晋之间，彼此对对方这个人都听过不少传闻，也很清楚对方跟木易南之间的关系。 说是神交已久也不为过。 但正儿八经说起来，两人倒是从未真正打过交道。 甚至都没有互相见过礼！ 这样的前情，再加上沐晋这人的性格一向都有些混不吝的，而且这次所做的事情，认真说起来也是在给尚云瑶出气，尚云瑶也不好指责对方什么。 只能选择不提起。 其实尚云瑶跟沐晋的关系，至少在许多不明真相的人眼中，也确实是，挺有几分微妙。 毕竟当初尚云瑶跟木易南成亲之前，因为金相文的骚操作，和那六个原古国的美姬，被荣景元大闹了一场之后，最后荣景元跟两人决裂，反倒是沐晋顺势跟金相文成了关系更为紧密的“好友”。 而在这之后，尚云瑶跟木易南成亲的时候，是在木伯府上办的婚事，全程由礼部和内务府的人操持，就连木家人也只能做个辅助罢了。 而这种场合，沐晋自然是没有来的。 不是他不想，而是被他老子和兄长，直接以三个月的月银作为威胁。 身为一个对自己“纨绔”的身份认知十分清晰明白，并且这辈子都没打算改的“真”纨绔子弟，这个威胁，简单，直接，且有效。 而且，沐晋自己也不耐烦来应付木易南成亲的时候，会来贺喜的那些家伙们，乐得自己逍遥。 所以，沐晋跟隋平都是早早地就私下送了贺礼，但木易南成亲当天，沐晋是没去的。 不仅没去，在那之后没过多久，随着卫蕊的出现和师诺安跟邵思葭的入府，沐晋还“顺势”帮金相文“送”了三个女人上门。 尚云瑶跟沐晋的关系，在很多人看来，不说是仇敌吧，也差不多了。 毕竟，即便尚云瑶借着原古国跟南国开战的关系，从府上清理到天牢里去了四个女人，但沐晋送给木易南的他的“老相好”的芙蓉和樱红，可都还在木伯府上好好地呢。 更不要说，后面木易南还跟沐晋两人相邀，携美去了一趟原古国。 那样声势浩大的动静，和带回来的“美人”，让当时还只是监国太子的赵牧野，很是沉了一段时间的脸。 在不明真相，不知道赵牧野之所以那一段时间都沉着脸，神色不渝的原因，根本不是木易南和沐晋，而是两人带回来的那两柄“宝剑”，和对秦五岳的身份的猜测的信息的人眼中。 这就是沐晋跟金相文在将好不容易“浪子回头”的木易南，重新拖回纨绔深渊的铁证！ 别说是尚云瑶，就连木将军府上的人，对沐晋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第914章 口是心非的尚云瑶 也是因为许多人都觉得，沐晋跟尚云瑶甚至是跟木家的关系都很不好。 最多不过是看在跟木易南的关系上，稍稍有那么一些面子情罢了。 甚至因为沐晋自打开始“改邪归正”，接手了木易南交给他的一部分人手和责任之后，性格逐渐变得沉稳了几分，人也不像从前那样张扬了，逐渐变得低调起来。 还有不少人传言，这是沐晋害怕遭到尚云瑶和新帝的报复，所以才在沐国公和世子的压迫下，变得老实了，实则心里对尚云瑶别提多恨了。 毕竟，眼瞧着赵牧野这个皇家最宠爱尚云瑶，甚至是在成婚之前，一直心甘情愿的将自己所有的功绩，都换成了盛安帝对尚云瑶的奖励，甚至就连太子妃都不敢说什么的皇太子登基成为新帝。 想也知道，尚云瑶日后在南国，会是怎样的盛宠加身。真要说起来，大概也只有她的外祖母，那位新帝都要尊称一声“皇姑姑”的长公主能压她几分了。 要知道，他们这位新帝对皇家的两个公主，也就是他自己的两个妹妹的疼爱程度，可是都不及对尚云瑶的千分之一。 二公主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说从前的时候，很多人还敢自诩自己正统的世家贵女的身份，在赵云柔的撺掇下，明里暗里挤兑尚云瑶的话。 自打赵牧野开始逐渐从盛安帝手中掌握权力，那些声音的存在感就越来越低，甚至逐渐消失。 反而是许多从前因为种种原因，虽然同为家族备受重视的嫡出子女，但却极少在华京城的许多宴会中出现，与尚云瑶关系平平，却也没有什么交恶的人，开始从各自家族中冒头，走到尚云瑶面前，与她结交。 在宋雅韵和魏佩兰等人纷纷成亲之后，尚云瑶也曾参与过几次聚会，结识的便是这些人，她还跟这些人一起去玩过跑马。 不过很快她就失了兴趣，成亲之后，更是极少再参加这些活动就是。 而即便是这样，那些人也只有捧着尚云瑶的份儿，绝对不会因此在背后说尚云瑶的坏话。 他们都是各自家族倾尽整个家族之力培养出来的，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即便是这样，也足以看得出来，尚云瑶的身份和地位，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高。 直至赵牧野登基，升至顶峰。 而沐晋，也成了现如今，除了明显已经被新帝厌弃，甚至至今都没个封号的二公主之外，与尚云瑶关系最恶劣的人。 他不夹着尾巴做人，怎么办？ 没瞧见就连木易南，这会儿都拼死拼活的在江北战场上拼杀，就等着将功赎罪呢？ 所以那些私底下散播谣言的人，才会敢当着沐晋的面，大肆贬低荣景元和尚云瑶，说木易东的坏话的。 谁能想到，后面就被沐晋给釜底抽薪了呢？ 这家伙，可真真是，够无耻，够不要脸，也……够狡猾！ 毕竟，这样一来，不管新帝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沐晋这样做，即讨好了尚云瑶，也讨好了木家。 说不定还讨好了新帝。 瞧着新帝对沐晋居然在背后撺掇着他父兄胡闹，而且还专门选在大朝会的时候，当朝上奏，摆明了搞事情的行为，不仅没有暴怒，反而下令彻查，事后也没有找沐晋的麻烦，反而给沐国公府的世子小小的升了个官，就能看得出来。 新帝对沐晋的这次“胡闹”，满意着呢，怎么能不让那些背地里搞鬼的家伙们一边大呼“失策”，一边大骂沐晋无耻？ 也幸好新帝虽然收拾了一些人，但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在将那些出头挑事的人收拾了之后，也没有继续揪着不放，找那些将自己的尾巴清扫的还算干净的家伙麻烦。 反而开了恩科，也算是，将这次杀鸡儆猴的事情，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这之后，只要他们好好汲取教训，老老实实的，至少短时间内，以这次恩科为节点，新帝不会再找他们麻烦。 但如果他们不识趣的话…… 这一届科举出来的进士，可全都是正儿八经的“天子门生”，是蒙受新帝恩典的士子，也将会是新帝为朝廷补充的“新鲜血液”。 用不了两年，只要有合适的机会，这些人就会以全新的面貌，高昂的姿态，杀入官场，成为他们这些老臣们的劲敌。 这个时候新帝都根本不担心无人可用，到时候就更不用说了。 而在所有人都被他们这位新帝的这般手段震慑住，甚至是人人自危的时候，唯有沐晋，另辟蹊径，生生让他抓住了逆风翻盘的机会。 从此以后，不管尚云瑶对他是不是还心存怨气，是不是还有不满，但因为有了这次这件事儿的“善缘”在，因为有新帝对沐国公府的赞赏在，尚云瑶也要有几分顾忌，不可能真的跟沐晋正面开撕。 狡猾，大大的狡猾！ 这沐晋果然不愧是流连花丛，且真爱满天下的纨绔，对付女人，果真是有一手！ 一群人盘了一圈又一圈，但不管怎么盘，都没有人怀疑过尚云瑶跟沐晋之间的关系，一定是交恶的这件事。 甚至根本没有给尚云瑶反驳，说自己其实跟沐晋，还当真是没有什么所谓的交善还是交恶，纯粹就是，听过，没见过，不熟的机会。 以至于这会儿，尚云瑶一边看信，一边磨牙，也只能对着赵牧野，同时在心里给木易南狠狠记上一笔。 果然不愧是这家伙一起长大的狐朋狗友，心是真的脏！ 瞧见尚云瑶一边看信，一边一会儿欢喜，一会儿生气，一会哭笑不得，一会儿咬牙切齿，表情异常丰富且难以形容的样子，一旁候着的阿元和阿初互相看了看，掩嘴偷笑。 自打他们伯爷去了江北战场，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们家夫人这样“活泼”过了。 以往的时候，这些情绪，一般只有夫人跟伯爷斗嘴的时候会出现。 令她们挺怀念的。 也不知道伯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跟着大公子，和据说将会成为夫人的继父的那位林清将军一起，凯旋而归？ 第915章 她想他，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不值得说出来 在阿元几人看来，她们夫人一向都是嘴硬心软的最佳代表。 尤其是在遇上伯爷的时候，更是从来都傲娇的很，不愿意将自己真实的情绪和对伯爷的深情与在乎表露出来。 明明每次伯爷出远门的时候，她们夫人都很舍不得伯爷，也很担心伯爷的安危，但就是无论如何死咬着不肯承认，还非要说什么，伯爷不在家，她一个人自在的很。 想去哪就去哪，想回郡主府住多久就住多久。 可这次伯爷跟着大少爷在江北打原古国，她们家夫人明明就很担心伯爷在战场上遇到危险，明明天天盼着伯爷的来信，连郡主府都不回了，时不时就会走神儿，就连府上养的锦鲤，怕是都看出来她们家夫人神思不属了。 可偏偏，她们夫人就是不肯说，就是不肯承认。 仿佛只要说出来了，她就会在某些方面上输了一样。 如果是从前的时候，虽然夫人性子傲娇，但伯爷与夫人朝夕相处，又是新婚夫妻，最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伯爷对夫人的这种性子十分的纵容，甚至会有一种这是两人的夫妻情趣的意思在里面。 即便中间伯爷离开过一段时间，还曾经“携美出游”，去过原古国。 坊间更是纷纷扬扬的传着各种她们伯爷花心滥情，风流依旧，娶夫人只是为了家族利益的传闻。 但因为这些事情都是伯爷与夫人商量着来的，甚至当初跟着伯爷前往原古国的女子，还是夫人亲自挑选的，反倒是伯爷一副不情不愿，被占了便宜的样子。 等回到华京城的时候，四个女人都入了府上，事实也证明夫人的眼光不错，伯爷也确实不曾做过对不起夫人的事情，反倒是夫人，显得有些没心没肺了。 那一次，虽然郡主夫人那边在伯爷面前什么都没说，但私底下可是没少说她们几个，让她们劝着点儿夫人。 再这样下去，是会吃亏的。就像是她当年，可不就是吃了这样亏？ 结果这次，她们夫人明明更担心了，甚至是还回郡主夫人院子里的小佛堂那里，去偷偷祈福，却仍旧什么都不说，可把她们几个人给发愁坏了。 就等着什么时候伯爷突然回来，能够发现她们家夫人的口是心非呢。 不过，对于身边这几个大丫鬟的担忧和想法，尚云瑶一点儿也不想认同。 甚至是非常想反驳，表示自己明明就过得很好，很舒适，也很自在。 尚云瑶虽然是被赵牧野亲自下旨，禁足在家，不能外出，也不能随便回娘家。 甚至还不许尚家人来探望她。 不过她这段时间在家里，也并不是就每天掰着指头过日子了，她也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比如说瞧一瞧木一对那群小丫头们的训练，尤其是第一批小丫头们，不仅将手上的武器舞的虎虎生风，而且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完全不一样了。 用木一的话说，她们已经可以初步“出师”了。 就算是这会儿将她们扔到战场上，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小姑娘们难免会经历一段适应期，但等适应之后，身手绝对比那些个还是新兵的男人强的多了。 说不定还能成为一支奇特的娘子军。 比如说看一看牡丹和樱红、艾青联手新创作出来的舞蹈曲目。 虽说这曲目是她们三人创作的，但其实到最后，那段舞蹈整个卷帘居的姑娘们都学了，就连桃酥和青团这样的小丫头们都能跟着一起跳几下。 不过碍于世俗眼光，至少目前为止，也只有尚云瑶一个人有幸观赏，就连木易南这个木伯府上正儿八经的男主人，都一无所知。 比如说瞧一瞧姬语山最近新出的画作。 虽然卷帘居里，只有姬语山一个画技高手，不过因为她的影响，再加上其实像师诺安和邵思葭，多多少少也识字，会一些简单的绘画技巧。 在尚云瑶的积极“撮合”之下，“木伯府绘画班”已经悄然开课好几次了。 尚云瑶好受邀当了几次“评委”。 虽然大家的画，还处在明明讲解技法的是同一个老师，画的是同一朵花，结果画出来之后，愣生生能够做到千奇百怪，各不相同，且各有各的丑的地步。 不过反正大家都是一样的水平，自娱自乐罢了，谁也别嘲笑谁。 甚至后面，就连尚云瑶都跟着一起参与了两次“绘画大赛”。 不过，虽然尚云瑶自小是在长公主府上长大的，长公主和尚老将军都是武将，但两人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文武双绝的人物。 再加上尚云瑶出生的时候，尚老将军已经处于归京养病，深居内宅的阶段，时常看书习字画画，修身养性。 尚云瑶也是跟着尚老将军学过一些的，画出来的画，倒是比师诺安和邵思葭要强一些，成了一群人里的“第二名”。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一些更轻松休闲的娱乐活动，自然也是不能少的。 反正，总之，尚云瑶觉得，自己明明就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得非常的充实，即便是被赵牧野禁足，在家也半点没有妨碍尚云瑶的好心情。 至于想念木易南，担心他在江北会不会受伤，有没有危险，会不会冷着饿着，会不会想家…… 也……也只是，只是偶尔罢了！ 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她跟木易南，虽然当初是盛安帝逼婚，但也并不是盲婚哑嫁，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她可从来没否认过自己对木易南的感情，只是没有拎出来说而已。 这，这根本没有什么好值得单独提起的！ 这…… 这还不是，本来就理所应当的？她又不是真的没心没肺的人！ 而且，木易南和她大哥一起，在江北出门打仗，对付的还是野心勃勃的秦五岳，和对自己的认知不够清晰的原古国国君。 那还不是时间问题？ 尚云瑶虽然担心，但也知道行军打仗的人，不同于驻守边塞的军营。 尤其是像木易南这种，其实在正面硬刚上，虽然不能说不行，但确实跟林清和尚云闻这两个经年累月经验十足的老手没法比。 第916章 尚云瑶的心意 在行军打仗这件事上，尚云闻和林清才是真正的大将军，真正的决策者。 木易南的优势，在于胆大心细，在于兵行诡道。 所以，尚云瑶虽然没有在江北，也不知道现如今那边的局势，但根据尚云瑶对木易南的了解，这人绝对不会老老实实的，按部就班的领着手下的兵马，跟原古国慢慢打消耗战。 原古国的地势在那里摆着，易守难攻，天堑极多。 对原古国的地形地势不够了解的人，打起来绝对要吃亏。 即便是有姬语山画出来的舆图在，那也不过是给他们定了一条相对来说最好走的路，和周围的大致情况罢了。 而且，不只是他们知道木易南熟悉那条路，原古国更清楚。 所以，如果真的就冲着那条路一路攻打，原古国不知道会设下多少陷阱在那里等着呢。 所以，他们绝对不能顺着这条路强攻。 不能强攻，就只能智取。 这个，木易南倒是比尚云闻和林清在行。 所以尚云瑶猜想，以木易南的性子，这会儿指不定琢磨着怎么偷袭敌巢，怎么釜底抽薪呢。 这才是木易南的性格和特长。 尚云瑶之所以不给木易南写信，不是因为不想他，也不是因为自己的性子别扭傲娇不愿意承认对木易南的想念。 她是承认的呀！ 而是因为，她已经猜到了木易南行踪不定，局势不明，担心自己的去信，反而会暴露他的位置。 要是那样的话，尚云瑶才会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毕竟，这人给她写信的频率都不固定，信纸也不固定。 甚至还闹出过几次让尚云瑶十分哭笑不得的事情。 有时候是非常规整的军中所用的信纸，有时候是有些粗糙的手稿纸，就好像是从哪随手扯了一块废纸似的。 还有一次，甚至还给尚云瑶送回来一卷羊皮纸，也不知道那家伙是打劫了原古国哪个倒霉鬼的库房找到的。 至于中间出现过零星两次的绢布，反倒是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 而且木易南送来的信上，从来没有地址，送信的还是从前木易南手下的暗线。 每次都是悄然出现，又悄然离开。 有两次，就连阿初和阿满她们都没发现，也只有木七几个知道了。 虽然说这暗线从来没说过，不让尚云瑶给木易南回信，但尚云瑶看着对方每次来去匆匆，行踪隐蔽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送一次信很容易的模样。 反倒更像是给尚云瑶送一份多么重要的机密文件似的。 所以，除非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否则尚云瑶不会给木易南去信，就算是去信，也不会写太多，尽量言语简洁明了，甚至是不会暴露收信人到底是谁。 就算是这信件中途遗失了，打开的人看到的，也只会是一个妻子写给远在异地的丈夫的一封再普通不过的家书罢了。 最多啰嗦了点儿，对家族中的一些长辈的称呼，奇奇怪怪了点儿。 不过，同时对原古国发动战争的，可不仅仅只有他们三个人率领的原古国士兵们。 他们还有两个强有力的盟友，同样对原古国“兴趣浓厚”。 尚云瑶坚信，木易南和她大哥，还有那位林清将军，一定会旗开得胜，而后一路胜仗，将那狂妄自大的原古国打的找不到北！ 活捉秦五岳，更是必须的事情！ 说不定这会儿，他们都已经打到原古国境内了。 不，这会儿一定已经打到了原古国境内了！ 要不然，在南国境内，木易南上哪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信纸”？ 行军打仗，出门在外，虽然说现如今江北那一片区域，被尚云闻和魏佩兰治理的不错，但要是木易南敢在江北随便拿着绢布写信，尚云闻绝对不会答应。 木易南也不会真的那么造次。 所以，尚云瑶很少从木易南的来信上看到跟行军打仗有关的细节，也不会说他有没有遇到危险，有没有受伤的事情。 尚云瑶也不会去主动问，只是强迫自己，充满信心的等待下去。 她可是等着木易南凯旋而归呢。 那家伙一直想要用他自己的功绩，换一次皇帝对她的赏赐，大加赏赐，轰动全城的那种。 而不是世人提起来这事儿，就会想起她表舅，也就是现如今的新帝在成亲之前，对她这个表侄女当做自家女儿一样，宠上天的行为的。 虽然尚云瑶对那些赏赐未必放在心上，但这是木易南的一番热腾腾的，还夹杂着对自己媳妇儿的独占欲的心意。 跟从前那些赵牧野为了化解自己跟盛安帝父子之间愈加尖锐的矛盾和敏感的关系，为了表示自己的退让和蛰伏，而将功绩全都折做了赏赐，给了尚云瑶的行为，意义截然不同。 而且，最重要的是，人也不同。 尚云瑶也一早就跟赵牧野说好了，就等着到时候让木易南得偿所愿呢。 所以这会儿，见到二哥借着这个机会，在信上说了很多事，不仅吐槽了一番沐晋那个家伙，借着给他们三个“洗清污水”的名义，其实根本就是在借机搞事情。 还暗搓搓吐槽了几句他们表舅，这是在拿着他们三个现成的靶子，在趁机收拾那几个不老实的世家勋贵。 又安慰尚云瑶不要伤心，不要着急，等木易南回来，让木易南替她找沐晋报仇…… 尚云瑶虽然心情复杂，但总体来说，还是高兴的情绪居多的。 不管是沐晋也好，还是赵牧野也好，虽然有自己的私心，也有自己的目的。 但至少，尚云瑶和她二哥，还有木家大哥也是受益者。 而且，她冷静下来之后，也知道自己当初因为被秦友寒和她娘亲之间的遭遇所感动，因为对秦友寒的同情和不忍心。 因为一时口快立下了承诺，而就那样冲动的做了决定，甚至还自以为聪明的，兴冲冲布置了一趟之后，跑到木家去，寻木家父子二人的人帮忙的举动，过于冒失了。 也幸好不管是木老将军，还是木家兄长，对尚云瑶，都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纵容，再加上有长公主亲手养大的外孙女的光环在，两人虽然不赞同，但还是为尚云瑶护航。 否则…… 尚云瑶羞愧的捂脸。 第917章 幸运和大不幸 赵牧野可不知道，他期盼中的，尚云瑶终于认识到自己在这次行为中的错误和任性的结果，已经发生了。 并且是非常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任性，认识到自己到底都干了什么蠢事儿。 而且还不是因为长公主或者赵淑兰的教导，才发生的。是尚云瑶自发自觉的自省的结果。 如果知道的话，赵牧野或许会非常欣慰。 欣慰他们家阿瑶总算是长大了。 不过或许也遗憾，遗憾当年那个因为一碗药，整个人上蹿下跳，闹得整个长公主府上下都不得安宁的小丫头。 那个从小就喜欢缠着他要糖吃，缠着他要他陪她玩的，要他这样要他那样的…… 他年轻的时候唯一的，短暂的，能够轻松放松的，享受那一段相处时光的小丫头，也变成了大人了。 不过很可惜，至少这一时半会儿，尚云瑶是不会让赵牧野知道她的观念转变了的。 也算是，盛云瑶在她的那颗过于发热的头脑，终于冷却下来一些之后，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蠢事儿之后，破表的羞耻心吧。 所以，赵牧野也不知道尚云瑶心里，其实已经猜出来沐晋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 甚至是还举一反三了一下，在心里暗中猜想着，沐晋所有的这样那样的手段，当年木易南是不是也没少？ 毕竟沐晋现在玩儿的，怎么看，怎么像是木易南“玩儿剩下”的。 是不是那家伙还有很多事情瞒着她？ 她总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机会悄悄溜出去，实地去看看！ 虽然婚前的时候，木易南也带着她去过春笙阁，但尚云瑶也只是去见了见人，可是什么都没有见识到过。 尚云瑶看完了手上的信之后，轻轻弹了弹信纸，暗自思忖起来。 赵牧野在教训完了尚云瑶之后，就继续投入到了自己的“大业”之中。 身为一个天时地利人和之下，顺利继位的新帝，赵牧野手中的人脉和势力，确实远比很多人想象中的要底蕴深厚，储备充足。 可说到底，那也只是从盛安帝年轻的时候，到他现如今成功登基，由盛安帝、长公主、几位兢兢业业的老臣，和木老将这样自甘居于幕后，兢兢业业继续为南国贡献力量的老将军们共同培养出来的秘密武器。 这样的秘密武器，就是为了等待今日这样的时机。 就像当初木易南意外发现了赵牧康府上的那一批武器之后，第一反应不是这下好了，他直接就能轻松锤爆赵牧康那个渣渣，让他这辈子都永无翻身之日。 而是继续顺藤摸瓜，找到了原古国这个藏得很深的心腹大患，而后又辛辛苦苦找到了新的铁矿…… 这一系列事情之后，他们依旧没有选择跟原古国宣战，而是暗搓搓的开始大肆准备“战前储备”物资一样。 这一切，都是为了一鸣惊人，一战成功。 因为南国在与原古国开战之前，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物资储备期，而且还暗搓搓做了许多备战工作。 所以，即便原古国觉得自己选了一个非常好的时候，简直堪称完美的契机，对南国进行偷袭。 但，尚云闻依然不惧，甚至反而将计就计，在两国开战之初，就直接重创了原古国的核心军事力量，并且成功缴获了第一批来自原古国的所谓“神兵利器”。 也是因为这些充沛的战前储备物资和战前准备，让南国在两国对战当中占据了非常大的优势。 甚至是能够驰援作为南国盟友的庆国和山岚国。 但这些战前储备物资，到底只是战前储备，在战争爆发之后，后续却不可能源源不断的一直这样大手笔的供给。 就像现如今的江北大军，虽然说这一批武器确实非常的精良，甚至是还超出原古国一筹，让他们南国的将士们，在与原古国人的作战中，占据了非常大的优势，也为南国在对战原古国的的战争过程中的胜利，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 甚至南国的战士们在战争的过程当中，也陆陆续续的，又缴获了不少原古国的武器。 虽然说这些武器也确实很厉害，至少远超出了庆国和山岚国现如今的将士们手上的武器。 所以，庆国和山岚国的将士们，都会将这些缴获的武器，用在他们的最精锐的士兵们手上。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在与原古国对战的过程中，占据更多的优势。 不过，这种从铸造之初起，就沾着非常重的业障的，用完全无辜的生命的鲜血和生命铸造出来的剑，南国的将士们是不屑使用的。 他们如果武器不足的时候，宁可使用老式的武器，使用那些在跟原古国对战的过程当中，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的，甚至是会被动很多的从前的兵器，也不会用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都被木易南三人要求手下的将士们将之单独收了起来。 一部分作为“联盟的交易条件”之一，送去给庆国和山岚国的前线将士们，作为武器。 还有一部分，则被单独收缴。 而不管是送去庆国和山岚国的部分，还是这些已经被单独封存起来的部分。 等到战争结束之后，都会统一交给木易南和林清，带回华京城。 赵牧野打算将这些武器全都交给负责南国冶铁锻造的师傅们，融其骨架，去其锋芒，只留其形态。 而后，统一送进寺院，交由高僧超度。 让那些可怜而无辜的，甚至早已无人知晓她们叫什么名字的亡魂，能够得到安息。 虽然说这些女子生前并非南国人，反倒是发动这次战争的原古国之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得上是他们的“敌人”。 但，对于赵牧野的这个打算，不管是南国的将士们，还是庆国和山岚国的国君，最终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 不管是庆国新帝，原本想着如果他父皇注定要活很久的话，他甚至都做好了做一辈子太子也无妨的准备的曹元淳。 还是山岚国那位娶了富商之女做皇后，并且从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国君，都并非残暴好战之人。 这说起来，这是这一片土地上，许多个国家的百姓们，共同的幸运。也是原古国百姓的大不幸。 第918章 啊，这误会…… 在这一片土地上，除了自己作死的原古国，以及根本对称国不感兴趣的南苗。 南国、庆国和山岚国，算得上是这附近最大，也是实力最强的三个国度。 而夹在他们中间的原古国，原本因为南国和庆国对他不感兴趣，山岚国又国内局势特殊，国君并不会主动对他发动战争，原古国百姓们，虽然日子过得清苦，却也安稳的。 却因为秦五岳的撺掇，和他们国君的贪婪，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不过，这些都是战争结束之后的事情了。 至少现如今的南国江北边境，情况并不能算得上一面倒的优势。 毕竟将士们全都是血肉之躯，就算是手上有一大批赶制出来的新式武器。 就算是将士们都十分骁勇善战。 但毕竟刀剑无眼，毕竟这是用血肉拼杀的战场。 他们却也不可能毫无损伤，死伤在所难免。其实，早在南国与原古国的战争爆发之初，早在赵牧野让人将原古国的那些“神兵利器”的真相，以及秦五岳的罪行公之于众之后，整个南国，群情激奋，民众更是团结且愤慨至极。 甚至南国的所有铁匠师傅，但凡觉得自己的能力还算不错的，全都主动站出来，披挂上阵了。 可即便是这样，新武器每日的产出量依旧有限。而这样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却注定会是一个持久的消耗战。想要日久天长的，继续这样下去，新鲜血液的补充就变得很重要。 所以，不仅仅是那些学子们需要一个这样天赐良机的机会来证明自己。 刚刚登基的新帝，也需要一个机会，来得到更多的有学识，有能力，同时也忠心，最重要的是只忠心于他的新鲜血液，来充盈他的人才储备。 这是一个互惠互利的，双赢的机会。 也是无数学子心心向往的事情。 毕竟不管是做谁的门生，都不如正儿八经做天子的门生，而且还是他们这位睿智的，年少有名的年轻帝王的第一届天子门生，来的有诱惑力。 想也知道，只要能够在这一届恩科当中，考得一个不错的成绩，就算是在他们这个年轻的帝王跟前挂上了号。 只要他们往后的仕途上，不要想不开自己作死，不要做一些他们这位新帝非常厌恶的事情，至少一个官运亨通是少不了的。 也是因此，即便这次恩科开的时间很着急，从新帝决定开此届恩科春闱，到春闱启动，总共也不过就是一个月左右时间，即便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届恩科的竞争力非常的厉害。 但大家对此还是非常的期盼，并且前所未有的热情高涨，积极参与。 甚至许多从前自诩淡泊名利，不在乎这什么所谓的进士也好，同进士也罢的东西，不愿意“沽名钓誉”的人，也忍不住心动了。 所以，在这一次春闱中，参与的举子比起往届，显得格外的多。 这对于急缺人才的赵牧野来说，当然是一件非常令他开心的好事儿。 可是对于想要提前一年参加科举，甚至还幻想着自己能够在春闱当中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的尚云达来说，就是另一个版本的悲伤的故事了…… 尚云瑶将二哥的信从头到尾看了两遍，尤其是有关二哥对太子表舅，啊不对，现在应该叫做，陛下。 尤其是有关二哥对陛下那一段吐槽，尚云瑶更是看了又看，乐的不行。 尚云瑶在家里“自得其乐”的时候，春闱如期开启。 在尚云达参加春闱的前一天，一直老老实实蹲在家里“关禁闭”的尚云瑶，也终于得到了赵牧野的手谕，表示看在她在家里思过态度良好，而且也受到了惩戒的份儿上，“恩准”她出门了。 所以，尚云瑶也终于能够在尚云达进考场之前，赶回郡主府上，给她二哥加油打气了！ 虽然尚云瑶很怀疑，这是她表舅担心她要是因为被关禁闭，连自家二哥参加他心心念念的春闱的事情，都没能赶回来参与一二，日后她外祖母会进宫找她表舅“聊聊人生”。 不过尚云瑶没有证据。 所以她只能吩咐阿元四人带好早就收拾好的小包裹，而后挥别了卷帘居里一众热泪盈眶，舍不得她出门的姑娘们，启程，回娘家！ 南娇郡主又回娘家了的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华京城的百姓们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欧豁，这次他们那位风流倜傥的木伯爷，又招惹了什么女人！？ 怎么的又将南娇郡主给气的回娘家了？ 而后，迷瞪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 他们木伯爷这不是跟着南娇郡主的亲兄长和准继父，在江北打原古人呢么？哪来的时间和功夫去招惹姑娘 莫不是…… 想到了某种可能，华京城的老百姓们慌了，小商小贩们慌了，甚至是连一些小贵族们，也开始慌了！ 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如果说以前的时候，他们还对木易南和沐晋又纳了哪里来的美姬，觉得无所谓的话。 那现如今南国和原古国之间已经爆发了战争，而且这一看就知道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再加上之前的时候，尚云瑶和沐晋可是都从自家后院里，扔出来了几个原古国的“美姬”，还是直接让京卫营带走了的那种。 据说京卫营最后审讯出来的结果证明，她们这几个所谓的原古国的美姬，全都是原古国那个皇帝培养出来的探子。 谁知道在这种时候，接近他们这位木伯爷的女人，又会是个什么来头？！ 他们，全华京城的人，不同意这个女人！！！ 甚至有些自己亲戚中，也有孩子在江北打仗的人家，开始绞尽脑汁的给孩子写信，让他们一定要想办法，阻止那个居然胆敢在木易南打仗期间，勾引他的女人！ 最好是任何雌性生物都不要接近木易南！ 尚云瑶可不知道，她不过是回了一趟娘家，给二哥送个祝福加成，顺便在娘家住两天，陪陪她娘亲。 结果，远在江北战场上打仗的木易南，就收到了一个甩也甩不掉的黑锅。 这可真是…… 咳，罪过，罪过！ 第919章 我不要面子的么？ 不过尚云瑶还不知道外面这些飞速流传的风言风语，也不知道因为她从前每次回娘家的时候，接下来几乎已经成为了整个华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保留项目”的后续，导致她这才刚一会娘家，大家脑海中就已经有了无数个版本。 甚至是已经有百姓自发自觉的当起了监督人和云长辈，大老远写信给自家后辈，让他们帮忙盯着点儿木易南。 尚云瑶进到郡主府上的时候，就看到前院里，二哥和二嫂正在那边收拾东西。 虽然说尚云达乃是郡主之子，但他既然决定要通过科举，堂堂正正的，甚至是一步一步地，靠自己的本事，走到朝堂之上。 那么在科举当中，所有寒窗苦读的学子们，都需要的经历的那些苦难，和每次科考的考场当中的艰苦环境，尚云达自然也是跑不了的。 尤其是这一届春闱乃是天子恩科，声势浩大，引人瞩目，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积极参与。 那就更是跑不了了。 除非他打算做特例，那样的话他科举的意义也就荡然无存了。 否则的话，老老实实参加科举，在考棚里待那么几天，就成了尚云达别无选择的路。 不过好在尚云达前面已经经历了几次秋闱，也算是积攒了一些经验。 虽然说这样的环境很苦，但也不至于无法接受。 尤其是这次他不再是孤家寡人，有了媳妇儿之后，负责给上尚云达整理参加科举所用的东西的人，就变成了他的妻子，岑采薇。 岑采薇将尚云达明日科举时所需要用到的，并且能够带进考场里面去的一些东西准备好，单独放在了尚云达去科举所用的考篮里面。 里面不仅包含了尚云达习惯所用的笔墨纸砚，还有干粮，净水，一个方便煮粥的小锅，上好的银丝碳，以及一点儿小咸菜，晚上睡觉用的铺盖和厚衣服……等等。 甚至比上次尚云瑶给尚云达考举人的时候准备的东西，还要更齐全也更贴心。 这会儿瞧见尚云瑶来了，尚云达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对着尚云瑶炫耀起来他媳妇儿给他准备的东西。 尚云瑶：…… 呵呵哒。 这也就是亲哥，也就是被炫耀了一脸的人是她，也就是她和大嫂二嫂的关系都很不错，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跟二嫂生气。 否则的话，他二哥这就是明晃晃的导火索，惹事儿精！ 尚云瑶嫌弃的瞥了她家一遇到媳妇儿就脑子短路的二哥一眼，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往左多走了两步，绕过她二哥，继续往里面走。 这一套动作甚至堪称行云流水，毫不迟疑，尚云达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尚云瑶已经带着四个大丫鬟，穿过他，朝着他家亲亲媳妇儿蹭过去了。 短暂懵逼之后的尚云达，转头就看见尚云瑶正在张开双臂，要抱餐采薇，当即就不干了，“放开我媳妇儿！” 尚云瑶才不理她智障二哥，亲亲热热的抱了抱岑采薇，才转头，满是嫌弃的看了尚云达一眼，又转头看向岑采薇。“二嫂，你辛苦了！” 岑采薇一直噙着一抹笑，听到尚云瑶这嫌弃十足的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还笑得更开心。 显然，早就被这对兄妹之间的斗嘴和互相拆台互相嫌弃给逗乐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岑采薇第一次看到尚云瑶和尚云达两兄妹吵架，确实还担心，甚至是忐忑不安了许久，担心是因为自己的存在，影响了这对兄妹之间的感情。 还是后来，她发现这对兄妹虽然吵吵嚷嚷的厉害，但整个郡主府上，要说关系最好的还是这对兄妹。 这种吵吵闹闹互相嫌弃又互相拆台的行为，似乎也已经成了这对兄妹之间独特的交流感情的方式。 岑采薇渐渐的，也就对这对兄妹之间的关系习惯了。 所以这会儿，她只是笑着看这对兄妹闹着玩儿，并不参与其中，也完全不想当这两个人中间的夹心糖。 见岑采薇只是笑，却根本不打算帮他，更别说是指责尚云瑶做的不厚道了，尚云达忍不住有些委屈巴巴的看向岑采薇。 岑采薇笑眯眯的摸了摸尚云达的狗头，却没有说什么。 而后，换来了尚云瑶更大声的嘲笑。 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的尚云达：…… 我不要面子的吗？嗯？！ 但是…… 为了哄媳妇儿开心，面子这种东西，其实，似乎……也并不是非要不可，是的吧？ 尚云瑶在她家二哥二嫂这里待了一小会儿，最重要的是，跟尚云达笑闹了一番，发现二哥的情绪还不错之后，没有打扰两人继续收拾东西，转身出了前院继续往里走。 再往里走不是很远的距离，就能到大哥和大嫂的院子，明德院。 这个时候，大嫂魏佩兰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尚云瑶看见挺着肚子的魏佩兰，正在明德院的院子里散步，还是下意识的后退三步。 魏佩兰这会儿正在按照身边医女给她定下来的要求，完成着自己的每日运动量。 这会儿见尚云瑶回来了，不由神色一喜，对着身边的丫鬟们摆摆手，示意暂停，剩下的运动量，等晚上睡之前再说。 其实尚云瑶之所以看见魏佩兰的肚子之后，下意识的先后退了好几大步。 主要是因为，她担心自己惊吓到魏佩兰肚子里的小宝宝。 虽然之前太子妃宋雅韵怀孕的时候，尚云瑶也经常看到宋雅韵的大肚子，但那个时候宋雅韵身边不知道跟着多少个宫女太监，而且还都是信得过的人。 别说宋雅韵一向只在东宫里活动，身边的人都可靠。就算是宋雅韵真的突然遭遇危险，他们这些人绝对第一个垫在地下，免得她摔伤！ 可是这会儿，魏佩兰身边只跟了一个大丫鬟，一个医女。 这会儿那名医女退下之后，就只剩下一个大丫鬟在一旁扶着她的安全问题了。 这也就是在自家，否则在宫里面，可是就危险大了！ 还有一点就是，尚云瑶之前的时候，还接触过秦友寒的娘亲的那把剑，甚至是还亲手送进了宫里。 她有些担心自己身上有残存的不好的气息，惊吓到魏佩兰肚子里的胎儿。 第920章 姨娘们受宠是真的，就是这宠爱她们的人吧…… 尚云瑶倒不是觉得秦友寒娘亲的那把剑不好，晦气。 只是一则，那毕竟是秦友寒娘亲以血肉之躯献祭所得来的剑，怨气是实实在在的。 二则剑本身就带有凶煞之气，从前还一直有在堂屋悬挂宝剑，可以斩妖除魔，辟邪镇宅的说法。 这样的凶煞之气，也多少有些不好。 就算是尚云瑶平日里未必会很相信这个，但在孕妇和宝宝面前，还是避讳一些的好。 虽然知道宋雅韵不会介意，但尚云瑶还是很重视这个说不定就是他们家下一代嫡长子的大侄子的孩子的。 当然，如果不是大侄子，而是大侄女的话，那就更珍贵了！ 毕竟不仅仅是皇家的女儿家珍贵，他们尚家的女儿家，也更是珍贵的不行。 如果魏佩兰这一胎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儿，那这个孩子将来所得到的关注和宠爱，绝对不会比尚云瑶当年的少到哪里去。 所以，尚云瑶远远地就对着宋雅韵摆摆手，示意她站那里别动，别来她跟前，免得惊吓到了她未来大侄子大侄女。 那样的话，就算是她大哥不说什么，她自己也会愧疚的。 魏佩兰可并不知道尚云瑶之前，之所以会被一向对她十分疼爱的赵牧野关禁闭，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 也不知道尚云瑶为什么明明人都到她院子门口了却不进来，还摆摆手不让她出去，唯恐靠近了自己，会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粘到自己身上似的的样子。 可是瞧着尚云瑶身上的打扮，和她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慌张，却没有什么嫌弃或者膈应的意思，显然对那个“不太好的东西”，尚云瑶也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 这就很令魏佩兰摸不着头脑了。 这丫头，这是又在搞什么？ 尚云瑶跟魏佩兰的关系一向都非常的不错，即便是从前跟还有王岚和苏玉蓉，四个人一起玩耍的时候，尚云瑶最亲近的人，也还是魏佩兰。 所以两人倒不会因此产生什么隔阂，顶多魏佩兰觉得尚云瑶有些大惊小怪，过于重视她怀孕这件事，甚至是比当初她在江北边境的时候，尚云闻还要反应过度罢了。 所以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魏佩兰还是纵容了尚云瑶这点儿奇奇怪怪的要求。 尚云瑶站在门槛外面，魏佩兰站在院子里的小路上，两人隔了好大一段距离，在那里叙了一会儿话。 尚云瑶才告辞离开，去后院拜见她娘亲。 赵淑兰最近，又开始在小佛堂里祈福了。 只是，从前赵淑兰更多的是为那些亡故的将士们祈福，为南国祈福，对尚云闻这个唯一一个在外行军打仗的儿子，虽然也一直祈福，但也还是有信心的。 可这一次，江北战场的三个主帅，某种意义上来说，全都是他们家的人。 一个是亲生儿子，一个是已经被盛安帝圣旨赐婚，金口玉言，现任新帝都改不了的，未来夫君。 若是按照女婿如半子来算的话，那就更是…… 所以，这段时间，不仅是尚云瑶担心，赵淑兰心里也一直担忧的很。 即便边关捷报频频，但作为一个母亲，亦或者是一个恋人，一个…… 这里面的任何一个角色，都注定了赵淑兰心里绝对不会平静。 尚云瑶虽然带着几分暗搓搓的，想要看一看她娘在小佛堂里都在给谁祈福，里面有没有林清将军的心思。 但等真正瞧见她娘跪在佛龛前，念经祈福的时候，尚云瑶想了想，自己亲自从一旁又拖过来了一个蒲团，也跟着跪在了她娘亲旁边。 尚云瑶跪过来的时候，赵淑兰跟着一旁的大师念经的动作稍微停顿了瞬息，而后又继续神色如常的往下念。 仿佛之前尚云瑶跪坐到了她旁边的事儿，她从头到尾一无所觉似的。 不过好在尚云瑶也早就习惯她娘亲在做功课的时候，全神贯注，庞然无物，不受外界干扰的模样。 也学会了在这个时候，如果她不想在她娘亲的书房里等着，就自己也跟着平心静气，跟着她娘亲一起，跟着大师念经。 而元满如初四人，则跟着春夏秋冬四位嬷嬷，守在小佛堂外面。 瞧见元满如初四人，遇春嬷嬷笑着打量了一番。“一些时日不见，你们倒是越发出落的好看了。可见啊，还是这木伯府上的水土养人。 要我说，年轻小姑娘就是好，花儿一样，真真是招人喜欢的紧……哪怕是不采摘，只单单是摆在那儿瞧着啊，也让人欢喜……” 阿元朝着遇春嬷嬷端庄的笑了笑，“嬷嬷您就喜欢拿着咱们几个打趣。就我们四个这样，说一句清秀佳人都叫盛赞了。 明明您自己也不显老啊，还有三位嬷嬷也是，阿元瞧着，您好似还是当年阿元初见您的时候那般模样，都没怎么变化呢……” 守在大门外的木一和木七互相看了看。 女人之间的这种互相恭维又互相套话的话，听起来就令人头大，偏偏她们还乐此不疲。 真不知道她们的兴趣点在哪里。 好好说话，就那么难么？ 不就是想问问，木伯府上那几个姨娘现在怎么样，到底是不是真的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十分受宠么？ 来问他们啊。 他们一定会非常诚实的告诉遇春嬷嬷，就卷帘居的那一群姑娘们，要说受宠那也是真的很受宠，而且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只不过这宠爱她们的人吧，她跟想象中不一样。 事实上在木伯府，木易南一直避这群女人如瘟疫，对卷帘居更是退避三丈。 别说让他主动靠近卷帘居了，就是卷帘居的那群姑娘们主动靠近他，他还担心自己被占了便宜呢！ 这般强烈的求生欲，简直也是没谁了。 反倒是尚云瑶，一直都对卷帘居的姑娘们挺好的。 从前碍于卫蕊等四个女人在，尚云瑶对她们的态度都淡淡的，就算是有时候召见牡丹或者樱红的时候，那也是在卷帘居附近的凉亭里。 总之绝对不会给她们太多好脸色，也不会让她们接近重要的区域。 那个时候，姑娘们想出卷帘居都不容易。 可是现在么…… 现如今，卷帘居的姑娘们不仅想去哪去哪，而且还时常缠着尚云瑶跟她们一起玩，一个个都像极了祸国妖妃，试图迷惑尚云瑶。 第921章 第一家族？ 总之，在木七的心中，现如今的木伯府上，住在卷帘居里面的那群女人，是一群他无法理解的生物。 这群女人对木易南这个木伯爷，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的，反正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反倒是一个个的，都跟个女妖精似的，就会缠着他们郡主。 最过分的是，他们郡主显然也对跟这群姑娘们一起玩儿，非常的有兴致。 瞧瞧前些日子的事情就知道了，说是乐不思蜀，都一点儿不为过。 要不是知道尚云瑶是个姑娘家，要不是知道这府上的真正男主人是木易南，要不是…… 瞧着那院子里时常出现的，和和乐乐的场面，倒是像极了一个纨绔子弟，跟他的娇妻美妾们一同嬉闹的场面。 而且还是那种妻妾和睦，其乐融融的那种。 反倒是木易南这个正儿八经的一家之主，正儿八经的从前的纨绔大老爷，显得有那么一些，像个工具人。 这样的画面，时常会令守在门外的木七，不知道该同情木易南，还是先幸灾乐祸一会儿的好。 只是，虽然心里吐槽，但木七和木一还是很乖觉的，绝对不会对府上的事情往外多说一句，更不会说尚云瑶的不是。 元满如初四人就更不会说了。 即便这会儿面对的是郡主夫人跟前的四位嬷嬷，是即便是她们夫人也十分敬重的长辈，四人也依旧守口如瓶。 只是在四位嬷嬷提及到有些比如府上哪个姨娘最受宠的话题的时候，神色古怪，总是一副不知道该不该说，说出来会不会吓到人的欲言又止。 毕竟，最受宠的姨娘是有，但宠爱这些姨娘的人和方式嘛…… 就……咳！有些不太一样。 这种复杂的心情，大概也只有木伯府上的自己人，能够体会得到了。 尚云瑶可不知道，她在她娘亲身边跟着礼佛的时候，外面的四位嬷嬷，正在担心她的后宅之事，拉着她身边的四个大丫鬟敲打，还要盘问府上的姨娘们的事情。 如果知道的话，尚云瑶心里对木易南的某些愧疚，或许会再多一些些。 尚云瑶在郡主府上待的这几日，一直开开心心的。 每日里除了陪着赵淑兰到小佛堂里诵经礼佛，为木易南和大哥祈福，就是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待着，有时候还会隔着院子，跟大嫂说说话，帮二嫂料理一些琐碎的事情。 就算是尚云达科举结束之后，也没有离开。 当然，昭兰郡主府上的上上下下，也不会有人开口赶尚云瑶走。 不管是魏佩兰还是岑采薇，都对尚云瑶这个小姑子很喜欢。三个人的关系都很不错。 岑采薇虽然跟魏佩兰和尚云瑶，是成了自家女眷之后，才熟悉起来的，但她的性子也很不错，尤其是在这次，魏佩兰回华京城养胎的这段时间，跟魏佩兰很快熟络了起来，甚至尚云瑶不过来府上的时候，她还时常跟魏佩兰凑在一起聊天。 魏佩兰也会多少教给岑采薇和她身边的女医者一些医术上的东西，尤其是与女子的身体情况有关的东西，更是让岑采薇受益匪浅。 即便岑采薇的性子，跟尚云瑶和魏佩兰都不同，是那种典型的大家闺秀，但日子久了，她也对魏佩兰的洒脱，尤其是她对自己的道路和学医的信仰的坚定，羡慕不已。 再加上赵淑兰又是个万事不多管的性子，所以至少尚家四个女眷之间，倒是没有别人家那种拈酸吃醋，逞强好斗的气氛，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婆媳矛盾，反倒是和谐的很。 也不知道是因为赵牧野暂时顾不上尚云瑶，还是觉得之前关了她那么久的禁闭，又利用了一把她跟尚云达和木易东，有些愧疚。 赵牧野不仅没有示意尚云瑶回自家待着去，反而还又给了一次赏赐。 这次赏赐，虽然不仅仅只有尚云瑶的，还有如愿以偿的通过科举，成为了新科进士的尚云达的。 但新帝的这一举动，在很多有心人眼里，所代表的意义和学问，那可是就大了。 这不仅代表着新帝对尚云瑶的宠爱依旧，甚至说不定更甚从前，还代表着新帝对尚家这一大家子都非常的信任，甚至是今后瞧着这样子，分明是，还打算重用尚云达！ 新帝对尚家这一大家子的过分宠爱，很难不让一些人忧心忡忡。 要知道，江北那边南国和原古国的战争，算得上是南国这些年里，最大的一场战役。 而且，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只要能够拿下原古国，对于南国来说，将会是非常多的，不需要言说的利益和好处。 而江北的三个大将军，全都是他们尚家的人！ 虽然说危险与机遇并存，南国与原古国的战争，那也是三人拿命在拼的功绩。 但在现如今这样，明显他们南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的大战面前，能捞到的好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赵牧野却根本没有给其他人机会，直接就指派了木易南和林清，两人去协助尚云闻，就足以见得赵牧野对尚云闻这个从小跟着自己长大的表侄子的信任度。 更不要说，在三国对原古国进行围剿其间，整个南国都在高速运转，只为了配合江北战场，为了让他们能够毫无后顾之忧的打仗。 这跟新帝都已经将肥肉都喂到了尚家嘴边上，又有什么区别？这要是都拿不下功劳，那才是蠢材！ 可，如果说武将那边，因为长公主和尚老将军的功绩，再加上木老将军站在那里的缘故，即便有不少人背地里羡慕嫉妒恨，却没有人敢说什么的话。 这次，如果就连尚云达都开始入朝，受到重用，那这尚家在朝中的地位…… 很多人细思极恐。甚至是有人上书赵牧野，说这样十分不妥，担心会养大了尚家人的野心。 但是不管别人怎么劝说，赵牧野的心非常的坚定。 他就是要重用尚家，就是要尚家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快速的强大起来，成为南国的第一家族。 这样的打算，就算是谁劝说都没有用！赵牧野甚至还当堂狠狠斥责了一番上书的老臣，说对方没有容人之心，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第922章 来自林清将军的来信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赵牧野对尚家人的宽容和信重，会比从前被长公主一手扶持起来的，与长公主乃是亲姐弟的盛安帝更甚。 就像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赵牧野会对尚云瑶的宠爱，远超自己的亲妹妹。 某些心中有所猜测的老人，对此更是讳莫如深，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唯恐一个不注意，万一某一段与先皇有关的陈年旧事被扯了出来，到时候尚家会不会倒霉不知道，他们家族绝对会迎来一场大灾难。 昭兰郡主府上下，对赵牧野的赏赐，表现出来的态度，倒是成了整个华京城中，最平淡自然的。 也是，毕竟谁家要是从他们家小姐几年前回家开始，家里就三天两头的接圣旨，受赏赐，不仅皇帝赏赐，后宫娘娘们赏赐，就连太子和后来的太子妃，都动不动喜欢赏赐……日子久了，也就渐渐麻木了。 就算是现如今盛安帝已经驾崩，赵牧野也通过自己这一系列强势的动作和对朝堂中层的大洗牌，狠狠将许多重要的中坚力量的位置都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但这些朝堂动向，本就跟尚家人关系不大。 甚至就连家里唯二的文臣，不管是已经成为赵牧野信重的左膀右臂的荣景元，还是至今还在荣景元身边打杂的尚云达，在这件事当中，还有功劳。 再加上有尚云瑶在…… 有赏赐才正常。 要是新帝不来赏赐，他们才要慌张，担心是不是得罪了新帝，还是新帝登基之后，就对她们家小郡主不够疼爱了呢好么！ 这认知差异，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有所改变的。 不过，即便尚云达此次科举，并没有像他兄长荣景元一样，成为状元，从前立下的连中三元的豪言壮志，更是早就成了一场过眼云烟。 但尚云达对此，虽然有遗憾，却也没有什么执着。 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因为在五岳书院的那些年，被人吹捧的太高，以至于慢慢的，就真当自己的学问天下无敌的年轻人了。 而且，他早就已经真正的开始接触政务，开始协助荣景元或者别的大人处理一些事情。 虽然说没有官职，但尚云达的眼界和思想，早就已经有了巨大的转变。 虽然没有状元之名，但也在此次科举前十名之列，算得上名列前茅。 虽然没有正式入朝，但等他有了官职之后，根本无需多少试用期和磨合，直接就能快速上手展开工作。 虽然…… 那么多的虽然，其实已经明晃晃的暗示了一件事。 虽然尚云达的成绩不如此次的前三甲，授官的时候，前三甲皆直接入翰林，尚云达却被分到了户部，跟在户部尚书手下打杂。 但未来的尚云达，晋升的速度将会远超过此届同科。 至于没有入翰林院？ 很多有着凌云之志的进士，定要考进翰林院，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有非翰林不得入内阁的传统。 可尚云达又不打算入内阁！ 他非要自己考进士，是为了证明自己，又不是为了入内阁！ 他一个皇亲国戚，小太子的表哥，入内阁做什么！ 怕那些谏官们唠叨不死他么？ 他可是答应了自家娘子，有机会定要寻个外放的官职，带着娘子一起到处走走看看呢！ 不过，等尚云达科考的成绩出来之后不久，尚云瑶终于收到了木易南的新的一封信。 这次，两封信之间的间隔有些久，也让尚云瑶有些担忧不已。 不过幸好，这次的信，依旧是报喜的。 在信里，木易南告诉尚云瑶，他们的大军，现如今已经成功打入了原古国境内。 是境内，一个还算繁华的城邦，而不是之前的山林之地。 虽然说还没有攻打到原古国的核心区域，距离之前他们去过的原古国国都，自然也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很多场仗要打。 但是木易南非常有信心，觉得拿下原古国，干掉秦五岳，将那一帮子丧心病狂的家伙们，全都送去给那些枉死的，无辜的姑娘们恕罪，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对这一点，不仅仅是木易南，跟木易南前后脚来信的尚云闻，也是同样的信心。 不过，尚云瑶虽然对木易南和大哥的来信都很关心，也很激动，但她最激动的还是一件事。 赵淑兰收到了一封来自林清将军的来信。 不再是从前两人联系的时候，那些冷冰冰硬邦邦的，完全不夹杂私人感情的暗语。 也不再是更久之前，明明两人相隔不远，林清却从来只躲在暗处，不会上前让赵淑兰发现自己的存在的微弱。 而是堂堂正正的，正大光明的，通过由江北送往华京城的驿站，传送回来的信，一封林清将军，写给昭兰郡主的信！ 虽然说送信的驿倌都是口风很严的人，也不会到外面去传播贵人们的消息。 但真正关心这件事的人，几乎完全不用费劲，就能知道。 于是，原本因为赵牧野登基之后，一连串雷厉风行的，暗中牵扯到不少勋贵世家的利益的举动，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以至于被大家很快遗忘了的某件事，再次被人记了起来。 盛安帝临终前，给赵淑兰和林清，下了一道赐婚圣旨！ 给已经生育了三个孩子，还和离过的昭兰郡主，跟至今未婚，一直有传言他有隐疾的镇南将军的，赐婚圣旨！ 这两个在很多人眼中，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现在，是有圣旨赐婚的，未婚夫妻！ 连书信往来都十分光明正大，且理所应当的那种！ 这…… 这这这…… 这两个人真的要成亲么？ 他们从前怕是都已经有许多许多年没有见过了吧？不，或者应该说，他们从前认识么？！ 赵淑兰这样金尊玉贵，前夫可是俊美的状元郎的郡主，能看得上林清那样长相粗犷，生于南蛮的野蛮人？ 林清一个镇南将军，能看得上赵淑兰这样一个，已经生了三个孩子，马上孙子都要有了的，半老徐娘？！ 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根本不可能好不好！ 盛安帝怕是临终前，老糊涂了，才会乱点鸳鸯谱吧？！ 这几乎是所有人有志一同的想法。 第923章 未来准岳父的满意度 在所有人不看好，甚至是认定了赵淑兰和林清之间的这个所谓的催婚，根本就是盛安帝临终前，为了安抚镇南将军，安抚南边的边境，用出来的一个缓兵之计的围观和议论之下。 赵淑兰和林清之间的书信往来，却渐渐变得频繁起来。 从一开始的时候，数个月一封，一封除了报平安之外，只有干巴巴的寥寥几个字的信。到后面的一个月数封，每封信越来越厚，越来越厚……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赵淑兰还有许多顾忌，不管是因为两个人现如今的年龄都不小了，早就过了当年那个情窦初开，青春懵懂，却又少年义气的阶段。 还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嫁过人，马上都要当祖母的人了，以林清现如今的身份地位，完全值得更好的姑娘，而不是在她身上浪费光阴和感情。 亦或者说，是因为担心这样会对自己的儿子女儿，甚至是儿媳妇跟女婿产生不好的影响。 总之，赵淑兰一向是一个顾虑很多的人。 即便是早在尚云瑶有意想要打探林清的事情，知道有没有撮合她娘亲跟林清将军的可能性的时候，长公主就已经开导过赵淑兰不少。 要不是因为确定赵淑兰心里对林清确实还有好感，以及当年那段最终没有能够走下去的感情满满的遗憾，就算是尚云瑶再敬佩同情林清，也不可能胡乱拿着她娘亲的事情乱来的。 尚云瑶敢，长公主和尚老将军也不会允许，赵牧野这个做人表弟的，也是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的。 但是，即便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件事，甚至最终一辈子都爱面子，甚至是为了他的名声和面子，这辈子做过不少错事的盛安帝，能够下这一道圣旨，这几位也都出了不少力气。 但事到临头的时候，赵淑兰还是不禁有些退缩。 是担心害怕，也是近乡情怯。 不过好在，林清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 当年虽然对赵淑兰突然一夜之间对自己变了态度，甚至是没隔多久就“一见钟情”，嫁给了陆世明的事情，非常伤心，但林清对赵淑兰也从未有过怨恨。 他只是将这份感情压在了心底，而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建功立业上面。 反而是在后来，知道赵淑兰过得不好之后，一直担心不已，甚至是主动跟盛安帝低头，才会有了他接过他父亲的位置，却常年不回华京城，只在每年除夕夜宴的时候，快马加鞭悄悄回来一趟，只为了远远的隔着人海，瞧一瞧心上人这一年过的如何的事情。 而随着尚云瑶和木易南再加上荣景元三人的不断努力，将陆世明和吴光则这两个家伙的真面目拆穿…… 随着因为原古国之事，两人之间再次光明正大的有了交集。 因为尚云达被同窗同寝的朋友吧算计的事情，牵扯到了南蛮，林清对赵淑兰的子女，有了更多的了解。 随着…… 随着林清对赵淑兰隐晦而浓烈的爱情，日渐显现，两人之间，因为分隔二十多年，而带来的疏离和隔阂，在逐渐消散。 盛安帝的这一道赐婚圣旨，是撕开两人之间那层朦胧的情感的利刃，也是为两人破开世俗带来的压力的利器。 同时，某种程度上，也是尚云瑶在误打误撞中，消弭了一部分尚家与赵家之间的昔年旧怨的，最好的良方。 所以，对于赵淑兰跟林清将军两人之间的联系越来越频繁，感情越来越外露，激动的人，远远不止尚云瑶一个。 知道这个消息的长公主府上，长公主和尚老将军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那家伙临死之前，可算是干了一件人事儿！”尚老将军用手上的金丝楠木拐杖，用力敲了敲地面。 长公主嗔了尚老将军一眼，倒是没有对自家老伴儿对盛安帝这个弟弟的怨气发表意见，只是对尚老将军天天拿着手上的拐杖显摆的行为，十分看不过。 这老家伙明明从来没有用拐杖的习惯，而且从前一直对拐杖嫌弃的很。 即便是在他身体最差的时候，也不肯用。 就算是被人再劝说，也坚持说什么，自己明明身体还行，能自己走路，又不是残了废了，用什么拐杖！丢人！ 结果，自打盛安帝将赐婚的圣旨赐下来，他们的女儿跟这个当年其实他们两口子都很看好的年轻人……啊，不，现在只能叫做中年人，再续前缘，尚老将军的心情就好的很。 