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将甜 作者：生姜 简介： 灵动可爱主播×沉稳内敛大神， 一段因为直播开始的奇妙蜜恋！ 漂亮可爱的姜甜在大学毕业的无聊暑假做起了唱歌主播，打发时间顺便扩充钱包。 在直播平台的盛典上，姜甜遇到了季言，秉承着优质男一生一遇的原则，她脑袋一热送了“情书”，随即后悔落荒而逃。 确定季言就是平台的大神主播后，姜甜更加不自信，面对季言明里暗里的追求时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但又克制不住自己对他的感情，直到一次被季言妈妈无意中告知，季言很早之前就在意她了， 姜甜才突然发现原来两人之间一直就是大大的双箭头。 第一章 小透明和大神能有什么交集（一） H市的八月中旬仿佛冒了火一般，夏季的热浪从四面八方涌来。蝉鸣声此起彼伏，就算暮色渐浓，也丝毫不见消停。 室内厚重的窗帘紧拉着，空调不停歇地运转，才让房间内的温度勉强维持在28℃。 占据整个电脑屏幕的是一个直播间。直播间的主人，正是在等待开学期间，闲来无事在虎丸TV直播了两个月、完全名不见经传的唱歌主播——姜甜。此刻，她正对着桌上的话筒唱歌。 唱得有点渴了，姜甜跟观众们报备了一声，便起身去洗了些草莓。 等她再回来，观看直播的观众就变成了两位数。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深夜十一点多。姜甜索性关闭了话筒，一边吃着草莓，一边看着直播间飘过的弹幕。 如果详细介绍的话，坐在电脑前的姜甜同学，性别女，爱好广泛，年龄……今年刚刚十九岁。 迄今为止，姜甜的人生平平淡淡，从小学到大学一路顺畅无阻，并在今年四月份拿到Z大设计系研究生录取通知，六月份从N大毕业，即将在九月奔赴Z大这座象牙塔。 而之所以能在十九岁就大学毕业也完全不是因为她天赋异禀接连跳级，而是因为姜母陈媛当年图清闲提前把她扔进了幼儿园，而她只在幼儿园念了一年后便匆忙懵懂地踏入了小学。 姜甜一直乐于人生的平静，倒是死党孟小蓓经常“恨铁不成钢”。不说其他，眼看着毕业前宿舍其他姑娘接连脱单，十九岁的花季少女姜甜却还是单身一个，孟小蓓经常气愤地“指责”姜甜“暴殄天物”，恨不能借用姜甜的颜值“为非作歹”。 姜甜丝毫不着急，人生嘛，还是要等待真正喜欢的人和寻找真正感兴趣的事情。虽然……她对漫画感兴趣多年，至今在微博上却还只是粉丝数两千的小透明漫画博主。 至于目前的直播，当然少不了孟小蓓的怂恿。 当初大一开学时，N大宿舍实行随机分配，姜甜和金融系的孟小蓓成为室友，并进一步将友谊升华，两人成为死党。 孟小蓓作为一个电竞狂热粉，热衷二次元，大一迎新晚会上首次听到姜甜唱歌，惊艳得她天天纠缠姜甜，顺利变成了姜甜闺密。之后她便强行拉姜甜一起混迹二次元，最后成功地使姜甜成了自己所在团队的“唱见”。 大三时，两人同时决定考研。艰苦奋战一年，如今孟小蓓也顺利拿到了Z大的研究生名额。今年四月份起，两人开始旅行，两个月后，孟小蓓在H市找了份短期实习工作，住进了青岩山半山腰处的民宿。 Z大位于H市，姜甜表姐许楠在H市工作，于是姜甜也收拾行李住进了表姐家。 许楠是一名职业白领，周末兼职模特，曾经在直播业刚兴起时通过直播赚生活费，只是后来模特兼职越发繁忙，那一套直播设备便被闲置。 得知姜甜寄住的表姐家居然有专业的直播设备，并且还闲置着，孟小蓓就隔三岔五地撺掇姜甜开直播唱歌。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啊，万一火了，研究生的学费、生活费，甚至旅行经费都够了。而且你唱歌那么好听，没有观众唱给我听也行啊。” 许楠听了，也支持姜甜开直播，表示“玩玩不碍事”。 就这样，姜甜便踏上了直播道路。在建立直播间的时候，姜甜一回头就看到许楠的小波斯猫施施然从眼前路过，于是随手就填了它的名字——芒果。 只是虎丸TV偏重游戏直播，她作为一个唱歌主播，一不露肩，二不穿深V领，还是小话痨一个，直播期间还时常停下和观众聊天。所以两个月下来，人气也只是涨到了一千。 孟小蓓却是满怀“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用她的话说就是——厉害了我的甜。 此刻，为了看清弹幕，姜甜身子微微向前倾。 姜甜四月份剪的短发如今未及脖颈，发尾微弯，恰好有一绺头发垂下来，她便抬手拢至耳后，露出的脸庞以及眉眼都很精致，因为心情很好，眼中点点的笑意让眼尾微弯，怎一个“甜”字了得。 于是，弹幕上的小姑娘纷纷暂停聊天，表白她的颜值。 姜甜一般在晚上直播，每次直播三个小时，差不多到十二点结束。 看一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下播，姜甜决定再唱一首歌。 观众们纷纷表示要点歌，眼看一时半会儿决定不了要她唱哪首歌，她起身去厨房接水。 经过客厅，夜晚的凉风像是清晨水龙头流出的冰凉的水，舒适地扑在她的皮肤上，带来阵阵凉意，似乎体内每个细胞都立刻舒展开来，让她忍不住在阳台站立了片刻。 抬眼望去，窗外月光明亮，星星密布，给昏暗的阳台带来了缕缕光亮。 来H市已经两个月了，宜人的风景和隐藏在各个巷子的美食让姜甜对即将开始的研究生生涯充满期待。 神思漫游之际，放在客厅沙发上面的手机突然不间断地有消息进来的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甜快步走过去，拿起手机，只有二十个人的野生粉丝群此刻正在疯狂地刷屏，无数个感叹号连成一片占满屏幕。 群主姑娘在激动地刷屏的同时还没有忘记她，弹出私聊让她赶紧回去直播，就连孟小蓓都在凑热闹，发来了一连串的消息。 姜甜不明所以，在只有两位数观众观看直播的深夜，直播间又会发生什么值得这帮女生激动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姜甜慢悠悠地重回电脑前。 而眼前的景象让她满脑子布满了大写加粗的感叹号。 观众人数，已达七位数！ 视线移到右上角，观看人数排在第一位的仍然是虎丸TV炙手可热的游戏大神WAN，第二位赫然是自己的ID名。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系统BUG，还是网站深夜福利？随机给深夜十一点坚持直播的不知名女主播涨粉？ 姜甜试图从弹幕中找出真相，然而一晃而过的层层叠叠持续铺满屏幕的弹幕正在告诉她，这一行为的不可能性。 她寄希望于自己的手机，八卦欲爆棚的孟小蓓的消息再次弹出来：姜甜同学，快告诉我，你和言神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言神？ 姜甜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名字，但是很快她摇了下头又否决了自己：你说的哪个言神？不会是…… 隔着手机屏幕姜甜都能感觉到孟小蓓的激动：还能有哪个啊！就是我男神的好兄弟！你们虎丸的千万级主播！言神，也就是WAN。 姜甜大脑死机，孟小蓓甩来一段视频：自己看吧，两分钟之前，粉丝问其理想型女友，而他说了你的名字。 视频是一段直播的录屏。姜甜点开之后，只看得到游戏画面，视频中一双干净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微弯落在键盘上。 视频中敌军被团灭，画外音响起的同时还有一个懒散且带着几不可闻的笑意的声音：“喜欢的类型嘛？” 因为是录屏，看不清此时的弹幕，隔了大概五秒，视频中的声音似乎变得非常正经，又格外温柔：“我喜欢……芒果。” 什么？喜欢芒果？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孟小蓓立刻给出了答案，原来粉丝得到回答的瞬间也是蒙的，然而粉丝立刻就广撒网迅速从直播间下手，看到一个ID名为芒果的新人主播时便试探问了下，谁知WAN随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下一秒，粉丝和围观群众就奔赴而来，姜甜的直播间瞬间被挤爆。 ——围观言神理想型女友。 ——乖巧坐等言神前来查房！ ——嘤嘤嘤，我言神真的已经名草有主了吗？ 姜甜忍不住喝了一口水，瞪着眼一口吞咽下去，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飘红的弹幕，终于接受方才视频中声音的主人是WAN。 只是姜甜完全不知道自己和这位千万级游戏主播何时有过交集，以至于他能叫出自己的ID名？ 姜甜怀疑这个常年位居人气榜第一的主播，刚才只是思“芒果”心切后的随口一说。 就算后面有人试探地提出了她的直播间，怕也是他无语之下随便承认的罢了。 她尽量忽略现在观看直播的人数，适时提醒观众她要继续唱一首歌，才有人想起来要点歌。不知是谁带起的节奏，弹幕上统一刷出一个歌名——《喜欢你》。 姜甜猛地噎了一下，差点呛住。 她已经想象到如果自己唱了这首歌，肯定会被这些拥进来的粉丝误会她是在隔空回应那个言神，怕是没红就要先被人肉了！ 她想了一下千万粉丝冲进直播间，大量轰炸直播间的场面…… 不值得，不值得，人间不值得。 姜甜在脑海中疯狂摇头。 想了想，她挑了一首舒缓的英文歌伴奏，按下播放键。 前奏响起，她跌宕起伏的心情才算平静下来。 第一章 小透明和大神能有什么交集（二） 姜甜安静下来唱歌的声音有些淡淡的慵懒，咬字清晰，清透澄净却莫名温柔，唱歌中途，转做音粉的和心碎的粉丝数在弹幕上不分上下。 ——天哪，我要转做这位大大的音粉。 ——作为被言神声音控得死死的粉丝，我可以申请叛变一秒吗？ 一时间直播间被类似的弹幕充斥。 等姜甜唱完第一段，直播间突然有人刷了一个火箭，特效声让姜甜的气息都顿了一下，而观众们则一瞬间沸腾起来。 ——我去！言神停掉了自己的直播来了这个直播间？ ——本尊来了！所以芒果真的是言神的理想型女友吗？ ——稀里糊涂，我的偶像不会是脱单了吧？ 姜甜在愣了一秒之后，还是跟着节奏淡淡地唱完了整首歌。她虽业余，但对唱歌认真。 而WAN本尊在进入直播间刷过礼物之后，似乎就一直安静地在听姜甜唱歌，并未退出直播间也没出声。 热心的观众在听完姜甜唱歌之后也跟着偶像刷礼物。 看着满屏的礼物，姜甜的心情像过山车一般，有种被神不知鬼不觉推入漩涡的错觉。 接下来，她应该说什么？ 屏幕上五颜六色的礼物过后，粉丝们开始脑补两人的恋爱经过。 姜甜一时无语，眼看弹幕里关于两人天马行空的感情想象越来越离谱，她嘴角抽了抽，瞅到电脑右下角时间马上就要到十二点，她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关掉了直播。 刚关掉直播，手机上就收到了孟小蓓贴心发来的各种科普链接。 姜甜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扔至一旁。即便没有孟小蓓的科普，千万级主播WAN，姜甜也是知道的，毕竟微博贴吧各种论坛随时随地都充斥着WAN的名字。 WAN，又被粉丝称为言神，游戏技术堪比职业选手，和国内第一电竞俱乐部KPE战队连麦直播未有败绩，有一双堪称手控福音的修长的手，不常说话，但一开口，声音淡淡却又格外撩人。 所以即便WAN直播从不露脸，粉丝数依然惊人，WAN直播始终挂在虎丸TV第一位。 公开的资料是，WAN身高182cm，体重67kg，年龄、血型、职业均不明。 此外，WAN和中国最大的KPE电竞俱乐部关系匪浅，上至队长顾诺下至队员，都跟WAN关系良好。KPE队员日常训练直播时，也经常会拉上WAN，“言神”两字也是从顾诺的口中流传出来的，由此甚至有人开玩笑猜测WAN是KPE中某个队员的变声直播。 关于WAN的身份，有各种版本的传说，尽管WAN早期有过澄清，但关于他的传说从没有停止过。 只是她和WAN…… 小透明和大神能有什么交集？ 可能，刚刚WAN打赏的火箭只是对被连累的她的一个补偿？毕竟，她可是被误会成了他的理想型女友。 姜甜感觉自己猜到了真相，于是放宽心，关掉了电脑。网络就是这样，断了网，一切太平。 只是躺回床上，一向好眠的她，却悲催地失眠了。 鬼使神差地，她再次点开孟小蓓发来的视频。视频中，漫不经心的温柔嗓音与沉寂的夜色融为一体，朦胧中有一种淡淡的蛊惑。 心情由跌宕起伏转为平静，再仔细听，她只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一个身影在脑海中闪现，并越发清晰。 但是，这个人……应该不会跟自己有关系吧？ 姜甜拉过薄被盖在脸上，止住这个可怕的念头，强迫自己入睡。 渐渐沉睡的姜甜还不知道，在网络上，两人的绯闻已经悄然升起了热度并且沸腾起来。 昨夜莫名其妙失眠，第二天沉迷梦中的姜甜被许楠的轰炸电话吵醒。许楠兼职模特的工作今天正好在Z大取景，然而她出门匆忙，不小心将拍摄所需的衣服落了一套在家中，便疯狂给姜甜打电话，让姜甜帮忙送过来。 姜甜挣扎起床，抱着箱子去坐公交车。时间已经临近中午，姜甜搬着箱子走在Z大校园里。 临江校区她还是第一次来，暑假期间的校园空荡荡的，只剩下不知疲倦的蝉鸣，落入耳中。 林荫路上不知经历了多少年岁的树，蓬勃而层层叠叠的树叶偶尔随风晃荡，炙热的阳光透过层层的树叶被过滤得只剩下斑驳的光影，本应该阴凉的林荫，却因为高温连地面都是滚烫的。 只是一会儿，她的额头上已经有些许的薄汗。 许楠正坐在号称Z大情人坡的树下盘腿等着。接过了姜甜手中的箱子，许楠拍了下她的肩膀：“我们要换地方去拍，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姜甜拒绝在烈日下曝晒，“我逛一下Z大。” Z大共有四个校区，临江校区位于H市最东部，历史悠久，校区偏僻，因此颇为安静。同时临江校区也被称为最美校区，环境幽静，红墙高楼，有浓厚的历史气息，校史馆前名人雕塑并立。 临近教学楼和宿舍楼的路旁有栽种已久的大树，一路走来，林荫密布。 盛夏时节，天气炎热，仅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匆忙在校园中走过。送走了许楠，姜甜途经操场，进去之后便坐在了看台的台阶上。 看台在操场西侧，被刷成淡绿色。后方是一行树，繁盛的枝叶遮挡了斜射过来的阳光。 树荫下凉意弥漫，被风吹动的树叶使地下的光斑缓慢摇动，方才一路走来的热气已经逐渐消退。 远处的操场有两个男生正在打球，她托腮看着，隔着有些远的距离，只能模糊看得清两个人碾压一切的身高。 跑跳、运球，姜甜不自觉地随着男生投篮的动作轻轻地晃了一下手腕。篮球在篮筐上慢慢悠悠地转了几圈之后稳稳地落下去，穿着宽松的白T恤的男生拉起衣角擦了一下额头，露出衣服下恰到好处的腰腹，又被快速遮住。 姜甜莫名地觉得有些脸红，眼角余光扫到操场的角落中有一台自动贩卖机，于是她走到贩卖机前面买了罐可乐，打开手机付款的同时听到手机响起源源不断的提示音。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靠近，她视线未从手机上移开，稍稍往旁边挪动。 手机上接连不断收到消息，正是昨天直播事件的后续。 因为昨天WAN对她直播间的眷顾，不管是她的粉丝数还是礼物排行榜都直线飙升，甚至有人扒出了她粉丝数感人的微博。 事情闹大了！ 贩卖机底部响起“咣当”两声，姜甜回过神，一手拿着手机，弯着腰用另一只手从贩卖机底部拿出一罐饮料。 一个篮球停在她脚边，感觉到光线被人遮住，姜甜抬起头就看到了倚在贩卖机旁边的男生。 对方显然刚刚到来，也买了饮料，但是此刻他并没有理会从贩卖机滚下来的饮料，目光落在她身上，嘴角勾起，微微一笑。 他漆黑的眼眸落进了从树叶缝隙洒下的光，有汗水顺着发梢滴落，顺着脖颈流入锁骨处。 姜甜看着眼前的人，再低头看到手里握着的冰凉的罐装雪碧，水滴沾到了手指上，她才恍然，自己刚才买的是可乐，而现在手上的…… 拿错了。 树影晃动，心里面默默替自己尴尬一秒，她握着冰凉的雪碧递了过去，两人的视线对上。 他并没有接，而是弯腰把另一罐可乐拿出来，递了过去。交换的瞬间，两人的手指一触即离，分明只有短暂的一秒，却让姜甜有一种想逃走的冲动。 不，应该在看到他的第一秒就逃开的。 姜甜认识眼前的人。这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了。 她想起来前两次窘迫的见面，她的脸配合今天的高温，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一定是天气太热了，她感觉到热度已经蔓延至耳后和脖颈，微微发烫。 姜甜把这个突然生出的生理反应甩锅给了高温天气，内心却已经无语望天：为何最近诸事不顺…… 易拉罐被打开，气泡声滋滋地响，姜甜被手机持续的信息提示音声拉回现实。 现在，她有两个选择—— 面对眼前的人，或者回去处理昨晚因为WAN突如其来的“告白”而留下的烂摊子。 两者之间，姜甜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因为很明显眼前这个自己表白过却没有给自己丝毫回应的人更加棘手。 表白…… 姜甜想到自己半个月前一时见色起意冲动之下做的蠢事，脸颊的温度就不受控制地升高。 对方看着姜甜的一系列反应之后收回视线，微微仰起头喝了一口雪碧，喉结轻微地滚动，勾起的嘴角带着笑意。 他微启唇，正要说些什么。 远远地，操场那边的男生似乎要走过来，朝这边喊道：“给我来瓶水。” 等到看清远处的另一个男生，姜甜微张着嘴，错愕地和眼前的人对上视线。 远处正朝这边走来的男生是KPE的队长顾诺。 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 姜甜听到声音后眨了眨眼，用手指了一下：“那边有人喊你呢。” 第一章 小透明和大神能有什么交集（三） 说完根本没等对方有所反应，她扔下一句“我还有事情，先走了”，随后就消失在男生的视线中。 被留下的男生轻轻地捏了一下易拉罐，顾诺已经走过来，拿着篮球砸到了男生脚边，看了看前方女生的身影，挑眉展颜笑开：“哟，我说这女生怎么有些眼熟，这不是让我们言神在这个年代还能收到情书的姑娘吗？” 季言手中捏着易拉罐，收回视线，抬眼看了看顾诺，再次换来顾诺的调侃：“啧，言神，你不知道你刚才的眼神有多么荡漾。” 顾诺已经认出来刚刚的女生是半个月前虎丸直播盛典后，在青岩山民宿那晚递情书给季言的姜甜。他不怀好意地笑着撞了下自己兄弟的肩膀：“怎么，目光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啊，需要我今晚动用我小粉丝的力量，约她打游戏吗？” 季言收起勾起的嘴角，面无表情地把易拉罐扔进了垃圾桶，一旁在滚烫的地上滚动的篮球瞬间就被他扔进了顾诺的怀中，季言头也没回地往前走。 顾诺抛起篮球，让它在自己指尖转动，“啧”了一声：“说好的陪练一个小时，不要恼羞成怒啊，言神！” 顾诺的哀号自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自己到底在躲什么？ 直挺挺躺在床上的姜甜，懊恼地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难道不应该淡定地去问一下上次未能来得及开口问出的名字吗？ 姜甜对自己今天做的蠢事懊恼不已，决定暂且忘却这件事。 因为昨晚的直播间事件还没有结束，并且还在持续发酵，她的微博粉丝已经从两千涨到了两万，且还在增长，私信格外拥挤。她再次揉了一下自己已经不能称之为微乱的头发，将手机扔在一旁，放空大脑，逃避事实。 一歪头，姜甜就瞥见了桌子上Z大研究生复试时的介绍图册。九月份就要开学了，她拿过图册，翻到导师介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收到江瑜教授的回复。 在设计专业里，江瑜教授不管是学术论文，还是设计作品，在业内都名声斐然。因此，姜甜确定要考研后，就决定了报江瑜教授的研究生。 只是通过四月份的研究生复试那么久了，她都还未得到江瑜导师的回复。 手机铃声猛然响起，看着屏幕上面的名字，姜甜瞪大了双眼，满眼不敢置信。 想什么来什么。 江瑜教授给她打来电话了。 她立刻盘腿端坐起来，语气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江教授，您好。” 对比姜甜丝丝的紧张，电话那端江瑜的声音格外温柔：“叫我老师就行，姜甜是吧，开学记得去我办公室报到啊。” 江瑜的话便是同意做她的导师，姜甜压抑着激动道谢。 江瑜让姜甜把设计过的作品发到她的邮箱之后，便挂了电话。 姜甜一下子倒在床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中，闷声笑了一会儿。 好开心啊！她猛地坐起身，拿过画板画了一个咧嘴笑的Q版小人，用手机拍下发了一条微博。 她先前的粉丝大多是因为她闲暇时间所画的漫画和条漫而关注她，而她自己本人还是零关注。 只是等姜甜再拿起手机，发现刚才发的那条微博已经收到了几百条评论。 ——正主已经开始虐狗了？ ——你和言神真的在一起了？ ——可以说是大型心碎现场了。 又过了短短十分钟，评论已经上千。从评论中ID名字来看无疑全是言神粉丝，一部分人关心男神的状态，一部分人只是单纯为了八卦。 评论区分明已经沦陷。 情绪瞬间低落，她叹了一声，只能选择漠视，坐在地板上无意识地摆弄手机，思考自己今晚还要不要直播。 到了傍晚时分，格外闷热，微红的阳光仍然不遗余力地贡献着光和热，窗框热得发烫，温度高得仿佛碰一下手心就要被灼烧。 姜甜此刻像是被烈日晒蔫的植物。 即便是得到导师回复的好消息，她也提不起来兴致。 她起身去阳台关上了窗户，盘腿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穿着短裤裸露的腿贴在地板上，才散去了一点郁闷。她看了看卧室里黑色的电脑屏幕，决定提前开始直播。 比她以往约定的直播时间早了两个小时，她进入直播间，本来以为提前直播会避免不必要的观众围观，但是没想到刚开始直播，观众就已经有足足五位数。 愣神的瞬间，好友孟小蓓来喊她征战《王者荣耀》的消息及时解救了她。 虽然游戏技术一言难尽，但姜甜还是快速地进了游戏。等她看到同队队友ID时，碍于正在直播，她忍住了暴打孟小蓓的冲动。 孟小蓓竟然拉上了顾诺一起直播，并且顾诺用的还是官方号。 顾诺的官方号象征着流量。毕竟KPE战队队长单独随机匹配打游戏虐菜是很难得的好吗！ 再看过去，姜甜顿时想弃游戏而逃，因为另一个号就是今天下午见到的男生的游戏ID。 之所以这么清晰地记得，是因为半个月前她在游戏中被虐的经历太过于深刻，尤其是那发生在自己冲动表白之后。 观众在看到顾诺进来之后掀起了新一波的高潮，人数已经飙升到了六位数。 不过，孟小蓓追偶像顾诺的进展什么时候已经这么快了？ 姜甜无暇顾及八卦，因为游戏快要开始了。 姜甜在自己游戏技术被羞辱之后暗自苦练了一番。就最近短短几天的练习让她谜之自信，但是为保险起见，她还是选了一个TANK英雄。 只是在游戏开场三分钟之内，就死了三次算是怎么回事？ 姜甜操纵的游戏人物拿着大刀倒在两塔中间的时候，站在她身后的英雄往前走了一步，隔着屏幕，姜甜觉得此英雄的脚步里带着怒其不争的讽刺意味。她扶额轻叹一声，弹幕上全是毫不留情的嘲笑。 复活后姜甜再次冲到了最前面，血条只剩最后一丝的时候，她扛着大刀已经决定放弃抵抗，“double kill”的声音响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淡淡的声音，隔着电脑有些许沙哑的性感：“跟着我，还是你对送人头很感兴趣？” ——言神今天不直播原来是拿小号陪妹子打游戏？ ——快！姐妹们来品品，言神何时说过这么宠溺的话？ WAN？ 姜甜已经来不及做任何思考，就这样扛着大刀傻傻地跟在WAN身后，两个人守着上路，一时竟然再也没有人敢过来。 她站在草丛旁边优哉游哉，看着中下两路的战况，正跃跃欲试的时候，WAN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用去。” “言神，你也太不厚道了吧。”顾诺在一举拿下三个人头之后，对着季言大喊。 季言的英雄风流倜傥地站在姜甜的前面，懒懒地没有回话，顾诺带着怒气拿下了五杀。 弹幕上的留言一边替KPE队长顾诺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心酸，一边号叫言神公然划水。 季言仍然漫不经心地打游戏，带着姜甜从上路一路晃晃悠悠冲到了高地，却没打算攻击对方最后的基地，只是看到来势汹汹的敌军就淡定悠闲地杀掉。姜甜丝毫没有发挥一个肉的基本功能，一路美滋滋地捡钱。 基于和孟小蓓的友情，姜甜最后决定去中路发挥自己的剩余价值，却在笨重地跑了几步之后又被季言操纵的英雄挡在了身后。 混战之后，姜甜看到自己只是挥舞了几下就拿了三杀，如同一个大佛站在了路中央，人头全被她拿到。 顾诺的声音幽幽地传来：“真的，言神，撩妹技能你能得满分。” 顾诺知道姜甜在直播，玩笑着吐槽。 姜甜直播间的弹幕上充斥着满满的附和声，季言在整个游戏过程中只说了几个字，姜甜作为一个直播时的话痨也难得沉默，盯着屏幕半天没动。 顾诺已经打算再开一局，其他几个人也没有离开，姜甜却顿了顿开口：“我等会儿还有事，先不玩了。” “哎，姜甜你有什么事？”在孟小蓓的呼喊中，姜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了游戏，关掉直播和电脑。 一天之内做了两次逃兵，姜甜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孟小蓓发来消息，斥责她竟然放弃了和表白对象接触的机会。 姜甜直接回了消息：从实招来，为什么顾诺也在？ “我男神好不容易喊我打游戏，我能不同意吗？”孟小蓓嘻嘻笑了两声，发来语音，“还有啊，那天见到的男人竟然真的是言神，我就说……” “什么？孟小蓓，他是WAN？你知道？”姜甜成石化状，没等听完就直接打了语音通话。 “我那天只是猜测来着，当时准备告诉你，只是一时看到顾诺太激动就忘了……”孟小蓓看热闹不嫌事大。 姜甜愤愤地挂断电话，一条微信新消息从上端弹出，她点开来看，是好友验证消息，微信名字是简单的字母Y，备注了两个字：季言。 季言，WAN，言神。 一连串的冲击，像是易拉罐冰凉的触感在心中持续蔓延。 她没有同意好友申请。 摸着显示着好友申请界面的手机，像是回到了树荫下手指相碰的瞬间，顿时，手机就像一个烫手山芋，被她扔得远远的。 所以今天上午看到的男人就是WAN？然后他说了喜欢的类型是自己？ 而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还曾经大无畏地送出了情书？ 姜甜念此情景，望着天花板无声哀号，救命，要不要这么巧！ 第二章 优质的男生一生一遇 时间退回到七月份。 虎丸TV的直播盛典在H市青岩山山腰处的酒店举行。直播的兴起让虎丸TV毫不费力地大赚了一笔，于是连姜甜这种只直播了半个月的新人也收到了邀请，夸张的烫金邀请函将虎丸的财大气粗展现得淋漓尽致。 鉴于目前自己只是一个小萌新，何况直播只是消遣，姜甜本不想去参加盛典的。但是孟小蓓作为从未缺席过顾诺的任何一场比赛的死忠粉，在得知顾诺同样会参加盛典之后，立刻夺命CALL姜甜。 为了帮助孟小蓓近距离追星，姜甜答应参加盛典。 孟小蓓所在的民宿同在青岩山，距举办盛典的酒店只有短短几百米，于是直播盛典当天，孟小蓓早早地就拖着姜甜到达了酒店顶层大厅。 奈何从颁奖典礼开始，顾诺一直都坐在VIP席上，孟小蓓根本没机会接近他。作为KPE战队队长且是重量级嘉宾，顾诺很快上台发言，发言完毕后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于是直播盛典的晚会上，在一群拿着自拍杆实时直播的主播中，埋头苦吃的姜甜和化见不到偶像的悲愤为食欲的孟小蓓仿佛两个异类。 蓦地，孟小蓓停下动作，用胳膊碰了一下姜甜：“现在！站在你右侧45°方向的那人，是不是我偶像？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我应该没有眼花吧，你快帮我看一眼！” 姜甜停下来，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正被一群主播围在中间的顾诺。 知名的KPE战队队长兼上一届电竞世界冠军的顾诺对着众多直播摄像头，正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着。 姜甜的目光转而落在顾诺身侧的人身上，明明是更应该被所有主播围起来的长相，却因为脸上淡漠的表情让人望而却步。 他的眼尾微微上扬，眉眼精致，黑发柔软，修长的手指拿起桌子上面的玻璃杯，仰起头喝了一口水。 姜甜无意识地搅动冷饮，冰块在杯中融化。 孟小蓓见她没回应，再次碰了她一下。 姜甜回神：“是，是你亲爱的偶像没错了。” 她看着孟小蓓难掩兴奋的表情：“不过，你难道不觉得正和顾诺说话的那个男人，看起来更帅更有魅力吗？” 孟小蓓瞟了一眼收回视线，昂了下头：“对不起，对顾诺的喜爱，使我选择性失明。” 姜甜眯着眼笑了笑，孟小蓓不怀好意地盯了她一会儿：“姜甜，以你甜美动人的姿色，拿下他分分钟的事情，而且我看他和顾诺关系挺好，所以……顺便帮我要顾诺的亲笔TO签好吗？” 说话的工夫，顾诺和他身侧的男人已经起身离开。 孟小蓓攥紧了姜甜：“姜甜，今天的这份快乐，就交给你了！” 姜甜白了她一眼：“前提是我们还能遇见他们，好吗？” 不知不觉晚会已经到了尾声，虎丸的第一大主播WAN始终没有现身。虽说每一年WAN都拒绝邀请，但是现场观众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民宿就在酒店不远处，两人索性离开。 从酒店出去之后便是崎岖不平的鹅卵石路，两侧的路灯散发的暖橙色灯光拉长了两人的身影。 孟小蓓沉浸在见到顾诺的喜悦之中：“我昨天刚刷完KPE和韩国队的比赛视频，燃炸了好吗？一路推上去让对手毫无还手之力，你知道是什么样的体验吗？” 姜甜抽出被孟小蓓紧紧拽住的胳膊：“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大概能体会到一点。” 民宿的大门就在眼前，推开门，院中几棵蓬勃的树下是几组形状不一的石凳，一楼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借着院中昏暗的灯光只能看得清客厅吧台和角落沙发上闲适聊天的几个人的轮廓。 孟小蓓的话题已经从顾诺转移到了决定她能不能要到签名的男人身上了：“姜甜，顾诺身边的男人我为什么从来没有见到过？” 两人继续往前走，姜甜的视线落在沙发一侧，脚步猛地顿住。 孟小蓓并未察觉，仍自顾自说话：“顾诺的队员颜值没这么高的，但是能和顾诺走这么近的，他该不会是……” 孟小蓓顺着姜甜的视线，目光触及两个背影时，声音弱了下去。大厅吧台旁的角落中，顾诺端着酒杯正在和另一个男人悠闲地聊天。 客厅里面的灯光昏暗，男人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眉眼看不真切，但轮廓依然清晰。 “我的TO签。”孟小蓓压低了声音，戳了戳姜甜的肩膀。 姜甜无声地看了她一眼。 两人走到吧台要了两杯冰水，孟小蓓显然已经克制不住了，对TO签的渴望直接表现在催促姜甜上，姜甜被碰到痒痒肉，倚在吧台前笑。 老板端来冷饮，绿色的薄荷叶漂在干净的玻璃杯中，杯底有两片黄色的柠檬，中间堆积着冰块。 姜甜端起玻璃杯，才看到盘子上面放着的饮品单。饮品单上，每种饮品名字旁边都写上了短诗句。 余光中瞥见吧台上面摊开的两本便签本，姜甜翻了一下，轻薄的纸页上面写满了各种各样的留言。 得到老板同意后，她撕下来一张，半分钟后原本空白的纸页上面就画上了漫画男主一般的美男子，仔细看来似乎还有几分熟悉。 孟小蓓凑过来，竖起了大拇指：“好手段。” 姜甜微抬起下颌，难得心动一次，秉承着优质男生一生一遇的原则，就算是低配版简陋情书，也要去送一下。 “顾诺，你好。” 只是姜甜刚走到两人面前，还没送出情书，刚刚说要矜持的孟小蓓就已经冲了上去，配上她嘴角咧开的满分笑容，颇有一番英勇就义的慷慨激昂。 所以这位女士，你的矜持跑到哪里去了？ 姜甜将脸偏向一边，决定不再去看自己的好友。 格外昏暗的灯光，桌子上的酒散发着微醺的香甜，将这个角落和客厅隔离开来，似乎增添了几丝暧昧，她对上男人的视线。 心不合时宜地跳乱了节拍，耳根有些微烫，姜甜觉得自己在坐上沙发的瞬间也感染上了孟小蓓不怕牺牲的奋勇之意。 表白而已，你在怕什么？ 姜甜后背离开沙发靠背，坐直身体，抿了下嘴唇，将手中未折叠的一张纸递在了男人的面前。头顶的灯晃了几下，忽明忽暗，片刻之后又恢复正常。 季言一早就发现了坐在自己身侧的女生，她同好友刚走进来时，眉眼染满笑意，即便是在昏暗的灯光里面，精致的五官也毫不逊色。 只是此时她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就好像是毕业之前站在自己老师面前答辩的女学生，紧张、期待，但是又没有带多少笃定。 他似笑非笑，只发出轻轻的一个尾音：“嗯？” 反正灯是暗的，画了半分钟的画不送出去岂不是浪费掉自己的心血，只是刚才自己在画上写的几行情书，实在是有些…… 姜甜忽略眼前的男人不容忽视的气场，还是把自己手中的简陋版情书递了过去。 画刚在季言手中停留一瞬，身侧伸过来的一只手便稳稳地把它抢走了。顾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巡视一圈，环抱着双臂，笑得意味深长。 昏暗中姜甜的脸通红，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之下的行为。 她看向孟小蓓，本以为孟小蓓会解救自己，然而拿到偶像签名的孟小蓓丝毫没有接收到她炙热的目光。 姜甜只好闭眼装死。 就在这时，季言抽回了情书，顺带着也止住了顾诺即将说出口的调侃。姜甜舒了一口气，但滚烫的脸颊并没有因此好转。 季言抽走字条的胳膊落下去，空气凝固了一秒，尴尬没被缓解反而被快速滋生，就在这时，客厅忽明忽暗的灯光彻底灭了。 紧接着，落地窗后面的院子里点缀的彩灯亮起来，民宿例行在周三举办烧烤大会。 老板挥手喊人过去，孟小蓓打算去凑热闹，并热情地邀请自己的偶像。顾诺自然无异议。 眼看着大家都往后院走去，姜甜却仍站在昏暗中。 既然尴尬已经发生，就无所畏惧了，姜甜抿了抿唇，也跟了上去。 民宿位于半山腰，天空仿佛被泼墨的夜晚泛起阵阵凉意，姜甜双手抱了一下胳膊，站在后院中。 后院右侧角落里是一个天然泳池，泳池一侧摆放的几颗石头虽杂乱无章，外表却十分光滑，恰好成了精巧的石凳。 月光和各色灯光软绵绵地铺在水面，泛起粼粼水光。 烧烤架旁围满了人，姜甜便往泳池旁走。轻微的声音响起，有人在她身侧坐下。 眼神落在男生拿着的情书上面，姜甜迟缓了几秒，才收回视线。 沉默中，姜甜试图打破安静的气氛，但她望着男生敛进昏暗光线中的眉眼，触及男生似乎缀满冷漠的双眸时，又有一瞬间的后悔。 情书应该收回来的！ 稍微改丑一点就可以让孟小蓓送给顾诺的！ 低气压下，姜甜觉得冷了许多。她起身往另一侧走过去，要去拿孟小蓓烤好的食物，却遭到了孟小蓓的无情拒绝：“我要给我偶像的，你还是再等一波吧。” 姜甜其实并不饿，于是端起两杯冷饮，往方才坐过的地方走去。 季言仍然沉默着，只是目光落在她身上。 姜甜打算坐在泳池另一侧。 她发誓自己只是想高冷地走开，然后优雅地坐到泳池旁的石凳上面，却未料到绊脚的石块。她的身体不受控地左倾，“扑通”一声，狼狈地落进了泳池里面。 夜晚的池水冰凉刺骨，姜甜没忍住惊呼一声。 她艰难地从泳池中站起身，手指抹了下脸上的水滴，就看到泳池旁蹲着的男人。 季言也没想到这个女生从今晚见面开始就一直在做让自己出乎意料的举动，方才本以为她会离开，没想到转眼间她就掉进了泳池。 他哑然失笑，迅速起身，蹲在泳池边，缓缓伸出了手。 周围的人听到巨大声响之后，不明真相地看过来。 姜甜浑身湿透，眼睛里似乎泛着水光。她沾水的手被他握在掌心，借力爬到了岸上。 好在深色的裙子和昏暗的灯光并没有让她太窘，只是恍惚间两个人的手还牢牢握在一起没有松开。 见状，孟小蓓立刻跑了过来，看到好友和一个男人紧握着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姜甜一怔，立刻抽出了手。季言目光落在她身上只一瞬，随后对孟小蓓开口：“外面冷，把她送回去。” 入夜的寒冷难以忽略，姜甜抱着双臂很轻地抖了一下，缓缓往楼上走去。 即便是这个时候，孟小蓓也没忘记八卦：“牵手了哎，姜甜！” 姜甜伸出冰凉的手指放在了她的后颈上，听到令人满意的吸气声之后白了她一眼：“如果让你掉进去啊，我保证会把顾诺喊过去救你。” 孟小蓓咧开嘴角，双手合十道：“乐意之至。” 孟小蓓眼神还在乱瞟，姜甜拍了一下她的头，看着她荡漾的模样，知道她还惦记着顾诺，就把她赶了下去。 烧烤大会很快结束，季言在姜甜上楼之后也早早离开了。此时顾诺站在楼梯上想起了自己兄弟今晚不同寻常的反应，决定为他做点什么。 顾诺轻“啧”了一声，回头喊道：“孟小蓓，刚才说回去带你打游戏，微信号给我。” “啊！”孟小蓓听到偶像叫自己的名字，惊诧间快速走了过去，交出了自己的微信号，完成了新一轮的追星之旅。 “走了。” 顾诺摆摆手，往房间走去。 孟小蓓回到民宿房间捧着手机盯着消息已经有半个小时，姜甜才总算洗漱完躺在床上把她赶去了浴室。 房间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片树林，树叶晃动，在深夜里沙沙作响，连带着房间里面似乎都充满了树林的舒适气息。 姜甜舒展四肢，忽然间孟小蓓就冲出来高呼了一声：“我洗完了，马上顾诺要来喊我打游戏了！” 姜甜被孟小蓓强行拽住加入了游戏，看着四个人的头像，她关掉了游戏声音：“另外一个是谁？”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孟小蓓就给出了答案，是顾诺身边的人。 几个人玩的是5V5英雄对战手游，姜甜自从下载之后只玩过一次，于是谨慎地选了一个几乎时刻都能加血的小可爱辅助“蔡文姬”。 “蔡文姬”坐在王座上面念着台词，高呼“诱拐”男朋友的时候，姜甜撞了一下孟小蓓：“嘿，这才多久啊，你偶像就带你打游戏了。” 孟小蓓还没回答，手机里就传来了顾诺调侃的笑声：“这位同学，你们怎么知道我和我的小伙伴不是为了你们呢？” 姜甜瞪了一眼孟小蓓，立刻关闭了孟小蓓游戏界面上的麦克风，只留下了听筒。 孟小蓓倒在床上，举手求饶：“顾诺拉的人，我也不清楚，我总不能拒绝我的偶像吧？” 只是一瞬，孟小蓓突然坐起身，进入备战模式：“游戏真的开始了。” 姜甜在水晶里晃了一圈才出去，伴随着游戏中人物甜甜的声音，晃荡着上了路。 游戏技术虽然烂，但加血总是没错的。 姜甜决定坚守这个原则。 身为一个什么也不会的辅助，她暗地里发誓要时刻保护队友。 但是，抱着雄赳赳气昂昂心态的姜甜，残忍地被对方拿了一血，之后又光荣地在背景音乐中死去四次。 ——谢谢对面的小可爱演员。 ——小可爱，要不然你直接来我们这里吧。 姜甜心酸地把手机扔在薄被中，孟小蓓小声说：“姜甜，你也太菜了吧。” 顾诺在另一端附和：“同学，你创造了我游戏生涯里面的最差纪录。” 姜甜被吐槽了之后反而越挫越勇，捡起手机操控着已经复活的游戏英雄再次冲了上去，然后又一次送了人头…… 姜甜看着灰掉的游戏画面第N次心碎，被自己保护在身后的英雄本尊突然间开口，似乎有隐隐的温柔：“复活后站在草丛旁不要动，什么也别做。” …… 羞愧！ 姜甜不再上前，但还是忍不住征战王者峡谷的欲望上前卖力地帮队友加血。孟小蓓看到自己死党满脸通红的样子，控制不住地笑出声。 姜甜再次不小心冲到敌军队伍里面的时候，“蔡文姬”的专属台词“把帅气的男朋友诱拐回家”的奶音响起了。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或者你可以考虑一下回水晶里看风景？” 什么温柔都是假象！讽刺才是真相吧！ 本来就是打算随便玩一下，几个人漫不经心地虐对方，顾诺笑得很大声：“姜甜同学，你和我们一起玩游戏，随便玩。” 一定是孟小蓓泄露了自己的名字，姜甜瞪向孟小蓓。 孟小蓓抛了一个媚眼过去，完全没觉得自己出卖了姜甜。 于是这之后姜甜在整晚的游戏中，再也没死过一次，也基本上没见到活过两秒的敌军，她选的角色优哉游哉地坐在蔷薇王座上，待在野区里自言自语。 看着游戏一次次结束的标志，姜甜基本上已经放弃了在游戏中贡献自己的力量。 玩了几个小时后，大家决定下线。孟小蓓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我可不是故意出卖你的，是我偶像说帮他那位朋友问的。” “那你帮我问到他的名字了吗？” “我……我错了。” 姜甜愤愤地再次瞪了眼见偶像忘友的死党。 因为前一天玩游戏直到后半夜，第二天两个人临到中午才迷糊着起床。 姜甜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看着房间后面的竹林，翠绿的竹子正直直地向上生长。 炙热阳光被竹林遮挡住，大片阴影落在矮矮的阳台上，清新的空气盈满鼻腔。 她推开玻璃门，站在阳台上，伸了个懒腰。 不自觉想到了昨天晚上游戏中她所使用的英雄说的台词，她对着竹林哼了一句：“做个狂热又任性的魔女……” 微张的嘴巴还没闭上她就看到左侧房间阳台上的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正悠闲地坐在椅子上。 隔着透明的玻璃，她看到了男人嘴角扬起的笑意。 一头撞上玻璃能化解现在的尴尬吗？ 不能。所以姜甜果断地回到了房间中，并抛弃孟小蓓离开了民宿。 之后，孟小蓓再邀请姜甜打游戏，姜甜都果断拒绝了。毕竟游戏技术没有练到炉火纯青之前，她绝不想再和高手过招。 第三章 这位呢，是言神的绯闻女友 手机铃声适时地让姜甜从记忆里面走了出来。 孟小蓓在手机那端激动地喊着：“姜甜，一周后KPE有一场比赛，你陪我一起去看吧？” “都有谁去？” “嘻嘻，放心，应该没有WAN。”孟小蓓立刻开口。 自从得知自己递情书的对象是WAN，姜甜一直处于茫然的状态中。 她想起来这两天自己微博上收到的各种私信还有直播时候的各种弹幕，觉得还是尽量避免和WAN见面为好。 比赛场地在H市的体育馆，作为LPL英雄联盟职业联赛中国区的起点站，自然是受到万众期待。 虽然早已料到会人山人海，但在比赛当天，姜甜还是被体育馆前汹涌的人群吓到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举着横幅和应援牌，堪比演唱会完美应援现场。 孟小蓓倒是习以为常，拉着她往人群中挤。 片刻之后，一辆车在前面停下，KPE战队的队员都穿着统一的黑色短袖队服，以顾诺为首依次下车，等待排队入场的粉丝见此情景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姜甜陪同孟小蓓艰难地挤在一群迷妹中间，孟小蓓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条横幅，踮着脚高高地举着。远远地，顾诺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 大概在顾诺他们进馆十分钟之后，一个戴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突然间拍了拍姜甜和孟小蓓的肩膀：“请问是孟小蓓吗？” 孟小蓓迷茫地点了点头，工作人员笑了一下：“顾诺说让你们先进去，你们跟着我来吧。” 姜甜挑了挑眉，看着一脸呆滞的孟小蓓，跟随工作人员走进了馆内的休息区。 推开KPE专属休息室的门，KPE战队的所有成员正坐在里面养精蓄锐，本来是无聊的赛前休息，此时看到拿着横幅的孟小蓓，队员们突然来了劲：“哟，队长，你的粉丝都冲进休息室了。” 眼看孟小蓓有些手足无措，顾诺踹了那男生一脚之后，才向大家介绍了她们俩。 轮到姜甜的时候，顾诺胳膊撑在椅子靠背上，拉长了声音：“这位呢——是言神的绯闻女友。” “哦——”剩下的几个人立刻看过去，齐声起哄。 关于季言直播间理想型女友的事情，几个人早就知道了，也偷偷摸摸去看了姜甜的直播视频，然而现在看到传闻中的女主角，还是有些吃惊。 姜甜穿着浅黄色的连衣裙，映衬得皮肤更加白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看起来比视频中还要漂亮。 好在比赛时间已经到了，其他人来不及调侃，便从休息室离开，孟小蓓理所当然地去了观众区。 姜甜不想去拥挤的观众区看比赛，就留在了休息室，无事可做便索性拿出iPad画画。想起最近几次打游戏被虐的惨状，她化悲愤为力量，艰难地描绘着自己游戏人生的挫败。 简单地画完条漫之后，她突然就想起技术对比之下让自己的游戏体验变得分外扎心的“别人家大神”——季言。 本打算画一个丑化的Q版形象以示报复的，然而似乎画笔都在认可季言的颜值。 她盯着屏幕时，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季言走进来，视线落在姜甜手中的画板上：倚在贩卖机前面的男生，手中拿着一罐饮料。 看见季言，姜甜迅速关掉了iPad。 在知道WAN就是自己表白的那个男人的时候，姜甜试图把帅哥收入囊中的心思已经完全淡去了。 要收入囊中也该是收“小奶狗”啊，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千万级主播显然不适合。 毕竟自己一个小透明，和大主播门不当户不对。 休息室墙上挂着巨大的电视，正在实时转播赛场上激烈的游戏战况，然而两个人都没有去看。 季言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袖口稍稍卷起，修长的手指落在椅子靠背上面，微微侧过身。 刚刚顾诺上场前给季言打了通电话，告诉他上次给他递情书的小姑娘正一个人孤独地待在休息室中。明明等下有会议要开，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来了这里。 而姜甜看着季言冷漠的侧脸，再想起被他看到的漫画，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升起了一万个想离开的念头。 在姜甜正处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纠结中时，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顾诺手扶着门把，身后跟着刚刚结束比赛的队员，看到端坐的两人，一行人立刻顿住脚步。 顾诺问：“需要我给你们关门上锁吗？” 季言抬头看了顾诺一眼，顾诺识相地停止了调侃。 身后的人一齐拥进休息室，比赛结束了，刚放松了一些的众人脸上都带着对八卦的渴望表情。 顾诺身后的李济走到了季言身边：“言神，怎么样，来局游戏？” 孟小蓓在一旁激动地开口：“今天这场炸裂了，你知道顾诺有多么帅吗！” 姜甜捂了下耳朵：“我拒绝知道。” “回你们俱乐部玩。”季言起身打算离开。 一行人从后门出去，准备分别的时候，顾诺问孟小蓓、姜甜两个人要不要去基地玩，姜甜还没来得及拒绝，孟小蓓已经疯狂点头了。 车就停在台阶下，一行人还在说话，姜甜已经坐在了最后面的位置，车外顾诺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言神追女孩子，怎么变成我一直操心了？” 一串笑声响起，姜甜闭眼假寐，感觉到有人坐在了自己身边，睁开眼就看到了季言。 体育馆离基地有近四十分钟的车程，车缓慢向前行驶，封闭的空间中，耳边是众人不停聊天的声音，姜甜原本就有些晕车，如今脑袋更是昏昏沉沉。 额头轻轻地被磕了一下，她捂着额头睁开眼，才发现车上的人已经离开，而自己枕着季言的肩膀不知睡了多久，左手紧紧攥着季言的胳膊，指尖都碰到了他温热的皮肤。 “我……”姜甜见此情景，连忙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谢谢”两个字挂在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因为靠着季言睡了一路，姜甜的额头和眼睛都有些红红的。 季言轻轻地挑眉，姜甜红了脸，说了一声“谢谢”之后，慢慢猫腰下车。 推开基地训练室的门，坐在电脑前面的人全部停了手中的动作看迟到的两人，坐在顾诺旁边的孟小蓓朝姜甜眨了眨眼睛。 角落里两个相邻位置的电脑留给了他们俩。 姜甜坐在电脑面前，点了点键盘，轻声说：“我觉得我还是不玩比较好，我玩《英雄联盟》技术更……差。” 季言闻言侧过脸看她，然后让姜甜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用姜甜的号进入游戏，顿了顿：“大家还是比较清楚你的实力。” “为什么用你的号啊？”姜甜看了眼季言的战绩，担心自己打破他的连胜纪录。 “你的……有符文吗？” 十人建了一个房间进去之后，李济问了一句：“有人直播吗？那我直播咯。” 刚刚赢了比赛，所有的粉丝都热情高涨，直播间源源不断有人进来。姜甜知道他们在直播，秉承着尽量不去送死且尽量不多说一句话的原则，默默打游戏。 不一会儿，对面的人已经哀号开了：“言神，说好的随便练手玩呢？” ——言神在哪儿呢？ ——言神不是还没有出来吗？ 粉丝们只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号帅气地把对方团灭了，对着只有四个人的队伍，纷纷发起了疑问。 姜甜还在野区闲逛的时候，就看到了对方团灭的系统提示，然后听见孟小蓓丝毫不压制的大嗓门：“姜甜，你在哪儿呢？” “我在野区。” “辅助在野区。”对方的人明显地噎了一下，“好的，让我们都为言神追女孩子让路。” 李济笑着对着麦克风开口：“所以你们看到了吗，言神把自己的号给妹子玩了。” 正在窥屏的不明真相的粉丝们疯了，之前看过WAN直播的人都清楚当时的八卦，也听出了芒果的声音。 互换游戏号玩！谁都知道言神的这个号满级零败绩好吗，现在他随随便便就这样给女孩子玩了！ 这是官方彻底承认两人的关系了吗？ 弹幕疯狂地刷了起来，李济在等复活的间隙看到粉丝们的弹幕后笑了起来，随便念了几条之后，姜甜已经快把脸埋进键盘。 季言面不改色地看了一眼窘迫的姜甜，示意几个人闭嘴。 而对方的所有人因为那句玩笑话，跟着“水”完了几局游戏。 打完游戏之后一行人又转移了阵地，去了俱乐部的休息室。 休息室装修得很符合男孩子的审美风格，宽敞的房间窗帘紧紧地拉着，一块巨大的投影幕布挂在墙上，一整个圆形的沙发上面随便丢了几个游戏手柄。 大概是也没人想到会有女生进来，地板上到处是各种杂物。 KPE的几个队员差不多都是十几岁，年龄最大的队长顾诺也才二十五岁。姜甜看着季言，也实在是有些好奇他的年龄。 当时在操场上的匆匆一见，以为季言是Z大学生，如今转念一想，若他是Z大学生，怕是Z大的论坛早就爆了。 姜甜看过去，几个人正握着游戏手柄玩游戏。 孟小蓓撞了一下她：“你们什么情况？” “没有情况。”姜甜靠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 “阿言，你的粉丝已经跑到我微博下面问你的感情状况了。”顾诺拿着手机，手指滑动，“我要不要给些什么回应？” 姜甜掐了一下孟小蓓：“能告诉我你找的这是什么偶像吗？” 姜甜已经做好了继续被人调侃的准备，那边的顾诺却扔下手机，拿起手柄和季言打起了游戏。 五局对战结束时，顾诺的小人被击倒在地，季言嘴角挂着一丝笑：“你输了。” 顾诺越挫越勇：“再来。” “深深怀疑言神是在打击报复。”半小时之后，顾诺把手柄扔在了地上，“我宣布你们换队长了，从今天开始，季言就是你们的队长。” 李济也放下手柄：“那不行，言神现在打游戏价位很高的，更何况队长你让俱乐部的投资人降职做队长，也要问言神愿不愿意啊！” 几个人立刻笑出了声，话题成功地转移到季言身上。 透过窗户的光线缓慢地移动，斜斜地落在墙上，房间内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到了要回去的时间。 姜甜往前探身：“孟小蓓，要一起回去吗？” “我的粉丝交给我送了。”顾诺接了姜甜的问话，看了自己的兄弟一眼，从游戏中退了出来。 孟小蓓喜出望外，眼神示意姜甜让她先走。于是姜甜为了成孟小蓓之美，起身准备自己一个人离开。 姜甜站在电梯前，却发现电梯出了故障，大大的告示贴在前面。 从休息室里走出来一个人，她站在昏暗的楼梯口，看着从休息室里面泄出的光。 这个时候，楼道的灯还没有亮起，周围安静得似乎连呼吸声都可以听见，两人脚步很轻地往楼下走，很快就来到了大厦外。 天色已经暗下来，暖橙色的灯光和树影一起铺在地上，站在公交站前，姜甜不知说什么，轻轻地踢了一下脚下的方砖，看了眼身侧的季言：“你要去哪里？”总不会是下来送自己的吧…… 季言没有回答，只是拿出手机摆弄了片刻后开口：“微信怎么不加？” “啊？”姜甜反正已经装傻多次，不在乎再装一次。 说话间，季言再次发来了添加好友申请。姜甜当着季言的面，只得点了同意。 看着两人的聊天框出现在列表最上面，姜甜有种掉入陷阱的错觉。这时，一辆公交车在眼前停下，她上车坐在靠窗的位置，略微失神地看着季言转身走回去的身影。 一种说不清楚的怪异感觉在姜甜心里蔓延。 她偏过头挨着车窗，想着下午直播时听到的那些调侃八卦弹幕，怕是今晚直播时也难以避免啊。 权衡之下，她在虎丸的主播个人页面上发了这几天暂停直播的公告。 而微博主页上，即便是删掉了最新的一条微博，其他微博下面也不知不觉地留下了很多评论。她叹了口气，尽量忽视评论里的猜测编造。 好在孟小蓓实习即将结束，她也越发繁忙，没有再喊姜甜去看比赛。 虽然生活偶尔会令人挫败，但总还是值得期待的。 终于到了九月初，研究生入学那天。 孟小蓓总算从整个暑假工作日实习、周末混迹在KPE战队基地端茶递水，同时围观自己的偶像打游戏的状态中走出来。 拖着行李箱往宿舍走，她和孟小蓓看着一个个新鲜的面孔扛着大包小包充满朝气熙熙攘攘地赶去报到，转念一想她们已经是研一的老学姐了，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叹“年轻不再”。 “还好追顾诺让我年轻，我现在甘愿去KPE俱乐部打杂。” “志向呢？”姜甜搬着行李箱上了楼梯，“作为金融系的高才生，怎么不说你要帮KPE上市呢？” 孟小蓓一记白眼甩过来。 两人宿舍不在同一层。宿舍是四人间，姜甜整理完毕，宿舍其他人都还未到。 姜甜和孟小蓓坐在餐厅后，孟小蓓咬了下吸管：“你知道你言神是做什么的吗？” 自从上次在KPE基地分别后，姜甜和季言再也没有联系，最初加好友的聊天框也早被她清理删去。 此刻听到季言的名字后，她愣了一下：“什么？” 孟小蓓无语：“你追男人能稍微认真一点吗？” 姜甜趴在桌子上，脸枕着自己的手臂，生无可恋：“我现在是一周不直播的佛系不赚钱的还很的主播，不敢追千万级大神主播。” 服务员把饭端了过来，孟小蓓一边扒饭一边念叨：“已经佛系到不看新闻了吗？你们的八卦早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不过也好在你现在不直播了，总之现在各界都有脑残粉。” 姜甜无力趴倒在桌子上：“老学姐开学之后要认真钻研学术了，不追大神了，不追了不追了……” 第二天，姜甜去江瑜办公室报到。 暮夏九月，天气较劲一般炎热。 路上见到大一新生一个个抱着军训服痛苦不堪，这个时候姜甜才因为老学姐不用军训有了些许安慰。 江瑜和几个教授的办公室在学校西侧较偏僻的独栋小院中，红墙矮房，院中栽种了有些年岁的大树，树叶蓬勃，遮住垂直而下的日光，蒸腾的热气随着树影晃动也全然消散。 经过办公室的窗外，姜甜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停下来躲在树后，看到季言从江瑜办公室离开。 季言怎么会在这里？ 姜甜蹙眉想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丝毫头绪，才缓缓走过去推门进了办公室。 江瑜说完一系列此后的学习内容，告别的时候给了姜甜一摞学习资料。 一整天没课，姜甜索性沿着校园湖边的林荫路往宿舍慢慢溜达，兴许是这一处教学楼没有太多人经过，安静得似乎只能听得到风的声音。 柳枝轻轻摇曳，临近岸边的水面荡起浅浅的波纹，她坐在了一侧的长椅上面。湖边来了几对情侣，姜甜左看右看都觉得自己现在待在其中，显得格外不合群。 她抱起厚厚的资料准备起身离开，看到前方熟悉的身影，顿时停下了脚步。 季言正站在一棵树前，手指间夹着一片树叶，目光随意地落在远处，听到脚步声后朝姜甜看过来。 姜甜愣神的瞬间，怀中抱着的一摞资料很不争气地掉在了地上，她低头看了看一地的惨状，正要弯腰才想起来今天自己穿了裙子。 季言走过来，帮姜甜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资料，声音和微风融在一起：“宿舍楼在哪里？” “一直往西走就到了。” 季言送她回宿舍，两人一前一后往宿舍楼走，因为季言的颜值，他们成了人群中的焦点。很快到了宿舍楼下，姜甜抬手放在额头遮了一下阳光，眯了眯眼睛，想从季言手里接过那一摞资料：“我到了。” 半晌，资料依然被季言拿着，她的手尴尬地伸着。 姜甜歪了下头，戏谑的心思升起，开玩笑道：“要帮我送到楼上吗？” 季言听出来她在开玩笑，轻轻笑了一下，视线并未从她身上移开。 姜甜率先败下阵来，很怕他顺着自己的玩笑开口说“盛情难却”，于是赶紧说了一句：“我开玩笑的。” 她拿过资料，就往楼上走去，爬到二楼又小心翼翼地趴在了走廊的栏杆上，看到季言还站在原来站着的位置刚刚转身要离开。 望着季言的背影，姜甜猛然想起自己忘了问季言为什么会在Z大。 之后姜甜收到了江瑜为他们争取的与知名公司合作的项目。 姜甜本科时有实习经验，但是此次合作的公司颇有些挑剔，秉承着一切以甲方为主的原则，她觉得自己离被逼出强迫症已经不远了！ 好不容易搞定设计初稿，距离十一假期还有四天，恰逢许楠接到了假期出差的任务，便让姜甜回她家帮忙照顾一下小波斯猫。 再改设计图便是十一假期后的事情了，姜甜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了许楠的住处。 推开门就看到了窝在软软的沙发中的小猫，芒果一见到她就扑了过来。喂完猫粮，她在客厅舒服地撸了一会儿猫，才慢吞吞地回到了房间坐在电脑前。 已经许久没有直播，姜甜想，毕竟过了这么久，八卦什么的早就被人忘记了吧？ 于是，姜甜悄悄地开了直播间。 然而事实证明，并没有！观众数还是比理想型事件发生之前多了好几倍。 但好在现在看直播的人都在安静窥屏，弹幕干净不少。 大概是太久没有看到姜甜直播，熟悉的观众直呼想听她唱歌，姜甜正要找歌的时候，吃饱喝足的小猫“喵”的一声就蹿到了姜甜的怀中。 姜甜给芒果顺了顺毛，芒果好奇地看了看镜头。 最初直播的时候芒果出镜了不少次，现在它再次出现，弹幕一时躁动，窥屏的小姑娘们竟纷纷冒了出来。 姜甜眉眼弯弯，摸着芒果乖巧的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观众聊天。大概是太过于舒适，芒果竟然睡着了。在观众的呼声下，姜甜打算唱一首歌。 在姜甜唱歌的期间，弹幕上忽然发生了一波新的轰动，顾诺和KPE的队员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她的直播间，围观群众一脸懵逼，隐隐约约嗅出了八卦再次沸腾的气息。 姜甜唱完歌，才在休息的间隙发消息问孟小蓓是怎么回事，她看了一眼数量庞大的弹幕，觉得自己暂停直播这么久，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 孟小蓓很快就回了消息：他们都在吃饭，哦，对了，今天季言也在，他们正好看到你在直播，所以……顺便给你涨点人气。 涨人气是要这样涨的吗？姜甜两眼一黑想要晕倒。 这个时候，季言也进了直播间，紧跟着又拥进来一大拨人。 姜甜见状，决定响应网友们最初的呼唤，把镜头完全对准了芒果，季言和其他人并没有吭声，直播间慢慢安静下来。 唱还是不唱？ 唱的话唱哪一首？ 姜甜一想到季言正在看她的直播，内心就已经抓狂了，虽然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何如此紧张。 芒果睡醒之后精力充沛，跳到桌子上面，跟镜头较起了劲，然而它软萌的长相搭配发怒的表情反而显得更加可爱。 ——芒果啊，这只猫你下次可以带到俱乐部来，当我们的团宠。 顾诺冷不丁发了条弹幕，姜甜能想象到此刻顾诺调侃的表情。 ——什么情况？这位小姐姐和顾诺？ ——不明真相.avi 而那边顾诺发完弹幕之后，就触到了季言冰冷的目光，他缩了下脖子，又发了一句：大家不要误会，我是替……别人说的。 姜甜发消息给孟小蓓：你能不能让你偶像少说几句啊…… 孟小蓓：对不起，可能下一秒就会有人收拾他了。 果不其然，片刻后孟小蓓发来了一张图片，KPE俱乐部休息室中巨大的屏幕上，顾诺的小人被季言的小人打败，屏幕上面的战绩不忍直视。 与此同时，顾诺彻底从姜甜的直播间消失了。这个时候，围观群众浓厚的八卦精神终于苏醒。 ——赌一块钱顾诺下线是言神所为。 ——赌五块钱。 ——赌刚才的猫。 八卦越演越烈，姜甜扶额哀叹，芒果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被观众忽略了，站立在桌面上，竖起了身上的毛。 芒果伸出小爪子踩了一下键盘，盯着镜头，超凶地叫了一声之后才跳下桌面跑开了，却碰倒了放在桌子角落的杯子，桌面顿时一片狼藉。 姜甜想着季言还在看她的直播，就以照顾芒果收拾残局为由关掉直播下线，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状况外的芒果丝毫不知道姜甜的心路历程，刚刚凶了一下后彻底解放了天性，不一会儿，房间里面各个角落都被它悉数光临。 姜甜好不容易整理完毕之后，才找到了正在阳台晃悠的芒果。芒果似乎是才明白自己做了错事，一脸乖巧地垂着脑袋蜷缩在地面上。 姜甜被萌化了，揉了揉芒果的脑袋，拿起手机对着芒果拍了几张照片，满意地发在了微博上面。 姜甜刚发完微博，手机就持续不断地响起消息提示音。 顾诺不知道何时看到了她的微博，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点了个赞，刚刚看直播的粉丝也跟着来了，一半八卦，一半准备云养猫。 一定是孟小蓓干的好事。 姜甜看着现在微博的状况，接到了孟小蓓的电话：“姜甜同学——” “说吧，除了赔罪，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以闺密为名的撒娇及聊天。” 孟小蓓笑了半天：“这次真的是赔罪的，KPE十一假期要去美国参加比赛，和我一起去呗。比赛的票千金难买，并且KPE承包全部费用，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强行撒泼。” “不对啊，孟小蓓，你和你的偶像现在……什么情况？” “你答应的话我就全盘托出。” 终于听到姜甜同意之后，顾诺的视线落在季言的身上，转头的瞬间和孟小蓓视线相对，两个人心中同时升起了要做好月老的强烈责任感。 姜甜放下手机，就一把抱住了慢慢依偎过来的芒果，再去看微博，发现自己微博粉丝数正在直线上升。 究其原因，原来是季言关注了她的微博。 她点进季言微博主页，才发现季言的关注列表里只有一个人，很不幸的是，那个人就是自己。 接下来的两天，姜甜的微博粉丝人数已经升至十万人，她对此瞠目结舌。 随后她在微博上发的漫画和各种小条漫也被翻出来。画风可爱，和芒果互动、记录生活趣事的条漫和Q版人物，俘获了很多慕“名”而来的网友。 热度上升的同时，几天之内，她收到了漫绘APP的作者邀约。 第四章 千年一遇言神笑 对于突如其来的漫画画稿邀约，姜甜震惊之余还幻想了一下，这么多年来想靠画画飞黄腾达的梦想，看起来似乎要实现了？ 她的才华是不是要被发现了！下一个漫画界的新星是不是即将冉冉升起了！ 沉浸在美好幻想之中的姜甜，却被在孟小蓓得知这件事情之后，轻而易举地戳破了泡沫，孟小蓓直言道：“这次除了拜季言庞大的粉丝数量所赐，最大功臣应该是你表姐家的芒果，而你的画技排第三。” “难道我的画技不配拥有姓名吗？” “是的，不配。” 姜甜悄悄点开自己的微博，叹服地承认了孟小蓓毫不留情的说辞。 也许是因为顾诺的点赞，抑或是季言的粉丝效应，她曾在微博上整理的和芒果相处的日常条漫合集——“两只芒果”系列，相继被各大萌宠博主转发，如今转发量已经突破十万。 用孟小蓓的话说，漫画中的两个主角，俨然已经成了小网红，并且更红的一个显然是猫。 姜甜默默退出微博，看了看孟小蓓口中最大的功臣，此时功臣本尊正窝在自己的脚边，不亦乐乎地和毛线球斗智斗勇。 略加思索，姜甜答应了漫绘APP的邀约。 漫绘APP是近几年最火的漫画APP，一定程度上来说它是漫画界的里程碑，从杂志纸质书到手机电子书，它轻而易举地完成了这个转变。而后来，漫绘接连和短视频、游戏研发的合作更使其广为人知。 如今只是一个漫画作者的签约，和编辑简单对接之后，姜甜决定继续完成“两只芒果”系列，编辑先搬运微博上面的系列条漫，随后再由姜甜交新画稿。 姜甜翻出来今天拍的芒果的照片，很快地画出了一组新条漫，她趴在电脑前修完图后，看到了在一旁抓着毛线球嗷嗷待哺的芒果。喂完猫粮后，她开始了新一天的直播。 除了匆匆下线的昨日直播，上一次直播还是在开学以前，姜甜有种久违的陌生感觉。 直播间拥进来的粉丝大多是冲着她和季言的八卦而来，偶尔会发一些莫名其妙的弹幕，但是也有一些人是在安安静静等她唱歌的。 姜甜并不喜欢被吃瓜群众追问八卦，最初开直播也仅仅是因为喜欢唱歌，她便忽视了询问八卦的弹幕，认真直播。 然而直播间的相对平静并不意味着到处都是如此。 姜甜微博上拥堵的私信中，除却大部分友好的询问外，还有一部分私信的语气难以言喻，这其中大多数人，号称是季言的女友粉。 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却被少数粉丝莫名其妙怼。 毕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言语，尽管姜甜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心里面还是像堵了一块石头。 她打开微信，找出和季言的聊天框，打出一行字又缓缓地删去，最后索性打算放弃，还没来得及退出，聊天框中突然间出现了一条消息。 已经深夜了，季言怎么也在？ 姜甜看着季言发来的“？”，再看到对方正在输入……她显然忘记了微信这一特殊功能。 只是季言怎么能刚好看到？ Y：你去洛杉矶？ 又是孟小蓓干的好事，姜甜不需要想就知道。 这个时候不回消息显然不太礼貌，姜甜简单地回复：嗯。 只是等姜甜回复消息之后，季言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她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没有忘记刚才自己要说的正事，她快速地打了一行字：那个，你微博可以取关我吗？ 为了不给自己撤回的机会，她把手机扔到一旁，过了两分钟才捞回来。 季言直接发来了语音，轻轻“嗯”了一声，是满满的询问语气。 这种可以使声控原地晕倒的声音，在深夜里这样来一句真的好吗？ “或许你可以选择回关我。” 姜甜一瞬间变得词穷，连挨着听筒的耳朵都微微发烫。 她觉得自己要变成声控了。 她没有再说话，但也没有去微博关注季言。现在这样已经八卦满天飞了，如果自己回关，怕是直播间保不齐要炸了。 孟小蓓早早地就通知了她机场会合的时间，姜甜丢下手机去收拾行李。第二天早晨和出差回来的表姐交接完芒果后就匆忙赶去了机场。 大抵是假日，机场人满为患，人流来来往往，机场大厅拥挤不堪。 姜甜和孟小蓓会合，看着孟小蓓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KPE领队工作牌，她嘴角轻扯了下，无语道：“说好帮KPE上市的金融人才，现在怎么变成了打杂人员呢？” 孟小蓓无视姜甜的打趣，揽住她的肩膀排队安检，前面的顾诺回身打了个招呼，孟小蓓忽然扯了一下她的胳膊。 姜甜不明所以，顺着孟小蓓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季言走了过来，高高瘦瘦的人，依然是一身白衣黑裤，右手拿着行李，逆着人流走过来，他身后嘈杂的机场似乎都变得安静下来。 孟小蓓悄悄耸肩，用眼神表示自己对于季言的到来并不知情。 莫名地想起了昨晚与季言的聊天内容，但是现在姜甜也懒得去猜季言为何也出现在机场了。 安检过后，姜甜低着头看着地面，不紧不慢地随着人群登机，突然间额头撞上了一处坚硬。 揉了下额头，姜甜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季言停了下来，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呆愣的她。 她撞上的是季言的后背。 李济等几人都坐在了座位上，只剩下走道两边紧挨着的双人座位，姜甜拉了一下孟小蓓：“别跑，和我坐一起。” 另一边，顾诺也在喊孟小蓓过去。 到底是成全自己呢，还是成全姜甜呢？孟小蓓眼睛转了转，果断跑到了偶像旁边。 还没来得及谴责孟小蓓的重色轻友，姜甜就感觉季言的手掌落在了自己的头顶。 季言温热的手掌覆在姜甜柔软的头发上，借着力气把姜甜带到了相邻的两个座位上。 此次KPE是被邀请前去参与LOL非官方赛事的，那是不区分名次的友谊赛，参赛的皆是世界范围内有望拿下本届电竞世界冠军的队伍，这样不仅可以相互切磋技术，某种程度上还可以了解对方的战术。 听孟小蓓说，顾诺最初接触电竞便是从这里开始的。 因为此次比赛性质的原因，一行人都很轻松。 到了洛杉矶，姜甜原本以为会住在酒店，等到了目的地才发现居住的地方是市区中心街区独栋的二层楼房。除了队长顾诺，KPE的其他队员皆是十七岁左右的男生，行李随意地扔在客厅，就开始组团打游戏了。 顾诺倚在客厅的沙发上：“想当年，我和言神留学租的房子就在这一栋。” 季言正在餐桌前倒水，闻言看了过来，把手中的杯子递向了姜甜。 顾诺轻“啧”了一声：“言神不厚道，就只有一杯水，我们可怎么办。” 姜甜抬起的手顿在原处，季言没理会顾诺，把杯子放到了她手上，转身在沙发上坐下。 距离比赛还有一天，KPE队员没有出去购物的欲望，姜甜和孟小蓓也拒绝做人肉代购，到洛杉矶的第一天，大家都缩在房间里没出去。后果就是第二天姜甜的懒癌被成功激发，比赛都没有去看，留在了公寓里。 她蜷缩在阳台柔软的沙发上，并不炽烈的阳光落在身上，在睫毛下投下阴影，她眯了眯眼睛，生出倦意。 正昏昏欲睡时，姜甜听到隔壁房间似乎有说话的声音。 隔壁的房门没有关，姜甜经过门口，看到房间中的季言正在直播。她正欲离开，戴着耳机的季言突然转头看向门外，关掉了话筒，轻声喊了她的名字。 姜甜停住，季言把耳机挂在脖子上：“要来看直播吗？” 去的话会不会太主动了…… 只是看个直播，也没什么吧…… 姜甜略微挣扎了一下，就走进了房间，季言伸手将一边的椅子拉到了自己身旁。 季言直播时一贯延续不爱说话的习惯，任凭弹幕怎么呼喊，他也只是不紧不慢地虐菜，即便是这样，直播间依然热闹无比。 趁着季言正直播游戏时，姜甜难得近距离欣赏了一下他的侧脸，粉丝的猜测真没错，言神直播时不露脸简直是浪费绝佳资源。 姜甜起身去倒了两杯水过来，放在了桌子上。 一局游戏结束，季言摘下耳机，等待游戏开始时，他拿起了水杯。喉结滚动，季言喝完水后轻轻笑了一声，像是来自于胸腔里的温柔笑意，清晰可闻。 姜甜离得近，她看着突然间成倍增长的弹幕，默默地没有说话。 曾经有粉丝戏言：千年一遇言神笑。 这么智障的形容，姜甜竟然觉得在刚才那一瞬间，自己也真实感受到了。 屏幕上敌军被团灭，季言手指落在键盘上，停下看她：“玩吗？” 季言绝对是故意的！ 毫不注水的观众数，此刻在听到言神不知是在对谁开口说话以后都疯了，言神这个时间点直播，房间里还有别人，弹幕一波又一波地刷起了屏。 姜甜看着勾唇笑着的季言，觉得自己也跟着疯了。 但不管怎样，姜甜都不能说话，她可不想被季言的女友粉围攻。 只是近期八卦沸腾的效应就是，此时姜甜的名字以最高频率出现在弹幕之中。 姜甜移开视线，季言没有得到姜甜的回答也没有再开口，留了个让粉丝激动的悬念，游戏结束后干净利索地结束了直播。 姜甜的目光还停留在电脑上，季言已经起身。 半小时后原本季言安排了工作，但他看了眼姜甜，悄声回了封邮件把工作推掉后，便关掉了电脑，声音蛊惑：“要出去玩吗？” 偏僻的公路上偶尔驶过一辆车，风从车窗灌进来，吹起一侧的发丝扑在脸颊上。 季言穿着白色的衬衫，手指握住方向盘，眼神专注，他也没有目的地，就是很想带她出来兜风而已。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姜甜捶了一下脑袋，反思自己为何每一次对于季言的话都这么没有抵抗力。 身处异国他乡，车沿着公路一路前行。 姜甜试图打破安静的气氛：“你和顾诺曾经在这里上学？” “嗯。”车子停下，季言左手搭在车窗边沿，“我们两人是发小，十五岁便一起到这边，在这里待了几年。” 比赛不知何时结束，两人在外面解决了午饭，为显得厚道一些，还贴心地带回了食物。等两人回到住处，一行人齐齐排坐在沙发上，带着探究八卦的目光看着两个人。 姜甜在这几人面前，已经锻炼出强大的心理素质，面对八卦暧昧的目光，此刻却面不改色心不跳。 季言把手里拎着的食物放在桌子上：“今天打得怎么样？” 顾诺答非所问：“怎么，投资人在恋爱的间隙还能抽出空来关心我们的战绩？” 姜甜迅速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比赛仅仅一场，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便可自由安排，“网瘾少年”和“懒癌少女”理所当然地选择留在住处。 晚上，李济从楼下搬了一箱酒到二楼阳台。二楼阳台开阔，缀满夜空的星星每一颗似乎都清晰可见。大概是因为重回故地，连顾诺都难得地心思细腻起来，和季言碰了一下酒杯，才缓缓开口：“什么时候咱俩能打一局比赛？” 季言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怎么，冠军准备让我拿？” 一旁的几个小队员也加入聊天的阵营中，李济凑热闹：“言神，听说你们正准备开发新游戏呢，什么时候让我玩玩？” 还没等李济说完，顾诺抬脚就踹了过去：“先拿了冠军再说，另外，今天的比赛写个报告给我。” “罚我打游戏可以，报告什么的能不能不要写了？”李济立刻投降，让他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男孩子动手写报告，实在是不行。 “不行。”顾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还有，小朋友少喝酒。” 在李济悲愤的目光中，顾诺拿走了他手中的酒杯，递过去了一杯白开水。 这边孟小蓓正兴致勃勃地围观，等到几人安静下来，她才倚过去，凑到了姜甜耳边：“我帮你打听了，你言神现在是KPE的投资人，还做游戏开发，另外，他和顾诺同龄。” 姜甜直起身：“以前呢？” “和顾诺一起留过学，后来一前一后回来了。”孟小蓓接着说，“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 夜色已深，几人依然在热火朝天地聊天，再看孟小蓓，目光根本没有从顾诺身上移开过。 半夜时分，姜甜忽然醒来，看到阳台上昏暗的灯光，她用凉水洗了一下脸，走了过去。 季言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一堆人喝了多少啤酒，酒瓶堆在一处，一片狼藉。 借着昏暗的灯光，视线撞进季言的眼睛里，才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喝多少，哪怕是深夜，眸里也是一片清澈。 “怎么还不睡？”季言说。 “突然醒了，看着阳台上还亮着灯。” 季言起身，走到她身前，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回屋睡觉去。” 声音温柔，带着绝佳的催眠效果，姜甜甚至都忽略了他的动作，垂着头往外走，半晌回过神似的停下来：“你呢？” 季言勾唇笑了一下：“回去睡觉。” 第二天，孟小蓓想要跟着顾诺一行人去海边公路，问姜甜：“你去不去？” 姜甜只能回答：“我们昨天去过了。” 顿时大家的表情又好看了一些，连顾诺都笑着摇了摇头。 于是又只剩下了姜甜和季言两人，季言带她去了公寓旁边的中学。 “你以前上学的地方？”姜甜问。 季言把手中的水放下，坐在台阶上，衬衫下摆被风吹起来。 “高中时，我和顾诺跑来这边，加入了电竞队。” “后来我先回来了，顾诺留在了这边的电竞队，比我晚了几年回国。”季言解开了她的疑惑，“再后来，他就进了KPE。” 难得听到季言说这么多话，姜甜捧着脸认真听，谁知道季言突然停了下来。 难道是因为重回旧地触景生情？姜甜怕打扰到他，忍住了想要开口询问的冲动。 等到两人起身离开，季言勾起的嘴角落下去。 似乎她对关于自己的话题不怎么感兴趣？ 好像话也变少一些了？ 飞机刚降落在国内的机场，甲方关于设计图的反馈紧跟着就来了，姜甜和众人告别，先一步回了学校。 通宵几晚敲定设计稿后，姜甜躺在宿舍休息，孟小蓓推开她宿舍门走进来，扑在她床上：“我觉得我完了。” “怎么，是被KPE后勤部开除了吗？” 最近KPE一直在打比赛，剩余时间大概是为了宣传，训练时间同步直播，偶尔看到季言也在参与直播，且KPE一路高歌猛进，场场拿了第一。 作为顾诺死忠粉的孟小蓓当然没有缺席任何一场比赛，凭借着和顾诺之间偶像与粉丝的革命情谊，孟小蓓往KPE跑的次数也不少。 孟小蓓胳膊撑在床上：“我可能喜欢上顾诺了。” “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嘛。”姜甜翻了个白眼，顿了几秒后，微微吃惊地张开嘴，“所以，是另一种喜欢？” “啊……”孟小蓓表情挫败，“是的吧，以前只能远远看着的顾诺现在就在身边，一时很难控制自己的感情。” “既然都接触这么久了，不如直接下手吧。”姜甜坏笑道。 “滚蛋。”孟小蓓有些郁闷。 倾诉完之后，孟小蓓决定暂时不去KPE，转而开始去图书馆，希望能借此克制自己对顾诺快要泛滥的感情。 许楠最近工作忙，出差已经成了日常，刚把芒果扔给姜甜就拖着行李去机场了。姜甜坐在地板上和猫面面相觑，鬼使神差地，姜甜点进了季言的直播间。 以前不认识季言时，看季言的直播，是一种听觉上和游戏观感上的双重享受。 而现在隔着屏幕听季言的声音，姜甜却觉得自己像是在偷窥，下一秒就要被抓到。 今晚是明天比赛前的预热直播，KPE内部组队，顾诺话痨特质不减，加上偶尔回应一句的季言，直播人数达到今晚的峰值。 顾诺正在屏幕上的粉丝提问中抽问题回答，姜甜眼看自己的直播时间快到了正要退出，就听见他抽到了一个问题：“所以言神真的脱单了吗？” 姜甜点退出按钮的动作顿住。 顾诺把问题甩给了季言：“言神，你的小粉丝问你问题呢。” 姜甜屏气凝神，身体僵着没有动，半晌才暗骂自己一句，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季言笑了一声，半晌说道：“还没有。” 顾诺轻“啧”了一声，新一局游戏就要开始，季言又缓缓加了一句：“不过正在努力中。” 坐在顾诺身旁的李济没忍住，“嗷”地喊了出来。刚刚放松下来的粉丝，心再度揪了起来。 顾诺围观着心碎的弹幕：“听到了吗，言神正在努力中。” 姜甜慌忙退出了直播间，心脏没有规律地乱跳，半天她才捂了一下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又不一定是在说自己！ 不，一定不是在说自己！ 她的直播时间就要到了，鉴于目前芒果在微博上比自己人气高，姜甜直接把镜头对上了芒果，不用露脸待会儿唱歌的时候也会舒服许多。 她还没开始唱，直播间突然来了许多观众。 紧跟着，她看到屏幕上方系统刷出一行字：WAN进入了直播间。 季言不是正在和顾诺一起打游戏吗，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此时弹幕上的队形出奇一致，有且只有五个字：正在努力中。 好在镜头对着芒果，没人能看到姜甜微微发红的脸色。 一首歌结束，号称在图书馆认真学习的孟小蓓发来了消息：姐妹！季言这是打算公开追求你了吗！ 姜甜避而不答：你不是在学习吗？ 孟小蓓：没忍住，忽然想起来我偶像今天直播。 紧跟着她毫不留情地发来了长串的哈哈哈：其实我有一点点心疼顾诺，季言刚刚没等下一局游戏开始就去了你的直播间，所以顾诺已经回答了三十分钟的问题，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姜甜成功地诱导孟小蓓岔开了话题，季言的话中没有女主角，她自然不敢认为他是说给自己听的，所以那个问题，她着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研究生课比较少，且江瑜注重实践，给姜甜找的合作项目也比较注重质量，姜甜忙于设计图，做完设计图又开始准备论文，短时间内没有回去直播。 当然不直播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那就是两人的八卦因为季言那句“正在努力中”的回答又被炒起热度。 微博下面的评论也多半是前来八卦的粉丝留的，姜甜也减少了微博更新的频率，只是定期放几幅条漫。 而自从“两只芒果”系列条漫更新频率变高后，转发量越发多了，加上在漫绘上的连载，姜甜发现自己意外在漫画界，哦不，知名博主界有了一定知名度。 姜甜的微博竟然被认证成了知名宠物博主，被孟小蓓知道后，狠狠嘲笑了半天。 姜甜忙着写论文，论文所需要的文献都是江瑜帮忙找到的，许多是年久珍贵的书籍，除此之外，江瑜平日里也给了她许多指导。周末的时候，她带着论文初稿和资料去江瑜家。 她左手抱着书，右手拿着手机翻着微博，才发现季言最近接连点赞了自己的条漫，而评论区艾特季言已经成为常态。 前面就是教师公寓，这一块的教师公寓有些历史了，并不是高楼大厦，每位老师都有独栋的小院，环境清幽。 姜甜站在江瑜家门口，按了门铃，等待开门的间隙，关注了季言微博。她点进主页，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季言的微博上，就与前来开门的人四目相对。 季言正站在自己对面。 大概是因为在家中，季言穿着格外随意，上身是宽松的灰色毛衣，脚下踩着拖鞋，头发柔软蓬松，眉眼放松，手中还端着水杯。 姜甜看了看门牌号，一句话几乎是一字一字蹦出来的：“我是不是走错了？” 季言的目光落在姜甜的手机页面上，挑了下眉，嘴角弯了弯：“没走错，进来吧。” 想起来上次在江瑜办公室里见到季言，以及季言去图书馆借书，现在又是季言开的门，所以江瑜偶尔在她们面前提起的儿子，难不成就是季言？ 姜甜往客厅走，天知道她现在的脚步有多么迟疑，这个世界未免太奇幻了吧。 季言倒是淡定，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今天的相遇，对此没有任何的惊讶，在她身旁坐下。 半晌，姜甜喝了口水压惊：“所以你和江老师？” 说话间江瑜刚好回来，看到姜甜笑了笑：“来啦。” “跟你们提起过的，我儿子季言，今天周末被我叫回家来吃饭了。” 姜甜打完招呼就想找借口先离开，季言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似的，凑近她低声说：“我妈应该不会让你走的。” 果然下一秒，江瑜边往厨房走边回头嘱咐姜甜：“难得家里来人，姜甜今晚就留在这里吃饭吧。” 第五章 走吧，今天我收留你了 姜甜立在原地，还能窥见季言眼底的一抹笑意。江瑜做饭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把饭菜端出来放在了餐桌上。 姜甜始终保持沉默。季言是江瑜儿子这件事，对于姜甜来说，实在是比当初发现告白对象是言神这件事更令她吃惊。 那么有没有可能，季言早就已经知道自己是江瑜的学生？ 姜甜偷偷看向季言，却正好对上季言满是笑意的眼睛。 饭后江瑜给姜甜提出了关于修改论文的建议，两人热切地讨论，季言则一直坐在沙发上，听着两人聊天，偶尔摆弄手中的手机。 时间不早，姜甜准备离开的时候，季言也起身。 江瑜站起来：“你明天是不是不回来了？” “嗯，明天有点忙，后天中午回来。”季言取下了挂在衣架上面的外套。 “那行。”江瑜走到姜甜身边，嘱咐道，“姜甜，天黑了，你路上小心点。” 姜甜笑着应下。 “不用担心你的好学生。”季言没让江瑜送他们到门外，“我会负责平安护送她回去的。” 深秋时节的夜晚，带着寒意的冷风扑在脸上，姜甜走在右侧，手插在外套的兜里，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季言的视线落在姜甜身上，看姜甜低着头丝毫没注意前方的红灯已经亮起，仍然自顾自地往前走。 姜甜并不知道身旁这个自己正在想着的人，始终在留意自己。突然间她就被搂住了肩膀，脚步踉跄了一下，稳了稳站住后才看到对面的红灯。 “想什么呢？”季言收回手，修长的身影立在路边。 “没什么。” 绿灯亮起，姜甜跟上季言的脚步。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她没忍住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季言停下，嘴角噙着一抹笑：“是。” “大概什么时候知道的？”姜甜虽然预料到了，但是现在听到季言本人亲口承认还是有些诧异。 “不冷吗，还不上去？”季言没有再回答她的问题，看了看姜甜裹紧的衣服，抬手敲了一下她的头。 于是姜甜稀里糊涂地回到了宿舍，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没能从季言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摸了一下刚才被轻轻敲了一下的额头，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热。 修改论文期间，江瑜的办公室成了姜甜的常驻地。 而江瑜自从上次留姜甜在家吃饭之后，便经常邀请姜甜回家吃饭。姜甜最初觉得不好意思，后来实在拒绝不了便答应了，偶尔还会在厨房观摩江瑜的厨艺。每一次姜甜去江瑜家，总能遇见在家的季言，次次都被季言送回宿舍。 等到论文基本完成，姜甜掐指一算，一个月以来，季言竟然是自己长时间且唯一接触的男生。 也难怪被孟小蓓吐槽她凭懒惰和实力单身。 姜甜之后一直埋头画“两只芒果”系列漫画。条漫内容风趣写实，“两只芒果”系列条漫不仅在微博火了，在漫绘上连载之后更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姜甜如今的微博粉丝数因为漫画增长不少，俨然已经变成名副其实的知名博主。 等到“两只芒果”系列完稿的时候，姜甜才惊觉自己因为论文和漫画，已有太久没有直播。 这段时间里有人催直播，她便在微博上发过几个翻唱视频，如今再看，点击量已经高达几十万。 姜甜看着微博评论里有人催歌，打算新录一段视频，懒得回表姐家，便打算在学校录，挑好地点之后，她终于把孟小蓓从KPE叫了回来。 H市的冬季温度令人畏惧，孟小蓓赶到艺术楼的时候，脸被冷风吹得通红，推开教室门，被暖气包裹着，她才终于缓过来，搓了搓冰凉的手，捂着脸号叫了一声冷。 “大早晨你跑去KPE不冷吗？”姜甜毫不留情地拆穿孟小蓓。 “汹涌的爱意在支撑我！”孟小蓓笑嘻嘻地揽住了她的肩膀。 姜甜盘腿坐在教室的矮窗前，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毛衣，先前过肩的头发又被剪短了，她戴着一顶红色的帽子，正在调试吉他弦。孟小蓓示意开始，姜甜边弹边唱。 小时候被陈媛丢进各种乐器兴趣班中，由此姜甜学会了弹奏多种乐器，虽然这些技能多年不练已经不够熟练，但弹一首歌还是能够做到的。 室外寒冷的空气和室内的暖气碰撞，窗上有些许的水雾，姜甜的声音似乎也染上了水汽，一曲完毕后，她抬眼去看镜头。 孟小蓓结束录制，跑了过去：“宠物博主这次或许要成为音乐博主啦。” 姜甜穿上外套和孟小蓓走出艺术楼，轻轻地呼了口气：“你等会儿还去KPE吗？” “不能冷落你啊，我们一起去吃饭。”孟小蓓说，“前段时间KPE需要宣传，我便过去帮忙了，今天已经完成了。”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话里面的落寞啊。” “聊什么男人，我们还是去吃饭吧。” 临近期末考试，姜甜终于和孟小蓓正式在图书馆会合，开启通宵备考模式，姜甜甚至都没空去计算自己究竟多少天没有直播了。 新上传的唱歌视频点击量创了新高，偶尔姜甜登微博还是能够看到催视频更新和漫画更新的。 艰难的期末考试周过去之后，双双憔悴的姜甜和孟小蓓终于解放，刚考完就跑出去胡吃海喝了一顿。 孟小蓓找到了一份实习工作，研究生宿舍寒假期间仍旧开放，她暂时不准备回家。姜甜也接了一个公司的设计项目，和她一起留在H市。许楠知道后，便召唤姜甜去她家。 坐在公交车上，姜甜点进虎丸界面，见到首页顶端的公告上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最受欢迎的新人主播评选，自己的名字排在了第一位。 姜甜眨了下眼睛，再次确认了排在第一位的确实是自己。 等等，自己明明已经许久没有直播了，现在这个排名是什么操作？ 孟小蓓也看到了消息，跑来问姜甜是怎么回事。姜甜不明所以，回到表姐家之后就决定先开始直播。直播开始前，不少观众已经赶来，吃瓜群众越来越少，更多的是被先前微博上面的漫画和唱歌视频所吸引的观众。 难得弹幕一片和谐，她比平时多直播了两个小时。 刚关上电脑，孟小蓓就贴心地发来了一段视频。原来不久前新人主播评选，季言直播时偶尔提起姜甜的名字，所以她稳稳地拿到了第一。 寒假开始，姜甜就回到了每天直播的日子，除此之外，便是听孟小蓓聊起关于KPE的事情。自从12月份之后，KPE就进入了集体训练阶段，现如今一堆人在基地训练，偶尔直播打游戏侃大山。 在被姜甜拒绝一同去围观KPE训练之后，孟小蓓便经常独自前往，还时不时地给姜甜发来KPE的趣事。姜甜只能摇摇头，深觉孟小蓓已经彻底栽进顾诺的坑中了，还是逃也逃不出来的那种。 孟小蓓忙于在KPE基地和实习单位之间两地奔波时，姜甜也因为设计图和漫画走到了秃头的边缘。 “两只芒果”系列条漫完结之后，姜甜暂时未想到下一个系列，便只在灵感突现时才画上一两条，其他时间就宅在房间。 此外姜甜遭受的唯一的暴击是来自她的母亲大人。陈媛在姜甜寒假留在H市后，和姜父报了春节期间去国外的旅行团，听着自家母亲大人在电话中愉悦的声音后，姜甜怀疑自己大概真是父母购物时随机附赠的女儿。 委屈之余，姜甜画了一幅被母亲大人抛弃的悲惨经历的条漫，发在微博上面之后，下面的评论是整齐的“哈哈哈”。 果然寻求安慰什么的，还是不能依靠网友啊！ 委屈的二次方。 好在因为繁忙的实习工作而同样不能回家的孟小蓓给了她许多安慰，姜甜决定回到学校暂时住进孟小蓓宿舍，和孟小蓓一起共患难。 临江校区的研究生宿舍被称为宿舍中的天堂，不仅从不断电也不限制电压，解锁了一帮跃跃欲试在宿舍做饭的厨师。 室外零下的低温让两人对餐厅望而却步，孟小蓓不去工作的时间，两人就在宿舍自学做饭，当然，最后的成品基本是养生粥一类简单的食物。 春节前两天，孟小蓓实习的事务所正在做收尾工作，她几乎通宵了两天，于是春节那天她躺在床上一睡不起，姜甜便没有叫醒她，决定自己去超市买火锅食材。 许久未出门，走出宿舍门的那一刻，她浑身抖了一下，连忙裹紧了衣服，又跑回宿舍拿了条围巾把自己的脸包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起来像是笨重的熊。 清晨，地面上是未融化的积雪，姜甜用手扒着快要挡住眼睛的围巾，盯着地面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眼前出现一双笔直的腿，再往上看，是季言。 姜甜稳住脚步，看了看季言，又看了看自己，明明是同样的白色羽绒服，季言看起来就风度翩翩，而自己却只显得臃肿。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季言为什么会在这里？ 姜甜眨了眨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才把围巾拉了下去，露出素净的脸。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庆幸自己戴了帽子，不至于被他看到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姜甜看到季言握着手机的手，指尖些许泛红。她在心里默默嘀咕，原来他也不是不冷的啊。 一番心理活动后，姜甜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说话的瞬间姜甜才知道到底有多冷，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 “要去超市，路过这里。”季言淡定开口，“准备去哪里？” 路过？这偏僻的宿舍区，去哪里的超市会路过这儿？ 姜甜腹诽，摸不着头脑地回应：“去超市。” “正好一起。” 季言收回视线转身往前走，丝毫没有因为刚刚撒的谎而有任何不自在的神色。 到了超市，姜甜推着购物车，大脑思考着要买些什么，突然间一只手扶住了车子，她才看到自己差点撞到人。 她悻悻地笑了一下，季言顺手接过购物车，姜甜则直奔自己要去的地方，很快就完成了采购，回来把东西放进购物车里，站在原地等季言去买东西。 不一会儿，季言一只手拎着购物篮走过来，另一只手接着电话。 为什么有种购物篮也是一件时尚单品的错觉？ 季言看到姜甜，把手机递了过去，示意她听电话。 姜甜迟钝地把手机放在耳边，听到了江瑜亲切的声音：“姜甜，是我。” “听季言说你们在超市，那等会儿你和季言一起回来，今天就在我家吃饭。” 她撞上季言的目光，季言微抬下颌，提醒她电话还在继续。 姜甜想到还在宿舍闷睡的孟小蓓，拒绝的话还没想好，江瑜在一番热切的邀请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她拎着手中的火锅食材有些茫然。 正准备告诉季言时，孟小蓓打来电话边打哈欠边说：“姜甜同学，刚才顾诺邀请我们去KPE吃年夜饭，一起去吗？” “啊。”姜甜看了季言一眼，才小声说，“我和季言正在超市。” “太好了！兵分两路怎么样？我可不想再喝养生粥了。”孟小蓓在电话那端委屈巴巴地说完之后，迅速敲定了两人今晚的安排。 又被人猝不及防地挂断电话，她举着手机愣在那里，季言轻挑下眉，接过了她推着的购物车，付过款后走了出去。 姜甜双手空空，还是忍不住弱弱问了一声：“我去你家，合适吗？” 怎么想都不合适啊！ “嗯。”季言回头，嘴角勾起，“走吧，今天我收留你了。” 而另一边孟小蓓刚挂断电话，就迅速给顾诺回了个电话：“我是不是坑了姜甜？” “难不成你想待在你们宿舍吃火锅？”顾诺在那边轻啧一声，“为了不至于撒谎挨天谴，我代表KPE全部小屁孩正式邀请你吃年夜饭。” “我还是觉得对不起姜甜，毕竟不知道现在姜甜对季言的感情，他们两个真的有可能吗？” 孟小蓓嘀咕，对于姜甜并未外露的感情有些拿不准。 “年夜饭还吃不吃？”顾诺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小粉丝有点可爱。 “吃吃吃，偶像等我。” 声称要补觉的孟小蓓把姜甜的八卦抛至一旁，从床上一跃而起，迅速地穿衣化妆整理完毕后直奔KPE而去。 姜甜刚到季言家，还没来得及脱下外套，江瑜就从厨房走了出来：“要不是季言说起，我还不知道你没回去呢，怎么没有和我说一声啊？你们几个人还有谁没有回去吗？” 江瑜问的是和姜甜一同跟着她学习的几个人，姜甜说：“没有，他们都回去了。” “快坐下吧，我自己就行。”江瑜摁住了想要去厨房帮忙，确切地说，只能是帮倒忙的姜甜，又去了厨房。 过年当天出现在这里，姜甜浑身不自在，仍旧站在原处。 季言穿着浅灰色的毛衣，手插在兜中，看起来一副安静疏离的模样，眼底却有轻浅的笑意。 季言抬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缓解她的不安：“上去看看？” 姜甜无事可做，便跟了上去。二楼有两个房间，姜甜跟在季言身后进了他的房间。 整个房间是浅灰色和黑色的主色调，中间摆着一张大床，两台电脑和直播设备在一处角落，干净简洁。 书桌上面有季言一家三口的合照，只是现在家里面就两个人，她未敢深想，收回了视线。 季言打开电脑：“玩游戏吗？ 反正也是打发时间，姜甜抱着积极的心态进了游戏，发现孟小蓓一行人准备直播打游戏，正在等待他们两人。 她顿时一阵感慨，除夕当天，一群年轻人竟然悲催得沦落到靠打游戏来消遣。但稍后姜甜就发现似乎只有自己在感慨，其他人都摩拳擦掌，兴致勃勃地等着游戏开始。 作为菜鸡应有的自觉，姜甜老实躲在季言身后，坚决“苟”到最后一秒。她跟在季言身后，一开始装模作样还去打两下，后来索性放弃自己操作，探着头去看季言的屏幕，一动不动地盯着游戏界面。 看高手打游戏果然比自己打游戏过瘾。 季言随意地坐在椅子上，后背倚在靠背上，修长的手指快速地移动。