一半是为了女儿跟这个苦命的孩子，终于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 另一半，也是为了…… 正如尚老将军所说的那句话，盛安帝这人，虽然作为一个帝王来说，或许没有什么大错。 但对于尚老将军和长公主来说，这个妻弟和弟弟犯过的错，对他们家带去的灾难，简直不要太多。 可偏偏，他是皇帝。 可偏偏，就算是尚老将军满心恨意，也只能忍着。 盛安帝临死之前，可算是做了一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会给自己亏欠了一辈子的人，带去实实在在的弥补机会的好事儿。 也算是让尚老将军，出了一口恶气。 也是因为这样，再加上木易南之前费了不少心思，搜集林清有关的信息，虽然尚老将军与林清多年不见，但他老人家心里已经对林清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而等林清从原古国完成任务，随着山岚国的商队暗中回归原古国后，就第一时间让人从南蛮那边送了木材过来，又重金请大师雕了这么一个拐杖。 作为“未来准女婿”第一次正式登门拜访的时候，送给“未来岳父”的许多礼物之一，送给了尚老将军之后，他老人家的心情，就更好了。 自那之后，尚老将军就一直对这个拐杖爱不释手。 有事没事的，就喜欢拄着出来，在人前显摆。 好似唯恐人不知道，他有了一个新女婿，而且这个女婿还是他老人家自己很满意的一样。 一日两日也就罢了，这么久了，长公主可不就是没好气的很？ 第924章 要让女儿风光大嫁 被长公主嗔怪的瞪了一眼，尚老将军也不在意，仍旧是一副义正言辞的谴责盛安帝，同时为自己的女儿和未来女婿打抱不平的样子。 甚至这会儿在谴责盛安帝的时候，也不忘了拿着这根拐杖敲两下。 嘿，那模样瞧着，还用的挺顺手。 “怎么，我说的不对？不是我说，当年要不是那老小子横插一杠，非要说咱们女儿自小在宫里金尊玉贵的娇养长大，且性子贤淑温婉，受不得林清这样粗俗的武将。 不顾咱们这个亲爹娘的想法，硬要给咱们家女儿指个劳什子状元，以咱们两口从来不会过多干涉孩子的意愿的性格，咱们女儿当年就跟这小子在一起了，指不定现在日子过得有多好呢，何至于过去那么多年了，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提起来这事儿，不仅是尚老将军的意难平，长公主脸色也不怎么好。 最重要的是，至少在尚老将军的心里，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林清可比陆世明那个家伙，要是个东西的多，也靠谱的多了。 倒不是因为林清是武将家的孩子，陆世明是个不知道哪个旮旯里蹦出来的酸书生。 而是因为当年的时候，虽然尚老将军极少在京中，跟林清也不熟，但大家同为武将，他跟林清的父亲熟悉啊！ 当年林清父亲娶他娘的时候，尚老将军还给送过贺仪呢！在尚老将军的心中，是信得过林清父亲的品性和对孩子的教育的。 甚至，不说别的，就说当年如果赵淑兰嫁的人不是陆世明而是林清。 如果林清敢做任何对不起赵淑兰的事儿，甚至是让赵淑兰受了委屈。 都不用尚老将军和长公主为赵淑兰出头，林清的父亲和那些同为军中将领的叔伯们就饶不了这家伙。 “哼，当初非要跟我说什么给阿兰找一个乘龙快婿，找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再赐一处宅邸，两口子都生活在他眼皮子地下，那人就不敢做对不起阿兰的事儿，结果呢？我呸？” 就陆世明做的那些个事儿，一桩桩一件件，虽然很多事情长公主和赵淑兰都有意瞒着尚老将军，但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尚老将军只是身体不好，又不是脑子不好，他还是有许多自己的旧部和手下的。 都过去这么久了，该知道的事情，他老人家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也是因为此，他提起来这事儿的时候，才愈加的生气。 要是当初赵淑兰嫁给的人是林清，甚至不是林清，而是与长公主和尚老将军相熟的，知根知底的武将家的孩子。 像之前陆世明所做的那些事儿？别说是吴光则和胡氏了，就连最开始的外室，都不可能有！ 就算是看在他们两口子的积威上，对方也不敢！ 他恨那，恨当年自己两口子舍不下边关战事，舍不下边关百姓，总觉得即便盛安帝做过再多错事，但对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总归还是会有不一样的感情的。 也恨钱杏儿与陆世明事发的时候，正是他身受重伤，性命垂危的时候，长公主一心都系在他身上，后来能够及时将尚云瑶接走抚养，就已经费了不少心力，没有精力站出来大闹一场，为女儿主持公道，恨…… 长公主只是看不惯上尚将军这般得瑟的模样，但要说她在这件事情上，对盛安帝，对陆世明没有意见，那是不可能的。 要不然的话，过去这么多年里，她老人家也不会一直对陆世明不咸不淡的，甚至连着对女儿都开始有意见起来。 进宫去见那个唯一的亲弟弟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 所以这会儿瞧见老伴这般傲娇的模样，长公主虽然对尚老将军十分没好气，却没有出言反驳。 在弟弟跟夫君之间的矛盾上，长公主一向都是沉默为主。 只是长公主不说话之后，尚老将军念叨着，念叨着，不知为何，也慢慢的不说了。 “算了，提那些个劳什子人做什么？晦气！ 呸呸呸！不提了！再也不提了！ 咱们家兰儿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好日子且在后头呢！可不能被那些个晦气玩意儿给影响了！ 要我说，当年兰儿出嫁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宫里操办的，咱们两个也没有出多少力，那时候军中军需紧张，咱们两口子的大半财产都填了军需，给阿兰的嫁妆也少。 这次兰儿出嫁，咱们可得好好捯饬捯饬，收拾一下咱们家里的库房，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适合兰儿的东西。 还有你那边，我记得当初阿瑶出嫁的时候，你可是收拾出来不少好东西，要我说，反正咱们都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这些东西，就全都给咱家兰儿做嫁妆。 这一次，咱们也给兰儿办一次风风光光的婚礼，备上丰厚的嫁妆，让兰儿风风光光的从家里出嫁！ 让那些个从前背地里嘲笑兰儿的家伙知道知道，咱们兰儿好着呢，就算是再嫁，那也是半点儿不比她们差，只比她们好的！ 让他们那群没见识的家伙，只能羡慕嫉妒的份儿！哼！咱们老两口子还在呢，这些人就敢那样胡言乱语，真当我们已经老得不中用了不成？！ 哎，还有我那一套雨过天青的瓷器，也都给兰儿装上，我记得兰儿以前最喜欢这些……” 越说，越坐不住。 越说，越觉得自己还有好多事情要忙。 长公主张了张嘴，瞠目结舌的看着说着说着，就拎起拐杖，健步如飞的跑去库房里，想给女儿盘点嫁妆了的尚老将军的背影。 只等尚老将军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才忍不住哭笑不得，“这老货，一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还是个毛头小子呢？！……” 一把年纪的人了，平日里怎么也没瞧见他这么“活泼”过？ 这一提起来女儿嫁人的事儿，瞧他这亢奋劲儿！ 一旁伺候的老嬷嬷也跟着笑着劝长公主。“老爷这是开心呢，而且，咱们家又不是办不起这样的婚事，就是兴师动众一点儿，又怎么着了？ 要老奴说，咱们家郡主值得，就该这样呢！” 第925章 大家心里都攒着一股劲儿呢 等到南国跟原古国的战争结束，林清三人返回华京城，林清和赵淑兰两人才会成亲。 到时候，赵淑兰会在长公主府上出嫁，由尚家三兄妹，再加上荣景元这个义子，四个孩子给她送嫁。 虽然这样有些不合规矩，在很多思想古板守旧的人眼中，甚至是有些荒唐。 毕竟自古以来，哪有儿女给当娘的送嫁的？说出去徒增人笑话！ 但是长公主跟尚老将军都不是古板的人，两人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见过的风风雨雨多了去了，还在乎这点儿风言风语？ 比起那些别人也说不好到底是当真觉得于礼不和，还是根本就是羡慕嫉妒的想法看法，他们只想让世人知道，即便他们的女儿已经年近四十，即便他们的女儿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即便他们的女儿有过一次失败的婚事。 但在他们老两口心里，他们的女儿，依旧是这天下最好的女儿，依旧是他们老两口，甚至是他们全家最重要的珍宝。 也是让林家人知道，不要以为赵淑兰现如今嫁入他们林家，就低人一等了，就可以被他们轻视怠慢了。 不管什么时候，赵淑兰都是有娘家，有后盾，有为她撑腰的人的！ 这也是上次林清登门的时候，长公主和尚老将军跟林清商量好的事情。 林家在华京城也是有自己的老宅的，虽然多年无人居住，但一直留有老仆看守，而且每年林清回来的时候，都会在院子落脚。 等到江北那边的局势稳定之后，也是等林清父母处理完林清这个镇南大将军离开南国南边边境之后，留下来的一些与南国和南蛮的和平共处有关系的事情解决了之后，林清的父母会提前来华京城，正式为林清向尚家提亲。 即便已经有了圣旨赐婚，即便赵淑兰是二嫁，可林家人仍然会一丝不苟的将所有的礼节都走一遍。 说这是因为林清是第一次娶妻也好，说这是因为林家对皇家的看中也罢，甭管别人怎么说，反正对林家的这个态度，尚老将军和长公主两口是满意的。 也是因为两人这一次，能够从头到尾主持参与，给女儿送嫁，所以尚老将军的情绪，才会格外的高涨。 长公主对女儿的疼惜，自然不会比尚老将军少，见尚老将军一路走一路念叨着，家里都有什么好东西，是可以给赵淑兰做嫁妆的，又有什么东西家里没有，得赶紧想办法淘换来一些…… 长公主好气又好笑，同时心里又有一份，同样的欢喜。 瞧见长公主坐在那里笑骂，一旁伺候的老嬷嬷们也都纷纷笑着上前给长公主凑趣，替尚老将军说话。 “长公主您可千万别生气，老爷这是心里高兴，疼惜咱们家郡主呢。 而且，奴婢们瞧着老爷说的，也是顶顶的有道理。 咱们家的郡主，便是再好的东西也是值得的。 就连陛下都说了，届时郡主的一应事宜，都以咱们府上的意愿为主，礼部和内务府只作为辅助。 女人家出嫁，这嫁妆呀，素来都是不嫌多的。咱们也不说比照着您当年，但咱们郡主身为小郡主的亲娘，规制总归是该高出小郡主半成的吧…… 况且咱们家小郡主现如今也已经出嫁了，您跟老爷手里留着的这点儿东西，可不就是给咱们郡主准备的么？ 奴才们都觉得，这是您跟老爷神机妙算，早就琢磨着，咱们家郡主的好日子且在后头呢，早早的就给咱们家郡主，单独留了一份儿嫁妆呢~” 听到身边老嬷嬷的话，长公主笑着腻了她一眼。“油嘴滑舌，就你会说话！” 长公主当然不会舍不得手上那点儿东西，甚至是巴不得多塞点儿东西给赵淑兰做嫁妆才好呢。 毕竟嫁妆不同于其它，更不同于平日里或者日后他们老两口百年以后，留给赵淑兰和几个孩子们的东西。 就像聘礼代表的是夫家对未来新妇和这门亲家的看重一样。 一个女子的嫁妆，代表的不仅仅是她的个人私产，也是这个女人最大的体面和荣光，更是她婚后在夫家立足的保障。 这老嬷嬷分明就是猜准了长公主夫妇的心思，才会说这话来讨巧。 只是，当初尚云瑶成亲的时候，本就是比照着公主的规制来的。 若是赵淑兰成亲的时候，规制跟嫁妆什么的，都再高出尚云瑶半成，那 跟长公主当年下嫁尚家的时候的规制，能有什么区别？ 那时候的长公主，虽然已经有了长公主的封号，再加上尚家一门武将在南国的重要地位，当年长公主嫁给尚老将军的时候，规制确实高出一般的公主一大截。 可她却也还没有像后来那样，成为南国人人敬仰，武将们更是将她视为精神领袖、守护神一样的角色呢。 也不可能太过分不是？ 不过，长公主虽然斥责了对方一句，却没有什么真的生气的情绪在，反而一副思索的模样，显然对方的这个提议，其实是戳动了长公主的心思的。 见此，另外两个嬷嬷也跟着笑。其中一人更是跟着接话，逗长公主开心。 “奴婢倒是觉得，这话可都是奴婢们的心声呢。况且，这一次咱们家郡主，可是在咱们长公主府上出嫁的，奴婢们也能跟着沾沾光，给咱们家郡主操办一次婚事。 长公主您且安心瞧着，老奴们虽然也都年纪大了，但手脚也麻利着呢，这心里啊，更是一个个的，迫不及待的很。 到时候，奴婢们肯定将咱们家郡主出嫁这事儿，给办的漂漂亮亮的，让整个华京城里的人，提起来都只有羡慕的份儿！” 让任何人，只要是提起她们家郡主，就绝对不敢有任何半句轻视的话来，甚至最好是，羡慕嫉妒恨的恨不得回娘家跟自家爹娘问问，她是不是亲生的才好！ 否则的话，那些人还真当他们尚家无人，当她们家郡主好欺负呢！ 想到过去这么多年里，某位负责厨房采买的嬷嬷时常听到的一些坊间传闻，长公主府上，这些虽然不是看着赵淑兰长大，但也对赵淑兰十分有感情的，跟在长公主身边几十年的老嬷嬷们，心里也攒着一股劲儿，就等着一个机会，打那些人的脸呢。 第926章 这大概就是父爱 且不说尚老将军满心想着只当这是女儿第一次嫁人，要让赵淑兰再风光大嫁一次，甚至比从前嫁人的那一次声势更大，嫁妆更丰厚的念头，到底能不能实现。 赵淑兰到底愿不愿意陪着她的老父亲胡闹，会不会觉得如果声势闹得太大，不仅不会显得隆重，还会非常丢脸，只想低调简单的，完成这场在她和林清两人时隔二十多年之后，才等来的婚事。 这边，赵淑兰跟林清之间的感情日渐稳定，甚至是一向情感内敛，并且不乐意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表露出来的赵淑兰，愿意将自己对林清的感情表露出来，愿意坦诚的承认她对林清的好感，坦然面对这场“中年人的爱情”，尚云瑶倒是确实居功甚伟。 不，甚至应该说，某种程度上，是尚云瑶自打从木易南那儿，知道了林清这个人，以及赵淑兰和林清当年的事儿，她就对林清这个人起了莫大的兴趣。 并且在后来，让木易南查清楚了林清此人这些年的经历和品性，最重要的是对方对她娘亲一直念念不忘，甚至时至今日，都还捧着一颗真心等待，却从来不会真的冒出来打扰她娘亲平静安稳的生活，更不会愿意让她娘亲的名声有半点受损的行为之后，便起了撮合两人的心思。 并且自那之后，从头到尾，一直在暗中做助推，一力推着赵淑兰，推着周围人，在帮助两人重新走到一起。 也推着赵淑兰，甚至推着盛安帝，不去在意那些其实根本不重要的外人的风言风语，只要赵淑兰幸福就好。 所以，在尚云瑶的努力下，不仅长公主夫妇对林清十分满意，尚云达和岑采薇夫妇也都对赵淑兰和林清将军之间的事情，乐见其成。 虽说一开始的时候，岑家夫人还曾在女儿面前，对此事表示过不赞同，认为于礼不和，但岑明智这位岑家的大家长，翰林院掌教学士，却不仅没有像岑夫人一样，反而十分赞赏林清将军。 在岑大人看来，且不说至少在陆世明活着的时候，赵淑兰从来就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陆世明的事情陆世明，甚至是身为皇家郡主的赵淑兰，下嫁陆世明之后，主动将郡主府改为了陆府，还给他生了三个好孩子…… 一桩桩一件件，绝对称得上皇家郡主中贤妻良母，温柔端方的典范。 反倒是陆世明这个寒门出身的穷书生，一朝靠着妻子娘家的势力翻身之后，不仅不知道感恩，还对不起赵淑兰这个皇家郡主，做过那么多甚至让人羞于提起的龌龊事儿。 简直是丢他们这些文人的脸面！ 岑大人甚至不止一次的庆幸，幸好当年的时候，陆世明一朝中举之后，得意不已，再加上娶了赵淑兰这个郡主，被盛安帝特许了没有进翰林院待几天，就被调任到了吏部，做起了手握实权的“大官”。 要不然的话，岑大人就更觉得晦气了。 这样的男人，别说是死了，就是没死，赵淑兰也改嫁得！ 更别说，现如今陆世明人都没了，两人也和离这么久了，赵淑兰身为一个皇家郡主，改嫁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要是再细究起来，赵淑兰改嫁，他不仅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而恨不得鼓手称赞，说一句嫁得好呢！ 身为他们南国的女人，身为他们长公主的女儿，就该有这样的决断力和气魄，让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是女子，也绝非柔弱可随便欺负的！ 也让所有女子都知道，如果在夫家受了委屈，过不下去了，和离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改嫁依然能够嫁的更好。 岑大人虽然只是个翰林院的掌教，看上去好像实权并不是很大的样子。 但实则他也是距离皇帝最近的近臣之一，且交友广阔，又睿智通达，再加上家里只有岑采薇一个独女，自从女儿八九岁开始，岑大人就对后宅女子的生活，到底有多么艰难这方面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少。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迟迟不肯让女儿嫁人。 当然，也是因为了解，所以最后才会在许多人都不看好的怀疑中，将女儿嫁给了尚云达。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一位睿智的父亲。 而有了岑大人的这个态度，不仅仅是岑夫人和岑采薇，和岑大人私交不错的一些大人，以及翰林院的一些翰林们，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也在悄然发生着一些转变。 倒是阴差阳错的，帮赵淑兰和林清拉回了不少的善意。 同时，与林清并肩作战的尚云闻，对这位未来的继父，虽然感情上来说有点别扭，但从人品上也是敬佩的。 最重要的是，就像尚云瑶所说的那样，现如今的尚云闻已经娶妻，即将生子，即将为人父的责任和那份欢喜中又带着牵挂担忧的心情，让他愈加明白，也愈加体谅娘亲身为一个女子的不容易。 体谅赵淑兰和林清在时隔二十多年后，还有机会再续前缘，是多么的难得。所以，他虽然不说，但别别扭扭的，其实也渐渐接触了这个“继父”。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尚云瑶告诉长公主，她趁着盛安帝假意跟她打感情牌的时候，踢出了让盛安帝给她娘亲赐婚的消息之后，就曾经给尚云闻去过信，说过与林清将军有关的事情。 甚至就连魏佩兰，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所以，魏佩兰这段时间一门心思的养胎，对未来要多一个继公爹这事儿，表现的十足的淡定和支持。 有了儿女的支持，再加上两个儿媳妇的通情达理，甚至是有时候还会帮赵淑兰出谋划策，赵淑兰也慢慢解开了心结，开始真正尝试着接受林清。 很多时候人其实就是这样，明明对那个人还有感情，明明就自己也心动了，但总会碍于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原因，原地踟蹰，徘徊不前。 但只要有人推一把，只要其中一方不放弃，那么两个人之间，总归是能够逐渐靠近的。 而真正处于热恋状态的两个人，不分年龄，不分距离，不分身份和地位的高低同样都会陷入一种如痴如醉的状态。 也是一种…… 由内而外散发着幸福气息的状态。 在尚云瑶眼中，她家娘亲现如今，就散发这这样的，恋爱的酸臭气息。 第927章 持久攻坚战 虽然待在这会儿整个府上都是喜气洋洋的郡主府上，尚云瑶每天的日子，差不多就是，前脚吃了满满的她娘亲未来继父之间的狗粮，转过头就看见二哥和二嫂之间的狗粮又是一把。 唯一跟她一样，夫君正在边关打仗的大嫂，每天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的时候，都是满脸的母爱的光辉，还要时不时对着肚子里的孩子倾诉一下对夫君思念之情，盛赞孩子的父亲是一个多么优秀，多么勇敢，多么厉害的大将军…… 唯独她自己，形单影只，夫君远在江北，甚至连通信都不及时，她甚至都只能被动的等待毫无规律的来信，还不能给回信。 但整体来说，尚云瑶还是开心的。 为大哥、大嫂、二哥和娘亲都改变了的命运开心，为外祖父，外祖母现如今仍然健在，甚至外祖父最近还中气十足，热情高涨的在为娘亲备嫁开心，为…… 也为她自己，这辈子遇见了良人开心。 事实上，不仅是昭兰郡主府上现如今一片祥和，安定幸福的状态，长公主府上更是一副忙着给女儿备嫁的喜气洋洋。 在朝堂上好一番大刀阔斧，不仅狠狠的震慑了一把群臣，也将朝堂肃清一片，真正意义上的，在登基之初就将整个朝堂握在了自己手中的新帝赵牧野，心情也十分的愉悦。 而这样迅猛的速度掌握住朝堂，得利的人当然不仅仅只是赵牧野。 这对远在江北打仗的三人来说，也绝对是一件好事儿。 毕竟，如果朝堂之上斗争不止，或者说全力支持他们打仗的南国新帝赵牧野，手中的权力被那些个老臣掣肘，治下的许多地方，又三五不时的天灾人祸不断，四处流言四起…… 那不仅赵牧野分身乏术，说不定连自己的皇位都会坐不稳当。 远在江北打仗的他们，多多少少在物资上，和一些其他方面上，都是会受到影响的。 对于很多边关的武将来说，戍守边关的苦，最苦的不是打仗，而是后勤保障。 最怕的不是马革裹尸，而是因为朝堂的拖后腿，含恨而死。 不过幸好，赵牧野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也愿意给自己的好兄弟、好外甥给予最好的信任的帝王。 有了赵牧野的鼎力支持，再加上原古国虽然手上有着很大的优势，但南国在这方面也有自己的依仗。 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拿下原古国用不了多长时间。 就算是庆国和山岚国在兵器上不占优势，但随着战场的不断推移，两国手上属于原古国锻造出来的武器数量，也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游刃有余…… 可以说，完全是，没有枪，没有镞，敌人就把武器送上来。 需要粮，需要医，三国的君王就都毫不犹豫的往那边派遣过来。 真正做到了，让他们只需要放心打仗，朝廷会在后面成为他们最坚实的支撑。 所以，南国境内，长公主夫妇唯恐赶不及女儿出嫁，一边着急的搜罗着能够给女儿做嫁妆的宝贝，一边天天催着负责赵淑兰楚家的百子千孙拔步床和金丝锦绣凤冠霞帔。 甚至就连林清的父母，都已经到了华京城，开始在官媒的主持下，按照礼仪，一步一步的将两家成亲的六礼走了起来。 然而，事实上，这场战一直打了很久。 时间不仅远远超出了木易南的预计，甚至也超出了最开始发动战争的原古国国君和秦五岳的计划。 不过这里面的原因，若是细究起来，却是比较复杂。 只能说，原古国夹在这样的三个强国之间，还能夹缝中生存这么多年，并非没有原因的。 虽然说当初原古国对着南国发动战争的时候，计划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他们觉得以他们手中的神兵利器，和训练已久的强兵悍将，拿下南国，最多也就是一年的时间，那还是看在南国兵强马壮的份儿上。 野心勃勃并且对自己的自信心极度膨胀的两人，都觉得，以南国一马平川，少有多少天堑和能够立起来的防护带的情况，一年都是他们在高估南国了。 说不定南国朝堂和那些勋贵之间内斗一下，自己拖一下自己的后腿，他们拿下南国的时间会更短。 秦五岳甚至都跟原古国国君划分好了等拿下南国之后，如何利益分割的问题。 也是因为这份强烈的自信和野心，即便是后面两国开战之后，秦五岳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知道南国新帝赵牧野在两国爆发战争之后，就第一时间命原本应该常年镇守边疆的木家长子木易东率领手下一部分人马暗中回了京。 甚至是后面，还协助那个据说横空出世，却惊才绝艳，从前深受盛安帝宠爱的新科状元荣景元，大刀阔斧的将五岳书院的人全都给拿下了的消息。 听说了他那个一向阴沉沉的，恨他入骨的女儿，毫不犹豫的背叛了他甚至是将他的许多事情都当做罪状说了出来的事情。 秦五岳也只是有些愤恨恼怒，恼火自己少了一大助力，这下只能跟南国来一场正面硬碰硬的拼杀打斗，而不能像他们计划中的那样，通过背后捅刀子，拖后腿，抽梯子…… 这样“小投入大成本”的事情，来为自己这一方换取非常大的优势了。 恼火这下他在原古国国君面前的依仗和筹码，又少了很多，让他在双方的关系中，一度处于一种弱势状态，不得不做出更多的退让和隐忍，来换取跟对方的继续合作。 但，却也没有觉得自己会输过。 像秦五岳这样刚愎自用了一辈子，顺风顺水了一辈子，甚至是为了他心中的“雄图大业“，连发妻都能背叛，甚至是将之推入火塘的男人，赌上一切的疯狂一搏，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会输？ 不，他当然不会输，输的只会是那些从前从未将他这个书生放在眼里的家伙们！ 但三国攻打原古国用了这么久，却并非是同样的原因，也并非当真是因为秦五岳像他自己所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或者应该说，至少本质上的原因并非如此。 第928章 木易南的优势 原古国之所以会在三国的夹击之下，仍然久攻不下，坚挺如如斯。 或者说，攻打原古国的脚步，进程之所以这样缓慢，主要原因是因为，原古国的地形地貌过于复杂，同时又有很多天堑傍身，本身就是处在一个“易守难攻”的天然优势之下。 想要拿下原古国，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不是一个只要前期掌握了绝对的优势，后期兵贵神速，一路高歌猛进的碾压过去，就能无往不利的事情。 要不然的话，原古国也不会存在这么多年，在知道了秦五岳和原古国国君的阴谋之后，南国也不会向庆国和山岚国寻求帮助。 而且，在南国和原古国这一边的战场上，虽然进攻的脚步很慢，中间三人也没少吃苦头，还打过几次败仗，但其实整体来说，他们的仗打的还是稳的。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尚云闻开了一个好头，一场非常成功且漂亮的反击战，给了当时正士气高昂，觉得自己有神兵利器在手，绝对可以战无不胜的原古国士兵当头一棒。 后面不管是木易南和林清加入后的南国，还是庆国和山岚国，也确实都很给力。 但毕竟这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是攻下一大片连绵的山脉，而并非清剿一窝山匪那样简单的事儿。 不管是一座座天堑的阻隔，还是要如何去收服和治理被他们打下来的土地上，那些大部分只是无辜的穷苦百姓，甚至很多都是被原古国国君和贵族压榨的贫民们。 以及对这些收服的土地上的父母官的任免和管理…… 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大事儿。 而且也都是很重要的，必须稳妥为上的事情。 要不然的话，将后方交给不能足够信任的人，万一他们在前面打仗，后面这些家伙们突然造反，釜底抽薪，偶尔有个一两次倒也还罢了，要是时不时来一场，那就算是他们再厉害，也吃不消。 而且原古国虽然国力并不如南国和庆国这样强悍，但，因为地理优势，再加上原古国一直以来都少有战争，不像南国和庆国动不动打的你死我活。 日积月累下来，原古国的底牌其实并不少、更不要说还有原古国的贵族，那些个以擅长经商，擅长游走各国闻名的商人们，谁还没有两张保命的底牌。 又有秦五岳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在，更是十分懂得如何占据地形优势，将那些个阴损却有效，尤其是放在原古国这样地势环境极端复杂的环境中，使用起来效果成倍甚至是百倍增加的招数，使用的淋漓尽致…… 要论心有多脏，战术就有多不要脸，在这一点上，除了从小就跟南蛮边境的人们斗智斗勇，处理过不知道多少大大小小的争端的林清之外，从小跟还是太子的赵牧野一起，在朝中诸位大臣和长公主及尚老将军等人手下悉心教养出来的尚云闻，以及在兵法这一块儿到底还是有所欠缺的木易南，都还远远不如。 毕竟尚云闻从小跟随学习的那些老师们，一向讲究立身得正，讲究君子之风。 即便他外祖父母也曾经教导过他不少兵法之道，说过许多兵者，诡道也的话，但他仍然还是有些过于正直了。 这放在其他地方其他时候，并非什么坏事，毕竟尚云闻领兵打仗的本事还是很厉害的，而他跟皇帝从小一起长大，皇帝对他这样的性格，会更容易信任和倚重。 只要有了赵牧野的信重，别的都是小事。 可是这样的性格，放在对上秦五岳这样的阴损小人身上，就不行了。 甚至就连林清将军，明明也是多年老将，还时不时的会在秦五岳手中吃一把暗亏。 反倒是木易南，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在各方面都比不上林清，更别说尚云闻了。 很多时候，林清和尚云闻负责正面对敌，木易南只能做一些辅助工作。 但渐渐地，木易南历练出来了经验之后，竟是很快将尚云闻赶超了，甚至是打漂亮的翻身仗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虽然对于林清来说，他是很满意尚云闻这个未来的继子的。 甚至能够不介意尚云闻的生父是陆世明，真心实意的将尚云闻当做自己的孩子去加以教导和指引，也完全不介意将自己的一身本事，传给尚云闻。 但却也不承认，至少在对上秦五岳这样的对手，和原古国这样的地形面前的时候，木易南这样心思灵巧，又极为狡猾，典型的心黑手黑的家伙，可比尚云闻天赋异禀的多了。 甚至很多时候，连林清自己都自愧弗如。 只能说，有些人，有些诡计多端的脑回路，当真是，天生的。 也幸好木易南虽然脑子活泛，但人却有着自己的底线，且对南国对他们也绝对没有半点儿坏心思。 否则的话，还真是令人头疼的大麻烦。 不过…… 既然这是自己人嘛，那自然头疼的，就成了他们的敌人。 所以渐渐地，木易南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危险，也越来越深入敌国腹地…… 这也是尚云瑶收到木易南的来信的时间和“信纸”变得越来越不确定的原因。 尚云瑶只是根据自己前世的，那些现如今想来已经渐渐有些久远的记忆，根据他对木易南的了解和信任，相信有他们三人率领的南国大军，即便是在跟原古国的对战上很辛苦，却也绝对不会输。 但…… 尚云瑶也没有想到，即便是她这只蝴蝶的翅膀都已经将很多事情扇动的完全变了模样，甚至是让南国提前一步发现了拿出铁矿，但这场南国和原古国的战争，依旧会拖了这么……这么久。 在这期间，不仅赵牧野完成了新帝登基之后的政权“平稳”过渡，将南国的大权牢牢握在手中，甚至是比从前盛安帝执政的时候，帝王集权的还要更厉害一些。 同时，经过荣景元和刑部联手，历时半年的审查与清算之后，赵牧野对羁押入狱的五岳书院的那一帮子人的审理和最终处置办法，也终于尘埃落定。 第929章 住天牢里养身体的人 虽然迟迟没有抓到秦五岳，这个五岳书院背后真正的幕后主使，不能将这个真正的反叛头子和五岳书院的人一起给处决了，让赵牧野多多少少有些遗憾。 甚至在处决的时候，还曾有过那么一些些犹豫，想过要不要再等等。 否则的话，总觉得这处置不够完美，少了点儿压轴的意思。 但终究还是考虑到南国现如今的朝堂，正是最需要局势稳定的时候，再加上跟原古国的战争不是一天两天能结束的，赵牧野才没有继续等下去。 而处决了这群人的那日，不仅是赵牧野，就连尚云瑶都有一种，终于尘埃落定了的，长出一口气的感觉。 这下，她终于不用再在心里时时刻刻的担心，担心上辈子机关算计，害死她二哥。 甚至说不定为了原古国对南国的攻占入侵计划，还在赵牧康和陆世明那两个家伙暗算她大哥的时候，暗中推了一把，害死她大哥的家伙，突然冒出来，破坏她好不容易守住的家人，和这点儿小小的幸福安定了！ 而等赵牧野将五岳书院一派有牵扯，有关联，或者是跟这群人一样，犯了大错该被收拾的人全都给处置了之后，尚云瑶也按照之前自己跟秦友寒的约定，亲自出面，将秦友寒给接到了木伯府上。 而尚云瑶的这一出人预料的举动，也让很多躲在暗处蠢蠢欲动的，想要借着秦友寒这个秦五岳的嫡长女的身份，再掀起那么一些些风浪的人，忍不住心生忌惮。 毕竟事到如今，谁还不知道，尚云瑶的背后，就是赵牧野这个新帝？ 尚云瑶的举动，指不定就是新帝的意思！ 他们这位新帝，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报这个秦五岳的嫡长女呢~ 尚云瑶倒是不知道那些人的这点儿猜测。她这会儿正开开心心的，给秦友寒办接风宴。 因为有了尚云瑶的提前叮嘱，再加上有荣景元的关照和赵牧野的示意，秦友寒在天牢里虽然日子过得并不能说舒服，但也确实没有吃什么太大的苦头。 相反，能够亲眼看着那些个与秦五岳有关的，甚至当年还欺负过她的人，以及在她娘亲被秦五岳害死了之后，成了秦五岳的帮凶、盟友的家伙们遭受报应，秦友寒甚至觉得，自己这段日子过得十分不错。 甚至就连住的地方，都比她之前在五岳书院的时候，还要更舒服一些呢。 于是，等尚云瑶将秦友寒接回木伯府上之后，亲自组了个局，带着木伯府上下的姑娘们，为秦友寒接风洗尘的时候。 尚云瑶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她甚至觉得，这位秦家姐姐的气色，瞧着比之前她在荣景元跟几个护卫的监督下，见秦友寒的时候，好的太多了。 “从来没见过有人天牢里蹲了大半年，不仅没有元气大伤，反倒是一副神清气爽，宛若新生的模样，连气色都变好了许多的！ 知道的，说是你是在天牢里待了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哪个温泉庄子上疗养去了呢！” 尚云瑶忍不住吐槽。 然而这话，秦友寒这个被吐槽的人听了，只是混不在意的洒然一笑，旁边的几位陪坐的“姨娘”们，心里却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是个滋味。 就连在天牢里那样的地方，都能将人的气色给养回来一些，可想而知，从前秦友寒在五岳书院的时候，过的是个什么样的日子。 尤其是一向多愁善感的艾青，更是忍不住美目垂泪，瞧着倒是好像恨不得替秦友寒哭一场似的。 尚云瑶：…… 这，倒也大可不必。 她可没有兴趣看着别人在她面前垂泪。 不过好在，秦友寒虽然从前瞧着是个阴沉的性质，在那只不过是被生活所迫，骨子里她是一个因为真正在乎的东西不多，接触的人也不多，反而容易显得更加冷漠的人。 艾青这样的人，尚云瑶不怎么擅长应付，也不太乐意过多接触，其实秦友寒也一样。 不过秦友寒倒是比尚云瑶委婉的多，对着周围一圈姑娘们或怜惜，或同情，或垂泪的目光，她只是混不在意的笑笑。 “这也说明咱们南国天牢里的伙食确实不错，绝对没有刻意的苛待人的。 有我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在，从今往后，大家就会知道，只要没有犯了错的人，哪怕是进了天牢，也大可不必惊慌，只需要在里面安安心心的呆着，不仅不会受罪，还能将人给养得更好…… 要不怎么能将我给养胖了？ 指不定有些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从此以后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呢。” “好你个促狭鬼，亏我还一直担心你在里面过得不好，结果你倒是心放的很宽……”尚云瑶哭笑不得。 秦友寒听到这话，倒是起身，扎扎实实的对着尚云瑶行了一个礼。“奴家能够在天牢这样的地方里过得安安生生的，确实是托了郡主您的福。郡主的大恩大德，奴家无以为报，只能……” 瞧见秦友寒作势要跪，尚云瑶急忙示意阿元上前将人拦住。 “秦姐姐切莫行此大礼，这都是当初的时候，咱们一开始就说好的。阿瑶不过是按照约定，做了该做的事情罢了。 秦姐姐能够安安稳稳的脱身，那是因为秦姐姐行得端，坐得正，不仅没有跟某些人助纣为虐，反而还是受害者的一方。 当初阿瑶将这件事情上报上去的时候，就连表舅和表舅母都盛赞秦姐姐孝顺，说秦姐姐不容易呢…… 而且，我也没有做什么，不过是拜托我家兄长多关照了几句而已。说到底，我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并没花多少精力。 阿瑶却是不敢居功，也不敢承秦姐姐这样大的礼。 若是秦姐姐不嫌弃，日后且在这府上住下。 咱们这儿虽然院里不算宽敞，也未必如外边那边自由，但好在有这么多姐姐在，总归是能做个伴的……” 尚云瑶话虽这样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愿不愿意说这句话，有没有尚云瑶打这一个招呼，这对秦友寒来说，却是甚至事关生死的。 第930章 失去锋芒的剑 五岳书院一派被抄底的时候，朝堂之上有多么的轰动，又卷进去了多少人，赵牧野是如何的震怒，即便是木伯府上，姬语山她们这些身居内宅的女子，也是多少知道一二的。 那段时间的血雨腥风，人心惶惶，即便是身在木伯府的内宅，知道有尚云瑶在，无论如何，这件事也不可能天降横祸到她们身上，姬语山等人还是忍不住跟着忐忑不安。 尤其是姬语山和艾青两人，更是心里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些些的心虚没谱。 毕竟，虽然她们敢拍着胸脯，说自己绝对跟这件事没有任何的掺合，但却架不住姬语山的那位便宜师兄，艾青的那个便宜夫主，却是这次事件当中的落马者。 谁知道新帝会不会一个震怒之下，将她们这些个人一起连坐了？ 也正是因为对这件事的关注，所以她们心里才更清楚的知道这件事的严重程度。 知道可以说是因为尚云瑶的关照，才结结实实救了秦友寒一命。 更不要说，尚云瑶可不仅仅是救了秦友寒，还为秦友寒从新帝那里，要回了她娘亲的那柄剑。 额…… 或者…… 也未必还能叫做剑了。 毕竟，虽然尚云瑶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承诺了秦友寒，等她从天牢里出来之后，尚云瑶一定会将秦友寒娘亲的这把剑归还给她，绝对不会任由他人染指。 甚至是还承诺，会让这把剑过了明路，从此以后，秦友寒就能够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持有这把剑，不用担心任何人的觊觎和抢夺。 但即便是尚云瑶也也没有想到，赵牧野倒是像最开始尚云瑶呈上去这把剑的时候，念念叨叨地所说的那样，在手下的工匠大师们，将这柄剑上的秘密全部破解之后，倒是确确实实将这柄剑给还了回来。 但距离完璧归赵，却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现如今的这把剑，虽然还保持着一柄宝剑最基础的造型，但是早已没有了当初锋利的锋芒，自然也没有了当初那样神兵利器一般的杀伤力。 咳，别说神兵利器了，就是拿着剁最新鲜的菜叶子，都未必能够剁碎的那种。 是的，虽然没有没收这把剑，但是赵牧野让手下的工匠大师们将这柄剑给融了一部分。 去其锋芒，夺其利刃，空留其形。 一开始知道赵牧野的打算的时候，尚云瑶发誓，她是拒绝的。 毕竟她可是信誓旦旦的承诺了秦友寒，会将这柄剑原封不动的还给对方的。 结果…… 这柄剑进宫转了一圈之后，不仅锋芒全无不说，还“圆润”了可还行？ 但，尚云瑶有尚云瑶的坚持，赵牧野有赵牧野身为一个皇帝的考量和原则。 甥舅两人相持不下，赵牧野干脆直接召见了秦友寒。 非常简单直白的告诉她，按照赵牧野和朝中重臣们原本商量出来的打算，是要将这些在锻造之初，就沾染了非常重的无辜生命的血腥，沾上了孽债的剑，全都给熔了的。 不仅仅是熔其利刃，是直接将之熔成铁球。 每柄剑都会成为一个单独的铁球，只当做是为那些无辜的甚至没有留下性命和任何记载的年轻女子们，留下她们在这时间最后一点印记。 而后将这些罪孽深重的铁球全部座皇家寺院进行超度。 能够将秦友寒娘亲的这柄剑归还，就已经是赵牧野看在尚云瑶承诺秦友寒在先，秦友寒和她娘亲，又确实是最无辜的受害者，也是被秦五岳伤害最深的人，而且秦友寒也在这次事件中，做出了不小的贡献的面子上。 否则的话，赵牧野堂堂一国之君，能够在处置五岳书院一系的时候，不将秦友寒这个实打实的秦五岳的嫡长女给砍了脑袋，那都已经是额外开恩的仁慈了，还放她自由？还将她娘亲的那柄剑还给她？ 做梦呢！ 但不管如何，在尚云瑶的缠磨之下，赵牧野没有真的非要将秦友寒娘亲的这把剑给融成一个铁蛋儿，而且还是被盘得非常圆润的那种。 至少给秦友寒留下一个剑的形态，还顺带赠送了一个剑鞘。 最重要的是，赵牧野在命人将剑还给秦友寒的时候，并不是私底下悄悄进行的。 而是亲自下旨，盛赞秦友寒对她娘亲的孝顺，以及为了她娘能够逃离秦五岳的魔爪，一个小姑娘家这些年里卧薪尝胆的精神……最后才表示，为了对秦友寒表示嘉奖，才开了特例，将这柄剑赏赐给了秦友寒，以便她们母女团聚。 有了这一道圣旨在，往后任是谁，都休想从秦友寒这里夺走这柄剑。 相比较起来，赵牧野为了安全考虑，最重要的是为了尚云瑶和木易南的安全考量，非常坚定的一定要将这柄剑的所有锋芒全都融掉的行为，倒是变得微不足道，甚至是可歌可泣了。 毕竟，谁家帝王还能对自己的表侄女宠爱纵容到这种程度的？ 所以这会儿瞧见尚云瑶有些歉疚的提起之前她才刚刚从天牢门口走出来，就接到的圣旨和她娘亲的那柄剑，秦友寒不仅没有埋怨，反而朝着尚云瑶抿唇一笑。 笑容并不是很大，也并不如姬语山她们那般的温婉好看，但却带着几分豁达疏朗。 是与进天牢之前，那个阴沉偏执的女子，给她的截然不同的感觉。 “郡主您这话说得，倒是让奴家无地自容了。 奴家可是听说了，但凡是咱们边关将士们收缴上来的那些“不祥之器”，全都由大师们出手，熔成了铁球，送去皇觉寺请高僧为那些无辜的女子们超度…… 奴家还能与娘亲团聚，便已经是托了郡主您的福。 若是奴家再不知足，别说是在座的这几位姐姐了，便是奴家自己，都要唾弃奴家贪心了。 况且，奴家虽想与娘亲团圆，但为了的却也并非这把剑，不过是为了娘亲…… 现如今虽然在世人眼中，它失去了作为利器的价值，已然成了破铜烂铁。 然而在奴家心中，它从未变过。 反倒是因此，奴家才愈加有把握能够守得住它。奴家感激且来不及呢……” 第931章 尚云瑶的思念 也不知道是因为赵牧野这位新帝，在对尚云瑶的时候，仍旧毫无改变的偏宠和疼爱。 和尚云瑶对她们这些身份根本微不足道，甚至是还会拖尚云瑶的后腿的“侍妾”们的态度，让姬语山她们对木伯府上接下来的日子，有了更多的期盼。 还是因为同为女子，同为有故事的女人，对秦友寒深深的同情，让她们这会儿都希望能够给秦友寒更多的信心，安抚秦友寒安安心心的住下来。 这次的聚会上，不仅是尚云瑶和在一开始的时候听说了秦友寒这个人，以及她跟她娘亲的遭遇之后，就表现出了对秦友寒极大的感兴趣，和非常欢喜的等着接纳她跟自己做邻居的姬语山对秦友寒释放着非常大的善意和欢迎。 就连一向性子最是有些个不好说。令卷帘居里的大家都偶尔会忍不住说两句的艾青，都对秦友寒表现出了最大的善意和热情。 也是因此，秦友寒很快在木伯府上站稳了脚跟，安安稳稳的住了下来。 不仅如此，甚至还与姬语山和艾青两人成了关系最为要好的朋友。 这发展……在尚云瑶看来，也是很神奇迷惑的了。 毕竟，秦友寒和姬语山会成为朋友，这一点尚云瑶从一开始就猜到了。 毕竟两人现如今一起居住在卷帘居的后院里面，朝夕相处又是邻居。 接触的自然是最多的，熟悉的也最快。 而且姬语山一直对秦友寒很感兴趣，甚至是有些羡慕仰望的意思在。 再加上了两人都因为秦五岳的关系，有了那么一点点微妙的牵扯，和不便对外人说的话题。 两人能够很快熟悉起来，完全在尚云瑶的意料之中。 甚至是尚云瑶一手促成的。 但是艾青…… 这事说起来，倒是有一些让尚云瑶哭笑不得。 但是仔细想想，又是在情理之中。 艾青当初入木伯府之前，尚云瑶和木易南两人就已经承诺过她，等到秦五岳的事情解决了自后，日后尚云瑶会在卷帘居里面，为艾青建一个小佛堂。 方便艾青想念孩子的时候，或者心神不宁的时候，能够到小佛堂里跪一会儿，诵经一会儿。 当然，还有艾青定期的时候，会为她的孩子祈福诵经。 虽然这在有些人看来是有一些些渗人的，但尚云瑶却觉得可以接受。 之前第一个搬到这里的姬语山，也没有任何的意见。 所以，虽然小佛堂一直就在卷帘居的后院，但其实，艾青才是正儿八经去小佛堂这个对她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地方的时候最多的人。 而现在，多了秦友寒带着她娘亲的这把剑住进来，自然…… 从此以后，艾青倒是多了个伴儿。 虽然尚云瑶有些惊诧，以秦友寒的性格，居然能够跟艾青这样性格的人做成朋友。 但卷帘居里面几个姑娘们之间的事情，只要不是吵架闹矛盾之类的，尚云瑶一向不会过多干涉。 没瞧着就连之前的时候，桃樱红跟芙蓉之间的事情，尚云瑶也只是当个热闹来听听，从来不会插手的吗？ 但是不管如何，大家所释放出来的好意，让秦友寒很快融入了卷帘居这个“大家庭”里面。 而秦友寒能够安安稳稳的，就这样从此在沐伯府上住下来，甚至是还颇有一些自得其乐的意思，半点没有觉得哪里不满，或者说是心生离开之意。 对于这一点，不仅尚云瑶这个当初做出承诺的人，长出一口气，总算是不担心自己的安排秦友寒不满意了。 另一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木伯府上的动静的人，也松了一口气。或者说，也暂时安分了下来。 尤其是那些在当初赵牧野力排众大臣的意见，不仅没有将秦友寒，这个秦五岳的原配嫡妻所出的嫡长女给一起处斩，斩草除根。 反而还将秦友寒无罪释放，并且归还了秦友寒她娘亲的那把剑的时候一直，拼命阻止，唯恐发成大事件的人，更是如此。 不得不说，赵牧野对尚云瑶的信任，给的很充足。 不过秦友寒的到来，一时之间倒是丰富了卷帘居的姑娘们的生活，也着实是让卷帘居里面好生惹恼了一段时间。 而有了这么多“同伴”的秦友寒，性格也在朝着好的方向，逐渐转变。 但对于尚云瑶来说，却就又是一种境况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渐渐地，便觉出了思念，和日子难熬的滋味。 即便是一向自诩沉稳冷静，沉得住气，憋得下来，绝不可能想念木易南的尚云瑶，眼瞧着时日一天比一天久，木易南和大哥，以及林清将军却迟迟未曾凯旋而归。 甚至是还一副要将这个仗再打个许久的样子，尚云瑶也终于坐不住了。 甚至是在大嫂又一次给大哥写信的时候，尚云瑶终于还是没忍住，提笔给木易南写了一封信，让给大嫂送信的人，一道送给大哥那边。 再由大哥看着时机情况，和跟木易南之间的联络，转交给木易南。 瞧见尚云瑶主动送信给木易南，别说是木伯府上下了，就连郡主府上下，都忍不住笑的灿烂。 魏佩兰更是笑着打趣尚云瑶。“可算是等来了咱们家阿瑶主动写信的这一天”。 闹得尚云瑶红着脸跑了。 在这段时间里，也就是赵牧野登基的第一年的初秋，大嫂魏佩兰安安稳稳的，生下了尚家下一代的嫡长子。 而且赵淑兰和林青的婚礼六礼也已经走了一大半，只等林清凯旋归来，就能找个良辰吉日完婚。 只是，需要等多久，谁也不清楚。 不管是她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人，在去往江北边境的信中，都一向都是报喜不报忧，更不会有半点催促三人归来之意。 即便是思念之情，也是克制而隐忍的，毕竟身为武将的妻子，亦或者是即将成为武将的妻子。 她们很清楚自家夫君或者未来的夫君，在边关的时候是非常危险的。 而她们留守华京城，享受着好日子，身为对方最牵挂的家人，就更是应该给予的，是最大的信任和支持。 以及…… 耐心的等待。 第932章 这套路，他们熟悉啊 不仅仅是尚云瑶和赵淑兰在尽自己所能的，体谅着男人。 就连魏佩兰这个从怀孕之初，到孩子出生，甚至是满月，丈夫都不在身边，全靠婆婆和妯娌跟小姑子忙前忙后的人，在与尚云闻的书信里，都从来只会写一写家里大家都很好，日子过得很安稳，让尚云闻放心的话，以及他们夫妇二人的第一个儿子一些可爱的小事情。 总之，信里全都是一些很平淡却很温馨的日常。 其实魏佩兰坐月子的时候，包括后面宝宝百日宴的时候，她娘家人，也就是魏御医的夫人，和他们家的儿媳也是来了好几次的。 毕竟不管如何，魏家人对魏佩兰这个女儿，都是真心疼爱的。 但毕竟现如今这个世道，嫁出去的女儿，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魏佩兰上头还有正经的婆婆在呢，哪就轮到她这个当娘的说话了？ 就算是魏夫人想要天天往这边跑，也要考虑赵淑兰这个婆婆的感受不是？ 日常生活当中，魏佩兰还是需要靠着婆家这边的。 但也幸好，不管是赵淑兰这个婆母，还是尚家其他人，都是非常好的，对魏佩兰这个大嫂也是真心敬重。 魏佩兰自己，也是打心眼里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很幸福，没有什么苦的。 虽然如果夫君能够在身边，那她会更开心，更有安全感。 但现在，有好婆婆和小姑子跟妯娌在，也不差啊！ 而一个人扛下了这一切的魏佩兰都没有说什么，尚云瑶这个一向喜欢佯装自己对木易南其实也没有什么牵挂，就算是想念也不乐意说出来的尚云瑶，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至于尚家其他的人，以及赵淑兰这个与林清将军虽然已经有了盛安帝的赐婚，甚至六礼都快要走完了，某种意义上已经是林家铁打的儿媳妇。 但到底还是缺了一层名明媒正娶的名头，以及光明正大的牵挂的理由的人，就更不可能说什么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三人相互鼓励，又相互打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但总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三人倒是全都努力撑了下来。 是因为毅力，也是因为对尚云闻三人的足够的强烈的信心。 即便是后来尚云瑶接了从天牢里出来的秦友寒，并且为了她早点融入卷帘居的环境当中，又重新回木伯府住了一段时间，三人之间也没有断了通信。 不过，在历经这么久的持久战后，各国都损失巨大。 最重要的是随着三国的进攻越来越猛，原古国的兵器逐渐出现短缺，甚至是供不应求。 渐渐地，甚至到了根本不足以支撑一场全军出击的时候。 最后仅剩的，似乎也只有原古国自产的天然地理优势，各个地方似乎都存在的，各种天堑。 和秦五岳当初许下的空口承诺，还在支撑着原古国国君，在苦苦的挣扎着，尝试反击过没有亲自下旨屠了秦五岳。 不过，这可不是木易南他们想看到的。 在发现这样仍旧不足以那个将秦五岳从原古国逼出来之后，木易南打算，更进一步了。 是时候了，不是么？ 木易南和他所率领的一支精英小队，正在逐渐逼近原古国的京城。 而后，伺机而动。 并且在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原古国“神兵利器”的来源和其中所蕴含的罪孽全部公之于众，又给原古国造成了一场旋风式的大动乱。 瞧见木易南的动作之后，不管是早就有商量的林清和尚云闻，还是一直打得很艰难。但因为并非原古国的主要针对和进攻目标，并未遇到特别大的折损事件的庆国跟山岚国也开始快速掺了一脚进来。 搅浑水这种事儿，谁搅和谁受益。 在所有人的有志一同努力下，在第二一年的夏天，原古国这块难啃的骨头，终究还是被拿了下来。 拿下原古国的好处还是很明显的，毕竟原古国不仅有广阔的地域，丰富的物产，最重要的是连绵的山脉之下，便注定着丰富的矿藏蕴藏。 从前的时候大家没有想那么多，最重要的是原古国也一直没有展露出这方面的天然优势。 他们的国情很奇怪，比山岚国更加神奇。 他们这是一个典型的以商人运作撑起来的国家，而后商人也是有一定的资格入朝为官的、 就算是不做官，他们也一样能够以“贵族”自居，日常玩乐嬉闹一样不缺。 并且，朝廷完全不会出手去查…… 说原古国出商人，那众所周知。 但是说原古国出兵器，出矿藏？没听说过！ 所以你别看南国和庆国两国打的厉害，但从来都没有交流过，也齐刷刷没有将这块穷山峻岭的地方放在眼里。 在他们眼中，拿下对方，那才是最大的成功。 至于山岚国这样贫穷又寒酸的小地方，只要不找死，他们才懒得管。 不得不说，事到如今再看的话，并不难发现，秦五岳的出现，带给了原古国的，只有虚幻的未来，和事实上的灭顶之灾， 也不知道这原古国国君如果再来一次的话，还会不会觉得当初自己轻信了秦五岳的话，是一项英明神武的决策，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还是觉得，如果再来一次，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接这一摊子？ 不过不管如何，木易南在身后多方助力的前提下，在原古国国都很是一番“搅风搅雨”。 成了掀翻原古国，抓捕秦五岳的，最重要贡献者。 只不过，这套路，这景象，这结识各种行业三教九流的人士的手段…… 庆国人民表示，他们熟啊~ 这不就是当初他们皇帝被那个三皇子陷害，被囚禁在冷宫的时候，木易南这人带着一群人来庆国国都搅风搅雨，甚至是还帮人在深宫中的太子，也就是他们现如今的仁君，成功揭穿了对方的真面目。并且帮助他们国君站稳了地位的，那位南国的纨绔小少爷？ 没想到，这位小少爷纨绔的时候是真纨绔，简直是在风流纨绔中的头儿。 但是当他换上一身铠甲，上阵杀敌的时候，也是…… 真的是个好男儿！ 第933章 抓到金相文 对于庆国百姓们的这些个认知，如果木易南知道的话，大概是会忍不住为自己叫一声委屈的。 这怎么能够一样呢？ 当初他去庆国的时候，那是他主动送上门的，而且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安排的，说他在庆国都城搅风搅雨，甚至是左右了庆国皇室的更迭，这事儿木易南承认。 当然，这可是他向他媳妇儿证明自己的爱意和决心的礼物，当然得承认，他恨不得世人大夸特夸不要停才好。 可原古国这事儿，可就着实是委屈他了。 他可是委屈大了！ 牺牲的更大了！ 这事儿从头到尾，分明就是那原古国的皇帝，和原古国的大商人金相文，硬生生非要碰瓷他的，他明明一下子就推开了对方的！ 结果，他都说了不想要，不想要，那金相文还硬生生非要给他送什么美人儿，搞什么关怀，非要认定他就是个实打实的纨绔。 甚至是，他不过就是含糊其辞了几句，对方就认定了他的那些个功劳，就是他父兄商量好了的，指不定在庆国搅风搅雨的幕后军师都是他父兄的人。 他唯一做的，只是认领一下功劳，而后趁此机会将南娇郡主这个保命符娶到家而已。 而且这样的猜测，对方又从来只是放在心里，绝对不会真的正面说出来，让他连为自己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迫“默认”这件事。 而后，让金相文和他硬要送进木伯府的女人，一步步落进他家媳妇儿布置好的陷阱里。 你说说，这能怪他么？ 他其实是想当个好人的来着！ 他也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想自家后院里有任何一个女人的。 跟自己媳妇儿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好么？ 干嘛…… 非要…… 弄一群女人来跟他抢媳妇儿？！ 这对他的名声损伤多大啊！他都还没有找这金相文算账呢！ 要认真说的话，他觉得他怎么算都应该找这金相文算一算损失费的！ 木易南将自己的责任甩的一干二净，简直不要太无辜。 并且在最终抓到金相文的时候，十分“恬不知耻”的，将自己前来索要赔偿，这样的一个理由，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那股子理直气壮的劲儿，只气得对面的金相文，差点没吐血而亡，原地飞升。 事到如今，如果说金相文还不知道，自己被木易南和沐晋这两个人联手给耍了。 当初庆国和南国从历经百年的敌人，到一夕之间的盟友，木易南在其中所做的那些事情，所扮演的角色和封伯爷的功劳，全都是实打实的。 并非是木家父兄群策群力的结果。 而木易南立下这样大的功劳之后，却只被盛安帝封了一个不疼不痒的伯爷，却一直只让他挂着一个闲职，不让他手握实权，更没有让他领兵掌权，镇守一方。 并非是因为对木易南的猜忌，而是另有所图。 指不定真的像坊间传言的那样，是因为木易南和尚云瑶两人新婚不久，盛安帝心疼自家孩子，想要让木易南多陪一陪尚云瑶，才暂时压下了对他的安排。 那他就不是刚愎自用，是愚蠢至极了。 只是，金相文知道的太晚了。 在南国和原古国战争爆发之初，金相文确实受到了原古国皇帝和那位神秘的国师，也就是秦五岳的嘉奖。 甚至是还曾一度成为皇帝跟前的宠臣。 但…… 这样的荣宠，不过是昙花一现的表象。 在两国战争全面爆发，并且庆国和山岚国也都纷纷下场之后，金相文很快就失宠了。 不仅失宠，而且还受到了原古国皇帝的严惩和彻底的厌弃。 也是因为他已经被原古国皇帝厌弃、放弃了，所以，在木易南的兵马大军一步步逼近原古国的国都之时，他才会率先别原古国国君扔了出来。 当做一个牺牲品，试图以此来降低木易南对他们原古国的敌意。 这个时候的金相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是，饶是他现在再后悔自己当初识人不清，没有看穿木易南和荣景元这两个家伙的真面目。 饶是他现在再说当初他是真的不知道荣景元和尚云瑶的关系，也不知道南国的风俗，不知道木易南对尚云瑶是真心的。 也来不及了。 看着带着手下一众亲兵，将自己包围起来了的木易南，金相文的心情非一般的复杂，感觉有千言万语的愤怒堵在嗓子眼儿里，骂不出来。 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最终金相文也只能说出来一句。 “我没有想到，最后居然会落到你的手里。木伯爷，果真名不虚传！是在下看走了眼了，竟将宝珠当做了鱼目！” “好说，好说。不过是点儿小事儿罢了，咱们谁跟谁啊？ 就凭着金老板跟本将军的交情，这也不能算个事儿不是？ 而且，本将军也不是小气的人。当初金老板您给本将军送过去那么厚重的一份大礼，本将军不是也二话没说的收下了？ 金老板尽管放心，看在大家都是老相识的份儿上，本将军不介意！” 木易南大马金刀的在一旁手下搬过来的太师椅上坐下，看着眼前狼狈的金相文。 一副大家都是老熟人，说什么客气话的模样，只看得对面的金相文额头青筋直跳。 这话要是传到了原古国国君那里，他能被对方当场给弄死。 “一段时间不见，金老板瞧着，最近的日子似乎过的有些拮据？怎么的好似瘦了很多？人也不似从前精神了……” 木易南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金相文社死当场的反应和狰狞的表情。 一副老熟人闲聊的样子，坐在那儿跟金相文“唠嗑”起来了。 也不管人家金相文愿不愿意，有没有这个心情，又想不想听他的这些话。 金相文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毕竟木易南的这嘴里，可当真是没有什么好话。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会儿金相文的整个人的小命都被木易南攥在手心里，也容不得他愿意不愿意。 纯粹只能看木易南想不想说罢了。 除非他想现在当即撞死，否则的话，他别无选择。 第934章 全都是你自以为是的结果 木易南的毒舌，领教过的人都知道，绝对不是什么一般人能够扛得住的。 更不要说木易南心里对金相文和原古国国君的怨气，那可是积攒了很久，甚至是越积越多，尤为深重的。 毕竟，要不是因为脑子一抽，突发奇想的原古国国君的馊主意。 放着好好的君王不做，非要做什么老鸨，硬要从原古国挑选两个原古国高价培养出来的美姬送他。 要不是那金相文脑子不好，非要搞什么噱头，还在他给他的接风宴上搞那样一出。 而且还是那样大张旗鼓的，闹得人尽皆知的，连盛安帝都知道了，非要逼着他跟尚云瑶“为了大局考虑，暂时隐忍一二”的话。 他早在当初想要迎娶尚云瑶的时候，可是就已经立下了誓言的！ 他原本是真的有机会和他的媳妇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什么美姬，什么艳遇，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妾姨娘！ 呸，都是一群只知道跟他争宠抢他媳妇儿的家伙！ 他才不需要，不稀罕！ 只可惜，木易南的这层深深的怨气，从来不敢对着自家媳妇儿发，对着那些小妾姨娘发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一直只能自己憋着，一直憋着，使劲儿憋着…… 憋得他好辛苦的好不好！ 现如今终于逮到了金相文，这个造成了他人生后面，说不定会是几十年的，跟一群女人抢媳妇儿的命运的罪魁祸首之一，他就更是不会客气了！ 他要是不在今日好好报一下仇，简直都对不起他木易南睚眦必报的性格！ “哟，瞧瞧我这记性，最近一直事儿太多太忙，记性就变得不好了。 好不容易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瞧见个熟人儿，能够多聊几句往事。 本将军这一时心情太激动，竟是连给你搬一把凳子过来坐着的事儿都忘了。 你瞧瞧，你瞧瞧，这事儿办的！ 来人，赶紧给咱们金老板搬一把好一点儿的椅子！对，就要那个金丝楠木的！ 听说在这个地方啊，这金丝楠木，那可是皇帝跟皇帝身边真正的心腹大臣专属的，金老板这样的商人，就算是生意做的再成功，这样的金丝楠木，想必也是没坐过的吧？ 来，别客气！咱们都是自己人，好兄弟，讲义气！今儿个我木某人，就带着金老板，好好感受一下这金丝楠木坐起来，是个什么滋味儿！” 木易南一番唱念做打，直听得对面的金相文满肚子火气。 更气人的是，木易南虽然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那脸上瞧着可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的意思，分明就是得意洋洋，嚣张的很。 甚至是就连说让手下的人去搬金丝楠木的椅子的时候，那语气和态度，都欠揍的很。 只看得金相文额角青筋直跳，恨不得站起来跟木易南打一架。 更可气的是，木易南显然是早有准备。 在木易南的话前脚才刚刚落地，后面两个侍卫就抬着一个金丝楠木的太师椅进来了。 看见这把太师椅，金相文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也是曾经得宠过那么很短数日的。 在那几日里，他曾经跟着原古国皇帝出入过尚书房，自然也在里面，坐过一两次这种椅子。 但…… 那可是宫中，那可是尚书房！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了宫里，甚至是还摸到了尚书房的？ 又是怎么样做到，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将尚书房里面的金丝楠木椅子给拉了出来的？ 而且，瞧着这椅子上盘着的五爪金龙，瞧着这金龙上的描金绘边…… 这这这…… 这还是皇帝御用的那一把！ 这怎么可能！ 真当宫里的那些个守卫都是摆设不成？！真当原古国的神兵利器都是豆腐不成？！ 这这这…… “不不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 金相文拒绝接受眼前这个可怕的真相。 木易南嘿嘿一笑，也不跟金相文多说，只是对着抬着椅子进来的两名侍卫抬了抬下巴。 “来，请咱们金老板坐下！” “是!” 金相文被一左一右擒住，拉着他的胳膊，就要将他往那金丝楠木的椅子上摁。 “不不不，不要，我不坐！我不要坐下去！”金相文惊慌失措，大声叫喊，挣扎着拒绝。 在原古国，虽然商贾的地位空前的高涨，但皇权也是如此。 尤其是他们这一代的帝王，更是非常的独断专权，最重要的是，非常的暴躁。 如果让对方知道，他今儿个居然坐在了龙椅上，那日后等待着他的，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金相文怎么甘心？！ 他当初辛辛苦苦的从原古国贩售各种小商品到南国，又千辛万苦的规划开辟出方便自己的队伍进出原古国的道路。 甚至是还费了不少劲儿，才在一边拉拢赵牧康的时候，一边跟荣景元和木易南交好，甚至是后面跟沐晋这个大纨绔自己的关系也在逐渐转变…… 明明，明明，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甚至他都已经让人偷到了南国的江北边防图，只要假以时日…… 边防图！ 等等！ 边防图！ 那个江北边防图？！难道说…… 不，那个该死的女人！愚蠢！ 似乎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金相文的瞳孔猛烈的收缩了一下，而后满脸震惊的看向木易南。“那个边防图，是假的？！” 木易南悠闲地动作微微一顿。“哟，果然不愧是干大事的，金老板果然敏锐！没错，那个边防图，是我随便画着玩儿的。你也知道，我只是个纨绔子弟，画画这事儿也不精通，就是随便比划一下…… 原本想着反正就是我自己玩儿的，丑是丑了点儿，但还挺有意义的，这可是本将军第一次自己画画。 结果没想到，我才刚收好没多久，就被一个讨厌的脏老鼠给偷走了！简直可恶！” 木易南的话，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那叫一个无辜至极…… 直听得金相文恨不得吐血。“你！在炸我！你早就知道！是不是？！这一切你早就知道了，只是在耍我？！对不对？！” 木易南扬眉。 “我可没耍你，这一切，全都是你自己自以为是的结果。” 第935章 帮你们君臣团聚如何？ 很显然，金相文的愤怒和暴躁，不仅不能影响到木易南的情绪，甚至是他这样的表现，反而还很好的愉悦了木易南。 仿佛是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然而结局已定，木易南早已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又岂是金相文能够轻易的改变的？ 看着终于反应过来真相，知道当初的那个江北边境的边防图，不过是他故意布下的一个局，就是为了专门让那两个金相文和原古国国君安插进去他府上的女奸细盗取的。 而不是什么一时疏忽失窃，更不是他对那四个女人的身份一直一无所知，以至于边防图失窃，随即江北南国和原古国的战争爆发，木易南才察觉到了异样，愤怒之下将那四人全都丢入天牢的。 这一切分明就是早有布局，金相文气的跳脚，恨不得冲上来活活手撕了木易南。 木易南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哈哈大笑起来。 “哟，怎么的，金老板这是打算狗急跳墙了？风度，注意风度！身为堂堂原古国国君的宠臣，纵横南国与原古国的粮商金老板，怎么能跟个市井泼妇一样……” 木易南一边笑眯眯的说着让金相文越听越火冒三丈的话，一边对着周围的几人打了个手势。 这是示意他们无需再墨迹，直接动手的意思。 于是，下一刻，金相文就被这群强壮的侍卫硬拖着，直接摁在了那把所谓的龙椅上。 屁股沾到凳子上，一屁股坐下去的瞬间，金相文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这一次，他是真的彻底完了。 任是谁，也别想在原古国国君的手里，救下他了。 跟在原古国国君身边，做对方这么多年的宠臣和敛财的最重要工具，金相文对他们现在这位现任国君的心眼到底有多小，有多记仇，多在意，甚至是唯恐别人试图给予他的皇权。 所有但凡敢冒犯天子龙威的人，除了他们那位神秘的国师，也就是那个现如今身份已经被彻底揭开了的，从前的南国五岳书院的山长秦五岳，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的。 宫中御花园里的那些花儿，之所以一年四季开的那般红艳娇嫩，是因为下面不知道埋了了多少“堆肥”。 那一朵朵的，哪里是红艳艳的花，分明是一片片鲜血般的红啊。 木易南好笑的看着一脸陷入绝望之中的表情的金相文。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连孤身一人带着商队深入南国，掺合进南国的储位之争，甚至是还大手笔的资助了一个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最终却差一点儿就翻盘成功的皇子都没有丝毫的害怕。 后面更是一再的针对他这个“一门皆武将”的木家的小公子，做出了一系列骚操作。 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一个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都依然能够处之不变的稳重人儿。 居然会害怕这么区区一把椅子。 不过就是这么一把皇帝，从前经常坐的龙椅罢了。 且不说那原古国皇帝到底会不会知道这件事儿，现如今大敌当前，兵临城下的时候，他到底有没有心情去关注这种小事儿。 就说，现如今，金相文难道不是已经被放弃了么？ 是什么给了他自信，让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重新获得自由，并且重新获得原古国的国君信赖的机会的？ 木易南冷笑一声，凉凉的开口、“怕什么？怎么，难道你不是早就已经被你们的皇帝放弃了，注定要当我们这边祭军旗的祭品，注定要死的人吗？ 反正早就已经被对方放弃了，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害怕这玩意儿做什么。 指不定你现如今早早的就落在我手里，没有被其他人当做原古国的某个大臣，一刀砍了。 也没有跟着他们提心吊胆四处流窜，只需要安安心心的在这里面待着，让咱们的牢头们，好吃好喝的一日三餐伺候着，就能等一个结果出来，多好？ 要是你能好好配合，多展现一下自己的价值和线索，指不定还能比你们那位好国君活得更久了。 指不定还能等到你们那位国君城破被捕的那天。 到时候本将军帮你们在地牢里重聚啊~” 老实说起来，不是木易南瞧不起那位原古国的国君，就凭借着木易南这段时间以来，逐渐深入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就那位原古国国君，可不像是会喊什么“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家伙。 指不定连站出来投降的态度都没有，只顾着逃窜了。 就这样的人，也就是命好，当了国君。 偏偏人菜瘾还大，居然敢勾结秦五岳这个阴险卑鄙的毒蛇! 木易南的话，无疑非常成功的，再次让金相文被气的吐血。 只是，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已经被恩到了这张龙椅上，反抗失败，再说没有意义，反而是会让自己显得更狼狈。 还是因为之前木易南所说的话，让金相文终于还是彻底放弃了抵抗。 这会儿的金相文，看上去有些心灰意冷，认命了一般，反而不挣扎了，就那么老老实实的在那张很显然完全没有被南国的人看在眼里的，纯粹只是为了拿出来恶心他，才想办法弄出来的龙椅上坐好。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终于心态放松了，对很多事情都无所谓了起来。 还是因为被木易南这样折腾了一番之后，终于彻底放弃了抵抗。 金相文终于不再是之前那一副哪怕是已经被抓了，然后就是一副理直气壮，劳资厉害着呢，你给劳资等着，劳资早晚撕了你…… “说吧，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摊坐在那张龙椅上，金相文看着木易南问道。 其实，木易南还真的没有打算从金相文身上问到什么东西。 毕竟事到如今，眼瞧着攻下原古国皇宫，拿下原古国的狗皇帝和秦五岳这两个男人，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就算是木易南，有很多事情要问，也完全可以等到后面直接问这两个家伙。 不比问金相文这个早就已经被原古国国君给抛弃了，甚至故意丢出来给他当做出气筒的家伙强的多？ 第936章 木易南你卑鄙无耻 金相文瞧着木易南这态度，今儿个之所以会带着人强行要将他拿下，还将他摁在龙椅上，好似当真就只是为了捉住他，羞辱打击一番。 报一下当年两人之间的私人恩怨，同时顺带着给南娇郡主尚云瑶出气。 除此之外，却似乎完全并没有要找他套取什么原古国的情报，或者是别的什么有用的信息的意思。 甚至可以用一句，根本不给他拿出这样的情报作为交换条件的机会的意思在。 反倒对他的投诚，还有些避之唯恐不及。 对原古国国君，和他们那个“神秘”的国师。那位据说是来自南国的，一个沽名钓誉名，欺世盗名的所谓大儒的秦五岳的事情，更是半点不感兴趣。 甚至木易南也根本不在乎那两人现如今的动向，到底有没有老老实实在皇宫里待着，还是已经提前跑路了。 是否又在暗中暗搓搓的密谋着什么，会不会集结原古国的某些人马，反杀木易南一个措手不及，直接逆风翻盘。 瞧着木易南眼下这幅样子，完全就是一副胜券在握，任由这两个跳梁小丑随便蹦哒，也根本毫不放在心上，要是他们两个能够翻盘，他反而说不定还能多提起几分兴趣的样子。 若是脱下这身盔甲，换上一身绫罗绸缎，与从前华京城中的纨绔头子木家小少爷的形象，完全没什么差别。 不知道为何，金相文竟然觉得，有些失望。 也不知道是失望于自己居然就这样败在了眼前这么一个家伙手里。 还是失望自己看来在木易南面前当真没有了多少利用价值，这也就意味着，后面等待着他的最终结果，怕是不会好。 毕竟没有筹码的人，自然也就没有了谈条件的资格。 亦或者，也失望于木易南这样的态度，表明了他们的国君和秦五岳这两个人，注定是逃不掉了？ 那毕竟是他为之效忠了几十年，也谋划了几十年的主子，一时之间，金相文仍有一些不能适应。 看着金相文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担心自己的旧主子的下场，木易南嗤笑了一声。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咱们这位金老板，一向最是嘴硬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眼瞧着都已经被你那旧主子给抛弃了，自己都成了阶下囚，还心心念念着对方呢。 当真是，好一副感天动地的主仆情分。 所以啊，不要听咱们金老板到底是怎么说的？一定要看咱们金老板怎么做。 刚才咱们金老板说什么来着？ 哦，说什么不想坐下来，不能不敢，这是对他主子的冒犯。 宁可在地上撒泼打滚儿拼死一搏，都不愿意坐下。 瞧着咱们金老板这忠心耿耿的劲儿，再想想那原古国的狗皇帝，就这么将咱们金老板给当做垃圾抛下了，本将军都忍不住替金老板不值…… 可是现在，本将军瞧着，金老板这不是坐的也挺舒服的嘛？ 怎么样？金老板说说坐着的感受？ 是不是觉得很不错？感觉自己整个人的气质都高大上了？ 本将军就说嘛，你们原古国最好的椅子，就是你们原古国的皇帝坐着的那把椅子。 瞧我这人，为了表达对金老板的仰慕和佩服，才特意命人连夜帮你送过来的，就为了本将军这一番苦心，金老板也请务必多坐一会儿啊。 不过金老板尽请放心，本将军不过是借你家旧主子的椅子一用罢了，用完了还得早点儿还回去呢。 本将军只是觉得，只有这样的椅子，才配得上本将军跟金老板从前的那点交情不是？ 金老板尽请放心，今天在这里的都是本将军的自己人，没人会将这件事儿给出去的，不会妨碍金老板的忠心耿耿的名声的。放心放心……” 原本金相文被木易南的话所吸引，确实是几乎已经忘掉了他现在正在坐着的这把凳子，根本不是随随便便的一把椅子那么简单，而是原古国的龙椅之一。 虽然只是之一，但实际上，除了上朝的时候，原古国皇帝是坐在朝堂之上，享受着皇位上那个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威仪的龙椅。 私底下的大部分时间，原古国皇帝在自己的地盘上，邀请老臣们一起探讨事情的时候，或者批阅奏章，看书习字的时候，都是在自己的书房里。 所以这个龙椅…… 原古国皇帝坐着的时候，可是比朝堂之上的那把龙椅要常用的多。 这会儿被木易南这样一说，金相文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又白了。 “你，你你你……你卑鄙无耻！你故意陷害我！这分明是你逼着我坐下来的！” 木易南回以一个冷漠无情的假笑。 对，没错，他就是在戏耍这家伙。 并且是十分嚣张的，用刀架在对方脖子上逼着对方坐下，不坐就强行摁着坐下的那种。 这不是一开始大家就都心知肚明的么？ 难不成，他们还能你好我好大家好，一起排排坐，分果果？ “金老板这话说的，就好像本将军不陷害你，你就还能回去给你的旧主子当宠臣似的？” 早在江北边境边防图是假的的事情爆发出来，以至于原古国在与南国的战争之初，便吃了一个大败仗，两人之间决出胜负的时候。 金相文就已经注定了，会在原古国那个一向刚愎自用又愚蠢的蠢货国君面前失宠。 而被对方彻底舍弃，更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金相文现如今的状况，可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木易南的话一出口，金相文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甚至是一会儿羞恼的脸色涨红，一会儿又愤恨的咬牙切齿，再一会儿，又苍白着脸色摇摇欲坠…… 可谓是，一张脸上，看尽了四时变化。 简直不要太精彩。 不过，这金相文虽然气急败坏，倒也还算沉得住气，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也只是在跟木易南扯皮，痛骂木易南无耻，却没有说出半句重要的情报来。 亦或者，也是因为金相文这几年待在原古国的时间太短，被原古国国君踢出心腹核心的时间太早，所以很多事情，他其实根本就也什么都不知道？ 第937章 游手好闲木易南 木易南看了一会儿金相文的变脸大法，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人瞧着实在没什么挑战性，还是因着懒得再看着这张丑脸。 很快，木易南就觉得没趣的很，摆摆手，示意一旁的几个侍卫，可以直接将金相文给带下去了。 接下来，金相文将会在大牢中待一段时间。 和所有被木易南抓获的，原古国昔日的“大臣、富绅、大商人”等等，一些在原古国多多少少都算是有一些话语权的人一起，被守卫十二个时辰严加看守的那种。 这次攻打原古国，不仅是南国在一开始就跟庆国和山岚国划分好了利益的划分方式。 而且就连其它部分，南国也是划分清楚的。 尚云闻和林清负责推进对原古国的大举进攻，木易南负责小队兵行险着，一路突袭。三人都只负责在前面打仗。 至于剩下的部分，还是交给朝廷负责这一块的官员，比如荣景元那样的人来审讯吧。 过去那些年里，在南国华京城中做暗卫首领的时候，他已经做腻了这些事情。 至于现在嘛…… 他只是一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负责奇袭的武将而已。 他对能从金相文嘴里翘出来点什么原古国秘辛，翘出多少对南国有用的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 甚至是对金相文和剩下的那些个人手中，有没有掌握更多原古国的各种矿藏的分布甚至是采集情况的信息，也没什么兴趣。 左右眼下这个情况，赵牧野是一个仁君，又是大家都信得过的人。 至少在十年之内，除非赵牧野疯了，否则他不会故意在军粮军饷上克扣他们，更不会在兵器上磨叽。 相反，还会越来越倚重他们。 而等以后，要当真几十年后，赵牧野变了，变得跟他父皇一样，甚至更甚。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也早就将原古国给吞并消化的差不多了，完全可以自己探索嘛。 显然，对于木易南来说，金相文只能说是他枯燥乏味的行军打仗生涯当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小小的乐子而已。 瞧着对方过的不好，我也就安心了的那种。 木易南根本不在乎金相文的死活，更无所谓这个人的价值有多少。 能不能说出来什么信息？那些信息是真是假，有没有用？ 对于木易南来说，金相文这个人，仅仅不过一个跳梁小丑。 之所以今天会见他一面，戏耍一番，也是为了他心里那点，因为当初金相文和金相文带来的女人的出现，破坏了他的美梦，导致他家里出现的的那群女人，而来的迁怒。 也是木易南最近日子过得有些无聊，眼瞧着他认识的那几个武将，乃至是一些他之前在原古国边境待的几个月里认识的人，只要活着的，没跟着他出来的，大家全都在打仗。 只有他们这群先遣部队，不仅没有仗可以打，而且还得在这里维护“和平”。 现在尚云闻和林清的大军还没有抵达，木易南不便直接对那原古国的皇宫发动猛攻，担心对方狗急跳墙了，万一做出来什么惊世骇俗的，到最后还得他去解决。 也担心万一大范围百姓暴乱，木易南手上的这点儿人手根本不够用。 所以木易南也只能，眼瞧着就差临门一脚，就能带着胜利的果实凯旋而归，各回各家各找各媳妇了，居然还要再等等，再等等…… 直等的木易南坐不稳屁股。 而就在他在那儿烦躁的时候，忽而听闻手下报上来这么一个人，他才会起了亲自带人来围捕金相文的念头。 找个人让他狠狠奚落一番，出口气也是好的呀~ 但是虽然烦躁躁的很，但木易南其实也知道，想要拿下原古国君和秦五岳这两个老奸巨滑的狐狸，也确实不像金相文所想的那样简单。 要当真是让木易南就这样对着那两个家伙进行最后的决战，木易南也确实还没有到胜券在握的地步。 也正是因为木易南对自己的本事认知很清楚。 知道自己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以最小的损失拿下原古国国君和秦五岳两人。 所以木易南才会仅仅只是将这两人所待的地方，也就是原古国皇宫给围了起来，将人圈在一个小范围内，却并没有立即发动攻击。 甚至是，还约束手下士兵们，只围着，只要里面的人不试图出来，尽量不要对他们动手。 固然这样做，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尚云闻和林清两人所率领的大部队都还在后面呢。 虽然眼下带来的人手也不少，如果要和对方开战的话，也不是不行，但也会有不小的牺牲。 而且，不是木易南瞧不起自己手底下的兵，觉得他们打不过眼下已经山穷水尽，走投无路，手中只剩下原古国皇帝这唯一的砝码了的秦五岳。 而是在木易南眼里，他自己手下的士兵可比这两个蛀虫要好用的多了，性命自然也重要的多了。 怎么能够眼瞧着就要摘到胜利的果实的时候，丢了卿卿性命？ 他可是还等着带着大家凯旋，一起去领取奖励呢！ 木易南打算让这两人先来一波狗咬狗一嘴毛，最好这两人内讧之中，先决定一把胜负，而后他等来了…… 嗯~~ 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他们。 反正他也打算等尚云闻和林清的大部队抵达之后，再对原古国开动最后的一次进攻。 所以，木易南这段时间以来，虽然一直在布局，甚至是背地里也做了不少小动作。 譬如眼下这样，能够轻轻松松的在原古国国君和他手下侍卫的眼皮子底下，将这把龙椅“偷”出来。 甚至还说，等用完之后，再重新原封不动的放回去。 就足以见得木易南这段时间将自己的人手对着原古国皇宫的渗透情况。 既然已经确定下来，暂时不会对这两人展开大范围全面总攻，那木易南最近这段时间日子也确实闲了下来。 闲下来的木易南，除了像之前那样，拽着身边合适的“信纸”就开始给自家媳妇儿写信，顺带着给他家大哥和老头报个平安之外。 就是游走在原古国的大街小巷，给尚云瑶搜罗好玩儿的东西。 第938章 木伯府娇妻美妾亲如一家？ 于是，等尚云瑶再次收到木易南的来信的时候。 跟随着他们已经拿下了原古国的国都，并且成功活捉原古国国君和秦五岳这个最大的大反派，不日就能够凯旋归来的消息一起回来的，还有整整两大车的“礼物”。 毫无遮掩，招摇过市的在所有人的关注下，自华京城北门进了城，而后一路径自到了木伯府门前。 看着一路热热闹闹声势浩大的进京，指不定在前脚进了城门之后，后脚就已经迎来了华京城内无数双眼睛关注的这两辆马车，尚云瑶嘴角抽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知道的说这是木易南的一贯性子，这位果真是个宠妻狂魔。 哪怕是出门在外打仗的时候，都不忘了给自己的爱妻搜罗礼物，这才刚赢得胜利，能够跟家里正大光明的通信送东西，就毫不犹豫的千里迢迢的送回来。 这份爱妻宠妻之心，重要的不是礼物的价值，是心意，是态度。 再加上之前木易南的那些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传闻，不说全部洗掉吧，但至少也能洗掉很大一部分，从前因为木伯府上的那些个女人们的出现，而带来的有关两夫妻只是假面夫妻的传闻。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面装的全是木易南三人洗劫原古国皇宫国库，搜刮到了原古国皇帝的各种财宝呢。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尚云瑶在他们南国新帝面前到底有多受宠的事儿，几乎已经人尽皆知。 并且人人都知道木易南的生意做的极大，又一向是个挥金如土的性子，未必会稀罕贪墨这点儿财富。 尚云瑶自己都忍不住要跟着怀疑，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原古国的国宝之类的好东西。 谁能想到呢，大败敌军之日，举国欢庆之时。 他们这位此次战役当中最大的功臣，木将军，千里迢迢从敌国首都一路快马加鞭的送回来的两车东西里面，送给自己的妻子的，竟然不是什么珍惜古玩，奇珍异宝，而是一堆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尚云瑶并没有出现在大门口，但听闻了这事儿之后也不可能仍旧躲在后院里与芙蓉她们玩闹。 再加上之前就已经从大哥的家书里面，知道他们与原古国之间，只剩下最后一战。 知道木易南这样声势的送东西过来，显然是已经胜利了的缘故。 别人暂且不说，秦友寒是早就已经坐不住了，姬语山和艾青两人也跟着激动，想要去前院瞧瞧是不是真的。 秦友寒在瞧见木易南送来的两马车的礼物的时候，甚至是恨不得找个人问一问，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秦五岳那个天杀的乌龟王八蛋是不是真的被活捉了？她是不是有机会亲眼看着这家伙被斩首？！看着这家伙被千万人唾弃辱骂？！ 一想到说不定过不了多久，秦五岳就会被判斩首，秦友寒不仅半点儿不觉得恐惧害怕，甚至激动的双眼隐隐发亮。 她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太久太久了！ 瞧着大家都没有心思继续待在院子里，对门口的事情倒是兴致勃勃。 尚云瑶干脆便带着一众姨娘出了卷帘居，径自来了前院。 她也对木易南这一次又都送回来了一点儿什么，有没有“夹带私货”，颇有那么几分兴致盎然。 其他一众姨娘们，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过来的。 左右在府里面闲着也是闲着，虽然她们一开始的时候，还犹豫过一下下，毕竟这是木易南那个大醋坛子送给她们夫人的礼物。 要是她们一群人凑过来，等以后那个大醋坛子回京的时候，知道她们也跟着出来，指不定在心里嘀咕着她们迫不及待的来夫人手里讨玩具，又要怎么对她们横挑鼻子竖挑眼呢。 但是瞧见秦友寒想也没想的跟着尚云瑶就出来了，后面姬语山和艾青也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她们几个对视一眼，决定，跟！ 反正她们一起出来的，木易南还能将她们全都责罚一遍不成？ 说起来，这还是她们自打进了木伯府之后，第一次到前院门口来。 她们也好奇的很。 一边看着管家命人将马车上一箱一箱的东西卸下来，直接运到院子里，等着尚云瑶一个个开箱查阅，把玩一番之后，再做决定。 不管是送人还是入库还是拿在手上赏玩，还是随手赏赐给身边的姨娘或者服侍的丫鬟，这都是尚云瑶自己开心就好。 一边瞧着外头暗搓搓围观，议论纷纷的人们，听几句外头的传闻。 这也是华京城的百姓们，第一次见到木伯府的姨娘们。 一群莺莺燕燕，花枝招展的一样出现在前院门口，虽然说是跟在尚云瑶身后的，但是几人身上一瞧就知道不是府上丫鬟的服饰，几乎不需要多想，大家就能知道她们的身份。 虽然说并不能准确的分辨出来谁是谁，毕竟虽然尚云瑶和木易南每每因为“纳妾”之事，要闹上一闹，但却从未对外说过府上姨娘的名讳。 再加上除了樱红和芙蓉之外，府上的姨娘们从前不是在宫里，就是深居简出的人，就连秦友寒，这位曾经备受上层关注的女子，但在华京城普通百姓们眼中，也是并不认得的。 所以这会儿，她们只知道尚云瑶身后的这一群如花美眷，全都是木易南的妾室，并不知道身份。 但即便是这样，也足够令许多男人艳羡不已了。 尤其是在他们发现，这一个个美娇娘们，不仅没有半点儿争风吃醋，针锋相对的意思，还一个个关系非常亲昵，对尚云瑶这位南娇郡主更是亲近的很。 即便是面对着府上的男主人，木易南木伯爷送回来的两大马车的礼物，她们在收到尚云瑶分送到手上的东西的时候，也是笑眯眯的感谢郡主夫人，半句不提感谢伯爷的。 倒好像…… 木易南只是一个送礼物回来的工具人似的。 只是这点诡异的感觉，只有少部分人察觉到了，大部分人，尤其是大部分男人，依然一无所知，只是在心中艳羡着木易南这家伙，果然不愧是当年华京城里第一纨绔子弟，果真艳福不浅！ 第939章 秦友寒的情怯 虽然说大家都一起跟着尚云瑶到了门口，但相比起性子活泼外向的樱红，素来沉稳端方的邵思葭等人，秦友寒并不是一个太习惯站在人群前面的人。 尤其是在门外围观着的，不仅有华京城里的普通百姓，外面还有一些个看热闹的行商走卒，勋贵子弟。 说不得还夹杂着一些知道她的身份来历，知晓她与秦五岳的关系，以及她会悄无声息的进了木伯府的真正原因的人。 因为自小的经历，和自己的身份，秦友寒始终都不是很喜欢出现在人前，更不要说这样被人群围观。 再加上她之前在天牢中待了那么久，更进一步深刻体会到了秦五岳都做过一些什么，犯下的那些罪孽有多重。 那段经历，多多少少在性格上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即便秦友寒从来不提，甚至是在木伯府的这两年里，她也总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除了在佛堂里为她娘亲祈福念往生咒的时候，会更加虔诚更加心怀感恩之外，就连艾青，这个她佛堂的“最佳小伙伴”，也未必知道她的心事。 但事实上，秦友寒从未忘记过，自己在世人眼中的身份。 所以这会儿，她其实是有些后悔自己一时激动，跟着尚云瑶就这样跑出来了的。 她唯恐自己在秦五岳被抓的消息，正传的沸沸扬扬，人心激荡的时候，被人想起来她这个秦五岳现如今唯一还活在世上的亲人，也是秦五岳的嫡长女的身份。 虽然刚才跟着出来的时候，只顾着激动了，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秦五岳有没有被捉住，会不会被押解回华京城的消息，压过了一切。 但是当她跟着尚云瑶打开木伯府的大门，看着门外不知道何时已经围过来的，乌泱泱的一群人。 以及只有几辆装载着礼物的木箱子的马车，和押送马车的护卫，秦友寒瞬间下意识后退几大步。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前面有尚云瑶拉着，后面有邵思葭和师诺安等人推着，她差一点儿就转身就走了。 其实，其实在府里等着消息，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这么久…… 这么久都等了，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不是？ 反倒是邵思葭两人，以及姬语山和从来低调的仿佛自己是个透明人的香茹，还有她们身边伺候的小丫头们，一个个淡定的很。 不仅笑眯眯的簇拥着尚云瑶出了木伯府的中门，还好奇的打量着这几辆马车。 时隔两年没见到她们郡主收到来自她们伯爷的小礼物了，不知道这次的礼物，都有什么？ 有没有什么新奇玩意儿？ 过去这两年里，她们郡主手上，从前不管是郡主府上的两位少爷，还是她们木伯爷寻回来的那些个小玩意儿，她们郡主可是都已经把玩腻了。 也是时候增添点儿新玩意儿才好。 尚云瑶也正是瞧出来了秦友寒的胆怯和慌乱，以及虽然也跟着出来了，但却始终躲在最后面的艾青的身影，才会灵机一动，状似不经意的在正门口，就命人将木易南送回来的几箱子东西给打来了。 倒不是为了替木易南自证清白，证明这箱子里实实在在的都是她们木伯爷为她寻回来的一些个小东西。 虽然有一部分确实精巧，看上去价格应该也不便宜，但当真没有什么原古国的无价之宝，甚至还有不少根本不值钱的玩意儿。 完全就是想转移一下所有人的注意力。 让两人能够稍微放松一下，也让那些个守在门口等着看热闹的人群，不要将太多的注意力，投放在自己府上的这些姑娘们身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木伯府这对年轻的，尊贵的，却似乎并不是十分高高在上，反而有些莫名接地气的伯爷和郡主夫妇，成了华京城百姓，乃至于常年游走各国的行商们，都会不由自主关注一二的聚焦点。 未必带有什么恶意，也未必怀揣着别的什么心思。 只是大家一同见证了这对小夫妻从纨绔救美，到浪子回头，再到两人一波三折的婚事，和婚后吵吵闹闹的日子…… 渐渐的，似乎习惯了这对小夫妻每隔一段时间，总要闹出来那么一些个八卦出来。 虽然不全都是好事儿，尤其是这中间，一个一个姑娘进门的时候，那些个风风雨雨大家也都没少看着。 甭管是最开始的那位卖身葬父的小白花，还是紧随着进府的两个长公主赐下来的姑娘，亦或者是芙蓉樱红双娇…… 甚至有关木易南难改风流的名声，也一度在华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 只是不管这些姑娘们的身份来历，毕竟这些姑娘们进了门之后，就在这木伯府里面的安生了下来，再没闹出来过任何动静。 且除了那两个个后来被查出来是原古国奸细的女人，和从一开始就是原古国皇帝送给木易南的美姬之外，另外这些姑娘们虽然极少出门，但也一直安安稳稳的。 虽然几乎从不踏出木伯府半步，但也没有闹出来过人命，甚至从未有过尚云瑶刻薄苛待府上姨娘的名声。 且木伯府每逢换季的时候，还会在自家铺子里给姨娘和府上下人们打一些时兴的新首饰，同时置办一部分衣物。 据说，这些只是一部分，府上的姨娘和管事嬷嬷、一等丫鬟们，还会有另外的赏赐。 虽然丫鬟小厮和护卫们的衣物算不得多好的材质，但也远超一般人家的家庭，一等丫鬟和姨娘们的衣物，自然还要更好上一些。 每当这个时候，奉各家夫人小姐们的令，来采买的贴身丫鬟或者管事嬷嬷，总是忍不住对木伯府上的“同行”们，露出羡慕的神色来。 大家都是靠着主家吃饭的人，自然喜欢钱多事少主家大方又人口简单的人家。 再加上木易南会赚钱的本事，几乎是华京城人尽皆知的，木伯府的月银，自然给的也比华京城许多勋贵世家给的要丰厚的多，据说比他自己老子，木将军府上的月银，也要多少一些。 那就更令人羡慕了。 第940章 她有点想他了 只可惜，像木伯府这样的人家，所用的丫鬟小厮都是家生子，或者干脆是从长公主府上，甚至是宫里出来的，一般人就算是削尖了脑袋，那也是找不到进去的门路的。 再加上正如当初尚云瑶所说，这华京城里，但凡是勋贵人家，甭管是仍旧花团锦簇，烈火烹油的兴盛人家。 还是日薄西山，只剩下个苦苦支撑的空架子的那几家，但凡是家里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主子，又有几个院子里没个姨娘通房的？ 甚至大部分都不止一个。 虽说当初木易南为了迎娶尚云瑶，亲口立下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变成了啪啪打脸的耳光子。 但因着人尽皆知的这样一个大环境，再加上尚云瑶虽然没少因为这些姑娘跟木易南闹，甚至是闹得人尽皆知，闹得满城看笑话。 据说，最开始也是最厉害的时候，闹得长公主和陛下都知道了，还要出来给两人断官司。 但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人家关起宅门后的私事儿。 并不会因此对两人产生太大的恶名。 再加上两人一个伯爷一个郡主。 明明高高在上，但吵架的时候，会一气之下负气回娘家的郡主，和会费尽心思寻摸礼物，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脸面和形象的上门，去丈母娘家给媳妇赔礼道歉的伯爷。 这样的一对小夫妻，无意之间，却反而让他们在普通老百姓心中，多了几分亲近感。 就仿佛，两人就这样将自己摊在阳光下，告诉世人，他们也是普通人，也是普通的，尚且不是很懂夫妻相处之道的年轻夫妻。 虽然身份尊贵了一些，无需为柴米油盐贵的问题吵架烦心，也无需为生儿育女养家糊口的事情着急。 但勋贵有勋贵的苦恼，谁也避免不了。 再加上不管两人闹成什么样子，尚云瑶却从来不会刻薄那些个姑娘们，反倒是在木易南上战场的这两年，偶尔会看到他们这位南娇郡主，带着一两位姨娘出门走动。 这些个姨娘对待南娇郡主尚云瑶的态度，也都非常的信任亲昵，甚至是偶尔还会争风吃醋，以至于大家渐渐的，倒是几乎快要忘记了，当初因为这几个姑娘进门的事儿，尚云瑶是如何跟木易南闹腾的了。 反倒是看着木易南上了江北战场，临走之前信誓旦旦的表示要凭借自己的本事给尚云瑶讨圣上嘉奖。 看着木易南离开之后，尚云瑶带着一众姨娘，仿佛就此沉寂下来，除了偶尔出门逛街之外，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时间久了，老实说，不知道为何，他们竟是还有些想念这对小夫妻。 总觉得自打木易南上了战场之后，这华京城里，都不如从前热闹了。 再加上这两年新帝登基，带来了不少动作，朝中堪称大换血。 虽然说新帝的手段还算温和，至少从未触及到大家的底线，但是蚕食鲸吞下来，渐渐地，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这华京城里，都少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虽然说新帝的能力确实很强，也知人善任，新上台的这些官员们，全都是非常优秀的实干派，即便是小官，那也是非常兢兢业业的。 所以即便边关的战事不停，即便因为与原古国的战争拖了两年，不管是南国还是庆国和山岚国，都投入了不少的人力物力财力，但南国的百姓们，不仅没有因为战事而叫苦连天，反而日子过的平平顺顺的。 甚至可以用安定来形容。 但一些人心中，多少还是免不了惴惴不安，甚至是开始怀念前些年木易南还在华京城中的时候的日子。 那个时候，朝堂之上虽然算不得多么的欣欣向荣，甚至因为种种原因，还带着那么一些个动荡。 但华京城里最热闹的，也不过是南娇郡主与木伯爷之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婚事和家事，不过是沐国公府的小少爷与隋家的少爷和几个勋贵家的少爷之间的八卦。 而这其中，木易南贡献了绝大多数的热闹。 以至于华京城的百姓们，总觉得自打木易南去了江北之后，整个华京城都变得安安静静没滋没味的。 毕竟，伴随着木易南前往江北领兵打仗的，还有从前的另外两位纨绔头子，沐晋和隋平的改邪归正，以及木易东率兵回京，与京卫营暂时同管华京城的守卫工作。 木易东手底下的兵，那都是在边关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可不是京卫营的护卫们能比得上的。 被这样一群人“震慑”着，又有赵牧野登基后的连环手段，再加上木易南为首的纨绔最顶尖的那群人全都“改邪归正”…… 剩下的那些个纨绔，就算是有心再浪，也要有那个胆子不是？ 而纨绔们都被家里约束的好好的，华京城内的治安也随之直线上升…… 伴随着的，可不就是日子平淡无趣的很么？ 唔，他们竟是有些怀念那时候，闲暇无事的下午，在茶馆里点一碗粗糙的大碗茶，在大堂里闲聊几句，顺便瞧一瞧那群年轻的纨绔子弟的热闹的日子。 说起来心酸，这还是木易南自打进入江北站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再次光明正大的，为尚云瑶送回来这么多礼物。 甚至还是只有礼物回来，人还留在原古国打扫最后的战场，稳定那边的局势，等待赵牧野派遣信得过的朝廷官员去接手，完成交接之后，才能回来的那种。 尚云瑶虽然表面上浑不在意，甚至是还能笑盈盈的为秦友寒化解气氛。 而后一边翻着手上的礼单，一边嘱咐阿元几人给跟着她一起出来的姑娘们分礼物，一副大方慷慨的模样。 但是等马车上的箱子都卸下来，送进了正院，等得了尚云瑶的“分享”的姑娘们三三两两的回了卷帘居…… 人群散去，屋子里只剩下她自己的时候，看着面前半开的箱笼，和里面琳琅的“小礼物”，尚云瑶却并没有多少想要上前去赏玩的意思。 只是下意识的用手，轻轻摩挲着手上那封木易南亲手写的来信。 她…… 有点想他了。 第941章 正视自己的感情 虽然一开始意识到自己对木易南的感情和牵挂，已经越来越难以割舍的时候，尚云瑶是有些不乐意承认的。 不管是出于某种隐秘而奠定的小情绪也好，还是因为早已习惯了与木易南之间在很多人看来，有些奇奇怪怪的夫妻关系也好，尚云瑶都有些不想打破两人之间的现状。 她…… 有一些些畏惧。 畏惧未知，也畏惧自己居然会在经历了上辈子被陆世明和吴光则、陆云芝的背叛之后，居然还有胆量，敢去爱上一个人。 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就已经对爱情彻底失去信任了。 明明，就已经做好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绝对不会相信爱情的准备。 她怎么会再次爱上一个人？ 还是一个世人眼中华京城第一纨绔子弟？ 所以，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尚云瑶自己跟自己较劲儿了很久。 也自己跟自己和解了很久。 但也许是因为木易南离开的太久，身在边关最前线，最危险的地方，又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甚至就连来信都有一封没一封的，没个时间，让尚云瑶不得不将更多的牵挂和心神放在对方身上。 也让尚云瑶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缓冲，去慢慢的去正视这件事，正视自己对木易南的感情。 也许是因为虽然两人的相处和关系，在许多不明真相的人眼中，甚至是在两人的亲族长辈们眼中，都有那么一些些奇奇怪怪的，并不是很好。 但却奇妙的，中和了尚云瑶很多的不安和话到嘴边又难以启齿的别扭情绪。 让尚云瑶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对着木易南一步步打开了心扉，给出了更多的信任和依赖。 或许…… 或许没有那么多的或许。 或许前世今生，本就是注定的缘分。 或许仅仅只是因为，他是木易南。 是虽然世人眼中纨绔不羁，不堪造就，但却足够赤诚，也足够坚定，内心足够强大。 能够在风言风语中面不改色，在声名狼藉中坚持自我。 能够在尚云瑶懵懂而又别扭的时候，用自己的方法，润物细无声的化解了尚云瑶心头那些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自以为根本不存在的创伤。 是…… 前世的尚云瑶临终之前，心中唯一的信念。 也是这辈子的尚云瑶，最好的遇见和救赎。 想通了这些之后，尚云瑶终于开始学会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心。 面对自己，对木易南的感情。 也，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思念，和担忧。 而现在，终于，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人，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人要回来了。 带着满身荣光，带着一身骄傲，带着让华京城的百姓们，一定会觉得眼前焕然一新的面貌，也带着她对他的思念…… 回来了！ 想到这里，尚云瑶的唇角便不由自主的上扬。 阿元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瞧见尚云瑶一边用手温柔的抚摸着手上的信件，一边眼里藏不住的温柔笑意的模样。 几乎不用多想，作为从小在尚云瑶跟前伺候的贴身丫鬟，阿元就知道这会儿，尚云瑶在想什么。 “夫人，奴婢几人方才已经将书房和卧房厢房的博古架上的位置腾出来了，您看您想将哪些东西摆上去……” 方才尚云瑶命她们将秦友寒几人送回去，连带着她赏给几人的东西一并送回了卷帘居。 但阿元几人回来之后，也没有急着进来伺候，反而贴心的给尚云瑶腾出来一段独处的时间。 她们四人则将尚云瑶的博古架和榻几上的那些个她早就已经把玩腻味了，只是因为那些东西是木易南送的，在过去的两年里，她时常不由自主的拿出来睹物思人的小玩意儿，都给收了收。 玩什么玩，还有什么好玩的？ 她们家郡主，从小到大手上赏玩的好东西，还少了不成？ 哪些个不是郡主玩腻了，就撤下去，换一批新的上来的？ 也就是这一批是木伯爷送的，才会得到她们家郡主格外这么多的偏宠。 那个时候，木伯爷和大少爷还有那位林将军都在边关打仗，不管是木家还是尚家，林家，三家都牵肠挂肚的很，虽然她们家郡主一向嘴犟，坚决不肯承认她这是睹物思人。 只说她是无聊，是喜欢这些东西。 但现在！ 木伯爷送回来了新的！ 不管是款式还是外形，全都是新的！ 是她们家郡主以前不曾玩儿过的，并且也确实是她们家郡主会喜欢的类型！ 既然这样，此时不换，更待何时？ 四人笑嘻嘻的指挥着院子里的小丫头一起，将这院子里，甭管是卧室里还是书房，乃至是大堂后侧方的小隔间里，但凡是她们家郡主平日里会待着的地方，那些个小摆件，小玩物，全都给撤掉了。 甚至，如果不是她们伯爷这次送回来的东西，全都是一些适合拿在手上把玩的玩物。 并不像从前那样包罗万象，其中还会附上一些颇具特色的香囊，小屏风，或者是软枕之类的东西的话，她们怕是会连尚云瑶经常坐着的地方的软枕和坐垫也跟着一起全都给清空！ 倒不是她们奢靡。 只是木伯府的两位主子，都是家大业大不差钱的主儿，一个家底儿丰厚败不光，一个财富头脑，能花更能赚。 方才尚云瑶却在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当场开箱，将木易南送回来的几箱子东西全都打开示人，完全不担心里面有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就是因为她笃定了以木易南的性格，和他手中积累的财富，根本不屑做出发战争财，在南国国库上拔羊毛的行为来。 或许木易南不会完全阻止手下的士兵和小将们在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在一定的范围内，积累一些“不义之财”。 毕竟那些帝国的贪官污吏，富商豪绅，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虽然不至于因此倒戈相向，支持原古国的百姓，但洗劫这些人的财产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就是了。 但木易南自己，是不屑做的。 用木易南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缺乏挑战性，反而影响自己的形象。 第942章 一对瓷娃娃 形象什么的暂且其实还算小事，毕竟木易南从小到大，还当真是从未在意过这个东西。 那玩意儿，他从来不曾拥有过，自然也不存在留恋或者在意。 甚至破坏他形象的最大黑手，就是他自己。 在自黑这件事儿上，木易南自诩从未输过。 但木易南的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形象是一回事儿，仗着新帝对自己的信任，趁着在外打仗的时候，掠夺钱财，充盈自己的腰包什么的，这种事情，也并不是从未有人干过，而是绝对不会有人放在明面上。 除非是嫌弃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想要给皇帝递上门一个卸磨杀驴的好理由。 所以，他宁可多送尚云瑶一些自己搜集来的小玩意儿，也不会捧回来一大堆的金银财宝回来献宝。 更何况，尚云瑶毕竟是从小将皇帝和太子的赏赐，当做普通的舅舅舅公给疼爱的外甥女送礼物一样，早已习惯的纹丝不动的女人。 金银财宝对于尚云瑶的诱惑力，四舍五入基本为零。 原古国的奇珍异宝，太珍贵的没人敢随便私吞下来，稍微差点儿的，别说尚云瑶，木易南都未必看得上。 毕竟就算是原古国皇宫里的那些奇珍异宝，确实珍贵，但原古国的国力本就不如南国，国君又不是一个多勤勉的，也从未有过什么世间罕见的，独一无二的奇珍异宝。 既然这样，木易南也乐得表现自己的坦荡大方，秉公无私。 事实上尚云瑶打开箱子的动作，也证明了她的的猜测。 这箱子里的，都是一些虽然精巧，有些也价值不菲，但却绝对不会被御使弹劾的，小东西。 这些虽然精巧，但并不珠光宝气的礼物，让伯府门口围观的众人，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他们还以为会看到什么稀罕宝贝呢。 就算是没有宝贝，也不该是这样一些只有女人甚至是小孩儿才会喜欢的小玩意儿啊？ 然而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明明这一箱一箱的东西，瞧上去都没有多珍贵，说不得价格加起来，还比不得尚云瑶今日身上的这一身头面，但却让毫无准备被赶鸭子上架的尚云瑶，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这一瞬间，让她觉得，两年的时光，虽然隔远了空间的距离，但木易南，仍旧是她所熟悉的那个男人。 而受到尚云瑶喜好的影响，木伯府上的姑娘们，也都对这些小玩意儿喜欢的很。 所以面对外人的不解也好，失望也罢，木伯府的大家都完全不受影响。 不仅不受影响，而且这会儿，全都兴致勃勃的，想要将府上的东西焕然一新呢。 所以，不只是阿元，整个主院里，甚至是卷帘居里面，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大家看清理的差不多了，才让阿元来请示尚云瑶的。 尚云瑶随着阿元的视线，看了看面前大厅放着的几个大箱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礼单。 想了想，将礼单递给了阿元。“你们瞧着摆吧。” “哎，”阿元并不意外的笑着接下，却并非急着离开。 “夫人可要挑一两件出来赏玩？放在您卧室的桌案上，或者厢房的榻几上也不错。奴婢方才瞧着，这里面有一套瓷娃娃，造型活泼有趣的紧，做工古拙……” 阿元说的那一套瓷娃娃，尚云瑶有印象。 所谓的做工古拙，是阿元美化之后的说法。 简单直白的说法就是，虽然做工有些粗糙，并不如他们南国的瓷器做工精美，但因为充满了原古国独有的异域风情，再加上造型生动有趣，所以倒也瑕不掩瑜。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对瓷娃娃，一男一女。 若是仔细瞧瞧，这一对瓷娃娃的模样，与尚云瑶和木易南还有那么几分相似。 尚云瑶抬眸看向阿元，果然瞧见阿元的眼中带着几分打趣的笑意。 尚云瑶沉默了一下，轻咳一声。 “那就拿出来吧。” “哎~”阿元笑眯眯的应了，欢欢喜喜的将那一对瓷娃娃取出来，当着尚云瑶的面，进了隔壁尚云瑶的卧房。 尚云瑶对木易南的感情，和转变，阿元几人都看在眼里，不管别人怎么想，阿元总归是希望自家小姐能够幸福的。 只要小姐能够幸福，只要自家小姐开心快乐，别的事情都不重要。 甚至卷帘居的那群姨娘们，只要她们能够哄着自家小姐开心，她也愿意好声好气的以礼相待。 尚云瑶虽然很想念木易南，也确实对木易南归来的日期翘首以盼。 不过她却没能一直留在家里，等着对方归来。 就在木易南送礼物的马车到木伯府的当天下午，尚云瑶便分别接了郡主府和宫里两边的口信。 翌日一大早，她便起床收拾了一番，跟随着她娘亲和两位嫂嫂一道入宫去了。 两年的时间，不仅长嫂魏佩兰生下来的大侄子，现如今已经蹒跚学步，每回尚云瑶回到郡主府上，大侄子就缠着她喊“嘟嘟”。 就连二嫂，前些日子都已经有了喜讯。 再过个半年，他们尚家就又要添丁进口了。 这事儿，可高兴坏了外祖父和外祖母，外祖父甚至不止一次私底下老泪纵横，道是尚家终于重新有后了，他也算是不曾辜负了尚家先祖什么的。 尚云瑶从小在长公主府上长大，小时候调皮不懂事，曾经闯入过后院的祠堂，也曾经见过那一祠堂的牌位。 虽然那一次误闯，尚云瑶因为被丫鬟发现的晚，在里面受了一些凉，再加上外祖父那一次发了很大的火，受惊了的尚云瑶，还为此狠狠病了一场。 但那个地方，却也因此被她深深地记住了。 只可惜，从小到大，外祖父从不曾让她去磕头烧香，也不肯与她提起尚家之事。 但尚云瑶也是知道尚家除了外祖父，已经没人了的。 她只是不知道原因究竟是如何。 尚云瑶虽然心里存着某些疑惑，但瞧见外祖父和外祖母对此讳莫如深，就连她娘亲都从不提起，尚云瑶想了想，还是将这个困惑给暂时压了下来。 只等日后再说。 第943章 把弟弟当儿子养可还行 而比起尚家的热闹，现如今的宫里，虽然除了小太子这一个属于赵牧野的嫡长子。 剩下的，还有一群当年盛安帝的孩子。 就是那群当年赵牧野还只是太子的时候，被二公主欺负的抬不起头来也不敢反抗。 还是新晋太子妃的宋雅韵看不过去，将自家从前住着的院子给了这群皇子们，还给他们烧了热腾腾的银丝碳，让他们可以自由玩耍的那群孩子。 但其实凤仪宫里，多少还是有一些冷清的。 那群逐渐长大了的小皇子们，除了年岁最小的十五皇子，剩下的都不在此处。 现如今，他们也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长大，有几个已经跟哥哥们一样，差不多已经到了可以出宫开府，开始相看人家的年纪。 身份地位的悬殊，再加上毕竟宋雅韵是他们的皇嫂，而凤仪宫里已经有了小太子。 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考虑，除非皇帝有特别明显的指示，或者是皇后点名要求，否则的话，他们一向都是对这个地方有多远就远离多远的。 倒不是对赵牧野或者宋雅韵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也不是不喜欢这对大哥大嫂。 他们始终铭记当年大哥大嫂在他们在后宫艰难求生的时候，及时伸出的援助之手，和潜渊宫那处供他们冬日里玩乐的院子。 那是他们童年最明媚的色彩。 纯粹就是因为赵牧野现在是皇帝，他们从前在宫里就是小透明，甚至是就连在盛安帝都未必记得他们的那种。 现如今父皇驾崩，他们改为在大哥和大嫂手下讨生活，虽说大哥大嫂都是极好的人，但他们自诩自己的脑子一般，与其凑近了，万一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人当了枪使而不自知，给大哥大嫂带去麻烦，那就糟糕了。 相对应的，还是安安生生的降低存在感，也不要带歪太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大哥想起来他们了，不会眉头一皱，一脸嫌弃，还会顾念着当年的情谊，对他们照顾一二，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很好的了。 更多的，他们虽然年岁尚小，但因为打小见惯了宫里的人情冷暖，反倒是并没有什么贪心的期许。 所以，虽然宫里还是有几位皇子在的，但除了已经被赵牧野点名，要他这个“小叔叔”多陪着太子大侄子玩耍的十五皇子之外，轻易也是没有人会出现在小太子周围的。 就算是关心，就算是好奇，也只会将这些关心悄悄的放在心里。 而后暗暗努力，想要等以后他们出宫建府了，也能做一个可以帮一帮大哥的，有用的皇子，就像二哥和三哥一样！ 不过，虽然只有十五皇叔一个玩伴，但是小太子表示，他才不在乎！ 皇叔们不陪着他玩，他可以自己玩！ 小太子这个小豆丁，现在这个阶段，也是他最是可爱，最好动贪玩的时候。 所以哪怕只有自己一个崽崽，那也是能凭借一己之力，让凤仪宫热闹非凡的主儿。 也幸好是现如今后宫冷清，人也少，任由小太子自己一个人在后宫四处祸害，只要不去太妃们的地方，不去危险的地方玩，可供他玩乐的地方大得很，倒不用担心孤单。 这里，就不得不夸赞一句赵牧野这个皇帝做的，与他父皇截然不同了。 比起少年登基，不得不依附世家的扶持，以至于跟孙家斗了十几年的盛安帝，赵牧野从一开始，就握了一手的底牌。 在赵牧野的铁血手段下，虽然过去这两年里，也不是没有人跃跃欲试的想要建议赵牧野广开后宫，至少也应该多纳几个妃子。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为皇家开枝散叶不是？ 只可惜，这些建议全都被赵牧野毫不留情的给驳斥了回去。甚至是蹦跶的最厉害的那几个，全都被赵牧野给狠狠责骂了一通，罚俸三月。 用赵牧野的话说，皇家从来都不缺子嗣，他自己，更是绝对不缺皇弟。 他父皇早些年，还没有被赵牧康那个不孝子下毒的时候，可是年富力强的很，宫里颜色鲜艳的新人更是一茬一茬的。 经年下来，即便他父皇不是多么耽于美色的人，但盛安帝的妃子也不少。 后宫虽然公主只有两个，但皇子加起来，却也十好几个呢。 有这些皇弟在，一个人生两个，就又是好几十号人，哪里需要发愁子嗣？ 明明只有发愁皇家子嗣太多，家族太庞大，是时候整顿一下，省点儿银子的，绝不会嫌孩子少的。 谁嫌弃，信不信他将这些皇弟们全都打包送到他家里，看他能够坚持多久！ 不过这些，就属于大家秘而不宣的事情了。 反正赵牧野的逻辑就是，朕不需要，朕不稀罕，你们都给朕闭嘴别逼逼。 就算是将来宫里还要添丁进口，那也是得他自己乐意，得是他自己开口。只要他一天没开口，那就是他不需要！ 这些朝臣们的建议，和他们推荐的姑娘，反正赵牧野是一个也不会要的。 不仅不要，转手他就让人将这些资料送到了后宫太妃们的住处。 让太妃们自己瞧瞧，若是有喜欢的，可以给自己家的，或者是关系好的太妃家的适龄皇子们，定下皇子妃。 若是没有人选中的姑娘，赵牧野会当众将这人的画像和生辰之类的资料返还给对方家里。 完全不给对方留余地和情面的那种。 这要是被后宫选上了的还好，毕竟虽然入不了后宫，但嫁一个不用担心将来会卷进夺嫡之争里面的王爷，做一个富贵闲人的王妃，也不失为一门好亲事。 但这被赵牧野直接将人给退回来了的，跟当众打脸又有什么区别？ 可偏偏，做这件事儿的人是他们的新帝，是虽然刚登基不久，但根基雄厚，手中有不少受重用的年轻官员，又手握兵权，深受四方将领拥护的帝王。 是他们这些世家也好，新贵也罢，根本撼动不得分毫的大树。 还能跟皇帝对着干咋地？ 至于皇帝自己，半个女人都没有留下不说，还将这群人给狠狠斥责了一顿。 当皇家养孩子不费银子的么？ 第944章 谁也别想欺负皇家 赵牧野倒不是毫无理由的直接正面怼人，他的理由，找的十分充足。 皇后在太子妃时就已经诞下嫡长子，又不是不能生，只要这两年身子调养好了，再要一个孩子难道还有什么难事儿？ 他们这是在挑衅皇后，觉得皇后不能生了？ 还是挑衅他，觉得他这个当皇帝的不能生了？ 而且自古以来，立嫡立长，皇后所出的嫡长子都已经有了，还要那么多庶出做什么？ 他虽然是皇帝，可除了自己的儿子，宫里可还有一群尚未成年，尚未出宫建府的弟弟要养。 