为了捕捉游戏里的每一次精彩瞬间，姜甜不自觉地凑近，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已经过于亲密了。 大概是除夕夜的缘故，弹幕上的问题五花八门，李济暴露吃货本质，此时正在说年夜饭，满是委屈地吐槽顾诺只准备给他们订盒饭。 结果说完之后就被顾诺拿了人头。 “午饭还没吃呢，怎么就想着晚饭了呢？”顾诺说，“晚上集体出去吃，除了李济。” 那边李济死皮赖脸地忽略了顾诺最后一句话，嚷嚷着晚上要吃什么之后，又屁颠屁颠地问季言：“言神，我们都报完菜单了，你要不要来给我们送些温暖啊。” 季言轻笑一声，没有理会。 “啧。”顾诺在那端吐槽，“言神在温暖的家中吃年夜饭，才不在乎我们冰冷的训练基地呢。” 顾诺边吐槽边打游戏，发现自己的英雄突然间惨死，连忙专注于拯救局面。 “言神，过几天出来玩呗？”顾诺问。 “嗯。”季言侧过脸看了一眼姜甜，两人的距离因为他的动作突然拉近，鼻翼间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姜甜眨了眨眼睛，突然反应过来后身体往后歪了下，被季言扶住了胳膊才不至于摔倒。 季言似有若无地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微不可察的宠溺：“带人去怎么样？” 姜甜无暇顾及被季言扶着的手臂，只想大声吼一句：“不要在直播的时候说这种容易引起误会的话好吗？” 然而她到底是没有胆量的，只能一贯装死，毕竟一起打游戏时李济直播就等同于季言直播，她可不想再被推上风口浪尖。最主要的是，自己的游戏号还在其中，曾经围观过自己打游戏的观众大概也能认出来。 “想带人来我们可拦不住啊。”顾诺看了一眼弹幕，弹幕上已经有人在问季言要带的人是谁，“不过你可能得说一下带谁了，不然让粉丝除夕夜失恋可不行。” 季言没理会顾诺，盯着电脑，冷静开口：“输了。” 等到离开房间下楼，姜甜的脸还因为刚刚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红红的，结果被江瑜关心地问是不是空调温度太高。 下午姜甜原本准备陪在江瑜身边，奈何江瑜看着两个年轻人坐在沙发上毫无活力，便把两个人赶出去玩了。 姜甜和季言站在门口面面相觑，片刻后，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去了KPE训练基地。 本以为会比张灯结彩的别处显得冷清，结果刚走进去就发现KPE一群人把基地布置得相当喜庆，甚至还有几个人正在跃跃欲试地包饺子，两个人站在休息室外，好久才被人发现。 姜甜被孟小蓓拉过去质问：“你们这是见家长了？” “导师你懂不懂，我是见导师！” “你都不问一下季言为什么带你回去吗？”孟小蓓摇了摇头，叹气道。 “孤苦伶仃无家可归呗。”姜甜戳戳她的脑袋，“一天天想什么呢？” 孟小蓓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附上了一个“你不要自欺欺人”的表情，随后便被姜甜扑倒，她的脸被揉捏了一番。 两人闹了一会儿，姜甜安静下来，低着头思索刚才孟小蓓的话。 要不，今晚就别再去季言家了吧。 季言和顾诺站在休息室外的露台上，聊KPE下半年的规划，聊到一半只剩下顾诺自言自语，他没听到季言接话，扭头发现季言正看向休息室内。 房间内姜甜拧着一张小脸，盘腿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了晚上，时间还早，顾诺就开始赶人了，季言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 姜甜看着休息室一片热闹的场景，干脆打算和孟小蓓一起留在这里。 然而顾诺双手抱臂站在那里，笑着说：“姜甜同学，不要觊觎我们的晚饭了，我们可不打算收留你哦。” 孟小蓓紧跟着咯咯笑了一声。 姜甜无语片刻，感觉到季言的手落在她的头顶，她抬眼撞上了季言的视线，他如墨的眼眸中有一抹笑意，声音低醇：“走了。” 姜甜不自觉地“哦”了一声，看着孟小蓓在旁边眯着眼朝自己挥了挥手。 江瑜向来温柔，没让姜甜觉得尴尬，一顿年夜饭吃得异常和谐。 吃饭中途，季言的手机响了，他走出去接电话。江瑜突然间停下筷子：“姜甜，你和季言早就认识吗？” “啊？”姜甜猛地噎住，瞪大了双眼。 “别紧张，我就是问一下。”江瑜笑了笑，给她递了一杯水，“他之前和我提起过你。” 姜甜说了声“谢谢”，边喝水边想江瑜口中的之前是什么时候，难道是上一次来这里遇见季言之前吗？ 江瑜似乎是突然间打开了话匣子：“季言十五岁就出国留学了，课余他和他发小一起玩电竞，那时候我们也没有阻止。不过后来他父亲生病，他当时正在念MBA，知道消息后缩短时间修完学分，也放弃了当时电竞队的组建，回来和我一起照顾老季。” 江瑜接着说：“不过我也不太懂他们做的这些，季言回来后没多久，老季就去世了。这之后季言他一直在工作，挺拼命的，现在也是他们那个电竞队的投资人。” 江瑜家中并不常有人来，大概也是真的喜欢姜甜，她的话多了一些，抛却老师的身份，倒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家长。 姜甜一直安静地听着，江瑜结束了话题：“难得家里面有其他人，话多了一点，不说了，快吃饭吧。” 姜甜露出乖巧的笑容：“嗯。” 江瑜看了一眼往餐厅走过来的儿子，又悄悄补充了一句：“我可从来没见过季言和其他女孩子接触过，带回家的也只有你一个。” 姜甜本来正在思索江瑜刚才所说的，乍一听这句话，一口水呛住，好半天才缓过来。 孟小蓓的话忽然闯入脑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见家长？ 这太荒唐了。 姜甜止住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季言家向来没有除夕夜守夜的习惯，吃过饭后江瑜直言比不得年轻人能熬夜，早早就回到房间休息了，留下两个人在客厅中。 突然间的安静使姜甜惴惴不安地想离开，季言拿过衣服，送她回宿舍。 室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轻飘飘地落在衣服上，姜甜伸手去接，借着路灯去看落在手掌上的雪花的形状。不一会儿，手就有些红肿，她哈了一口气，搓了搓冰冷的手，才缩回口袋中。 季言瞥见她幼稚的动作，轻笑出声。 姜甜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傻里傻气的，吐了吐舌头没有作声。 “过几天出去玩，我来接你。”季言手插在兜中，脚步不紧不慢。 雪越下越大，姜甜把羽绒服的帽子套在头顶，堆积得厚厚的雪在脚下发出极细微的声音，她轻轻地踢了一下：“你今天为什么要喊我去你家？” 季言停下脚步，两人站在路灯下，暖色的灯光铺在软绵绵的雪上。 “你觉得呢？” 是此刻路灯的颜色太温暖，还是雪花太浪漫，抑或是眼前的人眼底的笑意并未掩饰，姜甜觉得自己快要凝固的血液开始缓慢流动，冷意全然消失不见。 她缓慢抬起头，看向季言。 姜甜事后再想起来时，只觉得当时自己感受到的并不是血液流动，更可能是大脑短路了，不然怎么会脱口而出“见家长”三个字呢。 姜甜说完之后，就立刻闭嘴了，还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她屏气凝神不敢出声，心想，自己为什么这么蠢，突然说出来这三个字。 季言眼睛里布满笑意，垂下眼眸，低声开口：“也可以这样理解。” 什么？ 姜甜脚步踉跄了一下，面上勉强维持住不动声色，心里面却风起云涌。她脑海中缓缓浮现一个词——温柔陷阱，而自己刚才踉跄的那一步，大概是要真的栽进去了。 姜甜和季言告别之后，火速回到孟小蓓宿舍，径直冲到镜子前，果不其然，一张脸通红。她对着镜子搓了搓脸颊，让自己冷静下来，安慰自己通红的脸只是因为外面的冷空气。 缓过来之后，她才发现孟小蓓在宿舍，并且已经用手机拍下了刚才自己的全部动作。 孟小蓓奸笑：“你说我如果把这个视频发给言神的话，你俩是不是就能成了？” 说完，她竟真的打开了微信，姜甜立刻扑了上去，大叫着不行。 孟小蓓笑倒在床上：“好啦，我都没有你家言神的微信，怎么可能发给他。” 姜甜这才稳住，淡定地坐回床上。 “怎么，都见完家长了，怎么还没有在一起？你们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游戏呢？” “你能别说见家长了吗？丢脸死了。”姜甜捂着脸躺在孟小蓓身边，“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在季言面前脱口而出了这三个字。” 孟小蓓毫不留情地大笑：“那季言说什么？” “不告诉你。”姜甜故意不答。 “那么今天早晨季言是专门来宿舍楼下找你了？”孟小蓓很会抓重点。 “他是路过的好吗？” “你告诉我去哪个超市需要路过我们整个校区位置最远最偏僻的宿舍？”孟小蓓摊了一下手，一副“姜甜你没救了”的表情。 “见家长”这三个字又在大脑中循环起来，姜甜心中响起预警，不会真的是因为这个吧？ 新年第一天，对于并没有回家的两人来说，和平时完全没什么区别，姜甜一觉睡到了自然醒。洗漱完拿过手机，看到自己的母亲大人发来了精美的旅游照，姜甜叹一声气，自己果然被抛弃得很彻底啊。 孟小蓓还在睡觉，姜甜打算画一会儿画，一个念头突然间闪进脑海中，她打开微博，找到曾经在休息室被季言看到的漫画，犹豫片刻，动笔继续往下画。 等到画完一则漫画之后，她打开电脑做效果，看着漫画上面的故事，在上传漫绘和留在收藏夹中犹豫许久，她最终还是选择将漫画放入了收藏夹中。 如果以后现实中的故事能继续，就再让这个漫画继续吧。 第六章 感情这回事，真是一个矛盾的东西（一） 等到了约定一起去玩的那天，孟小蓓实习的公司提前下班，她工作的地点距离KPE俱乐部并不远，她顺路便和顾诺一行人提前出发。 电竞界的年会盛典原本定于年前，现如今推迟到年后，位置在稍远的度假村。 姜甜早早地便对季言说不必来接自己，她收拾完毕后往楼下走，打算打车前往。 出了宿舍，她对着冰凉的手轻轻地呼气，一抬眼，看到季言站在不远处。他穿着黑色的大衣，眉眼间似乎沾染了清晨的雾气，嘴角却仍然挂着浅浅的笑意。 孟小蓓又出卖了她。 季言偏头示意她上车，车中暖气弥漫，冷意消散，姜甜搓了下手，才重重舒了一口气，跌在椅背上，享受满满的暖意。 度假村比姜甜想象得更远，等到两人抵达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姜甜途中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直到被季言叫醒。 姜甜睁开蒙眬睡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季言，心跳突然加速。 自己昨晚为什么要熬到那么晚？竟然在车上就这样睡着了。 下车后，姜甜耷拉着脑袋跟在季言身后。度假村的位置较为偏僻，比起市区阴冷不少，姜甜不自觉地加快脚步，等到回过神来才想起还在自己身后不紧不慢走着的季言。姜甜忍住冷，等季言走过来。 年会举办的地方在度假村的露天独栋酒店中，两人走进去的时候，不知为何周围的人都看过来，姜甜看了一眼季言，想必大多是认识季言的人。在周围的人凑上来打招呼之前，姜甜看到远处的孟小蓓，果断溜了过去。 季言看到姜甜转眼间已经走了，他收回目光，回应身旁的人。 姜甜和孟小蓓坐在角落里聊天，不一会儿就发现季言已经脱离人群走了过来，孟小蓓迅速起身给季言让座，并迅速离开了。 姜甜还没来得及翻白眼，孟小蓓已凑到了顾诺身边。 对于一个游戏菜鸟来说，整场年会盛典，唯一吸引姜甜的也就是桌上的食物。 听着顾诺在台上做官方的发言，姜甜本以为季言此次出现大概也是要上台的，然而看到季言始终在自己身旁，才想起他平日里从不参加此类活动。 姜甜倒真的相信他此行是单纯为了凑热闹。 等到年会快结束，孟小蓓拉着姜甜去洗手间，两人有说有笑走出来时，姜甜在走廊上停下，看向自己的座位。 原本空荡荡的座位，坐了一个长发披肩、笑容温柔的女生，此时季言正背对着自己和女生聊天，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姜甜僵了一瞬的表情立刻恢复原状，看起来无所谓地继续走，孟小蓓上前一步拦住她：“想知道她是谁吗？” “不想。”姜甜没发现自己语气生硬。 “等等，你往哪儿走？”孟小蓓跟上来，“知名美女解说林静，业务能力没得说，好像挺早之前和季言传过一段时间的绯闻。” 姜甜往季言那边看过去，孟小蓓接着说：“不过放心，以我多年八卦的经验，季言和她应该没关系。” 姜甜本打算直接离开，季言却好像感觉到她的目光似的忽然回头，看到姜甜之后便起身走了过来，正在和季言聊天的女生也跟了过来。 孟小蓓本不打算凑热闹，要离开时被姜甜拉住了，姜甜使了个眼色，孟小蓓乖乖站在旁边同她共患难。 季言在姜甜面前站定，身后的女生也走了过来，看了看姜甜：“季言，这是谁呀？” 姜甜和季言对视，她在等季言的回答。季言没说话，朝她摊开了手掌，等到姜甜看到季言掌心中的东西时，惊诧地抬头看他，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孟小蓓则是“扑哧”笑出了声。 而季言身后的女生笑容淡了下去，脸上明显也带了一点惊讶的神色。 季言掌心里安安静静躺着几颗糖果，姜甜犹豫半天，伸手接了过来。手指相碰的一瞬间，姜甜立刻收回了手。 季言这才收手，像是才听见刚刚的问题一样，回头看了林静一眼：“嗯？” 林静的笑意完全消失，嘴角抽动，感受到自己局外人的身份之后，没有告别就扭头离开了。 一旁的孟小蓓悄悄地对姜甜伸出了大拇指，姜甜瞪了她一眼，孟小蓓背着手往后退：“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姜甜握着水果糖，还没问季言为什么突然给她糖果，顾诺就走了过来，和林静擦肩而过：“怎么林静的表情有些郁悒，发生什么了？” 季言冷冷地没有说话，顾诺只好作罢，但在两个人身上巡视了一圈后，他觉得自己这双眼睛已经看透了一切。 “你们今晚留在这儿，还是回去？” 姜甜低着头，没有听到两个人说话，抬起头才发现原来两个人都在等着她回答，她愣了愣：“回去？” “我们回去，你们呢？”季言转过头问顾诺。 顾诺“啧”了一声：“一起回去吧，今晚都待在基地得了。” 到了度假村的停车场，姜甜还没坐上季言的车，就看到了顾诺车上拥挤的几个人，本打算喊孟小蓓过来坐，结果被夹在顾诺车后排的李济拧着眉伸出头喊道：“队长吩咐了，不能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略微安静的停车场里，姜甜低头垂眸，脸颊慢慢变红。 顾诺伸手拍了一下李济的头：“队长说的话，就不能保密吗？” 李济小心地捧着头，嘟囔了一句：“队长，打傻了你负责吗？” 顾诺没理会，关上车窗之前笑着说：“姜甜同学，我们先走了。” 车内宽敞的空间里，只有她和季言两个人，对比顾诺车后座拥挤的几人，姜甜顿觉良心不安。 季言提醒她系安全带，她这才想起来手中还握着糖果，她摊开掌心：“你吃吗？” 季言正在开车，只是轻声回应了一声：“嗯？” 姜甜吃了一颗之后，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剥开一颗糖径直递了过去，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手已经递到了季言的嘴边。 季言手握着方向盘，顺从地吃掉糖。姜甜收回手就紧紧地盯着车窗外，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完全没意识到分明是冬天，手心却有湿汗。 车开到了平稳的路上，季言往右侧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意。 没过几天，寒假就结束了。 Z大对于研究生向来实施放养政策，而对于学生与校外公式的合作和实习格外重视，于是孟小蓓开学之后便继续先前的实习工作，在实习地点和学校之间来回，每天要赶一个小时地铁。 因此孟小蓓时常跑到姜甜宿舍诉苦，掰着手指去数究竟多少天没有去KPE基地了。 姜甜对此也只能表示同情，因为……她也要去找实习工作了。 寒假中的设计项目她已经完成，鉴于下半学期除了上课便没有其他的安排，她索性便去了设计项目所在的公司面试。 同去面试的还有同班同学方婧，等两人到了面试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前，恰逢上班高峰期，电梯前挤满了人。 艰难地挤进了电梯，她俩站在角落中低声聊起稍后的面试，很快19楼就到了，顺着人流走出了电梯，姜甜被方婧拉着急匆匆地往前走。 姜甜手中拿着文件夹，看到了另一侧往电梯前走的一行人。 她的目光全落在了人群中央的季言身上。 他穿着整齐的西装，里面是干净的白衬衣，修长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和周围的几个人正在聊着工作。 尽管已经见过多次，但是这样的季言，她还是第一次见，西装革履的模样和平日干净的模样融合在一起，她似乎能想象得到季言和别人聊工作时淡淡的语气。 方婧拉了拉她的手：“干吗呢，要去面试了？” 隔着距离，季言似乎也看到了姜甜。 季言快速地结束了聊天，看了一眼手表，和身旁的人简单地说了两句之后，便朝姜甜走了过来。 方婧看了看两个人，低声嘱咐姜甜等会儿尽快过去之后便了然地离开了。 季言目光落在姜甜手里的文件夹上：“要面试吗？” 姜甜嗯了一声，那边方婧从走廊一侧探出了头，招呼她尽快过去，她指了指公司：“我要先过去了。” 说完姜甜便直接跑了过去，刚坐下，主管便开始叫面试者的名字。 季言看着前面的身影消失，才转身走进电梯。 整场面试对于姜甜和方婧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因为江瑜先前的介绍，两人都参与了这家公司与Z大的合作项目，因此面试官简单地问过几个问题，看过两个人设计的作品之后就放行了。 等电梯的间隙，姜甜仔细看了一眼对面的公司，是一个游戏公司。她想起过年那天江瑜所说的话，季言很早就对这些感兴趣，目前也在做游戏顾问以及相关的游戏制作。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两个人坐电梯下去，方婧从紧张的状态中走出来，才想起来面试前和姜甜说话的男生，兴奋地抓着她问：“刚才那位男生是谁啊，我发誓我第一次看到能把西装穿这么帅的男生。” 第六章 感情这回事，真是一个矛盾的东西（二） 姜甜也是第一次瞧见方婧如此激动，迫不及待想看见方婧听到答案的样子。 “江老师的儿子，亲的。” “什么？”方婧惊呼出声，“这是真的吗？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姜甜抽回自己被掐疼的胳膊，很满意方婧的表现。 “不对，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啊？”方婧抓住了重点，直冲八卦而来。 电梯停下来，方婧还在追问两人如何相识的时候，就看到站在一楼大厅的季言，方婧立马停止追问，专心欣赏帅哥。 季言始终站在原处，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姜甜对上他的视线，才走过去：“你在等人吗？” 季言挑了下眉，不置可否：“等你。” 姜甜噤声，身旁的方婧已经满面春风了，比自己被人等还要开心，拍了拍姜甜的肩膀，临走前还帮姜甜带走了文件夹。 姜甜两手空空，觉得一阵不自在，索性先开口问道：“等我有什么事吗？” 话题终结者——姜甜在和季言多次对话之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季言轻声笑了一下：“面试怎么样？” “还好。”姜甜没话找话，“你在对面的公司工作？” “偶尔过来。”两人往季言的车前走，地下停车场格外安静。 姜甜跟在他身后悄悄地思考了一会儿，二十五岁的季言，已经是千万级主播、游戏顾问、KPE俱乐部投资人，简直完美的履历。 而她自己——不知名新人女主播、不太知名漫画（萌宠）博主以及即将踏入设计行业毫无名气的普通实习大学生。 果然，人是不能对比的。 越对比结果就会越惨烈。 姜甜暗自叹气，抬起头来，季言正倚在车门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一系列表情转换。 她迅速地平复表情，又想起一件更令人伤心的事情—— 她已经很久没有直播了。 最悲痛欲绝的是，连唱歌视频她都没有再拍过了。 姜甜不自觉地再次叹了口气，季言好笑地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很久没有直播了。”姜甜坐进车里，发现副驾驶座前放了一个可爱的小玩偶，想不到季言的车中竟然还会放这种东西，她捏在手心把玩着。 “要用我的电脑直播吗？”季言一本正经地说。 “不了。”姜甜摆了摆手，不要说还要去季言的家中，单是想起来要在季言面前唱歌这件事，她就觉得自己难以做到。 “今天不是没课吗？”季言说，“去KPE玩吧，今天顾诺生日。” 季言是看过自己的课表吗？怎么会记得比自己还清楚？ 但她转念一想，作为江瑜的儿子，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只是，他看自己的课表做什么？ 姜甜不敢深想：“生日吗，孟小蓓竟然都没告诉我，我是不是要准备礼物啊？” “不用了。”季言笑，“我们两个，一份礼物就行了。” “我们两个……为什么只要一份？”姜甜迟疑着问道，又立刻闭上了嘴。 季言停下了车，车窗外阳光折射进来，他的眼眸深邃，似乎是要说些什么。 姜甜下意识地阻止季言要说出口的话，匆忙地指了指车窗外：“到了。” 这一指姜甜才发现车是停在了季言家门前，季言要回家换衣服，下车后敲了一下姜甜的车窗：“我妈在家，你要进去吗？” “我在这儿等你吧，反正就几分钟。”姜甜觉得这样的时间，和江瑜见面似乎有些不合适。 没过几分钟，季言穿了一身休闲的衣服，单手插兜走了出来。姜甜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经趋向于季言步伐的频率，一声一声，格外清晰。 姜甜很难不把这种心跳界定为传统意义上的心动。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到了俱乐部门口，姜甜像是掩饰般，第一次没等季言，径直往里面走。 开门的是李济，看到姜甜之后扒在门口看了半天，姜甜进了休息室后提醒他：“你言神在后面。” 李济这才回头：“我就说嘛，你俩肯定是要一起来的。” 顾诺作为大寿星，此刻正在外面参加会议，大概要到下午才回来，于是几个人窝在休息室中。姜甜百无聊赖，就掏出手机和孟小蓓聊天。 顾诺生日，孟小蓓竟然没有出现在俱乐部中，这非常地不科学。 孟小蓓的消息回得很快：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没课吗？我今天要上一整天课，下午还是沈教授的课。 姜甜窝在柔软的沙发中，闻言笑出了声。沈教授是临江校区著名的魔鬼老师，学识一流，严格程度也是一流，逃课一节，期末考试必不及格。 她心疼地回了一句：惨，还是孟小蓓惨。 大概孟小蓓也是真的无聊，一整节课都在和姜甜聊天，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她迫不及待要来训练基地的想法。 如果不是顾诺还没有回来，姜甜毫不怀疑孟小蓓下一秒就能站在休息室门口。 姜甜放下手机时，发现季言竟然在和李济打游戏，准确来说，是李济正在表演如何花式被虐。 大屏上李济的战绩惨不忍睹。 李济回头看到姜甜，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表情瞬间明朗起来，把游戏手柄塞给了姜甜：“帮我玩完这局游戏，拜托了。” 姜甜看着极快消失在视线中的李济，手中握着游戏手柄：“你们是有什么赌约吗？” “没有。”季言让她坐在旁边，“帮顾诺看一下他，他赢了，今天就不用训练了。” “那……”姜甜迟疑了一下，“他今天怕是逃不过训练了。” 简单听完游戏规则之后，姜甜便盘腿坐在了季言的身旁，斗志昂扬地计划帮李济赢取今天的休息时长。 只是情况不容乐观，姜甜看着更加惨不忍睹的屏幕。 李济再次出现，端来了水果盘，在一旁出谋划策：“我觉得你不用动手，言神会让你赢的。” 果然如同李济所说，接下来几局顺风顺水，等到姜甜赢了之后，李济立刻双手作揖，愉快地和其他几个人瘫在沙发上休息去了。 姜甜盯着屏幕，把游戏手柄扔在一旁：“太没有成就感了吧。” 季言有些诧异：“再来几局？” 姜甜来了兴致，盘着腿往前挪了挪，肩膀擦着季言的胳膊，双眼放光，专心致志地盯着游戏屏幕。 之后姜甜就真的感觉到了成就感，是输的成就感。 她嘴角撇下去，将手柄放在地上，偏过身体瞅着季言，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的眼神多少带了点撒娇的成分。 正在气馁的时候，姜甜的手机响了一下，孟小蓓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还录下了两人刚才玩游戏的视频——两人一同盯着屏幕，背影挨着，时而碰在一起，视频最后一秒，是自己的惨叫，还摔在了季言身上。 她意识到季言还在自己的身边，关掉视频，回头看向罪魁祸首。 果不其然，孟小蓓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此时她胳膊撑在沙发靠背上，对着姜甜晃了晃手机。 “你怎么过来了？”姜甜看着嘚瑟的孟小蓓。 “沈教授临时有个讲座，所以……你懂的。”孟小蓓愉悦地摊了摊手，转过身走到沙发上坐下。 姜甜拿过季言的游戏手柄，扔给了孟小蓓：“来来来，一起打游戏。” 在季言起身打算离开时，孟小蓓仰脸问道：“言神，刚才你们一起打游戏的视频需要送你一份吗？” 季言笑了下，目光扫过姜甜：“可以。” “你们这又是什么肮脏的交易？” “我这是帮你呢，姐妹。”孟小蓓直言，“我怎么觉得你一面对季言，就这么迟钝呢？” “OK，打游戏好嘛。” “你不是第一次打这个游戏好吗？”姜甜看着孟小蓓压倒性的战绩，更加挫败地开口。 “我已经被顾诺虐出游戏天赋了。”孟小蓓结束一局游戏，明明是被虐，还不无得意地说着。 姜甜本以为顾诺的生日，一行人要轰轰烈烈地举办生日派对，但是没想到直男过起生日来是如此草率。若不是孟小蓓阻止，一行人吃完蛋糕之后，甚至打算开场直播打游戏。 最后的结果也没有好到哪里，放弃了直播，众人又转移到了KTV。姜甜缩在角落中的沙发里，听着李济几个人撕心裂肺的吼声。 等到几个人吼累了，把话筒交到了不知名的唱歌主播姜甜手中。 刚拒绝完用季言的设备直播，没想到还是没能逃得过在季言面前唱歌，姜甜迟疑地走上前。 灯光昏暗，她的声音清冷又温柔。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唱完一首歌，她把话筒塞给了孟小蓓，回到角落里刷微博。 顾诺发了微博视频，并依次艾特了季言几人。视频前面是李济的吼声，之后是他自己，转换间镜头也扫过了季言，只是所有人的眉眼都埋进昏暗的灯光中，完全看不清楚。 然而粉丝火眼金睛，迅速截图评论：角落里这个模糊到连性别都分辨不出的黑影是我们言神吗？ 顾诺在下面给了肯定的答案。 第六章 感情这回事，真是一个矛盾的东西（三） ——四舍五入，我们也算是见过言神真面目的人了！ ——高糊也遮挡不住的帅啊…… 姜甜翻着下面好笑的评论，心血来潮地举着手机给评论焦点本人看了一下，季言无奈地笑了笑。 季言随后转发了顾诺的微博，姜甜点进评论，看到有人发现了她也在视频中，在问她是不是芒果。 姜甜这么久没有直播，险些忘记别人问的芒果就是自己。再刷新评论，发现大家正在说季言点赞了该评论。 之后，评论区完美地炸开了。 始作俑者季言淡定地关掉了手机，扔到了沙发角落。 姜甜不禁想起之前季言在直播中说的“正在努力中”，还有最近发生的事情。她勾了勾手指，暗暗警告自己不要多想的同时，一个个念头蹦了出来。 自己一旦碰到和季言有关的事情，就会变得既迟钝又敏感。感情这回事，真是一个矛盾的东西，姜甜仰面看着天花板，无声地叹息。 姜甜周一拿到了录用通知，正式开始实习生涯，好在她平日里课程并不多，孟小蓓看到她的课表，直言选错了专业。 然而等到姜甜开始工作，孟小蓓一时竟然分不清两个人到底谁更惨一些。 孟小蓓时常面临着一堆难解难分析的数据，而姜甜每天则面对着一张张被打回修改的设计图。周末的时候，两个人互诉苦水。 同样和姜甜一起实习的方婧也没能好到哪里去，两个人通过面试之后被分在了不同的项目组，但是要做和要改的设计图都是一样的多。 用方婧的话说，唯一的安慰就是下班的时候经常能够看见帅哥，也就是季言。 姜甜也觉得很巧，明明先前季言只是说偶尔会来公司，但是自从姜甜实习开始，下班时却时常能看到同样从游戏公司走出来的季言，并顺路把她送回学校。 几次之后，方婧看见季言往往都是一句话：“等你呢。”然后十分识趣地先离开。 于是姜甜还没弄懂季言究竟为什么如此频繁地出现，就每每被季言友情送回了学校。 姜甜闲暇时细想，才发现不知不觉两人的接触已经这么多。 实习期间，她拍了几个唱歌视频，周末的时间去许楠家，保持一周两天的直播频率。 兴许是微博上唱歌视频的效应，直播间观众在稳步增长，当初因为八卦而来的观众慢慢地褪去热情，反倒是留下听她唱歌的观众变多了。 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唯一让姜甜痛苦的就是下一个漫画系列至今还没有定下主题。 孟小蓓提了一个自以为完美的建议：“听我的吧，把你和季言相遇的故事画下来，准爆，保证你能从知名萌宠博主变身为知名漫画博主。” “哎，不对，知名恋爱博主。”孟小蓓接着说。 事实上，姜甜所想的主题和孟小蓓所说的差别不大，只是并不是她和季言相遇的故事，而是一个恋爱故事。 姜甜思考几天之后，决定动笔先画，但是对于“母胎SOLO”的姜甜来说，恋爱故事的剧情实在是太难编写了。她在微博上面征集故事，粉丝的评论却出奇一致。 ——你和言神的故事，刚刚好。 就这样她交画稿的速度越来越慢，好在她偶尔会交上其他系列的漫画，编辑便没催促她的新系列漫画。 孟小蓓看不惯姜甜除了实习便是窝在宿舍里画画，时常拉她出去散心，偶尔也拉着她一起看KPE的比赛直播。 从新赛季开始一场场陪她看下来，姜甜甚至连比赛前的预热直播都没落下。又到了周末的时候，姜甜再一次被孟小蓓拉着看总决赛的上半场直播。 屏幕上，那个女解说看起来有些熟悉。 “你不记得了吗，这就是上次见到的林静啊。她人气挺高的，通常总决赛都会邀请她，不过她并不是主解说。按理说，算是你情敌。”孟小蓓塞给姜甜一颗樱桃。 比赛结束时，不知是顾诺还是其他人提起了WAN这个名字，林静作为解说之一，就跟着说了两句。姜甜还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就被场上的尖叫声淹没了。 直播结束后，姜甜问孟小蓓：“刚才林静说了什么？” “我也没听见。”孟小蓓摊了下手。 “那大家在尖叫什么？” “你是真不知道吗？”孟小蓓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很久之前两人有CP粉，估计刚才是有人听到她说WAN这个名字比较激动吧。” 姜甜愣在原地：“CP？” “我不太清楚，就是季言和她打过几场游戏的事情吧，当时顾诺也在。”孟小蓓说，“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有CP粉。” 孟小蓓不清楚之前的事情，姜甜也就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之后的一周里，姜甜除却实习便一心埋头画新系列漫画，周末的时候照常直播。等到下直播之后她把画好的第一章漫画发到微博，才看到拥堵的私信。 原来那天比赛直播，林静所说的话是和WAN刚见过面，才会在观众席中引起那么大的轰动。因为有先前季言和姜甜的八卦，不少粉丝难以接受现在的这个八卦，纷纷前来询问姜甜。 最初季言和林静打过游戏，且林静是唯一一个和季言组过局打游戏的女生，两人的CP便是因此开始的。而最近林静在比赛时提过WAN之后，又接连点赞了季言的微博，CP粉便再次出现。 不仅是在微博，姜甜甚至在直播间也看到了刷屏的CP粉。 两天的周末直播过去，姜甜回到学校后的半个月都没有直播，而在公司楼下，姜甜也没有再见过季言。 方婧问过几次，姜甜也不知如何作答，想起来最近网上流传的关于林静和季言的绯闻，只说自己和季言并无关系。 而连载的漫画也搁置了许久，没有再更新。 好在期中考试拯救了丧丧的姜甜，姜甜整日泡在图书馆中，无暇关心其他。周二下午考完试后，她顺着人流从大教室中走出来，一只手抱着一摞资料，一只手摸了摸肚子，想到晚上还要赶漫画，她走到超市，打算买个面包。 随手拿了一个面包，她就往酸奶柜台走，实习主管的电话打了过来，她边挑酸奶边听主管说话：“姜甜，上周五有没有收到关于S市总公司的文件？” “啊。”姜甜才想起来这件事，“收到了。” 上周五她确实收到了文件，是关于两个月后去S市总公司的实习名额的消息。她忙着准备考试，一时竟然忘记了。 姜甜在整个实习过程中任何一项工作均可圈可点，对此主管也格外满意，所以看到这个名额，主管首先也是想到了姜甜：“这样，你一周之内给我一个答复，行的话，我届时安排你过去。” “好。” 姜甜握着手机，陷入了沉思。当时收到文件的时候没当回事，如今主管一提，她便有些心动。她目前实习的设计公司在业内算是一流，更何况是S市的总公司。 姜甜结完账之后抱着一摞东西往外走，便看到在超市门口等待的季言。她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他了，期间网上关于他和林静的绯闻随处可见，她本打算打完招呼就走，季言却缓缓走了过来。 季言目光落在她身上：“最近出差了，今天刚回来。” 手中的资料被季言接过去，姜甜轻声嘟囔：“又不需要和我报备。” 季言难得看到姜甜这个模样，目光更加深邃，笑意越浓。 “我来接你去我家吃饭。”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自你从教室出来我就在你身后了。” 姜甜想了想江瑜做的晚饭，再瞥了一眼手中的面包，心里的小憋屈终于屈服于食欲。她跟着季言去了他家。 姜甜凑到厨房围观厨艺时，江瑜看着一旁的小姑娘：“会做饭吗？” “会……一点点。” 姜甜口中所说的一点点，仅限于能够满足基本的生存需求，说完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吃过晚饭之后，季言领略了自家母亲在自己面前没有发挥到淋漓尽致的话痨水平，江瑜和姜甜两人凑在一起聊得不亦乐乎，季言再次被晾在旁边。 姜甜想起关于去S市总公司实习的事情，便问江瑜。江瑜十分支持，姜甜听完之后心里面有了打算。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姜甜回复了主管。 H市的这次实习结束，距离放假就不远了，或者说，距离痛苦的期末考试仅剩两个星期了。 孟小蓓在临近期末考试的压抑气氛中送来了八卦，前两天林静在直播时回答粉丝问题，有粉丝问她是否和WAN有联系，得到林静的肯定回答之后，CP粉再次狂欢起来。 而果不其然地，又有人跑来姜甜的微博下面胡言乱语。 姜甜更加郁闷：“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孟小蓓在那边没心没肺：“这说明什么！你已经成为人家CP粉的威胁了！” “算了，我要闭关了，失联两周。” 姜甜本意是不想被所谓的别人影响心情，但是临近期末，倒真的成了闭关。 暑假刚开始，姜甜便开始准备去S市的实习，泡在网上找租房的信息。江瑜知道之后，便问了S市的朋友，帮姜甜找到了空闲待租的房子。 姜甜临走前去找江瑜道完谢，离开时遇到了刚刚回家的季言。 “要去S市实习？” “嗯。” “最近怎么了？”季言看着她问道。 唱歌视频没有更新，微博没有动态，整个月没有直播，就连漫画都只在APP上更新。 “因为我？”季言接着问。 姜甜顿住：“没有，我先回去了。” 姜甜回到宿舍便收拾了一下行李，去S市之前先回了趟家，然后悲催地发现，母亲大人在许久不见自己之后，和姜父的生活好像过得更无忧无虑了一些。 她还没待两天，就被陈媛催促着去S市。 好在母亲大人还是爱自己的，亲自和姜父一起送她去S市。三个人在S市，确切地说，是姜甜陪同陈媛买买买之后，陈媛想起自家女儿要独自在S市工作了，又叮嘱一通之后才离开。 送走自家父母，姜甜搬到了租的房子内，小区位置良好，去公司仅仅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 恋爱故事系列的漫画更新再度停滞，连忠实读者孟小蓓都亲自上阵，打电话催更新，姜甜苦恼地说：“作为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单身狗，恕我撒狗粮无能。” “但我怎么觉得你和季言的狗粮我吃了不少呢？” “我俩现在完全没关系好吗！” 姜甜想了一下，自她来到S市，两人还没联系过。 “你最近没去网上冲浪吗？”孟小蓓鄙视道，“本来他和林静的绯闻只是小水花，季言却在直播的时候亲自澄清了，总之，十分维护你。” “啊？”姜甜顿了顿，“我又缺课了吗？” 孟小蓓积极提供八卦：“对了，这两天看到你在去年夏天PO出的一张漫画，听顾诺说，那张漫画的场景正是Z大操场？” 第七章 男神高岭之花人设完全崩塌（一） 姜甜初到S市实习的几天，孟小蓓秉承着关心死党的原则，时刻和她保持联系。只是往往两个人的画风就会从一本正经的日常聊天变成交流八卦，多数时候姜甜都是在细听孟小蓓的倾诉。 恋爱中的女生，不，暗恋中的女生往往细腻又敏感，就算是神经大条的孟小蓓也没能逃过。 孟小蓓不肯舍弃任何一次与顾诺见面的机会，但嗜游戏比赛如命的顾诺无暇关心其他，她的喜欢就这样被掩埋在心里。 姜甜对此也哭笑不得，看着孟小蓓陷入纠结的情绪中无能为力。 不过，孟小蓓同学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往往刚吐槽完，就能迅速地恢复原状。 公司集中培训一周前，姜甜照例和孟小蓓聊天，孟小蓓正待在KPE训练基地，看着顾诺在一旁训练，又想起了姜甜只在漫绘更新的漫画，便问姜甜打算何时在微博更新。 “微博评论里最近不太平，等过段时间吧。” “什么，还有粉丝去你微博下面捣乱呢？” 姜甜还没说话，就听到电话那端李济叽叽喳喳的声音，紧接着孟小蓓就开口：“季言来俱乐部了，需不需要我帮你问一下他和林静的事情？不过，我觉得应该都是林静自说自话，两人估计没什么关系。” 季言去了？ 姜甜刚想要阻止，电话那端孟小蓓已经在和季言打招呼了。 她屏住呼吸听那端的回复，片刻后季言清冷的声音在姜甜耳畔响起：“姜甜。” 姜甜动作僵住，抛出了一个字：“嗯？” 听声音季言已经远离了身旁的人，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我和林静没什么关系。” “好像不用和我解释吧。”姜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对劲，姜甜没再多说便挂断了电话，挂断的瞬间听到了季言微不可察的低沉笑意。 好像是有些赌气。 季言把手机还给孟小蓓的时候，揣测着姜甜方才的语气，蓦地轻笑出声，然后就看到孟小蓓对着自己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他转身去楼上找顾诺，顾诺此时正靠在椅子上浅眠，目前正在准备下一个赛季的比赛，训练已经剥夺了他大部分时间，又费心管理一群队员，他逮到一丁点时间就抓紧休息。 此刻听到动静，抬头见到季言，顾诺坐起身揉了下脸，依然维持着方才的动作：“还是当主播好，不用累死累活的。” 季言扯过一旁的椅子坐下：“你做直播的话就不一定了。” 顾诺懒得理会在自己面前毒舌的兄弟：“最近你们那款游戏怎么样了？” 前段时间游戏公司请季言做一款游戏的顾问，全程监制游戏的制作，由此不管是游戏画面还是内容都制作精良。自从提前在测试服试玩过后，顾诺便跃跃欲试打算偶尔直播时玩这款游戏。 “过两天就上线了。” “所以清闲了就来帮我训练这帮队员呗。”顾诺“啧”了一声。 季言姿势慵懒，轻声笑：“最近有别的事情做。” “还有什么事情？” 季言留下一句话便起身往外走：“追女生算不算？” 季言回家之后倒是认真地翻了一下许久未打开的微博，屏蔽各种消息之后，才看到姜甜微博下面的评论，理解了为什么下午会被问和林静是何关系。 若不是上次年会中偶然碰面，他怕是已经忘记了这个人。当年开始直播时，被顾诺拉着和别人打过不少局，他隐约记得林静便是里面唯一的女生。 后来组局稍微多了一些后，他倒是从其他人的调侃中听到不少关于两人的八卦，他懒得回应也觉得没必要，只是一笑置之，再后来顾诺忙于比赛，他也便没有组局打游戏了，一个人开着直播。 而现在，季言翻着微博，微微皱了皱眉。 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照常开始直播，他准备进入游戏，看着一条条弹幕，沉声说：“有什么要问的？陪你们聊会儿天。” 粉丝早就习惯WAN直播时少言寡语，现在乍一听到他要聊天，纷纷不淡定起来，铺天盖地的问题瞬间便涌到了弹幕中。 季言在游戏中途扫过这些问题，不外乎都是以前问过的问题，他视线收回，落在游戏画面上，成千上万条弹幕中，最后他只回答了三个。 ——你和林静现在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 ——言神脱单成功了吗？ ——仍在努力中。 ——请问追的是哪一位啊？ ——你们不是知道吗？ 等到季言关上直播，还有不少粉丝仍留在直播间聊天。毕竟直播时回答问题向来是顾诺在时才能得到的福利，如今WAN独自直播回答问题，粉丝难免激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然而等到粉丝们回过神来，才发现绞尽脑汁思考的关于WAN回答问题的缘由，竟然是为了澄清先前的八卦，而且感觉莫名被喂了一把狗粮。 于是乎，众人终于清楚，WAN自始至终只和新人主播芒果存在八卦关系，现在看来处于主动地位的是WAN本人。 所以，顾诺等人亲口认证的高岭之花言神遇到喜欢的人时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就在粉丝欲哭无泪的时候，高岭之花WAN正坐在阳台的椅子上，优哉游哉地翻着微博。 并且在几分钟之后，他久不更新的微博上面，转发了一张漫画。 粉丝定睛一看，WAN所转发的微博，正是芒果去年发在微博上面的一张漫画。漫画中的男生站在贩卖机前面，树影斑驳，透出夏日气息，男生的一双眼睛深邃，带着微微的笑意。 尽管从未见过WAN真实的样子，但是粉丝在看到他微博的一瞬间，就觉得漫画中的男生一定是WAN本人。 而漫画发布的日期是在去年夏天，众人便顿悟了，季言这是表明两人在很久之前便见过面。 粉丝只能集体哀叹：WAN的高岭之花人设完全崩塌。 季言转发完微博之后，便把手机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面转身进了浴室。从浴室中出来，他拿着毛巾擦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扯过椅子在一旁坐下，随手翻看了一下手机。 新微博下面，顾诺和李济几个人纷纷赶来，大有在评论区边调侃边聊天的架势，话题中心皆在那张漫画上。 顾诺在下面留言：哟，言神什么时候转发这么可爱的图了？ 李济：哟，言神什么时候这么软……萌了？ 季言轻笑，转身往阳台上走，倚在栏杆上，拨通了一个电话，很快电话被接起，那端响起声音：“突然打电话，是决定答应来S市帮我忙了？” “我过两天过去。” “行吧，需要安排什么吗？” “不用。” “那行，等你过来。”那人愉快地挂断了电话。 姜甜这几天有一点惨。 早在实习报到的第一天她就被告知，为期一周的封闭培训内容枯燥，并且任务繁重。 姜甜最初不以为然，真正到了培训中，才深切地感受到了实习组组长所说的任务繁重。 等到培训结束，她只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她站在镜子前面，深觉自己就是被摧残的祖国花朵，现在已经成功地蔫了下去。 她拖着培训训练时搬过去的行李往地铁走，下班高峰期人流拥挤，等到姜甜终于有机会挤上地铁，突然间手机铃声响起，她看到打来电话的是江瑜，只好退出去，走到了略微安静的通道中。 “喂，江老师。” “姜甜，培训是不是结束了，怎么样？” 从在H市的实习开始，江瑜就给了她不少照顾，来到S市总公司，江瑜也托认识的公司中的人对她多多关照。 “除了培训期间对设计图的要求高了一些之外，都挺好的。”姜甜略带心酸地说。 江瑜笑了两声：“是挺不轻松的，不过你初入这个行业，要求高些挺好的。” “对了，季言最近要去S市工作两个月，你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找他帮忙。” 姜甜定住，若不是周围人群散去变得安静，她差点以为自己产生幻听：“他要来做什么？” “他朋友临时请他负责一个项目。”江瑜说，“怎么他没有告诉你吗？走之前我交代他让他去了多照顾你来着。” “还没有。” 季言什么时候来了S市，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姜甜再次拖着行李挤上地铁，站在角落中，她一手握着行李箱，一手拿着手机。翻了翻微信，并没有看到任何关于季言来到S市的消息，点进季言的朋友圈，仍然是空白的动态。 无事可做，她便去刷微博，看到如此多条消息蹦出来的时候，姜甜才发现季言转发了许久之前自己的微博漫画，而那张漫画正是当初在休息室被季言撞见的那张，先前也被孟小蓓提起过。 她本以为当初他并未看到画的内容，现在看来他不仅看到了，甚至还看破了当时自己的心思。 第七章 男神高岭之花人设完全崩塌（二） 啊！还能更丢人一些吗？ 她的脸可以和行李一起埋在行李箱里吗？ 姜甜鬼使神差地去搜索季言，看到了季言澄清和林静关系的视频，听到后面季言回答的三个问题。 所以他在努力追求的对象是自己吗？ 她竟然隐隐有些期待。 因为沉浸在手机中，不知不觉竟然坐过站了。好在只是坐过了一站，她迅速下车，换乘地铁回去。 她所租的公寓是江瑜帮她找的，室友是刚大学毕业一年的女生，姜甜刚搬进公寓便去集训了，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室友今晚加班，提前告知姜甜会晚回。 然而倒霉的事情从来都不是独自发生的。 比如坐过站的同时弄丢了公寓钥匙。 没有钥匙的姜甜蹲在门口和孟小蓓聊天，才发现连孟小蓓都知道季言已经来到S市，而自己对此却毫不知情。 蹲的时间太久，姜甜觉得有些腿麻，扶着墙站起来跺了跺脚，然后听到楼道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楼梯上，季言刚从超市回来，一身休闲的打扮，手上拎着置办的生活用品。他今天刚到S市，本打算明天再告诉姜甜，倒没有想到会在楼道里面碰到她。 他看着门口的行李和姜甜明显不愉快的表情，微微上前一步：“没有带钥匙？” 姜甜还没来得及细想季言为何会在这里，就被季言一下戳破了她的窘境，只能点了点头。 “先上去吧。”季言上前，接过了她的行李箱。 “上哪儿？”姜甜懵然地问。 “我住在楼上。”季言低笑。 姜甜默默消化季言来到S市并且就住在自己楼上的事实。也许自己现在的房子就是季言帮忙找到的，所以现在季言住在楼上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姜甜走进季言的公寓，客厅空荡荡的，像是久未住人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来的？”姜甜收回目光。 “今天。”季言把手中的塑料袋放在了桌子上，打开冰箱递给姜甜一瓶水。 “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姜甜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对，又解释，“我只是因为江老师打电话来了，才有些好奇的。” “打算明天告诉你的。”季言坐在沙发上。 “哦。”姜甜点了点头，也在一旁坐下。 很快，姜甜就感觉饥饿感袭来，她揉了揉肚子，四下张望一番，试图搜刮一点零食。只是客厅空荡荡的，她目光落在餐桌上，看到了季言从超市买回来的新鲜食材。 