这群弟弟还是他做太子的时候，就已经笼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的，现如今既然他已经做了皇帝，自然就更没有将这群弟弟弃之不顾的道理。 反正都是庶子，自己的儿子跟他父皇的儿子，有什么区别？ 所以，哪个大臣敢跟赵牧野说身为帝王，更应为皇家绵延子嗣之事尽心尽力，赵牧野就将这群弟弟拉出来遛一遛。 直接排排站在对方面前讨说法的那种。 怎么滴，瞧不起他这群庶出的弟弟不成？ 既然瞧不起庶出的皇子，那还这么热情的起劲儿要让他生那么多庶子，居心何在？！ 赵牧野这番骚操作，如果细究的话其实不难发现，颇有几分木易南一向擅长的“借力打力，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味道在里面。 简单说就是，搅浑水，将水搅浑，再浑水摸鱼。 至于逻辑，那根本不重要。 只可惜，真正了解木易南这家伙的心黑狡诈的人不多，也少有人会细思皇帝这番逻辑，是不是哪里不对。 为什么明明他们说的是建议皇帝广纳后宫，到了他们陛下这里，就成了他们瞧不起先帝留下来的小皇子们？ 就算是真有那聪明人，琢磨明白了的，既然是聪明人，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犯傻，往皇帝的枪口上撞。 再加上太子虽然现如今年岁尚小，又正是贪玩爱闹的时候。 但这孩子打小就显现出来了聪明伶俐的劲儿，小小年纪可爱的紧。 人前知事懂礼，乖巧听话，绝对不会令师长失望。 人后活泼机灵，孝顺讨喜，尤其对皇后宋雅韵又黏糊又孝顺。 宫里上到至今仍会时不时给赵牧野侍讲的太傅，下到凤仪宫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对小太子非常的喜爱和维护。 甚至就连良太后宫里的宫女们，一提起小太子，就都乐的合不拢嘴。 说小太子是宫里现如今的开心果，那是一点儿都不为过。 以至于这些朝臣们虽然敢上书赵牧野，请求他广开宫门，却没有人敢正面喊话的。 更没有人敢将主意打到小太子头上。 要不然，除非是他想要被赵牧野毫不客气的以“谋逆”罪为名，扔进大牢里好好醒醒脑子了。 真当皇家谁谁都好说话，好欺负的样子不成？ 赵牧野早已用他无数次的行动告诉世人，他与他父皇，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想要在他的治下，出现陆世明这种狗东西，想都不要想！ 谁都别想踩着皇家的人和脸面往上爬。 就算不是公主，是郡主也不行！ 更别想做他后宫之事的主儿。 自那之后，这宫里宫外的，就再次风平浪静了下来。 至少可以想象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人会不识趣的，再次在赵牧野跟前提起这事儿。 再加上后宫人口简单，以良妃和淑妃德妃为首的一众娘娘们，由宫妃变成了太后或者太妃，辈分增加，伴随着的，是人口的缩减。 再加上管理后宫，本就是宋雅韵最擅长的部分之一。 早在她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就已经在三位娘娘的默许下，逐渐接手了过去，在赵牧野登基，她被封了皇后之后，也不过是过一下明路罢了。 所以，宋雅韵这两年托了赵牧野作风强硬，且态度专权的态度，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虽然生了太子之后，并未再有孕，反而一直在调理身体，但却并没有什么烦心事，反而瞧着倒是比做姑娘的时候，日子更舒坦几分。 至少尚云瑶每次进宫的时候，都能瞧得出来，宋雅韵的气色变得越来越好，心情也一直很疏朗，只这浑身的贵气，越来越逼人。 只能说，果真不愧是做了国母的女人。 尚云瑶也从来没有多问什么，甚至每次都笑嘻嘻的夸赞宋雅韵，说她瘦的瞧着完全就不像是怀过孕的人，皮肤也好的令她羡慕云云。 不过，即便是距离最近的上一次进宫，那也是一个月之前的事儿了，尚云瑶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有些懵懵的，不知道赵牧野将他们一大家子女眷全都召进宫里是为了说什么？ 但很可惜，不仅尚云瑶不知道，尚家另外三位女眷也一无所知。 今日迎接尚云瑶的，说起来还是个老熟人，正是当年被贤妃收买的宫女迫害，调离东宫的小太监小泉子。 不，现在应该叫做泉公公了。 虽然当初被陷害的事情，对他影响深远，甚至在玉漱宫的时候，小泉子也是扎扎实实吃了不少苦的。 但大概这就是时来运转，因祸得福。 小泉子因为尚云瑶插手之事，不仅被赵牧野态度强硬的从玉漱宫要了回来，而且还被赵牧野给成功记住了自己这号人物。 人有的时候，未必真的是因为能力不足，也未必真的就甘心籍籍无名。 就仅仅只是缺乏一次机遇。 可能，点睛之笔，就是那么一次机会。 而小泉子的这一笔，是由尚云瑶来做到的。 被赵牧野记住了的小泉子，日渐在赵牧野跟前露了脸。 再加上小泉子性子活泼，心眼儿活泛，却并非无底线之人，做事情也很让赵牧野满意。 所以渐渐地，小泉子出现在赵牧野跟前的时候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受重用…… 现如今，他已经是御前得用的三大公公之一了。不知道多少朝臣入宫求见，都得看他的脸色。 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在宫里任由一个管事宫女磋磨，却一句话不敢反抗的小泉子了。 而当年磋磨他的贤妃和那个大宫女，早就被赵牧野丢进了冷宫里去继续“相亲相爱”去了。 第945章 抱大腿 是的，没错，当年的小泉子，现在已经是宫里炙手可热的，手握实权且在皇帝面前颇有几分脸面的大太监了。 虽然还没有混成总管太监，但因为小泉子在陛下和皇后跟前都颇为得脸，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争气，所以即便是在总管太监面前，小泉子也是颇有几分脸面的。 也是因此，以小泉子现如今的身份，听闻了尚云瑶今日一早入宫的事情之后，还能连自己还在御前轮值的事情都暂时不顾了，早早的便与赵牧野请了假，与人换了值，来迎接尚云瑶，可以说是真的非常敬重尚云瑶了。 虽然在一些人眼中，难免要落下一个泉公公此人最会逢迎拍马的口舌。 毕竟小泉子的出身和他从前的经历，在宫中根本不是秘密。 甚至是可以称得上是传奇。 很多宫中老人都知道，当初泉公公还不过是个东宫里籍籍无名的小太监的时候，就是仗着会讨好这位南娇郡主，不知怎的入了这位南娇郡主的眼，被他们这位据说一向被先帝和新帝给骄纵宠溺的没边儿的南国娇娇给记住了。 当时他也不知怎么的，得罪了那位背靠贤妃娘娘的东宫大宫女，明明他人都已经被调离东宫，扔到冷宫里去了，眼瞧着这辈子也就这么着了。 毕竟深宫太大，籍籍无名的在宫中苦苦熬着，说不定死了都没几个人知道的宫女太监，多了去了。 他小泉子，还能有什么特殊不成？ 结果，就因为他讨好了这位甚至都不怎么进宫的，也不是正经皇家嫡系公主的南娇郡主，愣是在太子大婚当天，被这位南娇郡主给将事儿闹了起来。 太子太子妃大婚当晚，南娇郡主大闹东宫，非要找一个叫小泉子的太监，结果不仅没有惹怒太子太子妃，反而阴差阳错牵扯出来了这大宫女对太子不忠，乃是贤妃安插在东宫的钉子的事儿，当时在宫人们之间，可是动静不小。 毕竟，谁会想到，不过是一个从前伺候过她几次的小太监罢了，这位据说骄纵跋扈，从来目中无人的南娇郡主，竟然会记得这么清楚？ 而且，还会再那样的情况下，为他出头？ 这对于当时在贤妃的威压下战战兢兢求生的宫人们来说，简直就是天降慈悲的贵人。 更不要说，尚云瑶闹起来之后，最后这件事，不仅当场狠狠打了当初还颇受圣宠的贤妃的脸，还在新婚当天，就帮新任太子妃将东宫的权利给夺到了手上。 虽然说不管是发落那个大宫女，还是重新调回小泉子这个小太监，亦或者是跟贤妃之间博弈，出力的人全都是赵牧野。 即便没有尚云瑶这飞来一笔，以赵牧野对自己新婚太子妃的敬重，也未必不会出手。 但到底，这事儿带来的效果，它是不一样的。 小泉子也因此，才在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面前露了脸，并且得了太子妃的器重。 这几年过去了，不管从前东宫里的人如何，他却是肉眼可见的越混越好了。 这对于很多在宫中籍籍无名，虽然不至于像当初先帝还在的时候，在后妃们的手底下艰难求生，但也确实生活的不怎么如意的小太监来说，那简直就是励志的典范，奋斗的目标。 但对于与小泉子同一时期的，甚至是从前比他身份地位要高，现在却被新帝厌弃冷落的人来说，那滋味可就不那么好受了。 背后嚼舌根什么的，更是避免不了。 譬如现在，泉公公热情的迎接赵淑兰和尚云瑶四人，主动上前搀扶赵淑兰的“谄媚”举动落在“有心人”眼里，可不就是泉公公溜须拍马的实证？ 毕竟，谁不知道前些日子江北大捷的消息传回，作为成功拿下原古国都城的最大功臣，甚至是三国能够在最后阶段一路高更猛进，最大的依仗的木易南，此番回国之后，毕竟得到盛安帝的大肆嘉奖？ 而撇开另外两国不谈，南国三位主将，一个是南娇郡主的夫婿，一个是人家的长兄。 另一个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关系，但林清将军与昭兰郡主的婚事，就差最后一步的事儿，过去这一年里，大半个华京城上层圈子里，谁还不知道？ 这未来妥妥的，就是尚云瑶的继父。 而且肉眼可见的，还是一位非常疼爱她的继父。 虽然说这样的荣宠，这样的风头，放在一般人家里，难免有几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下的隐忧。 但谁让尚家并无家族支撑，赵牧野对尚云瑶几乎是当做亲女儿在宠的事儿也是人尽皆知？ 至少十年之内，只要这尚家和木家不犯下什么谋逆大罪，他们这位陛下就绝对不会亏待了他们！ 而作为两家的娇娇，尚云瑶各种意义上的只会更加圣宠不衰。 这样的大腿，只要不是傻子，谁不想抱？ 这不，泉公公一听闻自己的“贵人”南娇郡主要入宫，这就眼巴巴的赶去讨好呢。 尚云瑶可不知道宫里的风言风语，也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和受宠，在某些人口中被传承了什么样子。 瞧见一如既往的对自己十分热情的小泉子，尚云瑶还是开心的，同时也有一种安心了几分的感觉。 毕竟，从昨天到今天，不管是她娘亲还是表舅，都弄得神神秘秘的，她至今不知道表舅宣召她们四人入宫做什么呢。 尚云瑶想了想，悄悄向小泉子打听。“泉公公，可知陛下今日召见我们，是为何事？” 小泉子讪笑。“郡主您问话，奴才不敢不答。只是先前陛下特意嘱咐了奴才，说这事儿不得外传，您还是等见了陛下……” 尚云瑶了然，这就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意思了。 瞧见尚云瑶的表情，小泉子乐呵呵的补充了一句。“不过几位主子您们也别担心，虽然陛下的心思奴才是不敢胡乱揣摩的，但奴才瞧着陛下的意思，是好事儿。 咱们南国谁不知道，陛下一向最疼爱的就是您了，奴才想着，约莫着陛下是许久不见您了，顺带着邀请您几位来宫里坐坐，问问您几位最近状况呢……” 第946章 魏佩兰的今生 尚云瑶笑笑，朝着小泉子看了一眼，换来对方一个憨厚老实的笑容。 这话骤然一听并无什么特别，甚至是有一种圆滑的什么都不愿意吐露的感觉。 毕竟不管是从前当太子的时候，还是现在做了皇帝，成了整个南国的主人。 赵牧野对赵淑兰和尚云瑶这一家都非常的关心照顾，尚云瑶与皇后宋雅韵之间的关系更是一向密切。 甚至是就连宋家叔伯家中嫡出的女儿，都未必有尚云瑶在宋雅韵面前受宠。 不管是赵牧野还是宋雅韵，关心一下尚云瑶最近过的怎么样，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但若是细品，小泉子话里透露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赵牧野之所以会召见她们四人同时入宫，是好事儿，这毋庸置疑。 而且，还是她们家的私事儿。 至少是与她们家有关的私事儿，所以才想要将尚家的女眷们都召进宫里一趟，私底下问问她们的意思。 可是，这还能是什么事儿？ 尚云瑶想了想家里最近的情况，尤其是即将凯旋而归的三个男人，心中微微有所猜测。 下意识转头，看向她娘亲和大嫂。 小侄子年纪还小，今儿个并未一道入宫，而是在家里交由嬷嬷照看。 大嫂魏佩兰这会儿，正与二嫂岑采薇走在一起，多多少少带着几分小心的看护。 不过因为身边有宫人在，还有小泉子这个陛下跟前的红人在一旁笑呵呵的陪着尚云瑶说话，两人并没有小声交谈，只是安静地听着尚云瑶与小泉子说话。 这会儿见尚云瑶看过来，魏佩兰也下意识抬眸看向尚云瑶：？ 看到大嫂眼中明明白白的困惑，尚云瑶不禁一笑。 两三年的时间，从当初倔强却又带着几分迷茫的少女，到现如今为人妇，为人母，不仅在江北救助了许多人，成为人人称颂的夫人，更是被许多她曾出手救助过的贵夫人感恩戴德。 而且回到华京城的两年里，魏佩兰也并未停止自己的梦想，尤其是在过去一年里，虽然不像上辈子尚云瑶认识的时候那样，已经在一部分贵夫人的圈子里小有名气，甚至是有了妇科圣手的美誉，但却更受人尊敬，医术也更被人认可。 最重要的是，这辈子有虽然不算温柔体贴，甚至是被迫分隔两地，但却始终高大如一座巍峨的高山一样，护着她和孩子，给了她足够的依靠和信心的丈夫。 有虽然才牙牙学语，每天总会干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儿的儿子，和也许并不如别人家中那样亲亲热热，花团锦簇，但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亲近和从来都不会过多干涉对方的距离的婆母、妯娌和小姑子。 还有不管前世今生，都对她疼爱的父母兄长…… 生活的顺遂，和事业的平稳，让现如今的魏佩兰，整个人的形象乃至精气神儿，都在越变越好。 即便是从前那些一向瞧不上她的同龄人，现如今见了，哪个不夸赞一句，说她嫁了人之后，整个人倒是瞧起来比从前越瞧气色越好了？ 尤其是，魏佩兰虽然生了孩子，但婆母宽厚，妯娌体贴，婆母甚至亲自请了她娘亲来家里看着她坐月子。 再加上她自己本身就是医者，这月子做的极好，并没有留下任何的沉疾，反而让她的身体变的更好了，宛若脱胎换骨一番。 再加上随着年龄的增长，整个人的容貌气质不减反增。 瞧着，倒是比当初嫁人之时，更出众几分，半点不见前世尚云瑶认识魏佩兰的时候，那般的纤弱沧桑，犹如傲雪劲竹一般，虽然坚韧不拔，却又仿佛随时可能折断。 尤其是魏佩兰为尚家诞下了嫡长子之后，不仅长公主和尚老将军老怀甚慰，宫中更是如流水般的赏赐下来。 甚至尚老将军都数十年难得出一次门，亲自出现在了这个尚家玄孙的满日宴上，亲自为其庆生。 也是因此，即便从魏佩兰产子，到孩子百日宴、周岁宴，尚云闻都没有能够赶回来，但却半点儿不曾有损这个尚家嫡长子的地位稳固。 虽然这样说起来有些过于势利，但事实真相就是，自打魏佩兰诞下尚家嫡长子之后，不管是她出门交际也好，还是为人问诊也罢，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再不会出现像尚云瑶印象中的上辈子那样，明明对方是受了魏佩兰的好处，才得以康健，却还要背地里诋毁她一番，说她上不得台面的情况。 恰恰相反，因为魏佩兰现如今身份贵重，甚至只要不是脑子糊涂了的人，都很清楚，等江北大军凯旋，魏佩兰的身份会随之更上一层楼。 届时，一般人家还真的未必能够求得动魏佩兰给自己问诊。 那些人不管是求上门来想要魏佩兰给诊治一二也好，还是在外提及魏佩兰一直坚持做一名医者的事情的时候也罢，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只有交口称赞，道一句医者仁心的。 虽然说这样的名声尚家不稀罕，但对于知道上辈子魏佩兰的境遇的尚云瑶来说，却是十分令她觉得痛快的。 更重要的是，因为这一切转变，不仅令不少与赵淑兰年龄相仿的，同样到了做婆母的年龄的人暗地里称赞赵淑兰眼光毒辣，会挑儿媳妇，也让不少人对魏佩兰的幸福眼红不已。 不过这些，就跟尚家人没有什么关系了。 大概是两个儿媳妇都继承了赵淑兰这个婆母不爱交际应酬，不爱跟那些勋贵夫人们来往密切的传统。 也或许是因为过去这两年里，家里除了尚云达之外的男人们都在外面打仗，家里又新添了小孩子，尚家的女眷们都极少在外走动。 即便是魏佩兰，除了受邀为人问诊之外，也是不爱出席各种宴饮活动的，因此这些羡慕也好，眼红也罢，都对她影响不大。 便是当真被人说到了眼前头，她也只有骄傲又庆幸的，又有什么好介怀的？ 也是因此，虽然魏佩兰现如今的容貌气质都比从前更甚，再加上身份地位的改变，更是使得她现如今，走出去所感受到的热情和追捧，来自那些从前对她鄙夷嫌弃的贵妇小姐们的夸赞，也不可同日而语。 但魏佩兰却并没有因此变得飘飘然，反而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本心，也留存着几分少女的天真和执着。 第947章 南国娇娇 魏佩兰这样的性格，若是放在家大业大，传承数代的大宅门里面，自然是不够看的。 或者应该说，是那些夫人们根本就不会放在未来儿媳人选里面去选择的对象。 尤其是作为长子长媳，就更是不合格，根本不可能玩儿的过妯娌，斗得过小妾，更别说应对更复杂的人际关系的那种。 说到底，魏家本不过是御医之家，并非高门大户，且魏家教育女儿走的也并非高门贵女的那一套。 加之魏佩兰自己的性子，也并非心思缜密，走一算十的那等人。 世家勋贵们与魏佩兰，本也不会产生交集。 魏家从始至终，打算为自家女儿相看的人选里，至少在尚云闻出现之前，也从来都只在与魏家门地相当的人家。 便是因为对自己女儿知之甚深，也从未有过不当有的奢望的缘故。 但魏佩兰的性格放在现如今的尚家，却是再好不过了。 至少在赵淑兰这个婆母心中，不管是长媳，还是次媳，虽然都不是她挑选的，而是两个儿子自己带回来的，但对这两个儿媳妇，赵淑兰都是满意的。 即便不能说尽善尽美，处处满意，但也瑕不掩瑜的那种。 尚家，不需要也不适合心思太多的儿媳妇。 尤其是现如今的尚家。 在赵淑兰看来，现如今的尚家，已然是最好的模样。 而若是等长子与女婿都从江北凯旋而归，那便已是完美。 至于那个她本以为此生此世就此错过的男子…… 那便只能说，是一份意外之喜了。 毕竟，再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对经历了太多，也早就已经看够了一切的赵淑兰来说，更好的了。 而且，就算是再聪明，再机灵的人，谁还能玩心眼儿玩得过后宫女人不成？ 赵淑兰打小在后宫之中长大，乃是先太后亲手养大的， 虽说因为种种原因，养成了她这般隐忍求全的性子，但可不代表赵淑兰不懂那些东西。 恰恰相反，或许正是因为见得太多了，才会让她成了现如今的她。 不过这些，赵淑兰自是不会与自己的女儿和两个儿媳说的。 她只是一如既往温和的笑着，沉默的看着三个年轻女孩儿的互动，也看着她家娇娇脸上活泼生动的表情。 见魏佩兰一脸的茫然疑惑，显然并没有领悟到尚云瑶想要表达的潜在意思，一旁的岑采薇，忍不住抬起右手，食指捻帕，轻掩着唇，轻笑着提醒魏佩兰。 “嫂嫂，瞧瞧，我昨儿个说什么来着？咱们今儿个入宫，娘与你们倒也便罢了，陛下的恩宠，理应是你们的。我这个闲人，才真真是来沾光的呢~” 很显然，聪慧的岑采薇，已经从小泉子与尚云瑶的对话里，多少猜到了几分她们今日被宣召入宫的缘由。 不过岑采薇也只是笑着打趣了几句，瞧见魏佩兰闹了个大红脸，一旁的婆母虽然始终噙着笑，却并未要插话的意思，她便又适时停了下来。 只脚下的步子，迈的愈稳健了几分。 虽说昨日陛下圣旨到了尚家的时候，她心里多多少少便有所猜测。 但到底做不得真，加之边疆局势本就瞬息万变，她虽然有心想要活跃一下婆母与大嫂之间的气氛，却还是有所顾忌。 这会儿从这位一向与自家小姑子关系极为要好的泉公公这里得了准话，虽说这会儿正在宫中，附近人多嘴杂，眼前又有陛下跟前的内侍，不便过于喜形于色，以免被人瞧了热闹，说她们张狂忘形。 但终归，心里还是高兴的。 岑采薇尚且如此，魏佩兰心里自然也激动的很。 不过她并非激动即将到来的赏赐，或者荣耀加身，纯粹是因为，既然陛下的赏赐都要到了，虽然说真正的赏赐，肯定会在大军凯旋而归之后，但这会儿陛下这样的举动，至少能够证明，距离大军凯旋，应该不远了吧？ 想到已经整整两年未见的夫君，魏佩兰几乎要压抑不住心底的思念之情。 魏佩兰如此，另外两人又何尝不是呢？ 只不过，比起与尚云闻一向夫妻恩爱，志趣相投的魏佩兰来，虽然已经与木易南成亲许久，但小两口之间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些小别扭的尚云瑶，和与林清尚未正式成亲的赵淑兰，表现出来的并不那么明显罢了。 但不管如何，对于即将凯旋而归的三个男人，她们都是期盼的。 与这份期盼比起来，赵牧野今日将她们四人宣入宫，是为了什么目的，又会不会有什么赏赐，反倒成为了次要的。 赵牧野一向都并不吝啬对自己表姐和他也算是一手养大的表侄女的赏赐。 从前他做太子的时候便是如此，如今他自己做了皇帝，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实现了“自己当家做主”，就更不用说了。 更不要说，他这次的赏赐，可是有理有据，光明正大，甚至是不得不赏，也不能不赏。 即便是朝臣们，尤其是那群最喜欢鸡蛋里面挑骨头的言官御使们知道了，也得夸赞一句陛下赏得好，赏的妙，赏的还不够。 还可以赏赐的再多点儿。 毕竟，跟拿下原古国这样的可以被载入史册的，足以被后世子孙称颂百年的战果比起来，一点儿赏赐又算得了什么呢？ 左右经过这几年， 朝中内外也算是看明白了。 不管尚云瑶再怎么娇蛮造作，再怎么胡闹，再怎么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不管木易南与尚云瑶这对因缘际会走到起的小夫妻之间再怎么鸡飞狗跳，再怎么闹笑话。 只要两人不当真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只要有他们这位皇帝陛下宠着，那就万事无忧。 甚至是他们这位南国娇娇，她还会别越来越多的，重权在握的大人物给捧着，宠着，纵容着。 瞧，这才多久，不仅纨绔相公摇身一变成了大将军，还平白多了一个便宜镇南将军爹。 更不要说在此之前，天降的“义兄”，现如今已经是陛下跟前炙手可热的红人。 亲生的二哥也在文臣之中崭露头角。 第948章 不约而同的娇宠一人 明眼人都知道，尚家长子尚云闻，早已经正式接管了从前曾是太子时期的陛下亲手带出来的，正儿八经的帝王嫡系的江北大军。 也知道这支从长公主手中传下来，经过数位老将军的手，又在太子和这位尚家长子的手中传承至今的江北军，才是新帝心中最信重的队伍。 自然地，尚云闻这个从小便跟随在新帝身边长大，甚至是比两位王爷与新帝的关系还要亲近的“表侄儿”的地位，也不言而喻。 再加上原本就一向对她宠爱的没边儿的，现如今已经荣升为太后的那些个后宫诸位娘娘们，还有尚云瑶自己的一些身份加成…… 谁还敢招惹这位，某种程度上虽然并不会像“宠妃”一样，给南国尤其是皇帝的后宫和前朝带去很多危险 却比一般意义上的“宠妃”更加受宠的南国娇娇？ 吹着捧着，只希望这位能一直好好的，并且千万千万不要找他们家的茬，免得被尚家和皇家还有木家的一群男人给盯上了。 他们入朝为官，只求货与帝王家，对方跟自己又没有冲突，一个皇家女又上不了朝堂，左右不了政局，也不是他们的政敌，最重要的是深受帝宠，他们可不想给自己找一身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这里面，少不了一些人暗搓搓的在想着，现如今尚家如此做大，木家又掌管着南国半壁江山，新帝会不会后悔，想要毁掉赵淑兰和林清的婚约。 甚至会不会暗暗打压木易南与林清，乃至他们的家族…… 但事实却是，新帝似乎远比他们想象中的“大度能量”。 而他对这三位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军的赏赐方式，却也…… “别具一格”的让言官御使们甚至都麻木了，连上本奏折意思意思，表达一下这“于礼不和”都懒得。 是的，没错，新帝虽然给了这三位立功最大的大将军奖赏，但却并不算很多，顶多只能叫做“中规中矩”而已。 但给三人家里的女眷的奖赏，却非常的丰厚。 甚至是直接给尚家两个儿媳妇，也就是魏佩兰和岑采薇，都赐了郡君的封号。 虽然只是一个郡君，身份算不得很高，在尚云瑶和赵淑兰这两位面前更是不够看，但也足以彰显皇恩浩荡。 以及…… 他们这位新帝在某些事情上的“不拘一格”、和木家这位传闻中与南娇郡主夫妻关系紧张的三少爷对自己妻子的宠爱。 不，或者应该说，因为某种意义上，木易南也算是从他们这位新帝这里，“继承”了将不方便加诸在自己身上的荣耀和赏赐，全都换成尚云瑶的“荣宠加身”的缘故。 而尚云闻和林清，自然是有样学样。 也是因为三人的识趣，再加上不管是尚云闻还是木易南，都是赵牧野十分倚重的人。 所以赵牧野对尚云瑶母女的赏赐，才会更加安心，且出手大方了。 甚至尤觉得不够，直接惠及赵淑兰的两个儿媳妇。 左右赵牧野对尚家兄弟二人都很满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会一直重用。 不管是尚云闻和尚云达，还是二皇子三皇子，对赵牧野来说，都是他非常倚重的左膀右臂。 甚至就连一开始的时候，曾经被他怀疑过接近尚云瑶和尚云达兄妹二人，一步步设计算计陆世明，不仅成功扳倒了陆世明，还借机攀上了尚家，分明是心机深沉，另有所图的荣景元，也用自己的才华和实际行动，逐渐获得了赵牧野的认可。 之前赵牧野登基之初，会让荣景元与木易东一起行动，便是他认可了荣景元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自家人”的体现。 也是赵牧野的某种态度。 不过魏佩兰和岑采薇到底只是儿媳妇，且一个出身不高，一个一向深居简出，入宫的次数并不如母女二人频繁，且多是见得皇后或者太妃。 两人对皇家有着天然的敬畏，对赵牧野这个才刚一登基，就雷厉风行的做了不少事儿，甚至在很多人眼中，这都是一位与先帝截然不同的，非常雷厉风行杀伐果决，并且不念旧情的皇帝，更是畏惧的很。 这样骤然被皇帝召见，让从前即便是进宫，也不过是在后宫打转，最多偶尔在皇后那里遇到了，与皇帝行个礼的妯娌二人，紧张不已。 即便是尚云瑶和赵淑兰都一再安慰二人无需担心，陛下是一位非常和善的人，对自家人更是如此，让两人不必过度惊慌，也只能稍微缓解两人的紧张而已。 要不是前面还有婆婆和小姑子在，知道以自家与皇家的关系，还有未来继公爹和夫君/大伯哥与妹婿现如今的战功，只要她们不犯大错，皇帝对她们只会礼遇，不会苛责。 她们心里怕是会更加忐忑不安几分。 甚至这会儿，两人都已经紧张的手心捏着的帕子都被汗湿了。倘若说心里还有点什么安慰的话，那大概就是，幸好还有彼此在一起？ 妯娌两个相视一眼，一时之间竟是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赵淑兰与尚云瑶见劝说无果，前面泉公公又已经通禀了赵牧野，也只能无奈的任由两人去了。 一行人进了内殿之后，泉公公便自觉地退了出去，临走之前，还将奉茶的宫女也招招手，带了出去。 瞧见泉公公的动作，尚云瑶若有所思，赵淑兰却朝着角落里望了望。 赵牧野瞧见四人，倒是当即就放下了手上的朱笔，招呼四人落座。 先是关心了一下大家这段时间的衣食住行，尤其是长公主夫妇这段时间的健康情况。 毕竟虽然皇室还有其他长辈在，但在赵牧野心中，他最亲近的长辈，也只剩下这二位了。 可偏偏，在他继位之后，也不知是因为他的雷厉风行，让很多事情在尚未被人清理干净痕迹之前，就被他抓到了尾巴。 还是因为他登上帝位之后，自然便能看到更多秘辛，竟是让他意外地从盛安帝从前的书房一个隐秘的角落里，翻到了一起陈年旧案，掀开了尚家与盛安帝昔年的一段恩怨情仇的过往…… 第949章 绝不做跟他父皇一样的帝王 赵牧野这段时间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 因为知道了尚家一夕之间被灭门，只留了尚老将军一人独活至今的真相，也终于知道了当年为了父皇的皇位，他的皇姑母夫妇到底都牺牲了多少…… 赵牧野自认并不是一个妇人之仁的人，或许从前有过许多天真的善良，但因为过去那几年里，因为赵牧康和他父皇的那一系列操作，让从前一直被当做一个仁善的明君来培养的赵牧野，终于看透了他父皇的秉性。 为了从盛安帝和赵牧康手中夺回原本就该属于他的皇位，也为了稳住他手中的皇位，赵牧野虽然不敢说手段做尽，但也确实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 甚至现如今的他，在南国朝堂早已说一不二，在一些世家大族心中，也一改从前温润谦和的形象，变成了一个心机深沉的帝王。 但即便是如此，每个人心中，总有那么一块净土，始终保持着最纯净的模样，也保持着他的本心。 至少在从小就见过母后私底下暗自垂泪，见过父皇一边说着对母后的尊敬爱护，一边又在母后还活着的最后两年，就已经将目光和宠爱都一点点转移到了贤妃母子身上…… 也见到过母后与良母妃之间虽然并非亲姐妹，却在这深宫之中相互扶持相互依靠，见到过姑母和姑父情比金坚，始终如一。 最重要的是，皇姑母和皇姑父两人是赵牧野幼年时候学习兵法，甚至是安安稳稳的接手江北大军，最重要的依仗。 在幼年丧母的赵牧野的心中，他们才是赵牧野心里，父母、夫妻该有的样子。 是他视若半个父母的存在。 更不要说，他如今早已知晓，表姐当年之所以会嫁给陆世明那个人渣，表侄儿之所以一出生就被送进了宫里，几乎是跟他一起长大…… 这一切，都摆脱不了他那位“一世圣明”的父皇的手笔。 赵牧野深觉自己父皇亏欠皇姑母一家良多，根本无法弥补。 然而他身为人子，却无法在世人面前去质疑甚至是指责自己的父皇。为了自己的皇位稳固，为了赵家的江山，甚至他即便知道了真相，也永远都不会说出去，反而还要将这个真相掩盖一辈子。 赵牧野甚至不知道，他“无意之间”发现的那些有关这个秘密的证据，是不是根本就是他父皇笃定了他即便知道了真相，也绝对不敢，不可能说出去，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的，故意留给他的。 甚至说不定，他那位父皇还试图用这样的方法，故意来离间他与皇姑母一家的感情。 毕竟…… 皇姑母和皇姑父对他有教导之恩，又有亲缘加成，如果没有发现他与皇姑父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他说不定，会将皇姑父当做半父。 但因为这一层血海深仇，却会让已经登上皇位，并且手握大权的赵牧野，不仅无法继续像从前一样毫无顾忌的对这对夫妇好，亲近这对夫妇，甚至还要在心里衡量再三，时刻担心对方会不会恨着自己，背叛自己…… 不得不说，盛安帝即便已经驾崩，从前在位的时候，也确实有过许许多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但对于帝王心术的了解和运用，却当真并非赵牧野这个小年轻能够抗衡的。 但…… 赵牧野会是一个轻易就会向自己的父皇低头认输的人吗？ 或许从前是的。 但在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早就不是了。 所以，虽然在这中间，他确实是纠结迟疑了很久很久，甚至是一直拖到了现在，都觉得自己无颜再见皇姑母与皇姑父二人。 但却并不打算如了他父皇那样的，对尚家和木家都提防起来，甚至是还要表面拉拢，暗中打压。 早在登基之前，他就已经在心里下了狠劲儿，发誓自己绝不会做一个像他父皇那样的人。 即便是明知道自己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儿，他也一样会继续对尚家对木家信任和重用。 不，甚至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还会愈加的想要补偿尚家！ 但长公主与尚老将军戎马一生，也荣华富贵一生，现如今两位老人根本不稀罕也不需要任何形势上的补偿和恩宠。 毕竟，以长公主现如今的身份，只要他们夫妻二人还活着，只要在皇位上的那个人，还想坐稳自己屁股下的龙椅，就定然会对二人尊重有加。 所以，赵牧野只能想尽办法换一种方式，去补偿这对夫妇，补偿尚家一家。 也是因为这样的愧疚心理，再加上他与尚云闻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和木易南从前的救命之恩，以及为他做所的诸多种种。 即便是在他登基之后，曾有人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提起，说他给尚家和木家放权太多，若是尚家一旦有不臣之心，将会对他的皇位，对赵家的江山产生很大的威胁，也终是未能动摇赵牧野的决心。 反倒是那个两次三番试图挑拨赵牧野与尚家和木家关系的人，被赵牧野寻了个由头，直接远远打发到了一个边缘地方做官去了。 赵牧野这样的举动一出，满朝上下，谁还不知道他们这位新帝的态度？ 也是因此，这两年里，即便尚家只有尚云达一个“顶梁柱”在朝中行走，即便木家木易东也早就回了边关，木家现如今只剩下木老将军和被兄妹几人送回来承欢膝下的，几个年岁不大的孩子。 也从未有人敢欺负上门来。 尚云瑶自然并不知道在赵牧野登基的这两年里，对方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面对赵牧野的问话，她毫无心理负担，回想了一下自己前几天到长公主府上陪着两位老人时候的情况，一一的答话。 不管是饮食起居，还是两位长辈的日常生活，要说起来，在座的几人，还当真是再没有谁比尚云瑶更清楚的了。 听到尚云瑶吐槽说长公主在祸害完了整个长公主府的盆景之后，终于“小有所成”能够剪出来一盆虽然算不得多出彩，但也圆润的可爱，至少周周正正的刺柏的时候，赵牧野忍俊不禁。 第950章 赵牧野的补偿 不知道是不是尚云瑶和赵牧野之间过于轻松愉快的，宛若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甥舅之间话家常的氛围过于轻松愉快。 还是因为赵牧野的态度足够温和，很好的化解了妯娌两人心里的不安。 在赵牧野与尚云瑶两人闲聊的时候，魏佩兰和岑采薇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后面甚至能够在尚云瑶说出一些趣事的时候，也跟着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笑容来。 对于两人这样的转变，赵牧野并未太在意，尚云瑶和赵淑兰却是乐见其成的。 不过两人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也知道既然赵牧野没有单独说什么，那两人便也无需主动开口。 毕竟两人是外甥媳妇，男女有别，又隔着辈分，能够得到皇帝亲自召见，这便已经是独一份的脸面。 若是关怀过多，倒是显得不妥了。 而且，赵牧野今日召见尚云瑶四人的主要目的，虽然带着打听一番长公主夫妇的近况，尤其是两位老人家的身体情况的心思在里面。 但主要的目的，还是有关木易南三人的。 赵牧野的意思，今日召见她们四人，其实主要是问她们，接下来对林清和木易南、尚云闻三人的未来可能会有的安排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希望三人继续留在江北，或者说是从前的原古国，现在已经被三国瓜分之后，属于南国下属的原古郡，还是希望三人能够留守华京城？ 当然，因为林清从前乃是接受了其父镇守南疆的那一摊，倘若赵淑兰觉得无所谓，或者想要跟着林清一起远走南疆的话…… 好吧，其实赵牧野本心里是不太赞同的。 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一番问话了。 毕竟于情于理，不管是出于赵牧野对赵淑兰这位皇表姐的感情，不希望对方远走南疆苦寒之地去吃苦。 还是出于对已经年迈的战公主夫妇的考量，希望赵淑兰能够多陪在老人家身边。 甚至哪怕是出于对朝堂局势等方面的考量，赵牧野其实都是不希望如此的。 但如果万一赵淑兰执意想要离开华京城这个伤心地，甚至是就连长公主夫妇和她的儿女们都赞同呢？ 还有尚云瑶，从小就被娇养在长公主府上，即便是后来刚回从前的陆府的时候，曾受过几年委屈，但在物质上，可也从来都是金尊玉贵的娇养着，从来没有过半点将就的。 若是日后木易南与他那几位兄长姐姐一样，驻守边疆，尚云瑶是要跟着去还是要单独留在华京城？ 要知道，他们夫妻二人原本就是对欢喜冤家，固然当初走到一起，最主要的原因是盛安帝横插一脚，但木易南也曾向他与尚云闻表过真心，发誓自己会好好对尚云瑶。 而且夫妻两人成亲不足三年，其中有两年都因为江北战事而分隔两地，可至今都连孩子都没有呢。 要细数起来，赵家也是对不起尚云瑶良多，赵牧野对尚云瑶又是从小当妹妹一样娇宠的，自然更是舍不得。 更不要说还有尚云闻…… 总之，对于三人接下来的安排问题，赵牧野确实是有很多的不好定夺的。 所以思来想去，才会有了今日这一出。 至于岑采薇…… 好吧，这位才是正儿八经的只是顺带被召见进来的，根本连发言权都没有的那种。 听完了赵牧野的话，尚云瑶一愣。 这事儿，似乎不应该问她们？ “阿瑶别怕，表舅只是私下问问，这事儿不会记录在案。” 赵牧野甚至在此之前，就以只是甥舅之间闲话家常，关心一下皇姑母夫妇二人身体情况饮食起居之类的，不便记录在册为由，特意遣开了史官。 以免今日之事被人传出去，会有人说赵淑兰与尚云瑶母女二人身为女子，又不像当初的长公主一样，曾经披甲上阵，征战四方，却干涉朝堂之事，甚至是插手到朝政上，有祸乱朝堂之嫌。 尚云瑶仍旧有些迷茫，但赵淑兰，却多少已经明白了赵牧野的想法。 “陛下无需如此……” 不管是她还是阿瑶，都并非贪心之人，能够在时隔二十多年后，再与当年被迫错过的那人再续前缘，本就已经是赵淑兰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现如今不管是跟着林清去哪里，赵淑兰都不会在意。 而尚云瑶，虽然娇宠，但因为受到魏佩兰的影响，也因为她自己上辈子几乎一生都被困在后宅之中的原因，早就恨不得扎上一双自由的翅膀，飞到华京城之外的世界去走一走看一看了。 她的儿媳妇更是在怀孕之前，就已经有了跟随儿子在江北安稳生活的经历，并且甘之如饴，更不会在意这些。 至于岑采薇…… 很乖觉的从头到尾当自己的隐形人，只在赵淑兰说出自己三人的不在意之后，非常适时的上前，保证自己夫妻一定会好好孝敬祖父祖母，绝对不会疏忽。 即便是华京城里只留下他们小两口，也不会让长公主夫妇觉得孩子们不关心自己的。 而且，他们一家本就已经享受了太多的荣宠，被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恨，赵牧野不必觉得愧对他们。 然而，赵牧野却异常的坚持。 这是他早就应该给尚家的补偿。 也是他父皇欠尚家的。 固然不管是皇姑母还是皇姑父，都从未曾对他提及过那段往事，甚至哪怕对他父皇恨得咬牙切齿，也从未迁怒于他和南国的子民过。 反而悉心教导他长大，甚至将自己毕生领兵打仗的经验都教导给了他和尚云闻两人。 甚至是在盛安帝被贤妃母子迷昏了头的那些年里，从中几番为他周旋，为他谋划…… 倘若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或许在对上不管是尚云瑶，还是尚云闻和尚云达的时候，更多的可能还是出于一个皇舅的威严和管束。 甚至因为不管是尚家兄弟还是木易南都还年轻，日后还有的是机会。 他为了安抚朝中在被他如同过篦子一样梳理了几遍，虽然至今还在位上，但已经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唯恐他下一次指不定找了个什么由头就要清算他们的那些老臣们，还会稍稍压制他们三人一二。 但现在…… 第951章 谁说帝后就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赵牧野是绝对不舍得再让尚云闻他们在这些事情上受任何的委屈和隐忍退让的。 为此，他宁可自己在朝中多受几分掣肘。 反正经过他几次雷霆手段之后，那些人即便是心中存着再多小心思，但忌惮于他的手段和底牌，那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赵牧野，可不打算还像他父皇一样，做一个处处受人掣肘，却只能仗着身边真正的亲人对他的爱和纵容，一再的牺牲身边真正的亲人的利益去成全自己的一己之私和高高在上。 赵牧野已经打定了主意，尚云瑶和赵淑兰虽然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给赵牧野的执政带去麻烦，但也不至于感受不到对方这样的好意。 魏佩兰自然更是感恩戴德。 只是这件事，毕竟事关的是另外三个男人，即便是赵淑兰，也一时之间无法做出抉择。 瞧见三人的为难，赵牧野倒也没有非要逼着三人现在就做下决定，只是赏赐了一番之后，就让四人到后宫去了。 后宫那边，因为赵牧野这位新帝过于强势的手段，让即便是御使也不敢过于在赵牧野不喜欢的事情上挑衅。 再加上朝中现如今大半官员，尤其是年轻一辈手握实权的那些官员，全都是赵牧野登基之后提拔上来的人，在朝中的影响力显然不容小觑。 其中还有一部分正是赵牧野的岳父，现如今已经成为当朝太傅的宋大人曾经亲手教导过的学生。而这些人，虽然不至于成为党朋，但却天然的会更拥护皇后以及皇后所出的大皇子。 在赵牧野态度强硬的表示前朝不得干涉皇家后宫之事，那些乃是他的私事，并且雷霆手段处置了一批试图通过骚扰皇后，乃至皇后娘家族人的方式，往后宫送人的大臣，并且以那些人妄图霍乱后宫，插手皇家私事为由，狠狠的惩戒了一番之后，那一少部分心有不甘的人，至少目前也不得不暂时蛰伏了起来。 就算是仍旧怀揣着别的心思，也得考虑一下他们这位新帝的想法，等日后有机会了再说。 在赵牧野的心中，确实没有要纳后妃的想法。 不仅是因为他与皇后自幼相识，感情甚笃的原因。也不仅仅是因为赵牧野从来就不是沉迷女色之人，对这方面的事情，并不像他父皇一样，只是碍于承诺，所以在他母后还活着的时候，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反而是真的并不如多热衷。 也是因为他并不觉得皇家孩子太多，有什么好处。 他倒是没有他父皇对勋贵几乎讳如蛇蝎的态度，但当初盛安帝对那些世家的忌惮也并非毫无道理，世家强盛，便很容易不知不觉间养大了他们的野心。 但同样的，即便是没有那些世家，以南国的地理位置，四周同样强敌环伺，又岂会因此而变得和平？ 与其在这边忌惮世家坐大，以赵牧野的性格，他更乐意从一开始就将主导权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里，根本就不给世家变得贪心的机会。 更何况，虽然因为当初皇后乃是他的母妃先皇后临终前为他做主定下的妻子，宋家的身份地位也并不算特别低，但到底宋家底蕴不如这些世家深厚。 若是他当真大开后宫之门，后宫收进来一群身份地位与皇后旗鼓相当，甚至是还在皇后之上的世家贵女，那皇后到时候要如何自处？ 就算对方不是世家贵女，而是像他父皇一样，多选择家世门第一般的女人纳入宫中，可是然后呢？ 然后像贤妃娘家一样，一朝贤妃得势，娘家区区一个小门小户的，一夕之间也扶摇直上九万里，甚至是都能在华京城里跟一些个老牌世家称兄道弟，甚至是敢谋算皇位了？ 赵牧野自己本就是并非对女色有多喜欢之人，不然当初还只是准太子妃的宋雅韵跟随父兄回乡守孝的那几年，他也不会一直洁身自好，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更不要说，曾经历过赵牧康母子带给他母后，带给他的那些影响，赵牧野深受其害，更是清楚后宫不宁，必将引起皇家皇子之间的内斗。 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像他母后与良母妃那样，不仅在闺中的时候是密友，即便是入了宫，也依旧能够情同姐妹，相互扶持的。 不，说情同姐妹都是在贬低他母后和良母妃之间的感情。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他父皇的后宫里，某些低位妃嫔明明从前还是表姐妹，结果为了争宠，却还是斗的你死我活的场面。 所以，清清静静的，就守着皇后过日子，挺好~ 就算是想要绵延子嗣，他和皇后都还年轻，身体也都很好，能自己生！ 皇后虽然出身书香门第，却是从小跟他们放在一起教养长大的，自然君子六艺都没落下。 而回乡守孝的那几年，一直跟随着她父亲身前学习，不仅学习功课，也并没有松懈身体方面的锻炼。 要不然的话，当初两人成婚前夕，那贤妃派了嬷嬷磋磨宋雅韵，赵牧野也不至于虽然气恼，却并不过分担忧了。 而就算是后面再没有皇子诞生也没关系，这不是已经有了太子么？ 赵牧野想的通透，在这件事情上就表现的十分豁达，甚至是一早就将自己的意思跟皇后谈过了。 这不仅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意愿，以免皇后在面对各家命妇敲边鼓的时候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甚至说不定还要怀疑自己其实早就起了心思，只是不好提。 也是为了安抚皇后的心。 毕竟…… 谁让皇后现在情况特殊，最是经不得操劳忧心呢？ 是的，没错，时隔这么久，在太子已经能够在东宫里四处撒野，甚至是跑到从前的潜渊宫，后来各位皇子们玩耍的屋子里自己找乐子的时候，皇后她，又怀孕了。 瞧见皇后高高挺起的大肚子的那一刻，尚云瑶一脸惊喜，魏佩兰也跟着替她欢喜不已。甚至就连岑采薇，脸上都带着几分欢喜。 赵云柔瞧着眼前凑在一起，亲亲热热的四个年轻孩子，眼眶微红。 第952章 阿瑶，我回来了 要认真说起来，赵淑兰这辈子，虽然不能说顺风顺水，享尽荣华，却也不算吃过什么太大的苦头。 在世人眼中，更是不知道多少人艳羡的对象。 若要当真说起来有什么不顺心的，最多只能说是眼神儿不好，遇人不淑，以至于婚后生活过的有那么一些不如意。 但她自小锦衣玉食，出生便是大长公主的独女，皇家那一代唯一的女儿，也是除了她娘亲大长公主外，皇家最尊贵的女儿。 加之她自小被先太后在宫中一手养大，豆蔻年华虽然遇人不淑，但却能仗着身份，不仅与先夫君和离，甚至还能带着子女全部改姓。 更不要说，后面还能又得先帝亲口赐婚，再得一门良缘。 这样的荣宠，这样的特立独行，在外人眼中，依旧是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恨的目标。 大概也只有赵淑兰自己知道，其实这些都并非她想要的。 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当年她与林清，是生生被盛安帝强行拆散，将她嫁给了陆世明，一个乡野而来的穷书生，只因盛安帝忌惮林家，忌惮那些世家。 也只有赵淑兰自己知道，她真正想要的，从来就只有一家团圆和乐，这样简单的一个心愿而已。甚至当年被盛安帝以家国天下的大义所困，生生拆散了她与林清之间那点儿甚至尚未点破的情愫，她虽遗憾，却也是自己点了头的。 只可惜，就是这样简单的心愿，却也终究未能实现，只徒留一地鸡毛。 不过幸而，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过去了，距离她的心愿，似乎，也终于不再那么遥远而渺茫。 眼瞧着林清与她的孩子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且她与林家父母接触过两次，虽然林清的母亲至今不是很会说南国的官话，但却是一个很爽朗通透的女子。 也许确实不如南国贵妇人们一般优雅矜持，气质高贵，但却自有另一股令人着迷的野性魅力，即便现如今已经是一位老妇人，少了几分野性，多了几分温柔慈祥，但仍然能够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相处的老人家。 也让赵淑兰心里，对她和林清之间间隔了二十多年的这段感情，和日后的生活，多了几分信心。 甚至这些孩子们的关系，和彼此之间的信任，也远比她们之前所想的，还要亲近得多，也更加信任。 这一点，并不单单指赵牧野对尚云闻和木易南，还有以二皇子为首的诸位皇子们。 虽然不知道未来，身为帝王的赵牧野会不会变，但赵淑兰对她爹娘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有信心。 她相信，即便表弟未来会成为一个更加成熟的帝王，但对这些儿时的玩伴，不管是弟弟还是晚辈，感情都必然还是不一样的。 至少，不会像他父皇一样，将身边真正的亲人，视作他可以利用的对象，却忘记了，亲人也是会寒心的。 这就够了，不是么？ 尚云瑶并不知道娘亲心里的诸多感慨，这会儿正在亲亲热热的跟皇后宋雅韵说话。 她自小便与宋雅韵关系极为亲近，即便是宋雅韵现在成了一国之母，两人之间的走动也不像从前那样的频繁。 但到底感情还是在那里的。 听闻宋雅韵再次怀孕，尚云瑶自然是欢喜异常。 而且几人在这边坐了一会儿，小太子来请安，看着一身明黄，奶声奶气的小表弟几人被萌的心肝儿颤。 魏佩兰与岑采薇还好，到底是已经当娘的人了，虽然说小太子却是很招人喜欢，但即便对方再奶再萌，但毕竟是太子，两人也都表现的很克制。 但尚云瑶却对这个上辈子她根本无缘存在，这辈子却在她亲眼见证从怀孕到出生，再到一点点长大的小表弟喜欢的很。 小太子从小性格沉稳乖巧，虽然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总是板着一张小脸，小小年纪便已经有了身为太子的威仪气度。 但在尚云瑶这个打从她有记忆起，就很喜欢跟自己玩儿，而且时常会送一些在外打仗的表姐夫送回来的小玩意儿给自己玩耍的表姐，还是很亲近的。 不仅半点儿没有抗拒尚云瑶的意思，乖乖被尚云瑶抱在怀里，还会在亲手给他母后砸坚果核的时候，分给尚云瑶几个。 要知道，这可是连他父皇都没有的待遇。 瞧着尚云瑶抱着小太子不想撒手的样子，几人忍不住笑着打趣。 “既然阿瑶这么喜欢孩子，那等过段时间木伯爷回来了，你们两个可要加把劲儿，努努力，早点生个自家的孩子……” “可不是么，咱们家阿瑶长得这么漂亮，木伯爷也是个俊的，将来你们两个人的孩子，想必长得也不会差了……” 被表舅母和嫂嫂们一番打趣，尚云瑶有些害臊，又忍不住有些莫名的期待。 生一个，她与木易南的孩子……么？ 似乎…… 木易南便是在尚云瑶半是期待半是纠结的等待中，回到华京城的。 且还是作为先头部队，先大军一步，在尚云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她一大早醒来，就看到对方正大马金刀的坐在自己的小院子外面用早膳。 以至于让刚刚睡醒，还有些意识朦胧的尚云瑶，差一点儿以为自己做梦了。 否则的话，这会儿应该距京还有三天路程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 “你……你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尚云瑶呆了呆，满是震惊却又强自佯装淡定的问。 但那张小脸上，却根本压不下去的，疯狂上扬的嘴角，和激动的表情，早已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木易南瞧见尚云瑶醒了，将手上的筷子随手往桌上一丢，起身几个大步上前，就狠狠的将他朝思暮想的人儿给抱在了怀里。 “阿瑶，我回来了！” 比起尚云瑶的强自忍耐，显然木易南的情绪可是就外放且直白的多了。 明明刚刚回到家里的时候，还阻止了尚云瑶屋里的几个大丫鬟，让她们不要打扰尚云瑶睡觉，但这会儿真见到了人，却再也按捺不住相思之情。 第953章 久别胜新婚 被一个温热而结实的胸膛，紧紧地拥入怀中的时候，尚云瑶甚至还有一些恍惚。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大军还有三日距离？” 木易南紧紧抱着自家媳妇儿不愿意撒手，对尚云瑶的疑惑，倒是也不含糊。 三言两语的，就将事情给说了。 木易南手上本就有先帝盛安帝给的令牌，可以随时出入华京城。 天还不亮的时候，他就已经带着自己手下的几个亲兵一起，快马轻骑的进了城，入宫见过赵牧野，并且将几封密函呈上之后，却并没有多逗留，自觉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就告退出宫了。 至于密函上的内容，以及赵牧野那边接下来跟另外两国之间的“君子协定”到底还算不算数，打算怎么瓜分利益，对他们打下来的领地的部署又是什么样的…… 木易南统统不关心。 不只是木易南不关心，尚云闻和林清也是差不多的态度。 一个急着回家抱媳妇，一个着急想要跟妻儿团圆，还有个更是迫切的等待着皇帝给点假期，好让他将已经苦苦等待了二十多年的心上人娶进门。 至于论功行赏，或者接下来的处置安排，乃至于对他们三人的安排，三人表示，那都不关他们的事了。 他们只负责大胜仗。 至于别的事情，是陛下跟朝中大臣们需要操心的。 三个主将都是这般的儿女情长，虽然难免引来一阵朝中文官的口诛笔伐，但朝中现在要么是经历过盛安帝时期，帝王对勋贵警惕提防，明枪暗箭的时期的老臣，要么就是在赵牧野登基之后，经由赵牧野一手提拔上来的新贵。 老臣们觉得，与其三个人仗着功绩卓越，来求皇帝封赏，而后君臣关系紧张，还不如任由这三人儿女情长，甚至是真假都无所谓。 新贵们大多是早就听闻陛下与尚云闻的甥舅关系，甚至有些从前遭遇坎坷的，还受过木易南的些许恩惠，与木易南多少有些交情。 就算是不认识林清将军的，但也知道是因为有林清父子在南疆镇守，守住了南国与南苗之间的关系，才让南国南疆安稳数十年，自然就更不会与林清一家交恶。 再加上年轻人，到底思想不像那些老臣们一般迂腐，又多少受了木易南的思想影响，不仅不觉得赵淑兰带着三个孩子和离再嫁的行为荒诞离谱，甚至坊间还有不少人为两人这时隔二十多年后仍然能够再续前缘的爱情故事感动不已。 甚至还有人自发的为两人写了一些小故事。 这里面，要是说没有木易南在背后做小动作，尚云瑶是不信的。 但也正是因为木易南即便人不在华京城，即便他已经将自己手上从前的那一摊子东西全都交给了自己小时候的那两个“酒肉朋友”的手里。 却也还是在为尚云瑶和她在乎的家人着想着。 这样的行为，以及点点滴滴的许多不起眼的小地方的感动，日积月累之下，即便是自诩这辈子早已不相信爱情，嫁给木易南也并未奢求太多的尚云瑶，也不得不承认，面对面前的这个男人，她终究是心动了。 且早已不知不觉中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木易南一边简单的跟尚云瑶说着自己连夜入宫，已经见过了皇帝陛下之后，才回家来的，让她无须担心的话，一边等着他嘴硬心软的媳妇儿推开自己。 结果…… 瞧着乖乖巧巧的趴在自己的怀里，不仅没有气咻咻的挣开他的手，反而主动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的尚云瑶脸上晶莹的泪珠，木易南一下子就慌了。 “媳妇儿……媳妇儿你别哭啊~！是谁招惹你不开心了？！” 瞧着木易南着急忙慌的想要从自己怀里掏帕子，结果他这两年习惯了战场生涯，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华京城里四处浪荡的纨绔子弟，身上别说是手帕了，那是连个荷包都找不出来。 偏生院子里伺候的丫头们，又因为木易南一早就摆摆手，示意这些人自去，这些人想着伯爷和夫人好不容易才团聚，就都识趣的退了下去，这院子里，这会儿只有他们夫妻两个在。 瞧着木易南这幅手足无措又不敢推开她的样子，尚云瑶破涕反笑。“我袖子里有帕子。” “啊？哦哦哦，好……”木易南从尚云瑶袖子里取出帕子，为尚云瑶沾泪。 尚云瑶微微扬起的脸上，虽然因为刚起床，粉黛未施，发丝还有些许的凌乱。 但两年未见，尚云瑶又长开了许多，伊人愈加明艳动人，又这般楚楚动人的倚在自己怀里，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媳妇儿。 这怎能令人不心动？ 擦着擦着，两人之间的氛围，就莫名变得暧昧了起来。 “媳妇儿~你没有推开我哎~”觉得木易南笑的有些傻乎乎的，尚云瑶忍不住嗔了他一眼。 被尚云瑶嗔怪的瞪了一眼，察觉到媳妇儿对自己态度的改变，木易南心里又惊又喜。 他本就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不过是因为媳妇从前总是若即若离，他也不敢随便孟浪。 万一一个不好，媳妇儿真的跑了，他上哪哭去？ 这会儿两人两年未见，本就是久别胜新婚的时候，媳妇对他的态度又是这样的清风抚月，眉目含情，这要是还不懂得抓住机会，他木易南就真的有愧于自己多年纨绔之名了。 这一日，主院除了阿元进来了一趟，为正甜腻黏在一起的夫妇二人送了一趟午膳外，再无第二人前来打扰。 就连赵牧野，这三日里也并未宣见木易南，反而直接给木易南放了三天假，让他“好好休息”。 只是在早朝的时候，提了一嘴，说木易南已经作为先锋，带着几封密函回来了，并且在朝会后，召见了几名心腹大臣，商谈了一些事宜。 之后就没有再提过这事儿，只说让户部和礼部抓紧时间行动起来，等大军到了华京城外的军营驻地的时候，一定要安排好这支凯旋归来的队伍的一应事宜。 且，赵牧野届时打算亲自打开城门，率领文武百官，迎接大胜之师，凯旋归来。 第954章 只求媳妇儿晕晕乎乎的，忘了这事儿才好 得了陛下亲允，木易南自然是愈加心安理得的跟自家媳妇关起门来，过了三天没羞没臊的好日子。 尚云瑶原本还有些放不开，毕竟从前与木易南之间的相处模式，几乎已经形成了习惯。突然这样，她还有些许的害臊。 但两人胡闹了三日，木易南又是一个一贯十分懂得蹬鼻子上脸的，一旦确定了自己在媳妇心里的地位，确定了媳妇对他心疼的不行，根本不舍得拿他怎么样，自然是瞬间就掌握了主动权。 再加上木易南在战场上两年，虽然说双方开战之前，南国早有准备，且木易南这一路上，胜战多，败战极少。 但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即便是常胜之师，也免不了受伤。 更不要说木易南到底并不是像尚云闻一样，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在军营里摸打滚爬的。 他虽然擅长谋略布局，擅长剑走偏锋，但每每与原古国正面交锋，却多少还是有些吃亏的。 这两年下来，身上自然也是挂了不少彩。 其中有两次，更是中了非常严重的剑伤。 虽然现如今伤口早已愈合，但难免还是留下了狰狞的伤疤。 木易南一直以来写给尚云瑶的信上，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从他的信上，只恨不得将自己吹嘘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常胜大将军，打败原古国的那群人，跟打着玩儿一样。 只字不提的。 开玩笑，他木伯爷这么英武伟岸的形象，聪明智慧的头脑，怎么能吃败仗？吃了败仗就算了，还主动在媳妇面前丢人？ 不存在的！ 以至于尚云瑶虽然心中担心不已，也多多少少其实心里明白，将士在外领兵打仗，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别说是木易南，就连太子，过去那些年跟着她大哥一起，受她外祖母教导，率领江北大军打仗的时候，也是受过不少伤的。 尚云瑶年幼的时候，与太子玩的那么好，就跟太子没少在长公主府上养伤有关。 但即便尚云瑶心里有准备，却因为木易南绝口不提，根本无从得知真相。 直到现在，两人关起门来胡闹了一日，翌日自酣睡中醒来，木易南人就在她面前，这一道道伤痕，也就在她手下。 尚云瑶的手，细细描摹着面前剑眉星目，英俊不凡的男人。 虽然因为两年的边关生活，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但不得不承认，这两年的生活，也让木易南彻底褪去了身上的纨绔气息，成了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但…… 瞧见木易南的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痕，尚云瑶心疼的不行，眼眶不由自主的便又红了。 前世她心中最敬佩，也是最感激的，便是木易南率领的江北大军。 只是前世的时候，她从未想过，两人之间的交集，远不仅仅只有无声的默契，以及对方对自己有意无意中带来的庇佑。 而这辈子，她与这个男人，有了更多的交集，这个男人也终究，再次长成了她上辈子脑海中，那个年轻的的将军的模样。 但，倘若可能的话，她倒宁愿这个人从未上过战场，仍旧是她初见之时，那个风流纨绔，浪荡不羁，每每让她气的不行又哭笑不得的木家小少爷。 而不是眼前伤痕累累，九死一生才浴血归来的小将军。 木易南看着尚云瑶眼眶里将落未落的那一滴泪水，又是心疼，又是无措，还带着点儿自己都不知道缘由的……醋意。 他总觉得，媳妇儿这会儿看着自己的伤口，又似乎在隔着自己，看着别的个什么人。 只是这点儿木易南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醋意，他可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伸手胡乱给尚云瑶摸了摸脸。 “不哭不哭，媳妇儿别怕，这伤口就是瞧着丑了点儿，其实早就好了！你看，这两道都只剩下一点儿痕迹了，等过两天我进宫，跟陛下讨要两盒圣药涂一涂，保证连伤疤都不留一个！媳妇不怕啊……” 然而，木易南越是劝，尚云瑶越是眼中的泪水积蓄的厉害，终究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胡说，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不疼？你当我傻不成？” 被尚云瑶拆穿，木易南也不在意。“那不一定，这伤口要是在你们女人身上，那肯定是很疼。我一个大男人，肯定没有媳妇儿你怕疼…… 媳妇儿乖，不哭了啊……两年不见，知道的说是媳妇儿心疼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娇娇突然哭包成了精……” 被木易南这样调侃，尚云瑶心里那点儿乱跑的愁绪，就算是不被打散，也到底是有点儿憋不住笑了。 看着尚云瑶又哭又笑的样子，木易南也忍不住跟着笑。 过去两年里，在原古国打仗的时候，木易南无数次幻想过，等打完仗，拿下原古国，回到华京城，他定要跟媳妇儿好好亲密的黏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这么长时间了。 尤其是受重伤的那段时间。 毕竟是肉体凡躯，即便木易南身手不错，也确实像他所说的那样，因为自小练武，从小还没少被他爹追着打的，倒也不至于那么怕疼。 但这么重的伤，还是伤在胸口这样的地方，当时他们所处的地方又是在原古国的深山老林里面，缺医少药的，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又怎么可能不疼？ 不过木易南虽然平日里的时候，喜欢拿一些不大不小的“委屈”来尚云瑶这里卖可怜，但真正受了很重的伤的时候，却是不乐意跟尚云瑶说太多的。 不想让她担心，也不想真的示弱。 倘若木易南真的在自己跟前卖可怜，尚云瑶虽然心疼，但以两人素来的相处，指不定要忍不住挤兑他几句。 但被男人这样故作大大咧咧混不在意的哄着，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不想让她在意，尚云瑶却反而很难不在意。 眼瞧着自己越哄，尚云瑶的眼泪越多，木易南手足无措，一时情急之下，干脆一个翻身，用嘴堵住了媳妇儿的嘴。 只求能将媳妇儿亲的晕晕乎乎的，忘了他受伤这事儿才好。 第955章 笑的那么刺眼，看着就让人拳头痒 尚云瑶对木易南本就心疼怜惜，被木易南抓住机会，软磨硬泡的，倒是也渐渐放开了心胸。 她一直对自己说着，这辈子要活的豁达，活的轻松。 虽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在与木易南的婚事上，始终有些游移不定，总担心自己会像上辈子一样，重蹈了覆辙。 但也许是木易南从不间断的温柔，也许是两年朝思夜想，日日牵绊，却只有寥寥几封书信往来的思念之苦，渐渐磨去了那些竖起来的尖锐的防备，让她能够更清楚的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两年不见，两人不仅没有因此变得疏离，反倒是愈加亲近了许多。 伯爷和夫人好的蜜里调油，卷帘居那边的一众姑娘们，从主子到丫鬟虽然都有些觉得木易南的归来，抢走了她们的夫人，却也识趣的全都并未上前打扰。 甚至，即便在解决掉了那几个原古国的女奸细之后，尚云瑶就下令解开了对卷帘居这边的看管。 毕竟府上没有男主人，这些姑娘们也不是真的入府当妾室的，不过是寻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罢了。 甚至在她们跟前伺候的丫鬟们，也都是木一那边培养出来的，一个个虽然未必能歌善舞，但也都多少有些身手。 这些姑娘们平日里不管是想在府上闲逛，还是想要相携出门走走，尚云瑶都是不会阻拦的，还会吩咐管家为她们备好车马，嘱咐她们注意安全。 但也是因为尚云瑶的体贴信任，大家也都不乐意在这个时候，凑上前去找不自在。 万一被误以为自己别有所图，被那位一向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的伯爷给赶出了府去，她们又上哪寻这么好的主家？ 尤其是像柳儿等人，更是一点儿也不想回到从前那样无依无靠的日子。 以至于受到众人影响的樱红，现如今都安分了许多，反倒是与芙蓉的关系日渐亲近，不似从前一般针锋相对。 木伯府里一如既往地和谐，甚至因为木易南的归来，整个府上宛若有了主心骨一般，迸发出蓬勃的活力。 华京城里，大家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迎接凯旋归来的大军。 毕竟，这次攻打原古国，虽然说是三国联手，但山岚国因为地形位置的原因，再加上国情不同，他们更多的做的是辅助作用，并且悄无声息的吞下了原古国临近山岚国的一大片山区。 这也是南国与山岚国一开始的时候就约定好了的。 而庆国又因为刚刚结束内耗不久，不管是国力还是领兵作战的主帅，都不如尚云闻三人，在整个战场上，难免稍逊一筹。 在后面南国的武器源源不断的输送上战场，而他们千辛万苦从原古国缴获的新式武器，却因为得知了这武器的“成因”之后，多多少少令将士们心中有些障碍。 以至于到后面，庆国干脆自知实力，主动做起了南国的辅助。 所以这一次，吞下原古国，毫无疑问的南国将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该如何瓜分利益，这可是个所有人都很乐意于积极参与的，即便是参与不到，也十分积极的想要畅谈一下个人意见，并且与有荣焉的事情。 所以这段时间，不管是朝野上下，还是南国百姓，尤其是华京城里的百姓，一个个都喜气洋洋的，热闹的跟过年似的。 等到江北大军凯旋之后，如同两年前一样，再次驻扎到京卫营旁边的驻地的时候，大家的热情就愈加的高涨了。 毕竟不管什么时候，胜利总是让人精神振奋的。 尤其是这样开疆扩土的大胜。 木易南虽说是得了所有人同意，才率先一步回来的，但等江北大军全都到了华京城外，饶是木易南依依不舍，却还是提前到了营地，与已经率着京卫营众人将江北大军的营地收拾妥当的京卫营统领石东阳大人一起，迎接凯旋之师。 尚云闻和林清虽然归家的晚了几日，但谁让木易南是他们的妹婿/未来女婿呢，自然对木易南是没有什么怨气的。 这会儿瞧见木易南一脸的春风得意，林清作为未来准岳父，只是神色不善的打量了一番木易南，显然是在盘算着，等自己名正言顺以后，再教训这小子。 但尚云闻这个亲大哥，可没有那么多顾虑。 当即就拉着木易南上了校场，两人比划了一番。 倘若是论到杀人的手法，木易南未必会比尚云闻差。毕竟他从小就被他爹拉着习武，又是从金吾卫里面出来的，这么多年也从未松懈过对自己的要求。 金吾卫最擅长的，就是杀人。尤其是以小博大，以出其不意取胜的杀人手法。 反倒是尚云闻，一向学的都是战场上那一套直来直去的招式，虽然实力确实很强，但却也防不住偷袭。 可偏偏，对面这位是自己大舅哥，而且两人这是在校场上比划，木易南要真的敢伤到了尚云闻，他媳妇儿第一个就要跟他算账。 所以面对尚云闻大开大合的招式，木易南这边却显得束手束脚，疲于应付。 两人过去两年里，虽然说大部分时间都是各自率领了一支队伍在打仗。 而且尚云闻基本上都处于攻坚大部队里，木易南却是一直带着手下的一小撮人打冲锋的，两人真正相处的时日不多。 但是从尚云闻带领大部队抵达原古国国都，再到三国兵力会合，瓜分胜利果实，以及这返程的一路上，两人却也没少较量。 双方对对方的底细，不能说一清二楚吧，但也是颇为熟悉了。 木易南吃瘪，根本就是尚云闻有意为之。他不仅没有放水的意思，进攻的招式反倒是越来越凌厉，越来越快速…… 瞧着校场中间，正在比划的两人，石东阳饶有兴味。“林将军也不拦着？” 林清冷着一张脸站在石东阳身边，同样是在台下观看的人，但他脸上神色淡然的很。“年轻人，多活动一下手脚，有什么不好的？左右也打不出来什么真火气。” 他要不是跟阿兰还没成亲，教训这家伙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他早就自己上，让这家伙好看了！ 笑的那么刺眼，看着就让人拳头痒痒。 第956章 我们可都是昭兰郡主的娘家人 “啊哈哈……这话说的，林将军您也正春秋鼎盛呢不是，说起来，还没有恭喜林将军终于抱得美人归。听闻林老将军夫妇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从南疆来了华京城，想必过不了多久，属下就能到您府上讨一杯喜酒喝了……” 林清话都说到这里了，石东阳能说什么呢？ 人家一个大舅哥一个准岳父，才是自己人。林清都不着急，哪里轮得到他一个京卫营统领在这儿干着急？ 就像林清说的那样，左右也打不出来什么真火气。 以这两人的身手，除非真的是场上突然出现什么意外，否则也不可能受重伤。 眼瞧着自己对木易南是爱莫能助了，也只能在心里大呼一句对不住，笑哈哈的转移了话题。 幸而林清对昭兰郡主的情谊，虽然或许很多人未必清楚，但石东阳误打误撞的，倒是挑对了话题。 挺起赵云柔，林清这张一贯冷峻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温柔的神色。 虽然因为之前两年都在打仗，这凯旋归来的一路又是急行军，为了方便，林清又蓄起了胡子。 但是要不怎么说，爱情是让人年轻的灵丹妙药呢。 这会儿的林清，即便是因为蓄着胡子，有点儿看不清那张俊脸。 但到底不像从前一样，胡子浓密又不修边幅的，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想嫌弃的转移视线。 这会儿只有一小撮山羊胡，却有着古铜色的皮肤，阳刚俊朗的线条的男人，因为提及自己心上人而脸上挂起来温柔的笑容。 看着，竟是颇有几分独特的俊朗。 甚至让与林清的父亲也相识的石东阳，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突然理解了，当年林清他爹那个糙汉子，是怎么忽悠到人家南苗据说还是一个小村落的“圣女”的他娘的。 指不定就是凭着这张脸！ 当然，这都是玩笑话。 虽然石东阳跟尚云闻和木易南才是一代的，却又比这两人要年长几岁。 但他们这代人，很多人都是听着大长公主夫妇的丰功伟绩长大的，甚至不少人一度都十分惋惜这位昭兰郡主所托非人。 尤其是他们这群武官，在朝堂上，更是没少给从前的陆世明下绊子。 反正他们是一群大老粗，大部分都还是草根，就连盛安帝一般都不会跟他们计较，那些文官也没几个愿意为了陆世明得罪他们武官一派的。 后来昭兰郡主跟那陆世明和离，还带着三个孩子跟着尚老将军改了姓，他们这群朝中的武官不知道多激动呢！ 现在，昭兰郡主再嫁，终于不是嫁给那群迂腐的臭书生，而是嫁了个他们的镇南将军，可不就是让他们这群武官瞬间趾高气昂起来，感觉仿佛上朝的时候都能用鼻孔藐视那群文官了。 所以，整体来说，虽然石东阳其实跟林清打交道的时候不多，也就是每年除夕夜的时候，帮他“开个后门”，送他去宴会场的交情。 但这会儿提到昭兰郡主，还是一副“娘家人”的语气。 “林将军终于抱得美人归，日后可要对咱们昭兰郡主好点儿，这可是咱们大长公主和尚老将军的独女！ 是咱们武将们全都当做公主一样宝贝的郡主！从前那姓陆的不开眼，仗着先帝在，不将咱们郡主当回事儿。现在终于……你可千万不能学那个姓陆的，给咱们武将丢脸！ 要不然我可跟你说，咱们武将的可不跟你玩虚的，你要是敢对不起昭兰郡主，到时候就算是大长公主他们两位老人家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也还有我们这些人在，我们可都是郡主的娘家人！ 到时候我们车轮战，也饶不了你！左右郡主也和离过一次了，大不了下次我们大家一起，给郡主重新挑一个妥当的！” 不管是谁，被人这样子威胁，还是嘴里口口声声都是自家未过门的媳妇儿，那脸色都好看不了。 林清脸上的表情自然也不好看，凶巴巴的瞪了石东阳一眼。 不过他倒是没有否认掉石东阳的话。“放心，不会给你们机会的！” 他自己千辛万苦，本以为这辈子无望，只能远远地守着的心上人，终于有朝一日能娶回家去，怎么可能不捧在手心上？ 他心疼还来不及呢。 但林清一想到过去那二十多年里，因为盛安帝的原因，心上人忍气吞声，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却从来都不说，还要费心费力的暗中为盛安帝做事…… 林清就觉得，他媳妇儿值得最好的。 这些武将们要真的一心向着他媳妇儿，那也只能说明他媳妇儿，他老丈人丈母娘优秀，这都是他媳妇儿应得的万千宠爱！ 所以，他就算是吃醋，那也吃的心甘情愿，心安理得，并且还有几分暗搓搓的得意。 这么好的媳妇儿，是他的！ 谁也别想抢走！ 明明是带着大家的“重任”来下战书的，结果却吃了一肚子狗粮的石东阳：…… 泥垢了~！ 谁还没有个媳妇儿咋滴？ 他家里大胖小子都两个了！ 个至今还没成亲过的老男人，嘚瑟什么嘚瑟！ 大军凯旋，是在原地休整了一日，让将士们都大吃一顿之后，好好休息了一番，换了一身全新的衣服之后，才由林清、尚云闻、木易南三人各率领一队主要将领和部分亲兵，一起被赵牧野率领着满朝文武立于城门之上，和全城百姓们一起迎进城里的。 而这一日，郡主府上的诸位女眷，却都没有跟着赵牧野一起上城门，反而早早的就在主干道旁的酒楼里订好了雅间。 不仅是赵淑兰、魏佩兰和尚云瑶来了，就连二嫂岑采薇，和两个小家伙，也都过来了。 反倒是尚云瑶府上那一群“姨娘”们，全都避嫌似的，纷纷表示不爱凑热闹，就不往跟前去了。 否则的话，别人瞧着木伯爷都掷果盈车的，她们万一一个气不过，将头上的簪子扔下去砸人，那破财的还不是她们自己？ 这种亏本的买卖，她们可不干！ 第957章 入城 看着一身战甲，英武不凡的骑着高头大马，与自己兄长和“继父”一起进城的那个身影， 尚云瑶依稀记起，当初木易南第一次跟着她大哥到江北的时候，那一次江北大捷，大军也是这样凯旋而归的。 那一次，尚云瑶身边虽然没有亲人在侧，但有闺中密友陪着，心中对木易南的出现既期盼，又有些说不清的滋味。 不过那一次，木易南不过是尚云闻麾下一个百夫长，又提前一步带着南国太子的亲信悄然入城，尚云瑶并未在人群中见到他的身影。 这一次，不仅圆满了上一次的那一点儿遗憾，而且经过两年多的历练，男人显然更成熟，更英武不凡，也…… 更切切实实的，让尚云瑶心动了。 抬起手，捂着胸口，感受着莫名跳动的有些激烈的胸口，尚云瑶努力佯装平静，但唇角的笑容，却根本抑制不住。 木易南大老远的，就瞧见了尚云瑶的身影。 尚云闻和林清自然也瞧见了尚云瑶身后，各自的妻子和准妻子。 认真说起来，这还是林清和赵淑兰时隔二十多年之后，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相视。 更是林清时隔二十多年之后，第一次再次感受到，赵淑兰的目光，专注的落在自己身上。 明明彼此都已不再年轻，明明时光蹉跎，物是人非。 但这份怦然心动，却似乎又从未变过。 为了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出现在赵云柔面前，林清早在头一天晚上，就已经细细的净过面，刮干净胡须，还将头发也给好好打理了一下。 当年林清能够入了赵云柔的眼，虽然不能说是靠颜值取胜的，但想也知道，年轻时候的林清，那也是一位玉面小郎君。 虽然说二十多年过去了，时间难免在他脸上，留下了风霜的痕迹。 但却也多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再加上三人此番打了胜仗归来，连新帝都亲自前来迎接，想也知道其他人的激动程度。尤其是许多妙龄少女，甚至是芳华正茂的妇人，看着这样强大又英俊的将军，都很难不激动。 而此时，这样一个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又着一身战甲，仿若披甲而来的战神一般迷人的男人，他的双眼满含深情的注视着一处，这样的举动，自然也吸引了许多人的瞩目。 赵淑兰虽然贵为昭兰郡主，在华京城中这几年更是颇有盛名，但其实却并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的人。 尤其是她和陆世明的婚姻出了问题之后，她便开始深居简出，即便是在每年除夕宫宴上，也从不出风头。 平日里和勋贵之间的往来，也并不频繁。 这会儿，却骤然被万众瞩目，虽然面上依旧仪态端方，但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的。 不过前面是华京城中诸多百姓，楼下是她即将成亲的未婚夫婿和儿子女婿，身边是她的女儿儿媳妇…… 不管如何，赵淑兰都必须得撑住了。 不仅依旧雍容华贵，甚至还朝着林清的方向，露出一个十分得体的微笑来，气场满满。 如果忽视她双颊上细看根本藏不住的绯红的话，倒是完美极了。 不过不管如何，两人这隔着千山万水之后，才终于再重逢的对视，却也足以看的令无数女子又羡慕嫉妒，又不由自主的觉得，这样的一对有情人，终于能够终成眷属，真好~！ 毕竟这世界上，又有哪个女子，不希望能够拥有一段哪怕跨越千山万水，哪怕历经坎坷磨练，也一定要圆满的坚贞爱情呢？ 至于那些酸腐的说什么女子应该守贞守节，不应该改嫁，更不应该将子女都改姓的话？ 呸~ 没看先皇和新皇都是大力支持昭兰郡主改嫁的么？！ 赵淑兰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收买”了一些或许年岁比她小，或许身份地位都不如她，或许从前曾经都不知道她的年轻姑娘们的维护。 她仍在专注的看着一步步朝着自己这边走近的大军。 …… ……大军进城之后，接下来自然便是热热闹闹的，全城瞩目的庆功宴。 而这一次，也不知道是赵牧野为了表明自己跟其父皇盛安帝的不同。 还是因为这样对于南国这样的地理环境和这两三代皇帝的遭遇来说，称的上一句“旷世之功”的大胜，表现出自己这个新帝足够的重视。 赵牧野并没有依循盛安帝在位的时候那样的，将庆功宴开在宫里，反而选择了放在宫外的一处皇家别苑里。 既然是皇帝亲自下旨，招待的又是为南国开疆扩土，拿下了原古国的大功臣们的地方，这处皇家别苑的规格和面积，自然都是不容小觑的。 即便是位置并不在城中，而是在出了城门之外的地方，但里面的装潢和宴会的档次，也是一点儿不比在宫里低的。 赵淑兰和尚云瑶等作为功臣的女眷，自然也是有资格出席的。 而宴饮的时候，大家的座位，也不知道赵牧野是怎么考虑的，并没有分男女宾，反而直接按照文武百官和将领们的官职安排。 且以尚云闻、林清、木易南为首的此次凯旋之师的主将们坐在左手侧，朝中官员们坐在右手侧。 至于他们的家眷，则被安置在其身边。 尚云瑶和木易南自然也被安排到了一起。高台之上，是赵牧野与宋雅韵这对皇家夫妇。 高台之下，他们左边是大哥大嫂，再往前是娘亲和未来继父，周围都是他们的直系下属，对面则是文武百官和其家眷…… 饶是尚云瑶自诩不是个脸皮子很薄的闺阁少女了，但在这样的场合下， 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跟木易南的互动也收敛很多。 毕竟，她也是个爱面子的人。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木易南故意的，有事没事就喜欢小声逗两下尚云瑶，还是尚云瑶敞开了心胸之后，自然而然的流露。 两人之间的亲近，即便是尚云瑶自觉自己已经尽力掩饰了，但明眼人几乎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这对小夫妻之间的氛围，与从前的截然不同。 第958章 追求隋平的女子 这对小夫妻婚后本就日子过得分分合合“热热闹闹”的，一副随时有可能和离的模样。 且成亲至今，膝下孩子也无一个。尚云瑶近两年更是木伯府和郡主府两边住着。 在很多人眼里，根本就是一副随时可能打包行李回娘家的模样。 故而两个人分离两年，再次相聚，关系会不会愈加疏远，身边亲友们都牵挂着担心着。 即便是明知道从前这两人闹出来的那些个鸡飞狗跳的事儿里面，不少都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木易南从未碰过家里那些女子，完全是避之唯恐不及。 反倒是自家姑娘跟那些女子关系还算不错。 而且两人也没少在郡主府上住，小夫妻关起门在自家的时候，虽然不能说感情甚笃，但也还算融洽的赵淑兰几人，也是多少有些担心的。 更不要说不明真相的人。 毕竟说到底，这中间两人隔了两年未见，谁也不敢保证这两人的关系如何。 尚云瑶又是皇家而今最受宠的女儿，眼瞧着皇家最尊贵的那对夫妇都对她宠的不行，万一尚云瑶对现如今的木易南不满意，想要和离，指不定新帝会偏向谁呢。 故而这会儿，瞧见这两人两年不见，不仅没有生疏，反倒是愈加亲昵了，甚至还多出了几分新婚小夫妻的蜜里调油一般的感觉，众人一时倒是有些五味杂陈。 有亲友欣慰的松了一口气，自然也有某些心思阴暗或者对尚云瑶心存不满的人，气急败坏。 而这其中，“最早”知道木易南跟尚云瑶夫妻关系融洽尚云闻这个做大哥的面上不说，心里是真正松了一口气的。 身为大哥，又自觉对妹妹亏欠良多，尚云闻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很在意自家小妹的。 所以之前虽然看木易南不爽，将人拎到了校场上较量，但也不会真的将人打受伤。 咳，即便是有点儿青青紫紫的，那也绝对不会出现在脸上。 所以这会儿，瞧着玉树临风，又满是男子气概的木易南，再看看被他捧在手心上呵护着，连吃个鱼都要细心的给她挑了刺，再送到她面前的尚云瑶。 再看看自己身边，只顾着跟周围的人饮酒作乐，客套往来，寻思着怎么才能攀上几分关系的男人。 再想想身边某些明明成亲前也是家里千娇万宠的女儿，婚后却连出席这样的场合的资格都没有的闺中密友。 那些从前在背后说尚云瑶的坏话，甚至是赌咒两个人日子过不好的人，心里别提多酸了。 要不是顾及尚云瑶现如今风头正盛，且她家里的男人，有一个说一个，除了没断奶的奶娃娃，没一个好惹的，她们当真是恨不得……恨不得…… 不，她们却也只能恨而不得。 毕竟，从前赵云柔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她们也只能将这份妒恨藏在心里，掩在背后。 而也不知道是当真因为这对夫妇风头正盛。 还是因为沐晋和隋平接手了木易南的那一摊之后，手段了得。 等庆功宴结束，木易南又大喇喇的跟昔日好友相聚春风阁的时候，各种流言蜚语虽然免不了四起，但竟是也没有从前那般旺盛。 至少，敢传播木易南秉性难改，流连花街柳巷，南娇郡主跟对方夫妻不过是面子情，早晚要闹起来的人，寥寥无几。 大家都是早就熟知木易南这位从来都放荡不羁的伯爷的性子的。 虽然说过去两年里，因为木易南一直身在边关，尚云瑶也一向不是一个热衷交际的人，并不算多活跃。 再加上新帝登基之后，种种新政逐一推行，朝中新贵在华京城也多多少少不断掀起新的浪潮。 而木易南已经将手上的东西全都交给了隋平和沐晋两人，他在华京城许多人眼中，以极快的速度淡出众人视野。 甚至渐渐的，许多这两年才入华京城的人，都已经甚少听闻木易南的名号了。 这样的变化，若是放在一般人，大概多少还是会有一种“失落”的感觉的。 但木易南，又岂是一般人？ 这位听闻自己的名号在华京城里不如从前响亮，不仅不失落，反而还哈哈大笑，拍着两位友人的肩膀，直呼“辛苦辛苦！多谢多谢！” 别说是隋平了，就连沐晋，都免不得被木易南这样的态度弄的愣了一下。 只是不等两人再说些什么，门外却传来了些许的骚动。 听到门外的动静，木易南饶有兴味的目光，在隋平和沐晋身上逡巡了一遍。 而后，落在了隋平身上。 毕竟，他与沐晋从前虽然不能说是“一丘之貉”，却也实实在在的臭味相投，狼狈为奸。 以他对沐晋这人的了解，外面那位一听就知道是正儿八经的高门贵女的女子，可不是沐晋会招惹的对象。 即便两年未见，木易南也猜到以沐晋的性子，怕是还没有定下人家。 沐国公府指不定都已经放弃了给他说个正经姑娘的打算。毕竟以沐晋的性子，要是定个高门贵女，别说人家贵女乐意不乐意，他自己指定是要闹的。 要是定个庶女…… 那想必对方也不敢像今儿这样来闹。 可是隋平么……就不一定了。 毕竟从前的时候，因为淑妃跟贤妃交恶的原因，隋家在朝中声名不显，甚至一度被刘家打压。 且隋平的性子又有些阴晴不定，在朝中更是连个正经官职都没有。 京中贵女多对他瞧不上眼。 再加上隋平自己志不在此，所以别瞧着隋平也是隋家嫡子，屋里也还算干净，却也迟迟未曾定下。 可现在隋平得了木易南交给他的人手势力，又得了新帝器重，地位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再加上贤妃倒台，现如今的淑太妃和大公主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隋家的地位水涨船高…… 隋平自然逐渐走入了不少人的视线里，成为良胥人选。 对上木易南饶有兴味的目光，隋平忍不住抬起右手，按了按眉心，脸上的表情有些头痛。 沐晋却促狭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我就说吧，那位孟茹小姐知道你来喝花酒，绝对会追来……” 第959章 为兄弟高兴 喝花酒自然是不存在的，毕竟沐晋虽然爱胡闹，却是位喜欢“追求真爱”的主儿。 即便他的真爱短暂的比韶华还易逝，但也不是个随便什么姑娘都能左拥右抱的主儿。 换句话说就是，这些主动送上门来的姑娘，咱们这位沐国公府的小少爷，他瞧不上。 他就喜欢那种追求自己相中的姑娘的感觉。 虽然这样的行为，在许多良家女子眼中，简直是渣王之王，更是被勋贵小姐瞧不上眼。 但在许多秦楼楚馆的女子心中，被沐晋这样的贵公子瞧上，总比恩客不绝，却从无一真心要好得多。 再加上沐晋对没看上眼的姑娘，那是真真儿的一点怜香惜玉也不懂的。 所以虽然这人名声不好，但喜欢，或者说是敢来他面前蹭的女子也不多。 而木易南早就浪子回头，一心一意想拯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当一个爱家的小将军。 就算是没回头，那他也是不会真的胡来的。 这两个“最喜欢”左拥右抱的家伙，都没有叫姑娘，隋平这个从前就不是很沉迷这些场合的人，自然就更不会了。 甚至从头到尾，这屋子连上菜的都是他们自己带过来的小厮。 三人不过是习惯性的，将聚会的地点定在了春风楼里。 毕竟这里说起来，也算得上是木易南和沐晋的老地方，这春风楼现如今里里外外也全都在沐晋手里面，虽然这间屋子不能算是沐晋单独设立的，私密性可能不如木易南酒楼里的私人包间。 但左右三人也不过是老友相聚，吃吃喝喝闲聊几句，说说过去两年里大家各自的变化罢了，没什么正经事儿。 选在这里，对三人来说倒是更放松一些。 而且，虽然隋平不比沐晋，但他跟沐晋走的近，自然也是时常出入这些地方的。那位姑娘既然能寻到这里来，想必对沐晋的“行事”多少有一些了解。 所以这会儿，虽然两人对隋平居然被一个贵女给找上了门来“寻夫”，一脸的促狭，还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思在里面。但倒是没有什么担心的。 这屋子里，可是连随侍的人都没有，只有他们三个大老爷们儿。 就算是这位贵女真的推门进来了，这里面也没有什么不堪入目的，不至于让隋平因为给木易南的这场接风宴，平白丢了好好地一门亲事。 不过木易南从前就是一个促狭性子，即便是过去两年当了两年的将军，也没将这人的性子给磨的多好，反倒是调侃人的话愈发的一套一套的。 显然这过去两年里，跟自己手底下的人之间也是没少“过招”的。 再加上沐晋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在一旁一个劲儿的揭隋平的老底儿，两人没一会儿就将隋平调侃的坐不住脚。 等隋平终于坐不住，再加上眼瞧着外面那姑娘不见到隋平，是不愿意走的，他只能一脸无奈的起身出门，去“解决”去了，两人反倒是都收了那一脸的促狭，说话都正经了不少。 也是这个时候，木易南瞧着沐晋对隋平的事情似乎很了解的样子，才问道。“你知道外面那姑娘的身份？” 他是真的有些好奇，该是什么样人家养出来的姑娘，才会愿意下嫁隋平？而且两人还没成亲，就敢公然到这种地方来捉人？ 这可真是…… 啧！ 有够彪的！ 一般人可还真惹不起。 沐晋一边拎起酒壶，自己给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一边浑不在意的点点头，笑哈哈的，显然过去这段时间，没少看隋平的热闹。但言语之间，对这位姑娘倒是难得没有什么恶感。 “那是西河将军胡问客的嫡次女。打小跟着西河将军在边关长大，据说还没学会跑，就先学会了骑马，前几年还偷偷跟着她大哥上过战场，可是一位巾帼~ 数月前西河将军夫人带着两个女儿上京，因着这位夫人的娘家跟隋家有旧，据说这小子跟这位胡家二姑娘小时候也是见过的。 两家走动了几次，没多久，隋家家主做主，这小子就跟这位胡家二姑娘定下了亲事。” 沐晋没说这位胡问客的嫡次女的名讳，言谈之间也避过了跟对方容貌之类有关的话题。 毕竟他们两个都是外男，一个已经成亲，另一个名声在华京城里，那是人尽皆知的不好。而这位胡家嫡次女，如果不出意料的话，那可是他们兄弟未来的妻子。 虽然说这会儿包间里只有两人，但到底隔墙有耳，提起人家姑娘的闺名私誉，总归是不太妥当。 沐晋一向是个风流不羁的性子，自己也没有正经成亲，跟那些个高门贵女相看两相厌的打算。 不过好歹是一起长大的玩伴，这两年两人的关系也很铁。 而以隋平在他父亲心中的地位，和隋平现如今在新帝面前受重视的程度，倘若没有隋平自己点头，这门亲事是万不可能定下来的。 所以，别看这胡家嫡次女小辣椒似的，但指不定隋平自己就喜欢这一款呢？ 而能够看到隋平找到一门不错的亲事，沐晋也是为自己的兄弟高兴的。 自然在这些小细节上面，也会多注意几分。 左右这姑娘姓甚名谁，隋平自己清楚就行，跟他们两个关系也不大。 木易南显然跟隋平是一样的想法。 听了这几句之后，就笑哈哈的点头，而后将话题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去。 三人分别两年，木易南又是去的最危险的江北站场打原古国，打的还是前锋，这一路上千难万险，虽然不想跟自家媳妇儿说，怕她担心，但面对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损友，那还是可以提一提惊险刺激的经历。 咳，顺便吹一波牛皮的。 毕竟木易南是实打实上的战场。 而沐晋这小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活在温柔乡里，脂粉堆中，别说是上战场了，这家伙怕是连只鸡都没杀过。 咳，当然，由此可以得知，别看沐晋纨绔，但却也不是个恶霸款的。 要不然，沐家上下也不至于真的无脑宠他。 第960章 我们也生个宝宝吧 再加上沐晋这家伙鸡贼的时候是真鸡贼，但捧场起来，那也是非常捧场的。 而且不管是木易南还是沐晋，祖上都是武将，沐晋对木易南这样真正在边疆守家卫国，开疆扩土的人，是打心眼儿里真正敬佩的。 故而，虽然隋平出去了，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是半点儿没有因此冷淡，反倒是更热络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这是开了个相声专场呢。 两人这边聊得欢畅，反倒是没有多关注隋平那边的意思。 不过木易南跟沐晋没有等太久，隋平似乎就已经将那位胡姑娘打发了。 只是走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尴尬。 嗯，以两人毒辣的眼光来看，还带着几分羞赧。 要不是大家知根知底的，两人都知道隋平屋子里是有通房的，他们怕不是都要震惊，难道他们身边真正隐藏多年的童子鸡，竟然是这小子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知道底细，两人才更确定一件事儿，隋平这小子跟这位胡家姑娘之间，当真是你情我愿的。 指不定这小子这会儿心里多甜着呢。才会这样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 啧！ 简直辣眼睛~！ 裴含之和沐晋能当这么多年的损友，当年互相扔黑料，让对方给自己背黑锅的时候，简直不要太顺手，那自然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 说一句厚颜无耻，那都是夸奖了。 这会儿，当然也不会放过调侃隋平的机会。 比起两人来说，隋平虽然从前性子阴沉了一点儿，甚至一度跟两人的关系十分紧张，但其实脸皮可完全没有这两个人的厚。 再加上这会儿本就有些神思不属的心绪，自然是没一会儿就招架不住了。 不过，不管这两人调侃的再厉害，那也是对着隋平来的，嘲笑这小子一把年纪了，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简直给他们兄弟丢脸云云。 但从头到尾，却没有提及那位胡家姑娘的名字，甚至还有意避讳。 这样看似不经意的体贴，也是让隋平十分的感动感激的。 所以，虽然羞赧的不行，但隋平想想这两人的性子，再想想要是今儿个不让这两个家伙调侃痛快了，往后等自己成亲的时候，这两人指不定要闹什么幺蛾子。 毕竟闹洞房这种事儿，木易南现在可能“改邪归正”了，但沐晋这个无耻之徒绝对干的出来。 衡量了一下之后，比起让心上的姑娘到时候受惊吓，隋平干脆硬着头皮任由这两人调侃，自己只当做听不见了。 反正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皮糙肉厚的，被调侃几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握拳！ 木易南这一日的旧友相聚，当然还是十分尽兴的。不过他们也没有在这边待太久。 一个急着回去想办法哄未婚妻，另一个也想早点回家陪媳妇儿。 沐晋大概是嫌弃自己两个兄弟现如今比自己这个自诩的“大情圣”还要儿女情长，干脆直接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滚蛋了。 于是等他们三人散伙的时候，天色都还大亮着，甚至木易南还能看到西边一轮红火的落日。 瞧着那轮夕阳，沐晋一脸的没好气，木易南却笑眯眯的，拿出来一套十分“有道理”的说辞。 比起从前总是夜不归宿的时候，自己现在可是有家有室的正经人，天黑之前就得回家陪娘子吃饭，这可是顶顶重要的事儿。 至于沐晋和隋平的调侃，木易南不仅不以为耻，反而还十分洋洋自得的表示，我有媳妇儿，你们有么？ 两个单身狗，也就只能羡慕嫉妒恨一下了~ 还没娶到媳妇的隋平：……算你狠！ 根本没打算娶媳妇的沐晋：……算你狠！ 木易南回到木伯府的时候，天色都还没黑。 尚云瑶正在屋里看信。 是随着夫家远赴外地的王岚寄来的信件。 过去这两年里，虽然从前的闺中密友四人，除了魏佩兰成了她的大嫂，王岚早已嫁人，数月前刚刚产下一子。 而苏玉蓉的亲事，也快了。 故而这次王岚来信，不仅是向她和苏玉蓉报喜，同时也是为了告知两人，再过几个月，她就会随着夫家一起归京。 如果这一路上路途顺利的话，她说不定还赶得上和大家一起，给年岁最小的苏玉蓉送嫁。 自打王岚成亲之后，尚云瑶与王岚已经许久未见，这么久以来只能通过书信往来。 而魏佩兰虽然这两年里一直都在华京城，但现如今眼瞧着江北战事已平，她大哥已经归来，等他大哥新的任命下来之后，魏佩兰自然也是要带着她的大侄子一起同行的。 尚云瑶自己虽然因为木易南这两年人在江北，她膝下无子，甚至还时常跑回娘家住，以至于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仿佛尚未成亲似的。 但到底有了自己的小家，很多事情还是不一样的。 而现如今，连当初年岁最小的苏玉蓉，都要出嫁了。 一恍惚之间，仿佛大家一起在主街雅间之上，为踏马游街的兄长掷花的画面还在昨日。 再回神，大家就四散了。 所以，本以为这一次，只有她跟大嫂魏佩兰能够给苏玉蓉送嫁，她们还遗憾不已的时候。 没想到王岚居然要回来了，这可不就是意外之喜？ 更不要说，王岚这次不仅是自己回来，还会将那个尚云瑶和魏佩兰、苏玉蓉说好了要让他认她们三个做干娘的小家伙一起带回来。 再想想二嫂和皇后现如今也都纷纷再次有孕，她娘亲和林将军也即将开始新的生活…… 让人只觉得，仿佛这一年里，这喜事儿是接连不断的赶着来似的。 一想到这里，尚云瑶心里就不由自主的愈发欢喜。 甚至招呼着丫鬟们帮她打开库房，瞧瞧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可以给小奶娃娃做礼物的？那毕竟可是她的“干儿子”， 见面礼，可得好好寻摸才是！ 木易南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尚云瑶喜气洋洋的在小隔间库房里挑东西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惊奇。 “阿瑶这是遇到了什么喜庆事儿？” 尚云瑶对着木易南招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自己这边坐下。“你瞧，这是阿岚的来信，她再过几个月就也要回来了~” 尚云瑶从前的几个闺中密友，木易南也是知道的。 尚云瑶既然不避着他，木易南也就大大方方的接过了尚云瑶递给他的信看了起来。 只是，看着看着，木易南的目光在某一部分内容上微微停驻了…… 尚云瑶正在把玩着一个小小的和田玉平安扣的时候，突然感到身后一道灼灼的目光，仿佛想要将她的后背烧起来一般。 尚云瑶转头，就对上木易南灼灼的视线。 “阿瑶，你瞧他们这些人都有孩子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点头，咱们也生个宝宝？” 第961章 送娘亲出嫁 要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这个想法木易南当然不是突然萌生的。 事实上，早在两人刚成亲的时候，木易南就非常盼望着，能够有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是男孩儿或者女孩儿都无所谓。 最重要的，是他媳妇儿给他生的。 他一定会当做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里呵护。 当然，最好是个女儿。 那样他就能看着她成长，守着她无忧，给足她一个快乐的童年和少女时代。 而后，还要给她选一个最好的夫君。 就当作是，将他媳妇儿幼年的遗憾，童年的郁闷和少女时期的那些种种不好的遭遇，全都弥补一遍。 只是，当初尚云瑶年岁还小。 两人才刚刚成亲，感情也不够稳定。 虽然说很多人家成亲之后，小夫妻两个当年就能要上孩子，但讲究一些的勋贵人家都知道，女子太早怀孕生子的话，对女子的身体伤害很大。 甚至很容易造成母体年纪轻轻就因为生孩子，母体损伤太大，没过几年就芳华早逝。 木易南虽然着急着将媳妇儿娶进门，但他更心疼媳妇儿，可不舍得让尚云瑶早早怀孕。 再加上有魏佩兰的一再叮嘱，尚云瑶自己当时也是不乐意早早孕育孩子的。 毕竟因为有过上辈子的经历，尚云瑶心里对于怀孕这件事，多少还是有些阴影的。 加上木易南自己虽然也算是完成了当初他对尚云瑶的诺言，“功成名就”的带着耀眼的功绩，让尚云瑶在华京城人人艳羡中嫁给的他。 但事实上，他不过是才刚刚在江北混出来一二名堂。跟真正的世人皆知的名将，譬如他家中兄长，譬如尚云闻这样盛名在外的年轻将军，差的还远着呢。 虽然很想要一个孩子，但木易南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知道当时的环境下，两人并不适合要孩子。 就算是有了这个孩子，他也没有办法如同他期望的那样，守着她成长，护着她快乐。 所以，他也就没有对着尚云瑶提起过。 只将这心愿一直藏在心里。 刚巧那个时候，几乎在所有人眼中，他们这对夫妻的关系都紧张的很，那根本就是盛安帝乱点鸳鸯谱之下，强行凑在一起的一对怨偶。 偏偏一个是风流纨绔小少爷，一个是皇家千娇万宠的小娇娇。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那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尚云瑶怀不上，反倒是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理所当然。 甚至指不定还有人觉得，这是两人故意不要孩子，好方便以后过不下去了和离。 毕竟，盛安帝都已经驾崩，新帝心里这两人的份量都不一般，自然也不乐意见到一对怨偶。 两个人真闹起来，新帝说不定还真会允许他们和离。 但现在不一样了。 即便是在最苛刻的人眼中，也不能说木易南现如今还是个一事无成，只知道留恋花街柳巷的纨绔子弟。 再加上两人现如今夫妻关系突飞猛进，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尚云瑶对他明显不如从前疏离，反而有意无意的，目光还会追随他。 木易南跃跃欲试的提出这个请求，也是带着几分信心，觉得尚云瑶不会拒绝自己的。 就像当初两人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对他媳妇儿就像他喜欢她一样的喜欢他的自信一样。 果然，听到木易南这话，尚云瑶虽然有些惊诧，还有些羞赧的气恼，却还是忍不住送了裴含之一套小粉拳。 毕竟这屋子里，阿元等人可都还在呢。木易南突然这样激动，还嚷嚷，她活不活啦？ 但她到底，却也没有正面拒绝木易南的话，只是用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 这在木易南看来，没拒绝，那就是默认了！ 一见有戏，木易南双眼更亮了，甚至激动的直接起身，上前抱住了尚云瑶。“媳妇儿，谢谢你，谢谢你……我好开心，真的~” 瞧着激动的语无伦次的突然冲上来抱住自己，一副根本目中无人模样的木易南。 再看看一旁满脸促狭的笑意，却不开口，只纷纷自觉退了出去的阿元等人，尚云瑶一边气恼的用纤纤玉手掐这家伙的腰，一边又有些恼羞成怒的开口。 “闭嘴！放手！站好！不要动手动脚的，这屋子里这么多人呢，你这人……” 然而，木易南正是激动的时候，哪里还在意这些，一边傻笑，一边赶紧伸手将尚云瑶掐着自己的腰的手握住。 甚至握住的一瞬间，下意识将小手在自己手上比划了一下。 他从小习武，过去两年里在江北那边更是不用说，身上硬邦邦的，被掐一下，他不心疼自己的腰，心疼媳妇儿嫩呼呼的小手，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媳妇，别掐那里，别把你的手掐疼了。你要是实在想掐，掐这里好了，这里肉软……”木易南搓了搓尚云瑶的手，将人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尚云瑶没好气的瞪了木易南一眼。“闭嘴！谁要掐你的脸！被人看见了指不定背后要怎么编排我呐。” 小夫妻俩既然已经有了打算要一个孩子的念头，接下来不用尚云瑶说，阿元在尚云瑶带着她们回郡主府上，帮忙操办她娘亲的婚礼的时候，就找到了魏佩兰，要了两副药方子。 当然，阿元要的可不是什么求子药，不过是两道魏佩兰针对尚云瑶和木易南的体质，特意开出来的固本培元的药方子。 毕竟她家郡主小时候的底子薄，即便这几年在她们的悉心将养下，身体已经越来越好了，但生孩子一向是个大难关，还是再多养一养，阿元才能放心。 至于木易南，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人才刚从战场上下来呢，身上的各种伤势都还没好全，那底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别看着两年的战场生涯，让这人现在瞧上去很有气势，很震慑人的样子。 实际上，这才是位真的“伤患”呢。 不过，毕竟尚云瑶也不可能明儿个就怀上了孩子。 比起尚云瑶备孕怀孕这件事，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送她娘亲，也就是昭兰郡主赵淑兰出嫁。 第962章 打最大的嫁妆箱子，塞最满的嫁妆 送自己的亲娘出嫁，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经历的事情。 当然，一般的人家，即便朝廷从未出台禁令，禁止和离的妇女再嫁。恰恰相反，为了鼓励生育，朝廷还会鼓励这些适龄妇女们再嫁。 但像他们这样有头有脸的勋贵人家，却似乎将一些不必要的讲究给延续了下来。 虽然说勋贵之间，不乏和离或者因丧偶而寡居的女子。 但大多不是孀居夫家，便是进了庵堂或者家庙。 最好的，也不过是到了没那么引人瞩目的自家庄子上，寂寥的了此残生罢了。 譬如上辈子的尚云瑶，便是如此。 也会有少数心疼女儿的人家，会想要打破这个局面，却又碍于种种大环境的原因，始终得不到家族的支持。 更极难为已经受过一次伤的女儿，寻到更好的人家。 但更大多数人，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似乎也便觉得理所当然。 没有人会真正在意那个受到伤害的女人。 但幸而，这个局势，即将被赵淑兰打破。 而在这之后，为了他们的娘亲无后顾之忧，早就已经暗中做了很多布置，甚至是在民间，乃至少部分勋贵那边“敲边鼓”已久的三兄妹，当然还要带上木易南和他的两个损友，都会致力于推动勋贵阶层有关和离或者丧偶之后的女子改嫁的观念和传统。 甚至，他们还打算做的更多。 南国所有人心目中的战神，大长公主和尚老将军的独女，当今圣上极为敬重的表姐，上一辈最尊贵的郡主，昭兰郡主，即将下嫁镇南将军。 这个消息，即便因为在过去的两年里，林清的父母带着丰厚的聘礼，以他们能够做到的最隆重的规格，将三书六礼一道道走了下来。 可以说，规模比起公主下降，都要严谨，夫家给的尊重都要多。 更不要说普通勋贵人家的嫡小姐了。 而林家父母不仅完全不嫌弃赵淑兰已经嫁过人，还生了三个孩子的事儿。 反而还拿出了最隆重的礼遇和最大的重视来。 这样的举动，不仅给足了赵淑兰面子，让赵淑兰在华京城勋贵妇人中极为体面风光。 甚至还为过于排外，且不爱与外界交流，再加上所处的地势环境决定的毒瘴横生……等等原因，从前一直被人忌惮的南苗，甚至是南疆，赢取了很多好感。 毕竟，林清的父母，一个是上一代的镇南将军。 另一个，则是地地道道的南苗人。 但真正跟他母亲接触过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他母亲不仅没有像传言中那样可怕，甚至还纯真率性到了令人觉得，这仿佛就是一个被人在温室里呵护了一辈子的小单纯。 这样的人，即便从前远在南疆，即便出身异族，但却很难不让这些贵妇人们喜欢。 这桩婚事，虽然说盛安帝当初赐婚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 只是发现自己争强好胜爱面子了一辈子。 似乎总以为世界以他为中心，所有人都应该为他无偿付出的那些人，竟是在他不知不觉中，与他离了心。 临了临了，他竟真成了孤家寡人。 即便仍然不愿意反思，不愿意低头，承认是自己错了。 但在尚云瑶的软刀子下，终于不得不做出的“很大让步”。 但却不得不承认，阴差阳错的，却正是应了某些人的猜测一般。 不，甚至比之更好。 不仅很好的扭转了赵淑兰和林家在世人面前的形象，让人渐渐开始觉得，即便当初盛安帝的赐婚另有所图，但林家对赵淑兰的尊重重视却是实实在在的。 等赵淑兰嫁给了林清，林家也会更忠诚于南国。 甚至这一场婚事，还直接促进了南国与南疆之间的友好关系往来。 倒是送了赵牧野一个大大的功绩。 不过这些都是世人眼中的事情。 在尚云瑶和两位嫂嫂的眼中，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给她娘亲备嫁。 嗯，找最好的师父，打最大的嫁妆箱子，塞最满的嫁妆…… 要不是担心太重的话挑夫们挑不起，到时候需要经过一部分稍窄一些的街道的时候也会很麻烦。 他们恨不得直接打九十六台大轿子一样大的嫁妆箱子来才好。 说到底，她娘亲也是嫁过一次的人，不仅当初成亲的时候，大长公主夫妇为她准备的嫁妆不菲，心虚的盛安帝也给了不少的赏赐。再加上平日里逢年过节的赏赐，为盛安帝办差所得的奖赏，父母所赠儿女孝敬…… 再加上这二十多年里，赵淑兰手底下一直有非常优秀的人才为她打理名下的产业，她自己也并不是个败家的，反而十分生财有道。 赵淑兰的身家本就不菲。 要不然，也不会在发现了陆世明跟钱杏儿的事情，甚至进一步发现了陆世明这个人的真面目之后，她根本就不将养着钱杏儿母女的事情放在心上。 即便之前，她为了给两个儿子娶媳妇，再加上嫁女儿的时候，送出去不少好东西，但家底儿依然丰厚。 如果按照尚云瑶三兄妹的意思，这些家底自然是要让赵淑兰带走的。 毕竟这本来就是赵淑兰的东西。 但赵淑兰却坚持他们三个是她的孩子。按照道理来说，她的嫁妆，日后本就会送给三个孩子。 甚至她早就跟两个儿子谈及过“将所有的嫁妆全都给阿瑶”的事情，两个儿子也都想都没想的同意了。 既然她现在要嫁人了，日后说不得会跟着林清前往南疆，那她现在做主，将自己的嫁妆一分为四，除了一少部分对她来说很重要或者很有意义，想要留下的东西，亦或者是因为皇帝赏赐的贵重物品之外，剩下的三份，尚云瑶独占其二，尚云闻与尚云达各占剩下的部分里的一半。 但不管是尚云瑶，还是这两兄弟，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他们本就一个两个跃跃欲试的从自己库房里扒拉东西，恨不得将自己库房里的好东西全都搬出来，给他们娘亲添添嫁妆单子才好，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反而还要来瓜分他们娘亲的嫁妆？ 第963章 嫁人时节动京城 尚家兄弟两个，而今一个身为镇北大将军，早已功成名就，且这些年在江北虽然生活苦寒，但毕竟常年跟行商打交道，脑子也灵活。 他手里，还有大长公主夫妇送给他的一些人手，不仅帮他和太子掌管着军中后勤内需，还有几位账房管事，负责管理尚云闻名下的资产。 再加上江北军这几年一向手腕强势，虽然说不会做什么黑吃黑的事儿，但时不时随手倒腾一些庆国或者原古国的特产，再不济还能上山下河的让兄弟们打打牙祭。 总归这日子过的还是不错的。 再加上最近还刚刚打了大胜仗，拿下了原古国那么大一片疆土，就算是再抠门的皇帝，该给的赏赐肯定也是不能少的。 所以尚云闻的手上，其实并不缺钱。 甚至先前在原古国的国都，一些战败被俘的人家里，以及原古国的宫里，还搜刮出来不少好东西。 虽然说大部分都作为战利品上交了，但这种战利品，一向是默认为可以得到一小部分作为“犒劳”的。 而这一部分财物，虽然说不可能三个主将全拿了，但到底还是得了好处的。 再加上身为长子，尚云闻本就觉得自己对这个家付出的太少，只恨不得自己再给娘亲和妹妹的私房钱里面再多塞点儿才好，哪有反而往自己兜里揣的？ 另一个尚云达虽然才入仕不久，甚至小家里面除了媳妇儿的嫁妆和自己这些年来攒下来的一点儿私产之外，就只有他娘按季度给的“月银”，还有他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月俸。 嗯，月银他跟媳妇儿一人一份，不算多，倒也确实不少，至少比他这个官级的月俸要多的那种。 说起来，实实在在是三兄妹里面最穷的主儿。 但却异常的“有骨气”，表示自己跟媳妇都说好了，因为大哥大嫂常年不在华京城，又让他们小夫妻住了主院的缘故。 眼瞧着好多人都已经认定这府上日后是他们管家。 甚至是平日里人情往来的，也多是由他媳妇儿管着，府中中馈也是他媳妇儿打理。虽说都是自家人，不至于玩那些算计的，但这里面无形之中的人脉关系，可都是给了他们小夫妻的。 而今他们娘亲这一嫁人，还打算跟着林清将军赴任，不打算留在华京城。 眼瞧着这栋大宅子，是要便宜了他们小夫妻两个的意思。 甚至日后他们家的大部分人际交往，世交关系之间的维护，也都成了他们小夫妻独当一面。 既然已经占了这样大的便宜，那自然是万万不能更贪心的。 他们娘亲的嫁妆，怎么都好，可跟他们小夫妻无关。 他们能留在华京城里，好好奉养外祖父外祖母，就顾了。 两个哥哥一推四五六。 完全就是一副“这些跟我没关系”的模样。 尚云瑶自然就更不会要了。 毕竟，她现在可是个超级小富婆。 嗯，就是皇后的私库里，都未必有她的私库里珠光宝气的那种。 毕竟宋雅韵才坐上皇后的位置没有几年，平日里还少不得赏赐宫人，赏赐勋贵，孝敬盛安帝留下来的太妃们等等…… 开支可委实不算小。 就算是宋雅韵成亲之后，不管是盛安帝那边，还是太子这边，都给了不少好处。 尤其是盛安帝已经习惯了太子有功劳，就直接“兑换”成赏赐的事情发生。 宋雅韵委实从盛安帝那边得了一批不小的赏赐，但大多也是一些能够花出去的东西。 而且皇后的私库里面除了当初她带进宫里的嫁妆，逢年过节勋贵妇人们的孝敬之外，也就只有皇帝的赏赐，和宫里的月例了。 虽说她与赵牧野年幼相识，少年夫妻，感情甚笃。 赵牧野的私库钥匙都在她手里，自然是随意她进出取用的。 但到底还是跟自己的东西不太一样，不能真的当了自己的东西随便挥霍不是？ 万一哪天皇帝突然纳妾了，恩宠迟暮，到时候这些可都是随时能拿来算账的点。 这一点，身为一个书香世家打小就被定下来的太子妃，宋雅韵心里的考量可比尚云瑶要多的多了。 可尚云瑶就不一样了。 当初她嫁给木易南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担心她婚后不幸，为她心里不值。 即便是盛安帝，表面上看志得意满，但私心里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些心虚愧疚的。 再加上有大长公主这个姐姐在，盛安帝给的赏赐可不薄。 再加上当时还是太子太子妃的夫妇二人，以及她诸位“皇舅舅”，宫里各位娘娘…… 就算不说嫁妆。 这些加起来，也够普通勋贵人家给姑娘置办一套体面的嫁妆的了。 更不要说当时赵淑兰和大长公主还给了她不少嫁妆。 木易南又是个十分能敛财的，甚至就连这次前往原古国，都通过不少门道，从那些勋贵身上“榨干”了不少的油水出来。 当然，木易南一向搞得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强迫的事儿，他是不干的。但即便是这样，木易南这几天私底下偷偷运到府上，说都是带回来给尚云瑶耍着玩的好东西，也足够令不少人瞠目结舌了。 所以，面对这样的局面，尚云瑶只会拒绝的更彻底，更有理由。 甚至最后连“我们都已经成家了，娘亲这些好东西，还是留着以后给我未来的小弟弟娶媳妇儿用吧”的话都说出来了。 直闹得她娘亲上手捶她个没脸没皮的。 赵淑兰毕竟有这么大的年岁在，儿媳妇眼瞧着都要生次子了，她再怀个孩子，像什么样子？ 羞不羞？！ 尚云瑶不嫌羞耻，她可还要见面呢。 但反过来想，她已经有了三个这么大的孩子。 但林清为了等她，至今未婚无子，要是她也不曾为林清生一个孩子，那林家岂不是要绝嗣？ 对于这一点，赵淑兰其实心里还是很纠结的。 不过林清将军不知怎的知道了这件事，竟是直接命人送来了一封信。 告诉赵淑兰，他不介意她会不会给自己生孩子。甚至本心里，也不希望她冒这个险，只为了给自己生个孩子。 至于绝嗣什么的，更是子虚乌有。 她的儿女，他自然视若己出。 第964章 王爷送嫁 如果说别人成亲的时候，讲究的十里红妆，讲究的八抬大轿，讲究的凤冠霞帔多么的精美富丽，用料真贵。 那赵淑兰的婚礼，以上这些自然是全都有。 但除了这些，她的嫁妆，还有一个非常独特，非常令人印象深刻的特点。 实在。 非常实在。 要不是抬嫁妆轿子的人都是练过的，一个个孔武有力体型健硕，全都是尚云闻木易南手下百里挑一的精锐。 这流水般的嫁妆，怕是难抬进两年前林家夫妇二人特意在华京城里新购买的宅子里。 毕竟这嫁妆箱笼不管是个头还是重量，那可都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而即便是这样，似乎皇家仍嫌不够隆重，不够体现出皇家对这位二嫁表姐的宠爱。 赵淑兰出嫁这日，作为娘家兄弟背着她出门的人，正是当朝王爷赵牧歌。 从前赵牧野的那些弟弟们，只要年岁大一些的，在新帝登基之后，就已经被封了王爷。 剩下的小皇子们，虽然暂未出宫，但因为有当初皇后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对他们的照顾，不管是小皇子自己还是皇子的母妃，在宫中的日子过得也都还算安稳。 尤其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作为当年与赵牧野年岁仿佛，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受着同样的太傅教导的两人，更是成为皇子中的佼佼者。 而且新帝赵牧野显然没有要让自己两个兄弟“主动避嫌”，只给他们封个“闲王”的意思。 反而非常重用这两个弟弟。 甚至不仅是二王爷和三王爷，连带着后面那几个这些年来陆续长成，开始到了能够入朝办事年龄的皇子们，赵牧野也都给他们安排了工作。 虽然说大部分皇子们只得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官职，日后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还要看他们自己本身的能耐。 倘若是没有能耐，没有野心的人，如果能够兢兢业业做好本职工作，只想守着简单过日子，那这个官职赵牧野也会一直这么留着。 毕竟诺大的一个朝廷，总不至于非得要每一个人都得削尖了脑袋往上钻，才能维持。 如果是有野心的人，他当然更欢迎他们往上爬。 反正不管选择哪条路，只要这些弟弟们能够安安分分的过自己的日子，勤勤恳恳为朝廷效力。 只要他们不去想一些不该有的东西，不去做一些根本不该出现的举动，赵牧野对这些弟弟的容忍度还是很高的。 也正是因为有如此开明，或者说对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的君王，南国皇室，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欣欣向荣，团结一心。 而今儿个赵淑兰成亲，这些个已经出宫建府的王爷们，齐刷刷的带着自家王妃，全都来了。 这场面也绝对能够称得上一句世间罕见的殊荣了。 而如果说这些，只是在勋贵氏族之间引人瞩目，也让许多心里揣着将自家女儿嫁入皇家的人家蠢蠢欲动的话。 等大长公主与丈夫尚老将军相互搀扶着，出现在女方出嫁前拜别父母的位置上坐定，等着受拜的时候，今天因为见识了前面的盛况，本就激动的武将们，瞬间就激动的齐刷刷站了起来。 