季言会做饭？ 姜甜眼睛亮了。 季言接触到她的目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怎么了？” “我室友没回来。” “所以？”季言嘴角弯起弧度。 “我买了食材，你不是看过我妈做饭吗，干脆在这里做饭好了。”季言调侃地说。 “别了别了。”姜甜立刻摆了摆手，认输，“我宁愿去吃KFC。” 季言用手轻轻地弹了一下沙发，起身往厨房走，顺手拎走了桌上的食材，给姜甜留下修长的背影。 姜甜见状，立刻扔下手机，扒着厨房门框往里面瞅了一眼。 水龙头的水一直流着，季言正在低头洗菜，水顺着他好看的手指流下去，姜甜安静看着，突然间季言回头看她。 姜甜没来得及收回自己探出去的小脑袋，只好蹭进厨房：“需要帮忙吗？” 季言但笑不语。 手指从水龙头下移开，他走过来，眼神纯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厨房让给你。” 姜甜立刻后退一步：“不打扰你了，我只负责欣赏就好。” 说是不打扰，姜甜还是待在厨房里，暗叹颜值高的男生做饭也自带致命的吸引力。 也许是姜甜的目光太过炙热，季言转身看了她一眼：“房间有直播设备，你可以用。” 姜甜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已经许久没有直播，她放弃待在厨房，溜到季言的房间，开了直播。直播间的观众人数还算正常，大概是很久未直播的缘故，观众也很热情，姜甜有求必应，任粉丝点歌，中间时不时和他们聊着天。等到再次唱完一首歌的时候，她端起杯子喝水，瞥见站在门口的季言。 姜甜不知道季言站在那里多久了，有没有听到自己唱歌。想到自己刚才可能在季言面前唱歌了，姜甜有种想要捂脸而逃的冲动。 季言抱臂倚在门边，微微笑着。 姜甜怀抱着季言没有听到自己唱歌的希望，然而等她走出房间，后面跟上来的季言就说了一句：“唱得挺好听的。” 姜甜顿时红了脸低下了头，季言转身往厨房走去。 鉴于这顿饭完全是不劳而获，姜甜积极地帮忙递了碗筷，才乖巧地坐在餐桌旁。看着季言做的菜，姜甜食指大动。 吃饱喝足之后，姜甜主动去了厨房洗碗，季言倚在门边看了她一会儿之后便提前去直播了。姜甜收拾好从厨房出来便收到了室友回来的消息，她走到季言房门口和他告别，季言摘下耳机看过来：“怎么了？” 姜甜无声地指了指房门表示打算走，谁知道季言告知观众离开片刻之后便走了出来，帮她拎了行李，白天坏掉的电梯已经修好，季言把她送到楼下。 室友敷着面膜凑了过来：“刚才那位是谁啊？和我们住一栋楼吗？没见过哎。” “一个朋友。”姜甜拍了下室友，“别八卦了，老实敷面膜吧。” “嘻嘻，挺帅的。”室友笑了笑，才施施然飘走躺在沙发上。 姜甜放下行李，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看到了孟小蓓周末要回S市的消息。孟小蓓的家在S市，恰逢她实习放假，便打算回家几天。 姜甜边翻着微博边和孟小蓓通电话，看到了顾诺要来S市比赛的消息，调侃道：“你这次是为了回家呢，还是为了看顾诺的比赛呢？” “主要还是回家，虽然我上周刚回过家。” “人艰不拆，放过你了，等你来了，我去接你。” “对了，季言跟你说他去S市了吗？” “他……现在住在我楼上。” “什么？你们可以的。” “只是上下楼。”姜甜及时终止了话题。 孟小蓓回S市的那天，姜甜去机场接孟小蓓，一起来的还有来S市参加比赛的顾诺等人，众人一齐去季言家。 前一晚去朋友公司开会，结束时间较晚，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季言还在睡觉。于是门开了之后，众人看到了十分居家的季言。其他人一齐拥进去时，姜甜还站在门外，看着头发些许凌乱的季言。 刚起床的季言声音喑哑：“进来。” 等姜甜进去，季言才关上门去了洗手间。季言洗漱的间隙，姜甜看着沙发上“葛优瘫”的几人，打开冰箱倒了几杯果汁。 等到姜甜把果汁放到众人面前，才发现众人正一脸诡异地看着她，孟小蓓摊了摊手，满脸写着“这次我也救不了你了”。 顾诺调侃道：“姜甜，你对言神的公寓挺熟悉的嘛。” 季言已经从洗手间出来，顾诺识相地住了口。 第二天姜甜随着众人一起前去比赛场地，她到了比赛场地之后便直奔观众席，孟小蓓在她旁边坐下。季言同其他人打完招呼后也走了过来，孟小蓓自觉让了位置给季言。 于是整场比赛下来，姜甜右侧的季言始终安静，目光落在屏幕上面；而左侧的孟小蓓始终提心吊胆，不停地深呼吸。坐在中间的姜甜感受着孟小蓓手指掐在自己胳膊上面的力度，不自觉地感染上了孟小蓓的紧张。季言看了看她的模样，轻声笑了一下才移开视线。 整场比赛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孟小蓓的魔爪再次伸向了姜甜。 姜甜挪了挪身体，往季言身边侧过去，试图避开孟小蓓。 结果毫无悬念，KPE拿了冠军。 比赛结束的时候，孟小蓓猛地站起身跟随全场一齐欢呼，也解放了姜甜。姜甜舒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被掐疼的胳膊。 孟小蓓冲到后台，姜甜也跟在季言身后往后台走，一路上不少人跟季言打招呼。三个人在后台等了一会儿，顾诺他们才接受完采访回到后台。 孟小蓓蹦跶着往顾诺跟前走，恭喜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迎面走过来的顾诺揽住肩膀抱了一下。 孟小蓓将要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硬生生地阻拦了，她额头碰到顾诺的肩膀，不知作何反应。 姜甜虽然只能看到孟小蓓的背影，但还是能清楚地察觉到孟小蓓身体的僵硬，她憋着笑没有说话。 顾诺只抱了一瞬就放开了，身后的李济也激动地打算和孟小蓓来个熊抱，被回过神来的孟小蓓笑嘻嘻地躲开了。 众人提议庆功宴的地点，最后竟然一致决定去季言的家中。上车后，顾诺凑上前问道：“言神，今天要不要做饭？” “不做。” “今天的冠军都不值得言神动手做一顿大餐吗？”李济早就听闻季言的厨艺好，只是还未亲自品尝，也上前起哄。 季言不语。 “行吧，估计想吃到言神做的饭是困难咯。”顾诺往后仰，靠在车座上。 第七章 男神高岭之花人设完全崩塌（三） 姜甜想起上次在季言家中吃晚饭，听见顾诺所说的话，顿时心虚地看了看季言。季言也侧过脸，两人目光撞到一起，姜甜连忙收回视线。 最后众人集体商议在季言家中煮火锅，一种既不需要厨艺又色香味俱全的大餐。 姜甜帮忙整理从超市买回来的食材，瞥见了一直呆坐在沙发上怅然若失的孟小蓓，凑过去说：“这个表情是要干吗？” 孟小蓓难得不说话，姜甜调笑道：“不会是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个拥抱中吧？” 她看着孟小蓓的表情，接着说：“孟小蓓，你这样真的不行，你应该直接上。” 姜甜长篇大论还没有说完，就被孟小蓓赏了一个栗暴：“你还是操心自己的感情吧。” 孟小蓓说话声音不大，围坐在客厅中央的三个人刚刚能够听清楚，姜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季言，发现季言没有反应后才稍稍松了口气，把孟小蓓赶去了厨房。 吃过晚饭后，一行人又窝在客厅打了几局游戏，孟小蓓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再不回家，我妈怕是要亲自来抓我回去了。” “你怎么回去？”姜甜起身。 “队长负责送回去吧。”李济边打游戏边探着脑袋大喊。 “行。”顾诺问季言要了车钥匙之后便离开了。 姜甜和季言打完招呼也下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明明已经不早了，却没有困意，姜甜索性开始画未完的漫画。 她知道自己漫画的更新频率实属感人，好在最近几天灵感不断，希望可以趁此提高一下更新速度。她趴在桌子上哼了几句歌，拿着画笔几下起好了草稿后便开始认真画画。 等到一幅画完成，已经是深夜。 闹钟响起的时候，姜甜还沉浸在美梦中，她眯着眼去捞闹钟，看清时间的时候瞬间清醒，一下子坐起身跑去洗漱，顾不上吃饭就往外面冲。 飞奔到了公寓楼下，姜甜撞上一个人：“啊，季言早。”匆忙打完招呼她就准备溜，却被季言拦了下来。 “我要走了，快迟到了。”姜甜转身要走。 季言把手中拎着的牛奶和早餐递给了姜甜：“我送你过去。” 姜甜跟上季言，坐在副驾驶座喝牛奶，半晌才开口：“谢谢。” 季言笑着看了看姜甜：“昨晚熬夜了？” “嗯。”姜甜点了点头，“画画没注意时间，所以起晚了。” “你微博连载的漫画？”季言问。 “咳”，姜甜震惊的同时被呛了一下，捂着嘴咳嗽了一声，一脸的不敢置信，“你……你看过吗？” “看了一点。”两人目光相撞，季言道，“大家说，故事挺甜的。” 姜甜抿了抿唇，半天才嗫嚅了一句：“纯属虚构。” 姜甜本以为季言会送她到公司楼下，谁知道季言竟然直接开去了地下停车场，和她一起下了车。 看着她愣怔的样子，季言解释道：“我目前在这儿工作。” “这么巧的吗？”姜甜站在电梯里，看着两人按在了上下两个楼层，想起来楼下是个游戏研发公司。 季言先她一步走出电梯，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姜甜才收回视线。 工作的间隙，趁着组长没有在身边巡逻，她趁机摸鱼和孟小蓓聊天。顾诺一行人已经回了H市，孟小蓓被母亲留在S市陪着逛街，此刻正在对着姜甜诉苦。 孟小蓓：我想回去实习，我爱金融。 姜甜：哦，我知道了，你想回KPE。 孟小蓓：怎么，你已经和言神上下楼了，还不允许我看看我的偶像吗？我委屈。 姜甜：你现在当务之急是陪你家老佛爷逛街，她开心了，才会给你放行。 刚打完一行字，姜甜就看到雷厉风行的组长拿着一摞文件走了过来，她立刻关掉聊天框，埋头在设计图上。 酷暑时节姜甜没有任何食欲，中午休息的时候她百无聊赖地趴在工作桌前，手机上蹦出来一条消息，是季言发来的。 她乘电梯到了楼下，季言正在大厅等她。 公司楼下不远处有一间西餐厅，两人步行过去，外面阳光炙热，她用手遮在额前快步走进了餐厅。 季言坐在对面，手上拿着菜单，模样认真，不知为何，姜甜突然就感觉到了饥饿。等到两个人吃过饭，回到公司大厅并肩站着等电梯时，姜甜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你发消息就是为了吃午饭吗？” “你还想做什么？”季言把手中的饮品递给她，笑着说。 “没，没什么。”姜甜摇了摇头，放弃继续聊天。 回到办公室，周围的人都趴在办公桌上休息，姜甜没有困意，咬着吸管刷着手机。 临近下班的时候，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姜甜挺起身子揉了揉肩膀，看到季言发来了一个小程序。 她下载好安装到手机上面，发现是一个类似于密室逃脱的小游戏。她跟着提示玩了一会儿之后，屏幕上面的小人被困在了一个房间内，没有办法走到下一关。 姜甜闷着头开始找破解方法，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小人绕着房间的墙溜达了一圈又一圈也没能找到出路，不得已她敲开季言的聊天框，弱弱地问了一句：第十五关怎么玩啊？ 季言看到消息的时候刚刚结束会议，看到聊天内容，嘴角弯起：所以现在还没有通关？ 姜甜挫败地回消息：是的。 Y：下班了吗？一起回去。 姜甜：好的，等我，我马上下去。 她飞速地回了消息，离开了办公室。比起拥挤的地铁，显然她更乐意和季言一起回去。 姜甜刚看到季言就举起了自己的手机：“所以这一关要怎么过？” 季言的手落在姜甜头顶：“先走，回去再说。” 坐在车上，姜甜全程专注于通关，然而等到季言停稳车，姜甜还困在小房间内没有找到出去的钥匙，她无助地再次朝季言举起了手机。 季言接过，很轻松地玩到了最后一关，又递给了她。 姜甜玩着游戏，低着头往电梯走，没看清路差点撞到旋转门的时候，被季言揽住了肩膀，姜甜顿时手指僵在屏幕上，半天没有挪动。 季言揽着她过了旋转门后才放开，两人进了电梯，季言目光扫过姜甜的手机屏幕，无奈地说了一句：“还没有通过。” 姜甜这才回神，发现电梯已经到了，并且来到了季言的家门口。她眨了眨眼睛，对食物的渴望瞬间战胜了一切：“都到门口了，我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蹭饭了？” 季言刚打开门，姜甜就屁颠屁颠凑了进去，走到客厅里，双手作揖：“感恩。” 季言做饭的时候，姜甜继续和游戏较劲，等到季言做好饭从厨房出来，她还是卡在最后一关。 季言从姜甜手里拿过手机，迅速通关后把手机还给她：“该吃饭了。” 姜甜接过手机，发现游戏结束之后屏幕上面有一行字：下班一起回去。 所以这本该是自己在下班之前就通关看到的字，然而因为自己的愚蠢，现在才出现。 姜甜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小声说了句：“没有游戏细胞不是我的错。” 季言嘴角扬起笑意，没有接话。 “你应该直接和我说的，游戏太考验我了。”姜甜对自己的认知非常准确。 “就是想逗逗你。”季言已经起身去端做好的晚饭了。 逗？ 姜甜一时语塞。 吃过饭后，姜甜无事可做，便坐在一旁围观季言和顾诺组队打游戏。 就在听顾诺说话的时候，她收到了孟小蓓发来的消息，季言见姜甜盯着手机半天没动，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姜甜握着手机：“你觉得如果有人和顾诺告白，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季言没有问名字，沉吟了片刻说道：“除了游戏和比赛，我还没见顾诺对什么感兴趣过。” 姜甜闻言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一秒，给孟小蓓回了消息：加油。 第八章 “喜欢你”这句话，是早晚要说的 “喜欢你”这句话，是早晚要说的 姜甜刚下楼回到房间，孟小蓓就打来了电话。 姜甜“扑哧”一声笑了：“孟小蓓同学，你现在这个动静让我以为，你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去表白了。” 孟小蓓平缓了一下心情：“不会不会，我只是忽然有一点激动。” “是因为终于要进行人生中的第一次表白了吗？”姜甜保持看戏的状态。 “嗯哼，所以‘母胎Solo’为何要和‘母胎Solo’自相残杀呢？”孟小蓓回怼。 “OK，放过你，但是你突然表白的原因是什么？”姜甜撇了下嘴。 “这不和你第一次见到言神一样吗？就是一种……嗯，冲动。”孟小蓓说，“荷尔蒙、多巴胺齐上阵，就难以抵抗了。” “喂，我和季言不一样。”姜甜大喊了一声，“我当时才是真的一时冲动。” 还没等孟小蓓回应，姜甜就听到了从上面阳台传来的轻微声音，温柔的声音夹杂在习习晚风中飘到耳边，似乎给本来有些焦躁的夏日夜晚带来了一丝凉意。 季言也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 姜甜抿了抿唇，暗自想着刚才自己叫出了他的名字，希望没有被听见。她听着上方时不时传来的低沉声音，放低音量和孟小蓓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等到孟小蓓终于放过姜甜，她挂断电话，无意识地又翻出季言发来的小游戏，进入之后发现游戏内容更新了，且一如既往地仿佛在鄙视自己的智商。 正在专心致志通关，突然间手机弹出来一条微信消息，她翻了个身，举起手机，目光扫到屏幕，手指僵住，手机掉下来差点砸到自己的脸上。 姜甜捡起手机，终于确认刚才自己站在阳台上吼的那一声被季言听得清清楚楚，因为此刻干净的聊天界面，只有季言发来的四个字加上一个不明觉厉的问号。 Y：一时冲动？ 姜甜无声地盯着手机屏幕，半天才敲了几个字：你听见了？ 季言很快地回了消息，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Y：嗯。 姜甜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有些心虚，以至于她敲了一行字又敲了一行字，最后还是全部删去了。 直到季言又发来了一个问号。 姜甜迅速回复：我错了。 等到两分钟过去，发出去的消息不能撤回了以后，姜甜想一拳捶爆自己的头，这个时候怎么这么呢？ 季言突然间发来了语音，带着轻微的笑意：“所以呢？” 听完季言的语音，姜甜感到耳根微微发烫，轻轻晃了下自己的手，她不明所以，也跟着发了条语音：“所以什么？” 姜甜恍惚回过神来，才明白季言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想让自己做些什么？ 姜甜逃避问题的本事是一流的，赶紧又回了一句：“所以，更新的游戏应该怎么通关，大神能教我一下吗？” 季言倒真的打电话过来教她玩游戏，就这样，等她玩到最后，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姜甜已经分不清是手机烫，还是自己的耳根更烫一些。 听筒里能听清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姜甜沉默了片刻，季言在等她先挂电话。姜甜顿了顿，说了句“晚安”便挂断了电话。 手机被扔到一旁，月光从窗外透进昏暗的房间中，地板一片明亮，她下床走到窗户前，抬眼看了看窗外，手指碰到窗帘，慢慢拉上了。 翻来覆去半天都毫无睡意，姜甜张开胳膊，呈“大”字形躺在床上。 又将是一个失眠的晚上。 两人的公司在同一栋写字楼，于是便顺理成章地一起上下班。姜甜在公司，改设计图已经是基本操作，往往下班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但还是能够和季言一起回去。 为了感谢季言长时间提供副驾驶座，姜甜思来想去，能够做到的竟然只是把季言的冰箱塞满。 姜甜闲来无事的时候偶尔会在季言公寓里直播，偶尔也跑来蹭饭，美其名曰季言一个人吃饭太孤独，来帮季言解决食物。 季言往往一笑任之。 自从姜甜偶尔来蹭饭之后，季言客厅的桌上便堆放了不少零食，且从不见减少。 姜甜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吃着零食。 对于“恋爱系列”漫画，姜甜已经彻底陷入了瓶颈期。 如果非要说原因的话，只有一个：没有恋爱过的单身狗，永远无法体会情侣们的甜。 于是姜甜漫画中男女主的感情进展以及撒狗粮的日常，被无期限搁置了。 她觉得自己暂时需要另外找一件事情做。 她随意地翻着手机，看到季言从房间中走出来，手中还拿了一份文件。季言把文件放到姜甜面前，示意她看。姜甜拿起文件。 游戏？ 她猛地睁大了眼，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正在制作期的古风手游，建立在一定的历史基础上，倒是颇有意思。现在自己手上的，是手游中主角的故事线及少许剧情宣传。 姜甜看完之后把文件放到桌子上面，听见季言的声音：“宣传图交给你怎么样？” “我？”姜甜指着自己，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怎么，不相信自己？”季言笑着坐在了姜甜身边，“时间三个月，对你来说没问题吧。” “行。”姜甜思考了一会儿就答应了，其实她的能力还是不错的，而且她感觉到季言相信她。 姜甜重新拿起文件翻看，问季言：“所以这个游戏难吗？” “按道理来说是不难的。”季言说话间顿了顿，目光投向姜甜，似乎带了些不言而喻的味道。 姜甜认输：“好的，我明白了。”然后有些赌气地拿着文件往门口走去。季言跟上去揉了一下姜甜的头发，在他手掌的桎梏下，姜甜艰难地转身，看到季言上扬的嘴角：“不是很难，你可以玩。” 季言放开姜甜，倚在门框边目送她下楼。 姜甜背过身，双手抱着文件，默默地在心里想，这个场景和动作一定要放在漫画中。 姜甜暂时搁置了漫绘上面的连载后，便开始准备季言给自己的这个游戏宣传。比起自己设计剧情是要轻松一些，但是姜甜并没有怠慢，整整一周都埋在书桌前，才把第一章的大致剧情画出来。 画完之后，姜甜就捧着画去楼上找季言。 虽然不清楚季言和这个游戏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是自从季言给了她这份文件之后，便没有让她同其他任何人交接，姜甜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此事是季言负责。 虽然姜甜不认为自己能和他无障碍沟通。 站在季言家门前，她敲了敲门。季言偶尔直播较晚，姜甜便在临近中午才来，不至于季言还没醒。 季言开门的时候，姜甜正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哼歌，突然间抬眼看到季言，差点就忘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季言穿着简单的白T恤、黑裤子，破天荒地戴了一副眼镜。 姜甜还从没有见过季言戴眼镜，此时看起来却完全不违和，他眼底有笑意，整个人显得软软的。姜甜竟然觉得他有一瞬间很像表姐家的小波斯猫芒果。 用一个词来形容此时的季言，就是——秀色可餐。 姜甜就这样站在门前直愣愣地盯着季言，直到季言摘下眼镜：“准备看多久？” 姜甜连忙跟在季言身后走到房间里，开口问道：“你近视吗？” “有一点近视，工作的时候才会戴，怎么了？” 姜甜很诚实：“戴上眼镜，挺帅的。” 季言回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姜甜。姜甜立刻转移了话题，奉上了自己的画。季言只是大致翻了翻之后，便还给了姜甜：“可以。” “这么不认真的吗？”姜甜收回文件，撇了撇嘴。 “给你的时候就是相信你了。”季言认真了一些，“你接着画就行。” 姜甜立马笑开，又觉得自己有一点傻，就对着季言吐了吐舌头。 季言在客厅处理文件，姜甜已经画画多天，此刻正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季言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正在电脑上面敲字，示意姜甜帮忙拿过来。姜甜拿起手机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递过去的时候轻声说：“江老师。” 季言接过手机，姜甜在一旁噤声，低着头玩游戏，视线内季言把手机递了过来。江瑜对于姜甜在季言家中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关心地询问了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季言接过手机后便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面，轻声问了一句：“想回H市吗？” 姜甜感受着空调的凉风，倚在沙发上，摇了摇头：“天气太热了，除了房间里，我哪里都不想去。” 但是姜甜没有想到，就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不久，可以安安静静躺在空调房里的美好计划就被打破了。 因为说表白就表白的孟小蓓好像失败了。 姜甜前一天晚上睡得早，周五清晨醒来的时候才看到孟小蓓发来的消息，她打过去电话孟小蓓却没有接，迫不得已，姜甜趁中午休息的时候，偷偷问了李济。 李济说话支支吾吾，大概也不是很清楚，姜甜便没有再问，想了想，孟小蓓也不至于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 但是孟小蓓不接电话，姜甜还是有些担心。下班之后，姜甜就打算直接回H市，到了公司楼下才想起正在等着自己一起回公寓的季言。看到她一副匆忙的样子，季言问：“怎么了？” “明天周末，我打算今天回H市。”姜甜站在季言面前说。 季言看了一眼手机，给她打开了车门：“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姜甜连忙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周末我也没有什么事情，正好回家两天。”季言走到另一边，单手撑在车门上，“走吧，一起回去。” 姜甜到了学校之后便直奔孟小蓓的宿舍，到了之后才收到孟小蓓的消息，说正在公司加班。姜甜就回到自己宿舍等她。 晚上，孟小蓓拉着姜甜出去喝酒。 餐厅里，两个人坐在一个用竹子隔开的小包间里。孟小蓓哭丧着脸，下巴搁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姜甜坐直身体：“说吧，怎么了？” “没什么，就表白失败了呗。” “所以你做了什么，我看李济都支支吾吾的。”姜甜凑过去，“你不会是当着大家的面表白的吧？” “没有。”孟小蓓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我明明是偷偷地、温柔地表白的。” “然后？” “然后就失败了。” 姜甜盯着孟小蓓，显然对她如此草率的总结很不满意。孟小蓓坐直身体，想了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表白是很久以前就有的想法，昨晚上她也是一时冲动，便说了喜欢。既然早晚都要说，孟小蓓便没有计较要确切地留在哪一天。 昨晚是KPE的日常训练，顾诺一个人待在楼上的办公室处理事情，孟小蓓帮李济送东西上去，说出喜欢是突然，孟小蓓也想过会被拒绝，但是直到真的被拒绝的那一刻，却比自己想象中更难过。 到底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从最初的追随，到后来的喜欢。几年的时间，孟小蓓清楚地记得第一次不小心看到关于顾诺的视频时自己心里的悸动，那时候顾诺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刚刚加入KPE的小队员，直到后来去看有他在的每一场比赛。 顾诺并不是从一开始便站在众人仰望的冠军位的，孟小蓓见过他失败，也知道他的努力，以至于第一次真正见到顾诺本人，再到后来近距离地接触，她始终觉得那像是一个幻影。 这种细腻的感情孟小蓓是第一次有，所以也从未吐露。 她说出“喜欢”的那一瞬间，就没抱多大期待会得到回应，但是现在也是真的一点侥幸都没有了。 “顾诺说什么了？”姜甜问。 “没说什么，就说没考虑过这件事情。”孟小蓓又伸手去拿酒杯。 姜甜下意识地就想阻止，她至今忘不了大一有一次聚餐，孟小蓓不小心喝多了之后耍酒疯，同行的几个女生连拖带拽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她带回了学校，自此姜甜才知道孟小蓓究竟有多么不能喝。 所以以后的聚餐无论怎样，姜甜都没有再让孟小蓓碰过酒。但是今天，姜甜决定不去阻止，只打算让自己保持清醒，等到孟小蓓喝醉之后负责把她送到学校。 孟小蓓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拉着姜甜喝酒，拒绝的话还没有到嘴边，孟小蓓已经把啤酒放到了她面前。 看着孟小蓓如此郁闷，姜甜便也拿过酒杯陪她喝。 姜甜显然高估了自己，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直到孟小蓓颤颤巍巍地再次推酒杯到姜甜面前时，姜甜维持着残留的最后一丝理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到深夜了。 餐厅是通宵营业，但姜甜觉得不能再喝下去了。 这个时间宿舍已经关门了，姜甜努力撑住眼皮翻了翻手机，最终还是没有打出电话。 孟小蓓喝醉了在小声嘟囔，姜甜凑过去听，才发现孟小蓓手里捏着手机，叫着顾诺的名字。姜甜一阵无奈，但是转而想了想，或许可以让顾诺来解救一下她们两个。 顾诺很久都没有接电话，姜甜本打算放弃的，谁知道突然间接通了，姜甜还没想好措辞，就听到了季言的声音。 有一瞬间，姜甜甚至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她再看看名字，确认自己此刻拨的号码正是顾诺的。 姜甜清了清嗓子，却觉得自己的头脑更不清醒了，她喊完季言的名字，便没有下文了。 季言拿着顾诺的手机，听到姜甜叫了声自己的名字，然后就只能听见清浅的呼吸声。他微微蹙眉，再联想顾诺无意间提起的一句，便开口问：“你现在在哪儿？” 姜甜说完地址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话了，安安静静地等着季言过来。 季言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趴在桌子上面的人，姜甜看起来还有一些清醒，而孟小蓓似乎已经完全醉了。 姜甜看到季言过来之后才安下心来，两个人艰难地把孟小蓓放在后座之后，便同时犯了难。 季言开口：“你们现在准备去哪里？” 姜甜指了指孟小蓓：“她说要去找顾诺。” 季言无奈：“顾诺也和你们差不多，不过还没有喝醉。” 姜甜脑子转不过来，下意识地问：“因为孟小蓓吗？” 季言摇了下头，半天后沉吟道：“去也行，今天训练基地没有其他人，也有可以休息的房间，走吧。” 等坐到车上之后，姜甜才彻底放松下来，季言就在自己身边，姜甜最后一丝意识也被淹没了，歪靠在车上，慢慢睡着了。 到了训练基地，季言让顾诺出来把孟小蓓接进去。 顾诺刚把孟小蓓从车里面拉出来，孟小蓓就张开双臂扑在了顾诺身上，顾诺只好张开双臂搂住她。转身准备往基地走的时候，顾诺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死死的姜甜：“这两人今晚怎么了？” 季言好整以暇地看着顾诺，再回头看了看沉睡的姜甜：“这是不是应该问你呢？” 顾诺瞬间无语：“我刚刚喝了不少，正头疼呢，姜甜要一起睡在基地吗？” “你能照顾一个就不错了。”季言说完往车边走。 坐回车里，季言看着睡梦中的姜甜，她的头歪在一旁，露出来的半张脸红红的。 大概是喝了酒，姜甜倒像是平日里偶尔傻傻的样子，时不时还会嘟囔一句听不懂的话。 他哑然失笑。 就这样，醉醺醺的姜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她有一丝隐隐的头疼，迷迷糊糊地揉了揉太阳穴。房间内厚重的窗帘紧紧地拉着，分不清此刻是几点。 姜甜望着天花板，和自己房间不一样颜色的壁灯让她清醒过来。 她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确认了自己在陌生的房间，赶忙扒过自己的手机，看到季言发来的消息。 Y：醒了出来吃饭。 姜甜的脸腾地红了，所以现在自己是在季言家中啊……她走到洗手间，看到新的洗漱用品放在了那里。姜甜收拾完之后便颓废地坐在床上。 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喝醉了之后指不定做了什么事情，姜甜就失去了走出房间的勇气。 而且，昨天她是怎么到了季言房间的？ 姜甜踌躇半天，才推开门出去，却发现并不是之前去过的江老师家。她四处看了看，明显冷色调的装修，布置干净整洁，客厅一角还放着一台跑步机，应该是季言自己的公寓。 季言指了指餐桌，姜甜站在原地没有动，捧着他递来的一杯水，问道：“我昨晚应该没做什么吧？” “哦？”季言笑得有些促狭，“你是说和孟小蓓两个女生在外面喝醉，还是在车上胡言乱语？” 姜甜听到季言的话，表情垮下来：“那我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也就是唱了几首歌。”季言说。 姜甜微窘，在餐桌前坐下，低着头小声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昨天是怎么进房间的？” 季言喝了一口水：“你觉得以你昨天的状态能自己走到房间？” 该不会真的是被他抱回来的吧？ 姜甜默默地想，不，也许是拖到房间的。 在得知孟小蓓被安全送到KPE俱乐部休息之后，姜甜猜测孟小蓓大概还没有醒来，便暂时没有联系孟小蓓。 这次回来本来是打算陪孟小蓓的，现在孟小蓓还在KPE，姜甜无事可做就待在季言公寓看他直播。不知为何，连在S市的比赛现场都不太能看进去的姜甜，此刻看季言玩游戏，反倒入了迷。 以至于门铃响起的时候，姜甜紧盯着屏幕，下意识地碰了一下季言的胳膊，季言示意她：“你去开门。” 几秒后，姜甜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去开门，却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江瑜。 站在门外的江瑜在看到姜甜的瞬间诧异了一下，但很快就释然：“你和季言一起回来的，是吧？” 在季言家中见到江瑜，姜甜有些尴尬，错开了身让江瑜走进房间，关好门往客厅中走。 江瑜把手上拎着的食物放在餐桌上：“听季言说你们回来两天，给你们送些吃的。” 姜甜笑了笑，突然间不知道如何自处，还好季言听到动静之后便从房间中走了出来，看到自家母亲之后走了过去：“中午一起吃饭吧。” “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我半个小时之后走，下午还有事情要做。”江瑜笑着说。 姜甜在后面猛地咳了一下，觉得江瑜说的话里暗藏着微妙的意思，她站在旁边没敢插嘴。 江瑜转而便开始询问姜甜的近况，聊到关于实习的事情，姜甜才觉得没那么尴尬，而且她确实自从实习以来便遇到许多难解的事情以及专业上面的问题。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江瑜要离开，姜甜起身送她，听见江瑜问了一句：“你和阿言，现在是不是在一起？” 姜甜愣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原因是：一是没有想到江瑜突然间会问这么八卦的问题；二是季言也从房间内走出来要送江瑜，好巧不巧地听到了这句问话。 姜甜“啊”了一声就没了下文，反倒是江瑜先笑了起来：“别紧张，就是最近说让他相亲，结果说了几次他都不为所动，我以为你们两个在一起呢。” 相亲？ 姜甜听到江瑜的话，下意识地去看季言，季言只是在一旁笑着，也没有接话。 江瑜没有再问下去，看了看两个人，拍了拍姜甜的肩膀，便出门离开了。 站在门外目送江瑜，直到电梯门关上之后，姜甜仍呆站在原地。尴尬的氛围突然间蔓延开来，姜甜一时无言。 回到房间之后，季言继续去直播，姜甜坐在客厅里，看到了孟小蓓发来的一连串消息，憋不住笑了。 孟小蓓：姜甜，我我我…… 孟小蓓：姜甜，你昨晚去哪儿了？ 孟小蓓：我为什么会在训练基地？还有，我以为是顾诺把喝醉的我抱到基地的，结果他告诉我是他把我拖回去的。我伤心了，现在非常伤心。 姜甜笑倒在沙发上，回复着孟小蓓的消息。 孟小蓓得知姜甜正在季言家中后，便没有让姜甜出来陪她，直接回了学校。姜甜听到电话里面孟小蓓满血复活的声音，不禁开始想象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姜甜正躺在沙发上捧着手机，就看见季言边往阳台上走边接电话，姜甜立刻坐起身，依稀听到季言说了句“不去”。 她端坐在沙发上联想到江老师所说的“相亲”，猜测季言现在拒绝的事情可能就是相亲。 季言挂断电话走进客厅，看到姜甜若有所思的模样。 两人视线相撞，姜甜脱口而出：“你要去相亲？” 季言把手机放进兜里，笑了笑：“刚才的电话吗？没准备去。” “你怎么不去啊？”姜甜问。 姜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有这么多问题，可是问出问题的一瞬间，却很期待听到答案。 “告诉你答案，有什么奖励吗？”季言逗她。 “什么奖励？”姜甜一脸认真。 季言笑了笑，略过了这个问题，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见姜甜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身上。季言见她这般，促狭道：“这么期待我去相亲？” 姜甜再次无言，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索性以去找孟小蓓为借口溜走了。 到了孟小蓓宿舍的时候，孟小蓓正在宿舍补觉，顶着黑眼圈睡眼蒙眬地开门。姜甜晃了晃手上的饭盒，孟小蓓这才清醒，去洗手间洗了脸走出来后揉了揉肚子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好吃的？” “江老师做的。” “季言的妈妈？” 孟小蓓打开饭盒，两眼放光：“听你说她是厨师级别的厨艺。” 姜甜无比同意地点了点头。 “前后脚去S市，上下楼，一起回来，昨天还一起待在一间公寓。”孟小蓓一边吃一边说，“你们进展已经这么快了吗？可以允许我脑补一部浪漫的言情剧吗？” “你现在操心这么多了吗？”姜甜看着孟小蓓狼吞虎咽的样子，“请让我看到一个失恋的人该有的样子。” “昨晚不是让你看到了吗，难道我还不够悲伤吗？”孟小蓓含混不清地说，“更何况今天早晨我醒来的时候……” “嗯！”姜甜抓住了重点，“你醒来的时候怎么了？” 孟小蓓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了，她埋头吃饭假装没有听到姜甜的话，彻底激起了姜甜八卦的欲望。 “从实招来，孟小蓓。”姜甜拦住孟小蓓正在扒饭的手。 孟小蓓抬起头，眯着眼笑：“你这么久没录过唱歌视频，需不需要我帮你录啊？” “唱歌视频是另一回事，你现在最好给我说清楚发生了什么？” 孟小蓓憋着笑，半天才问：“不过，昨天晚上我为什么会在KPE啊？” “是你自己喝醉了之后含混不清地叫顾诺的名字，哦，对了，你还拨通了顾诺的电话，然后呢，顾诺和你一样正在喝酒没有来，是季言把你送到训练基地的。” 姜甜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所以昨天晚上训练基地只有你们两个喝醉的人，等等，你们昨天发生了什么？” 联想到孟小蓓不正常的反应，姜甜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孟小蓓心里有些发毛，抱着自己：“姜甜同学，你脑袋里最好不要想什么十八禁的东西，我是纯洁无比的社会主义好青年。” 姜甜盯着她的双眼炯炯有神，孟小蓓还是败下阵来：“今天我醒来的时候，顾诺正在我旁边睡得死死的。” 姜甜准备开口时，孟小蓓捂住了她的嘴：“别问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谢谢。” “我知道什么都没有。”姜甜笑道，“但是，以你八爪鱼式的睡法，你确定你们两个没有任何接触吗？” 孟小蓓没有答话。 姜甜笑倒在一旁：“所以你不会真的醒来的时候，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盘在顾诺身上吧？” 孟小蓓转移话题：“不是要去录视频吗？走吧走吧。” 燥热渐渐散去，半边天铺满了金色的晚霞，两人往操场的方向走去，大抵是因为周末，操场上三三两两地坐着不少人，篮球场边欢呼声不停。 两人看了一圈，最后去了湖边。姜甜盘腿坐在湖边的台阶上，孟小蓓拿着三脚架：“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弃那些‘性冷淡’的歌，来唱些小情歌呢？” 姜甜打趣道：“或者，等你脱单的时候？” 孟小蓓捂着心脏：“不要戳我痛处了好吗？” 录制很顺利，姜甜正低着头看录好的视频，孟小蓓突然间叫了她的名字。姜甜照着孟小蓓的示意看过去，远处正往这边走来的身影有些熟悉，她仔细一看，是季言和一个女生。 “什么情况？”孟小蓓在一旁开口问。 姜甜低下头整理相机，轻声说：“大概是在相亲吧。” “什么？我一直以为你们早就暗度陈仓在一起了，只是不愿说出来呢。” 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姜甜包里的手机响起，她把相机放到一旁的石凳上面，翻出手机看到季言发过来的消息。 Y：在湖边做什么？ 姜甜看到季言和身旁的人已经在不远处停下来，似乎正在聊天，回复季言：录唱歌视频，你现在是…… 她看到季言停下了和身旁人的聊天，低着头去看她的消息。鬼使神差地，姜甜再次发了一条消息—— 姜甜：需要我去解救你吗？ 季言今天被江瑜叫来接她回家，谁知道自己母亲其实是有心安排他相亲，季言便是被母亲安排了要送身旁的人回家，可是女生却问能不能让他带着逛一下校园。在母亲的眼神示意下，季言无奈陪同。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姜甜，他快速地回了消息，轻声笑了一下。 身旁的女生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季言礼貌地说了句没什么，收起了手机。 孟小蓓在催促姜甜离开。 姜甜的手机屏幕亮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 Y：乐意之至。 她还没来得及回消息，季言两个人就往这边走了过来。 姜甜收了手机，还在想着怎么解救季言，季言和身旁的人已经走到了眼前。 姜甜抿了抿唇，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似乎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季言走过来的时候，孟小蓓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就看到姜甜已经走了过去，依孟小蓓对姜甜一到季言面前智商就暂时掉线的了解，她索性抱着双臂围观姜甜预备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姜甜走到了季言身边，季言微微一笑，身旁的女生先和姜甜打了招呼，然后开口问季言：“你们是？” 姜甜抬头看季言，要说什么？要做什么？怎么解救？ 正常情侣见面的时候会做什么事情？牵手？吻上去？ 姜甜脑袋有点乱，最后选择了最保守的动作——牵手。姜甜轻轻握住了季言的手指，没有更进一步的碰触。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季言反握在掌心。 季言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身旁的女生反应过来：“这是，你女朋友？” 姜甜听到这个称呼之后愣了愣，转而去看季言，见他的嘴角微微扬起，没有否认。 为了配合拯救季言，姜甜点了点头。 于是一旁的孟小蓓惊了。 第九章 比猫更慵懒可爱 风很轻，细长的柳枝轻轻拂过水面荡起一圈涟漪，又慢慢散去。周围很安静，本就是校区较偏僻的位置，很少有人经过，此刻蝉鸣声都变得格外清晰，透过层层树叶落在耳畔。 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只是此刻和季言独处的姜甜，正在为自己刚才的“拯救”买单。 季言身旁的女生早就略带不忿地离开了，而孟小蓓在一旁围观了姜甜的一系列操作之后，目瞪口呆之余也偷偷溜走了。偌大的湖边，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对上季言坦然的目光，一抹羞红悄悄地爬到姜甜耳后，她移开了视线。虽然自己方才做的那些只是为了解救季言，但是现在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又是怎么回事…… 姜甜背过手低着头走路，季言走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笑得十分灿烂。 两人一起回S市，刚坐上车姜甜就接到了许楠的电话，她把手机拿到耳边，听到许楠焦急的声音：“你还没离开H市吧？” “嗯。”姜甜不明所以地回答。 “那芒果交给你了，你带走吧。” “啊？” “临时出差，正好交给你，你等会儿先来我家把芒果带上再走啊。我要去收拾行李了。”许楠说完之后就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姜甜一脸无奈地和季言对视，又要麻烦他了。季言低声问了一句：“在哪里？” 到了小区楼下之后，姜甜说了声“谢谢”就冲了下去，刚到楼上打开房门，就被许楠一把拽了过去。许楠从阳台上回来，笑着问姜甜：“谁送你来的？男朋友？” 姜甜正在逗芒果，闻言，抚摸着芒果的手指顿了一下：“不是。” 许楠不置可否，见姜甜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没说什么，只是一股脑地把猫粮和各种玩具全部塞给了姜甜。 姜甜抱着一堆东西，无语道：“我有一种你要把芒果送给我的感觉。” 许楠摆摆手：“那就送你了吧。” 姜甜戳了戳芒果：“行吧，那我勉为其难收下你啦。” “需要我送你下去吗？”许楠问。 “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吧。”许楠给她按完电梯，姜甜艰难地抱着一堆东西往楼下移动。季言下车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等坐上车之后，姜甜才长舒一口气。 而芒果早已经扑到了季言身上，软软地依偎着他，大眼睛水汪汪地看向季言。姜甜试图把它抱过来，才发现对外人一向凶巴巴的芒果，这个时候倒是藏起了所有的本性。 她揉了揉芒果的头，谁知道它却置之不理。 姜甜哭笑不得，放弃了见色起意的芒果，躺在座椅上无聊地玩着手机。等到车子离开小区，芒果才晃晃悠悠不情不愿地跳到了姜甜的腿上。 季言瞥见一人一猫正在大眼瞪小眼，失笑地抬起手摸了一下芒果的脑袋，芒果顿时软了下去，眯了眯眼睛就迷迷糊糊睡过去。 姜甜低声说：“你不会养过猫吧？” 季言目光落在她身上，笑着摇了摇头。 姜甜自言自语：“美色误猫。” 车刚刚驶出小区没多久，她一只手抱着芒果，另一只手掏出包里的手机，许楠发来的短信赫然显示在屏幕上面：如果是男朋友的话，还挺不错的。 姜甜差点失手把手机摔下去，轻呼一声对上了季言的目光之后，状似淡定地倚在靠背上，避开了季言的视线。 车停在S市公寓车库之后，芒果就醒来了，舒展四肢之后它迅速地跳到了季言的脚边。姜甜看着一人一猫走在前面，心底陡然升起奇妙的感觉。 等到季言在她门口放下行李箱要上楼的时候，姜甜先一步阻止了意图随之离开的芒果。站在门外送走了季言，关上门的时候，姜甜看到了从卧室走出来坐在沙发上的室友，而沙发的另一端站着芒果，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室友见芒果这副模样，忍不住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小猫，怎么看起来凶巴巴的？” 姜甜看着立在一旁奓毛的芒果，轻轻地吐舌，想起来下午时和现在截然不同的芒果，走过去摸了一把它竖起的毛发，芒果才趴下。 抱着芒果和室友窝在客厅聊了会儿天，将要起身回房间时，姜甜才猛然想起了什么：“你搬家的时候需要我帮忙吗？” 一周前，室友抱歉地告诉姜甜自己换了一份实习工作，随后就要搬到公司新分配的宿舍。 而姜甜发出去的合租消息，还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不用了，我叫了搬家公司。”室友拍了一下姜甜的肩膀，伸了伸懒腰，“你不要忘记找室友啊，我这周二就搬走了。” 等到室友关上房门，姜甜才苦恼地拿起手机，思索要怎么才能更快地找到新室友。 打开手机，姜甜看到孟小蓓发来的群消息，是问关于她找合租室友的事情。等她准备回复时，孟小蓓已经撤回了。 这个群里面除了KPE的几个队员和季言，就只有姜甜和孟小蓓两个外人，放在以前，除去季言，通常几个人会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 而现在，自从孟小蓓表白失败之后，众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一时间群里也冷清了下来。 孟小蓓的私聊信息还没有发过来，季言的消息就突然显示在手机上：准备找合租室友？ 