毕竟，这对老夫妻，那可是很多个武将们心目中绝对战神一样的存在。是南国绝对的守护神。 只可惜，当初随着尚老将军因伤退隐，避居大长公主府不出，即便是从前两人手下最得力的亲信，也极少有机会见到尚老将军。 再加上随着赵牧野与尚云闻年岁渐长，对江北大军的掌控越来越强，就连大长公主都渐渐不再上战场，同样避居大长公主府。 并且拒绝了拜帖求见的诸人。 世人见到二人的机会就更少了。 甚至，一度有尚老将军命不久矣的传言。 而现如今，这对宛若南国定海神针的老夫妇，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虽然是互相搀扶着的，但至少没有用身边的侍女，而是两人自己走上台子的。 这样，至少能够说明，这对夫妻的身体情况，可比传言中要好的太多了。 大长公主与尚老将军出现在赵淑兰出嫁的父母席上，并且看上去身体还不错的事情，瞬间传播开了。 虽说今日赵淑兰出嫁，能够进郡主府上的，都是勋贵或者朝廷命官。 甚至官阶低一些的，都根本挤不进来。 但因为后门摆了流水席，且尚家一家人在华京城百姓心中本就地位不凡，而今更是大家心中的大英雄之家，自觉来贺喜的老百姓们，也不少。 等这对的情况传到门外，门外百姓们，也跟着激动的不行。 就更不要说赵淑兰和林清这对今天的新人了。 虽然早在昨日的时候，大长公主就已经明人传了话，说自己会来，但当他们真正出现在席上的时候，赵淑兰还是按耐不住自己激动又复杂的心情。 看着在自己面前跪下听训诫的夫妇二人，大长公主心情同样复杂，脸上却笑得尤为灿烂。 “当年是我与你爹不好，只顾着边关战时，却疏忽了自己唯一的孩子，将你一个人留在宫里，一留便是这许多年。 不仅完全没有尽到身为人父身为人母的责任，甚至未曾教导好你，要如何甄别一个人是真心，还是别有所图。 我们甚至经常怀疑，是不是我们错了，大错特错，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多事情。 害你被一个人间垃圾耽误了二十多年。 不过幸好，一切都过去了。这一次，我们夫妇二人终于能够亲眼看到你成亲时候的……” 大长公主这话，可以说是非常直白的将先皇和已故太后都给影射了。虽然说的没有那么直白，但在场的都是人精，该懂的都懂。 这样的话，即便是新帝赵牧野，也是绝对不敢说的。 也就是大长公主，大概是这些年里，心里积存了太多的怨气，再加上他们夫妇而今的年龄地位，这样说出来，在场的人却是没一个敢起别的心思的。 甚至有一部分一直跟随在两人身边的武将们，心中还莫名有种痛快之感。 第965章 第一次送女儿出嫁 大长公主一番话，不只是说的赵淑兰眼眶通红，潸然泪下，一旁围观的众人，尤其是某些上了一定的年纪，曾经亲眼见到过大长公主的风光无限，也亲眼见到过小时候软软糯糯一团，玉雪可爱的幼年赵淑兰的文臣武将们，也跟着心生无数感慨。 毕竟，大长公主与尚老将军夫妇这一生，过的有多么的不容易，这中间又为盛安帝做出了多少退让，隐忍和牺牲，大概也只有他们这些老家伙还知道了。 可偏偏这两人唯一的骨肉，还要成为盛安帝任性之下的牺牲品。 别说是大长公主夫妇意难平，他们这些人仔细回想一下，也觉得盛安帝多少做的有些不厚道了。 毕竟，哪有自家姐姐姐夫在边关前线替自己打仗，为自己守卫江山，自己却在大后方暗搓搓的搞事情，还不经过姐姐点头，就将姐姐的独生女给嫁给了一个乡野出身，来路不明的穷小子的？ 说什么状元之才，要是当真想要赵淑兰嫁一个状元，那找个有真才实学，身份地位也配得上昭兰郡主的青年才俊，这状元不状元的，还不是他皇帝一句话的事儿？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当年不愿多想，不愿多管的时候也就罢了。毕竟说到底，昭兰郡主也一直生活在盛安帝眼皮子底下，即便这陆世明不是个东西，赵淑兰也不可能当真被人欺负狠了。 现如今眼瞧着盛安帝已经驾崩，新帝是妥妥的亲大长公主一家，那有些事儿，他们还是敢私底下小声嘀咕几句的。 这样一想，再想想最近华京城里私底下的一些小道消息，说当年这林清将军曾经向盛安帝求娶过昭兰郡主，只是盛安帝不仅没有点头应允，反而转头就将赵淑兰嫁给了陆世明。 这一行为，说是在羞辱林清，一点儿都不算过分。 也就是林家厚道，又顾忌到昭兰郡主的名声，没有将这事儿给传开。只是黯然神伤的回了南疆，至此多年没有再出现。 否则的话，大长公主怕是早就跟盛安帝闹翻了。 而对方之所以现如今已经一把年纪了还没有成亲，甚至府上连个暖床的都没有一个，也是因为心里始终惦记着昭兰郡主的缘故。 所以在这次被盛安帝召回，让他意外得知了昭兰郡主已经和离的事情之后，才会贸贸然再次向盛安帝提出请求，希望能够求娶赵淑兰。 甚至还跟盛安帝做了约定。希望能以自己的战功，换取求娶昭兰郡主的机会。 盛安帝才会在临终之前，下了这道圣旨。 而昭兰郡主虽然与林清将军一直没有再联系，并且最开始被赐婚的时候，还有些难以接受，但后来被林家表现出来的诚意所感动，最终还是点头接受了这门天降而来的亲事。 …… 想也知道，这番传言，背后自然是少不了木易南等人的手笔。而且还是经过了林清自己的点头的。 毕竟这样一来，不仅能够扭转林清和赵淑兰之间“和亲”的关系，而且也能让赵淑兰嫁的更体面，让更多的人不仅不会对赵淑兰再嫁之事颇有微词，甚至反而还会觉得这也是一段佳话。 当然，也是为了将两人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那陆世明才是盛安帝横插一杠之下，白捡了便宜却不知道珍稀的王八蛋。 虽然这样做，有几分将盛安帝这个已经故去了的人拉出来鞭尸的意思，在一部分人眼中有那么一些不厚道，但到底这事儿也不算冤枉了盛安帝和陆世明不是？ 不过今儿个毕竟是欢喜的好日子，虽然大长公主一番话说的非常凝重，但目的达到，让所有人都清楚她与尚老将军的态度，也回想起当年赵淑兰的第一次成亲的时候，大长公主夫妇作为亲生父母，却反而是最后知道的的事情…… 一旁围观的人，心中多多少少还是受了一些影响的。 第966章 会越来越好的 等赵淑兰的花轿终于启程，绕着华京城转了大半圈之后，才晃晃悠悠的进了林家的大门，尚云瑶这边，三兄妹三家人，和兄长荣景元才一起启程，前往林家府上，继续旁观他们娘亲的后半程婚礼。 而大长公主夫妇，则作为新嫁娘的父母，留下来“镇场子”，也是作为今日昭兰郡主府上的主家，招待前来的宾客们。 其实原本按照道理来说，虽然说林清一家都是武将，但尚家这一代不管是长子尚云闻，还是女婿木易南，可也都是武将。 更不要说在两人身后，还有大长公主和尚老将军这两位大佛坐镇。 不管怎么说，武将们也应该到昭兰郡主府上来“做客”才对。 但是嘛~ 谁让今儿个是大长公主嫁女儿，而且大长公主自己都不在意了，只说让武将们都只管去林家府上热闹，昭兰郡主府上这边，主要招待文臣勋贵，一些素有来往的老亲们便可，大家各自分开，也都更自在一些。 所以这会儿，这一院子的宾客里面，倒大半都是与大长公主夫妇不甚相熟，甚至是年轻的时候还互相看不顺眼过的文臣。 当然，还有许多年轻的陌生面孔，都是赵牧野登基之后，提拔上来的新秀。 大家大部分都跟荣景元和尚云达关系不错，但对这位历经三朝的大长公主，却是敬畏多过于熟稔的。 不过好在，大长公主夫妇一把年纪了，不管是尚云闻这几个小辈，还是留下来的赵牧歌等人，可都不敢让大长公主夫妇劳累了。 这些宾客们也不敢真的劳累两位老人家招待。 只两位老人家在台前稍稍坐了坐，便将局面交给了赵牧歌等人。 由几个王爷们出面作陪暖场，这场面至少对于大部分文臣来说，可比大长公主夫妇这两尊大佛在主位上坐着，要自在的多了。 尤其是赵牧歌既然今儿个也是鼓足了劲儿的，想要给自家表姐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即便赵淑兰已经去了林家拜堂，这边他们也是招呼大家招呼的很热情。 一时之间，这前院竟是比之一般人家娶媳妇还要热闹几分。 不过，比起前院的喧嚣热闹，这后院，可是就清净的多了。 不，不止是清净。 落在这对老夫妻眼里，还带着几分寂寥。 尤其是等两人慢慢走到后院，穿过花园，到了自家女儿住了十几年的小佛堂的时候，这种感觉尤甚。 看着女儿从前住的地方，从前拜佛参禅，为各位将士们祈福，为父母祈福，为儿女们祈愿的地方。 也仿佛透过这些一桌一景，看到了过去那十几年里，那个表面上温柔乖顺，只会一味的忍让，顺从，牺牲，但其实脾气执拗，就算是明知道自己错了，也一直死咬着不肯低头的女儿，在这里生活的一幕幕。 “老头子，你说，当初咱们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当初咱们没有想着这孩子跟在咱们身边，生活过于动荡不安，将人留给我母后，而是自己亲自带在身边教养，她是不是就不会受这么多的委屈？” “瞎想什么？这不是一切都过去了么？”尚老将军皱着眉，不赞同的看向自己相伴了大半生的老伴儿。“孩子们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 第967章 承诺 大长公主和尚老将军两人，相携在女儿的府上，认认真真的看着这个并不大，却困住了女儿二十多年的地方。 万千愁绪，大概只有这对为人父母的老夫妻能懂。 即便是远远跟随在他们身后，照看着的丫鬟们，也不敢轻易上前打扰，赵牧歌他们更是十分有眼色的叮嘱其他人，不要擅闯后院。 当然，就算是闯进去了也没用，大长公主身边跟随着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而这一边，送嫁的尚云闻、尚云达和尚云瑶三兄妹，已经随着迎亲队伍，到了林家。 林家父母端坐在高堂之上，神色很和善，即便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异族人的林家母亲，看上去也是一个十分通达的人。 甚至看向赵淑兰的时候，眼神里隐隐带着光，并不见对这个害的自己儿子二十多年不肯成亲的郡主的怨怼，反而满是怜惜。 虽然不知道这份怜惜和欢喜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林家夫妇从始至终都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对待这个即将入门的儿媳妇。 甚至过去的这两年里，虽然夫妇二人并不长期待在华京城中，但跟赵淑兰之间的书信和年节的礼仪来往，也都保持的很好。 所以，至少在眼前看来，这对赵淑兰未来的公婆，应该都是很不错的人。 当然，只要赵淑兰自己立得住，以这对夫妇的聪明，也不会苛待了赵淑兰就是了。 毕竟林清的母亲阿雅朵的身份在那里。 这一点，才是大长公主相中林清的主要原因。 看着正堂之上，正在拜堂的一对新人，尚云瑶忍不住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有一些心潮澎湃。 尤其是最近，也不知道是因为周围的一切，都在朝着甚至比她重生回来的时候，所希望的那样更好的方向发展。 还是因为木易南回到了华京城之后，她那点虽然自己不曾察觉到，甚至是不愿意承认的，但其实一直缺失着的那一点儿安全感，终于被补足了。 这会儿的尚云瑶，一想到从今日起，她娘亲也算是终于彻底摆脱了上辈子的命运，终于有了属于她娘亲自己的幸福，不必被陆世明那样的男人捆绑甚至是蹉跎了一生。 尚云瑶就忍不住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虽然周围人山人海的，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呢，她哪怕是眼眶通红，泪珠打转儿，但也是死撑着不愿意让泪落下来的。 她娘亲成亲，嫁给了情投意合的，并且愿意为了她娘亲苦苦等候这么多年的男人。 她高兴着呢！ 才不要哭！ 万一被人误会了她这是对自己的新继父不满怎么办？ 尚云瑶可不乐意让那些暗搓搓等着看她热闹的人，编排她不高兴娘亲嫁人，不喜欢继父。 她高兴着呢！ 就在尚云瑶自己跟自己暗自较劲儿的时候，一双温热的大手，突然伸过来，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怀里。 “媳妇儿，我在。” 尚云瑶的眼眶，贴到木易南的衣襟上的一瞬间，那一眶泪水，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落了下来，沾湿木易南的衣襟，迅速在他的衣服上，晕染出一片。 尚云瑶被木易南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忍不住气鼓鼓的小声嘟囔。 “我，我才没有伤心！才没有舍不得！我就是，就是替娘亲高兴！高兴知道不！ 我娘亲终于摆脱我爹那个人渣了！也终于不用被我们兄妹三个拖累，明明身为堂堂郡主，还要受那么多委屈，连嫁人都不能自己决定了……” 虽然不肯承认，但尚云瑶倒是老老实实的趴在木易南的怀里，没有要挣开的意思。 木易南笑眯眯的点头，并不拆穿自家一向口是心非的媳妇儿。显然在外面这两年，长进的可不仅仅是打仗的本事。 “是是是，当然当然，我当然知道，媳妇儿这是替岳母大人高兴！岳母大人年轻着呢，跟林清将军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瞧瞧今儿来的这些人，一个个不知道多羡慕呢。 这以后岳母大人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而且，我跟大哥对咱这位继父也是很满意的……” 尚云瑶没忍住，用拳头没好气的锤了木易南两下。“那是我继父！” “嘿嘿，媳妇儿的继父就是我的……” 尚云瑶又锤了木易南一下。 “哎哎哎，好好好，岳父！岳父！ 我岳父果真不愧是我岳父，那叫一个英勇神武，赤胆忠心……不愧是咱们南国的镇南大将军，就是了不起！ 而且媳妇儿，我偷偷地告诉你，我们这次从原古国回来之前，岳父可亲口向我跟大哥承诺了，岳母年纪大了，为了岳母的安全起见，他其实也不希望岳母生孩子。 反正不管岳母大人以后会不会诞下孩子，林家旁支，或者他叔叔家的孩子都不少，到时候大可以过继一个过来，他们林家不讲究这些……” 虽然说赵淑兰是昭兰郡主，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女儿。 虽然说赵淑兰开了“和离再嫁”的先河，而且还是以郡主之尊，已近四十岁的“高龄”，风风光光，甚至是轰动全城的，嫁给了从未娶妻的林清这个镇南大将军。 但这也并不是全都是风光，全都是赞扬的。 即便木易南他们做的再多再好，也免不了某一些因为上千年传统下，带去的某些“诟病”。 或者说，某些人眼红之下的酸言酸语。 有关昭兰郡主已经到了这个年纪，怕是很难再有孕，林清娶了昭兰郡主之后，日后镇南将军府一脉，怕是注定没有嫡子了。 而且，以赵淑兰上一桩婚事的那些事儿，因为区区一个小妾，一个庶女，就跟陆世明离了心的作为，怕是日后林清想要个庶子都难…… 这样的言论，根本就挡不住。 也并不是木易南他们做点比如传颂一番两人的爱情故事，就能够改变的。 不过所幸，林清有言在先，而且以林清这样的人，既然承诺了，那就一定会尽全力做到。 所以，即便这样仍然不能避免某些风言风语，但到底对尚家人来说，也是个承诺。 也是此刻，对尚云瑶最好的安慰。 第968章 微醺 木易南之所以会在尚云瑶这里说林清的好话，那当然必不可能是因为对这位继岳父有多敬佩多仰慕，纯粹就是为了哄自家媳妇儿安心。 不过他说的这些话，倒也都是真的。 毕竟就算是木易南这个当女婿的，很多事情不方便多说，但尚云闻作为赵淑兰的长子，而且还跟林清朝夕相处，并肩作战，自然是要日常严格的考察这位自己的准继父的。 倘若不是真的认可了林清的人品，确信对方日后会好好的对待自己母亲，想要让尚云闻点头，不干涉他娘亲二嫁的事儿，那属实不易。 这些道理，尚云瑶自然也懂。 所以虽然情难自禁的有些不舍，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但在木易南的耐心安抚下，尚云瑶还是很快恢复了情绪。 而后借着木易南的遮挡，悄悄擦干泪水，恢复她“端方娴雅”的模样。 再不恢复，就真的要被人看了笑话了。 虽然很想继续留在镇南将军府上，但他们毕竟是晚辈，即便荣景元并非赵淑兰的亲生儿子，只是因缘巧合下认下的“义子”，但到底也算赵淑兰半个儿子。 再加上木易南这个女婿，四人个坐在那里，便是一道任何人也无法忽视的屏障。尤其是这四人，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显然都是现如今新帝非常倚重的朝中新贵。 寻常人家，家里能够出一个这样的麒麟儿，便足以护佑宗族三代昌盛。然而这昭兰郡主家，一下子就占了四个。 这两人一成亲，相当于林家那林清，从从前的连寻一门好亲事都难，蹉跎至今未曾婚配的大龄剩男，这不仅一朝娶了郡主，成为皇亲国戚，还直接拥有了四个这般优秀的“儿子”。 男人与女人的关注点，到底不同。 比起对赵淑兰酸言酸语的妇人们，男人们显然更关注两人成亲之后，林家乃至尚家，在朝堂之上，在整个南国，所拥有的地位和在新帝心中的身份的转变。 对比一下现如今显然已经一跃成为足以傲视朝中大半老臣的新贵的林清，和他新得来的这四个优秀的儿子，再对比一下自己，尤其是自家那不争气的嫡子庶子们。 即便是素来与尚云闻和木易南交好的将领们，也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四人在这里过于拉仇恨，也或者是因为到底郡主府上那边还有许多客人在。 在一对新人拜堂后，四人与林清这位新鲜出炉的“继父”、“义父”和“岳父”敬了酒，强调了几句请林清一定要善待他们的母亲，否则他们四人就是她最强有力的后盾之类的话后，还是带着依依不舍的女眷们，先行告辞了。 而等他们回到在前几日，经过赵淑兰与他们兄妹几人商量后，虽然仍然保留了赵淑兰的“昭兰郡主府”的匾额，却也在下面又加了一个“尚府”的小匾的自家府上的时候，府内气氛正好，一众来贺喜的官员们，在他们皇舅舅们非常客气且宽和的态度下， 正在一起行着酒令。 毕竟文臣们大多长期在华京城生活，平日里的时候，与皇家皇子们虽然不能说是朝夕相处，但到底也是经常见面的。 尤其是在赵牧野登基之后，诸位王爷们陆陆续续入朝，虽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很快得到重用，但赵牧野也表现出来了他作为一个非常自信且强大的，对自己的皇权有着足够的自信心的“仁君”，对自己弟弟们的大度和宽和。 以及，足够的信任。 只要这些王爷们没有不臣之心，只要他们有足够的能力，赵牧野并不吝啬重用他们，给他们放权。 当然，这其中也并不是每一个王爷都喜欢这种生活，并且有志于朝堂的。 对于那些一心想要躺平咸鱼的弟弟，赵牧野也给他们足够的尊重。 毕竟都是自己亲弟弟，皇家也不至于养不起他们。 不过赵牧野也并不曾给他们过度的放纵。 只是每个弟弟出宫建府之前，赵牧野都会给他们一笔丰厚的赏赐，作为“安家”费用。 也是安歇不打算入仕的弟弟们的“养家费”。 在这之后，弟弟们虽然每个月仍然能够从皇家领取与他们身份和他们在宫中的“月银”，相等的生活费。 并且等他们成亲的时候，宫里也会给置办规制内的聘礼、甚至如果弟弟实在没出息的话，王妃也是可以领月银的。 但是至于他们的孩子嘛，可就只能自己养了。 这样的行为，虽然猛一听来有些过于抠门，但看看那些志得意满的在朝中大展拳脚的王爷们，以及虽然没什么野心，但领着一份闲职，日子也过的充实的王爷们…… 既然这些王爷们自己都没有提出来什么反对意见，反而似乎因此，不管是想要在朝中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和价值的“拼搏上进”的那部分人，还是打定主意当咸鱼啃老的那一部分人，都更加心安理得了。 朝臣们在经过最初的质疑、劝阻之后，对这事儿渐渐地，也就没人再说什么了。 左右以赵牧野分给这些弟弟的“安家费”，只要他们不是真的败家玩意儿到了极点，养活自己一家，甚至是儿女孙子都养了，也是不难的。 至于曾孙什么的…… 看看现在那些皇室宗亲就知道了。三代以后，该好的会更好，该不好的怎么都好不了。 大概也是因此，这些文臣们与这些皇家王爷们相处起来，少了几分君臣之间的疏离，多了几分同朝共事的亲近。 而这个时候，这些王爷们又同时代表着赵牧野这个新帝的态度，与朝臣亲近，也让朝臣心中，对这尚家的一身荣宠，愈加清楚。 自然地，不管是男宾客这边，还是女眷那边，对尚云瑶他们的态度都是热情又追捧的。 而这一日晚，尚云闻、尚云达和尚云瑶兄妹三人，都喝的有些微醺。 也只有岑采薇又怀了孕，早早的便回房休息了。 第969章 我娘亲是世界上最好的 大概是因为太过兴奋，亦或者里面还夹杂着更复杂的情绪。 三兄妹这一日，都不由自主的有些喝多了。 即便有一群皇表舅舅们在前面顶着，但毕竟他们今儿是为人子的，免不得要与来恭贺的大臣们应酬一番。 若不然，岂非当真让人觉得，尚家这是一朝得势，不将人放在眼里了？ 这一点，即便是尚云闻三兄妹没有意识到。 作为一个非常成功的，从草根崛起，并且不仅攀上了而今在朝中地位超然的大长公主的后人，成了大长公主的“义孙”，还颇得新帝看重的新贵，荣景元也是不会让弟弟妹妹们犯这个错误的。 更不要说尚家兄妹三人，虽然除了尚云达这个社交牛逼症晚期的家伙，平日里都不太爱与人来往，却也不是多难相处的人。 即便是平日里最威严的尚云闻，今儿个整个人也显得格外的好说话。 加之今儿都是大喜事，他们对来恭贺的诸人态度就更好了。倒是无意识之中，让尚云闻在文臣中刷了一波好感度。 不过朝中好酒，但文官们的酒量，自然是跟尚云闻这样从小在军中锻炼出来的武将不能比的。 到最后，兄弟三人再加上木易南，倒是成功的“横扫一片”。连带着自家几个皇表舅舅，也一个个开怀畅饮，显然对他们三兄妹的成长，十分的欣慰。 而等夜幕渐深，客人们逐渐三三两两的散去之后，尚家三兄妹相携送走留在最后的几位皇家王爷，关上大门，这才相携回家。 魏佩兰扶着尚云闻，荣景元扶着尚云达。 这两兄弟到底是男人，即便是走文臣之路的尚云达，酒量也还是有一些的。 这会儿虽然醉了，但脑子里却也还留有几分清明。 甚至还惦记着自家媳妇儿怀孕了，不能一身酒气的回去，惊扰到她休息，嚷嚷着要去洗个澡，要去书房。 尚云闻只微微依靠着魏佩兰，与妻子牵着手。 虽然脚步有些摇晃，但神色还算清明，只是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罢了。 毕竟当初身为长子，尚云闻也算是三兄妹当中唯一一个享受过陆世明纯粹的父爱，见证过父母当初恩爱的人。 又未曾经历过尚云瑶前世那般悲痛且绝望的事情。 比起尚云瑶对陆世明的痛恨，和一向叛逆的尚云达对陆世明的厌恶，尚云闻的心情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只有木易南，又好气又好笑的，将自家小醉鬼媳妇儿给背在了背上。 一边背着她往后宅她从前的闺房，也是小夫妻两个婚后时常居住的停云小筑走，一边还得温声细语的哄媳妇儿。 当初气咻咻的用话去激盛安帝，趁着盛安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机会，几乎是将人给架在了火上烤，逼着盛安帝将岳母嫁给林清将军，甚至是还要圣旨赐婚的人是她。 这会儿亲眼看了岳母披上嫁衣嫁人，又哭的跟个小孩子似的，非要说林清将军抢走了她娘亲，嘟嘟囔囔满是不乐意的人，也是她。 果真，这世间，要论不讲道理，除了她，再没有谁能胜得过了。 不过木易南虽然好笑，但心里更多的，还是觉得自家媳妇儿可爱的简直无可救药。 毕竟，为了自家娘亲的幸福，不仅一力促成她娘亲和离，还要欢欢喜喜的给自己找个继父后爹，这事儿，不是真的心疼自家娘亲心疼到了一定程度的姑娘，还真的是做不出开这种事儿。 甚至当初最开始赵淑兰与陆世明和离的时候，还有人曾经试图想要用她身为赵淑兰的女儿又跟木易南同样是“联姻下嫁”，这样会影响她的婚姻，会让木家，让木易南对尚云瑶有所不满这样的理由，来阻止赵淑兰。 甚至是想要煽动尚云瑶去阻止赵淑兰与林清的这场婚事。 但结果，都被尚云瑶毫不犹疑的一个个给顶了回去。 她只想看她娘亲幸福，才不稀罕那些人说的那些东西呢。 那些人孜然就更不会知道，这桩婚事，是尚云瑶这个为人女儿的，亲自求来的。 木易南简直爱极了她这样洒脱又爱憎分明，为了自己喜欢在意的家人，尽全力去维护的小模样。 更是羡慕坏了。 毕竟，他还从未享受过被自家媳妇儿这样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待遇呢。 对比一下丈母娘的待遇，再对比一下自己，木易南都忍不住要为自己拘一把辛酸泪。 所以，哄着哄着，木易南仗着尚云瑶喝醉了，怕是根本记不住自己在说什么，便忍不住有些酸溜溜的，跟自己丈母娘吃起了醋。 尚云瑶也是好笑，明明已经喝醉了，但听到木易南说他嫉妒她娘亲这句话，还是立马气势汹汹的就抬起了头，语气非常的凶巴巴。 “不许说我娘亲坏话！我娘亲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都是那个渣渣配不上我娘~！” 木易南哭笑不得，当下也不去问尚云瑶嘴里说的那个“渣渣”到底说的是她亲爹陆世明，还是便宜爹林清了。 赶紧连连点点头。“是是是，媳妇儿说的是！是我错了……” 木易南也算是用实力演示了，什么叫做所谓的只要我低头滑跪的速度够快，媳妇儿的旧账就翻不到自己头上。 尚云闻夫妇一直沉默着，听着二弟已为人夫为人父后日渐成熟的转变。也听着妹妹越来越孩子气的话语…… 他毕竟从小就是行伍出身，在边关跟将士们喝习惯了烈酒，这些文人雅士们之间的酒，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够劲儿，自然也没那么容易灌醉他。 他也是兄妹三人中的长兄，在赵淑兰出嫁，郡主府成为尚府已成定局的前提下，尚云闻便是今日很重要的“一家之主”。即便日后他与魏佩兰并不会定居华京城，也是一样。 再加上皇舅舅们也是一直待了很久，陪着喝了不少酒，最后才离开的。 这又散了这一路的酒，他的酒也醒了大半。 想着下午外祖父外祖母离开之前，所说的那些话，再看看前面已经为人父母，或者即将为人父母的弟弟妹妹，尚云闻心里那股子郁气，又似乎，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了。 第970章 如果有机会让你去建功立业，你愿意吗 大哥尚云闻的感慨，尚云达和尚云瑶是不知道了。 这两人一个脑子里只惦记着媳妇儿睡下了，自己要去洗了澡，然后睡书房，不能影响到媳妇儿。 要不然万一自己半夜吐酒，或者翻身的时候伤到了媳妇儿，他根本没法原谅自己。 另一个则是干脆孩子气的缠着自家相公的脖子不撒手，非要人背着自己在家里到处逛，一会儿说舍不得娘亲，一会儿说想看后院的芙蓉花，也不管这季节里，那芙蓉花到底开没开。 木易南是一个宠媳妇儿的。 即便这会儿媳妇人都醉了，明天还指不定记得不记得今天发生过的事儿呢。 但这会儿小醉鬼又软又糯又粘人，木易南心里热乎乎的，宠着还来不及，难不成还想拒绝？ 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当然是只能明明脚步都已经到停云小筑门口了，结果还是认命的脚步一转，背着人又重新进了小花园里转悠这样子。 一行人于是在小花园分开，各自往自己的住处去。 荣景元会先将尚云达送到他自己的院子里，而后往前院去。 毕竟荣景元至今未娶妻，又时常与尚家走动，虽然并不明内情，却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当家主母的岑采薇，自然也将这位义兄当做正经亲戚对待，还命人在前院为他安置了一个院子，方便荣景元偶尔在府上留宿。 也算是尚家兄妹们，给自己这位命运比他们要悲惨的多，却也更加坚韧的兄长，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有亲人的家。 那处院子，布置的自然要比从前陆世明给吴光则准备的院子要好得多，用的也是从前尚云闻住的院落。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三兄妹对荣景元这个长兄的认可。 尚云瑶也不知道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因为这小花园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见过了。 这会儿在木易南的背上晃悠着晃悠着，倒是想起来了一桩往事。 听到尚云瑶提及自己之前曾经在这个小花园里，被吴光则那个王八蛋告白过。 还是去后院摘了一只梅花，就想将自己的媳妇儿给哄走，木易南当下就气的不行。 什么玩意儿！ 自己捧在手心里如珠似宝的呵护了这么久，才终于让她敞开心扉的宝贝，原来之所以这么不相信男人，死活不相信能跟自己长久，都是因为被这个该死的吴光则给恶心过啊！ 还有那个陆云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帮着一个渣男想要哄骗自己的姐姐，被拆穿之后还能死不承认，厚着脸皮上门炫耀…… 这种人，也就是她现在成了“寡妇”，身边只剩下当初她身边的忠心丫鬟死死替她守住的嫁妆，带着两个孩子常年门扉紧闭，低调做人。 木家家教，又是从来都不打女人小孩儿的。 要不然的话，木易南非得打上门去不可。 什么东西！ 这要是放在他们木家，就算是旁支，家里要是出个这样的女儿，也非得关祠堂里，请个姑姑回来，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做手足姐妹不可！ 不过木易南虽然生气，但看着自家媳妇这会儿气的腮帮子鼓鼓，双颊绯红，一边讲那些她醉意朦胧里，几乎分不清前世还是今生的，被那两个人渣欺骗，蒙蔽的经历。 一边气咻咻的用小拳头锤裴含之的肩膀，显然自己也气的不轻，并且深深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便宜那两人了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木易南竟然觉得这样的媳妇儿，可爱的令他忍不住想亲亲她的小脸儿。 至于媳妇捶在自己肩膀上的那点儿力度？ 咳，权当做是媳妇心疼自己，在给自己捶肩膀了。 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尚云瑶自然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之后，都叨叨了一些什么小秘密。 她说着说着，说累了之后，就趴在木易南的肩膀上，慢慢的睡着了。 木易南听到背上的媳妇儿没动静了，也没急着回去，反而背着她继续在花园里晃悠着，只是对着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的阿元抬了抬下巴，示意阿元拿一个斗篷过来，给尚云瑶罩上。 而后，他又背着尚云瑶在花园里转悠了小半刻，确定媳妇儿睡着了，不会再醒过来，才背着人回了停云小筑。 将人安置好之后，木易南从卧室里出来，站在院子里，盯着庭院里的这几株苍劲的梅花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开口。“木七！” 虽然在木易南与尚云瑶成亲之初，木七时常半真半假的挑衅木易南。 但事实上，木易南离开华京城，人在江北战场上的这两年里，木七从来都并未曾有半分逾矩。 甚至是在发现尚云瑶跟木易南的感情升温之后，非常自觉的，越来越少出现在尚云瑶跟前，反而跟木一、木十二和木二十五三人商量一番之后，禀了尚云瑶，四人皆转到了暗处，轮流负责守护尚云瑶的安全。 这样不是自己值守的时候，大家还可以做一些别的事情。 比如教导一下尚云瑶身边又新进的一批小丫头，比如暂时离开，办一些别的事情。 即便是像现在这样，轮到他守在尚云瑶身边的时候，除非尚云瑶召唤，否则他轻易也是不出现的。 所以认真说起来，木七出现在尚云瑶面前的次数，还没有木伯府卷帘居里那群莺莺燕燕的女人们的时候多。 木易南当初离开华京城的时候，虽然将手上的大部分暗地里的东西都转交给了沐晋隋平两人，但到底在华京城经营多年，还是留了一些自己的人手的。 再加上两人到底相识多年，对木七的表现，他其实并不意外。 或者说，正是因为其实很清楚木七的为人，也对自己的媳妇儿有信心，所以刚与尚云瑶成亲的时候，虽然木易南没少找木七的茬，两人时常针锋相对，但要真论起来信任，木易南也从来都不怀疑木七。 看着面前变得比从前更沉稳，也更沉默的木七，木易南沉默良久，才突然开口问道。“如果有机会让你走到台前，到战场上去建功立业的话，你愿意么？” 第971章 木易南的未来计划 木七看向木易南，虽然心里对木易南的话很意动，但仍然沉稳的追问。“条件是什么？” 他不信木易南突然跟自己说这事儿，是毫无目的的。尤其是，今儿个是昭兰郡主与镇北大将军大喜之日，夫人又已醉酒沉沉睡去，这人早不提晚不提，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私底下单独跟自己提这件事儿。 木易南赞赏的扬了扬眉，并不意外木七的敏锐。 “没什么条件。从前你与满儿的关系不错，想必也知道，我们这次战场上回来，满儿已经正式入了军中，做了参军。 虽说现如今职位尚低，只能做一些跑腿的活计，但只要他肯好好干，日后自有一番成就。 毕竟这小子打小就跟在我身边，我总归要给他一个好的归宿才行。 虽现如今南国与原古国战事已平，且我军大捷，凯旋而归。 但想要将原古国这块肥肉彻底吃下来，并且与另外两国真正达成默契，日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你与木一身为当初金吾卫首领，身手并不比我差，即便只论谋略，也足以在许多让人之上。 若是能入军中，定能有所成就。不仅自此能够光明正大的立于人前，再不必像前任金吾卫们一样前途未卜，且也能为我南国再做一份贡献。 这也是我能做到的，给兄弟们最好的一个归宿。 我与大哥和岳父已与陛下商量妥当，日后大哥仍旧掌管江北一带，只将郡域扩展至于临昌一带，即从前与原古国山区接壤处，和庆国比邻。 岳父仍旧回南疆，继续镇守南疆，加强与南蛮的紧密联系，互通互惠。 而我，日后将会带领一部分由南国迁移过去的南国百姓、儒生、游商乃至各行各业的匠人们一道，前往原古郡。 日后如果不出预料的话，我们将会在原古郡待很久甚至我们的子孙后代，都将扎根那片土壤。在那边，也会有很多的事情，等待着咱们去大展宏图，建功立业……” 所以，他要带走的，可不仅仅是尚云瑶身边的木七四人，甚至包括这一代，乃至前一代还活着的，愿意跟随他迁移的金吾卫及其亲眷们。 还有盛安帝安排给他的各行各业的工匠，土地贫瘠之地的百姓……以及一部分有罪在身的流犯。 毕竟原古郡地势险要，土地贫瘠，且大小商贾世家聚集，即便木易南他们已经将大部分的大商贾世家给解决掉了，但除非他们打算来一场大范围的清洗，否则的话，想要彻底清除掉这些在原古国盘踞百年的本土势力，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相比较之下，在武力夺取之后，换成怀柔政策，一步步将这些人与南国人融为一体，才是更好的选择。 而这些人，将会跟随木易南一起，成为使用文教方式，融入从前的原古国境内，潜移默化的改变从前的原古国，现如今的原古郡的先驱者。 这件事注定不容易，但若是能够成功，其功绩却是足以令任何一任帝王都心动不已的。 虽然木易南也曾犹豫过，这样做是否会换来帝王猜疑。 毕竟当初他能够在盛安帝与太子赵牧野之间游刃有余，甚至是在适当的时候为赵牧野说情，正是因为他虽然表面不羁，但实则却牢牢把握住了帝王心术那点儿心理。 也是因此，不管是在他们成功打下原古国之后，还是在他们刚班师回朝的时候，木易南三人都一直迟迟不曾允下赵牧野，镇守原古郡的承诺。 赵牧野那日罩赵淑兰带着尚云瑶三人入宫，本也有想要让她们从侧面帮自己敲一敲边鼓的意思。 只是瞧着赵淑兰四人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对林清他们三人的选择，又完全是一副听之任之，妻随夫便的意思。 加之心里对赵淑兰一家的那点儿没法言明的内疚，最终才不轻不重的将那件事儿就那样揭过去了。 但等林清三人回京这么久，这事儿到现在，基本上也已经确定了下来。 毕竟尚云闻不可能长期离开江北之地，而原古郡才刚刚打下来，根基尚且不稳，也急需一个能够震慑住那些人，并且能够与另外两国保持友好往来的人坐镇。 原本这个人选，林清是比木易南更好的选择。 毕竟林清在原古国待了不短的时间，而且跟山岚国的国丈关系也不错。 但南疆亦需要林清，且木易南与南国新帝有救命之恩，赵牧野最终还是将原古郡拜托给了木易南。 当然，同时也给了木易南在一定的权限内“拉拢人才，搭建根基”的权利。 以便木易南这个临时拉扯起来的草台班子能够更好的运转。 木易南摆在木七面前的，是一个诱惑很大，但同时需要他放弃的东西也很明显。 他作为一个见不得光的暗卫的时候，即便心中有着再多抱负，再多想法，即便他有任何才华，那也是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去施展的。 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时刻守在主子身边，保护主子的安全，或者根据主子的命令行事。 但如果能够走到台前，即便不跟着木易南入军中，而是选择作为一个普通人，去打拼，也未必不能有所成就。 可需要他放弃的东西同样明显。 如果木七和木一选择重新拥有一个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到台前的机会，那势必要放弃追随在尚云瑶身边，保护尚云瑶的安全。 虽然木七相信，木易南既然敢来跟自己说这些，自然是已经重新选好了负责在暗处守卫尚云瑶的安全的人选，但这一时半会儿的，让木七选择，木七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好在木易南也没有逼着他的意思，反而十分“体贴”的表示。“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到底要不要答应我，最后还是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毕竟金吾卫乃是大长公主手中的利刃，日后怕是也会移交到阿瑶手中。总有一些人，要继续留在金吾卫。我不可能将你们全都带走。 而且你跟木一等人的去留，我还未与阿瑶细说，你们且先仔细考量一下不迟。” 第972章 这就很尴尬了 木易南说完这些，也不再废话，摆摆手，示意木七自行离去，慢慢考虑，他便率先转身回房间了。 毕竟屋子里还有个小醉鬼媳妇儿在呢，他可不放心出来太久。 至于除了木七四人之外的那些金吾卫或者前金吾卫们，既然木易南有这样的计划，且也已经得到了皇帝赵牧野的应允，自然会有人负责逐一通知，并将有意向追随他们前往原古郡的人给聚集起来。 听完木易南的话，木七盯着对方紧闭的房门，沉默良久。 翌日一早，尚云瑶昏昏沉沉的醒来，一睁开眼就看到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云锦纱帐，嗅到了空气中那股她最熟悉的暗香。 她成亲之后，娘亲和嫂嫂们仍然保留了停云小筑内的陈设，与院中那几株寒梅一般，保留了它们最初的模样。 虽然这云锦纱帐换了又换，却一直都是尚云瑶喜欢的云锦，偏爱的颜色。 甚至就连屋子里的陈设，房间里的瓶插，也最大限度的保持了原状，让尚云瑶每次回来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处在她最熟悉的环境中。 要做到这般当然不难，难得的是这份证明娘家一直宠爱她如初的心意。 而若说当真有什么最大的不同，那必然是…… 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见尚云瑶醒来之后，目光有些呆呆地望着帐顶，好一会儿，才转移视线看向自己，木易南有些好笑。 对上近在眼前的男人含笑的双眸，尚云瑶下意识也回了他一个有些呆呆的笑。 内心里不由自主的想着，她今天才发现，这个男人的眼睫毛好长，显得那双潋滟多情的眼眸，愈加的明亮又迷人。 “扑哧。”瞧着尚云瑶盯着他又开始发呆，木易南这下是真的没忍住了。 “笑，笑什么笑！”尚云瑶回过神来，没好气的瞪木易南。“有什么好笑的！” “没，没什么，谁让我家媳妇儿这么可爱，让我一时没忍住……” 木易南十分有求生欲，一边说着，一边凑上前，在尚云瑶的眼眸上，落下轻柔的一吻。“没忍住自我反思，这得是多优秀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我家这么好的媳妇儿……” 尚云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木易南这家伙哪里是在夸自己，这分明是在变相的自夸好么！ “你你你……你这家伙！无耻……自恋狂！” 尚云瑶双颊绯红，却还是没忍住张嘴就怼了回去。 木易南笑哈哈的收下尚云瑶的这番话，只当做自家媳妇儿是在赞美自己。 然而，这似乎还远远不够。 木易南一边笑嘻嘻的变相自夸，一边还揉了一把尚云瑶的发顶，“是是是，是我无耻……自恋狂配小酒鬼，咱们那也是绝无仅有的绝配！” 尚云瑶气鼓鼓的瞪着木易南，简直要被这男人的无耻给惊呆了。“谁！你说谁是小酒鬼呢！” 她不就是昨天心情激动，多喝了两杯么？ 又没有……喝……醉？ 木易南笑眯眯的对着尚云瑶点点头，眼神戏谑，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嗯哼，是的，没错，就是媳妇儿你想的那样。 万万没想到，平日里最是端方矜贵的媳妇儿，喝醉了酒之后竟然…… 竟然…… 竟然对为夫做出那种事…… 哎，可怜我堂堂将军，竟是只能被媳妇儿欺负的无力反抗……” 一边说着，木易南还一边似模似样的用一只手，背到身后，在腰上锤了锤，整个一副凄风楚雨被人强行压榨后的小模样。 尚云瑶被木易南说的，直接瞪大了双眸，满脸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你你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鬼！？”她承认她昨天晚上确实喝多了，也确实迷迷糊糊的，最后还是木易南将她给背回来的。 但是！ 她也不至于醉到连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她有没有对这家伙……做什么， 都不知道吧？！ “木易南我可警告你，你不要血口喷人！胡说八道！我昨天晚上明明对你什么都没有做！你不要太过分了！” “夫人，伯爷，您二位起了么？” 守在门外的阿元几人，听到屋子里的动静，轻轻敲了敲门问道。 见尚云瑶整个人都被气炸毛了，木易南一边好笑，一边适时的收回了逗自家媳妇儿的行为。 “媳妇儿你怎么能够这样？用过了就不认账？我辛辛苦苦背着你在这后花园里转悠了这么久，整个尚家的人可都瞧见了的，你怎么能一觉醒来，就不认账了？” 被木易南提醒，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喝多了之后，都干了一些什么的尚云瑶：…… 呵 呵呵 这就很尴尬了…… “那……那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我……” 尚云瑶小声咕哝了几句。 只是她虽然昨天晚上确实喝醉了，却也没有到喝断片的程度。 昨晚被木易南强哄着喝了一碗醒酒汤，又睡了一夜，这会儿脑子渐渐恢复清醒，自然也就慢慢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都说了一些什么。 一边想，尚云瑶一边欲哭无泪。 尤其是想到自己喝醉了之后，居然将从前她跟那吴光则和陆云芝从前的事儿也给抖搂出来了…… 尚云瑶一瞬间有一头扎进被子里，再也没脸露出来了的冲动。 木易南微微挑眉，一边好笑的伸手拽着被子，阻止尚云瑶试图埋进被窝里装死的行为，一边无奈的摇头。“好好好，媳妇儿当然不是故意的……” 阿元几人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屋里面叫她们进去的声音。 等阿元推开门，四人鱼贯而入，木易南已经穿好了中衣，伸手接过阿满递上来的帕子，示意她们不必理会自己，只去伺候尚云瑶便好，他这边他自会收拾。 木易南一直都是这般模样，从来不让侍女近身。 而且因为木家作为武将之家，一家子里里外外都是从武的，一向家规都是男儿要自力更生。 别瞧着木易南身边跟着满儿这个小厮，实际上满儿小时候也就跟着跑跑腿，传传话，伺候一下笔墨等。 这种穿衣洗漱吃饭的活儿，木易南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能自己来了。 与尚云瑶成亲之后，他也从未改变过。 第973章 失落感 知道木易南一向不喜她们近身伺候。 且这两年的边疆生活，显然让木易南这个从前还能说一句风流少年郎的家伙，长成了一个铁血硬汉，战场杀神。 变得更冷硬不好相处，也更干脆利落的就收拾好了自己，别人伺候，他还嫌弃对方磨磨唧唧的那种。 阿元几人也不多言，将手上的工具摆好，径自进了里间，伺候尚云瑶起床梳洗。 木易南自去侧间换好衣服，收拾干净出来，尚云瑶才刚刚坐到梳妆台前。 因为刚才那一番嬉闹，这会儿尚云瑶双颊上还泛着红晕，两人在铜镜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儿，木易南双眸含笑，尚云瑶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急忙转移了视线。 这人两年不见，倒是变得愈加的…… 愈加的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等小夫妻二人收拾好出门，前院里却只见到了兄长荣景元和大哥大嫂二人，二哥二嫂却不见踪迹。 尚云瑶不禁有些好奇。“哥哥，嫂嫂，二哥二嫂他们呢？” 虽说她已成亲近三年，但过去两年里，她可没少在尚府上住，自然早已熟悉二哥夫妇的作息习惯。 也不知道是因为当初是“勤奋好学”的形象，“打动”了自己的岳父。还是因为入了朝之后，尚云达性子变得沉稳了许多，人也变得愈加谦逊好学起来。 还是因为娶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妻子之后，举案齐眉，红袖添香的生活，让她二哥不仅没有沉迷其中，反而与妻子二人互相鼓励，互相影响，变得愈加勤奋好学起来。 她二哥二嫂过去这两年里，绝对是府里所有主子们里起来的最早的。 就算是大嫂院子里喜欢大清早嚎两嗓子的大侄子，都没有他们二人早。 今儿个这是？ “你二哥昨日晚上喝多了，在书房睡的。这会儿，估摸着还没醒来呢吧。” 荣景元的目光，在尚云瑶身上微微落了落，见妹妹瞧上去神清气爽的，显然昨夜休息的不错。 才含笑与木易南打了个招呼，伸手示意两人坐下。 听到荣景元这话，一旁的尚云闻和魏佩兰也忍不住跟着笑。 尤其是魏佩兰，她嫁进尚家之后没多久，就跟着尚云闻去了江北。 等她回府上养胎的时候，尚云达已经经历了不少事儿，褪去了从前鲜衣怒马，骄傲恣意的少年气，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 再加上有兄长荣景元在一旁盯着，又有岳父这座大山在，尚云达平日里也十分在意自己为人夫的形象。 在魏佩兰的记忆力，还真没有怎么见过尚云达孩子气的一面。 昨日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小叔子喝醉酒。 万万没想到平日里瞧起来温柔又斯文，十分知礼谦和，非常符合她心目中文士形象的小叔子，喝醉了之后是那么一个孩子气还臭屁的家伙。 也真是难为弟媳妇儿一直以来受得了这人的真实性格。 不过虽然小叔子醉酒之后的行为十分令人好笑，但一片拳拳爱妻之心，倒是让他们这些人给瞧了个够。 也让心里一直存着一道过不去的坎儿，以至于时至今日，已经二十多岁，成了华京城里十分有名的“大龄未婚优质男青年”，却依旧迟迟不曾定下亲事，甚至连个通房也无，坚定的做着独身主义者的荣景元，心里终于产生了那么一丝丝动摇。 这世间，也不是人人都像陆世明那样的，是个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为了向上爬，可以不顾一切的人渣的，不是么？ 即便他们身为陆世明的儿子，身上流着一半那个肮脏又卑鄙，自私又无耻的男人的血，但也未必他们就会成为像那个男人一样的人。 就像他这两个弟弟一样。 即便妻子不曾门当户对，不算高门贵女。 甚至即便妻子家境清贫，岳家也无法给予自己助力。 但他们依旧能够做到与自己的妻子一起，不离不弃，恩爱如初。 时时刻刻都记挂着自家妻儿，守护着自己的小家，绝不给任何第三个人插足的机会。 而在尚府之外，京中虽然多有娇妻美妾，自诩风流的勋贵，荣景元自己周围的同僚便不在少数。 但像木易南和他身后的木家这样家风严谨，儿女持正的人家，也并不在少数。 所以…… 是不是…… 或许，他该对自己多一点点信心？ 相信他自己也能做一个像两个弟弟一样的痴情人，而不是生父那样的人渣？ …… …… 尚云瑶并不知道荣景元心里在发散什么。 她一边听着兄长讲着二哥昨日喝醉之后的糗事，一边与大嫂小声交谈几句。 等尚云闻派人去前院那边的人传回来话，道是尚云达果真尚未起身，岑采薇虽然起了，但她一个孕妇，行动多少有些不便。 也将他嘱咐他们夫妇二人在院子里自行解决早膳便是，无需赶着过来。 他们这边便也开始用膳了。 简单的用过了早膳，几人都坐在屋子里，没有说话，却也默契的没有散去的意思。 后面尚云达夫妇也来了，一屋子整整齐齐的，坐在一起发呆。 好一会儿，还是木易南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这会儿时日已经不早了，岳母那边想必已经厮见的差不多了，你们要是不放心的话，要不然咱们……” “不可。”尚云闻摇头，打断了木易南的话。“于理不合。” 哪有做人儿女的，在娘亲成亲的第二天一大早，赶去娘亲新任公婆面前的？ 知道的说他们是为人儿女的，心里记挂娘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是想去将自家娘亲抢回来呢！ 木易南有些无奈的看了自家大舅哥一眼。 虽然若说于理不合，那也确实不妥。 但这事儿，要真说起来，也没有哪条礼是规定了这事儿不行的不是？ 然而尚云闻既然表了态，荣景元与木易南两人又能说什么？只能换个方式安慰。 “既然如此，不若咱们先与大长公主那边去信，后日一早，咱们一道到大长公主府上一聚？” 毕竟后日是新嫁娘回门的日子。 第974章 一起等一个娘亲回门 赵淑兰虽然是从昭兰郡主府，也就是现如今的尚府出的嫁，但他们也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定好了等赵淑兰回门的时候，会去大长公主府上。 毕竟，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娘家。 也才是她爹娘的家。 虽然说林清迎娶赵淑兰，走的是盛安帝的圣旨赐婚的路子，不同于一般人家的儿女婚事。 但显然如果没有大长公主二老的同意，就是盛安帝那也是不敢随便赐婚的。 最多只不过是相对而言，林清在求娶这件事儿上，能少走很多弯路罢了。 至于剩下的，一个都少不了。 而讨好老丈人这件事儿，亘古以来都是很重要的。 讨好真心喜欢的妻子的爹娘，那就更是绝对不能少。 更不要说，对方还是当朝大长公主和尚老将军，这两位他一直十分敬仰的老人家。 所以，明日他们这位继父，定是要带着厚礼，在整个华京城爱看热闹的所有人的围观之下，带着他们娘亲，热热闹闹的回门的。 他们这些为人子女的，尤其是大家都是已经成家立业了的大人了，是正儿八经入了尚家族谱的尚家子嗣。 不是年幼的“嫁妆”的子女，在娘亲嫁人的第二天就上继父家，有些不合适。 但他们娘亲三朝回门的时候，回自己外祖家，总归没人能拦着吧？ 即便是御史知道了，也没什么能说的。 就算是有人说，他们也能够有理有据的反驳回去，他们这是孝道！ 在场的几个都是聪明人，想到这点之后，当即眼神一亮。 这个办法，可行！ “还是你们二人聪明！” “是极！是极！我也有半月没有去过外祖家了，理应登门探望……” “外祖父外祖母想必也早就已经想咱们了……” “既然如此，咱们这就给外祖父母去信！” “可！” “大善！” 几个人迅速原地复活，也不继续围在一起发呆了，写信的写信，备礼的备礼，尚云瑶也急忙吩咐厨房准备一些外祖父母爱吃且易克化的糕点。 恩，还有他们新鲜上任的继父那里，还有林家父母那边，该准备的礼他们也是要备上的…… 可万万不能在林家面前，落了他们娘亲的脸面。 见兄妹三个突然又有了主心骨一般忙碌起来，身旁伺候的下人们，自然也跟着迅速打起精神。 忙忙叨叨的，时间很快飞速流逝。 再不见早上度日如年般的枯燥。 到了赵淑兰回门那日一大早，尚府诸人更是酉时便起了身，赶在林清与赵淑兰之前，早早的就到了大长公主府上。 大长公主虽然现如今年纪大了，但到底是从小习武，征战沙场的巾帼。 即便是早已解甲归家，但仍有早起晨练的习惯。 尤其是知道今儿个女儿和新女婿要登门，她起的比往日还要早上一个时辰。 然而即便是这样，大长公主这边还没有开始晨练呢，就听闻门房上传话，说尚云闻他们到了。 大长公主听到这话，还愣了一下。“你说谁来了？” 一边问，一边还下意识抬头望了望天色。 这个时辰，城内的宵禁才刚刚解开，城门都还没打开呢吧？ 这群孩子这也太猴急了点儿！ 虽然这样想着，大长公主还是起身迎了上去。 瞧见孙子孙女们带着各自的家眷，真的这个时辰就跑过来了，热热闹闹的凑到她跟前行礼，连带着荣景元这个白来的便宜外孙都在，大长公主欣慰又好笑。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皮猴儿都给我安分点儿，别一会儿把你们继父给吓到了！” 听到大长公主这话，尚云瑶笑嘻嘻的凑过去，亲热的挽着外祖母的胳膊凑趣。 “外祖母，我们才没有呢，我们这不是怕继父上门的时候，瞧不见我们这些人，误以为我们不欢迎他， 这才巴巴的大清早就赶紧来了嘛~” “外祖母无需担心，继父胸襟傥荡，绝非胆怯之人。”尚云闻也跟着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大哥说的是，我们与继父同袍两年，这点儿了解还是有的！”木易南笑眯眯的捧哏。 半点儿不说之前他们才刚刚回城的时候，尚云闻这个大舅哥看他不顺眼，他们这位还没有正式走马上任的继父，就已经学会了“坐山观虎斗”甚至是跃跃欲试打算对他“落井下石”的事儿。 至于这心里有没有在憋着什么坏招儿嘛…… 咳，那也是等出了这个月之后的事儿了不是。 唯有与林清不算相熟，在外祖父外祖母面前，稍稍也有些放不开的尚云达，只跟着笑着点头。 “对对对，外祖母您放心，我们兄弟几个又不是丑的见不得人，不会吓到他老人家的。 您与其心疼他，还不如瞧瞧咱们呢。 我媳妇儿还怀着您亲亲重孙女儿呢，您瞧是不是先让我们进去屋子里等着我娘？” 听到尚云达这话，岑采薇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自己虽然怀孕，但月份尚浅，身子也远不至于较弱到长辈都还在院子里站着，她却要进屋歇着的地步好么~ 这话若是换做不好相处的人家，被婆婆听到了，还不知道背地里要怎么瞧儿媳妇不顺眼呢！ 知道的说尚云达这是在转移话题，避开眼前这个话题。 不知道的，还真要觉得尚云达这家伙，就是个坑媳妇儿的货。 幸而大长公主并非这样的人，且一向又是个心疼小辈的。 闻言也只是没好气的瞪了尚云达一眼，又关切的看了看岑采薇，转身领着几人进屋。 尚老将军身体不好，但今儿是女儿女婿回门的大日子，他老人家也一早就起来了。 瞧见众人热热闹闹的进了屋子，他老人家心情也十分不错。 知道众人起的这样早，必然是还没有用过早膳的，急忙吩咐厨房那边，先简单做些吃食端上来，给他们垫垫肚子。 于是等赵淑兰夫妇二人登门的时候，就听闻，自家孩子早就热热闹闹的在府上陪二老一起等着了。 像极了那种，鸿门宴准备好了，就等着他赴约的模样。 “新官上任”第一天的林清：…… 面上沉稳，心里莫名慌得一批。 第975章 一起去坐坐 好在林清到底也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面对大长公主和尚老将军尚且能够稳住，眼下不过是多了几个以后要喊他一声“父亲”的家伙。 虽然这一群人的数量多了一点儿，气势也足了一点儿吧。 但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那也是万万不能露出来一点点的胆怯的啊。 别说林清听到尚云闻这个一向老成持重，甚至是有些古板的长子，不仅没有阻止他那一双儿女，反而还带头领着他们一大早赶来大长公主府等着他们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就连赵淑兰自己，都被这群孩子的行为给惊住了。 尤其是等她从下人那边听说，不仅仅是荣景元，甚至就连一向沉稳且进退有度的义子荣景元也跟着一起胡闹的时候，更是哭笑不得。 又不禁有些担忧的看向林清。“林郎，孩子们只是不放心，才稍稍胡闹了一些，若是你不想……” 赵淑兰的话没说完，就被林清抬手，食指放在她的双唇前，轻轻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无须如此，我知晓，孩子们都是真心担心你才会如此。只要我好好待你，孩子们自会安心。” 他从不怀疑，自己对赵淑兰的情谊。自然也无惧来自这些孩子们的挑战。 更不会因为这群孩子们对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拳拳爱意和关心，产生不悦。 既然林清都表了态，大庭广众的，赵淑兰虽然有些害羞，但还是点了点头，两人相携进了大长公主府。 而昭兰郡主与前夫所出的孩子们，天还未亮就进了大长公主府，等着昭兰郡主与镇南将军回门的消息，更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的传遍了华京城。 且不提听到这消息的人们，心里都是个什么想法。 这边林清与赵淑兰进了大长公主府，依着礼，登堂见礼。 林清对尚云闻和木易南都熟悉的很。 尚云达虽然现在成熟沉稳了起来，但从前的性子，却是三兄妹里面最是淘气不羁，且自带社交牛逼症体质的人。 只要尚云达真心想要教好的人，还真没有几个他做不成朋友的。 更不要说眼前这位新鲜上任的继父，眼瞧着可是还要“讨好”他们兄妹呢。 而对荣景元这个身世坎坷，但难得却能够守好自己的一片初心的，赵淑兰的便宜“义子”跟尚家兄妹几人的关系，也知道一点点。 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既然赵淑兰都愿意接纳了荣景元，且对方现如今在朝堂上俨然已经有成为新贵之首的趋势。 这样的一个人，无论如何，相处起来总归是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的。 所以这一屋子里，虽然人很多，但大家也都和和气气的，相处十分融洽。 虽然被这一群人一大早的，就已经在大长公主府上等着他们夫妇二人的行为给吓了一跳，但林清早已预料到这群人有可能会迫不及待的今日就要来大长公主府。 毕竟虽然林青没想到尚云闻也会有这么冲动的时候，但木易南这小子的性格什么样儿，他还是知道的。 所以出门的时候，给尚云闻等人的礼，林家也是一早就备好了的。 且即便尚云闻他们不来，等他们这边在大长公主府上离开，明天他也是计划着带赵淑兰回尚府瞧一瞧的。 林清并不是什么迂腐小心眼儿的人。 虽然尚府从前的时候，确实是赵淑兰跟她前夫陆世明所居住的地方。 甚至陆世明在那里住了二十年。 但林清也知道，早在当初尚家兄妹跟陆世明撇清关系的时候，尚家三兄妹就已经将跟陆世明有关的几个院子全都给推倒重建了。 虽然说当时并不是为了他这个还没出现的继父，更多的只是为了给他们娘亲出气。 但那里现如今基本已经被抹去了陆世明存在的痕迹、 却实实在在的，是他爱慕了这么多年的女子，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他当然想去亲眼看一看，认真走一走。 