姜甜猜测季言大概是看到了孟小蓓刚撤回的消息，她一时觉得有些囧，在这之前她曾经一度以为季言不会打开此群。 姜甜抱着芒果，手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回复道：室友要搬走，所以在找新的合租室友。 忽然，姜甜又想起来自己如今拖家带猫，烦躁地抓了下头发，挣扎着去改合租信息。等她改完之后，她才发现季言发来了语音，点开来听，季言只是叫了自己的名字。 姜甜不明所以，回复了一个问号。 过了几分钟，姜甜也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复。把猫粮放到芒果面前时，姜甜的眼睛也不忘留意自己的手机，接着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收到回复。 姜甜拿起手机，翻来覆去地在手心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试探性地拨出了电话，没想到瞬间就被接通了。 “姜甜？”季言刚洗完澡出来，浴室里面的水汽似乎融进了他的声音里，低沉喑哑。 “你刚才准备说什么？”姜甜轻声问。 “刚才洗澡去了，抱歉。”季言拿过白色的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扯过椅子在桌子旁坐下。 姜甜不知道说什么，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芒果，听见季言说：“找到新室友了？” “还没。” “姜甜。”季言伸手，食指轻轻敲了下桌子。 “嗯？” “你看我合适吗？”季言嘴角带了一丝笑意。 “合适……什么？”姜甜摸着猫的手指不自觉用力了一些，芒果突然叫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安抚了一下奓毛的芒果。 “室友。”毛巾被季言放在了桌子一角，额前细碎的发丝隐隐有水滴滴下来。 房间门被室友敲响。 季言还在等待她的回答，姜甜起身去开门，情急之下就答应了季言：“好。” 说完，姜甜就挂断了电话。 室友是进来给她送水果的，看到姜甜不正常的神色询问她怎么了，姜甜摇了摇头后，室友便放下东西离开了。 关上了门，姜甜后背紧紧地贴在门上，才发觉心跳得很快。手机早早地就被她扔在一旁，姜甜搓了搓自己的脸，把芒果安顿好，就去洗漱睡觉了。 周二，姜甜下班格外早，再一次忘记带钥匙的她本以为要搬家的室友会提前回来，却被室友告知临时要加班，她只好带着电话和画板到了公寓楼下的咖啡馆。 连载的漫画到了中途，男女主就快要捅破暗恋的窗户纸，姜甜却是怎么都想不到后面的情节应该如何发展。 狗血一点？可是还能怎么狗血？ 循序渐进一点？但是正常的恋爱应该怎样循序渐进？ 毕竟她可是一个连一次恋爱都没有拥有过的被生活折磨的小可爱啊。 或者让男女主同居？ 姜甜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猛地坐直身体，压下念头，再度泄气一般地趴在桌上，她端起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之后便皱起了眉头。 忘记放糖了。 姜甜枕在胳膊上，无聊地望向窗外，夕阳从咖啡馆透明的窗户透进来落到木桌上，她眯了下眼睛，再定睛一看，季言正站在咖啡馆对面的路边。 自从上次一时情急答应合租的事情后，姜甜都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季言，这两天上下班都刻意避开了季言可能出现的时间。 而现在季言就站在咖啡馆透明玻璃窗外的马路对面，对着她招了几下手。 姜甜还歪着头趴在桌子上，在画板上无意识地乱画，看到季言对她招手后绿灯亮起，他顺着人流走过来。 在人群中显得优越的身高，让人很难不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季言往这边看过来。 再待下去也画不出来，姜甜索性直起身整理画板，将它们一股脑塞进包里就离开了咖啡馆，踩着脚下巨大的石砖往前走，季言正在前方等她。 她快步走过去。 电梯门打开，姜甜在自己这一层停下，室友正在搬家，打包的箱子凌乱地摆放在客厅和门口，沙发旁卧着的小猫看到季言便跑了出来。 姜甜眼睁睁看着芒果在自己脚边短暂停留几秒之后，就跑到了季言的脚边。恰好她打算看室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便暂时让季言带芒果上楼了。 姜甜和室友聊着天收拾东西，很快搬家公司的人就来了。等到所有的箱子都搬到了楼下，姜甜整理了一下客厅，想起室友临走时问她有没有找到合租室友的问题。面对空荡荡的另一间房，姜甜这才发现自己不得不面对和季言合租的问题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姜甜自暴自弃地往楼上走，决定先把芒果带下来再说。 只是等她站在了季言家的客厅中时，她很不争气地妥协了，决定和芒果晚一些再下去，因为季言做饭了。她想起来顾诺曾开玩笑说，季言的厨艺可以说是神仙做饭，但他却从不轻易下厨。 曾经在洛杉矶的时候，顾诺被西餐虐得死去活来，也只有在重大节日的时候才能吃到季言做的中餐。而在回国之后顾诺垂涎许久，都没能成功地让季言给他做饭。 姜甜谨遵顾诺的告诫，珍惜季言每一次进厨房的机会，她拦住在季言身后亦步亦趋的芒果，在餐桌前坐下。 于是季言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姜甜和芒果在餐桌面前排排坐正等着，而姜甜看起来似乎比身边的猫的眼睛还要亮一些，慵懒可爱。 季言不免失笑。 原本姜甜只是上来找猫，顺便蹭了一顿饭，只是等她吃饱喝足想要回去的时候，芒果却不愿意离开了。 姜甜只得在沙发上坐下，思考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如果两人合租，是她搬到楼上，还是季言搬到楼下？ 她问了这个问题后，季言倚在沙发靠背上，又把这个问题抛还给了她。 姜甜在看到芒果已经俨然把季言的客厅当成家之后，觉得这个问题显然已经不需要自己回答了，她沉默了片刻：“楼下的房子还没到期怎么办？” “交给我。”季言揉了一下爬到自己手边的芒果，微微俯过身低声说道。 周六的时候姜甜被爬上床的芒果叫醒，眯着眼看了一眼时间，猛然意识到今天就要把东西搬进楼上了，她和季言的合租生活就要开始了。 比起紧张的姜甜，芒果似乎很兴奋，在她整理东西的时候上蹿下跳。季言周六临时开会，他所参与制作的一款游戏到了临近公测的阶段，下班的时间通常不确定，便把钥匙给了姜甜，叮嘱姜甜等他回来之后再搬家。 对于和季言合租，姜甜还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便打算趁着季言不在，自己先搬一部分。来S市的时间并不久，姜甜的东西不多，这样楼上楼下来回跑，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将所有行李都搬进去了，于是一鼓作气便将所有东西整理完毕。 结束整理已经是下午三点，她又累又困，甚至顾不上吃饭，简单洗完澡便扑倒在床上。窗帘被紧紧地拉上，她把脸埋进薄薄的被子中沉沉睡去。 季言结束工作，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便婉拒了聚餐的邀请。 季言回到家打开房门，灯亮起的瞬间，一只软绵绵的动物跑到了他脚边。芒果咬了一下他的裤腿，“喵”地叫了一声。虽然没养过猫，但是结合先前的经验来看，八成是姜甜忘记添猫粮这回事了。 看到芒果他就猜到姜甜已经搬进来了，喂完芒果之后，他止住躁动的芒果，看到隔壁房间紧闭的房门，便把芒果放到了自己房间。 姜甜是被饿醒的，她皱了皱眉，眼睛半眯着没有办法回神，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翻了个身就想继续睡，果然在困意面前，什么都比不上。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她迷茫地盯着天花板，厚厚的窗帘挡住了所有光线，手机也不知道被自己扔在了哪里。她起身在床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发现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季言两个小时之前打来过电话。 姜甜昏昏沉沉地下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搬到了楼上，扶着墙打开了房间门，芒果冲过来的一瞬间，她看到了刚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的季言。 季言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他穿着宽松的短裤，上身赤裸着，头发上面的水滴在了肩膀上。姜甜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季言的目光轻飘飘地望过来，她才回过神，“砰”地关上了房门。 姜甜缓了缓神，再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季言已经穿上了宽松的白色T恤，微湿的额发沾湿了眉眼，看到姜甜出来他勾唇笑了一下：“醒了？” “嗯。”姜甜揉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到浴室洗了把脸。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姜甜走到沙发上坐下，一把抱住了芒果，后背靠在沙发上，睡太多的后果就是洗了脸也还没有清醒。 芒果难得配合，姜甜惬意地撸着猫，片刻后才发现季言在盯着自己。 想起来刚才看到从浴室走出来的季言，姜甜十分窘迫，她歪着头，试图打破这奇怪的气氛：“我饿了……” 最终两个人决定出去吃饭，权当遛猫，懒得走动一步的姜甜也终于抱着猫下了楼。自从来到这里，她还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出去过，而芒果显然也没有过这种经历，此刻格外兴奋地从姜甜怀中挣扎出来，在两人脚边绕来绕去。 姜甜看着地上被路灯拉长的两个人的身影，觉得夏日夜晚的燥热也散了不少。 两人顺着夜晚安静的道路走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上，一家亮着橙黄色灯光的面馆即便是在深夜，也三三两两坐了不少人。 两人走到角落里坐下，芒果跳到桌子上面，在两人面前溜达一圈后在一旁卧倒。姜甜用手托着脸，随着它的动作，视线也转了一圈后定下来。 在姜甜探头看鱼面有没有做好的时候，季言才开口问她：“这次真的醒了？” 姜甜轻声叹气，托着脸一字一句地说：“不好意思，今天太困了。” 季言大拇指和中指交叠，弹了一下她的脑袋：“吃饭吧。” 姜甜捂住额头，瞪了一眼季言。 吃过饭回到公寓，姜甜才真正接受了和季言成了合租室友的事实。看着叛变的芒果，她也懒得去管，下午虽然睡了几个小时，可身体仍然疲软。尽管有临时要赶的画稿，姜甜还是蒙头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之后，姜甜不得不去补画稿。她洗漱完后去客厅接水喝，准备随便看看有没有可吃的早饭，便看到了季言在冰箱上贴的留言：去开会了。 姜甜捧着水杯，随便翻找了一些零食，回到房间埋头画画。直到中午感觉到饿了之后，她才走出房间，揉了一下酸痛的肩膀，看到刚刚坐在客厅的季言。 她的头发早已经及肩，为了方便画画，随意地扎了一个高马尾。姜甜把放在后背上面的手放下来，尴尬地笑了一下，又转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总是会忘记现在和季言是合租室友的关系呢？ 姜甜仰头扶额。 合租的第一个星期，工作日两个人各忙各的工作，周末的时候姜甜在赶游戏的宣传稿，听到季言在隔壁房间直播，仍然是话很少的样子。 姜甜从门外经过时，下意识地往里面看了一眼，才发现芒果就蹲在季言电脑旁边。看到门外的姜甜，它叫了一声便冲了过来。 季言也看过来。 姜甜把芒果带走，顺便体贴地帮他关上了门。 鬼使神差地，姜甜回到房间点开了季言的直播，他正在等待游戏开局，弹幕上有人在问关于刚刚那一声猫叫的事情。 脚边的芒果正围着椅子踱步，姜甜收回视线，听到季言说：“嗯，家里有只猫。” 姜甜心里泛起异样的情绪。直播间有粉丝在问能不能在微博上PO几张猫的照片，毕竟想要看到季言的自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可是能看到季言家的猫也不错。 姜甜没有听到季言再说话，看着芒果，顿时觉得岌岌可危起来。如果季言放了芒果的照片，那么以网友的能力，分分钟就能扒出来这是过气的网红猫——芒果。 姜甜关掉了直播，想着反正季言也没有答应，决定还是先解决一幅幅待完成的画稿吧。 关于游戏的宣传图，姜甜计划在一周之内完成，看着庞大的工作量，她叹了叹气。盛夏时节，S市也越来越热，她把空调温度调低，开始了连续一周的通宵之旅。 周五晚上，姜甜把完成的画稿整理好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不知不觉又熬了通宵。连打了几个喷嚏之后，她才裹着薄被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枕着枕头睡过去。 周六中午季言从好友公司回来，只看到卧在客厅的猫，心想又是没被投食的一天吧，他喂完猫之后便去休息了。两三个小时过去，他睡过午觉醒来，去浴室洗了把脸走出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水珠，眉眼更加干净。 经过姜甜的房门，季言微微蹙了眉。 已经这么久了，姜甜还闷在房间没出来，他正准备敲门，房门突然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姜甜红着脸，像是被他吓到了，懵懵地立在原地。 姜甜昏昏沉沉醒来时，便觉得口干舌燥，连带着浑身都感觉有些发热。季言收回敲门的胳膊，往一侧稍微避让了一些，看着姜甜走到餐桌前面倒水喝。 姜甜端着玻璃杯，打算回房间，看到季言仍然站在自己房间门口，问道：“怎么了？” 一出声，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估计是昨晚吹了太久空调。他抬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端着水杯的手一晃，杯子被季言接了过去。 姜甜倚在门框旁，季言蹙眉，低声叫她的名字：“姜甜。” “嗯？”姜甜抬头看过去，声音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季言伸手过来，轻轻碰了碰姜甜的额头。 姜甜看着季言突然伸过来的胳膊，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头。季言的手掌带着凉意，覆在额头上莫名地舒服，连带着燥热都散去了一些，她闭上了眼睛。 只是一瞬，季言就收回了手。 姜甜迷糊着睁开眼睛，眼睛里似乎带着水汽，她脑袋里乱糟糟的，只觉得季言低沉的声音中带着蛊惑：“你发烧了？” “啊。”姜甜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确实烫得惊人。 她转身回房间去找药，被季言拦了下来：“要去医院吗？” 姜甜摇了下头：“不用，我吃药就行。” 事实上，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生过病了，自然也没有当回事。只是看着季言还在皱着眉，她又解释了一句：“不喜欢去医院。” 姜甜躺回床上就迷迷糊糊了，恍惚觉得季言坐在身边喂自己吃了药。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季言仍然在自己房间坐着，手里面拿着的似乎是她连夜赶制的画稿，正在随意地翻看着。 睡了一觉醒来，头倒是不疼了，只是喉咙更加干涩，因为出汗，身上黏腻得难受，姜甜起身拿着衣服去洗澡。在浴室里待得稍微久了一些，好在睡了一觉之后烧已经退了，从浴室出来她顿时觉得清爽不少。 她甩了一下头发，往房间里走，看到季言手上的废弃画稿，脸一热，觉得现在自己的脸应该比发烧时的温度还要高上几度。 季言看的正是自己在漫绘上面连载的漫画，今天刚刚更新的章节，而新章节的内容就是男女主巧合地成了室友。姜甜当初画的时候没有深想，现在看来就好像画的是她和季言一样。 她只希望季言能够神经大条一点，想不到这样的可能，或者说现在就放下画稿。姜甜感觉到季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觉得如芒刺在背，惴惴不安。 好在季言见她出来之后，便回去直播了。姜甜把画稿收起来，自己摸索着去了厨房，把粥煮上之后，她坐在沙发上面，听着季言房间中偶尔传出来的声音。 姜甜几天没刷微博，这才看到季言发了一张芒果的黑白背影照，好在评论区并没有奇奇怪怪的留言，她松了一口气。 姜甜窝在沙发上和孟小蓓打视频电话。 孟小蓓自从不去KPE之后，便一直跟在导师身边学习，除此之外，便一直忙于自己的实习，两人通常只有晚上的时候才有机会聊天。 “你上次说你室友搬走了，那你现在找到合租室友了吗？需要我回S市拯救你吗？”孟小蓓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着手机屏幕，“我或许可以换份在S市的实习工作。” “不用，现在有新室友了。” “这么快？” “嗯。” 姜甜一直没好意思告诉孟小蓓自己和季言合租的事情。 这一下更不知道怎么开口，正在斟酌用词，孟小蓓就轻快地开口：“从实招来吧，我都看到季言的微博照片了。” 姜甜对着镜头嘿嘿笑了两声：“我只是偶尔去了他家。” “得了吧，你也就骗骗我。”孟小蓓不信。 “怎么了，我上下楼串门还不可以了？你往KPE跑的时候，还对我说是合理追星呢。” “行吧，反正我知道了，你们在同居。” “是合租……”一下子被戳破，姜甜尴尬地纠正了孟小蓓之后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见姜甜不说话，孟小蓓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话说你到现在还没有直播，不知道你的新粉丝们正在翘首期盼吗？” 孟小蓓口中的新粉，正是被姜甜每月一更的唱歌视频吸引来的粉丝，然后却一直等不来姜甜的直播。 姜甜抱着芒果给孟小蓓看：“我现在每天都在画画，难道我要直播画画吗？” “听起来似乎也不错，另辟蹊径，成为直播界网红指日可待。”孟小蓓附和道。 “我好像闻到了有点焦煳的味道。”姜甜吸了下鼻子，“完了，我的粥！” 姜甜冲进厨房，听到了孟小蓓毫不留情的嘲笑声，孟小蓓从视频里看着一团糟的锅：“姜甜，你是怎么活下去的？” “是因为和你聊天时间太长了。”姜甜泄气地清理了锅，放弃了自己做饭的想法，“我还是点外卖吧。” 孟小蓓咯咯地笑着，又聊了一会儿便挂断了电话，挂断之前还不忘记嘱咐她抽空直播。 如果直播的话，就需要借用季言的设备，想到一旦破例以后就要一直在季言房间直播这件事情，姜甜还是觉得这件事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和季言合租的日子一天天继续下去，好在没有发生任何鸡飞狗跳的事情，这让姜甜放松许多。鉴于季言不仅照顾了芒果，偶尔还不忘照顾一下自己，姜甜决定喊季言一同去看电影。 等到姜甜买到期待许久的电影首映当天的票、并告诉季言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当天是情人节，姜甜忍不住暗骂自己又做错一件事情，然而既然已经告知季言，姜甜便决定硬着头皮上了。 事实证明，情人节当天的气氛比姜甜想象的更为热闹一点，整个电影院大厅站满了情侣，姜甜瞬间后悔自己选择了这一天。 排队等待入场时，姜甜四处张望，颇有些不自在，季言的手掌突然就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回神发现前面的人已经全部入场。 落座之后，姜甜又发现自己做错的第二件事——两人看的是爱情电影。 她好像忘了问季言喜欢什么电影。 姜甜盯着季言的侧脸，屏幕忽明忽暗，光影变幻间，他的侧脸和眼眸似乎更加深邃。 好像看得还挺认真，姜甜收回视线，却发现自己没法认真起来了。 四周坐的都是情侣，左侧的女生倚在男友的肩膀上，而前排的一对情侣直接抱在一起，两个人似乎已经完全不在意电影情节了。 她收回视线，才发现身侧的季言已经将目光从电影画面上移开，并且顺着自己的视线望向那对纠缠中的情侣。 姜甜下意识地去碰季言的胳膊，季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于是姜甜自此目不转睛地盯着电影屏幕直到电影结束。 顺着人流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姜甜试图回想电影的具体情节，发现自己似乎连大致情节都记不清。 整个晚上姜甜都对今晚来看电影的决定懊恼不已，而季言似乎并无其他感觉，甚至开玩笑道他们应该跟着大家走一遍流程。 两个人吃过晚饭，顺着江边散步时，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季言所说的走流程是什么意思，原来就是顺从情人节的气氛，一起看电影、吃饭、散步。 两个人站在拥挤的江边时，姜甜才终于相信江瑜所说的关于季言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这件事情。 江边的人越来越多，姜甜从人们的谈话中了解到半个小时后这里会有一场灯光秀。人越来越多，即便凉风袭来，也驱散不了燥热。 姜甜看了一眼季言，他似乎对于即将到来的灯光秀也没有太多的兴趣，便试探着问：“我们要不要先离开？” 季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转身走在了姜甜前面。往江边拥来的人越来越多，姜甜挤在人群中下意识地想拉住季言，却在碰到季言的手之后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握在掌心之中，在有些燥热的夜晚，姜甜心跳加快，生怕下一秒季言就能感觉到自己的紧张。 直到两个人离开江边站在宽阔的马路上时，她的手还在季言的掌心之中，方才在拥挤的人群之中还没有太多的感觉，现在在除他之外无人的路灯下，一切都清晰了起来，她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心脏跳动的速度。 季言把她的手放开。 “回去？” “嗯。”姜甜跟在季言身后。 一回到公寓，芒果似乎是埋怨两个人忽略了它这只可爱的猫，凶巴巴地对着两个人叫唤。季言蹲下摸了摸它的头，一下就制伏了芒果，回头看姜甜：“你要不要去直播？” 姜甜还陷在有些尴尬的情绪之中无处遁形，闻言便去了季言的房间。坐在电脑前，兴许是太久没有直播，她刚进入直播间，观众人数便已经突破新高。 姜甜往外瞧去，季言似乎正在阳台打电话，便答应了粉丝的要求，唱了几首歌。在她和粉丝聊天时，正在例行直播的李济偷偷地跑来了她的直播间，随后一群粉丝也闻声而来，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 来到S市之后,姜甜很少和其他人联系，此时看到李济进入直播间也没有先开口说什么，李济却冷不防地问道：“我们缺两个人打游戏，你要不要和言神一起来？” 姜甜看到原本正常的弹幕逐渐失控，往客厅里看去，季言正拿着手机低头打字。她拿起自己的手机，下一秒，几个人的群里，季言第一次说话。 Y：退出来。 姜甜还没明白，就看到李济迅速地在群里发了句“我错了”，转眼便从自己的直播间消失了。 顾诺在群里跟着出现：李济，你言神说让你今天加练几个小时。 李济再度出现，艾特了姜甜，大呼：救我。 姜甜憋着笑，再次看向弹幕，才恍惚意识到季言刚才应该是在看自己直播。 她直播完走出房间，看到季言双手交叠放在脑后，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芒果软软地瘫在季言的身边。 姜甜悄悄地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照片里面一人一猫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格外温暖。她抬起眼，对上了季言的目光。 姜甜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泰然自若，季言从沙发上起身，经过她身边，摸了一下她的后脑勺：“睡觉去了，晚安。” 姜甜低声说：“晚安。” 回到了房间之后，姜甜躺在床上，泛着凉意的空调房间里，掌心却莫名地有些温热。 第十章 “My girlfriend is here.” 临近研二开学的时候孟小蓓回了S市，拉着姜甜逛吃逛喝之后，趁着她父母出差不在家，便让姜甜去她家待几天。姜甜答应之后准备直接过去，又想起留在公寓的芒果。孟小蓓对芒果有浓厚的兴趣，便跟着姜甜先回了公寓。 听说季言最近正在和好友制作一款新的游戏，经常早出晚归，姜甜本以为季言不在公寓，却没想到公寓里面不仅有人，而且还有不少人，她打开门之后便愣在玄关处。 客厅里懒散地围坐在地毯上的KPE队员和顾诺一齐看向拿着房门钥匙的姜甜，再转而去看坐在一侧沙发上面的季言，不约而同地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姜甜握着钥匙，触及众人的目光，顿觉百口莫辩。她连招呼都没打，便打算拉着孟小蓓回自己的房间，回头就看到因为见到顾诺而同样愣住的孟小蓓。 姜甜感叹孟小蓓果然比自己修炼得成功，因为孟小蓓看到众人愣了愣后，还是淡定地打完招呼，才随着姜甜走进了房间。 姜甜说：“我不知道他们今天会来，我以为季言今天不在家呢。” “KPE后天在S市有场比赛，估计他们把行李放到酒店之后就来了这边。”孟小蓓说，“不用担心我，你还是自救吧，估计等会儿你就要面临一众八卦的目光了。” 姜甜收拾了一下要带去孟小蓓家中的猫粮：“清清白白，没什么需要解释的。”顿了顿又问，“所以我们现在是要离开，还是先留下。” “估计不能现在离开。”孟小蓓说，“晚上再走吧。” 两人从姜甜房间出去的时候，李济等人已经被季言的气场威胁，没敢再赤裸裸地八卦，只是目光仍然在姜甜和季言两人之中流连，顺便观察气场完全不对但是感觉又相当自然的顾诺和孟小蓓。 客厅一时从热闹的气氛变成了诡异的安静，倒是顾诺依然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姜甜同学，你们这是？” 顾诺话音刚落，李济几人的眼睛就亮了，季言什么都不告诉他们，所以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姜甜，盼望从姜甜口中得到什么爆炸性的消息。 姜甜置之不理，季言也没有解释，客厅再度恢复安静。顾诺抬眼看着坐在沙发另一侧的孟小蓓，孟小蓓正在玩手机，始终没有抬起目光。 李济的眼珠在两个人身上溜来溜去，被顾诺作势踹了一脚之后，立刻老实了。 一行人中午只订了外卖，姜甜窝在房间中，抬眼问孟小蓓：“你和顾诺现在没情况吧？” 孟小蓓摊了下手：“没有，没看到刚才的尴尬吗？” “惨！”姜甜一个字总结完毕。 两人待到晚上，听着几个人聊着听不懂的游戏，见时间不早，姜甜抱着芒果和孟小蓓一起离开。正在等电梯时，顾诺和季言先后走了出来，和她们一起进了电梯。 好在稍后便有其他人进了电梯，不至于气氛凝固。 到了楼下，姜甜跟在孟小蓓身边要走，季言的手突然落在她的肩膀上，将她带离到了旁边，才挑眉让她看回去。 孟小蓓在余光里看到姜甜被季言拉去了一边，知道现在跟在自己身后的人不是姜甜。走了几步之后，孟小蓓停了下来，慢慢转过身。顾诺嘴角挂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说什么吗？” “说什么？”孟小蓓站在草坪稍高处的台阶上，声音不大，又格外冷静。 “现在你还有什么想法吗？”顾诺仍然维持着那样的表情，看着孟小蓓。 孟小蓓抬眼看顾诺，琢磨他这句话的意思，半天没有吭声。 姜甜为了不“窥探”别人的秘密，正蹲在地上和芒果玩得开心，这会儿忍不住看过去，就见到顾诺和孟小蓓拉扯了一下便拥抱在了一起，她连忙收回视线，下意识地去问季言：“什么情况？” 季言也正在低头看她，看着她灵动的眼眸，再顺着她刚才看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是你想的那样。” 顾诺和孟小蓓走到了稍远的地方，姜甜又问：“他们……这么快？” 季言笑了笑，仍是看着她，姜甜小声嘟囔一句：“我觉得等会儿我就要无家可归了……” 过了许久，顾诺和孟小蓓走过来，刚走近，顾诺就开口说：“那我就先把孟小蓓领走了。” 姜甜目送着孟小蓓和顾诺离开，知道是去不成孟小蓓家了，看着自己手中的猫粮，摸了摸芒果的头：“还是我们两个最可怜。” 姜甜和季言回到公寓，李济一行人刚从阳台回来，看到姜甜抱着芒果，又看到突然间显得异常温柔的季言，再次目瞪口呆。 从顾诺到季言，KPE的队员们经历了目瞪口呆的二次方。 季言看了一眼几个人：“你们也可以走了。” 李济听到之后抱怨道：“队长看样子已经找到了对象，现在不知道正在何处，现在言神也要赶我们走了，我们真可怜。” “你们比赛的主办方给你们安排的五星级酒店呢？要是不想走的话到我房间训练好了。”季言说。 “我们现在就走，立刻马上。”李济说完之后就迅速地和几个人一起离开了，还没走出公寓，他又探头回来，“不过，言神你刚才看起来也太居家了。” 季言看过去的眼神里有无形的威慑力，李济瞬间就溜了。 第二天早晨，昨晚抛弃了姜甜的孟小蓓把姜甜叫到了家中。孟小蓓一脸萎靡，打开门之后就倒在了沙发上面，招呼芒果到她身边玩。 姜甜搜刮孟小蓓家中的零食，扶着冰箱门回头：“你们昨晚做什么了？” 孟小蓓困出眼泪，泪眼蒙眬地看着她：“你能想象吗，我们两个在电影院待了个通宵。” “所以你们为什么去电影院，并且还在电影院熬了个通宵？怎么都变成了电影爱好者？”姜甜拿出一杯果汁，笑起来眉眼弯弯。 “因为不好意思嘛。”孟小蓓眨了眨眼。 “你和顾诺像是不好意思的人吗？”姜甜说，“你们这么快就在一起了，我昨晚突然看到你们抱在一起的时候，甚至觉得你们干柴烈火……” “你每天都在想什么。”孟小蓓打断她，“你和季言单独在S市，孤男寡女在陌生的城市孤独相依，我可还没说过什么呢。” “大型都市幻想言情剧剧本给你写好不好？”姜甜接着说道。 孟小蓓大剌剌地摆出一个“不要再欺骗你自己”的表情，往房间走去：“我决定睡一觉。” “怎么就突然决定在一起了？”姜甜不解，“上次不还嚷嚷着再也不见面的可是你。” “一时冲动。” “这次是多巴胺、肾上腺素、荷尔蒙一起冲动？” “算是吧。” 孟小蓓没好意思说，其实她还是挣扎了一下的，但也仅仅只是一秒，顾诺能主动说出口，她便不想错过。 “所以你就让我过来围观非单身人士睡觉？”姜甜跟着孟小蓓走到房间里面。 “顾诺今天在忙，所以叫你来谈谈心。” “忙什么？”姜甜也歪倒在床上。 “他们好像是准备做一个游戏，具体我不清楚。”孟小蓓说，“你和季言都这么亲密了，也不清楚？” “好好说话。”姜甜白了她一眼。 “掩耳盗铃。”孟小蓓嘻嘻笑道。 姜甜在孟小蓓家中待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她刚到公寓就看到顾诺走出来。公寓里，季言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他姿态慵懒，声音低低的，姜甜靠在玄关处，没有再往前走，不自觉地看得稍微久了一点。 季言听到细细的一声猫叫之后，讲电话的声音便停了下来，他微微侧过脸。 姜甜偷窥被抓到，轻轻地吐舌，季言指了指手机，示意正在打电话，姜甜把凑过去的芒果也抱走了。 客厅里季言讲电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姜甜趴在书桌上，继续完成待更新的漫画，她重温连载更新的剧情，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 所以为什么她真的把剧情画成男女主同居了？ 门铃响起的时候，姜甜走出去开门，是她从花店订购的花到了。她把盆栽抱进来放在了阳台上，新鲜的花枝插在了干净透明的玻璃瓶中。 还剩下两盆仙人球。 姜甜把一盆放在自己房间，转身往季言的房间走过去。季言正在直播，侧过脸示意她进来，姜甜捧着装有仙人球的白瓷小盆，放到季言桌子右侧的角落，转过身却看到季言手上的动作停下了，她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季言。 季言目光停留在屏幕上。 姜甜垂眸看过去，看到直播间左上角的人，正是自己。她慌忙地捂了一下脸，立刻快步走出了季言的房间。 直到坐在沙发上，姜甜还没压下快速的心跳。季言关掉了直播走出来，环抱着双臂倚在房门前，嘴角挂着浅笑。 “你以前不是不开镜头吗？”姜甜埋怨道。?“你看过我的直播？”季言走过来。 重点不对吧？姜甜在心底腹诽。 季言双手撑在沙发上，身子微微前倾：“担心什么？” 姜甜忍不住撇了下嘴，她还没忘记第一次季言的粉丝霸占她微博评论的样子，她泄气地嘀咕一声：“没什么。” 季言看着姜甜垂下脑袋，就像是躺在地板上垂头丧气的芒果一样，他没忍住碰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揉了一下她软软的头发：“没事。” 姜甜还沉浸在刚才突然出现在直播镜头里的惊吓中，并没有留意到季言的动作，只是轻声叹气没有再回话。 事实上，姜甜对于这类事情的判断从来不会失误。好在作为萌宠、音乐外加动漫博主，姜甜的粉丝数已经十分可观，微博留言前排刚被一些闹事的人占领，她的粉丝尽管还不了解情况，已经赶来维护她。 只是局面看起来仍然十分闹心，她收了手机，也无心画画。孟小蓓一个电话突然打过来，接通之后说的第一句就是：“你和季言在一起了？” “你刚脱单就来操心我的问题了吗？”姜甜深感无力。 “你都这么光明正大出现在季言直播镜头里了，我能不怀疑吗？”孟小蓓说，“还有，季言刚才又发了小芒果的图片。” 姜甜打开窗户，似乎是要下雨，外面天气灰蒙蒙的，更显得闷热。她关上了窗户，翻到季言发的微博，已经有人看出来图上的猫就是网红猫芒果。 季言的微博也沦陷了。 顾诺在下面凑热闹：这不是没有被我们抢走的芒果吗？言神你是要公开了吗？ 姜甜点开，顾诺的评论下面整整齐齐的全是季言粉丝的哀号。 这不会就是季言说的“没事”吧…… 难以澄清了。 这是姜甜看完微博之后的第一反应。 姜甜放下手机，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打开窗户，雨滴使燥热全然散去，只余下极淡的泥土气息。她趴在窗台上面，听着久违的雨声。 芒果跑到她脚边扯她的裤脚，雨越下越大，大滴的雨被风吹进来，姜甜立刻关上了卧室的窗户，微微蹙眉后，她便走到阳台上去查看窗户有没有关上。 狂风拍打着窗户，窗外还有闪电，雷声阵阵，姜甜转身想回到房间，但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明亮的客厅却突然间陷入一片黑暗，大概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停电了。 姜甜打算回房间，没留意脚下有被芒果随意踢来踢去的玩具，一不留神脚步踉跄了一下，小腿撞上了沙发前的桌子。 她摸了下膝盖，轻呼了一声。 还没等她起身，就听到黑暗中季言问了一句：“没事吧？” 季言打开了手机电筒，借着昏暗的灯光，姜甜看到季言朝自己伸出手，她扶着季言的胳膊借力站起来，碰到季言的皮肤，下意识地缩回手。 季言找来了药水，她全程都在逃避季言的视线。空气中弥漫着药水怪异的气味，姜甜在昏暗的灯光中看着季言的侧脸，他正在低头帮自己涂药，姜甜想要自己接过，被季言拒绝了。 药被涂在伤口上，姜甜轻轻吸了一口气。 季言放轻了手上的动作：“疼吗？” 姜甜摇了下头，窗外的雨并未消停，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今晚大概是不可能来电了。姜甜站起身往房间走，季言仍然站在客厅中，她站在房间门口，将要关上门的时候，脚步顿住：“晚安。” 清晨起床的时候，大雨已经完全停了，窗外清新的空气透进房间，姜甜看了一下昨晚碰到的膝盖，现在只剩下瘀青。 她伸了个懒腰，计划未来的几天要如何安排。实习公司最近给她安排了几天假期，她默默地想是不是可以回家几天，打电话问孟小蓓，孟小蓓还在苦逼地实习，闻言还羡慕了一下。 姜甜懒散地坐在沙发上，正准备订回家的票，季言从外面回来，看到姜甜笑了一下，姜甜握着手机抬眼看他：“你这几天在家吗，我打算回H市。” “有几天假期？”季言从冰箱中拿出两罐可乐，递给姜甜一罐。 季言抬起头喝饮料，喉结滚动，带着气泡的可乐灌进口中，侧过脸等姜甜的回答。 姜甜回过神：“五天。” 刚才回来前，有老朋友问他愿不愿意去马尔代夫待几天，他没怎么考虑，现在想了一下，在沙发上坐下：“想不想出去玩？” “去哪里？” “马尔代夫，朋友给了机票，有没有兴趣？” “就我们两个人吗？” “目前是。” 姜甜犹豫了，招呼躺在卧室门外的芒果，想起自己停滞不前的连载漫画，感觉这也许是一个收集素材的好机会。 季言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拧起了眉头，好像陷入了纠结。 姜甜默默地做了决定，为了自己的漫画，这趟马尔代夫之旅她得去。于是她舒展了眉头，大大咧咧地说：“好吧，怎么说也是合租许久的革命友谊了，你应该能保障我的安全。” 季言对于她突然转变的情绪哑然失笑。 “芒果怎么办？”姜甜看着脚边的猫，把它抱了起来。 “先回H市一趟，之后再走。”季言伸手碰了一下芒果的耳朵。 两人突然间决定去马尔代夫，回到H市把芒果交给许楠之后，便坐上了飞机。短暂的航程过后抵达了目的地，两个人的房间相邻，两人先后回到了房间休整。 酒店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姜甜盘腿坐在地上，望向远处湛蓝的海水。 她走到落地窗前，拍了一张照片，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没过一会儿，顾诺就评论了一句：没猜错的话，言神也在你所在的地方吧？ 孟小蓓也同时出现：嘻嘻。 她没有回复评论，看到季言发来了一条消息：要处理一点工作，你先自己出去玩。 姜甜躺在床上，把手机举起来看消息，再看了看窗外，懒得出去，索性在酒店房间刷手机，才发现季言刚发完暂停直播一周的事情后，前两天的直播事件又被翻了出来。 倒是没人吐槽季言，反而大部分人都把矛头指向姜甜，那些吐槽大多是在季言的微博下面，她权当眼不见为净，把手机扔到了一旁，把酒店房间的空调温度调低了一些，埋头睡觉。 姜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阳光斜斜地打在地板上，她下床洗漱，顿时所有的疲惫都不见了。翻找出来一条短裙，她顶着微湿的头发拿起自己的手机。手机还停留在微博界面，却发现季言新发的暂停直播的微博已经删掉了，最新的一条微博还是芒果的照片。 她退出来。 房门被敲响，她光着脚去开门，看到季言正站在门外。 很少见到季言这样的打扮，他穿着沙滩裤和宽松的短袖，耳朵上挂了一副墨镜，造型完美地融入了当地环境。 姜甜“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出去吃饭？”季言问。 姜甜点了点头，把手机扔到了房间中，转身跟着季言出门。 她头发还是湿的，穿着吊带，白皙的锁骨清晰可见。 咸湿的海风裹挟着微热的气息吹在脸上，姜甜双手背在身后，跟在季言身旁，脚步轻快地往附近的露天餐厅走。 服务员端上了两瓶酒，打开之后姜甜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抿了一口，喝起来比自己想象中的甜，姜甜觉得还不错，便认真地品尝了起来。 季言看到姜甜的模样，胳膊撑在椅子扶手上，勾唇笑了一下。 两人吃过晚饭之后去了沙滩，姜甜光脚踩在沙滩上，季言躺在一旁的躺椅上，枕着自己的胳膊。 海水缓慢地漫延到沙滩上，冰冰凉凉地扑在皮肤上，而后再消退下去，带来格外舒适的感觉，姜甜不经意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季言也正看过来。季言把手从脑袋下面抽出来，对她招了一下手。 姜甜玩了一会儿便有些累了，回到了躺椅旁边躺下，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心想大概是那杯酒的缘故。 姜甜晕晕乎乎的，却看着喝完了整瓶酒的季言没什么反应，她眯了下眼：“你不觉得晕吗？” 季言微微侧过了脸，大概是因为喝醉了，眼前的姜甜连眼皮都是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 他笑了笑，实在不想说，刚才她一口气喝完了整杯酒，现在是酒的后劲上来了。他想起上一次她醉酒之后自言自语的模样，顿时有点期待等下她又会说些什么。 看着季言摇了摇头，姜甜更觉得脑袋发晕：“我们回去吧？” 再待下去，估计姜甜会在这里睡过去，季言起身：“自己能走吗？” 姜甜点了下头，站起来，想起来上一次喝醉被季言背到家中，顿时脸更红了，慢慢悠悠地往前走着。好在酒店离沙滩并不远，两个人很快便回到了酒店。姜甜靠在房间门前，季言看着她：“房卡呢？” “啊！”姜甜把手机扔在房间后，连带着把房卡也忘在了房间，她盯着季言，“我忘了。” 就这样，不放心姜甜自己留在走廊，季言先让姜甜去了自己的房间，等他下楼去拿了备用房卡回来时，发现姜甜已经躺在他床上睡过去了。 季言调了一下空调温度，拿上干净的衣服，转身去了沙发。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姜甜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沙发上面正在睡觉的季言，才发现自己现在正在季言的房间里，昨晚的事情一下浮现在脑海中。 她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暗骂以后还是不要再碰一滴酒了。 小心翼翼地下床，脚还没找着地，她就看到季言睁开了眼睛，和平日里的样子不一样，刚睡醒的他看起来更加慵懒随性。季言起身，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随后才轻轻地问：“醒了？” 姜甜从床边站起来：“昨晚谢谢你。” 季言大概是因为刚起床还带着疲惫，笑了一下没说话。姜甜临走时问了一句：“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季言看了一眼手机：“今天顾诺要来，孟小蓓没告诉你？” “嗯？”姜甜愣了一下，“没有啊。” 回到房间，姜甜就质问了孟小蓓，孟小蓓说：“这么快就暴露了吗，我是准备给你惊喜的。” “惊喜，我觉得你是来给我撒狗粮的才对吧？”姜甜不屑道。 “没有，会克制的，但毕竟也是在一起后第一次出去玩。”孟小蓓说。 等到下午的时候，孟小蓓和顾诺来了，顾诺捶了一下季言，这边孟小蓓已经扑了过来，姜甜往沙发另一侧躲，看到季言和顾诺已经去了阳台谈事情。 “所以你们来到底是为了玩，还是为了工作？” “两者兼得嘛。”孟小蓓摊了摊手。 季言和顾诺在忙，姜甜便和孟小蓓一起先去做SPA。两人躺着聊天，孟小蓓闭着眼睛：“等下去游泳吗？” “行啊。” 酒店提供泳衣，姜甜扫了一眼，大多是纱质的，她随便拿了一件，还没等她换上，顾诺和季言从外面走了过来。 “准备做什么？” “游泳。” 姜甜回答完季言，顾诺和孟小蓓已经先离开了，她和季言四目相对，季言微抬下颌：“走吧。” 姜甜选泳衣的时候没当回事，穿上之后才惊觉这布料少得可怜，她把纱悄悄往下扯，走到泳池旁才发现只有他们两个，大概是因为大家都去了海边。 姜甜有些不好意思。 季言游过来，摘下了泳镜，用手抹了一把脸，他脸上挂着水珠，身材在泳池里面隐约可见：“不下来？” 姜甜收回视线，戴上泳镜，从泳池一侧进去，双脚离开泳池壁的瞬间，她就像是一条鱼，畅游在水底。 季言摘下泳镜靠在泳池边，看着她游泳。 姜甜游累了，从水底扑腾出来，眼眸亮晶晶的，眼底带着笑意，眼尾弯起，白皙的皮肤像是泛着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季言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姜甜来了兴致：“要不要比一比？” 季言挑眉，重新戴上泳镜：“可以。” 说完之后两个人一起跃入水里，季言看着前面的姜甜，不紧不慢地游着。姜甜先回到原点，季言比她晚了一秒，姜甜语气很软：“玩游戏是这样，怎么游泳还是这样？” 两人从泳池出来，季言拿起泳镜，敲了一下她的头。 两人随意逛了一会儿之后打算回酒店房间，刚走到季言的房间门外，就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她疑惑地看着季言，季言解释道：“今晚酒店没房间了，顾诺他们应该是暂时在我房间休息。” “那我们？”姜甜指了指自己房间，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 最终姜甜也没有好意思和季言在清醒的时候在一个狭小的房间共处，两个人跑去了酒店顶层的露天看台。 透明的玻璃笼罩着看台，傍晚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后，湛蓝色的天空逐渐变为深蓝，最后像泼墨一般，漫天繁星落在漆黑的夜空。 姜甜抱着一条薄毛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直到清晨被季言叫醒，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季言抬头示意，沿着海岸线，太阳正在缓慢升起，她揉了下眼睛，默默地看着。两人并肩坐着，清晨的阳光笼罩在他们身上，构成了一幅温暖的画面。 回去休息的时候，正在自己房间中补觉的孟小蓓，听到开门声，过去一把揽住了姜甜：“你们去哪里了？我昨天半夜回来没看到你。” 姜甜打了个哈欠：“你们霸占了一个房间，我们还能去哪儿？去顶层看了一夜星星，救救我吧，我想睡觉。” “这么浪漫的吗？”孟小蓓丝毫不记得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你们一起来这里就是有情况了吧？” 姜甜彻底眯起了眼：“没有，我要告诉你多少次。” “今天有什么安排？”孟小蓓笑。 “没有安排，我决定睡觉。”姜甜把另一个枕头扔给孟小蓓，“你和顾诺今天出去玩吧。” “就这么浪费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吗？” “假期就是用来浪费的。”姜甜说完之后就沉沉睡去了。 孟小蓓休息过后就和顾诺一起出海钓鱼了。姜甜懒得出门，睡醒后准备去楼下餐厅吃饭。经过季言房间的时候，敲门进去探头看了一眼，季言正在开电脑会议，很快结束之后，两人一起去餐厅吃饭。 等餐的间隙，一个国外的女生走了过来，金发碧眼的脸庞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直奔目标对象季言而来，想要一个联系方式。 眼看搭讪对象身边的姜甜毫无动作，女生得寸进尺，直接在季言身旁空着的椅子上面坐下。 季言本不欲同女生多聊，目光看向面无表情的姜甜，却生起了逗她的心思：“My girlfriend is here.” 猝不及防听到季言的话，姜甜瞪大了双眼，用中文小声说了一句：“你在做什么？” 女生听着两个人用自己听不懂的语言交流，再看季言已经完全没有了回应自己的打算，便离开了。 季言盯着姜甜：“假装是情侣的事情不记得了吗？” 