尤其是心爱的女人曾经居住了十几年的院子。 这会儿虽然仓促，但双方见礼却也并没有出现什么尴尬的场面。 甚至林清连几个小辈都照顾到了。 而送给他们的礼物，虽然以他们的身份来说，并算不得多么珍贵，但却也是参考了众人的爱好需求之后，精心挑选过的。 看得出来，也是早早就费了心思准备的，而并非一时仓促。 虽然知道这是因为有他们娘亲在，娘亲肯定一早就跟林清和下人们吩咐过了的。 但这样的表现，还是让尚云闻他们满意了不少。 至少，林家人是足够在意赵淑兰，才会对他们这些赵淑兰的子女亲人们才会考虑的这么体贴、 一行人在大长公主府上热热闹闹的，一起用了一个在尚家人这边，真正意义上的“大团圆”的早膳，也没有急着离开，反而带着林清在大长公主府上转悠了起来。 说起来，虽然这府上只有尚云瑶一个人是从小长大的。 就连赵淑兰自己，其实都没有住几天。 毕竟赵淑兰小时候几乎一直寄住宫中，后来在赵淑兰出嫁之后，因为大长公主夫妇对陆世明的极端不满，甚至连赵淑兰这个女儿都极少回门。 更不要说不受待见的陆世明了。 大长公主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性子，以至于陆世明甚至都从未进过那个院子。 但却也实实在在的，一直都留着他他们几个人的院子的。 这会儿既然是回门，那自然少不了要带着林清到赵淑兰从前闺阁之时的院子里去走走。 虽然因为陆世明早已离世，比起对陆世明的憎恶，林清更多的是对赵淑兰过去二十年里的遭遇的怜惜之情。 但被人暗示赵淑兰这处闺阁之时的院子，除了赵淑兰自己和尚家人之外，再没有人进去过，林清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涌出一股隐秘的狂喜。 瞧见林清脸上根本压不住的笑容，明明自诩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了的赵淑兰，莫名的有些羞臊，藏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偷偷在林清手背上轻轻锤了一下，示意这人收敛着点儿。 孩子们都还在呢！ 第976章 跟自家姬妾争宠的将军 虽然亲眼看着继父跟自己娘亲背着他们，在私底下搞小动作什么的，确实让他们这些为人子女的，有那么一丝丝尴尬。 但更多的，还是为他们娘亲感到高兴。 毕竟，能够让他们一向端方温婉的娘亲，露出这样的一面，至少能够证明，他们娘亲跟林清这位新任继父的关系确实不错。 确定了娘亲嫁到林家之后，日子过得不错。 至少现在看来，不管是林清还是林清的父母，对他们娘亲都是很不错的。 他们娘亲也是真的开心。 尚云闻几人便也安心了。 十分有眼色的，没有继续留在这里，围观长辈谈情说爱，迅速各自找了理由，先离开了。 他们确实担心娘亲，才会这样不礼貌的冲动行事。 但也不是真的不知道分寸进退的人。 娘亲跟新任夫君逛自己年少时的闺阁院落，说不定还会分享一二独属于他们自己的小秘密。 这种时候，他们为人子女的怎么能够打扰？ 尚云闻和荣景元身为他们的“大哥”和“兄长”，带领着几人在大长公主夫妇面前又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他们现在在朝中的身份地位都很重要。 尚云闻和木易南还好一些，毕竟大家都知道，尚云闻终究还是要回江北去的。而木易南，也已经定下了前程。 朝中之事，跟他们有关的不多。即便是选人的事儿，也不需要木易南操心太多。 但荣景元可是现如今赵牧野十分倚重的人。 而荣景元要去忙，尚云达自然也被打包带走了。 只将岑采薇留给魏佩兰，嘱咐她早点回去，好生休息。 瞧见此，尚云瑶和木易南便也先告辞，没有跟着大哥大嫂和二嫂返回尚府，而是直接驾着马车，回了木伯府上。 老实说，木易南虽然回来华京城这么久了，甚至中间还见了不少昔日旧友，从前故交什么的。 尤其是那些从前有过交集的，南来北往的客商们，即便木易南现在已经不做生意了，但成了大将军，将来又即将成为原古郡的郡守，这身份地位比之从前只高不低。 那些个客商们，跟木易南只会更亲热，绝对不会疏远。 所以这段时间，木易南也可以说是在极短暂的时间内，就又重回了“华京城风云人物”的巅峰。 这气场，这速度，沐晋和隋平短时间内显然是羡慕不来的。 但即便是这样，木易南依旧跟着自家媳妇儿一起，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尚府上。 极少回木伯府。 一则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多注重规矩的人，既然尚云瑶喜欢住在尚家，两人从前就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两年不见，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人人都可以讥笑几句的纨绔子弟。 成了一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尚家现在好歹他也是名正言顺能进去的地方，就更不会在意自己这样做，会不会被人骂他丢人了。 只不过到底木伯府才是自己的家，是他为了争一口气，迎娶自己喜欢的姑娘，凭本事赚回来的，又费了大心思装修的。 能回家，感受还是不太一样的。 所以这一路上，木易南多少还是有些激动兴奋的。 就是吧…… 如果这门口，没有这么多人“夹道欢迎”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看着他们才刚刚从马车上下来，木伯府的大门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从里面乌泱泱涌出来一群莺莺燕燕的，老实说，木易南实实在在的惊呆了。 要不是正门上方匾额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木伯府”三个字，他都要以为自己这是走错了门，到了沐国公府上，见到了沐晋那小子的后院呢！ 只是，木易南的郁闷，显然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到大家。 这群名义上是木易南的姬妾、丫鬟的姑娘们，甭管是从前跟木易南艳闻满天飞的牡丹与樱红，还是大长公主亲手送来的宫廷女官，亦或者是木一一手教导出来的小丫鬟们…… 涌出来之后，根本就是连看都不看木易南一眼，直接就将尚云瑶给团团围住了。 甚至不知道是谁似乎嫌弃木易南在一边站着碍事，还挤了木易南好几下，成功的将木易南挤在了最外围。 木易南：…… 就，心情还挺复杂的。 更令他心情复杂的是，原本这一路上，还跟他甜甜蜜蜜热热乎乎的媳妇儿，眼瞧着被这群姬妾围着，几番嘘寒问暖之后，就彻底将他这个正牌相公给抛在了脑后。 被一群姑娘们簇拥着，直接就迈步进了木伯府的大门。 只徒留木易南这位正经的男主人，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门外。 怎一个凄风楚雨。 “伯爷，您瞧您这是……还……进来么？” 大概是瞧着尚云瑶他们已经走出去大老远了，木易南还站在正门口的正中间，原地不动。完全就是一副在沉思什么大事儿的模样。 自家伯爷这表现，让门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迟疑了一下，一个大胆的还是凑了上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木易南回神，神色十分复杂的看了这门房一眼，微微仰头，大步走了进去。 他木伯爷的尊严，不能掉！ 跟自己的姬妾争宠？！ 不存在的！ 哪怕是名义上的姬妾呢！ 他木伯爷不要面子的…… 嘛？ 是的。 他也可以不要面子的。 尤其是在发现媳妇儿进了院子之后，不仅半点儿没有要跟着他回主院先好好休息一番的意思，反而在这群女人们的簇拥之下，就打算往后院而去的时候。 “且慢！” 好歹是习武之人，又是个大老爷们儿。 木易南诚心想追上这群姑娘，不过是多走几个大步的事儿。 拦在众人面前，木易南神色虽然不悦，但到底撑住了还算和气的扫了面前的这群女人一眼。 “本伯爷与夫人劳累多日，才刚刚回府，夫人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 你们这些人，怎的如此不懂规矩？ 不知道体谅夫人辛苦，劝导夫人好好休息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劳动夫人为你们那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劳累？ 本伯爷养你们，是吃闲饭的么？！” 第977章 他是个大度的夫君 瞧着木易南身为一家之主，不仅半点儿没有被家中娇妻美妾环绕的普通男人的那种骄傲自豪感觉。 更没有一点儿笑容。 反而还气呼呼的暗戳戳跟自己身边这群姑娘们吃醋起来的模样，尚云瑶先是一愣，随即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 “你还笑！”这一瞬间，木易南心里充满了委屈。 控诉的小眼神儿，明明白白的在诉说着一句话。“媳妇儿，你不爱我了！” “夫君海涵，是我一时疏忽……”尚云瑶忍着笑，抬手轻轻拍了拍身旁艾青的手背，示意周围的姑娘们散开一些，而后转身，主动上前几步，轻轻扶住了木易南的手臂，温柔的摇了摇。 “是阿瑶不对，阿瑶不该将夫君一个人留在后面……夫君才是咱们木伯府上唯一的男主人，是我们大家的主心骨儿呢……” 她总不能说，自己回到家里，看到这群姑娘们，一时心里激动，一不小心就…… 就把自家相公给忘了吧？ 这…… 这也不能完全怪她呀。 还不是因为过去两年里，木易南一直不在京中，她也习惯了时常会回郡主府住一段时间。 也早就习惯了每次自己在郡主府上住一段时间回木伯府的时候，这些姑娘们就趁机会打开正门，全都涌到门口迎接她。 是确确实实的想念她了，也是确确实实的喜欢她，所以想要来迎接她。 也是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木伯府才会正门大开，将木伯府和门外的世界，仿佛一瞬间串联在了一起。 所以姑娘们是出门迎接尚云瑶，同时也是给自己找个机会瞧一瞧外面的模样。 当然，瞧热闹归瞧热闹，尚云瑶归家，她们迎接尚云瑶才是最主要的。 正是因为每次这群姑娘们都会来门口迎接尚云瑶。 渐渐地，她已经太习惯了大门敞开之后，姑娘们齐刷刷的涌出来迎接她。 也习惯了被一群姑娘们簇拥着进门，听着她们热热闹闹的说着最近府里的趣事，说着谁与谁又拌嘴了，谁与谁最近又学了什么稀罕的东西…… 一边听，一边一群人一道去卷帘居。 并且她大部分时间，会在卷帘居一直待到晚上才离开。 所以今天，进门被姑娘们热热闹闹的围住说东说西之后，她下意识的就跟大家亲亲爱爱的往前走了，把木易南给忘了。 这…… 这也是人之常情…… 对吧？ 尚云瑶内心心虚的恨不得用脚趾抠出来一个木伯府。 但面上到底是撑住了，佯装理直气壮的对着木易南说到。“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夫君就原谅阿瑶一次吧，~” 因为早在两年前，江北边境，南国和原古国开战之后不久，木易南那边终于不跟金相文虚与委蛇了。 尚云瑶就已经将木伯府上已那些个各怀心思的女人，通通得都给清理了出去。 而接下来的两年里，就算是尚云瑶遇到了一些姑娘，有心想要做点儿什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想要往木易南后院里塞人。 但是木易南这个男主人都不在家，别说是那些个蠢蠢欲动想给木易南送女人的人了。 就是尚云瑶，她也不可能明着帮根本常年不在家的木易南纳妾吧？ 那不是明摆着在告诉所有人，她这后院里的姑娘们有问题？ 所以这些年里，府里的人就是这么一些。 不是木易南从木伯府带出来的，绝对信得过的老人，就是尚云瑶这边带过来的，乃是长公主府里出来的人们。 不管是哪一个，那都是极为忠诚的。 而在这样的环境里，尚云瑶又不会故意苛待这些姑娘们，她们的日子可不就是越过越自由？ 除了不能随便出府之外，那简直不知道羡慕坏了多少人。 这些当初因为种种原因进了木伯府的姑娘们，也许一开始的时候，也有那么一两个怀揣着一点别的想法的。 但这两年下来，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现如今的生活，习惯了跟周围的姐妹们一起充实又快乐的日子。 甚至就连艾青这个从前最是自哀自怨，并且至今每日都还要到小佛堂做功课，只祈求自己那个无缘的孩子下辈子能够脱胎一个五福俱全的人家的姑娘，都跟着变了很多。 虽然现在她的性格仍然很腼腆，仍然拙于言辞，仍然大部分时候喜欢安静而沉默的跟在大家身边。 并不像樱红一样热烈奔放，性格豪爽，又总是非常擅长且乐于展示自己的各方面的美与优势。 但也已经学会了掌握一门手艺，拥有重获新生的自信了。 所以。 所以，大概是因为愈加对木易南这个男主人无欲无求。甚至时常忘了他们府上还有男主人这件事儿。 再加上尚云瑶的那么一点点小纵容。 这群姑娘们日子过得越来越轻松，也越来越喜欢粘着尚云瑶。虽说不至于得志猖狂，但到底性格愈加活泼许多。 甚至隐隐有中，巴不得家里没有男主人才好的意思。 不过她们到底都是极为聪慧且知趣的姑娘。 这会儿意识到自己的逾矩，惹来了木易南不快，甚至还要尚云瑶替她们道歉，几人急急忙忙的退开几步，跟木易南行礼道歉。 “伯爷恕罪！” “是奴等逾越，还请伯爷切莫怪罪郡主殿下！” “求伯爷责罚我等！” 木易南有心想借题发挥一下，给这群两年不见，眼瞧着越来越有不要将他这个男主人放在眼里，一心跟他争风吃醋。 跟他抢他名正言顺的媳妇儿的女人们一点儿“颜色”瞧瞧。 但看着尚云瑶跟这群姑娘们走在一起，瞧着这群姑娘们热热闹闹的言语，很快将尚云瑶心里最后的那点儿不痛快也给驱散了。 再想想自家媳妇儿最近一直挺粘自己的，甚至前几日还主动开口，说想跟自己要个孩子呢。 木易南心里又美滋滋的。 终究，看了看这群宛若惊弓之鸟的女人们一眼，还是甩了甩袖子，表示自己是一个大度的男主人，暂时原谅这群不知道尊卑大小的女人了。 “罢了，本伯爷不跟你们计较，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媳妇儿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 第978章 故友重逢 虽然在回家这天，让木易南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醋。 不过木伯府毕竟是木易南自己的家，两人回家之后，日子自然是过的愈加舒适自在。 尤其是府上虽然有诸位姑娘在，但木易南回来之后，她们很自觉地缩小了自己的活动范围，不会主动跑到主院这边来惹眼。 因为木易南尚未被重新授职的缘故，虽然他仍然挂着一个大将军的官职，但除了每隔几日到京郊军营里面去一天之外，他的日子还是过得十分清闲的。 不仅能够跟好友们重聚，也跟从前那些与他关系十分不错，但过去两年里因为他上了战场，而不得不断了联系的各国游商们好好联系了一下感情、 对于木易南这样的举动，一开始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些人十分忌惮的，甚至有人状告到了皇帝那里。 只是赵牧野却并没有为此责罚木易南，反而持着一种支持的态度。 皇帝的态度，对于百官来说，无异于风向标一样的存在。 既然皇帝都支持了，那其他人就算是有什么意见或者想法，也只能忍着。 而且，跟这些游商们联系，甚至是做生意这件事儿，木易南做的坦坦荡荡，从来不避讳任何人，反而让一些心存不满，仍然想抓木易南的小辫子参他一本的人，有一些不好下手。 尚云瑶也知道木易南最近在忙什么。 倒不是她问来的，她从来不多过问对方的行迹，但木易南却十分自觉的将自己最近在忙什么都跟尚云瑶说了。 虽然因为有些事情还没有定下来，所以不便说的太详细，但木易南也告诉尚云瑶，他做这些，是在皇帝默许下进行的。 甚至跟那些游商之间的往来和贸易，也是皇帝赵牧野所希望看到的。 毕竟木易南想要真正掌握原古郡，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小的代价，最大程度上的归化原古郡的原住民，通过经济贸易往来，让百姓们真真切切的过上好日子。 让原住民自己心里对南国的推崇程度，远远高于从前原古国的皇室，才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而想要拉动一个无论是在地理位置上还是在地貌环境和经济产出上，全都不占优势的地域的贸易往来，木易南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即便他跟那些游商们从前有许多的人情关系在，那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达成的事儿。 所以他这段时间，也着实是十分的不容易。 也是因为知道木易南在忙正事儿，尚云瑶最近一直十分低调，安稳的待在家里，一边是不想自己出风头，给木易南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另一边，也是在慢慢收拾他们一家人的行礼。 毕竟既然木易南以后要长久定居原古郡，不管她乐意不乐意，她也定然是要跟随着去的。 而事实上，木易南跟她说了赵牧野对他的打算之后，尚云瑶虽然免不了对华京城的不舍，对娘亲和外祖父母的眷恋，但也是点头同意了的。 毕竟，她这辈子，也很想多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直到这日，她收到旧友王岚的来信，说她已经到了华京城，约尚云瑶、魏佩兰和苏玉蓉翌日相聚。 虽然之前早就已经收到了对方的来信，知道她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这段时间就会回来，尚云瑶还是忍不住激动了一下。 自打魏佩兰成亲后，跟随尚云闻远走江北，她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四个人聚在一起过了。 后来王岚成亲后，也随着夫家跑到了外地去，华京城里尚云瑶也只剩下偶尔能跟苏玉蓉相聚一二。 但那也只是之前。 过不了多久，苏玉蓉便要出嫁。 虽说苏家父母心疼女儿，不舍得女儿远嫁，苏玉蓉的夫家也在华京城中。 但尚云瑶却眼瞧着，过不了多久就会随着木易南一道，远走原古郡。 届时，即便是住在跟原古郡紧邻的江北的魏佩兰，那也不是时时能见到的，更不要说王岚和苏玉蓉了。 这让四人忍不住又多了几分离愁别绪的感慨，和从前四人都还在闺阁之时，那段短暂的快乐时光。 提起当初尚云瑶突然出现，将她们三人约出来，大家一起做朋友的事儿，三人不至今仍然觉得有些惊奇，又不禁带着几分好奇。 好奇为什么当初，尚云瑶选择的是她们？ 毕竟如果说魏佩兰是因为魏御医的事儿，让她与尚云瑶有了交集，两人也十分玩得来的话。 那在那日之前，王岚和苏玉蓉却是从未跟尚云瑶打过交道的。 甚至，正常情况下，尚云瑶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根本就不会知道她们两个小官之女才对。 听到两人的话，尚云瑶微微一顿，随即好笑的伸出食指，点了点苏玉蓉的额头。 “说什么妄自菲薄的话呢。 虽然彼时你们父兄身份不显，但那只是未曾得到机遇。并非毫无才干。况且，我堂堂皇家郡主选朋友，只要对方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与我交好便足够了。 若论门第，这华京城里，又有几个门第比我高贵的？ 便是有，难不成我便非得要跟她们做朋友了不成？！ 且不说当初赵云柔四处散播我的坏话，破坏我的形象。便是那些贵女们，也非是每一个都值得我真心相交的。 论起来，你们在我心里，可比她们要贵重多了！” 尚云瑶并没有提起自己调查过她们的话，但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既然一开始都没有瞒着，那现在就更不会避讳。 毕竟，他们双方对对方的心意如何，早已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验证。 只是被尚云瑶这样大大方方的将这番话当初几人刚认识的时候，她们觉得尚云瑶只是说漂亮话的说辞拿出来讲，别说是王岚和苏玉蓉了，就连魏佩兰都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 她们，真的有尚云瑶说的这么好？ 尚云瑶左手挽着魏佩兰的胳膊，右手挽着王岚，对着苏玉蓉笑眯眯的点头。“那当然，难不成你们还要怀疑我尚云瑶选择闺中密友的眼光？” 被尚云瑶这样戏谑的自我调侃，三人也没忍住跟着笑起来。“那自然不会的。” 第979章 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大将军 尚云瑶几人这一日散场的时候，多多少少都带着几分微醺。 其实她们喝的只是很清淡的果酒，而且喝的数量也不多。 若是从前的时候，即便是尚云瑶一人，喝上一壶也是不会醉的。 但是大概是因为故友重逢的兴奋。 亦或者纯粹是因为明明才刚刚重逢，却又即将再次离别。 而且这次离别之后，四人或许仍有再相聚之日，但像今日这样，全部齐聚，却成了几乎不可能的奢望的不舍。 亦或者，闺蜜相聚，总有畅聊不完的话题，四人喝着喝着，竟是有些上头了。 只不过这次，再不像当年大家都尚且待字闺中的时候，每每出门相聚，尚云瑶总要一一将几人再送回府上。 这一次，尚云闻来接走了魏佩兰，王岚的夫婿来接王岚的时候，也顺带着将苏玉蓉给送了回去。 尚云瑶依旧做着相送的角色，却又与从前截然不同。 所以，木易南只需要将自家媳妇儿打包带走就行。 这里本就是木易南的产业，今日虽说是王岚做东，但尚云瑶与木易南约了在这里等，她便作别了王岚几人，与木易南留在了最后。 瞧着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离开，尚云瑶因为喝了点儿酒，变得有些红扑扑的小脸上，明明唇角弯弯，带着笑意，但眼里却又有几分失落。 真好呀，大家都有了一个很好的归宿。 真快呀，这日子过着过着，不知不觉竟已经到了就连年岁最小，从前总是懵懵懂懂的苏玉蓉，都到了要出嫁的时候。 这辈子因为她的干涉。 或者说，因为她的主动结识，因为交好了她这个南国娇娇的南娇郡主，让王岚和苏玉蓉走进了更多人的视线中，让两人在谈婚论嫁的时候，都有了更多的选择。 最终她们嫁的人，或许未必能够有多优秀，未来多仕途坦荡，但却也至少是人品信得过的人。 尤其是苏玉蓉，即将要嫁的是她爹精挑细选之后定下来的夫婿。 据说是一个很温柔的书生，或许未来成就不会很高，但家境殷实，家风很正，且苏玉蓉嫁过去也没有长房长媳的烦恼，又离家不远。 对于从小被家中娇宠的苏玉蓉来说，日子虽然未必大富大贵，却会很安逸幸福，正是这丫头最喜欢的简单生活。 再加上虽然她未来即将会跟随木易南远走原古郡，甚至说不定后面的几十年，都会一直定居在那里。 但她兄长和二哥一家会一直定居华京城，多少也能帮她照拂一二好友。 尚云瑶对两人，虽然多少有些不放心，但也没有那么多的担心。 毕竟，每个人对于幸福的定义，都是不同的。 这样想着，她又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扬起来。 木易南转头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自家媳妇儿这样难得的惆怅又欣慰的模样。 就仿佛是，带着那么几分长辈的慈爱似的。 木易南被自己这样的想法逗乐了，忍不住抬手，轻轻揉了揉尚云瑶的发顶。“在想什么呢？我都在这里这么久了，你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尚云瑶回眸，看向身后一身甲胄，英武不凡的男子。 男子眉目俊朗，身姿挺拔，身上尚带着几分刚刚训练之后的煞气。 依稀仿佛，就好像又看到了上辈子那个有着冷血煞神的称呼，却始终在用生命守护着南国百姓的大将军。 尚云瑶一瞬间眉眼弯弯，笑的温柔又缱绻，深情的令一旁原本还有些不满意的木易南，都忍不住愣了一下，神色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只是在想，今生何其有幸，让我遇到了你。” 尚云瑶突然的“深情告白”，让一向自诩这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他脸皮更厚的木易南，有些羞臊。 “说，说什么呢……这么多人看着呢……” 嘟嘟囔囔的往前走了两步，木易南却又终究是没忍住，小小声的开口。“我也觉得这辈子能够遇到媳妇儿，是我最大的幸运。” 毕竟，在遇到尚云瑶之前，木易南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注定会是一个孤独终老的命。 莫说那些高门贵女们根本瞧不上彼时声名狼藉的他。 就算是瞧得上，他也瞧不上人家。 与其跟那些高门贵女们家族联姻，做一对相敬如冰的夫妻，他倒是宁可跟沐晋那个风流浪子一样，一辈子不娶正妻。 而与尚云瑶的相识，以及后面诸多种种，才是他生命中最不可预料的意外。 “我说，两位，咱能不能换个地方，回你们自己个儿家里，屋里，去深情对望？站在这店门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这是欺负我们这些人没媳妇儿呢还是怎么着？” 就在两人之间的温度上升的时候，一旁一道十分欠扁的声音，忽而响起。 尚云瑶毕竟是姑娘家，闻言有些羞涩的移开了视线。 转头去看，却见到是沐晋和荣景元二人相携而来。 虽说当初木易南与荣景元刚认识的时候，木易南将对方当做情敌。 但却并没有用阴招算计，反而帮了荣景元一把。 虽然说目的是为了那个原古国的商人金相文，但因为这一桩事儿，荣景元也算是和沐晋逐渐熟悉了起来。 虽说两人一个朝中清流新贵，一个满华京城众所周知的大浪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甚至在许多人眼中，沐晋都应该是荣景元十分之看不上眼的那种人。 但两人的关系，实际上一直都还维持的不错。 虽然中间因为蒙蔽金相文的原因，再加上当时荣景元手上还有许多皇帝交代的重要差事要办，也腾不出精力来应付这边的这一摊。 所以荣景元便将计就计，佯装因为金相文给三人送美姬的事情，与沐晋和木易南闹翻了。 但这过去两年里，两人之间的联系，一直都没有断。 甚至是中间还联手帮赵牧野办过好几件要事。 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过是从台前转移到了幕后罢了。 毕竟，荣景元的名声重要，且沐晋现如今也算是正经领了差事，虽说处在暗处，但两人都有了避嫌的必要。 第980章 这辈子，兄长也会幸福吧？ 所以今儿个，看见这两个人相携而来，木易南着实惊讶了一下。 “你们两个今儿个怎么想着一起过来了？这路上，也不怕会被人瞧见了？” 听见裴含之这话，荣景元只是和和气气的笑了笑，也不在意，沐晋却是一脸“劳资不乐意了”的傲娇表情。 “怎么的，跟我沐小少爷走在一起，就污了咱们荣大人的名声了？” 木易南看他一眼，给了他一个“你自己知道就好”的眼神儿。 沐晋哼笑一声，也不是生气，倒是更傲娇了。 “那你可赶紧看好了你这位舅兄，这可不是我扒着咱们荣大人不放手的。 这大庭广众的，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 本少爷好好儿的在路上逛着，是咱们荣大人大街上看到了我，突然热情的主动凑了上来，硬是要跟我打招呼就算了，还一路上赖着我不撒手。 这改日里咱们荣大人的声名受损，姻缘有碍，那也是荣大人自找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听到沐晋这话，木易南满是惊讶的扬眉看过去。 荣景元差点儿端不住自己脸上端方矜贵的表情。“沐小少爷，还请您注意言辞。” 什么叫做赖着他不撒手？ 他只是为了…… 主动上前与沐晋攀谈了两句，而后跟着他一起来了木易南这边罢了。 至于别的，他可什么都没干。 而且，虽然平日里两人避嫌，但那不过是因为嫌麻烦。 他素来不是畏惧那些流言蜚语之人。 当年初入华京城，便连中六元，声名大噪之时不曾。 后来与尚云瑶和尚云达兄妹交好，又因身世揭开，认了赵淑兰这个义母之时亦不曾。 再后面，被新帝委以重任，年纪轻轻便成为文官重臣之时更不曾。 而现在，不过区区几句流言蜚语，就算是被人瞧见了，被人参上一本说他与沐晋这等风流纨绔交好，又如何？ 他又不打算议亲，这等言论，对他毫无损伤。 然而，这显然只是荣景元一个人的想法。 敏锐的从沐晋的话里面，捕捉到了关键词的尚云瑶，显然并不是这么想的。 “你是说，我兄长他有了钦慕的姑娘？” “不要胡说！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荣景元想也不想的便张口否认。 尚云瑶却不急，灵动的双眼眸光微闪，狡黠的一笑。果然被她猜对了！ 没想到啊，她兄长这两辈子的铁树，竟也有开花的一日！ 她原本还以为，兄长的婚事，日后只能等娘亲和继父那边真正安顿下来之后，才能给兄长相看谋划呢。 没想到啊，这竟就有人主动撞上门来了。 尚云瑶一脸的兴致勃勃，本就有些微醺的双眸，这会儿更是明亮的惊人。“快，告诉我，是哪家的姑娘？” 他们家一向并非注重门第之人，兄长自是更不会搞什么非豪门贵女不娶的事情来。 否则的话，当初兄长六元及第之时，不知道多少人家里等着他做乘龙快婿呢，兄长还不是丝毫不见动静？ 尚云瑶只担心这辈子兄长亦如上辈子一般，始终活在生父那个渣男带给他的阴影中，终生未娶，甚至孤独终老。 前世两人并未认亲，尚云瑶尚且曾遗憾荣景元这样风光霁月的儿郎，却同样落得个孤身一人的下场。 这辈子对方成了自己十分敬重的兄长，她自然就更关心荣景元的终身幸福了。 只可惜，京中贵女仰慕荣景元者多，看中了荣景元这个人也好，他与皇家的关系也罢，总之都十分想要这样一个东床快婿的人自然也不少。 当然也有不少明里暗里试探说媒的。 但因着贵女自恃身份的骄矜，这样的家族就算是试探，见荣景元无意，他们也不会将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 而身份稍差些的人家，即便有人不顾身份，想方设法的想要攀上这门亲事的，那些人一般也不敢真的惹怒了荣景元。 毕竟就算不说荣景元身后站着的昭兰郡主一家，荣景元自己，现如今可也是圣上面前的红人，朝中手握实权的新贵。 万一结亲不成反结仇，他们可承担不起荣景元的报复。 这一来二去的。 明明荣景元的行情不错，却偏偏连一个合适的人选都没有。 故而这会儿，听到竟有姑娘抄缠着她兄长。 且瞧兄长这模样，虽然面上是一副对对方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甚至不惜自污名声来逃避对方。 但仔细看却不难发现，兄长提及这位姑娘的时候，并无多少厌烦之感，反而有那么一些回避的意思在里面。 尚云瑶敢肯定一点，这位姑娘对兄长来说，是有那么一些特别的。 故而这会儿尚云瑶才会这么积极。 不过她虽然对这位姑娘很好奇，却也只问是哪家的姑娘，是真的不在乎对方的门第高低。 然而，沐晋却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你们是知道我的，我对那些个好人家的小娘子们，可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的。 而且今儿个我与荣兄本就是偶遇，这就更不可能提前知晓了。” 就算是认识，了解，他也不敢说啊。 毕竟，沐晋跟荣景元相识这么久，两人私底下也是时常见面的，关系并不疏远。 而且沐晋能够这么多年在沐国公府作天作地还逍遥快活，甚至得到全府女眷们的维护，察言观色的能力个哄人的本事，可绝对占了很大的原因。 自然对荣景元这人对很多事情的态度，他还是能够摸到几分脉搏的。 他要是真的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将那位姑娘的事情给说了出来，荣景元怕是真的要跟他翻脸了。 尚云瑶转头去看荣景元。 荣景元抬手虚握成拳，抵在唇前，掩饰似的低咳一声。 “阿瑶，莫要胡说八道。那位赵姑娘与我当真不过是萍水相逢，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荣景元以女子名声为重的理由，将这件事情给含糊了过去。 催着三人快进屋，楼上他们专属的雅间去。 见荣景元这般，尚云瑶也不好逼得太急，笑眯眯的与木易南搀着手往里面走。 心里却忍不住在想，这样，挺好的。 大哥这辈子，应该也会幸福的吧？ 第981章 要女官 虽说在过来的路上，发生了这么一点至少在尚云瑶眼中看来，还挺好的小插曲，但木易南三人约在这里，确实是有正事要商议的。 只是木易南现如今尚在等待皇帝的任命，任命尚未下达之前，他都是休假时间，虽说也要按时点卯，但身上却是没有什么实差的。 沐晋更不要说，这个家伙在华京城绝大多数人眼中，都是一个没有什么差事的闲散人员，纨绔子弟。 两人什么时候都能聚在一起，甚至都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好奇与窥探。 毕竟这两人狐朋狗友多年，即便木易南这几年已经“洗心革面”，过去两年更是在原古郡战场上，那是半点儿也跟风流韵事无关的。 但谁让这两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就算是木易南现在改变了很多，但朋友聚会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正常。 没瞧见就连昭兰郡主都不再过问了，其他人更不会插嘴。 但荣景元却是个十分受到帝王重视的朝中新贵，文臣新星，虽然不乏对他推崇备至，主动亲近追随者，但同样的，朝中盯着他的人也不在少数。 不仅行动不像他们两个这么自由，就连平日里的各种行为，那也是被人盯着的。 就算是有事情要商议，那也是下衙之后才能过来的。 所以这时间，才会拖到了这个时候。 只是尚云瑶这会儿已然有些微醺，而且他们三人商量的事情，尚云瑶也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打扰三人，而是先到了楼上的一间屋子里休息。 这是木易南从前在这里偶尔临时休息的地方，从前他纨绔子弟的名声张扬在外的时候，偶尔需要休息也会将这里当做一个短期留宿的地方。 虽然说里面是一个小隔间，但装修布置的还是很好的，且隔音效果不错。 尚云瑶在里面小憩一会儿，等着三人。而在外人眼中，便是木易南带着尚云瑶一起，与沐晋和荣景元会面。 虽然说并非所有人都会十分关注他们的。 但对于少部分关注他们却又不明真相的人来说，这是自两年前因为从前的那个原古国商人金相文给三人送美姬，三人当场“闹翻”之后，三人总算是就这个事儿，给尚云瑶这个唯一不在场的当事人一个交代了。 木易南他们三人要说的，正是过段时间，木易南便要前往原古郡就任的事情。 毕竟虽然说荣景元不可能离开华京城，沐晋这个纨绔公子哥儿更没有兴趣离开纸醉金迷的环境，跟着木易南去原古郡开疆扩土。 但到底三人合作已久，也是有了一些默契的。 再加上他们的关系摆在这里，木易南又将自己手上从前苦心经营的不少东西都给了沐晋，不管是沐晋还是荣景元，只要多少能够帮上木易南忙的，他们二人万没有不尽心的道理。 而木易南今儿约他们二人前来，正是希望他们二人能帮自己拉拢更多合心意的人才。 虽然早就听闻木易南最近在到处挖人才，甚至是都已经挖到了陛下跟前，但这会儿听到木易南对自己拜托，沐晋还是觉得好笑不已。 “我说木伯爷，您这满华京城四处挖墙脚的名声，这次可真的是将本少爷的风头都盖过去了。前段时间，听闻你挖人都挖到了陛下面前，我还只当做是个玩笑话听听。可今儿个怎么瞧着，似乎……” 沐晋朝着木易南挤眉弄眼的。 虽然他不在朝堂，从前也一向不关心这些事儿。他沐少爷的人生，只在乎美人儿。 但现如今身边一起长大的兄弟们都成家立业，他也接手了木易南从前经营起来的势力，自然对这方面的事情也多了几分了解。 荣景元闻言，轻笑了一声，一边给自己斟茶，一边微微摇头。 显然虽然沐晋这边只是听到了一些传闻，但实际上荣景元这边，却是知道确有此事的 木易南摸了摸鼻子，也跟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却也没有否认的意思。 瞧见木易南两人这个反应，沐晋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不是吧？你真打算从陛下手底下挖人？什么人啊，值得你这么……” “咳，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几位宫中即将退下来的女官和几位已经荣养的太监……” 木易南依旧是一副含糊其辞的模样，不愿意细说。 沐晋看了看荣景元，又看了看木易南，“这女官，不是一般的女官吧？” 虽然说他一向是个不关心任何正事儿的纨绔，但好歹也是有资格进宫参加宫宴的人。 宫里面的那些女官，哪能是一般人？ 且不说是那些从前伺候过贵人的，就算是一些不受宠的宫里出来的女官，没有一些门路的人家，那也是请不到的。 更不要说，木易南既然说了一些，那要的可不是一两位。 瞧见木易南仍旧是一副吭吭哧哧不愿多说的样子，荣景元没忍住笑了。“你就不要再追问了，这些女官和太监，都是大长公主殿下亲自挑选的……” 后面的话，荣景元没有继续往下说，沐晋神思微微一动，“所以，其实是给南娇郡主挑选的女官和内侍？” 荣景元点头。 虽然说南国的规矩，只有公主嫁人之后，身边才会有宫里赐下的女官和内侍。 像大长公主身边的几个嬷嬷，当年便是大长公主下嫁尚老将军的时候，陪嫁的女官，她们身上都是有品级的。 但赵淑兰这个郡主，身边却是没有资格被赐下女官的。 尚云瑶本就是破格被封了郡主，自然就更没有资格了。 但木易南与尚云瑶即将前往原古郡，那边毕竟是他们刚拿下的原古国中心，虽然大部分皇族贵族都被收拾干净了，但总有那么一些自持身份的“遗老遗少”。 想要在那边不动声色的压制住这些人，同时也更好的将南国的礼仪规矩，贵族排面展现出来，木易南手里少不得需要一些对各种规矩礼仪十分熟稔的人才。 以尚云瑶这个南娇郡主的随侍的名义前往，既可以让她们保持品级，也更方便这些人日后在原古郡新建起来的郡守府端起身份。 只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木易南又有什么好不乐意的？ 第982章 十年之内，必定让这商路繁华起来 之所以会有那样的疑问，倒不是说沐晋心里存着什么小想法。 毕竟这家伙喜欢的姑娘，从来就不是礼教下出来的类型，更不要说宫里出来的姑姑，那更是沐晋避之唯恐不及的。 只是作为一个老牌贵族，他很清楚木易南和尚云瑶身边有没有带着皇帝赐下的女官、内侍前往原古郡，在某些事情上会起到多大的不同。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发问，当然也是一片好心。 木易南心里苦。 他当然知道有这些女官和虽然已经到了荣养之年，但却依旧不容小觑的大太监们跟着一起前往原古郡，对他来说有多大的好处。 虽说这些人都是从宫里出来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代表着他和尚云瑶身边跟着的都是皇帝的人，甚至是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即便是他们山高水远，也别想当什么土皇帝。 但木家世代忠良，木易南又与赵牧野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在，他也不是什么野心勃勃之辈，根本无惧身边留着皇帝的眼线。 甚至，巴不得有这些人在，还能让皇帝对他们夫妇多几分放心和关心呢。 但…… 咳！ 想到家里面那群因为各种原因，被尚云瑶领会家里的姑娘们，再想想尚云瑶在宫里面，尤其是那些宫女太监们中的好人缘，木易南就忍不住头大。 这带回去的，那又岂止是一个个女官内侍？ 那都是跟他抢媳妇儿的情敌好不好！ 只可惜，木易南的辛酸沐晋体会不到，荣景元这个大舅哥更不可能帮着劝阻。 再加上这些女官既然能被大长公主挑中，虽然对方大部分并非与大长公主有旧，不过是先帝时期太妃们宫里的老人，但一个个也都是十分有能力的。 嗯，不仅在处理各种事物上十分有能力。 在跟他争宠上也是。 木易南这去向皇帝讨人的时候，其实心里暗搓搓还藏着那么一点点儿侥幸。 万一陛下觉得他这样过于贪心，或者因此对他有什么不满呢？ 甚至都不需要陛下明着拒绝，只要陛下表现出来那么几分不情愿，或者说是考虑一下的意思，木易南发誓，他都已经做好了借坡下驴，立马将这件事儿不了了之的准备。 不就是那套劳什子繁文缛节，贵族规矩么？ 他木家武将出身，不兴那玩意儿，谁跟他玩这一套，那也得看他乐意不乐意接招。 能够小小年纪就在华京城混的风生水起，甚至是跟那些个走南闯北的游商做生意，木易南也不是什么省油的定，可不是好拿捏的。 想要拿住原古国那群原本就是凭着做生意发家致富，甚至是被原古国皇帝封了贵族的家伙们，虽然免不了中间要多一些麻烦，但木易南还是有一些把握的。 但，谁能想到！ 赵牧野竟是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的就同意了！ 不仅如此，对方还大方的拿出来厚厚的两摞名单，任由他挑选，道这里面的宫人们都是到了可以出宫的年龄，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办法离开，只能留在宫中养老的。 倘若木易南能够带着他们前往原古郡，也算是给了他们一次新生的机会，免得他们将这一辈子都蹉跎在这深宫之中。 想到当时赵牧野那一脸诚恳的模样，木易南就气闷。 他们皇家的事儿，木易南虽然知道的不少，却不爱多问，自然也从未关注过这些宫人们的去留。 他倒是不知道，他们皇家宫里面四处扫扫，竟是能扫出来这么多“荣养”的人呢！ 瞧见木易南是真的郁闷，沐晋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吃菜吃菜！眼瞧着你们夫妇能在这华京城里快活的日子也没多久了，趁着离开之前，好好享受这华京城的繁华才是！ 等到了那原古郡，再想要享受这华京城的繁华，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可听闻那边穷山恶水的，即便是他们从前的京都，日后你的那郡守府所在的地方，也穷酸的很……” 听到沐晋这话，木易南倒是不乐意了。 “虽说那边不若华京城繁华，但怎么的也不至于穷山恶水，不过是路途偏远了一些，交通不便罢了……” 他与尚云闻可是承诺了陛下，日后在三年内，与尚云闻两人便会打通原古郡到华京城的商路。 十年之内，必定让这商路繁华起来。 毕竟，赵牧野之所以将他和尚云闻一内一外的派往驻守，所为的可不仅仅是原古郡那些原住民。 更重要的，是原古郡境内的矿山。 尤其是，那几处精铁矿，以及…… 根据他带过去的那群人的探测，在原古郡境内，极有可能存在的金银矿。 这才是他们真正看重的地方，也是赵牧野允许他大张旗鼓的四处“挖人”的原因。 他需要足够的人手，而且还必须是足够忠诚的人手，来协助他处理这方面的事情。 有这么丰厚的资源在，再加上他木易南经商能手的本事，日后原古郡虽然不可能像华京城这般的锦绣繁华，却又也会差了！ 瞧见木易南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沐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 但想着那原古郡日后到底是自家兄弟的大本营，他还是改了口。 “是是是。咱们木伯爷出手，日后那原古郡定然繁华热闹，商贸繁荣！都是我的不是，瞧我这张嘴！为了表示赔罪，我这边……” 沐晋虽然不像木易南，当初为了经营起来手上的这一摊，培植了不少人手势力。 但他能够在华京城纨绔这么多年，手上自然有一些自己的门道。 再加上他又比木易南更爱玩，又是个“真爱”不断地主儿，手底下自是有几个极善钻营，尤其擅长引着别人吃喝玩乐，且滑不溜手的人的。 这几个人若是平日里，那绝对是人人憎恶的。但这样的人若是用得好，却另有一番妙用，倒是木易南手底下的人所不及的。 关键时刻，甚至是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木易南与沐晋自小相交，哪能不知道沐晋手里头都有些什么人？见沐晋愿意给他的人手里，有几个熟悉的名字，他便知自家这位兄弟也是真的下了血本了，也不由跟着眼前一亮。 第983章 送丫鬟不如送掌柜 荣景元虽然不知道原古郡境内藏着数座矿山，甚至极有可能藏有金矿的事情。 不过他毕竟深得皇帝宠信，再加上与尚家兄妹的这层关系，多少能够猜到皇帝此番布局，所图甚大。 这会儿见木易南与沐晋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着一些损招儿，他也没拦着，倒是也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几年结识的人里面，可有木易南用得上的人手。 毕竟荣景元乃是真正的布衣出身，一步一步靠着自己的本事考上来的，再加上他一向谦逊守礼，又才名远播，身边结识的文人志士自然不在少数。 不仅朝堂之上，多有昔年相识之人。 还有不少因着种种原因，或运气不好，以至于屡试不中，或因着自身志向，纵情乡野的文人。 当然，还有不少虽有才学，却又不足以高中进士的。 这些人若是愿意，倒是跟着木易南去“开化”原古郡原住民的好人选。 …… …… 尚云瑶醒来的时候，正是华灯初上之时。 荣景元与沐晋已告辞离去，外间只留木易南一人，正倚在桌前，翻看着手上的一沓资料。 这些都是木易南这段时间挑选出来的，有意向跟随他前往原古郡的人手。 但不仅是这些人在挑拣犹豫要不要追随两人，木易南也是要挑拣这些人是否达到了他愿意纳入手下的资格的。 毕竟这些人不知道木易南与尚云闻此番肩负的责任，木易南两人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大展拳脚一番的。 自然地，若是日后他们两人当真做出了一番成就，今日这些最早追随他们之人，日后的前程又岂会差了？ 但同样的，若是在这中间，有什么人不堪重用，或者从一开始就带着什么别的心思，这些人还是早早地筛选掉的好。 所以，木易南这段时间不仅仅是在四处网络人才，同样也在细致的筛选着这些投靠自己的人。 这会儿瞧见尚云瑶醒来，木易南才从资料中抬起头，眸色温柔的看向尚云瑶。 “醒了？媳妇儿可饿了？我已命人备好了你爱吃的饭菜，不若咱们用罢晚膳再回去？” 也省的回去还要跟那群女人抢着跟媳妇儿一起用晚膳。 尚云瑶只当不知木易南的那点儿小心思，在阿元拉开的椅子上坐下，觑了一眼木易南面前的资料，却没有要去翻看的意思。 “也好。不过这些个资料，你回去后再慢慢看也不迟，何需急在一时？左不过这些人到底趁不趁手，总要用过了才知道……” 尚云瑶自然也是知道木易南最近都在忙着些什么事儿的。 不过比起木易南这边的忙碌，尚云瑶那边也不遑多让。 毕竟他们夫妇二人此次离开，日后想要再回华京城，就不知道是什么年月了。 尚云瑶身为木伯府的女主人，手上要忙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少。 再加上不管是在尚家还是在木伯府上，家里都是热热闹闹的一群人，小夫妻两个，也确实是很久没有这样两个人安安静静的用膳了。 尤其是木易南这家酒楼的位置选的极好，虽然临街，但因着酒楼的占地本就大，他们他们所在的这个包间又在三楼，加上木易南命人将隔音做的极好，却有几分闹中取静的意思在里面。 尚云瑶也不是第一次在这边用餐，酒楼的掌柜的早已清楚尚云瑶两人的口味。 再加上木易南来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吩咐过两人会在这边用餐。掌柜的自是早就让后厨掌勺的大厨提前备好了的。 小夫妻两个才刚刚说了一会儿的话，菜品便已陆陆续续的上了桌。 只一边用膳，尚云瑶却又与木易南提到了另一件事儿来。 今日她们四个闺中密友的小姐妹相聚，虽说主要是为了给王岚接风，但毕竟四人里最小的苏玉蓉婚事将近，她们自然也免不得说到了苏玉蓉的婚事。 虽说知道苏玉蓉作为苏家的老来女，不管是她爹娘，还是年岁大她许多的兄嫂对她都是极为宠爱的。 且有尚云瑶这个重生回来的人在，苏玉蓉这辈子嫁的又是知根知底的人家，这方面倒是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但尚云瑶还是想要在自己离开华京城之前，再给两个友人多一份保障。 就只当是当年自己有目的的接近、交好两人的一点点补偿吧。 木易南虽然不知道尚云瑶心里的这点儿小想法，但听到尚云瑶说她想给两个闺中密友再多送两个会点功夫，最重要的是机灵又忠心的手下，问他觉得是送丫鬟好还是小厮好，木易南倒也没有拒绝。 想了想，转身回了一旁案几上，将自己原本已经筛选掉的名单里面，挑挑拣拣的，拿出来几份递给尚云瑶。 “王家和苏家现如今虽然依旧单薄，但到底不是从前一门清贵的穷翰林。小厮或者丫鬟这等近身伺候的人手，自有他们家里面安排。 虽说我知你一片好心，但到底贸然送过去，万一引起什么误会，到底有些不美。 我不知你这两位闺中密友日后是否会随着夫家外任，亦或者需要个在外面跑腿儿的。 但若是她们想在华京城中经营一些自己的产业，我这倒有几个合适的人选。 他们也是追随我多年的掌柜和账房，只是他们年纪不小了，且在华京城里早已安身立命多年，此番咱们前往原古郡，毕竟山高路远，且到了那边之后，一开始的日子也不会安稳，我便做主将他们留在京中了。 若是你觉得用得着，他们倒是极合适的人选。” 木易南没有直接否认尚云瑶的想法，但显然也并不赞成。 而且男子与女子的想法，到底不同。 比起给两个已经成为当家夫人的人送伺候的人手，木易南倒是觉得，还不如给她们送两个得用的掌柜和账房。 如此，不管两人是想要更好的打点自己的嫁妆财产也好，还是想要将府中中馈更好的握在手里也罢，都是用得上的。 至少，能保她们不至于受人蒙蔽。 尚云瑶虽然从前从未往这方面考虑过，但到底也是独自一人操持了两年木伯府的人，且她手上的嫁妆丰厚，各种庄子铺子的资产更是不在少数。 木易南稍一提点，她便明白了木易南的意思。 第984章 太过贵重 虽说有本事的掌柜和账房先生，都是外聘的白身。 其中甚至不乏有些身上有童生甚至秀才功名在身的。 只是或因为自知科举无望，或因其它原因，没有继续科举，而华京城乃天子脚下，学子遍地，即便是给贵人家里的小姐少爷启蒙，那也多的是举人老爷或者有贤名的人物。 像他们这样的秀才，为了生计，才不得已而为之。 即便是有家生子出身的，那也必然是早早地就已经被放了出去，且大多心性不凡的。 像这样的人，自有一番傲气。 即便被那些自诩正统的文人墨客不放在眼里，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指使的。 但既然是木易南特意选出来的人，这些人的人品和忠诚度，尚云瑶还是信得过的。 而且，比起自己原本的打算，显然木易南的这个建议要更加稳妥，也更加长远。 对于迟早要自己当家做主的王岚和苏玉蓉来说，也更需要。 尚云瑶只是因着自己身边早已被外祖母和母亲安排妥当，甚至从未缺过这方面的人手，故而一时半会儿反而有些灯下黑。 这会儿被木易南点出来，她稍做思索，便能想明白这里面的事情。 闻言，自是笑盈盈的应了木易南的好意。“还是夫君想的周到，是阿瑶疏忽片面了。如此，我便代她们谢过夫君，忍痛割爱了。” 木易南笑眯眯的应了尚云瑶的感谢。“说什么谢不谢的？你我本是一体，媳妇儿你的事儿，自然便是我的事。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且他们家小都在华京城中，早已禀明希望留在华京城中养老的心愿，我本就有将他们留在华京城中的打算。 只是你我毕竟日后少有回京之日，更不会久居华京城，即便有所安排，难免也有疏忽之处。 现如今，不过是帮他们找一个更好更稳妥的去处罢了。 如此一来，正是两全其美。 且她们既然是你最好的友人，我也相信她们会善待他们的。” 话虽如此，但尚云瑶也知道，木易南是整个华京城，乃至各国游商都交口称赞的经商天才，他手中的产业，不论大小，皆有日进斗金之才。 跟在木易南手底下，即便木易南日后不在华京城中，但木家根基在此，且尚家兄弟也在华京城中为官，更有沐晋隋平等木易南的友人从旁关照。 不管怎么样，留在华京城中的账房管事的日子都不会差了。 即便是有人轻视，那也要顾忌三分。 这可不是跟着两个小官夫人，替她们打理铺子营生，能够比得上的。 更不要说王岚和苏玉蓉娘家本是清贵之家，少有余财，两人的嫁妆甚至远不如魏佩兰的丰厚。 她们手底下的铺子，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怎能与木易南留在华京城中的产业相提并论？ 不过木易南既然会将这几人挑出来，那便是笃定了这几人不仅能力足够，且也不会因此对王岚和苏玉蓉因此心生怨恨的。 尚云瑶在心里权衡了一番，但终究还是与木易南商定了此事。 再加上她见过木易南为两人挑选好的两位账房和两位掌柜后，对这四人都极为满意，便在三人为苏玉蓉添妆这日，将这几位管事的资料，一并给了两人。 “我与嫂嫂即将离京，此番之后，日后也难有再回华京城常住的日子……我虽心中放心不下你们，但皇命难违……便是你们日后当真有什么难处，怕是也鞭长莫及。左思右想，唯有这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姐姐妹妹不要嫌弃。” “这……阿瑶姐姐，我们已从你那儿受了太多好处，此番有这套头面添妆，玉蓉便已经十分满足了，这两位先生都是极为厉害之人，你跟姐夫又正是最需要用人的时候，玉蓉不能要！” 瞧见尚云瑶递给自己二人的资料，苏玉蓉微微一怔。 即将成为新嫁娘的苏玉蓉，这两年逐渐长开了许多，不似刚相识时候的娇憨稚嫩。 虽然依旧带着几分被保护的很好的小女儿的纯真，但许是因为婚期将至，或是因为年岁渐长，身上也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美。 只这说出来的话，倒是与从前一般无二，纯真且知足。 即便明知摆在自己面前的，是多大的诱惑，也仍然想也不想的便摇头拒绝了认为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王岚从一开始为何自己也有礼物的不解中回神，看着手上的两份资料，神色有些复杂。 沉么了一会儿，但终究也还是跟着一起点点头，将东西又递还给尚云瑶。 “阿瑶，这太贵重了，而且正如玉蓉妹妹所说，你们才是最需要得用的人手的时候……我们不能要。” 她已欠尚云瑶的太多，不能因为好姐妹大方慷慨，她便做了那贪心之人。 尚云瑶笑眯眯的伸手，在苏玉蓉散着的头发上摸了摸，像摸自家小妹妹一般。 尚云瑶好歹是重活一辈子的人，王岚与对她们三人来说，年岁都是最小的，苏玉蓉可不就是像妹妹一样么？ 且，尚云瑶对她们二人的心性十分了解，知晓她们并非贪得无厌又不知感恩之人。 对着两人笑眯眯的摇头，解释这人手可不是自己准备的，是木易南帮她挑选的，唯一的要求，是希望两家日后能够善待他们。 若是日后他们想要告老，或者想要留在华京城颐养天年，他们两家也能妥善安置这几位。 “说起来，实则是阿瑶占了你们的便宜，与夫君远走他乡，却要麻烦二位姐姐妹妹帮阿瑶给这几位养老呢……” 尚云瑶笑眯眯的，说的十分诚恳，好似真的是自己在拜托她们二人收留这四位一样。 但，王岚和苏玉蓉却显然是不信的。 比起因为打小被父兄宠爱，即将嫁的又是自己也相识且互有好感的郎君的苏玉蓉，从前便十分沉稳，此番跟随夫家外任两年，又经历了许多的王岚，更能够明白这两名管事和账房的可贵。 尤其是这人还是木易南手底下得用的。 这样的人，即便是不跟着木易南了，只要放出话来，不知道多少人家争着抢着想要聘用呢。 第985章 终作别 王岚与苏玉蓉虽然家中并非多富裕，但待字闺中的时候，也是极为爱美的少女。 木易南手底下的那几间生意极好的首饰铺子和糕点铺子，她们也都是去过的。 即便不认识账房先生，但掌柜的却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 也是因此，她们自然知道尚云瑶口中的这四位需要“麻烦”她们养老的先生，都是颇有才干之人， 也就是因为有尚云瑶这层关系在，才会便宜了她们二人。 只是两人觉得尚云瑶这礼送的贵重，有心婉拒，尚云瑶却是十分认真地想要送人予她们。 不仅魏佩兰也跟着劝慰两人，甚至尚云瑶直接言明，若是她们二人觉得这掌柜有什么信不过的，或是日后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东家的事情，她们自可辞退这四人。 但若是觉得受之有愧，倒也大可不必。 木易南在这几位老先生决定留在华京城中养老的时候，都送了他们每人一笔不菲的养老金。 便是这几位立时家去，也足够他们做个富家翁的。 且给王岚和苏玉蓉做事，也是她与木易南亲自见了这几位老先生，得了他们真心点头的。 是而，虽然觉得尚云瑶这番礼有些过重了，但王岚犹豫再三，还是厚着脸皮接下来了。 “虽说我知这几年来，多亏阿瑶多方照顾，本不应腆着脸索求更多，否则便显得贪得无厌，面目可憎了。然这两人阿瑶送的实在过于令人心动，我便再次厚着脸皮收下了！” 有王岚这般，苏玉蓉虽然仍有些不好意思，但到底还是跟着应了。 而对于尚云瑶的大方，一并来给苏玉蓉添妆的另外几个小姑娘，虽然目露羡慕，但也是真心祝福的居多，这也让尚云瑶对这几个从前只是因为苏玉蓉的关系，才稍微熟悉了一些的小姑娘观感很不错。 心中也暗自记下，等回去之后要委托二嫂嫂，待得这几位小姑娘成亲之时，帮她给这几位小姑娘送一份添妆。 也不枉大家相交一场。 苏玉蓉出嫁这天，是一个极好的天气。 不仅尚云瑶和木易南这对现如今在华京城中炙手可热的夫妇齐齐到场，为新嫁娘增势。 且还有尚家大少夫人魏佩兰，也送上了一份厚礼。 这不仅仅是对苏玉蓉的重视，给苏玉蓉撑腰，让苏玉蓉的婆家人不敢小瞧她。 事实上，对于苏玉蓉的婆家来说，这也是一种荣耀。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尚云瑶她们跟苏玉蓉闺中之时交好，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家中的婚丧嫁娶，是根本不会有皇族关心的。 更不要说亲自来送嫁了。 虽说因为担心怕尚家为难，也担心尚云瑶误以为他们家攀附权贵，迁怒女儿，苏家对外一再强调，这不过是小姑娘少时偶然得了南娇郡主的眼缘，才与南娇郡主有了几分交情。 南娇郡主性情宽厚友善，才会如此给小姑娘长脸，实则苏家不过一个小官之家，与皇家并无多少交情。 但这显然一点儿也不影响听闻此事的朝中同僚，在这日之后，对苏父的态度都变得客气了许多。 某种意义上说起来，倒是沾了女儿的光了。 而在苏玉蓉成亲之后，尚云瑶这边，也到了确确实实要计划着离开的时候。 不过因为木易南是第一次就任，再加上原古郡毕竟是南国新拿下来的疆域，即便过去这段时间里，有皇帝派过去的能吏在，不仅跟另外两国和平友好的协商好了对于前原古国的土地的分割划分，以及对于战利品的瓜分。 甚至在现如今的原古郡，许多基层的官员已经到任，且开始肩负起自己的职责，帮木易南搭建好了他手底下所需要的一部分官场框架。 这些人，并不会直接跟着木易南，大部分甚至官职不高，散落整个原古郡各个区域，却呈现拱卫之势，协助木易南对原古郡的掌控和治理。 并成为日后木易南政令的最好推行者。 而木易南带往原古郡的各种人才，日后也会逐渐填充到他们这些人身边，施展自己的才学，与这些官员们互相协助，共同教化原古郡的原住民。 但到底木易南前往的时候，身边是需要跟随皇帝派去的使臣的，到那边之后，还要当着所有原古郡的臣民宣读圣旨。 