这样啊…… 姜甜手肘仍然撑在桌子上托着腮，只是眸子垂了下去，虽然听到季言先前的话格外吃惊，但听到这样的解释之后，却莫名有些失落。 回酒店的路上，姜甜一直低着头，从电梯里走出来，看到走廊里两个熟悉的身影，还没等她一探究竟，就被季言拉到了墙边。季言示意她不要说话，那边孟小蓓和顾诺正抱在一起。 姜甜目视着突然放在自己嘴边的手指，右脚踉跄一下，嘴唇就碰上了季言的手指，柔软的触感使季言垂眸看向姜甜。 姜甜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季言身高的压迫，她仰视着才能看清他如墨般的眼眸。 刚才她没站稳下意识地抓住了季言的手，反应过来想要抽走时，季言却并没有放开的意思。姜甜感觉到两个人的距离近得有些可怕，呼吸都清晰可闻。 季言手心的温度传递过来，甚至能感觉到缓慢而极有力的脉搏跳动，姜甜屏住了呼吸。 两人的手还牵着，站在走廊的拐角处，姜甜的目光无处安放，转来转去就坠进了季言深邃的眼眸中。 季言看着姜甜，轻声叫她的名字：“姜甜？” “嗯？” “对我还有兴趣吗？” 姜甜没有想到季言会突然间问出这样一句话来，还是用这种轻飘飘带着笑意、听起来似乎并十分正式的语气，可是她却感觉季言说这话时很认真。 她一时间有些慌乱。 这段时间的相处，一点一滴浸入她的生活，而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和季言有了那么多的故事。 大概是因为最近太忙，她似乎都没有来得及审视自己的内心，这一刻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两人视线相对，呼吸纠缠在一起。 季言认真地在等她的回答，两个人似乎都没留意到，仍旧紧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 电梯门突然间打开，里面有人走出来，看到靠在墙边牵手站着的两个人后投来好奇的目光，姜甜赶忙松开了季言的手，站到了一边。 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人却笑了笑，用英文说着抱歉匆忙离开了。 姜甜这才意识到刚才两个人的动作似乎有些太过暧昧了，而自己突然跳开，更是有些欲盖弥彰。好在暂时应该不用回答季言的问题了，姜甜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晚上躺回床上，姜甜思考季言的问题，盯着天花板看了很长时间也没想明白，最终还是作罢。感情的问题，总会在一瞬间清晰的，不如等待那个时刻到来吧。 顾诺和孟小蓓第二天兴致勃勃地去潜水，姜甜对于潜水一直很有兴趣，所以在季言问愿不愿意出海的时候，她立刻答应了。 姜甜戴着遮阳帽，穿着碎花裙跟在季言身后。季言正走着，突然间停下来把墨镜摘了下来，戴在了姜甜的脸上，姜甜仰脸捂着帽子对他笑。 一整天下来，再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姜甜觉得自己晒黑了不止一个度，刚洗完澡，就被孟小蓓叫去沙滩上吃烧烤。 沙滩那里围了不少人，姜甜和孟小蓓往里面走，孟小蓓撞了下她的肩膀：“季言和顾诺就在那边，你说现在像不像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 姜甜看到了远处躺椅上面的两个人，心口不一地说：“这有什么好回忆的，请你等会儿多吃点。” 马尔代夫的行程结束，四个人一起乘飞机回到了H市，在经过季言家的时候，姜甜进去和江瑜打了招呼，便回了表姐家。 姜甜无聊中就去了季言的直播间，一边抱着芒果，一边等待着直播开始。 直播开始时，芒果老老实实窝在她怀中，姜甜嫌弃了一下它掉的毛，表姐敷着面膜走进来：“不如你就一直帮忙养着芒果吧，我现在是懒得管了，只想看芒果的小视频。” “这么残忍吗？”姜甜一边吐槽许楠，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直播界面。 许楠看了一会儿：“上次楼下的男生？” “啊？”姜甜有些惊讶。 “看你直播也不少，倒是第一次见你看别人直播这么入迷。”许楠把面膜摘下来，“这个声音不错。” 姜甜起身把许楠送出了房间，回来时看到弹幕上有人在问，WAN近期发的两条微博都是主播芒果的猫，是不是很喜欢它。 姜甜揪了一下小芒果的耳朵，自言自语道：“不然呢？” “嗯，爱屋及乌。”姜甜还在低着头逗猫，冷不防就听到了季言的回答，弹幕上飘着各种各样的话，她摸在猫耳朵上的手慢慢停下来。 直播间的人炸了，姜甜也愣住了。 第十一章 我是不是还没亲口对你说过，我喜欢你 姜甜手指下意识地使了力，捏在芒果的耳朵上，下一秒，芒果就已经跳在了地上，双目瞪圆怒视着她。 姜甜此时完全忽略了芒果，所有的心思都在季言方才所说的话上，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直到直播页面关闭，电脑屏幕一片黑暗，她才回神。 想见季言。 在马尔代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在刚才的一瞬间，似乎隐隐有了答案，心里绷紧的一根弦慢慢松动，她盯着手机，突然间就很想见他。 她拿起手机，缓缓点开聊天框。 手指落在屏幕上，正在纠结时，突如其来的手机提示音吓了她一跳。 Y：出来玩？ 真的很巧，在她打开聊天框的那一秒，他的消息紧跟着出现，于是视线内再也看不到其他，只有小小的手机屏幕。 她很快地回：好。 半晌，她又后知后觉地问：去哪里？ Y：训练基地，今晚他们和韩国队直播比赛。季言很快地回了消息。 …… 果然不应该抱太大希望，姜甜默默腹诽，但还是很快就起身。姜甜对着镜子满脸纠结的时候，许楠突然间推门走进来，看着她正翻衣服的架势，饶有兴致地问：“要出去啊？” “嗯。对了，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许楠嘴角噙着笑，过去把芒果抱起来，走出了卧室：“知道了，你姜甜姐今晚要出去约会了。” 姜甜对着许楠的背影：“哎……” 就听见许楠咯咯笑个不停。 姜甜也不好意思再翻翻找找了，随便扯过来一条裙子，不直播的时候没有化妆的习惯，要走的时候她又回到卧室，涂了口红。 到训练基地外面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夜空变成幽深的蓝。姜甜从公交车上下来，快步走过去，就看到站在台阶下的季言，正看向她的方向。 姜甜的脚步慢下来。 说不清为什么会在看完直播后想见他，或许是因为直播时他说的话，或许是因为在马尔代夫他问得无比认真的那个问题，总之，姜甜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冲动。 而在这一瞬间，这股不知名的冲动突然间具象化，她忽然间回想起当初在民宿第一眼见到季言时的心动，那么清晰，和此刻一样。 姜甜走近，和季言并肩往训练基地走，背过手轻声说：“我刚才看到你的直播了。” 季言单手插在兜中，脚步停下来，扭头看着她，眼眸深邃，并未言语，只是微微一笑。 他本以为姜甜只是随口提起，甚至不确定她有没有听到自己所说的。就算听到，凭着姜甜装傻充愣躲避问题的能力，怕是也要装作不知道。追她的这一条路，恐怕还有一段时间要走。 他倒是没有想到姜甜会是这种反应。 他看着昏黄路灯映照下的小姑娘，站在比自己高一级的台阶上，嘴角弯着弧度，眼睛很亮，带着一点迟疑，朝他伸出了手。 有些躲闪的眼神，又撞进他心底。 姜甜是鼓足了勇气才伸出手的，她没有去问季言在直播中所说的爱屋及乌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顺从自己心底的悸动，想要回答那天在电梯外面他所问的问题。 季言迟迟没有动，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姜甜不自觉地有些脸红，也有些动摇，心底默默地数着秒数，琢磨着要不要收回手时，突然被季言轻轻捏住手指，片刻之后，就变成了十指紧扣。 手心都在发烫。 姜甜来不及抽回的手就这样和季言的紧紧地握在一起。 意识回神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即便是站在更高一级的台阶上，也仍然需要仰起头才能与他对视。 而现在十指紧握，她反倒更不敢与他对视了，眼神躲闪，最后目光定在了两个人紧握的手上。 季言牵着姜甜往前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等到了训练室的门前，姜甜的手挣扎了一下，季言侧过脸看向她，姜甜指了指训练室：“要不你先进去，我等会儿再进去？” 姜甜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两个人的关系。 季言笑了笑松开了手，姜甜下意识地就想溜走先去休息室找孟小蓓，还没等她转身，季言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姜甜僵住，回头看了他一眼，才去了一旁的休息室。 季言莞尔，推开训练室的门走了进去。 顾诺刚结束一局游戏，伸懒腰打算休息一下，就看到季言走了进来。 季言拿了两罐可乐，扔给他一罐，扯过了一把椅子坐下。 顾诺灌完一罐可乐，把可乐罐扔进了垃圾桶，转了一下椅子：“要不要一起来，刚才对面的人还说想让你一起玩呢。” “行。”季言坐在电脑前面，爽快地答应了。 李济震惊得瞪直了眼：“言神，你以前可是没有这么爽快的。” 顾诺拍了一下李济：“你没看到你言神走进来一脸荡漾的样子吗？趁现在他心情好，今晚你可以好好享受游戏的乐趣了。” 李济懵懂地点了一下头，又凑上去问：“言神这么荡漾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姜甜，难道你和姜甜在一起了？” 姜甜和孟小蓓推门走进来的时候，恰好听到李济的问题，姜甜的手落在门把上，指尖僵硬了一下。 姜甜站在门口，和季言对视一眼，察觉到他眼底的笑意，忽然放松下来，淡定地走进去。 孟小蓓看了看两人，也笑着走了过去。 季言指了下电脑屏幕，不怒自威：“开始了。” 察觉到季言的视线和语气，李济探出来的脑袋立刻收了回去，闭嘴坐在电脑前面全神贯注地等游戏开始。 孟小蓓早已经跑到顾诺旁边，季言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后面有一张沙发，姜甜没有坐在沙发上，最后也扯过了一张椅子坐在季言的旁边。 游戏还未开始，姜甜坐在一旁刷微博，看到一个笑话，“扑哧”笑出了声，下意识地把手机举起来给季言看。等到季言看完之后，她才看到游戏已经开始，而季言游戏上面的人物已经光荣牺牲了。 姜甜收回自己的手机，憋着笑，听顾诺笑着说言神在游戏中挂掉简直是难得一见。她握着手机，掩住了嘴，眯着眼偷笑，乐意看到传说中的言神输掉。 季言猜透她的小心思，抬起左手去摸她的后脑勺，姜甜看着周围的人，歪了下头躲开了。 两个人坐在角落中，周围的人都在打游戏，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们两个。姜甜看着季言停在半空中的胳膊，脸上的笑意越发掩饰不住。 “言神，虽然这场是随便玩一下，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敷衍吧？”顾诺的声音响起来，姜甜看着季言，指了指他的电脑屏幕。 看季言直播是一种享受，姜甜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面，托腮坐在桌子的一角看着他玩游戏。 等到游戏快要结束，姜甜才发现一个姿势保持了太久，手腕有些酸痛。她放下手轻轻地捏着，季言的手也从键盘上离开，握住了她的手。 “还来不来？”顾诺喊了一声。 姜甜无声地想要抽回手，季言没让，她便任由季言牵着。饶是没有人能够注意到他们，但是姜甜的心跳还是飞快。 “不玩了。”季言回了一句。 说完之后，季言也没有离开，仍然在那里坐着，手也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姜甜有些紧张。 今晚的直播会持续很久，季言低声问：“我们先走？去休息室？” 姜甜点了点头。 季言起身，对顾诺说：“你们继续，我们去隔壁了。” “孤男寡女。”顾诺轻“啧”一声，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 姜甜早已经先逃出来了，站在门口等季言出来，离开了人群后她感觉轻松下来，就连季言重又握住了她的手，都不再紧张了。 来的时候，姜甜去休息室找孟小蓓，原本凌乱的休息室已经变得干净整洁。大概是因为有孟小蓓的存在，一群直男闲暇休息的地方竟然变得温馨许多。 姜甜走到墙边要开灯，季言握着她的手拦住了她。 两个人在休息室中央的地毯上坐下时，姜甜莫名地想起顾诺口中的孤男寡女，四周一片黑暗，姜甜松开了季言的手之后就一直在神游。 季言偏过头问她：“想什么呢？” 乱想的时候被抓包，姜甜立刻摇头：“什么都没想。” 说得越快，反而更像是掩饰一样，姜甜没再说话，听到了季言一声低低的笑，仿佛带着回声，在耳边无止境地蔓延。 姜甜像走进了迷雾之中，耳边只剩下季言浅浅的笑声。 这一刻，她才惊觉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一切发生得太快，从季言直播所说的那句话，到自己伸出手，再到现在亲密无间地坐在一起。 像是一场没有预备好的惊喜，提前来临。 姜甜静静地看着季言打开了投影仪。 KPE的队员平日里休息的时候也喜欢窝在休息室里看电影、打游戏，休息室中央堆了几张懒人沙发，还有一张巨大的圆形沙发，中间空出来一大块铺上了厚厚的地毯。 季言随意选了一部粤语电影，遥控器放在了一旁，胳膊摊开，向后仰靠在沙发上。 姜甜还坐在地毯上，沉浸在剧情中，中途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季言正在看她，黑暗中他轻轻地对她勾了一下手指。 姜甜起身走过去，准备听他想说什么。 屏幕上的男女主角久别重逢，面对面站着久久无言。姜甜微微倾身，却没听到季言说话，正在纳闷，就被季言轻轻揽住了肩膀。 姜甜呼吸一窒，脑袋碰到了季言的肩膀，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胸膛上。她慌乱地把手拿开，却因为失去了支撑，整个人都倒在了季言身上。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近得不可思议，在安静的房间里滋生出暧昧。 姜甜敛住呼吸，悄悄地动了动，又想起来两个人已经确定关系，才慢慢放松下来。好在季言也只是揽住了她的肩膀，姜甜便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半倚在季言的怀里，两个人倒是都不说话了，盯着电影屏幕。 不知道季言有没有看进去电影情节，反正姜甜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看进去任何剧情，忐忑的心情持续了一会儿之后，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季言。 季言似乎正看得津津有味。 姜甜收回视线，思绪漫无边际地游走，僵硬的肩膀也有些许酸痛，她抬起左手轻轻地捏了一下肩膀，收回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季言。 转而就被季言握住了手。 她侧过脸，电影已经到了最后，皆大欢喜，背景音乐淡淡地在房间里响起，季言抬起胳膊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在季言微微探过来的时候，姜甜感觉到有什么要发生，她的手掌撑在他的胸膛上有些抵触，然而触及季言漆黑的眼眸，里面似乎落进了电影屏幕上的光。她没有再动。 季言的手落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呼吸声越来越近，姜甜借着微弱的光和季言对视。 两个人的鼻尖再没有距离，姜甜还睁着眼睛看他，季言轻笑了一声，嘴唇就快要触碰在一起的时候，季言拿起遥控器关掉了亮着的屏幕。 视线内一片昏暗，隐隐感觉到季言正在靠近，姜甜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无比清晰。 就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为零的时候，姜甜的手机突然间响了。 此刻姜甜本就格外紧张，听到声音的第一秒，猛地就推开了季言，小声说了一句：“我看一下消息。” 是孟小蓓发来的消息：还在休息室呢？你们等会儿出来吃饭啊，都在等你们呢。 姜甜举起手机让季言看了一眼，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在季言身后，在推门出去之前，悄悄地拉了一下季言的手。 季言回头，小姑娘的眼神有些躲闪，可柔软的手心里温度却是真实的。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刚打完游戏，一群人叫嚷着饿，就叫来了火锅，红油沸腾，一群人围坐在桌子旁边。 顾诺边准备开吃边说：“你们两个去哪儿了？” 姜甜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季言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在了旁边：“休息室。” “我刚才路过休息室的时候，看到休息室是关着灯的……”李济在后面接了一句。 姜甜随即发现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全部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她状似坦然地开始吃饭，季言一如既往的淡定，只剩下吃瓜群众十分不纯洁的目光。 但两位当事人无比坦荡，众人盯了一会儿也只好收回目光。 吃过饭后，众人回到休息室，坐在中央打牌。姜甜坐在沙发上，没打算参与。季言和顾诺在训练室聊完工作回来，季言抬眼看了一圈，最后在姜甜身边坐下，胳膊撑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像是把她整个人圈在了怀中。 姜甜悄悄地掐了一下季言，季言看到她的眼神，勾唇轻轻笑了一下。 姜甜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听着几个人跃跃欲试打算玩“真心话大冒险”。季言倒是无所谓，拉着姜甜坐在了地毯上面。 玩到中途的时候，姜甜一边感叹时运不济，一边退出了游戏，感觉自己微微有些眩晕，又看了杯子里还没有喝完的啤酒，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喝了不少酒。 就在刚刚，每一轮游戏姜甜都光荣地在最后接受了真心话或大冒险的惩罚。鉴于大家把八卦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个人身上，姜甜只得都选择了大冒险喝啤酒，且豪气地推开了季言试图帮忙的手。 这会儿她才感觉到头有一点晕。 她抱着膝盖坐在季言身边围观众人玩游戏，季言玩起游戏来游刃有余，似乎是故意整顾诺，不一会儿顾诺已经大冒险数次，并且掏空了真心话。 最后一轮，顾诺又输了，选了真心话。 姜甜歪着头看着李济身旁的张威打算提什么问题，张威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任人宰割的队长，推了下挂在鼻梁上的眼镜，趁着游戏大胆地说：“那个，队长，你的第一次还有吗？” 顾诺环视了一圈众人，再看看一旁乖巧闭嘴的孟小蓓：“怎么，你对我有兴趣吗？” 张威喝了一口酒：“队长，你这就不行了，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顾诺看了看一群幸灾乐祸的人，拿过一瓶啤酒：“明天不休息了，恢复训练。” 说完就猛地灌完了一罐啤酒，周围是队员的哀号。 闹腾许久，姜甜才从晕乎乎的醉酒状态中清醒过来，转眼间就困得眼皮打架。训练基地房间不多，已经这么晚了，也没人再回家去，大家随便一窝，就打算在休息室睡一夜。 姜甜起身：“我们要不要回去？” 季言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刚才喝了一些酒。” 她想起来最开始自己输的几次，都是季言接过了酒杯。轻轻地拍了下自己的脸，看着有人已经沉沉睡去，她小声地说：“那我们也留在这里吧，我先去洗脸。” “嗯。”季言抬眼，见她走进了洗手间，转身往一旁的露台走去。凌晨的空气泛着凉意，他坐在露台的沙发上，手指轻轻地敲着。 姜甜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面，手捧着冰凉的水扑在脸上，昏沉沉的脑子有了一丝清醒。她看了一圈，最后在露台上找到了季言。 季言正靠在沙发上，借着月光看，他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姜甜轻声慢步地走过去，绕到他身后，手上还有些许的水滴，抬手碰了一下他的脸。 还没等她的手指离开，季言就微微抬眼，抓住了她的手。 “你没睡啊？”姜甜被抓包，低声问了一句。 “等你呢。”暗夜里，季言的声音沉沉。 “等我做什么？”姜甜不好意思地抽回手。 季言不说话，深邃的黑眸看着她。昏暗的休息室中未完成的吻在此时跳进姜甜的脑海中。 姜甜看着季言，突然觉得不困了。 季言勾唇笑了笑，训练基地所有的人都已经睡着，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是清醒的。季言的手机突然间亮起，她看到上面停留的页面正是自己的唱歌视频。 “你……”姜甜开口，却没想好要说什么。 季言把手机放到一边，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手落在了她的头顶：“闭上眼睛。” 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姜甜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季言靠得更近，呼吸相贴的瞬间，两人的唇碰在了一起。 姜甜的长睫毛颤颤巍巍抖动，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她的手紧紧地抓住季言的胳膊，不知不觉间使了力。短暂的碰触之后，季言离开了她的唇。 季言看着她，眼里是无法掩饰的笑意，轻抚她的头发，再次靠近她的时候，听到姜甜说：“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 明明是自己先说的喜欢，也是自己先伸出的手，这个时候她反倒有些患得患失，姜甜对此时的自己感到气馁，不确定是否得到，但已经害怕失去。 “姜甜。”季言直视她的眼睛，声音沉沉，“我是不是还没亲口对你说过，我喜欢你。” 姜甜正惊诧时，季言已经吻了过来，两人的唇严密贴合时，她才轻轻“嗯”了一声。 最初季言只是缓缓试探，大概是在等她适应，又或者是，他自己也在适应，嘴唇摩挲着，连月亮都隐进云层中，阳台上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不会是初吻吧？”季言的笑声落在耳边，“我也是。” “那你怎么……”姜甜一句话没说完。 季言双手落在她的肩膀，微微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看见你，就无师自通了。” “困不困？”季言的手轻轻碰了下她的额头，然后把她拉得更近，“我们回去。” 姜甜没有回表姐家，跟着季言到了他的公寓之后，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下午，昨晚的一切像是电影镜头一般在脑海中回放。 啊，也太害羞了。 姜甜打开房门，轻轻地探头出去。季言刚挂断电话，手插在兜里走过来：“回我家，你去吗？” “我还是不去了吧。”姜甜说。 季言给她端来温牛奶，而后抱臂倚在门边：“原因？” 姜甜立刻举手：“还有两天，我想回家一趟。” 先前是假扮情侣，如今真的在一起了，她突然间不太好意思见到江瑜。 季言看清楚她的小心思，宠溺一笑：“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姜甜喝完牛奶，“我订好机票了，下午走。” 季言开车送她去机场。 车停下来的时候，季言没有下车，姜甜伸手要去开车门，还没打开就被季言拉住了胳膊。她看了一下季言的眼神，自己反而先面红耳赤了。 抱在一起的时候，姜甜捏紧了手上的机票，忽然间不太想回家了。 直到季言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姜甜才从他怀中挣扎出来，红着脸走到机场安检口。 季言站在人群外，看着小姑娘排队过安检，修长的身形让人忍不住频频注视。姜甜过完安检回头看到还没有离开的季言，冲他挥了挥手才顺着人流离开。 姜甜坐上飞机之后，给季言发了短信：你走了吗，路上小心。 不知道季言是不是正在开车，她发出短信之后许久没收到回复。空姐提醒关闭电子设备，突然蹦出来的短信铃声在安静的四周格外突兀，姜甜拿起来看了一眼：有点想你了。 来不及回短信，姜甜匆忙关掉了手机，脑海中却不停地想着他发来的短信。 才确定关系一天，怎么就这样了……虽然姜甜承认自己好像也一样，有点想他了。 B市的空气仍然十分干燥，姜甜顶着炎热回到家中，对着客厅喊了一声之后，把手中拎着的特产放到了桌子上，便站在空调下吹风。 陈媛在厨房做饭，姜甜凉快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到回应，于是挤进了厨房，凑在她身边。结果被陈媛嫌弃地瞅了一眼：“去去去，你去客厅去，别在这儿瞎凑热闹。” “干吗？”姜甜一动不动，“回家不欢迎我就算了，我在这儿学做饭还不行了？” “你不在这儿添乱就行了。”陈媛刚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停下了炒菜的动作，“怎么要学做饭了，是不是实习的时候受苦了？” 姜甜“嘿嘿”笑了两声，轻轻捏了两下母亲大人的肩膀：“我就是学学嘛，其实我现在做饭水平还不错，要不你让我试试？” 陈媛完全没有理会她，把她赶出了厨房。 吃过晚饭，姜甜和父母聊完之后，回房间里趴在床上和季言打电话。这样深夜打电话聊天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身份的转换让此时的空气都是暧昧的甜。 陈媛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姜甜正在打电话。 “和谁打电话呢？需要我出去吗？” “不需要，不需要。”姜甜把手机放下，让陈媛坐到了床上。 “最近实习怎么样？”陈媛摸了摸她的头发。 “挺好的。” 陈媛对她向来是放养政策，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向来不像母女，倒像是姐妹。还没有聊两句，陈媛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还没有男朋友是吧？” 姜甜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她看了一眼手机，刚才陈媛进来得匆忙，手机被她直接扔在了床上，不知道季言有没有挂断。 陈媛自顾自地说：“明天和靳杨还有他妈妈一起吃饭，你记得穿好看点。” “什么？”姜甜音量突然加大。 “就是一起吃顿饭，这么吃惊做什么？”陈媛帮她关门，“这一年你都还没有和他见过吧，想当初你们关系多好啊。” “我们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没等姜甜说完，陈媛已经关上门离开了。 姜甜懊恼地揉了下头发，拿起手机看到一分钟前季言才挂断电话，不知道他都听见了什么，她莫名有些心虚。陈媛大概已经回到了房间睡觉，她趴在床上给季言发短信：“睡了吗？你刚才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季言回。 “那没事了，你快去睡觉，我也去睡了。”姜甜说完又想起来一件事，再次发过去一条短信，“晚安。” 半分钟后，季言回了短信：晚安。 她看着手机笑了笑，明天要和靳杨一起去吃饭这件事迅速地被她抛至脑后。 姜甜和靳杨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两个人从出生起就是邻居，幼儿园她捣乱靳杨就帮忙背锅，到了长大以后就变成了靳杨写作业她抢过来抄。 后来上大学，靳杨留在B市，她去了南方。每年一聚是少不了的，但是听陈媛的语气，大概是想顺便安排一下相亲。 姜甜被陈媛催促早起之后，站在镜子旁边洗脸边苦恼地想该怎么告诉陈媛，如果能凑成一对的话，这么多年，她和靳杨早就在一起了。 关键是，两个人根本没可能啊！ 靳杨换过的女朋友，姜甜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了，他信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是最近不小心栽倒了。 姜甜顶着素颜和陈媛一起出去，被陈媛嫌弃，她不在乎地嘟囔一句：“我和靳杨见面什么时候还需要化妆了？” 陈媛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果然不出所料，陈媛和靳杨母亲是合计好了安排两个人相亲，以逛街为借口把两个人丢下了。姜甜看着靳杨的黑眼圈，笑了笑：“看起来，学编程的比学设计的辛苦多了。” 靳杨听后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说：“她们都打算让我们两个相亲了，虽然我们两个心知肚明是没可能的，但现在各自回家有点说不过去。你好久没回来了，说吧，想吃些什么？” “去你们学校附近吧，挺久没去过了，有点怀念。” 靳杨学校后街是一条美食街，往年她回家都要去吃一遍。两人所在位置距离美食街不远，便同行走去。 “你现在找到男朋友没啊？”靳杨问。 “啊。”姜甜吃着饭，点了点头。 “哟，哪个男生入了你的眼啊？你曾经可是连我都没看上。”靳杨开玩笑道。 “得了吧。”姜甜说。 饭刚吃到一半，靳杨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便挂断了。随后手机便持续不断地响，姜甜疑惑：“不接吗？” 在姜甜目光的催促下，靳杨只得按下了接听键。刚接通电话，姜甜就听见手机里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靳杨！” 靳杨无奈地说：“又打电话干吗？” 没等靳杨说几句，那端的人已经愤愤地挂断了电话。 姜甜抱着双臂：“这就是最近让你栽倒的女朋友啊？” “已经分手了。”靳杨说，“你快吃饭吧。哎，不对……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呢？” “我可没有，倒是第一次见到你对着电话这么不知所措呢。” 靳杨带着姜甜在学校闲逛，两人坐在操场的台阶上闲聊时，靳杨的手机铃声又响起。姜甜看着他走远了些去接电话，刚准备和季言聊天，就收到了季言的短信：你在哪里？ 姜甜回复完自己正在外面之后，过了一会儿才觉得不对劲，她给季言打电话：“那个，你不会来了B市吧？” “不欢迎我吗？”季言笑着说。 “太突然了，我去接你吧，你现在在哪里？” “不用了，和我说你的位置，我去找你。” 姜甜听到季言那边传来机场里嘈杂的声音，报完自己的位置正在等他挂断电话时，听到季言轻声说了一句：“想你了。” 她愣愣地等季言挂断了电话，靳杨也接完电话走过来：“你脸怎么这么红呢？” “没吧。”姜甜绝不承认，想着季言过来还要一会儿，“换个地方逛逛？” 两人正沿着路边晃悠着聊天时，突然听见一声脆生生的喊声：“靳杨。” 姜甜看到靳杨表情变了变，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短衣短裤的小姑娘冲了过来，猛地就抱住了靳杨，她背着一个双肩包，一中的标志性校服挂在书包上。 “沐晴，你先放开我。”沐晴紧紧地抱住他，靳杨无处安放的胳膊只能向两边张开。 “她是谁？”沐晴仍然死死地贴住靳杨，一只手指着姜甜。 “姜甜，和你说过的。”靳杨说。 “姐姐好。”沐晴听靳杨提起过他和姜甜是好朋友，她朝姜甜问了一声好之后又抱回去。 姜甜“扑哧”笑了一声，看了看扑在靳杨怀中的小姑娘，再看了看一脸无奈的靳杨，难怪靳杨会栽在这姑娘身上。 “沐晴，你能先放开我吗？”靳杨无奈道。 “我不。”沐晴抱得更紧。 姜甜眼看着两个人一时间纠缠不清，憋着笑准备离开，身后有人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她回头就看到了季言。 条纹衬衣穿在他身上显得略微宽松，袖口微微挽上去，露出了手腕，正在微微笑着，手还落在她的肩膀上。 姜甜眯着眼笑：“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顺着路走过来，就看到你站在这儿。”季言轻挑了下眉，“走吗，还是？” “我先和靳杨说一声。”姜甜指了一下靳杨他们，“我发小。” 靳杨已经走了过来，向他们介绍自己身边的小姑娘：“沐晴。” “你男朋友？”靳杨问姜甜。 “嗯。”姜甜歪了下头，向他介绍，“我男朋友，季言。” 打完招呼之后，姜甜看着寸步不离靳杨的沐晴：“要一起吃饭吗？” 靳杨帮忙拎着沐晴的双肩包：“有空再聚吧，我要送她回学校。” 姜甜在靳杨让沐晴在稍远处等候后，忍不住说：“靳杨，你竟然祸害高中生。” “一言难尽。”靳杨和两人闲聊了两句，转身要走，姜甜往前送了送他，“你不会真的祸害了人家小姑娘吧？” “年初被我妈拜托给沐晴补习数学，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脱不开身了。”靳杨拍了拍姜甜的肩膀，“行了，你快回去吧，我能处理好的。” “你别耽误小姑娘学习啊。” “好歹我也是个全省前十的学霸，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靳杨低头看着自己左手拎着的双肩包，又补充了一句，“男朋友看起来不错。” 姜甜看着靳杨刚走过去，身后的小姑娘就马上跟了上去，一蹦一跳地往前走。 靳杨拎着双肩包，刚走到操场外面的路上，沐晴就停下脚步，甩了甩手：“我不回学校。” 说完沐晴就要往另一个方向走。 靳杨沉默着拉住了她的手腕，走了几步之后顿了顿说：“你是想让你妈过来送你？” “明天再去不行吗？”沐晴踉跄地跟在他的身后，大声吼了一句。 靳杨勾了勾唇，眼里却没有任何温度，他停下脚步，不顾沐晴撞在了自己后背上，松开手，压着声音说：“行。” 看出来他似乎有些生气，沐晴再次抓住他的手，手指轻轻抠了下他的掌心：“就休息今天一天，明天我就去上学，以后不逃课了。” 一向乖张跋扈的沐晴突然间换了这个语气，靳杨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沐晴不肯放手，吸着鼻子说了一声：“我是认真的，明天之后我就好好学习。” “你吸鼻子做什么，委屈吗？”靳杨气笑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真的只是今天，我以后肯定好好学习。”沐晴倔强地仰着脸。 靳杨没再说话。 沐晴抿唇笑了一下，她是恃宠而骄的性格，见靳杨松口，顿时嬉皮笑脸跑到靳杨左手边：“你现在是默认让我今天逃课了吗？” “你就别绷着脸了，我会好好学习的，毕竟我现在是有抱负的人。”沐晴睁大了双眼，盯着靳杨。 “你有什么抱负？吃喝玩乐？”靳杨被逗乐，把双肩包挂回了沐晴的肩膀上，摆摆手走了。 沐晴跟上去：“我打算考你的学校。” 靳杨脚步顿住，半晌才丢下一句话：“你放过我吧，这位大小姐。” 沐晴转眼就变成笑脸，不顾靳杨的眼神，再次拉上了他的手：“不可能。” 靳杨看着沐晴嚣张的眼神，再看看沐晴的手。 沐晴不管靳杨的目光，握得紧紧地没有再放开。 等到目送沐晴两个人离开，姜甜转身对季言说：“今天我是东道主，需要带你去哪儿逛逛吗？”又自言自语，“其实也没什么能去的地方，太热了。” 季言说：“那就回酒店，休息。” “你来B市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姜甜突然想起来。 “电话里说的最后一句算不算？”季言摸了一把她的头发。 梧桐树叶随风轻轻晃动，脚边落了几片树叶，两个身影渐渐靠近，阳光变成细碎的斑驳树影，落在他们身上。 第十二章 初见那一眼，我可曾让你心动 “我得走了。”在酒店房间中待到傍晚，姜甜起身打算离开。 姜甜打开了酒店的房门，被季言拦了下来，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走廊的灯光打进来，她撞进了季言如墨般的深眸中，季言笑而不语地盯着她。 姜甜突然间心里软软的，声音也低了下来：“我真的要走了。” 季言俯身吻了下来，濡湿的舌轻轻碰撞，分不清彼此的呼吸。 原来是这么腻的吗？在恋爱的时候。 季言托着她的后脑勺，怕她脑袋撞到门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停下来，他仍然贴着她，微微歪头，唇挨上了她的耳朵：“你今天见的靳杨，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姜甜逐渐平复呼吸，脸倏然一红：“你昨天晚上在电话里听到了？” 季言不置可否。 姜甜转念一想，季言是因为这个来B市的吗？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季言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袋：“不走吗？” 地铁口人来人往，季言目送姜甜离开，稍后他要出去聊工作，便离开去往地铁口相反的方向。 姜甜刚回到家便被悠闲坐在沙发上的陈媛逮到了：“你过来，今天和靳杨怎么样？” 她泄气地收回要踏入房间的脚步，一脸无奈地坐到沙发上：“母亲大人，你是怎么想的，我和靳杨如果能在一起，还用你们安排相亲吗？” 陈媛不理解地看着她：“靳杨不是没有女朋友吗？你不也一样，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 不能出卖靳杨，估计他和沐晴的事情没人知道，如果被知道，靳杨迟早要被扒下一层皮，姜甜思来想去，也只能出卖自己。 “谁说我没有男朋友的？” “什么？”陈媛吃惊地站起身，又不相信地坐回去，“你不是为了逃避和靳杨相亲才说的吧？” “你女儿也算是人见人爱吧。”姜甜捂胸口做心痛状，“怎么就这么被你嫌弃呢？”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陈媛有一点感兴趣，“年龄多大？做什么的？家是哪里的？” 姜甜听着一连串的提问，沉默了片刻，只说了一句：“是江瑜导师的儿子。” “是你一直想要学习的导师？”陈媛自然是从她口中听说过不少次。 “嗯。”姜甜说，“妈，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不用了，你导师人不错，我就勉强相信你的眼光吧。”陈媛挥了挥手。 “嗻。”姜甜鞠躬退下，“母亲大人。” “他现在在哪儿？B市吗？”陈媛又回头问了一句。 “没有。” 见家长的话……可能有些太早了。姜甜火速逃回房间关上了门。 就因为撒的这个谎，姜甜一整天都陪在陈媛身边。就连晚上，季言聊完工作之后，她也没有出去，生怕陈媛发现季言就在B市，只能偷偷摸摸用手机和季言聊天。 陈媛给她端来了一杯果汁，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听见陈媛问：“明天走是吧，你在S市的实习什么时候结束？” “还有大概一个月。” 姜甜第二天一大早就从家里离开，跑去了季言住的酒店。昨天晚上，季言临时给两个人改签了同一航班，姜甜躺在酒店阳台的躺椅上玩游戏。 季言从浴室里面出来的时候，她放下手机回头看。 季言还围着浴巾，胳膊和腰背的线条清晰可见，额前碎发的水滴滑落在脸上，她立刻收回视线，忽略怦怦的心跳，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屏幕上面的小人已经死过去。 姜甜还在出神，季言从身后伸出手，把她的手机拿了过去。姜甜没有动，感觉到季言的呼吸正在自己的头顶上方，她回头一看，季言已经换上了衣服。 她凑在季言旁边看他玩游戏：“你真的不打算让我带你出去玩吗？” “下次吧，还会有机会的。”季言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下次？什么时候？” “见家长的时候。”季言笑。 …… 怎么就突然提到见家长了？ 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冷气扑在皮肤上，姜甜爬上床盖上了被子，才发现房间里就这一张床。下一秒，季言已经坐在了床上。 姜甜双手托腮趴在床上：“其实吧，昨天我和我妈说了关于你的事情。” “嗯？” “但是我说你不在B市。”姜甜眨了眨眼，老老实实开口。 季言放下手机，低头看她。 姜甜主动认错：“我就是觉得太早了一点，没有别的意思。” “都这样对我了，不准备做些赔偿吗？” “怎么赔偿？” 吻在一起的时候，姜甜手指轻轻抓了抓床单。 回到S市，实习临近结束，“恋爱系列”故事漫画也接近尾声。在孟小蓓以读者的身份讲出读后感之后，姜甜才不得不承认，自从和季言成为男女朋友之后，漫画里顺理成章地加了很多两人相处的细节。也难怪被孟小蓓形容为“恋爱纪实漫画”。 临近结局，姜甜每天下班之后都在赶稿，结束前又签约了出版合同。交完画稿和宣传稿，撕下日历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临近七夕情人节。 漫画连载时，因超高的浏览量和话题度，有咖啡店找她合作，以她的漫画作为情人节特供主题，并在情人节前一天寄来了许多礼品。 姜甜把箱子搬进来翻东西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季言看过完整的漫画。上次季言曾经看到过一部分，不过他应该没有兴趣看完如此玛丽苏的东西吧。 她想着想着，自己都打了一个寒颤，还是别让季言看了。 姜甜直播的频率比先前高了不少，她有空时就跑到季言的房间里直播，偶尔季言想去房间里，却都被她赶了出去。季言通常都是一脸无奈地看看她，然后坐回客厅中。 姜甜坐在电脑前面，把镜头对着芒果。 在季言身边，姜甜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直播的时候不喜欢露脸，现在基本上除了直播开始和结束，其余时间屏幕上面都是芒果的主场。 季言的粉丝在他那次“爱屋及乌”的直播之后，对于姜甜便没了说辞，也不再来姜甜的直播间带节奏了，直播间清静不少。 姜甜对着镜头唱歌，唱到一半，芒果从桌子上猛地跳到地上。 季言倚在门框上，看着芒果跑到了脚边，芒果似乎对他的指示心领神会，立刻安静地卧在他的脚边。 姜甜唱歌时候的声音和平日里说话不太一样，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拖着尾音，唱歌的时候声音是清冷的、淡淡的。 姜甜唱完就关掉了直播，看见季言站在门外，她走过去原本准备弯腰去抱芒果，结果却被季言揽住，抱了个满怀。 芒果不满意被忽略，愤愤地叫了一声，姜甜这才俯身去抱它，芒果傲娇地张了张嘴巴，窝在姜甜怀中。 姜甜回到房间里赶工作的设计图，群里面孟小蓓、顾诺等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聊着，手机不停地响她也没理会，胳膊酸痛的时候才放下画笔看了看手机。 两个人并未对KPE的人说起在一起的消息，然而大家已经默认两个人的情侣关系，顾诺在群里艾特季言：你和你家的小姑娘明天准备做什么？ 小姑娘？ 姜甜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她也就比季言小了几岁好不好…… 姜甜懒得理会顾诺的玩笑，将手机放在一旁，却在认真地思考，明天究竟要做些什么？去游乐场还是看电影，最后看了看桌子上面摊开的设计图。 还是留在家里吧。 姜甜拿着水杯去客厅接水，接完水刚要回房间时，季言推开门从房间中走出来。 两人合租了这么久，反倒是在一起之后，更加克制和谨慎了一些，姜甜经常待在自己房间，也很少去客厅久坐。 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害羞吧。 季言也是同样。 两个类似于同居的人反倒是小心翼翼的，没有人敢多踏出一步。 季言走了过来，修长的身影伫立在自己面前，挡住了客厅中奶白色的灯光，姜甜抬眼看过去。 “明天有想做的事情吗？”季言轻声问，手指落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抚了一下。 他好像特别喜欢做这个动作。姜甜忍不住想。 “不然我们就待在家里吧。”姜甜指了指房间标上了序号的设计图，“我还有一堆图没画呢。” “带你出去玩吧。”季言想了想，“上次你画的剧情漫画，明天要拍摄了，有兴趣参与一下吗？晚上应该会露营。” 第二天姜甜迷迷糊糊地被季言叫醒，到了飞机上面之后她就昏昏沉沉睡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目的地。X市有一座著名的山，风景优美，尤其是一到夏天，到山上避暑的人总是一拨又一拨。 到了山上之后，一行人订了民宿，放好行李，季言的朋友张威拍了拍他的肩膀：“放着情人节不过，来帮我拍摄短片，义气。” 季言笑了笑：“你也知道是情人节，今天最好快点拍。” “放心。” 姜甜扮演游戏中的一个NPC，几分钟的短片中只有几秒的镜头。她换上烦琐复杂的古装之后就跟着大家前往崖边的树林，游戏中的衣服似乎是有些暴露，她扯了扯衣服，略微有些不习惯。 姜甜一袭红衣，眼睛下方被点了一颗泪痣，鬓角有几绺头发垂下来，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她换完出来就去了拍摄中心。 全程姜甜只有两句台词。 第一句：敢问公子，初见时，我可曾让你心动？ 第二句：公子，自此一别，便是永不相见了。 既不是专业Coser，也没有过类似的经验，姜甜拍了半天，通过了第二句台词，但第一句却怎么都找不到感觉，只能对着镜头生硬地念着台词，最后导演都笑了：“姜甜，是羞涩的初恋的感觉，不是被强迫的感觉。” 其他人的台词较多，便先拍摄其他人，姜甜自己走到一旁的树下琢磨台词。 树林里有风，大片树影遮挡了阳光，又是山顶，竟然难得地泛着凉意，姜甜往里面走了走，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抱着膝盖蹲在树下，小声反复地嘟囔着这一句台词。一瓶水被递到自己眼前，姜甜没有抬头，直接接过来，拧开瓶盖就喝了一口。 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 姜甜抬头，发现季言站在自己面前，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顺着季言的视线往下看，腾地脸红了。 因为衣服太暴露，锁骨下面大片白皙的皮肤显露无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身上，随风轻轻摇晃，姜甜的眸里似乎都缀满了光。 姜甜稍稍有些无措。 季言伸手把她拉起身。此时的姜甜背着光，斑驳树影在她身上摇晃，眼下的泪痣分外清晰。 季言感觉握在自己手中的小手冰冰凉凉：“刚才没找到你，原来在这儿呢。” 姜甜在树下蹲太久，腿脚酸麻，被季言抱着没有再动。 “你刚才在说什么？” “拍摄的台词而已。”姜甜说。 “什么台词？” “就……”姜甜刚刚想说，又想起来台词的内容，顿时闭上了嘴，“没什么，我就是练习一下。” 有人过来喊姜甜拍摄，姜甜立刻从季言怀中出来，低声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季言拉住她的胳膊：“好好拍摄，拍完了把衣服换掉。” 姜甜红了脸，往拍摄的地方跑去。 本想稍微调整一下再拍，结果导演看了看她，觉得此时的姜甜正好符合台词中羞涩的样子。姜甜站在镜头前面，不由得想起刚才被季言问是什么台词，一句话说得柔肠百转。 导演十分满意，姜甜顺利地结束了拍摄。季言在一旁等她，两个人回到了民宿。订房间时空房间本来就所剩无几，又加上晚上也是在山上露营，所以订房间时对于两个人一个房间，姜甜没什么意见。只是现在，姜甜和季言同时走进房间以后，她才想起来自己要换衣服。 季言往阳台上走，姜甜则去了浴室换衣服。红色的古装格外烦琐，早上换上衣服时，全靠化妆师帮忙，现在姜甜对着镜子也没办法解开背后的衣带。 她热得抹了下额头的汗。 浴室的门突然间从外面被人叩响，季言的声音从门外传到耳边：“怎么还没有出来？” 姜甜红了脸，索性打开了门，对上季言的视线，站在浴室的门边：“我的衣服……解不开了……” 季言看着她，大概是在浴室待了太久，红衣的映衬之下，使她的脸看起来更红了一些。 “上午的台词，你想要听吗？”姜甜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季言单臂撑在门框上，视线一直未从她身上离开。 姜甜弯起嘴角，眉眼明媚：“敢问公子，初见那一眼，我可曾让你心动？” 她说完之后，不太敢直视季言的眼睛，就慢慢背过了身，等季言帮她解开身后烦琐的衣带，却被季言伸手拉住胳膊直接转过了身，脚步踉跄一下，后背就靠在了洗手台上。 季言的手放在了她的腰上，挡住了洗手台坚硬的边缘，轻轻地吻了上去。 姜甜仰起脸，唇舌辗转间，不知道放在哪里的手臂碰到了水龙头，温热的水漫延出来，很快浴室里面就有了水汽。两人的眼睛里都像是蒙了雾，姜甜的脸也已经红得不像样子。 季言牢牢地抱住姜甜，最后克制地帮她把背后烦琐的衣带解开，摸了下她的头发就离开了浴室。 姜甜换好衣服后捂着脸，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水雾弥漫覆盖了镜子。她转身往客厅看过去，后知后觉地想，虽然只是念一句台词……但是外面的这位似乎是忘记回答了！ 在房间里休息后，两个人才往山上走去。 傍晚时分的山上泛着凉意，蝉鸣声消停下来，是难有的惬意，姜甜深呼吸几口气，最近因为赶稿积压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一路上，也有不少人是往露营地走的，两个人刚走过去，张威指了指一旁尚未搭建起来的帐篷，笑着说：“还以为你们两个就待在房间里面不出来了。” 季言正要过去搭帐篷，张威又瞅了一眼两人：“先说好，就剩下这一顶帐篷了，你们凑合一下吧。” 季言俯身搭帐篷，没有回应他，姜甜自然也没说什么，只是想到这样的话两个人等会儿就要睡在一起…… 她佯装淡定地给季言帮忙。 只是还没等她真正搭上手，季言已经全部搭建完毕，周围零零散散有几顶帐篷，姜甜坐在稍远处安静的空地上，夕阳再过不久就要掩于山后。 姜甜闲来无事就打开了手机直播，本以为情人节这天，直播间的人数应该远远不如平时，没想到她刚刚打开直播，就拥进来一大批人。 果然还是有许多天涯沦落人（单身狗）啊…… 姜甜没有把镜头对着自己，而是把镜头对着山下，边看着弹幕边随意地和观众聊着天，有人说想听她唱歌。 姜甜看了看稍远处的人，似乎并没有人看过来，她随意地哼唱了几句，等到停下来时，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她敛了声音，眼睛瞥见季言走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拿着手机转身的时候，季言稳稳地按住了她的手，把差点对着季言的镜头调到了方才的方向。 姜甜意识到自己差点拍到季言，悄悄地吐舌。 季言坐在姜甜身旁，接过了她的手机，姜甜最后经不住粉丝呼唤打算露个面，才对着季言举起的镜头晃了下脑袋，比了个耶。 粉丝们意识到姜甜身边有人，纷纷感兴趣地问情人节这么重要的节日，是谁陪她在山上露营。 季言侧过脸，难得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是想听她打算说些什么。 姜甜眼睛转了转，想要戏弄一下季言：“你要不要说一句话？” 季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温润的声音夹着低低的笑声：“要说些什么？” ——言神？我没有听错吧？ ——很久没有在芒果的直播间里听到言神的名字了。 ——情人节……两个人在山上露营。 ——悲催地猜测，可能还是同一顶帐篷。 玩脱了…… 姜甜本以为季言不会回答，结果到最后不敢说话的却是自己，她慌忙地以太阳已经下山为由关掉了直播。 直播关掉前，弹幕上是整齐的充满善意的提醒：早就落山了。 尴尬！ 姜甜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把手机扔在了季言手中，打算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季言笑着拦住了她，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季言把姜甜揽在了怀里。 姜甜往后退了一步，原本不想让人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殊不知这样的行为是在掩耳盗铃。 下一秒，她就被季言真的揽在怀中。 “都在看着呢。” “抱一会儿，我就松手。” 此次前来拍摄的员工大概早早就听说过季言是谁，看到两个人牵着手走过来，眼眸中有掩盖不住的诧异。 其他同来拍摄的女生自看到季言之后就窃窃私语，只是短短一上午时间的拍摄，就已经不停地说起他的名字。 现在她们知道两个人是情侣关系，也不再有何想法，只是悄悄地看着季言和姜甜在一旁并肩吃饭。 有一个女生盯着姜甜看了一会儿，突然间恍然大悟：“你是芒果是吗？我说为什么觉得你这么眼熟。” 周围的人还在茫然时，女生就兴致勃勃地开始科普，最后又对姜甜说了一句：“我是从‘两只芒果’开始认识你的。” 说完，女生吃惊地张大了嘴，指了指季言：“你是芒果的话，那他……” 姜甜看着季言一副没关系的样子，对着女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吃过饭后就把季言拉走了，往另一旁走去。 山上渐渐变得清冷，繁星密布似乎近在咫尺，伸出手就能够碰到，往下看是万家灯火。只是蚊虫围绕在腿边，姜甜抱臂坐着，没人提出来要先去休息。 “要继续在这里喂蚊子吗？”季言看了她一眼。 “第一个情人节，好像有一点凄惨。”姜甜搓了一下胳膊，手指冰凉。 “不然我现在背你下山，我们回民宿。”季言带着笑意，说完就要起身。 “明早再回吧，不是说要等日出吗？” 两人并肩躺在帐篷里，姜甜不敢挪动身体，老老实实地平躺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帐篷顶。旁边季言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看过去，发现季言仰躺着，枕着自己的手掌。 我这是紧张什么啊…… 姜甜放松下来，小声呼了口气。 季言笑了一声：“这么紧张吗？” 姜甜微微侧躺，季言长手长脚，她在一旁显得格外娇小，一时无言，连空气好像都凝固了，她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手机突然间响起来。 情人节当天顾诺还在和队员一起训练直播，孟小蓓无聊到来骚扰姜甜，姜甜坐起身，抱着膝盖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 等到最后孟小蓓才意识到不对：“今天是情人节，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也没有。”姜甜往后看了一眼，有些心虚地说。 “你和季言在一起？”孟小蓓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嗯，在山上露营。”姜甜说。 “不会住在一起吧？” “嗯……” “完了，看来我真打扰你们过情人节了。”孟小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断了电话。 姜甜看着季言，刚才的话，他应该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你在做什么？”姜甜歪着身体凑过去，有意打破安静的气氛。 季言手机页面仍是当初所做的密室逃脱小游戏，主角站在漆黑的化学实验室中，桌面试管中蓝色的液体泛着幽幽的光，诡异的背景音乐不停地循环。 莫名地觉得后背一凉，姜甜往下滑了一下，躺了下去，听到季言轻轻的一声笑。 姜甜盯着季言通关，本打算和他聊天，眼皮却丝毫不听使唤地合上，她迷迷糊糊地甩手碰了一下季言的胳膊，低声说了一声：“晚安。” 两人醒得比其他人都早，周围的帐篷还安静着，他们看过日出后便提前准备回民宿，没有走上山的那条路，他们沿着另一条较偏僻的路往民宿走。 清晨的树林依旧安静，偶尔有清脆的鸟鸣声，雾气在周围环绕，一片冰凉。 姜甜走得很快，脚步踩在宽宽的台阶上，过了一会儿就累到停了下来。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季言赶上来。 姜甜坐在长椅上，因为是清晨，她穿了一件浅黄色的长袖衬衫，闻言扯起嘴角说：“我怕芒果饿着。” 总不能说是因为早晨还没洗漱不好意思吧…… 两个人来之前懒得把芒果放到别处去照料，就把芒果也带来了，昨晚上山前在房间阳台上给它放了猫粮，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姜甜本来是找借口，这下真的开始担心了，站在台阶上，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台阶，泄气地问季言：“我们去坐缆车吧？” “缆车是到山下的，不是到民宿的。”季言善意地提醒。 姜甜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重振旗鼓往下走。 季言慢步跟上来，在她身后开口：“昨晚我说的话，有效期很久的。” 昨晚？姜甜愣了愣。 背自己下山？ 她立刻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还是自己下去吧。” 季言默不作声，她往前走了一步，回头看季言站着没动。 迟疑了一秒，姜甜拉上他的手，没有直视他的眼睛：“走吧，不然芒果又该闹了。” 姜甜的预感没有错，两个人刚回到民宿的房间，芒果就冲过来，再去看阳台，猫粮洒得到处都是，地上一片狼藉，猫粮看起来也并没有被吃掉多少。 她无奈地叹气，把阳台上芒果的烂摊子稍微收拾了一下，才转身去往浴室里洗漱。 没来得及擦干净脸上的水滴，姜甜就从浴室走了出来。 季言正在安抚芒果，坐在地毯上堆放的懒人沙发上，长腿随意地叠在一起，他正低头看着芒果，芒果在安心地闷头吃猫粮。 姜甜站在浴室门口，看着此情此景灵感乍现，虽然还没动手画画，但是连条漫标题都想好了：少年与猫。 回到S市，姜甜放下怀中的芒果，刚打开手机，就发现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又被艾特了几万条。 她顺着微博找过去，发现了流传的截图。 原来今天有人发了一张图片，正是昨晚在山上露营的情景，那时她刚结束直播蹲在那里，季言坐在一旁，手里把玩着一块石头，侧过脸看着她。 拍照的人应该就是随便一拍，只是原博主的语气显然比较激动，虽然只是提到了自己，但是不知从何处赶来的粉丝早已猜出来照片中的男生是谁。 季言自从直播以来，从未公开出现在任何场所，也从未在直播中露面，因此粉丝看到图的时候已经对着季言的侧脸犯起了花痴。 ——言神，以后别用游戏技术营业了，用帅气营业吧。 ——所以言神直播不露面是怕我们太疯狂吗？ 季言微博下面满是这样的评论，姜甜看了一眼自己的微博，评论内容也相差无几。 ——姐妹们，散了吧，言神已经名草有主了。 ——让言神发自拍是不可能的，那么，能不能寄希望于芒果发两个人的合照？ 姜甜窘了一下，推开房间的门走出去，撞见坐在客厅开电话会议的季言。 她站在门口，等到季言电话会议结束，走到他面前举着手机给他看那张图片。 季言挑了下眉，接过了她的手机翻看一眼，不在意地送回了她的手中。手指相碰，她跟着季言走到了他的房间，看到他坐在电脑前：“那张图没关系吗？” “没关系。”季言指了指一旁的板凳，示意她坐下。 “那你直播怎么不开镜头？”姜甜问。 “麻烦。”他说。 姜甜想了想季言微博下面的评论，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 “有点傻。”季言等待进入直播间的间隙，歪过头看了她一眼。 “今晚要通宵直播了。”季言进入直播间，喝了口水，“你先回去睡觉吧。” 姜甜乖乖带着芒果回到了房间。 季言在隔壁直播，并没有什么声音传来，她毫无睡意，想起来今天早晨的情景，摸了一把芒果，坐到桌前画了一张画，悄悄地上传到了漫绘。 芒果闹腾一天了，早趴在桌边睡着了。 她翻看了一眼日历，才想起来还有一周的时间在S市的实习就要结束了，她便订了回去的机票。 订完机票，她才觉得有些恍惚，来S市已经这么久，好像经历了许多事情，转眼就要回去了，她转着笔想着：不真实，一切都很不真实。 从合租到现在，姜甜都觉得自己一直不清醒，再看了一眼日历。 回去也挺好的。 她点进季言的直播间。 季言今晚依然是和顾诺一起直播，她趴在桌子上，听着他们说话，打算等会儿再去洗漱。 KPE的队员大多是夜猫子，夜晚训练白天睡觉早已经是平常事，再加上对面是别的队，这个时候比观众还要兴奋，直播途中不停地说话。季言还是老样子，偶尔插一句，听不出来疲惫，也没有兴奋，其余时间就只能听见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和喝水的声音。 顾诺调节气氛：“听说言神被爆绝美侧脸照了？” “反正言神的粉丝已经疯了。” “那如果我爆出来一张正脸照的话，啧，可能直播间要炸。” 顾诺正和季言一起站在敌军中央，刚说完这句话，季言就闪现离开了，留下他一个人，两秒钟就牺牲了。 顾诺哀叹一声，对着弹幕自言自语：“看到没，你们言神不愿意让我爆照。” 弹幕上一片痛呼声，纷纷哀求顾诺发照片。顾诺等待复活的间隙，凑到电脑屏幕上看了一眼：“我发照片的话，今天可能要出直播事故，给你们支个招，你们可以去找言神的小可爱去要照片。” “噗！”李济一口水喷出来，“队长，你确定你这样叫没问题吗？” “队长，你又被言神抛弃了。” 季言始终未说话。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不知道姜甜在隔壁房间做什么，平时晚上隔着墙壁和自己聊天，今天倒是没什么动静。 事实上，姜甜在听到小可爱的时候就被雷到了，立刻关掉了直播，还被孟小蓓好一顿嘲笑。 客厅没开灯，房间的门被她关上，只有季言房间微弱的光线透进来，她拿着浴巾去浴室洗澡。 摇了摇沐浴露才发现已经被自己用光了，她顺手拿过了季言先前就放在浴室中的沐浴露，洗完澡裹着浴巾，打算快步回到房间。 刚走出浴室，客厅的灯猛地亮起，季言揉了一下肩膀走出来，看到了站在浴室门外的姜甜。 姜甜愣怔在原地，看到季言正在看自己，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浴巾够长，还好。 裹得很严实，还好还好。 姜甜光顾着发愣，忘记了现在应该回到房间。 季言已经走过来：“你不回房间？” …… 姜甜闻言，匆忙回到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季言看着关紧的门，收回视线，又回到了自己房间。顾诺看到他重新进入游戏，疑惑问了一句：“刚才做什么去了？” “没什么。”季言喝了一杯水，压着嗓子说，“继续吧。” 姜甜扑在自己床上，不顾自己未擦干的头发，脸埋在被窝里：“好丢脸啊。” 刚才为什么会愣在那里没有回房间。 她盘腿坐在床上，刚更新的剧也无心看下去，又躺下去，翻来覆去也丝毫没有睡意。 季言发来消息：睡了吗？ 没呢。姜甜慢慢敲出两个字。 Y：直播还有一段时间，不如你过来我房间？ 姜甜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深夜一点了，她坐起身，随便扯了一件衣服走了过去。 已经是深夜，季言向来不喜欢夜晚房间里有太亮的光线，灯光调到了最暗，窗帘也被紧紧地拉着。 姜甜抱着抱枕，坐在一边。 季言停下游戏看她，觉得她可能对直播也不怎么感兴趣，正准备关掉话筒和她说话，姜甜立刻伸了根手指放在他唇前，左手指了指屏幕，示意还在直播。 季言哑然失笑，轻轻捏住了她的手指。 姜甜抽回手指，心脏跳动，睡意被完全吓跑。 注意力渐渐从直播上偏移到季言的嗓音上，略微沙哑而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萦绕，姜甜抱着膝盖坐在板凳上。 睡意又被他温柔的声音呼唤回来。 不知道季言直播是几点结束的，姜甜记得睡前季言扯过了一条毛毯给她盖上，她蜷缩着就包住了自己，再之后就只隐约记得自己被抱到了床上。 姜甜在季言房间醒来，发现季言并没有在房中。 她走出去，季言刚好洗漱出来，随意擦了下潮湿的头发，打算躺在沙发上补觉。 姜甜洗漱出来，季言躺在沙发上看着她，轻轻招了下手：“过来。” 她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了？” 季言目光深邃，正当她以为他只是单纯叫她过去的时候，他伸手拉了她一下。 姜甜一下子倒在了他的身上，季言的笑声落在耳边，轻声说：“困。” 姜甜小心地挪动了一下，还好沙发够大，季言侧身躺着，她看季言闭着眼睛，打算起身离开，就被季言搂住了腰。 季言轻声问她：“先别走，告诉我你在微博评论什么了？” 姜甜身体僵住，半天才憋着笑说：“我错了。” 因为季言的侧脸照，姜甜微博拥来大批粉丝询问，再加上昨晚顾诺直播时所说的话，许多人前来问两个人是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姜甜深受其扰，索性回复说不是，没想到竟然被季言看到了。 姜甜伸出手碰了一下他的手指，仍然在笑着：“没生气吧？” 季言手掌落在她的头上，半晌才带着她起身：“回房间睡觉去。” 姜甜又想起什么，摸了一下额头，说：“不生气的话，我再说一件事情，我昨晚订了周末的票回H市，这周实习就结束了。” 季言脚步顿住，回头看了她一眼，揉了一把她的头发，瞬间她刚整理好的头发就又乱了。 她顶着有些乱的头发：“昨晚忘记告诉你了。” “正好。”季言说。 “什么？” “补偿我一下，陪我去睡觉吧。” “睡……睡觉？”姜甜咽了下口水。 “想什么呢？”季言拉着她倒在了床上，房门关上，房内瞬间昏暗，“就是单纯的睡觉。” 姜甜捂了一下额头，倒下去的时候生怕撞到床上，结果倒在了季言的胳膊上。房间里空调开得很低，姜甜自己裹着薄被，看着季言就要睡着，她去捞遥控器打算调高温度，被季言的手揽住，声音夹杂着困意：“不用。” 姜甜暂时毫无困意，索性把薄被盖在了季言身上，过了一会儿，竟然也睡过去了。 季言沉睡中只觉得有人正在往自己怀里钻，他微微睁眼，就看到姜甜紧紧地搂住自己的胳膊。 窗帘外有一缕光透进来，此刻，房间寂静。 第十三章 名为不甜的故事，最甜 完成拍摄后，两人一起回了S市。 季言暂时还有几个游戏项目，几个月内不会离开S市。姜甜走的那天他要去送，被姜甜拒绝了，倒是芒果，察觉到离别的气息，在两人身边上蹿下跳。 姜甜无言，面对离别，她心底倒没有太多情绪，面对这样的情形，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安抚完芒果之后，姜甜匆忙告别，就回了H市。 她回到学校，没有告诉季言，就先去了江瑜家。 姜甜刚敲开门，江瑜就一脸惊喜地让她进去，还没等她坐下，就已经嘘寒问暖，问了她几个问题。 她一一回答完之后，触到江瑜慈爱的目光，才恍惚想起来自己和季言在江瑜安排季言相亲时假装情侣的这件事，虽然现在已经不算是假装，但她仍有些不习惯。 她拘谨地坐在沙发上。 江瑜递给她一杯水后，手撑着腰，“哎哟”一声才坐下。 她忙放下水问：“老师，你怎么了？” 江瑜说：“这两天在准备一个讲座，坐在桌子前时间比较久，腰就有些疼。” 姜甜默不作声，等到江瑜让她留下要往厨房去做饭的时候，她抢先一步走过去：“老师，我来做饭吧。” “你会做饭吗？”江瑜有些吃惊，“我还说让季言负责做饭呢，是不是他也懒得做？我就吃过一次他做的饭。” “没有。”姜甜有些窘，“就是我闲着没事学了做饭。” 冰箱里没有食材，江瑜不愿意自己待着，就和她一起去超市。姜甜也没想到两个人竟有一天能一起逛超市，她做饭水平一般，感觉有些心虚，尽量买最简单的食材，还没等她们走出超市，季言打来了电话。 “我准备承包我和江老师的晚饭。”姜甜丝毫没有底气地说。 季言轻声笑：“那就好好做吧，怎么说也是第一天正式见面。” 正式…… 见家长吗？ “你别说了，我害怕今晚过后江老师就对我的厨艺敬而远之。” “有我呢。” 自从在一起后，两个人聊天就很容易冷场，往往几句话之后就是沉默。说起这件事，孟小蓓还总是嘲笑姜甜：“你平时的张牙舞爪呢？怎么在第一次主动出击之后就不行了呢？” 最后，孟小蓓激情总结：“还是在一起时间太短，不够老夫老妻？” “你和顾诺已经进入老夫老妻模式了？”姜甜笑。 “不是主动进入，是被迫进入，他和游戏在一起的时间是和我在一起时间的N次方。”孟小蓓悲催地说。 姜甜挂断电话，拎着食材走到江瑜身边。等回到厨房，她就调整到了一级战斗状态，艰难地做出来几个菜，端上了餐桌之后，又略微满意地看了一眼。 江瑜吃着饭时不时看一眼姜甜，越看越喜欢。 姜甜坐在对面，被江瑜看得心里发毛，想起来季言说的话，她默默地想，这应该算是及格了吧…… 姜甜离开之后回到了表姐家，火速溜进了直播间开直播。此时应该正是季言直播的时间，她直播前看了一眼，季言今天挂出了请假公告。 今天直播时间略长，她唱了几首歌之后，心血来潮邀请孟小蓓随机匹配打游戏。在孟小蓓无数声“我们能行”的疑问中，两个人进入了游戏。 大概是没有见过游戏技术这么渣的主播直播游戏，竟然有越来越多的人赶来直播间。 姜甜无暇顾及，和孟小蓓在游戏中艰难存活，于是姜甜时不时的号叫声响彻直播间，等到一局游戏结束的时候，观众数量已经比直播唱歌的时候多了许多。 她们的队友已经放弃抵抗，连对手看到这个战绩都忍不住停了下来。 姜甜和孟小蓓还在试图抵抗，她们的队友和对面的人已经开始敲键盘聊天。 队友见她们两个的技术实在是有些感人，忍不住打下一行字：你们两个的段位是找的代练吧？ 姜甜：…… 孟小蓓：…… 简单的省略号说明了一切，弹幕上飘过去满屏的“哈哈哈”“233”。 孟小蓓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她吐槽说：“顾诺这样的代练岂是花钱能找来的？” 姜甜平日里闲来无事，偶尔会打游戏，再加上季言就在自己身边，游戏大神的大腿如果不抱的话实在说不过去，于是周末的时候她就拉着季言打游戏。有两周甚至疯狂沉迷，她也因此从菜鸟一路飙升到现在的王者级别。 当然，飙升的并不是游戏技术。 姜甜自暴自弃，对自己的认知十分精准，她看了一眼镜头：“那啥，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我真实的游戏水平。” ——我们早就知道了。 ——在座的各位，还有谁不知道吗？ ——已阅。 “真的要这样对我吗？像我打游戏这么独特的主播可不好找了。”姜甜说。 说话间，队友和对面的人差不多聊尽兴了，几分钟内结束了游戏。姜甜还处于懵然状态，弹幕上直言这样的直播还没有看过瘾，纷纷请求再来一局。 姜甜还没回应，大家已经给出了选项：唱搞怪歌和组队打游戏选择一个。 “唱歌听起来是很不错，但是，我选择游戏。” 孟小蓓也没被虐过瘾，重新开了一局。 正处于团战当中，姜甜戴着耳机，视线没有离开游戏，听到孟小蓓开语音呼唤她：“季言来了，哦，顾诺他们也来了。” “啊？”姜甜手一抖，她操纵的游戏人物又死了。 顾诺直接转播了姜甜的直播，带来了一大批观众。孟小蓓又说：“顾诺说季言也在看直播，不过他们没在一起。” 顾诺看到姜甜和孟小蓓的游戏战况，边直播边笑，顺便还玩笑着解说战况。 姜甜本来对自己的渣技术无所谓，但是想起季言正在看直播，就努力地不去送人头。孟小蓓和她配合得天衣无缝，只是未曾预料，两个人的配合只是进一步加快了游戏结束的进程。 打完这局游戏，姜甜十分心累，和粉丝说完要暂停十分钟之后，就把芒果扔在了镜头前。 她拿起手机，就看到李济在群里面喊季言打游戏，也叫上了她和孟小蓓。 姜甜见季言没回应，正准备私聊，就看到季言在群里面发了消息。 Y：我邀请你。 姜甜：我？ 季言还没回应，倒是顾诺慢悠悠地出现在群里：姜甜同学，不然呢？ 顾诺接着说：喂，言神你这可不厚道，竟然丢下我们单独去打游戏。 Y：李济，把你没用过的小号扔给我一个。 群里的人眼睁睁地看着言神一顿操作，紧接着就和姜甜一起进入了游戏。 李济在群里哀号：言神，你追女孩子也太努力了吧。 这下就连在他身边的顾诺也看不下去，拍了一下李济的脑袋：“人家都在一起了，怎么到你这儿还时光倒流了？” “啊？！” “行吧，我也单独去玩游戏了，你们自己玩吧。” “队长，你可以骂我，但是不能撒谎啊，你明明也是要和孟小蓓一起玩游戏的。” “知道就好。”顾诺笑了一下，潇洒地进入了游戏。 季言邀请姜甜组队后开了组队语音，只有两个人能听见，姜甜看着游戏角色问：“我选什么？” “都行，选你喜欢的。” “那还是选个可爱的吧。” “是挺可爱的。”季言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奶音，低笑一声。 和季言在一起打游戏确实没有什么压力，姜甜安心地跟在他身后。一开始季言没说话，姜甜也不擅自开口，毕竟她还在直播，这么多双眼睛正在看着。 谁知过了一会儿，季言像是有意的，声音低低的，用让她难以抵抗的声音和她聊天。 “刚才你老师给我打电话了。” 你老师…… 姜甜反射弧有些长，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刚刚算是在开玩笑吗？ 姜甜没有说话，季言带着她往上路走：“说你做饭还不错。” 姜甜看着游戏还要好长一段时间结束，听着季言在她耳边说话，偶尔提醒她不要乱跑跟在他身后。 明明知道她现在不会说话，偏偏还在她耳边不停地说话，完全不像是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那个他。 完全没有办法抵抗啊。 姜甜只能瞟一眼镜头，轻轻地“嗯”一声来回应季言。 季言越来越感兴趣，仗着自己没有直播，一直淡定地和她聊天。 他一定是故意的。 姜甜可不想让大家都知道她正在和言神一起打游戏，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她压抑着声音，低声说了一句：“我们可以快点结束游戏吗？” ——芒果你在和谁组队？ ——为什么你的脸越来越红了？ ——你身边大神的操作，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姜甜一心盼望着游戏快点结束，季言笑了笑，像是终于听到了她的诉求，没再说话，很快地结束了游戏。 果然直播的时候和季言一起打游戏还是很有压力的。 观众似乎察觉到什么，弹幕上季言的名字呼之欲出，姜甜结束游戏之后就紧跟着唱了一首歌，才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 直播完毕，姜甜才看到季言退出游戏后发来的消息：去忙了。 她关掉了手机去洗漱，准备明天回学校报到。 同时跟着江瑜的几个研究生，还有两个人暑期实习未结束还没回来。本就是实践大于理论的专业，基本上一周都没课。江瑜把本学期的任务安排之后，便问姜甜愿不愿意在H市工作。 她想了想，决定一个月后再考虑工作的事情。 “恋爱故事”漫画刚连载完毕，粉丝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实体书，编辑也找到她商量之后绘本的修改事宜。 既然姜甜不打算继续工作，江瑜见这学期任务不多，就扔给她一大堆资料和设计作品看，于是姜甜抱着设计作品，喜提了短暂的一个月的无业游民生活。 孟小蓓实习越来越忙，隐隐约约有一种要结束实习进入正式工作的状态，甚至每天晚上都踏入了加班人员的行列。在得知姜甜近一个月无事可做的时候，她投过去了无数道杀人的目光。 恰逢周末，姜甜就喊孟小蓓来了许楠家。 许楠上次去X市出差，直言遇到了真命天子，出差结束后她就申请变动工作地点，交接后就直接去了X市。 现在这里已经被姜甜霸占。 “这一个月你要做什么？不去S市？” “应该不去，这个月有别的事要忙。” 孟小蓓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是已经移情别恋了吗，我的姐妹？” “闭嘴吧。”姜甜扑在画板上面，“我现在正在遭受新一轮的折磨。” 自从决定出版绘本后，先前连载的内容有多处需要修改，编辑同在H市，姜甜就留在H市与编辑商讨修改细节。 确认绘本名字的时候，编辑想了N多个名字，最后都被一一否决。编辑和姜甜一同哀号，而姜甜还深受修改画稿的折磨。 “姜甜，你救救我，我实在想不到你绘本的名字。” “你也救救我，我实在不想修改画稿了。” “霸气少女求爱记？今天也很想宠你？游戏大神爱上我？一见钟情之我的帅气BOY？我的男友是帅哥？”坐在咖啡馆里，编辑处于崩溃边缘，“怎么样，够玛丽苏吗？” “经鉴定，你疯了。”姜甜说。 “作为漫画的作者，你肩负重任，快想书名。”编辑说。 “不甜。” “嗯？什么？” “就这个书名啊，作为一本撒狗粮的漫画，这个书名够特立独行吗？”姜甜灵光乍现。 “你对得起你的这本书吗？”编辑笑了声，“不过这个名字不错，就这个吧，够特别。” 绘本名就这样定下来了，编辑愉快地离开了，留下姜甜独自面对要修改的画稿。 接下来的日子，姜甜没有出门，没有逛街，没有跟着孟小蓓跑去KPE，专心修改画稿。等到定稿的时候，她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她还没被这半个月无聊的日子憋出病来，倒是芒果不小心生病了，姜甜大清早起床，就看到芒果垂头丧气地窝在床边。 一整个上午，任凭姜甜怎么逗它，它也没有出现一秒活蹦乱跳的迹象，猫粮也没有碰。 姜甜不知道它是怎么了，就给季言打电话。 季言刚睡醒，冲了个澡走出来，闻言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你给它量一下体温。” “然后呢？”姜甜把手机放在耳边，给猫咪量体温。 “好像是发烧了。”姜甜看了一下体温计，“我是不是要去宠物医院？” “嗯。”季言说，“你现在去吧，有问题和我说一下。” “好。”姜甜带上芒果，开门往外面走。 “姜甜。”季言叫她，“照顾好你自己。” 孟小蓓听说芒果生病之后，从KPE离开之后就跑了过来，直言作为芒果的姨母，要尽到一份责任。 姜甜刚到宠物医院，孟小蓓也过来了，俯首摸了一下病恹恹的芒果，芒果连眼皮都没抬。 孟小蓓轻揉了一下芒果无精打采的小肥脸，起身问姜甜：“怎么会发烧？” “可能是我最近忙着绘本的事情，没太照顾它。” “也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还带着一只猫，真是委屈了。” “嗯？”姜甜带着芒果进去打针，“芒果，我们走，远离孟小蓓。” 芒果躺在桌子上面，姜甜歪着头拍了一张照片，等它打针的间隙，简单地给芒果画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很快医生就打完针，叮嘱了她几句，姜甜默默记下。 从宠物医院出来，下午的阳光仍然刺眼，姜甜眯了眯眼：“你是准备回KPE，还是跟着我和芒果？” 孟小蓓甩了下头发：“我孟小蓓什么时候是见色忘友的人了？” 姜甜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孟小蓓投降：“好吧，顾诺他们在为新一季度的比赛训练，我呢，还是不去打扰比较好。” “你怎么不把猫丢给季言养？” “我最近已经忙完了。”姜甜说，“而且季言在S市，怎么丢给他？” “你不是说公司想留你继续实习吗？你真不打算去S市了？”孟小蓓问。 “不去了，我可不想再同居一次了。” 话音刚落，姜甜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反应过来，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对上孟小蓓投射过来的杀伤力十足的目光，姜甜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嘻嘻，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怎么办，我有一种想要发微博昭告天下的冲动。” “别！”姜甜拦住她。 “谁能想到你们两个不仅瞒着大家谈恋爱，还悄悄同居了呢？”孟小蓓摇了摇头，一副看不透的表情。 “天地可鉴，”坐在出租车上，姜甜说，“我们非常纯洁。” 孟小蓓摆出一副不信的表情。 “姜甜，你完了，竟然瞒了我这么久，说吧，你们都做了什么？” “怎么，你觉得我们能做什么？”姜甜笑，等孟小蓓回答。 孟小蓓听到她这样说，只能痛恨地摇了摇头。 安置完芒果之后，姜甜看了一眼新微博的评论。 ——知名宠物博主跑路一个月后终于更博出现。 ——小芒果这是生病了？ ——看起来好委屈啊…… 姜甜挑了几条评论回复，又一条评论蹦出来，是季言的评论：回去了？ 下一秒立刻有一大拨人赶来。 ——史上最帅气但绝不露面的主播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芒果的微博。 ——已经成为一条定律了吗？言神出现在微博上只为一件事情：恋爱。 喵喵喵？ 姜甜关掉了微博，所以大家这是都自动忽略了她那条说两人没在一起的评论。 孟小蓓凑过来：“你们这恋爱谈得完全不像是同居过的人啊？竟然还在微博上评论？” “同居过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姜甜瞥一眼她。 “拉拉小手，睡一睡什么的？”孟小蓓坏笑。 姜甜指了指浴室，大声说了一句：“请你尽快冲洗掉你脑海中的黄色废料，然后去找顾诺过你的同居生活。” “哎，认真的，你们的恋爱太纯洁了吧……”孟小蓓问，“还是说季言真的这么君子，和像你这样的美人住在一起，都这么冷静？” 姜甜说：“不知道，我还没有太多恋爱的感觉。”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孟小蓓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季言这样的，你不抓紧扑上去还等什么呢？” “在一起太快了，我现在还没有实感。”姜甜缓缓道，“现在这样还挺好的。” 在S市的时候，匆忙在一起后依然合租在一个屋檐下，每天都好像处于真实和梦境之中，连姜甜自己都有些恍惚。 自她从S市回来，两个人就保持着一天一通电话的联系，季言不经常说话，通常都是两个人把手机开着视频然后放在一旁，偶尔想起的时候才会说上几句。 季言大概知道她现在正处在适应期，得知姜甜有一个月的假期，也没说让她来S市。 姜甜趴在桌子上，刚结束和季言的视频，正翻看着江瑜给她的设计作品，孟小蓓就兴冲冲地来找她玩游戏。 “什么游戏？”姜甜无力地问。 “最近挺流行的游戏啊！”孟小蓓说，“哦，对了，还是季言参与制作的游戏。” “作为一个游戏白痴，我还是不献丑了。” 姜甜知道那个游戏，就是自己参与绘制了一些宣传图的游戏，公测当日下载用户就高居排行榜第一位，市场反馈也足够完美。 “姜甜，你最近的状态有点像前段时间的猫。”孟小蓓笑，“你现在急需人拯救，去吧，去S市吧。” 孟小蓓说完，姜甜倒真看了一眼去S市的票，想着要不要悄悄过去一趟。 只是还没等姜甜出发去S市，江瑜就生病了。 这一个月最后一周，姜甜只有一节课，等到下课，同在江瑜导师手下的几个人就直接把设计作业交给了她，让她回去的时候顺路交给江老师。 江老师已经几天没来办公室，姜甜直接去了她家。 站在门口敲门，过了一会儿江瑜才出来。 姜甜看着江瑜的手撑着自己的腰，边进门边问：“老师，你的腰还疼吗？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嗯，老毛病了。”江瑜瞥见她手上拿着的作业，“作业是吧，放在桌子上面就行了。” 姜甜担忧地看了看她，接下来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再让江瑜动手，只让江瑜坐下，自己把客厅整理了一下，随后又去厨房做饭。 等到吃过饭，姜甜收拾完厨房，发现江瑜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热络。 姜甜顿时觉得无地自容，脸红得不像样子。 到了晚上告别的时候，姜甜没让江瑜出来送自己，站在门外说：“老师，需要我的时候打电话就行了。” “行，你回去吧，晚上注意安全。”江瑜站在客厅里叮嘱她。 姜甜还没走，就听见江瑜轻轻地“哎哟”一声，她连忙回去：“老师，你没事吧？” 见江瑜不说话，姜甜越发担心：“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腰疼已经是老毛病，江瑜本不欲去医院，可是此次腰疼格外严重，再加上姜甜十分担心，她最终还是同意去医院。 江瑜直接让姜甜带自己去找了熟悉的张医生，张医生检查完之后皱眉走进来，告知她们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姜甜就去了江瑜家中，把江瑜这几天住院需要的物品收拾完毕，坐着出租车赶回了医院。即便是进入了九月份，天气仍炎热不减，姜甜走得急，进病房的时候满头是汗。 江瑜坐在病床上，见姜甜过来，挣扎着要坐起身，姜甜连忙快步走过去：“老师，你还是躺着吧。” “真是辛苦你了。”江瑜背靠着姜甜给她垫在后面的枕头。 季言不在，如果今晚不是姜甜陪她来医院，怕是又要腰疼得一晚上睡不着。 姜甜也不打算离开了，只让孟小蓓过来医院拿钥匙，帮忙照顾芒果几天。孟小蓓赶来医院的时候，站在医院楼下：“你在这里照顾季言母亲？” “除了是季言的母亲，还是我的导师好不好。”姜甜把钥匙扔给她，“你是不是要把芒果带去KPE？” “不然呢，我可不敢带回宿舍。” “好好照顾芒果，我比较担心那群男生会欺负芒果。”姜甜还忘不了顾诺口中的团宠。 “放心吧，我会时刻在芒果身边。”孟小蓓说，“需要我上去看看吗？季言不回来吗？” “不用了。”姜甜送孟小蓓出去，“还没告诉他。” 回到病房，江瑜就说：“我这腰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痛一段时间，都是老毛病了。年年张医生都让我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我懒得住院，可今天还是来了。” 姜甜倒了一杯水端过去，听江瑜在一旁说话。 病房里面没有其他人，姜甜晚上就留在了病房，江瑜见她忙来忙去，对她说：“姜甜，你明天回去吧，我自己留在这里就可以了。” “没关系，我这几天也没什么事情。”姜甜说。 一共住了四天院，江瑜想打电话让季言回来，姜甜想着季言回来也不方便照顾，就没让江瑜叫季言回来。 姜甜陪在医院四天，等到出院那天，张医生拿着病历本走进病房，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并让江瑜平日里不要在办公室里待太久。 说完，张医生又看了看姜甜：“这是你家亲戚？小姑娘这两天照顾你可认真了。” “我儿子女朋友。”江瑜笑了笑，瞥见一旁的姜甜脸红了。 姜甜陪同江瑜一起回到家，把东西都放在了客厅。江瑜的腰已经好多了，她回到卧室躺下，姜甜看见书桌上面还放着去年入学前学校的宣传手册。 江瑜看到她在翻手册，笑着问：“你和季言是早就认识的吧？” 姜甜略微诧异地抬头。 “去年暑假你们的资料都在我这儿放着，季言就拿起了你的，说这个还不错。”江瑜说，“复试的时候我对你也有印象，现在看来，还好我把你收下来了。” 姜甜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件事，手上的手册被忽然收紧的手指捏出了痕迹。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偶然认识的。” 姜甜迟疑着回答，见江瑜暂时没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先离开了。 一路上思绪都飘得很远，她回到许楠家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想找季言，中途又放下。 原来季言对江瑜提过自己。 而且是在两人第一次遇见，也就是直播盛典之后。 那个时候…… 无形之中，像是突然有了一个双箭头，指向她和季言。 喉咙有些干涩，她从冰箱里找出来一杯草莓汁，冰凉的、酸酸甜甜的果汁在口中蔓延开。 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不需要喝果汁，酸酸甜甜的小气泡就在口中、在心里蔓延开来。 突然间有一点想他。 这段时间分开，慢慢调整自己的心情，姜甜渐渐地已经真正感觉到和季言在一起这个事实，本想着这两天偷偷去看他，谁知道因为江瑜住院没有去成。 所以在听到江老师所说的话后，姜甜很想去见他。 稍后还要把芒果接回来，姜甜先订了明天去S市的票，又告诉了孟小蓓等会儿她会去KPE接芒果回来。 她打开微博，发现KPE包括顾诺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和猫咪亲密合影，甚至每个人都在微博上上传了一段视频。一群男生一个个和芒果合影录视频，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芒果被碰到、被摔到。 ——盖章！小芒果为KPE团宠。 ——小芒果为KPE团宠“石锤”。 姜甜笑着往楼下走，视线触及小区楼下一辆似乎有些熟悉的车，她低着头看手机，只当是自己记错了。 季言却突然发来短信：准备去哪儿？ 姜甜瞬间仰起头，往刚才看到的那辆车的方向走过去，原本只是在缓慢地走着，走到车前看着降下来的车窗，快步到了车前。 “你怎么回来了？” “先上车。” 季言并未告诉她要回来的消息。 季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最后笑了下：“要去KPE？” “芒果已经放在那儿几天了，再不去抱回来，可能就变心了。”姜甜笑。 正在等红灯，季言单手撑着方向盘，侧过脸看她，嘴角挂着一抹笑。 姜甜想起江瑜这几天住院的事情，现在他突然回来，该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她悄悄瞄了他一眼，又被季言逮个正着，他微微摇了下头：“等回去再和你说。” “哦！”姜甜收回视线直视前方，“那也不准凶我。” 季言减缓了车速：“和你说话你都躲着我呢，我怎么敢凶你？” “我哪有？”姜甜小声嘟囔。 只是不好意思而已。 两个人刚到KPE，就看到队员集体罢工，一群男生窝在休息室中逗猫玩，姜甜忍俊不禁，有种不忍心抱走芒果让他们分开的感觉。 其他人见到两个人过来，和猫玩的间隙抬头打了个招呼：“言神好。”又看到季言旁边的姜甜，“小芒果的主人好。” …… 过了一会儿，李济又开口笑着说：“哦不对，言神的女朋友好。” …… 季言走过去：“你们不去训练，都在这儿做什么呢？” “逗猫。”众人很诚实地回答。 只是转眼间，芒果已经从众人的桎梏下逃脱，蹿到了季言脚下，被季言一把抱起。 “世风日下，连猫都这么没良心吗？”李济摇了摇头，最后一丝能不训练的念头被掐断。 “训练去。”季言歪头示意，“顾诺呢？” “昨晚训练太久，在楼上睡觉呢。” 李济几个人离开后，休息室顿时空荡荡的。季言要去楼上找顾诺，谁知芒果挂在他的手臂上不愿意离开，于是季言只能抱着猫咪往楼上走。 姜甜偷偷拍了一张照片，看了两眼发现并没有地方发，只能留在相册里，她无聊到窝在懒人沙发上玩游戏。 过了一会儿，顾诺更新了一条微博，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猫奴。 配图是芒果窝在季言怀中，两只眼睛水汪汪的，一只小爪子悄悄伸出来，抓在季言的白衬衫上。 下方评论也是整齐的两个字：情敌。 顾诺一如既往地看热闹，在下面评论：你们的情敌可不止一只猫。 接着就有人在下面艾特了姜甜。 姜甜很地退出了微博，没一会儿季言就从楼上下来，芒果迈着小短腿颤颤巍巍地跟着下来。 两个人一直都没告诉KPE的人他们是情侣关系，姜甜本以为能够再隐瞒一段时间，现在看来大家早在一开始就认定两个人在一起了。 于是姜甜站在这里就觉得很尴尬。 所幸大家在训练室待了片刻，就去了训练基地旁边的体育馆放松。季言偶尔来训练基地，扔了一两件衣服在这里，他换掉了白衬衫，随手找了一件白色T恤穿上。 其他人早已离开，等季言换完衣服，两个人才往体育馆走过去。 刚走进体育馆，站在篮筐下的顾诺就扔来了一个篮球，季言伸手接住，又把装在裤兜的车钥匙掏出来，姜甜伸手要接过去，见季言没动。 她笑了一下，去碰他的手指，再抠了抠他的掌心，等季言摊开手，就看到除了钥匙还有一颗糖。 姜甜把糖握在手心里，小声说了句：“幼稚。” 季言笑了笑，抱着篮球往篮球区走。 孟小蓓在最低处的台阶上朝她招了招手，姜甜咬着糖往那边走了过去，孟小蓓举着手机：“都给你们录下来了。” 姜甜要抢手机，孟小蓓感叹：“这还是前两天说不适应恋爱的姜甜？我一个已脱单的都吃到了狗粮。” 姜甜在看台上面的蓝色的板凳上坐下：“把视频赏给我吧。” “我还是先留着吧，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放到婚礼现场。”孟小蓓说。 姜甜摸了下她的额头：“去医院吧，你应该是发烧了。” “你转变怎么这么快，不会是突然间像我说的那样，拉拉小手后又睡了睡？”孟小蓓好奇地看过来。 “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还没清理完吗？”姜甜无奈，“或者你和顾诺的相处模式……” “没有。”孟小蓓眼睛瞟了瞟，“他们开始打篮球了，不看吗？” 本来体育馆就有一群人在打篮球，季言几个人去了之后就直接加入了。季言长手长脚，即便是在一群男孩中间也很显眼，离得不远，姜甜托腮看着，似乎能看清随着跳跃，季言的头发还在轻轻地晃动。 她拿出手机，拍了一段视频，角度问题，并没有拍到季言的正脸。 中途休息的时候，季言接过扔给他的一条毛巾，擦了下额头就拎在了手上，姜甜举了举手中的一瓶水。 季言走过来，接过了水，仰头喝了半瓶后才坐下。 口中糖的甜味还没有消散，季言瞥见她的手机屏幕，嘴角扬起：“在做什么？” 姜甜只能把手机举起来，半晌季言才说：“拍得还不错，等会儿发给我。” 几分钟后有人来喊，季言摆了摆手。姜甜问：“你不过去吗？” “陪你坐一会儿。” “算起来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你打篮球，第一次是Z大操场那次。”姜甜突然想起来。 “想看啊，那以后多带你来这边。” 两人坐在一起聊天，过了半个小时，顾诺再次来喊季言上场，季言把毛巾留在椅子上，拍了一下她的头才离开。 等到打完篮球，季言再走过来时，眉眼都是湿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到脖颈上。 姜甜把车钥匙递给他：“你要回家吗？那我也回去了。” 季言抬眼：“你跟我一起回家。” “我去你家干吗？” “我要谢谢你，帮我照顾我妈这么久。”季言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朝顾诺摆摆手就走了。 姜甜跟上去：“你的潜台词是不是：‘我要谢谢你，这几天隐瞒我。’” 季言把姜甜揽到了身边，顾及着身上有汗，又松开了手。 “我们要去哪儿？”姜甜看着路线不太对。 “回我公寓。”季言调低了车内的空调温度，顺手把后座的外套递给了姜甜。 “不是说去你家吗？”