且他们的行李中，还带了不少南国的优质粮食作物的种子，擅长农桑的农夫，擅长织布的妇人，以及擅长百工的各类匠人等。 所以率先启程的，其实是赵淑兰他们。 毕竟虽然现在南国跟南苗的关系并不十分紧张，甚至这些年都相处融洽。 但南边也十分需要林清这个大将军回去镇守。 毕竟南疆接壤的，可并非只有南苗。 再加上赵淑兰虽贵为郡主，但林家根基在南疆，宗族也早已迁往南疆。 两人既然已经成亲，还有一部分很重要的宗族祭祀礼仪，需要在南疆才能完成。 若是拖得时间太久，到底还是有些不妥。 是而这夫妇二人，倒是成了最先启程离京之人。 挥别了南上的娘亲之后，尚云闻和魏佩兰也要先一步出发了。 他们只是返程，虽然尚云闻所辖的区域扩大了不少，但整体来说，他只是升迁，却没有调任。 夫妇二人所带的行李不多，大头还是他们家孩子的各种行李，以及魏佩兰过去两年里，所炮制的一些药材，和一些手稿书籍之类的。 即便是加上采买的各种物资，以及伺候的人手，五辆马车也足以装下了。 这点儿行李，在尚云闻率领的大军中，根本不起眼。 甚至还没有尚云闻手底下那几个终于下定决心，带着家小一起前往江北定居的副将们带的行李多。 说一句轻车简行，也不为过了。 反倒是木易南，不管是所带的物资还是人手，都注定是要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的。 不过这一次，木易南可没有跟自家大舅哥客气，不仅让尚云闻帮他捎带了不少尚云瑶的行李以及他已经挑选好要送往原古郡的第一批人才即物资。 甚至还包括木伯府上的那一群女人。 第986章 你辣到我的眼睛了 嗯，是的，没错。 木易南毫不犹豫的，不仅没有半点儿不舍，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的，仿佛甩掉了什么烫手山芋一样的。 将木伯府上的那群“他自己的”妾室们，和她们身边近身伺候的丫鬟，负责日常照看她们的医女，包括尚云瑶这几年里让木一训练出来的那群小丫头们，全都给“打包送走”了。 瞧着自己应下来之后，木易南脸上那仿若甩开了什么烫手山芋，又仿若捡了什么大便宜似的的模样，只看得尚云闻嘴角抽抽。 荣景元和沐晋、隋平闷笑不已。 虽说他们几个，多多少少也知道木易南府上的那几个所谓的“妾室”，实则并非那么一回事儿。 抛开最初的时候，因着种种原因进门的几位姑娘不谈，后面的几位姑娘，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个庇护罢了。 虽说妾室的名声不好听，但实则这几位姑娘进了木伯府之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掉进了福窝里。 就算是木易南看她们不爽，那也从来没有苛待过她们。 但…… 怎么说呢，回想一下木易南从前的那些风流纨绔的形象，再瞧瞧眼前这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媳妇儿，居然要跟自己的妾室争宠的家伙。 还真是，啧，辣眼睛！ 木易南对此，只是嗤笑一声，表示这些家伙，绝对是嫉妒自己！ 尚云瑶虽然很不乐意让这些姑娘们先自己一步离开，毕竟原古郡人生地不熟的，这些姑娘们虽说这两年性格开朗了很多，但到底并非长袖善舞之人。 尚云瑶担心她们到了那边水土不服，无人照料，也担心她们万一到那边被谁欺负了，连个庇护她们的人都没有…… 但木易南却振振有词，道是尚云闻此番身边带着他家大胖小子，行程必定很慢，更安稳一些。 且尚云闻携带的行李不是很多，能够帮他们顾好这些姑娘们。 等他们出发的时候，不仅带着尚云瑶的嫁妆、木伯府的财产，还有很多的随行官员和人手，哪里顾得上她们？ 至于尚云瑶所担心的那些？ 那更是没有必要！ 她们可是他木易南的“妾室”，甭管你这里面掺杂了多少水分吧，但终归在木易南和尚云瑶抵达原古郡之前，她们所代表的，就是他们夫妇。 谁敢欺负她们？ 除非以后不想在木易南手底下，甚至是不想在原古郡呆下去了。 至于那些原古郡从前的小贵族，日后他们“教化”过程中的最主要绊脚石们？ 自诩“贵族”的他们，可不会跟一群妾室过不去，那多降低自己的身份！ 虽然明知道木易南说这么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想让她跟家里面这群姑娘们一起。 就想分开她们。 但是看着木易南那一脸理直气壮里，又藏着三分心虚三分委屈的样子，尚云瑶不知为何，突然“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瞧着尚云瑶这模样，倒是把一旁的木易南给惊到了。 对上木易南满是震惊又委屈的表情，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好，一切都听夫君的安排。” 木易南虽然不知道尚云瑶为什么突然笑了，但是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尚云瑶对他的态度愈加软化了很多。 甚至接下来这段时间，两人也不知道是因为身边少了许多不相干的人的存在，还是因为有了更多单独相处的机会，关系也变得愈加亲密起来。 这让木易南心里美滋滋的同时，愈发坚定了，一定要让这群女人跟着大舅哥的队伍走，一定，必须，立刻，马上！ 没瞧见她们忙着收拾行李的这几天，自家媳妇儿跟自己的感情多好？ 可见之前媳妇儿跟他不够亲近，都是这些没眼色的家伙们害的。 瞧见尚云瑶跟木易南的黏糊劲儿，有时候尚云达都忍不住要撇嘴，满脸嫌弃。 就好像谁没有媳妇儿似的！ 嘁~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从前欢喜冤家似的两夫妻，能够关系和睦，甚至是愈加甜蜜，也让他和荣景元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之前，他们兄弟两个，一直很担心这对小夫妇的日后。 毕竟日后两人到了原古郡，别说大长公主和昭兰郡主看顾不到，就连距离他们最近的尚云闻和魏佩兰，想要去瞧他们一次，可也不容易。 这对从前总是把日子过的鸡飞狗跳，甚至是狗血淋漓的小夫妻，万一闹起来了，他们连个能及时赶到去护着自家妹子的人都没有。 即便明知道之前的时候，木易南表现出来的一直都很好，他们也免不了担心。 现在嘛…… 担心那是肯定不可能完全没有的。 只能说，发现自家小妹似乎终于开窍了，知道努力回应木易南，努力经营自己的婚姻之后，他们心里多少也能够更安心许多。 为此，尚云闻甚至在带着木伯府的那群女眷们离开的路上，都对着她们多关照了几分。 魏佩兰更是时常与她们这里面唯一的医女月见相伴，共同探讨医术，只求这群姑娘们日后也能多站在自家妹妹这边一些。 即便是她们日后出嫁了，不再跟尚云瑶住在一起，也能替他们多看顾着自家妹妹。 这日，终于在定下来的日子之前，收拾好了所有行囊，尚云瑶和木易南相携进宫，是谢恩也是拜别。 虽然尚云瑶心中还有许多不舍，不管是对年岁已大的大长公主夫妇，还是对自家娘亲，兄长，小侄子，乃至宫里的皇帝表舅，皇后舅母…… 这些她两辈子都心心念念的亲人们，都让她舍不得。 不过，尚云瑶也知道，自己已经并非当初那个闺阁少女。 她既然嫁给了木易南，也想要踏踏实实和对方好好经营这段婚姻，努力让自己幸福，让所有人放心，有时候，总是避免不了一些取舍。 没有了刚重生时候，心心念念想要“娇蛮”的气性，也没了刚重生时候，生死仇敌环伺四周的戾气和对婚姻爱情的断然不信，深恶痛绝，却多了更多的沉稳和担当。 第987章 讨要盆景？ 虽然尚云瑶心里对大长公主夫妇十分担心。 不过好在，虽然大长公主和尚老将军的年岁已大，但大约是因为撑过了那一道坎，也或者是因为瞧见女儿再嫁幸福，尚家又后继有人。 老怀甚慰的尚老将军，这两年的身体不仅没有像尚云瑶上辈子那样急剧恶化，甚至还愈加康健起来。 虽然不可能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策马扬鞭，但已经能够做到像一个普通正常的老人一样。 甚至，比许多跟他同龄的旧友看上去状态还要好得多呢！ 尚老将军的身体康复，一直以来都十分精神矍铄的大长公主，自然就更不用说了。 她老人家前几天，还瞒着尚老将军偷偷溜出去跑马呢。 也幸好有身边的嬷嬷们拦着，她自己也自知上了年岁，即便心有不甘，但到底没有让大长公主骑烈马，只是让她骑着追随自己多年的那匹战马，在大长公主自家的马场上溜达了几圈。 虽然对大长公主来说，这样颇有一些不尽兴，但周围的人却都齐刷刷捏了一把汗。 甚至直到她老人家都下了马，还仍旧惴惴不安。 尚云瑶最近这段时间忙的晕头转向的，既要送卷帘居的姑娘们启程，又要收拾自家的东西。 还要将从前大长公主、昭兰郡主甚至还有从前身为太子时候的赵牧野送的许多物品盘点整理，对照着单子逐一封箱。 还要将一部分带不走的东西给妥善处理，将她的一部分陪嫁铺子上的掌柜和账房重新考核，认真交代…… 说一句分身乏术，绝不为过。 根本顾不上外面的事情，再加上大长公主又特意叮嘱了手下的人，不许她们将这事儿传出去。 所以尚云瑶也是今日进宫谢恩的时候，瞧见外祖母和外祖父都在，才知道她外祖母前几天干了什么好事儿。 听到外祖母居然一把年纪了，还去跑马，尚云瑶又气又急。 别人不知道，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次失去外祖母的痛苦的尚云瑶还能不知道？ 外祖母虽然看起来身体康健，一般情况下也确实没有什么事儿，但到底打马征战多年，身上免不得有一些旧疾暗伤在。 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 但这到底是她最尊敬爱重的外祖母，尚云瑶又不能吵她。 想了想，也只能咬着牙，气呼呼的对着大长公主问。 “外祖母，您这是觉得无聊了？孙儿可记得，您欠孙儿的盆栽，可还没有给呢，不知道您现如今修剪盆栽的技艺是否精湛？” 尚云瑶之所以提起来盆景之事，本也是有渊源的。 原是大长公主自己，因着与尚老将军赌气，学起了这修剪盆景的本事。 只是学修剪盆景倒也罢了，左不过打发时间的东西，谁还敢吐槽大长公主的水平不成？ 偏生这两位老人家也不知是怎么打的赌，大长公主别说请个专精此道的人来指点一二了，那是连买两盆别人修剪好的成品回来研究观摩一二，也是不乐意的。 非要讲什么那些匠气太重的盆景，影响了她自由发挥的天分。 于是连观摩也不曾有一个的，便是一番真·自由发挥。 发挥的很自由，也很彻底的那种。 结果嘛，自然可想而知。 毕竟大长公主从少年起，便是策马扬鞭，武力值不输儿郎的巾帼，后来更是与尚老将军一起，立下赫赫战功。 可从来都不是那种安安分分的端坐家中，精修什么才艺的闺女。 再加上大长公主当初贵为皇帝最疼爱的女儿，皇家唯一的公主，受宠程度自不必多说。 这脾气嘛，想也知道，绝不可能是一般公主贵女那般温柔如水的。 这些年年纪大了，再加上因为陪着尚老将军在华京城中荣养的缘故，她老人家才开始修身养性，脾气才算是好了一些。 但即便是如此，这显然也不是一位会耐下性子，耐心学习修剪盆景，甚至是精研此道之人。 即便是府上之人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尤其是近身伺候的几位嬷嬷，更是私底下偷偷跟着大长公主府上的匠人们学了之后，再回来旁敲侧击的给大长公主“提建议”。 但一翻折腾下来，她老人家也不过是能勉强修剪出来一个圆润的球儿的程度。 嗯，还要警惕不要一不小心戳出来一个坑的那种。 偏偏她老人家不服输，明知事不可为，偏要硬刚。 尚老将军却也不劝阻，反而总是笑眯眯的在一旁似有若无的拱火，还命管家定期采购回来大批未经雕琢的盆景，任由大长公主祸害。 这两位老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明显将之当做一种情趣，倒是弄得他们这些小辈都不好说什么了。 就连皇帝赵牧野，也只能哭笑不得，私底下叮嘱内务府的人帮尚老将军一起，多寻一些适合大长公主“祸害”……啊不，是练手的盆景回来。 偏生有一次尚云瑶登门看望二老的时候，恰逢大长公主正在“发挥才能”，又被尚老将军几句激将法，自己立下了承诺，道是等她练好了之后，日后送尚云瑶几盆她亲手修的盆景。 是而，尚云瑶才会有此一问。 被尚云瑶这样一问，大长公主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什么，什么盆景？我去岁不是送了你两盆么？怎么的，阿瑶那时不是说很喜欢？” 面对大长公主带着心虚的倒打一耙，尚云瑶眨眨眼，一脸的纯良无辜。 当然不会承认自己那会儿，纯粹就是为了哄外祖母开心。 别说外祖母已经将自己修剪的最圆润的两个球儿送给了自己，就算是送给她一个坑坑洼洼的上水石表面，她也得笑着说别有一番意趣不是？ 不过她也不慌，笑眯眯的顺着大长公主的话往下说。 “阿瑶确实是很喜欢外祖母送阿瑶的那两盆盆景呢，是而一直十分宝贵的放在身边，都不舍得让别人碰一下呢。 只是外祖母也知，这东西夏季便生长极快，现如今早已没了当初的圆润可爱，阿瑶正愁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若是外祖母得空，不若帮阿瑶重新好好修剪一番可好？” 第988章 看看大好河山 一边说着，尚云瑶一边悄悄观察着大长公主的脸色。 瞧见大长公主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不是想要应下自己这话的模样，反倒是打定了主意要赖账，就用那两盆盆景充数了的模样。 尚云瑶眼珠子微微一转，脸上的表情愈加可怜兮兮，却已经换了话锋。 “可怜阿瑶明日便要离京，前往原古郡了。日后山高水远，也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一次外祖母…… 阿瑶本想将那两盆盆景一并带上，日后想念外祖母与外祖父的时候，也好能睹物思人。 外祖母您不知道，自打您送了阿瑶这两盆盆景之后，阿瑶将它们养的可好了呢，谁人瞧见了，不说这两盆盆景生长旺盛？ 只是……只是大约是太旺盛了，它们现在的模样，跟当时外祖母您送阿瑶时候的模样，就……差距还是挺大的。 不能说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毫不相干…… 阿瑶有心带着它们走，就怕届时那些原古郡的夫人们不懂欣赏，不懂阿瑶一片拳拳思念之情，瞧着阿瑶将这盆景养的乱七八糟的，倒是要……” 尚云瑶的可怜还没卖完，大长公主却忽而笑眯眯的开了口，脸上的表情雀跃里甚至还带了几分迫不及待的期盼。 “这又有何难？我随你们小夫妻二人去就是！ 到时候别说是两盆了，二十盆也不在话下！ 说起来，当初我与你外祖父年轻的时候，也曾将这原古国打的后撤数百里，多年不敢在边境出现呢。 只可惜那时候咱们对那原古国了解不多，只道那地方穷山恶水的，也没有什么趣味，便没有追下去。 现在想想，我竟是还没瞧过那原古郡的风景如何呢！” 发现自己被反将了一军的尚云瑶：一整个呆愣住。 什……什么！？ 然而尚云瑶一脸崩溃，大长公主却越说，越心动。 她本便是洒脱之人，即便生在皇家，年轻时候便不得不背负起了许多重任在身，一举一动全都被寄予厚望。 后来为了家国安宁，为了守卫南国，更是征战沙场多年，立下赫赫战功。 但即便时至今日，仍不改她洒脱的性格。 尤其是现如今尚老将军的身体好了许多，虽然不可能再像年轻时候那样策马扬鞭，与她趁着那难得的闲暇之时，去追逐自由。 但两人驾一辆马车，四处走走看看，瞧一瞧他们守护了一辈子的山河，却也是极为不错的主意。 尚老将军虽然一向寡言，且因着某些陈年旧事，已经多年不曾入宫。 也就是赵牧野这个相当于他半个儿子的弟子登基之后，百般登门请求，他才会偶尔入宫小坐片刻。 这也是在有大长公主偕同的前提下。 但两人到底同床共枕了一辈子，大长公主只是一个眼神儿，便已足够他知晓她在神往什么。 是而，听到大长公主这话，比起尚云瑶的目瞪口呆，赵牧野的心急阻止，木易南的一言难尽，尚老将军虽然迟疑了片刻，却很快笑眯眯的点头，应下了大长公主的想法。 “甚好。”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虽然御医都说他现如今的身体已经大好了，甚至那些陈年旧疾，虽然不可能完全康复，但只要好好控制，也不会对他有太大的影响。 但他心中仍然有种深深的忧虑。 忧虑自己可能陪伴不了她太久了，忧虑他终究逃不过先一步抛下她的命运。 从前的时候，他一味的纵容她拿着那些个盆景撒气，一方面确实是有那么一些些恶趣味，另一方面，也是想着若是日后自己真的去了，她又年纪不小了。 虽然女儿和孙儿们都孝顺，但到底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她也能有一个自己的爱好，不至于一个人憋闷坏了。 但现在嘛…… 既然她想出去走走，他的身体又还算允许。 为什么不满足她呢？ 尚老将军脸上，满是宠溺纵容的笑容，与年轻时候，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时候，一模一样。 仿若匆匆数十年，一切都从未变过。 大长公主和尚老将军的这番言论，别说是原本还想着怎么拦一拦自家这两年来，随着盛安帝的驾崩，尚老将军的身体康复，以及自家娘亲的和离再嫁…… 越发的性格洒脱随性，或者说，叛逆任性的外祖母的尚云瑶了。 就连原本在一旁噙着笑，有那么一点儿作壁上观的意思的赵牧野，都一整个惊住了。 惊吓过后，便是众人齐上阵的轮番劝阻。 甚至赵牧野为了劝自家皇姑母和皇姑父大可不必如此，不惜忍痛割爱，将华京城郊外的皇家猎场，都直接送给了大长公主。 直言若是大长公主想要出去散散心，这皇家猎场便是极好的去处，且皇家猎场不远处，便是小汤山，皇姑母与皇姑父不仅能够在那边跑马，狩猎，累了还可以去泡泡温泉，享受一些生活，多好？ 何必要山高水远的，跟着尚云瑶他们去受苦？ 那原古郡从前便是穷山恶水之地，要不然南国和庆国也不会任由对方存在这么多年，不过是一直觉得这地方即便是打下来了，也显得太过鸡肋，不想去花费太多的心力和人手去维护它罢了。 而现如今，虽然因为木易南和尚云闻在原古郡发现了数座矿山，再加上前原古国国君和那位前书院院长丧心病狂的行为，让他们相信在原古郡境内，应该还有更多他们未发掘的，十分优良的矿藏。 再加上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他们都被动的，发动了这场国战，将这原古郡给打下来了，那就不得不派人去治理教化。 但这修路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不要说因为这两年的战乱，就连原本原古郡的商人进出的时候，所走的那条“官道”，也已经被毁的七零八碎。 木易南他们现如今走的，也不过是一条十分蜿蜒曲折，坎坷不平的路。 就连尚云瑶，赵牧野都不怎么舍得让她去受这颠簸之苦，更不要说自家皇姑母和皇姑父都一把年纪的人了！ 第989章 老年观光团 然而，任由尚云瑶他们说破了嘴皮子，赵牧野甚至将自家皇长子和尚云达家的长子，即大长公主和尚老将军两人的大孙子都搬了出来。 百般劝说二老安心在家含饴弄孙，都没有能够改变这两位老人家的态度。 甚至因为尚老将军的纵容，大长公主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只是跟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娇娇，去那原古郡走一走看一看了。 区区一个原古郡，怎么能满足她？ 她想要走遍南国的大好河山，好好瞧一瞧自己夫妇二人付出毕生心血，守卫的山河。 也瞧一瞧在他们的努力下，在许许多多战死沙场的同袍们的共同付出下，安居乐业的百姓们。 他们夫妇本就是心智极为坚定之人，又是皇家现如今身份地位最高的人。 就连赵牧野，在大长公主面前，很多时候也是只能劝着哄着的，皇家其他人就更不要说了。 而大长公主和尚老将军去意已决，甚至是已经开始计划着打点行囊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朝中虽然不乏连声劝阻的文武大臣，但…… 总还是有那么一些明明一把年纪了，明明自家身子骨儿也不多好。 却还是始终以大长公主和尚老将军手底下的“小弟”自居，即便是自己早已身居高位，但只要二人一声令下，依然愿意为他们鞍前马后的，譬如木老将军等老臣，尤其是老将们，死活非要追随的。 瞧一瞧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大好河山，这可不仅仅是大长公主夫妇两个人的心愿。 而他们这样的老将，但凡安安稳稳活到现在的，谁身后不是儿孙满堂？谁身前不是满身荣光？ 便是不如木家几个孩子那样争气，即便是从前最纨绔的小少爷木易南，现如今也成了镇守一方的大员。 但总归，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自家镇家之宝一把年纪了，嚷嚷着要追随大长公主夫妇巡游全国，这事儿，搁谁家里，那都是要热闹起来的。 更不要说这想要跟着走的，还不是一两个主儿！这热闹，可不就是大了么？ 尚云瑶跟木易南离开华京城的计划，甚至都差一点儿因为这场“盛事”给延误了。 所幸，虽然大长公主惦记着要去原古郡看看，再在南国境内四处走走。 但因为被这群老将们绊住了脚，又被老将们的家人们百般劝阻，根本脱不开身。 再加上皇帝赵牧野死活不肯同意，即便是最后被大长公主弄得没办法了。 最后做出的“最大妥协”，那也是要求大长公主等一段时间，他这边要给大家安排好路线，以及一路上的各种事项之后，才能让这一群为南国立下赫赫战功，为守卫南国付出毕生心血的“老年观光团”出行。 尚云瑶他们才能带着浩浩荡荡的南国北迁“大军”，浩浩荡荡的启程。 而这一路，正如赵牧野所担心的那样。 最开始在尚未抵达江北之前，虽然这一路上马车颠簸，行路劳累，但到底走的是宽阔安稳。 但等走到后半程…… 那颠簸的山路，却显然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住的了。 即便他们的队伍为了照顾到这么多的普通人，已经尽可能的放慢了脚程，那也不好受。 尚云瑶从前的时候，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娇生惯养吃不得苦的人。 毕竟上辈子的时候，颠沛流离那么多年，即便是有赵牧歌他们暗中照顾，有木易南在华京城中当着她的无形的保护伞。 但尚云瑶该吃的苦，也没少吃。 她自诩自己也是吃过苦，受过累的人，现如今不过是坐马车赶路而已，又有何难？ 然而事实证明，是她天真了。 上辈子的生命中的最后时光，固然她受过很多罪，且全都能面不改色，但那是因为她早已习惯了那样的生活。 甚至是，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东西，甚至不在意自己衣食住行，只要活着就好。 到了最后，她甚至能不能继续活着都不在意了，一心只剩下一个执念，那就是等着大仇得报的那一天。 可这辈子，她本就是从小被大长公主锦衣玉食养大的娇娇即便刚回家的时候，被陆世明和陆云芝这对父女联手，明里暗里的让她吃了不少暗亏。 但毕竟那个时候，她跟吴光则甚至都还不熟，仅仅只能说是知道她那渣爹有这么一个不知来历，学问平平的弟子而已。 自然，也就谈不上因为对方的各种看似自立自强，实则暗中洗脑尚云瑶的言行的影响。 生活标准上，那是一点儿都没有降下来的。 再后来，这日子越过越恣意，又有赵牧野这个太子宠着纵着，甚至一度被人们私底下戏称为南国第一娇娇贵女。 这身子骨，可不就是从未受过半点儿苦么？ 让她突然遭受这般颠簸，一天两天还好，从第三天开始，尚云瑶就在马车里没有爬起来过。 更不用说再后面，连官道都走不了了之后，那马车的颠簸劲儿，就更是令人欲哭无泪。 即便随行的大夫给问了诊，木易南命人往马车里铺了厚厚的五床棉被，还给她准备了不少蜜饯之类的东西，也半点儿没有让尚云瑶恢复精神。 大夫开的药，那更是闻都不想闻到，一闻到就干呕的。 瞧见尚云瑶这个样子，不只是阿元她们心疼，木易南更是心疼坏了。 只是奈何这种事儿，还真不是别人能够帮得上忙的。 阿元阿满她们也只能轮流帮尚云瑶按摩一下，缓解一下她的难受滋味。然而终究，也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 这样几天之后，尚云瑶觉得不行，咬了咬牙，干脆选择弃了马车，自己爬上了大长公主送她的那只枣红马“泥红”的背上，选择骑马而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来之后，空气畅通了，还是说是因为心理原因，爬上马之后，尚云瑶倒是觉得一下子舒服了不少。 虽然马背上仍然颠簸，甚至远不如在马车里舒服，但至少没有那么想吐了。 甚至骑行了一会儿之后，尚云瑶还能分出来精神四处打量，瞧一瞧这周围陌生的风景。 第990章 一言为定的承诺 两年的时间，足够泥红从一只小马驹，成长为一只强健的成年马。 因为一直被专人悉心养护，甚至还特意为它扩建了一小片跑马场。 即便尚云瑶骑马的次数不算很多，泥红依然被养的很好。 虽然因为品种的原因，再加上当初大长公主为尚云瑶挑选的，本就是性情温驯的母马，注定不能像木易南的马疾风一样阳刚健硕，陪伴主人驰骋沙场，成为一匹赫赫威名的战马。 但在尚云瑶这儿，却是刚刚好。 温顺的性格，并不十分高大的种族，再加上尚云瑶过去两年里已经比较熟练的马术，也让木易南能够安心同意尚云瑶上马骑行。 泥红跟木易南的战马疾风从前关系就不错，虽然这中间有两年的时间没有见过，但木易南回京至今，两匹马一直待在一起，再加上一路上的朝夕相处，两只马很快又腻歪在了一起。 尚云瑶与木易南骑着马并驾齐驱，虽然道路依旧坎坷崎岖，但因为行进的速度慢，再加上工匠在马鞍上设计了精巧的减震工艺，尚云瑶虽然觉得有些颠簸，倒也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甚至是在熟悉了骑马在这样的道路上行进之后，她还有功夫腾出精神来，关注他们四周的情况。 眼下他们还没有到江北境内，虽然说路途颠簸，但四周都是南国治下的国民，再加上刚刚结束不久的一场大胜仗，让南国百姓们对朝廷对木易南和尚云闻这两个大将军的拥护，正处在鼎盛时期。 所以他们这一路行来，不仅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甚至有时候还要为路过的村庄的百姓们过于热情而苦恼。 这也是木易南敢让尚云瑶就这样骑着马赶路的原因之一。 不过，虽然现在仍在南国境内，却已经到了与华京城周边截然不同的地貌环境之中。 瞧着这周围的风景，她颇有新奇之感。 上辈子的时候，她虽然也并非一直被困华京城中，尤其是与陆世明和离之后，她也是恢复了自由身的。 后来颠沛流离数年，虽然吃了不少苦，但也见到过不少从前在闺中的时候，根本没有机会见识到的风景。 甚至她的生命的最后，都是在西京的一个庄子上，而并非被困在后宅。 可到底那时候一路奔波，只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雪恨…… 心里存着太多的事儿，根本不会多在意周围的风景。 更不要说那时候一直都是在南国境内，甚至四周多平原，极少见山川。 跟现如今这周围的景象，以及接下来他们即将会生活很久的地方的景象，那是截然不同的。 木易南瞧着尚云瑶好奇的左张有望的样子，也跟着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心情十分不错的给自家媳妇儿介绍起来。 “这边属于尚水郡，虽说与江北相邻，却不属于一个州治下。按照陛下的意思，日后会由大哥领江州刺史之职，下辖江北郡与原古郡。 原古郡那边，因为山脉地势都与南国截然不同，且距离相隔甚远的缘故，有许多别样风景，以及许多原古郡特有的动植物……等日后咱们到了那边，我带你去瞧瞧……” 虽说原古郡下辖的范围，可比江北郡要大的多，毕竟不管怎么说，好歹那也是从前一个小国将近二分之一的领土。 可当初原古国国君与那五岳书院的山长狼狈为奸，意图颠覆南国。 后来木易南与尚云闻攻打原古国的时候，中间又经历了那么多令世人皆震惊愤怒之事，即便此番木易南手下带去的大半人手，都带有安抚教化这些原原古国百姓的目的在里面。 但让赵牧野将这里直接化国为州，对于赵牧野来说，到底有些不忿。 将这么大一片地方，一整个归为一郡，一方面是为了有意示威，警示这些原原古国的原住民，这点儿地方，在他们南国眼中，不过区区一郡之地。 莫要想着造反，亦或者硬抗到底。 且不提他们先国君所做的那些个事儿，即便是现在，不提木易南麾下的大军，和江北的驻军，南国想要出兵再次讨伐他们，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至于另外一方面嘛，也是为了方便将整个原古郡全都划归给木易南这个“郡守”，又让尚云闻任了这个“准刺史”，更好的达到在朝堂之上的平衡。 顶头上司就是自家大舅哥，一方面是为了方便木易南和尚云闻能够更好的相互配合，治理好这一片“未教化的蛮荒之地”的子民。 另一方面，未尝没有带着几分警示木易南，莫要以为天高皇帝远，就可以任性妄为，甚至是欺负了皇家郡主的意思在里面。 只不过这最后的一层警示，对木易南来说，反倒是能够让他更安心，也更坦然几分。 因此，虽然几个男人彼此之间心知肚明，但这会儿在尚云瑶面前，他却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只称赞赵牧野的贴心周全。 尚云瑶虽然活了两辈子，对很多朝堂之事，虽然不敢说多有见地，却也并非一无所知之人。 但到底没有那么敏锐的政治嗅觉，再加上大家有志一同的避着她，她倒是还真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听到木易南的承诺，尚云瑶微微偏头，笑眯眯的看着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夫君亲口承诺的话，若是不肯兑现，日后阿瑶可是会追着夫君讨要的哦~” 木易南本就有带着尚云瑶多走走看看的想法，毕竟这原古郡好歹也是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 甭管赵牧野在这背后有几分谋算，但到底也不过是出于一个帝王角度的平衡之道，却并无多大恶意，甚至从另一个角度上来想，就这样将这么大一块地方，全都交给尚云闻和他两人来治理，未尝不是一种信重。 所以这会儿，瞧着尚云瑶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和里面满满的期待与向往，木易南语气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随即便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那是自然！我承诺你的事情，什么时候没有做到过？” 第991章 乐见其成 瞧见尚云瑶和木易南两人并肩骑马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态度亲昵且自然。 即便只是这样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只觉得当真是十分登对的一对璧人。 不只是被留在马车上的阿元四人心中松了一口气，甚至还有一种欣慰的滋味在里面。 另一边马车上，被木易南“挑选”出来的宫人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她们从前与木伯爷不熟悉，甚至还听闻过不少木伯爷的荒唐事儿。 若不是因着南娇郡主在宫人们口中有口皆碑的和善，以及她从前挺身而出为当初还是太子殿下的陛下跟前，一个被大宫女磋磨的小太监出头的事迹，她们其实很多人未必会愿意跟着一起去原古郡。 毕竟当初在陛下派人询问她们的意见，问她们是否愿意孤身一人千里迢迢的跟随木易南和尚云瑶前往原古郡，教化那边的原住民，同时也肩负起将南国的规矩礼仪传播出去，更好的帮助木易南真正意义上的将这些原古郡的原住民融入南国的时候，她们其实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虽然她们是宫人，甚至很多还是在宫外已经没有了亲人，或者亲人根本靠不住的，但留在宫中养老，总比去往完全未知的地方要安全吧？ 不过，虽然她们最终在知道追随的人是南娇郡主，且届时她们不仅能够领正经的俸禄，陛下还特许木易南可以给做出一定成就，或者是突出贡献的人授官职的时候，她们才真正心动了。 但眼下，瞧见她们信任的南娇郡主，和这位未来的顶头上司木伯爷之间的关系亲近，才真正让她们安心。 周围之前一直跟着木易南征战江北的将士们，和从前虽然身份地位不足，但也听闻过不少这对夫妇的“桃色八卦”的众人，在经历过了一开始的惊奇不可思议之后，也很快镇定下来。 镇定且开心。 尤其是那几个木易南手底下的副将，甚至还带着几分欣慰和庆幸。 嗯，还有几分酸溜溜的嫉妒。 毕竟，他们才是木易南真正的嫡系。 比起只是单纯的觉得木易南身为未来原古郡的郡守，能够跟身为南国最受宠的皇室娇娇的南娇郡主关系亲密。 对于他们这些已经注定要追随木易南，将自己甚至自己一家老小的一生荣辱都寄托在了木易南身上的人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不仅能够让皇帝能够对他们原古郡这个远在南国最北边，甚至是单独支棱出去一大块儿领土的地方，有更多的资源倾斜和关注度。 同时也能让皇帝对他们更安心，更乐意让他们在原古郡闷声搞大事。 让他们努力去获得更好的生活。 瞧瞧他们这支队伍里面，跟随着的那一群一看气质就知道是从宫里出来的姑姑和公公们就知道了。 这可是就连两年前嫁往庆国和亲的“公主”都没有的待遇。 毕竟他们这位大人从前的“丰功伟绩”在那里，他们这位皇帝陛下对这位南娇郡主的宠爱也在那里。 倘若这对夫妇关系不好，中间出了什么差池，木易南不会有好果子吃，皇家可也不会轻饶了他们的人。 心里在暗搓搓盘算着自己日后的好处。 木易南手底下的这些副将们，可是亲眼见过自家将军对他这位夫人有多上心的。 不止从前带兵打仗的时候，一有闲暇时间，就总想着自家媳妇，就算是他们最艰苦最危险的时候，都不忘了抽时间给自家媳妇儿去信。 后来他们攻下了原古国的都城，又因为其它几路联盟的大军迟迟未到，他们也不好直接就自己把这皇城给打下来了，只能围而不攻的时候，他们这位大人还不忘四处搜寻这位南娇郡主喜爱的东西。 后面他们更是听说，他们将军当初之所以会浪子回头，跑到战场上去建功立业，可也是为了这位娇娇呢！ 自然地，他们就更希望这两人关系好了。 毕竟，将军跟将军夫人关系好了，他们的日子才好过不是？ 木易南不在乎手底下的人怎么想，不过大家对尚云瑶存有几分敬畏之心，甚至是由衷的期盼他们夫妇二人的关系好，总比这些人三天两头的钻营，寻思着想要给他送个美人的好吧？ 木易南但凡只要不傻，就肯定知道选哪个。 更不要说他还是个喜欢暗搓搓在手下人面前炫耀的主儿。 所以，对于这些人的这些个打量的眼神儿，木易南不仅半点儿没有阻止的意思，甚至还颇有几分乐见其成的意思在里面。 恨不得表现的两人关系再好一些，才好让这些人更加死心才好。 嗯，感谢这些人的擅长脑补，不知道替自己省下了多少事儿呢，木易南怎么能不开心？ 也就是他脑子还算清醒，知道这是在外面，光天化日之下，也担心他要真是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尚云瑶不跟他翻脸，后面那么多虎视眈眈的宫人也不会让他好受，木易南才只能按捺住了。 不过木易南的开心，尚云瑶显然是不怎么能够感同身受的。 尤其是在骑马行进了一段时间之后。 她虽然在木易南面前的时候，时常保持着一种斗志昂扬的叛逆精神，尤其是在两人斗智斗勇的时候。 但实际上，显然并不是一个喜欢在人前露脸，被人瞩目围观的人。 要不然从前的时候，也不会在赵云柔手底下吃了那么多的暗亏，偏偏还从来不懂得该怎么替自己辩驳。 这现在一下子，他们周围简直是人山人海的，被大家这样盯着瞧着，尚云瑶很快就不好意思了起来。 尤其是身边还有木易南这个不仅不生气不阻止，还莫名有种巴不得让大家多看看才好的厚脸皮家伙的时候，尚云瑶就更是不好意思了。 再加上尚云瑶毕竟从前骑马的时候很少，虽然说过去两年里，没事儿的时候，她也会骑着泥红到马场上活动活动，或者跟这两年才关系亲近一些的贵人们一起到郊外跑马，狩猎。 也算是一种上流社会年轻人之间，十分流行的，而且十分受欢迎的社交活动。 第992章 将军夫人 虽然尚云瑶也会定期跟着人一起到城郊皇家猎场骑马狩猎，但到底那样的时候很少。 大部分时间，她出行的时候还是用的马车的。 再加上这路又不好走，尚云瑶的身体很快就有一些撑不住了。 木易南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尚云瑶不舒服。 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她不要面子的么？ 就算是强撑着，那也要佯装微笑的！ 还是被尚云瑶留在马车里面的阿元，更了解自家郡主的身体情况。 担心尚云瑶身娇体弱的，骑马时间长了会磨到大腿，到时候就麻烦了，托人给在队伍前面的两人传信，道是尚云瑶在外面这么久了，是不是该回马车上休息一会儿了？ 尚云瑶闻言，虽然已经在努力控制表情了，还是没忍住露出一个“得救了”的表情来，木易南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尚云瑶到底与他不同。 她虽然也会骑射，但又不是他这样常年练武，从小骑马的人。 这骑了一上午的马，身体估计早就承受不住了吧？ 可偏偏这小笨蛋又是个一向喜欢逞强的，明明身体不舒服了，却死活不肯说。 木易南急忙催着尚云瑶回车上休息。 并且召了宫人中的医女前去马车上替尚云瑶瞧一瞧。 尚云瑶回了马车上之后，阿元就急忙放下帘子，剩下三人一人率先出了马车，在马车外面守着，另外两人则拿出了一套新的罗裙，和一瓶膏药。 “郡主，让奴婢瞧瞧，您可曾受伤了？” 尚云瑶抿了抿唇，脸上有一丝绯红。 不过眼前都是自己跟前的大丫头，她倒也没有不好意思，只是低声道。“大约是山路颠簸，今日穿的衣服有些紧了，磨得我大腿疼……” 尚云瑶这边才刚刚上好药，那边木易南命人请的医女便到了马车前求见。 听闻对方是木将军命她过来，替尚云瑶瞧瞧身上的，尚云瑶一边心里暖呼呼的，一边不禁又有些羞窘。 这人，真的是！ 尚云瑶急忙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已经由身边的丫鬟帮忙收拾过了，劳烦对方跑这一趟了。 听闻这话，医女稍做思索，便明白了这里面的问题，闻言倒是不生气，只是抿着嘴微笑着福身行了一礼。 “即是如此，夫人跟前应是有宫中御赐的膏药，多用几次便也就好了。奴婢这边所带的药材不多，就不献丑了。 只是听闻夫人今日骑马，倒是比坐马车觉得舒服很多。既是如此，奴婢觉得夫人平日里赶路的时候，不妨将马车帘子掀起来，或是在马车外头坐坐，兴许会比在马车里面闷着更好一些……” 虽说从前在宫中的时候，她们多是称呼尚云瑶为郡主夫人的，但到底这会儿她的身份已经变成了木易南手底下的医女，又即将前往原古郡，这医女对尚云瑶的称呼，倒是改了。 尚云瑶也不在意，闻言对着阿元点点头，谢过了医女之后，阿初便先请对方回去休息了。 而在这之后，阿元果真停了马车上的香薰炉子，并将马车前面的车帘及两侧的车帘全部掀了起来。 马车通风透气之后，虽然与礼仪规矩上稍有不和，但尚云瑶确实觉得舒服了不少，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只是，尚云瑶对将军夫人这个称呼不怎么在意，木易南在发现大家渐渐地越来越习惯用“将军夫人”来称呼尚云瑶的时候，那唇角的笑意，却是快裂开到了耳根子去。 倒不是说他有多介意别人喊尚云瑶南娇郡主。 这个一听起来就跟他木易南没有什么关系的称呼，好听是好听，那怎么能跟一听就知道是他家媳妇儿的将军夫人的称呼好听？ 这称呼一出，就好像紧密的将他跟媳妇儿的名字拴在了一起，甚好！ 木易南心情愉悦，尚云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击他。 甚至仔细想了想，日后他们要在原古郡生活很久很久。 她娘之前嫁给林清将军后，就主动淡化了昭兰郡主的称呼，只让府上以老夫人的称呼唤她，周围也多称呼她为“林夫人”。 虽说在很多人眼中，这是因为赵淑兰急切的想要将自己跟陆世明撇开关系，同时也是为了方便尚家一门两郡主的区分。 但赵淑兰私下却也教导过尚云瑶，夫妻一体，有的时候，不能只一味的索求对方的付出，适时的回应和给予，尤其是给予对方适时的认可，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尚云瑶自知自己并非多懂经营夫妻之道的人，但既然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也真心实意的想要敞开心扉，跟木易南好好把日子过下去，自然不会将这些话当做耳旁风。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地学习，努力的回应。 是而，在发现木易南果然很欢喜之后，她想了想，主动将身边诸人唤了过来，叮嘱她们，日后不管是在私底下，还是在外头，都记得要称呼她“夫人”。 最好，是“将军夫人”，或者是“郡守夫人”，而不是郡主夫人。 “可是郡主……”阿元闻言，微微一怔。 她并不是很认同自家郡主的话。毕竟，他们即将前往原古郡，在那边，一个将军夫人，郡守夫人的身份，固然很高，但跟郡主的身份比起来，却是不够看的。 尚云瑶却朝着阿元甜甜一笑。“阿元，即便日后我成为将军夫人，郡守夫人，甚至是成为木夫人……那也并不能改变我郡主的身份，不是么？” 只不过是，自觉地退后半步，将自己成为木易南的妻子，也代表着，她日后在人前交际，是愿意“以夫为荣”的，而并非高高的端起了自己身为皇室郡主的架子。 这并不算很难，虽然会稍稍令一心为她着想的阿元几人心里不舒服，但其实对她没有什么损失，却不仅能够让木易南更开心，还能更有助于木易南日后的教化工作，何乐而不为呢？ 阿元几人最终，还是被尚云瑶给说服了。 于是这样的称呼，在很短的时间内，被众人所知晓。 第993章 可是会伤心的 尚云瑶与木易南抵达江北的时候，尚云闻与魏佩兰早已设好了宴席，为他们一行浩浩荡荡奔波了这么久，一路劳累的人接风洗尘。 毕竟再往后走，他们便要真正踏入原古郡的地界了。 进了原古郡之后，跟随着木易南一路行来的人中，有一部分已经被授官的人，就需要陆陆续续的脱离大部队，前往各方就职了。 而这之后，他们这一行一同来自南国都城，却四散于原古郡八方的人，想要再次齐聚在一起，注定这辈子都不再可能。 再加上尚云闻又是尚云瑶的亲大哥，又是今后他们上峰的顶头上司…… 不管是哪种原因，于情于理，尚云闻挽留他们在此地休整一二，再继续启程，都是合理的。 即便是一路随行的御使，也没有拒绝，只是委婉的表示，他们到任的时间是有节点的，最多只能在这里逗留三日，就得启程了。 毕竟原古郡山高水远，路途更加坎坷难行，他们的留出充足的时间来赶路才行。 尚云闻对此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仍旧命人好吃好喝的招待大家。 尚云瑶则已经随着魏佩兰一道，进了内院。 内院在这边，虽然安排的有招待各位随行的女眷的地方，也为各位宫人们单独安排了僻静的院子。 但尚云瑶身份尊贵，即便是现如今尚云闻身边，已经配齐了一个刺史周围应该配备的官员。 他们自然也都有女眷跟随，但却没有一个有资格能够主动求见尚云瑶的。 再加上尚云闻早知自家妹妹的性格，从一开始，便表明了今晚只是他们夫妇与木将军夫妇的家宴，真正的为这一行人接风洗尘的宴会，安排在了明日。 当然，届时也不会所有人员都参加，大部分随行的匠人，亦或者是自矜身份，与这些地方官员保持距离的宫人们，都是不会出席的。 尚云瑶带着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一起随着魏佩兰进了后院，穿过花园和抄手游廊，自后门出去，拐个弯，便就到了尚云闻与魏佩兰自己的居所。 自打赵牧野将尚云闻刺史的任命下来，这日日里想着钻营的人，便没有断过。 毕竟，比起那些干了几十年才当上刺史的中年人，尚云闻这样年轻又有实力的人，未来注定了也定然是前途无量的。 再加上世人皆知尚家与当今的关系，尤其尚云闻与当今从前那可是共同执掌江北大军的。 当今对尚云闻的信重，绝对比任何一个刺史都要多。自然地，要是能够靠上这么一棵大树，那未来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稳稳当当，且前途大好的。 这些人满心思的想要讨好上峰，自然便会从各个方面来卖好。 再加上因为这江北原本只是边塞，归属其它州，现在却要单独划分出来，这刺史府自然是要重新建造的。 原本尚云闻和魏佩兰本意打算直接将二人居住的将军府的匾额换成刺史府便也就罢了。 左右他们家人口也简单，这将军府的四进院子也已经足够大了。便是日后两人再有几个孩子，也尽够住了。 可偏偏这些人却以这院子乃是两人私产，作为刺史府多有不妥。 且这四进的院子虽然精巧，却到底不够宽敞大气，不足以衬托刺史的身份云云，再加上陛下确实赐下了一笔督造刺史府的银子，在这些人的坚持下，两人便将他们家周围的几户房产全都买了下来，打通之后，又经过一番修整，便建成了刺史府。 只是尚云闻本不是多喜欢奢华之人，对这处院子的感情又极深，并不十分乐意住到别处去。 魏佩兰自己的小医馆更是自觉经营的十分不错，并不想挪进那深宅大院的刺史府。 故而他们现如今只白天的时候在刺史府待客，晚间实则大部分时候，还是宿在自己这旧宅子里的。 这会儿天色渐暗，瞧不十分清楚院子里的景色，但借着朦胧的微光，尚云瑶一边好奇的打量着院子里的景色，一边笑眯眯的点头。 “听闻这院子，还是当年外祖父和外祖母镇守江北的时候，购下的院子。后来外祖母将皇舅舅和大哥带在身边教导的时候，他们便是住在这处的。后来外祖母回京，这院子便留给了大哥……” 所以，这院子从前住着大长公主与尚老将军，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更是当今陛下在江北驻守时期的住所。 比起那徒有其表的刺史府，这处看上去不起眼的四进院子，实则才是真正防守严密，且意义不凡的地方。 不过尚云闻手底下那些官员多是这些年新提拔上来的，甚至是前不久才到任的，对这栋“平平无奇”的院子了解不多，他们夫妇二人又没有宣扬的意思，是而这些人根本不知道罢了。 魏佩兰也跟着含笑点头。 虽然华京城中的尚府，是自己夫君的家，但她知道，事实上他们眼前的这处院子，才是自家夫君从小到大，生活的最多的地方。 也是她更喜欢的，更乐意称之为“家”的地方。 更多时候，华京城中的尚府，对于他们夫妇二人来说，院子里的人，远比那院子要重要的多。 所以，对于华京城的尚府，不管华京城中的那些人怎么看怎么想，他们夫妇二人，是真的并没有十分在意。 也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二弟一家将尚府全权做主，当做自己的地盘。 听到魏佩兰这些话，尚云瑶只是笑眯眯的点头，也不多替二哥二嫂辩解。 只等魏佩兰说完了，她才开口。“大嫂不必多想，这里是你跟大哥的家，尚府自然也是。莫说是你与大哥，阿瑶的院子，不也还一直留着呢？ 阿瑶与夫君离开之时，二哥曾特意叮嘱过阿瑶，咱们是一家人，不管什么时候，尚府里娘亲的院子，大哥大嫂的院子，和阿瑶的院子，二哥二嫂都会一直为咱们留着的。” 所以，哪怕他们走的再远，哪怕尚云闻现在已经从冲在最前线的大将军，成了一州刺史。 即便她与木易南即将抵达原古郡，开启一段全新的历程，和全新的的挑战。 但他们也不需要惧怕太多。 因为，不管什么时候，家都在那里，默默守护着他们呢，不是么？ 而且，尚云瑶想到自己离京的时候，外祖母跟那群老顽童一样的老人家们的闹腾劲儿，又忍不住摇头失笑。 “而且，日后指不定外祖父和外祖母，也会来瞧瞧咱们呢。届时大嫂再说这样的话，外祖母还以为咱们以后都不打算回华京城了似的，可是会伤心的。” 第994章 后记 告别了大哥大嫂之后，尚云瑶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再停留，即便路途坎坷，尚云瑶甚至这一路上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不少，也让她深深庆幸，幸好之前自己虽然有过生一个孩子的想法，但还没有多少时间让他们真的去付诸行动。 否则的话，她若是怀上了孩子，届时岂不是根本无法出行？ 便是等孩子出生了，年纪太小的时候，这路况，她怕是也担心孩子受不得苦呢！ 虽然这辈子一直没有孩子，但尚云瑶可一点儿也不缺慈母心肠，一想到这些，又顿时觉得，自己受这点罪不算什么了。 毕竟，她一个人受了，总比还得让孩子跟着自己一起受要好得多不是？ 木易南不知道尚云瑶心里所想，不过两人经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关系越来越亲近，甚至到了原古郡之时，俨然已经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璧人。 而随着木易南抵达原古郡，接受了郡守之职，全心全力的治理这片土地，被木易南给予信任，也被大长公主和皇帝赵牧野给予极高的期望的尚云瑶，也承担起了身为一个郡守夫人，同时也是皇家郡主的那一份责任。 这日，尚云瑶与木易南才刚刚自外回来，一群莺莺燕燕的姑娘们，便将夫妇二人围了起来…… 额，木易南只是顺带，并且很快被她们“不着痕迹”的挤到了一边儿去，她们的主要目的是尚云瑶那种。 “夫人，奴家最近新画了一幅画，您可有时间去瞧瞧？是夫人您最喜欢的傲雪寒梅图……” “夫人，奴家最近新谱了一首小曲，只是奴家天赋有限，不知道可不可，夫人您能不能指点奴家一二？” “夫人，艾青姐姐最近有些不舒服，您能不能给姐姐请个大夫瞧一瞧？” 原本正笑眯眯的尚云瑶，听到生病了，忽而转头，看上说话的人。 是红姨娘。 比起其他这些上辈子尚云瑶记忆中，本就是木易南的妾室的姑娘们，以及从前在华京城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被尚云瑶给收进了木伯府的姑娘们，唯有这位红姨娘，是尚云瑶在来了这原古郡之后，又做主收进来的。 当初尚云瑶怀着孕，食欲不振，到乡下散心的时候，偶遇红姨娘被人强迫，想要娶了红姨娘进门，好“名正言顺”的将红姨娘祖上传下来的菜谱霸占。 尚云瑶一时好奇，便命人将红姨娘带来，给她做了一桌红姨娘拿手的饭菜。 尚云瑶从小虽不在宫廷长大，但小时候在长公主府上，有两位御厨专门负责几位主子的饭菜。 尚云瑶回了陆家之后，长公主也特意命人寻了一位御厨后人到尚云瑶的小厨房，负责尚云瑶的一日三餐。 更不要说后来有了阿满阿初进门，两人师从宫中御膳房总厨，阿满的药膳更是跟着宫中一位老嬷嬷学来的独家手艺。 所以若是一般人家做出来的饭菜，还当真未必能让尚云瑶瞧得上。 但不得不说，这或许就是这位红娘子的机遇。 虽然食材有限，红娘子只能就地取材，用的都是乡下极为常见的一些材料，甚至其中还有一盘野菜饼子。 但红娘子对火候的把握非常好，手上的厨艺，也确实没有埋没了她祖上的名声。 虽说并不如尚云瑶吃习惯了的御膳那般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但却又别有一番风味。 尤其是在尚云瑶怀着身孕，最是食欲不振的时候。红娘子的厨艺，一下子就收复了尚云瑶。 只是，尚云瑶虽然贵为郡守夫人，又有郡主封号，想要阻止这一场强买强卖的婚事并不难。 但说到底，这原古郡根深蒂固的观念作祟，这些人对尚云瑶的尊敬和服从程度，可也远不到即便尚云瑶就此离去，他们也断不敢犯的地步。 最多不过是换一种方式，做的更隐蔽一些罢了。 届时只要事儿成了，尚云瑶便是郡主，又能如何？ 最终，尚云瑶做主，将红姨娘纳进了门。 左右以木易南的声名远扬，三五不时家里多出一房妾室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是？ 当然，尚云瑶也并没有要糟蹋木易南的真心的意思，除了红姨娘这一个意外之外，尚云瑶这几年不仅没有再胡闹的往家里领姑娘，还放了好几个姑娘自行婚配。 而红姨娘以贵妾的身份进了木家，虽说短期之内是不能嫁人了，但红姨娘当时才不过刚刚十四岁，完全不着急嫁人，尚云瑶答应等再过几年，为她寻一门妥帖的亲事。 若是以后红姨娘不想嫁人，也可以自己收徒，将这门手艺传承下去。 当时尚云瑶身边还带着艾青，或许也是因此，再加上艾青小时候也是乡野长大的，后来又遭遇了那许多的事情，与红姨娘之间倒是有很多共同话题。 再加上艾青好歹也是在宫里走了一遭的人，比之红姨娘这个在原古郡乡下出生长大，性情单纯的姑娘还是要懂得很多事情的，更是教了红姨娘不少的生存之道，才让红姨娘在这郡守府的后院安安心心的生活了下来。 所以红姨娘与艾青之间的关系，一向比其他姨娘之间的关系要走的更近一些。 是而这会儿听到红姨娘说艾青身体不舒服，尚云瑶也没有多怀疑，当即就跟着红姨娘走了。 被留下来的一众们，眼瞧着这次的争锋已经有了结果，先前她们莺莺燕燕一群人迎出门去的景象也已经被周边不少喜欢凑热闹看八卦的人给看到了。 她们今日的任务已经完成，便也不再多争宠，三三两两的相携散去了。 看画的看画，听曲的听曲，一个个倒是怡然自得的很。 至于木易南，哦不好意思，这男的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左右每个人给她们发月钱的人又不是这人，她们乐得不用伺候主子。 徒留木易南一个人在原地，看着树梢一片叶子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落下来。 就仿佛他此刻的心情。 早就已经习惯了被人嫌弃的木易南，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但也知道艾青那边既然托红姨娘说自己病了，便是没病，也应当是有正经事儿，他去争宠是争不过的了，只得转道去了正院，瞧一瞧他们的孩子。 第995章 后记2 木易南与尚云瑶的长子现如今已经五岁，这会儿正在院子里荡秋千。 这秋千，是小家伙三岁那年，木易南亲手做的。 做出来之后，小家伙就喜欢的很，平日里下学，做完了先生布置的功课之后，就总喜欢到这边玩一会儿。 木易南小时候，本就是木家最调皮捣蛋的孩子，偏生脑袋瓜子又机灵，即便是木老将军都拿他没办法，整个华京城出了名的淘气包。 小宝虽然不像木易南小时候那样调皮捣蛋，甚至可以称得上乖巧。 但到底是爱玩爱闹的时候，虽然在先生那里上课学习的时候很听话，但被自家父亲带着一起“调皮捣蛋”的时候，当然更欢喜。 再加上木易南即便现在已经成为一郡的地方最高长官，在外面的时候，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这些年在治理原古郡上，更是做出了十分不错的政绩。 但在自家儿子面前，一向都是十分亲和的，甚至有空闲的时候，还十分积极的带着自家儿子在自家后宅里闹着玩。 虽说一把年纪的人了，但每每这个时候，又总是一副充满了童趣的模样，所以父子两人的关系，一向亲近的很。 再加上木易南对小宝教育的很好，父子两个有志一同的，宠着哄着自家媳妇儿/娘亲，尚云瑶大部分时候，也不会多管他们，任由这对父子在自家后院瞎胡闹。 只要不丢脸到外面去就行。 反正这府上用的全都是他们自己带来的人，即便是扫撒的，那也是家生子，不担心到外面去乱说一些有损木易南这个郡守颜面的话来。 木易南去寻儿子的时候，尚云瑶这边，也知道了艾青突然身体不适的原因。 却原来，艾青托红姨娘寻尚云瑶单独去见她，身体稍有不适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有事相求。 来了原古郡之后，尚云瑶并不拘着她们的自由。 甚至是早早地就放出话来，但凡她们在来了这边之后，想要离开，或者说有了心仪的对象，尚云瑶都会放她们走，绝对不会强行拘着她们。 甚至，想要离开的，她还会送上一份丰厚的盘缠。 想要嫁人的，她也会给对方置办一份厚重的嫁妆。 总之，从他们家里走出去的姑娘，那都是她正经当做自己半个姐妹送出去的，绝不会亏待了她们去。 是而，在来了原古郡的第二年，樱红便自己给自己找好了人家，热热闹闹的以尚云瑶“义妹”的名义出嫁了。 当然，这个名义，也仅仅只是保她不受欺辱，樱红若想仗着郡守府的名声耀武扬威，却也是不行的。 尚云瑶本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确了。 可也不知道是剩下的几位姑娘们都没有动静的原因，还是因为艾青自己胆子太小，这姑娘，竟是自己吓自己，忧思过重，才生了病。 听闻艾青是与一位从前原古国还在的时候，也曾考取过秀才的男子互通了情谊，她又心动，又担惊受怕，怕尚云瑶生气，又怕对方是否另有图谋，竟是生生的将自己给折腾病了，尚云瑶有些哭笑不得。 她从前与艾青相识的时候，便知道这姑娘是一个胆子很小，又没什么主见的人。 要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被她父兄拿捏的那么惨。 只是，经过这几年大家的熏陶和教导，她本以为艾青即便不能像其她几位姑娘一样，极有主见，不能像樱红一样张扬热烈，但也应该独立自主很多才是。 却没想到，到了这样的时候，这骨子里的性格，到底还是拗不过来的。 不过倒是也答应了帮对方仔细调查一下这人的人品。 至于生气？ 倒也不至于。 她早就说过，她们虽然是以木易南后院女子的身份，跟随着他们，千里迢迢的来到了原古郡。 但这里面除了尚云瑶在原古郡收进门的，且自己甘愿改了姨娘身份，不愿意嫁人，唯恐再被人算计了自家家传菜谱的红姨娘外，所有人对外的身份，都只说是尚云瑶带来伺候她的姑娘。 从未说过，不许她们自由婚嫁。 况且，别说不过是一个前朝秀才罢了，即便是进士，只要对方是一个真心臣服南国的人，而并非心心念念想要搞事情，尚云瑶和木易南也不会阻止的。 当然，不是他们夫妇看不起书生，就算是对方想要搞事，在绝对的武力镇压之下，他们也是不惧的。 至于艾青担心的，怕对方利用她套取郡守府的秘密，更是大可不必。 来到原古郡后，虽然尚云瑶不曾刻意避开她们许多。 但因为木易南避嫌的缘故，再加上郡守府很大，她也希望大家都住的自在，她们两边住的并不近。 再加上府上规矩多，她们这些姑娘们能知道的秘密，还真的是，不多。 听到尚云瑶哭笑不得的保证，以及一旁红姨娘温声细语的劝说，艾青有些病弱的脸上，浮起几分希冀。 她不仅是担心自己相中的男人会不会利用自己对不起郡守府，也担心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靠得住。 所以，她还希望尚云瑶能帮自己考察一下对方。 闻言，尚云瑶自然也是一口应下。 晚上，等木易南那边知道艾青那边的事情，且被尚云瑶拜托了帮忙调查一下那个男人的事情的时候，他果真如同尚云瑶所想的那样。 不仅半点没有介意，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让尚云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木易南却半点不在意，反而一副热情又积极的样子，问尚云瑶，其他几位姑娘，可有相中的人家？ 但凡有，尽管提！不用瞻前顾后！ 瞧着木易南一脸期盼的样子，尚云瑶简直哭笑不得。 明明这些姑娘们在府上，也没碍着他什么。 养她们的那些银子，不管是对尚云瑶还是对木易南来说，也都根本不算什么。 偏生这家伙，十年如一日的一股子醋劲儿…… 尚云瑶干脆蹲下身，将自家儿子抱了起来。“小宝，乖，咱们可千万不能学你爹爹，小气得很……” 话虽如此，不过尚云瑶脸上的笑容明媚灿烂，木易南一脸的理所当然，就连小宝的脸上，都是一副早就司空见惯的模样。 阿元几人瞧着自家郡主一家三口热热闹闹的样子，也不禁齐齐跟着唇角高高扬起。 未来还很长，原古郡也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调解，但又有什么关系？ 她们相信，自家郡主一定会越过越幸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