姜甜小小的身体裹在宽大的外套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先去洗澡。” 第十四章 在初雪这一刻，吻他 姜甜发现每一次到季言公寓的原因都很奇特。 这次竟然是因为季言要洗澡。 季言进门之后就去了浴室，水声从浴室里面传来，她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腿上，像是特意等他从浴室出来一样。 越想越怪异，姜甜起身在客厅四处看看，靠近阳台的一面墙是一块照片墙，几乎都是季言初高中时期的照片，他穿着校服和宽松的运动衣，如同现在一样，在人群中是最不会被忽略的一个。 少年时候清爽张扬，现在沉稳内敛。 姜甜一张张看过去，不自觉地笑出声。 季言从浴室出来套上了白T恤和宽松的短裤：“你看什么呢？” “竟然没有和女生的合照，不应该啊。” 姜甜跟在季言身后，探头问了一句：“没有女生追你吗？” 季言回头猛地停下来，看着小姑娘撞到了自己的胸膛上，才轻笑一声开口：“有啊。” 姜甜本来只是随口玩笑，现在听到季言一本正经的回答，反而心里不是滋味，甚至忘了退后一步，闷闷地问：“几个人啊？” 季言笑着说：“现在就记得一个。” 记得？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能记得？ 姜甜往后退了一步，季言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就记得一个，而且她现在还站在我的眼前。” 季言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姜甜想抬起头看他，却被季言抱在了怀里。她以为季言要做什么，挣扎了一下，谁知道他只是抱住了她：“别动。” 最后他轻轻地在她头顶落下一个吻。 姜甜红着脸推了一下季言：“不是要回你家吗？这么晚了还不走？” 到家的时候，季言拿钥匙开了门，江瑜从房间里走出来，对季言说：“你今晚不是不回来了吗？” 姜甜也看他：“你今天来过了？” “不回来怎么知道你们两个还瞒着我呢？” 既然季言回来了，江瑜自然就拉着姜甜聊天，将做饭一事交给了季言，之后江瑜还感慨：“我这个老母亲平时都没叫动季言做饭，你一来他做饭的频率就高了。” 聊着天，姜甜目光不经意地往厨房看，江瑜拍了下她的肩膀：“我先回房间一会儿。” 于是姜甜就溜到厨房，围观季言做饭。 吃完饭之后，季言问江瑜：“今天腰还疼吗？” “不用担心，住院几天觉得好多了。”江瑜说。 “怎么不担心，你住院，你们两个倒好，没有一个告诉我的。” 姜甜戳了一下季言的肩膀：“要不今晚我留在这里，照顾一下老师？” 江瑜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回去吧，我今天感觉还不错。” 季言补了句：“你这称呼是不是可以改一下了？” “改什么？”姜甜要转身的脚步顿住，触及江瑜的微笑才明白，立马悄悄地在背后捏了下季言的腰，匆匆告别就先走到了门外。 季言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姜甜的身后，半晌才笑着问：“你要去哪儿？” “回家。”姜甜脸还烫着，眼睛瞥了他一眼。 “今晚别回家了。”站在车旁，季言低声说，“很晚了。” 姜甜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和他一起回公寓，嘴唇动了动，盯着地面：“你不是可以送我回去吗？” “好久不见了。”季言难得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温柔中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姜甜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到达公寓门口，姜甜心不在焉，季言走在前面打开了客厅的灯，他转身去关门，俯身胳膊擦过了姜甜的肩膀。 姜甜回神，一直不出声的芒果忍不住叫了一声。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傻了，明明刚才说要回家，结果还是带上芒果过来了，怎么看怎么像是要被人拐骗的无知小女孩。 她忍不住嫌弃了一下自己的智商。 季言往客厅走，有些好笑：“你紧张什么，我没打算做什么。” 姜甜换上拖鞋走进去，接过季言递过来的水：“我又没说你要做什么……” 季言刚洗过脸，眉眼潮湿，看向她的目光里有掩盖不住的笑意。 姜甜默默地想：我不对你做什么就好了。 坐在沙发上，姜甜随手打开了一部电影，漫不经心地看着，身旁的季言点开了她下午时拍的视频，过了一会儿，将视频上传到微博上。 姜甜顾不上看电影了：“你怎么发在微博上了？” “怕有人猜出来是你拍的？”季言微微扬眉。 “不是。”姜甜撒娇道，“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季言把手机扔到一旁，“以后也可能露面呢。” “以后？你要对着镜头直播了？”姜甜问。 季言嘴角一扬，笑了笑没说话。 新微博自然又引起了一番轰动，先是侧脸照，然后是抱着猫的照片，再是打篮球的视频，粉丝已经纷纷等着解锁言神正脸照了。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隔壁就睡着季言，夜深人静，姜甜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这是她第一次清醒地在季言公寓中过夜，和先前合租的时候感觉并不一样。 尤其是在听到江瑜说季言曾经提过她的名字之后。 她去客厅喝水，看到季言的房间中透出隐隐的灯光。她想了想，站在门外敲了下门，又意识到不妥，正打算回房间，房门从里面打开。 “进来。”季言侧过身。 “怎么还没睡？”季言关上了房门就坐在了她旁边。 姜甜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待宰的羔羊，还是亲自送上门的那种。 “问你个问题。”姜甜抬眼看他。 “嗯？” “去年开学前，你曾经对江老师提起过我？”姜甜纠结着还是问了。 “我妈说的？” 季言笑了笑。 姜甜点了点头。 季言灼热的呼吸扑来，姜甜的身体往后仰了仰，后背挺直，最后季言的唇只是落在了她的耳边。 “我妈还和你说了什么？”季言轻声问。 姜甜觉得呼吸不顺畅：“没有再说其他什么了。” “等一下，当时江老师第一次喊我去她家，是不是也是你提的？”姜甜智商突然上线。她垂下脑袋，“你……” 接下来姜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恍惚间就被季言带到了床上。 倒在床上，柔软的床垫陷下去一大块，姜甜扯过了一旁的薄被，季言在旁边躺下：“你和我妈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连住院都瞒着我？” 姜甜心跳不止，平复了一会儿才说：“你不是有工作吗？况且，就算你回来也帮不了什么忙。而且，现在已经没什么事情了。” 姜甜和他对视，蓦地，季言缓缓地低下头来，姜甜觉得自己在被子下面，热到要出汗。 季言的手紧紧地揽住她的腰，似乎下一秒就要掀开被子，姜甜眯着眼，体会着他的吻。 身体似乎有黏黏腻腻的汗液，她也无暇顾及，只是感觉到季言在极力克制，搂住她腰的手越来越紧。 季言停下来，离开了她的唇，说：“那次在民宿你拿着情书走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记住你了。” “为什么？”姜甜一本正经。 “大概因为你是第一个追我的人，所以才记得比较清楚。”季言嘴角扬起，开玩笑说。 季言很少这样留意一个女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第一次见过之后便记住了，在Z大的操场再次遇见之后，回到家又听到江瑜提起选学生的事情，再到无意间看到招生手册，就偶然间提了她的名字。 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顺着预期发展，但好在结果都是令人满意的。 因为季言的话，明明空调温度已经够低，她还是觉得一阵闷热。姜甜轻轻地掀开了薄被，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把发丝拨到了耳后。 姜甜想去洗澡，但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最后还是季言在衣柜里拿了一件衣服递给她。她洗完澡出来，搓了搓自己的脸，把换下的衣服放进了洗衣机中，拉了拉套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最后才慢慢回到了隔壁房间。 困意袭来，没多久姜甜就睁不开眼睛，沉沉睡去。 大概是因为季言昨晚的话，再醒来的时候姜甜觉得自在多了，一直压在脑海中的情绪卸去，格外轻松起来。 换一句话说就是，恃宠而骄。 姜甜起身去了客厅，看到季言留的字条：回家一趟，早餐在桌上。 周末最适合无意义的浪费。 姜甜吃完饭就在公寓里待着，一边哄着被自己忽略了一晚上的芒果，一边下载了先前季言负责设计制作的游戏，玩了一上午终于玩到第十关，她放下手机伸了伸懒腰。 门铃响起来，她光着脚去开门：“江老师现在怎么样？” “腰不疼了。”季言说，“下次如果有事情要记得告诉我。” 姜甜嘻嘻笑了两声：“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明早。” 本来此次去S市只是为了帮老朋友做一款游戏，聊过之后彼此投契，便有了暂时留在S市的打算。 芒果跳到沙发上，被姜甜一把抱起来，她这才发现这么多天过去，它已经胖了不少斤。 “那我今晚也不走了。”姜甜说。 “你这么乖，总让我想做些什么。”季言摸了一下芒果的头，看着仰着头的猫，再看到姜甜，笑了笑。 “说好的现在不对我做什么呢？”姜甜开玩笑。 “我有些想加快进程了。”季言勾唇笑，“比如提前见一下你的家长。” 姜甜把芒果塞到了他怀中，坐在沙发上，有些害羞地低着头：“还是再等等吧。” 季言第二天上午离开，站在门外，芒果对季言的离开显得比她更依依不舍，一直围着季言的脚边在走动，姜甜说：“要不要把芒果给你带过去养，你顺便帮它减肥。” “如果一定要养什么的话，我觉得还是养你比较好。”季言说。 姜甜愣住，一抹绯红爬上脸颊，她笑道：“你这样有点犯规。” 季言微微叹气：“何止，我现在不是很想走。” 姜甜把芒果留在了公寓，跟着季言走到了电梯里，踮脚俏皮地笑：“抱一下。” 姜甜环住他的脖颈，季言微微低头，她仰起脸，感觉到他的吻落在自己额头上。 电梯门铃响起的时候，两个人还在拥抱着，姜甜下意识地松开，走出电梯门就听到了站在电梯门口的阿姨善意的笑声。 站在车前，姜甜挥了一下手，季言的车窗还没降下去：“其实我比猫更可爱一点。”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离开了？”季言手扶着方向盘，手指轻轻在上面敲了敲。 “是啊。” 目送着姜甜走回楼道中，季言才慢慢发动汽车，思考着是不是等这几个项目结束之后再回来一趟。 姜甜回到家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除了平日里上课和设计作业，她又答应了江瑜介绍的工作，好在新工作不需要坐班，只需要完成指定的设计图即可。 绘本《不甜》也在半个月前上市，因为漫画在连载的时候追更的人就多，一经上市就排在了绘本排行榜的第一位，销量可观。 不仅如此，《不甜》的大火还掀起了新一轮的恋爱纪实风潮，网上到处是情侣间的日常，甜的、搞怪的、可爱的，各种各样的狗粮。 于是到处都有人问，《不甜》的故事是不是她的恋爱纪实漫画。 姜甜只能统一回答：不是。 这个时候姜甜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告诉过季言关于绘本的事情，但是想了想，季言大概对这类的事情没有兴趣，便放弃了告诉他的打算。 绘本再次加印的时候，编辑打来电话：“这位同学，有没有兴趣在H市及周边几个省市开签售会？” 姜甜一口水喷出来：“签售会？别了吧。” “怎么？”编辑疑问，“不是害怕露脸吧？不要怕，姐姐我为你撑着。” 姜甜沉默了片刻，还是拒绝了：“我懒。能坐着就绝不动。” 就这样，编辑放弃了劝她去开签售会的想法，当然了，她要付出的代价是，要尽快开始下一本故事的连载。 有点惨。 姜甜跑去向孟小蓓诉苦，孟小蓓正窝在宿舍里看她的那本绘本，姜甜抢过绘本合上：“不要在我面前看这个。” 孟小蓓正看得津津有味却突然被打断：“不要把我从糖罐中拉出来啊！” “太羞耻了。”姜甜抓了一下头发，“当初我为什么没有重新申请一个小号画漫画？” 孟小蓓重新拿过漫画看起来：“这也差不多算是纪实漫画了，还是很甜的那种。” “哪有纪实啊。”姜甜吐槽一句，“我和季言怎么可能比得上漫画甜？” “你们都没有漫画甜？”孟小蓓哀叹，“还让别人怎么活啊。” 孟小蓓细数了一下姜甜和季言最近的“无良行径”，每天都在视频通话，且每周季言都会赶回来一次。因为姜甜不想公开秀恩爱，于是季言直播带姜甜打游戏时，KPE的其他人也只好加入游戏，为两个人的恋情，不，为姜甜做掩护。 没眼看啊没眼看。 “对了，下个月顾诺就要去韩国比赛了，KPE进入了世界总决赛，我已经请假了，你要不要过去？”孟小蓓坐起身问。 “不想去。”姜甜瘫在床上，“没有兴趣。” “要是季言也过去呢？”孟小蓓问。 “另行考虑。”姜甜无耻地回答。 结果晚上季言就打来了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去韩国，姜甜看了一眼最近的安排就答应了他，之后就跑去向孟小蓓请罪。 孟小蓓只能表示，男友最大，理解万岁。 一行人从S市出发，到了酒店就被通知空余房间不多，孟小蓓和顾诺订了一间房，自然姜甜和季言也只能住一个房间。 已经到了初冬，裹着厚厚的大衣也还觉得冷，房间里只有一张巨大的床，除此之外，就是一扇飘窗。 大概是因为冬天，酒店房间做了许多改动，飘窗上挂满了小彩灯，地上铺了地毯，房间内也开了暖气。 姜甜搓了搓手，才意识到又要面对两个人同住一个房间的情形。 好在现在相处起来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拘谨，是自然而然的情侣状态。 姜甜把东西放下后，就脱下了大衣坐在了床上。 季言先出发去了比赛场地的训练室，他刚走出门孟小蓓就推门进来，姜甜吓了一跳，就看到孟小蓓猛地坐在了床上。 “你怎么了？” “和顾诺吵架了，也有可能只是我单方面生气。” “后天比赛，你们现在吵架？不怕影响顾诺发挥吗？”姜甜问。 “他都不一定生气，怎么可能会影响发挥？”孟小蓓说。 “就算再神经大条也能察觉到你生气，你以为顾诺是几岁小孩啊。”姜甜说。 孟小蓓挑眉点了点头，言外之意是：确实是。 “所以生气的原因是，他平时忽略你？” 孟小蓓没吭声，算是默认了姜甜所说。顾诺向来神经大条，本就极少能察觉到旁人的情绪，再加上这段时间准备总决赛，训练成绩并不是很理想，顾诺的情绪始终不太对，一直憋着气。 就在刚才，孟小蓓本打算拉他出去放松一下心情，谁知道顾诺一声不吭地就打算离开，长时间积压的情绪爆发，她冲着顾诺吼了两句。 顾诺看了她一眼就默不作声地走了，随后孟小蓓也甩了门来找姜甜。 姜甜说：“你不能忍着等比完赛再吵？” “吵架这事怎么能够控制？” 孟小蓓刚才正在气头上，现在冷静下来又觉得姜甜说得有道理，但是转念又一想，顾诺正忙着训练，也未必会在乎自己这点情绪。 事实上，顾诺很在乎，并且遭殃的依然是李济。 李济同学正在紧张地进行赛前训练，就看到队长冷着一张脸走进来，他看着自己身边的空座，悄悄地准备放上东西避免队长坐到自己身边，结果顾诺径直走了过来。 李济立马坐直，老实训练。顾诺进了游戏，不由分说地疯狂厮杀，李济跟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队长，你怎么了？”李济以为顾诺是为了比赛担忧，“后天的比赛小问题，虽然最近训练的情况不怎么样，但是我们几个的配合没问题的。” 顾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拉他进入了一个单人对打小游戏。没过一会儿，李济就倒下了无数次，他看着电脑屏幕，细数自己最近做过的事情，应该没有惹到队长吧？ 不然就是队长提前进入更年期？ 男人也会有更年期吗？ 应该会有。 李济点了点头，任由顾诺在游戏里把自己打倒再打倒，心里面默念：更年期，可以理解。 等到了晚上，李济困得不行，打算回去睡觉，看了看队长毫无反应，沉默地坐在电脑前面，他上前安慰：“队长，不用担心后天的比赛。” 顾诺冷冷看过来：“你不想回去睡觉了？” 见此状况，李济还是觉得保命要紧，跑到了季言身边打算和他一起回去。季言往这边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李济：“你队长怎么了？” “更年期……”李济小声地说。 两个人走回酒店，季言先到了房间，李济继续往里面走，就撞到气势汹汹从隔壁房间出来的孟小蓓：“顾诺呢？” “还在训练室呢，队长状态不对，我觉得他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李济如实回答，就看到孟小蓓又气势汹汹地离开了，他一脸迷茫：两个都是更年期？ 他看到孟小蓓消失在走廊后，挠了挠头，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比赛场地外的训练基地离酒店并不远，孟小蓓独自走过去，原本保安并不让进，她拿出随身戴着的KPE的工作牌，费了好大一通劲才进去。 训练室只剩下一盏灯还在亮着，孟小蓓看到顾诺一个人坐在电脑前面，她走过去：“你不回去吗？” 顾诺听到声音看过去，手下的动作没停：“你来做什么？” “后天比赛，你不要回去休息吗？”孟小蓓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 顾诺怕自己开口又是冷冷的语气，索性不开口，闷声打游戏。他最近很不开心，但是不开心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这一场比赛。这场比赛不仅是总决赛，也是他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比赛，这一场之后，他就要转入幕后，所以他想带领大家拿到冠军。 今天之所以吵架只是郁结太久的情绪突然爆发。 过了一会儿，顾诺压抑着声音说：“你先回去吧，我晚些回去。” 孟小蓓见顾诺这状态，根本没打算自己先走，索性就趴在一旁的桌子上面等他。 训练室里温度很低，孟小蓓半睡半醒间只觉得很冷，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顾诺放在键盘上面的手停了下来，往旁边看了一眼。 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姑娘，自从和她在一起后，这几个月，似乎自己都没有花时间在她身上。 他环顾四周，训练室的窗户还有一扇没关上。起身去关上窗户后，他看了看游戏页面，最后关上了电脑。 他拍了下孟小蓓的后背：“走了。” 孟小蓓惊醒：“你要回去？” 顾诺往训练基地外面走，孟小蓓连忙起身关上了训练室的灯，跟着跑了出去。顾诺雷厉风行，走得很快。 孟小蓓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顾诺的胳膊。顾诺低头看过来，她往前一步，迅速地抱住了顾诺。 她抱住没松手，被顾诺抓住了胳膊也没理，就听见顾诺说：“你这样抱着我，要怎么回酒店。” 孟小蓓这才放开，顾诺脚步放慢了些，两个人才看似相安无事地回到了酒店房间？ 顾诺洗漱完躺在床上，蹙眉盯着天花板。 孟小蓓冲了个热水澡，穿着睡裙，躺到了顾诺留出来的另外半边床上。 她睡不着，自然也能感觉到顾诺没睡着，只是顾诺睡不着的原因是因为后天的比赛。 孟小蓓翻身抱住了顾诺：“顾诺，你要生气到现在吗？” “没和你生气。”顾诺不想她乱想。 “喂，都和我睡在一起了，还在想其他的，这样不太好吧。”孟小蓓说。 “那我应该想什么？”顾诺抛下纷杂的情绪，调侃她。 “想我吧。”孟小蓓微微俯身，咬了一下顾诺的嘴唇。 顾诺还保留着理智，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孟小蓓。” 在孟小蓓再次靠近时，顾诺理智散尽，再也没有说话。 姜甜第二天叫孟小蓓逛街，打了三通电话才被接通：“今天出去逛街你去不去？” 孟小蓓在那端虚弱地说：“不去，等比赛完再说吧。” “怎么，你在训练基地跟着训练吗？”姜甜听着孟小蓓的声音越发觉得不对，“等等，你不会？” 孟小蓓半晌才回答：“昨晚一个冲动就以身相许了。” 姜甜一口水喷出来，咳嗽好几声才缓过来。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淡定点。”孟小蓓听不下去了，提醒道。 姜甜默默消化了一会儿：“那么需要我去慰问一下你这个成年人吗？” 孟小蓓连忙回答：“别。” 挂电话之前，姜甜对着孟小蓓说：“这边的酒店隔音还挺不错的。” 说完就听见了孟小蓓的喊声：“姜甜！你可以的！” 姜甜笑了笑，挂了电话收拾东西往门外走。 她出门不只是为了逛街，还是为了拍一个视频。自从《不甜》上市，姜甜还没有做过任何的宣传。在编辑的威逼利诱下，姜甜决定今天出门拍些视频。 虽然她也不清楚拍无人出镜的视频能有什么用。 裹上了厚厚的大衣，围上了围巾，姜甜拎着相机包就出门了。沿着市区的街道，她碰到自己喜欢的就停下拍一会儿。 碰到好看的情侣，姜甜就用大一大二学过的蹩脚韩语去沟通，最后拍下几段视频，她一整天没回酒店，季言也在训练室待了一整天。 去韩料店吃完晚饭，她去了前面的广场，坐在台阶上悄悄地调了一下镜头。 周围的女生都和她一样裹得严实，姜甜放下相机，往手心呼了口气。 韩剧里果然都是骗人的，她应该再穿得厚一点。 远处一对情侣走过来，女生手中捧着大束的花，看到姜甜举着一部相机，过来询问能不能帮两个人拍几张照片。 姜甜接过他们的相机帮忙拍照，男生揽着女生的肩膀，女生怀中捧着一束花，她按下快门的时候，男生突然间就抱住了女生，女生只能把花高高地举起。 姜甜笑了笑，看着女生红了脸。 把相机归还给两个人之后，姜甜又额外拍了几张照片。 季言打来电话，周围都是风声，她拿起手机，才意识到自己冻得通红的手指已经有些僵了。 季言的声音温柔，带来暖意：“你在哪儿？” 姜甜说完位置，就继续拍视频，冷风吹着，她听见旁边的两个女生低声谈论今天会不会下初雪。 初雪？她想自己是不是需要去买炸鸡和啤酒。 等拍得差不多了，她拎着相机去了广场旁边的咖啡店。捧着咖啡，她对编辑抱怨：“今天我在寒风中吃了一整天的狗粮。” 编辑笑：“你终于能体会看你绘本的人的心情了。” 挂断电话，听到外面有声响，原来竟然真的下了初雪。 她惊诧的同时立刻跑出去举起了相机拍视频，直到看到季言出现在镜头里。她继续拍了几秒钟才放下相机，冲着他大声喊了一句：“你打扰我拍视频了。” 季言嘴角扬起，径直走了过来，接过了姜甜的相机：“冷不冷？” 说话间，他握住了姜甜的手，她的手一片冰凉，季言握在手心暖了好一会儿，视线落在她相机上：“准备拍什么？” “一个宣传视频。” 关于《不甜》，姜甜还没有对季言提起过，也没打算提起，既然他不问，她就没往下说。 今天拍的素材不少，姜甜觉得已经能够剪出来几个视频了，非常欣慰地收了相机。举了一天相机的胳膊酸痛，她索性就把相机包扔给了季言。 季言左手拎着相机包，右手牵住了她的手，姜甜还是嚷着冷，季言拉着她的手装进了自己的衣服兜中。 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在他们的发丝上，两个人顺着路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小店，店主给两个人端上烤肉之后，还端来了两瓶温酒。 姜甜吃了一会儿烤肉之后小心地喝了一口酒，感觉胃慢慢热了起来，结果她贪杯地又多喝了几口。季言提醒她：“少喝一点。” 姜甜满不在乎：“有你呢，我又不会喝醉酒被扔在这儿。” 有我，才是要克制一点。季言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叹气。 好在姜甜记得自己前几次醉酒的经历，克制地只喝了一杯。吃饱喝足之后，想起来今天还赖在酒店的孟小蓓，打了个慰问电话：“刚才吃的烤肉味道还不错，要帮你打包吗？” 孟小蓓在那端开口：“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行吧，那酒你要不要？”姜甜买了一瓶酒。 “要要要，但是我怕万一醉酒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孟小蓓接着说，“还是不要了吧。” 姜甜开玩笑：“不喝酒你们就已经不可描述了，还怕喝酒？” 她说完之后才意识到季言还在自己身边，顿时想一拳捶爆自己的脑袋。 季言微微扬眉看着她。 姜甜让店主等会儿把酒送到酒店，才跟在季言身后乖乖地推门出去。 小店位置距离酒店并不远，姜甜看了一下定位，和季言并行往回走，即使天气寒冷，也没有抵挡住大家对于初雪的热情，一路上有不少人。 昏黄的灯光照在飘洒下来的雪花上，雪花落在地面上未留下任何痕迹，并且有越下越小的趋势。 喝完酒之后，姜甜浑身都是热的，感觉不到周围的寒冷。 很快就到了酒店门口，姜甜停下脚步，季言看着她，猜不到她想做什么。 掌心是热的，姜甜轻轻踮脚，覆上季言的唇。 才不在乎韩剧有什么定理，但是这一刻，异国街头，初雪还是应该配一个吻。 只是姜甜吻上去就了。 还没等她的手从季言肩膀上离开，就被反客为主，许久之后季言才放开她，看着周围偶尔经过的人，姜甜连忙拉着季言进了酒店。 身后传来季言的笑声。 姜甜回到房间洗漱完，只觉得天旋地转，躺回床上陷在里面。在外面待了一天，再加上喝了一点酒，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孟小蓓打通了房间电话：“酒很好喝，爱你。” 姜甜说：“你少喝点，悠着点。” “我喝不醉，再说了，喝醉了也会有人收拾烂摊子的。” 姜甜小声嘱咐：“那你们动静小点。” …… 孟小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姜甜挂断了电话。 姜甜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脑袋昏沉，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季言看着她整个身体都埋进被子里，只有手臂露在外面，把她扔在床上的手机拿起来放到桌子上面，再把她的胳膊塞回了被子中。 姜甜原本四仰八叉地睡着，翻身的时候又很乖地翻到了另外一边，留出了一半的床。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她捞过手机看时间才发现错过了总决赛的开场，季言在床头放了张字条：我去看比赛，你想来的话给我发短信。 她把头发绑在一起，拖着脚步往浴室里面走，骤然想起自己昨晚和孟小蓓说的话，当时是孟小蓓上身了吗？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姜甜真是悔不当初。 但是总决赛该去还是要去，姜甜怕赶不上最后的结果，没吃饭就往比赛场地走去。季言站在门口接她。 “比赛怎么样了？”姜甜问。 “顾诺状态不错，没什么问题。”季言揽住了她的肩膀，带她去了KPE的休息区。 现场观众反应热烈，姜甜屏息凝神看着，不自觉感染了紧张的气氛。等到全场欢呼的时候，她一把掐住了季言的胳膊：“赢了吗？” 季言回应：“嗯。” 全场尖叫声不停，巨大的屏幕上一直滚动着KPE的标志，她看着顾诺几个人，一改比赛时的凝重，终于如释重负。 姜甜这才放开季言的胳膊，转而又被季言握住手，不知过了多久，全场的声音静下来，观众才开始缓慢退场。 等到观众全部离开，姜甜和季言先去了休息室，顾诺一行人推门进来，他身后的李济就红了眼睛朝季言冲了过去。 姜甜吓了一跳，立刻松开了季言的手。 顾诺站在后面，看着抱住了季言就开始哭的李济：“李济，你小子不来抱我，抱你言神就算了，怎么还哭了？” 孟小蓓接着说：“你言神的女朋友还在旁边呢。” 姜甜看看季言，又看看李济：“我拱手相让。” 等到一行人坐到小酒馆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亢奋，还没吃任何东西，餐桌上就摆放了一堆酒瓶。 姜甜时刻提醒自己“酒后会失言”，一口酒都没有喝。周围的人见她和季言第一次毫无掩饰地坐在一起，举手投足间都是亲密，也就停不住地调侃，不仅这样，方向还越来越不可描述。 最后还好顾诺接住了炮火，这一次比赛过后，顾诺就正式转为幕后，大家都在询问他之后的计划。 李济掰着手指头数：“除了换个方式虐我们，就是娶妻，当然还有生子。” 说完顾诺就猛地在他后背拍了一巴掌。 “队长总不能不回应吧。”一旁有人起哄。 孟小蓓对李济扔了个眼神，暗示问得好。姜甜一个白眼丢过去，孟小蓓抛来媚眼笑了两声：“在顾诺面前，我本人的原则为零。” 姜甜心领神会：“那天生的气？” “经过这两天之后，我觉得我以后都不会生气了。”孟小蓓无耻地笑。 姜甜噎了一下，也和众人一样期待顾诺的回答。 顾诺放下酒杯，看到周围所有人殷切的目光，头一次，竟比在比赛时还要紧张，他咳了一声：“你们干什么呢？” “等你回答呢。”众人目光如炬。 顾诺瞅了一眼孟小蓓，又扫视了一圈才开口：“我对象还没毕业呢，你们着急什么，怎么说也要等人毕业了再说吧。” 众人齐齐欣慰地点了点头。 同样的问题，顾诺抛给了稳稳坐在身边的季言，大家的目光再次转移到季言身上。 季言缓缓喝了一口酒，嘴角微扬起：“你们想听什么答案？” “这要看你自己了吧，言神。”有人说，“不能又像队长那样敷衍我们吧。” “啧，我怎么敷衍你们了，再说你们一群小屁孩，懂什么？”顾诺说。 “队长，你似乎忘了，你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呢。”众人齐说。 …… 姜甜低头轻笑，也没期待季言会说什么。 季言垂眸看了她一眼，嘴角缓缓扬起：“结婚吗？我随时可以，就等姜甜开口了。” 顾诺呛了一下，这人怎么每次回答问题都跟悄悄补了课似的。 姜甜愣神间，猝不及防撞上众人的目光，她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指了指眼前自始至终空无一滴酒的酒杯，干笑着说了一声：“这个酒挺好喝的。” 回到酒店房间，姜甜站在窗前，被季言圈在胸前，她低声问：“你说的是真的？” “嗯。”季言的嘴唇碰着她的耳垂。 “太早了。”姜甜推了他一下，只说了三个字。 她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第一次恋爱，才过了没多少天，就被周围的人突然问到结婚的事情。 就像是心脏猛地被一提，悬挂着始终难以落到实处，怦怦乱跳。 “我等。” 夜越来越深，姜甜迷迷糊糊地想，明明自己没喝一口酒，为什么却连唇齿间都是梅子甜酒的味道？ 第十五章 所有的故事都将未完待续，喜欢这件事，也是 马上就要回国，一行人坐在候机厅里，皆是放松的姿势，姜甜和孟小蓓被李济拉过去打游戏，几个人一惊一乍，顾诺胳膊撑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笑了两声。 孟小蓓听到笑声回头看了一眼，也笑了笑，才继续打游戏。 季言在一旁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眼看了一眼，盯着玩游戏认真到似乎要进入到游戏中的姜甜，半晌才收回视线。 “话说，你回去两天之后是不是又要开始异地恋了。”顾诺闲来无事调侃季言。 “言神，你这不行啊，怎么反倒是在一起了，又开始了漫长的异地恋呢？” 季言神情淡漠：“退休生活安排好了，就迫不及待操心旁人的事情了？” “我这是适时关心你。”顾诺说，“你这刚谈恋爱就异地恋，看来是很放心啊。” “有什么不放心的。”季言淡定回答。 “行吧，不过异地恋感觉怎么样？”顾诺没话找话。 季言看他一眼，收回视线没回答。 顾诺说完就大笑了两声，周围玩游戏的人都看过来，他收敛了一下，不过还是没忍住。 姜甜直接走了过来坐到了季言身边，低着头玩游戏的时候，季言摸了一下她的肩膀，让她稍微直起身玩。 她看了一眼糟糕的战绩，索性把手机扔给了季言，然后凑在旁边不停地小声说话。 李济嚷嚷起来：“姜甜，你这算是开外挂。” “情侣关系，另当别论吧。”姜甜坐在季言身边笑。 季言快速结束游戏：“听到了吗？所以以后你们打游戏让着她点。” 李济呆滞地坐在椅子上，一脸看不下去的表情：“言神，你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言神了。” “你言神的异地恋又要开始了，体谅一下。”顾诺耳提面命。 季言捏着登机牌，手指动了动，要不要提前回H市或者把工作带回H市做，只是这样，也要花不少的时间。 再等等。 姜甜碰了碰他的胳膊：“你在想什么呢？” 季言拿着登机牌，不痛不痒地敲了下她的头：“没什么。” 回到H市，季言回家看了看江瑜，见她确实不再腰疼了才离开。临走前还被江瑜嘱咐对姜甜好一点，他嘴角扬起：“放心吧，舍不得不对她好。” 话是这么说，季言从家里离开之后就要去S市。 姜甜刚答应了江瑜介绍的工作，要去公司报到，季言离开之前顺路送她去了公司。姜甜下车后站在车窗前，摆了摆手才往公司大厅走，站在公司门口，她暂时没有进去，等到季言的车开远，她才推门往里走，算了一下时间之后，她开始想自己要什么时候去S市。 想了想，都是季言回来，她还没有去找过他一次。 看了看时间，只能等这一段闲下来。 姜甜在家整理了在国外拍的素材，原本准备全都甩给编辑去剪辑，后来还是单独挑出了视频给编辑，剩下的单张照片，她有自己的想法，便先留下来自己整理。 她大致看了一下，基本上都是风景照，她挑出来一些，每一张都画上了《不甜》的男女主角，等到画完合集之后，编辑眼前一亮，没让姜甜先发到微博上。 《不甜》的销量超出了预期，再版时编辑给了她几千张扉页让她签名，琢磨着让姜甜把画出来的这些照片当赠品。 姜甜本打算闷在房间里签一天名字，编辑又找来和她商量是否同意上直播签名。姜甜看了一眼厚厚的签名纸，再听了听编辑描述的伟大宏图：“我都在怀疑签名绘本能不能卖出去，现在又来直播签，没人看怎么办？” “你是在怀疑你的魅力吗？”编辑掐指一算，“平时你的直播间人数就已经不少，再加上漫画粉，还有猫粉，母凭子贵，所以直播观众人数不会少的。” “这可不是我的魅力。” “不过你和季言什么关系？你们真的是男女朋友的话，那就更不用担心观众数了。”编辑两眼放光。 一直和姜甜对接的编辑，两个人年龄差不多，自然是八卦至上，这一下瞅准了时机，就想问出来一些名堂。 “别八卦了，我答应你直播。”姜甜举手投降。 “直播的时候记得带上芒果。”编辑最后又嘱咐道。 “我一个不知名女主播终于要蹭一只猫的热度了吗？”姜甜哀号。 编辑配合地点了点头：“是的。” 直播的地点选来选去，还是选在了漫绘工作室的休息区，姜甜带着芒果过去，还没开直播，工作室的员工就一哄而上，围在芒果的旁边，纷纷跟它合影之后才停下来准备开始直播。 姜甜对于直播没什么特别的准备，也没想到会有多少人来看，就随便在微博上面和漫绘上提了一句，用的也不是平时直播的软件。 等到直播开始，她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还没一会儿，就开启了话痨模式，一边签名一边唠嗑。 直播间人数越来越多，问出的问题也是五花八门。 编辑在直播前就已经交代过她要随机挑选问题回答，姜甜累的时候就抬眼看屏幕聊天。 有人问为什么她会取芒果这个名字，姜甜看了眼趴在桌子上面悠然自得的芒果：“想名字的时候这只猫从我眼前走过，所以顺手就取了同样的名字。” 她说完话，芒果还很给面子地抬起了一只爪子。 姜甜签字时随机挑了几页纸，画上了猫咪，看着弹幕上面的问题，果然有人问到了关于绘本男女主原型的问题：“我如果说没有原型你们会不会失望啊？” “不过真的没什么原型。” 编辑在对面怒视了她一眼：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姜甜弯起嘴角笑了笑，看到弹幕上面仍然倔强的提问：就算是没有原型，绘本里面的某些故事也应该算得上是某些真实生活经历吧？ “有些事情的确是生活中真实发生的。” 姜甜这样一回答，大家立刻就有了兴趣，一个个都想窥探这本绘本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原型，尤其是在芒果和言神的这么多八卦爆出来，甚至已经基本确定是实锤的时候。 很多人开始提季言的名字，姜甜假装视而不见，没有回答其中任何一个相关的问题。 直到签了太多名字，手腕酸痛的时候，她暂停签字打算唱两首歌，没有伴奏只能清唱，她找编辑要了一把吉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调试了几下，开始慢慢唱歌。 清淡的声音和着吉他声，明明应该是清冷的，但大抵是因为姜甜弯弯的眉眼太甜，整个直播间都充满了甜甜的味道。 直播间的观众也不问问题了，转而就说她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还要靠才华。 姜甜一笑，这都是多少年前自己拿来夸人的语录了。 直播间里的人进进出出，她低着头签名，好久没有说话，突然间编辑就把手机举到了她的面前。姜甜一看，季言顺着她在微博上面发的直播链接进入了直播间，而季言的微博页面还自动显示了那个直播链接。 姜甜再看直播间的人数，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只是盯着镜头。 编辑收回了手机继续看热闹，倒是直播间重新炸了起来。 ——这已经是第多少次直播途中言神跑路了？ ——等等，今天是《不甜》的签书直播。 ——言神竟然还看漫画？ ——或许万一言神是这本绘本的原型呢？ 季言自从进入直播间就没说话，姜甜觉得他大概只是进了直播间，随后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暗自庆幸还好季言没有说话，不然微博评论区又该爆掉了。 姜甜继续签名，众网友在看到季言来直播间之后就问出来一大串的问题，一眼看过去全是言神的名字。 她一边签名一边微笑：“你们能问些和这本绘本相关的问题吗？或者也可以问关于小芒果的问题，我愿意牺牲一下它。” ——话是这么说，但是芒果你也笑得太甜啦。 ——是真的太甜了。 这届网友是怎么回事？ 姜甜满脸黑线。 同时，她又想起来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就是季言既然已经点开了这个链接，是不是就意味着季言也知道了这本绘本？想着想着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季言应该不只是知道了这本绘本，怕是也已经看过了。 她顿时想找条地缝钻进去，这么无敌玛丽苏的爱情故事绘本被季言看到了，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感想。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虽然她说这本绘本没有原型，但是里面的很多情节真和两个人在一起的情节相差无几，她脸有些红，暗自祈祷季言不会看这本书。 季言大概真的是进入直播间之后便离开了，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姜甜无形中安心了许多，一直坚持到直播结束，姜甜看着眼前的几千张纸被自己全部签完，只觉得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签完之后，她也懒得再拿起吉他唱歌，打算再解答几个粉丝的问题。 有人问到为什么叫这个书名，明显和整个绘本主题严重不符。 姜甜随口扯了一句：“可能是因为我本人不够甜？” 说完之后她就笑了，笑靥如花，用笑容推翻了刚才的那个回答。 她又正色道：“其实是随便想到的，没想到编辑竟然同意了。你们可以尽情去她微博下面骚扰，问她为什么最后选择了这个书名。” 最后结束直播前，姜甜抱着绘本例行公事地宣传：“请大家多多支持这本专供撒狗粮的绘本，不甜不要钱。” 终于结束，姜甜伸了个懒腰，放下了手中的笔，一旁的编辑竖起了大拇指：“宣传得还不错，加鸡腿。” 姜甜伸手：“宣传视频剪完了吗？剪完发给我，然后我就大功告成了，就可以……” 编辑适时打断她的话：“别想，你可以开始画下一本漫画了。” 姜甜皱眉，苦大仇深地开口：“下一本故事就叫‘我和编辑相爱相杀的生活’。” “另辟蹊径，听起来还不错。”编辑也站起身，接过来她说的话，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编辑把宣传视频剪了出来，发到微博上面，姜甜才发现季言出现在初雪中的那段视频竟然也被剪了进去。她心一跳，仔细去看，还好只有两秒的镜头，而且是远景。并且因为里面有许多情侣，季言出现的那一段很容易被人忽略。 饶是如此，姜甜还是先截图给了季言看，怕有什么让他不高兴的地方，谁知道季言看到后丝毫没有意见。 没过几天，编辑就送来好消息，《不甜》的影视游戏版权卖出去了，姜甜听到了游戏公司的名字，一时间觉得耳熟，皱眉想了想没想明白，也就没有太在乎这件事。 等到手头的工作和《不甜》的宣传全都完成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了挺久，她快速地订了去S市的票。 去S市的前一天，她给季言打电话，明明是早晨，却是过了很久之后季言才回应，发来了微信。 Y：怎么了？ 姜甜皱了皱眉，以前季言往往会第一时间回电话。 姜甜：你怎么了，怎么没有接电话？ 下一秒，姜甜的电话响起来，季言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甜。” 姜甜“嗯”了一声，才察觉到有些不对，立刻开口询问：“你的声音怎么不对？” 季言笑出声，一字一字地说：“我微信里和你说。” Y：感冒了，嗓子不舒服，就不说太多话了。 姜甜：严重吗？ Y：小感冒而已，不严重的，不用担心。 姜甜：你要记得吃药啊。 Y：我先去睡一会儿，等下再给你电话。 季言回了消息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姜甜看了眼时间，不过才清晨。她看了看卧在旁边的芒果，拍了拍它的脑袋：“我又要把你扔给KPE的人了。” 姜甜说完就给孟小蓓打电话，让孟小蓓下班过后来接芒果。 孟小蓓赶过来，抱走芒果前看了她一眼：“你要去S市？” “嗯，去两天。” “这么着急的吗？”孟小蓓逗了一下猫，“好吧，为爱勇敢奔赴S市吧，猫咪就交给我啦。” “别再给我喂胖了。” 姜甜到达S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冬天的夜晚来得比较早，又格外冷，她到了季言的公寓时才发现自己似乎忘了带钥匙，打了季言的电话没有接通，她又按了几下门铃。 站在门前跺脚御寒的时候，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姜甜看着微微蹙着眉头发凌乱的季言，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问：“你还在睡？” 季言没想到她会过来，手还扶在门把上，转身轻轻揉了揉眉心，舒展了一下眉头。 房间里面有暖气，姜甜搓了搓手缓过来。 季言走到饮水机下面接了一杯温水，喝了几口后才觉得嗓子舒适不少，缓缓开口：“你站在门外等多久了？” 一开口才发现喝了几口水也没有什么效果，嗓音依然沙哑，话说出口，坐在沙发上的姑娘眼里就又多了几分毫不掩饰的担心，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了。 拿过来一个干净的杯子，他接了一杯热水给她递过去，又调高了一点空调温度。 姜甜接过水之后就放在了桌子上面：“你不用管我，先回到床上躺着吧。” 季言站在她面前一直笑着看她，没有说话。 姜甜被他盯着，因为着急被压下去的思念又再次升起，她见季言一直站在那里也不动，再想到他沙哑的声音，索性自己站起身拉住了他，把他往房间里面带。 直到被姜甜带到床上，季言才有些好笑地开口：“你想做什么？” 姜甜这才看到，她光顾着把季言拉回到床上躺着，自己的腿则跪在了床上，身体正好在季言身体上方，顿时脸红地松开了他的手，转身又去碰了碰他的额头，发现有点烫。 “不是说感冒吗，怎么发烧了？”姜甜声音有些大。 季言拉住她的手，眼睛里面始终装着浓浓的笑意，双手使了力，把姜甜拉到了床上，姜甜一个踉跄就倒在了季言身边。 他笑了笑：“没事。” 姜甜低声说了一句：“怎么没事，你嗓子哑成这样，现在又在发烧，电话里也只是和我说小感冒。” 季言把姜甜拉得更近了一些。 姜甜进门的时候脱下了笨重的羽绒服，现在只穿了一件贴身的薄毛衣。季言的额头贴在她的脖颈处，温度高得像是能够烧着皮肤。她想去拿温度计，谁知道季言根本没让她动。 季言听到她责备的语气，笑了笑，如果早晨不是被她听出来嗓子不太对劲，他甚至都不太想告诉她感冒这回事。 感冒发烧这种小事，对于男人来说怎么算得上事情，可在她眼里，就变成了极为严重的事情，眼里面的担忧一览无遗。 并非想看到她担心的模样，但是此刻季言什么也不想做了，甚至想依赖她一秒，或者是想示弱，想让她一直待在自己身边。 姜甜推了推他，身体后仰稍微远离了些：“你吃药了吗？” “没。” 姜甜皱了皱眉要去翻找药箱，被季言拉住，他俨然忘记了自己生病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吃药的了。他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明天就好了。” 饶是如此，最后他还是被姜甜坚持喂了药。 等季言吃完药之后，姜甜就坐在床边，一时间能想到的也就只是让他多喝点热水，便时不时地给他端来热水。 季言闭着眼睛，能听到她一直在自己身旁走动，想告诉她真的没什么，但后来也是作罢，听到她来回的脚步声竟然也觉得安心。 从H市奔波到S市，再照顾季言到现在，姜甜忙碌这么久，直到不知道要再做些什么了，才觉得有一点累，隐隐约约也有一些饿。 她这么长时间没吃饭，季言应该也没有吃饭，她起身走到冰箱前面翻找食物，最后还是决定熬粥。没什么其他要做的事情，她就站在厨房里等着，快要煮好的时候，她见季言还在躺着，走过去犹豫着说：“你要不要出来吃饭？” 见季言没回应，她咬了咬唇说道：“或者，我端进来喂你。” 话音刚落，就被季言握住了手腕，天旋地转间，季言的身体就压了过来。 季言闻到她发丝淡淡的香味，再想到她今天晚上所做的事情，克制不住地想吻她。虽然自己不在乎感冒发烧，却真的害怕传染给她，到最后也只是吻了吻她的头发和耳朵。 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湿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姜甜猛地抖了抖。 季言才笑着开口：“真把我当成病人了，你先去吃饭，我等会儿过去。” 知道他在逗自己，姜甜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但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只是红着脸出去了。 季言起身去洗手间洗漱完毕，拿过来毛巾轻轻擦了一下脸，在餐桌面前坐下。看到姜甜做的简单的饭，他笑了笑，哑着嗓子低声说了一句：“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姜甜看他一眼：“还是先把病治好吧。” 季言问：“你听到我生病过来的？” 姜甜跟着说：“本来打算明天来的，听到你感冒了，所以提前来了。” 吃过饭后，姜甜打算去整理厨房，季言把碗筷都扔进了水池中，见姜甜往厨房里走，拉住了她的手：“不用管了，明天我整理就行。” 姜甜这才感觉到他不止额头是烫的，连手心都是烫的，担心地看着他。季言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了不让你担心了，都是小事。” 姜甜跟着他走到了房间，季言才想起来：“帮我发一条微博，今天不直播了。” 打开微博，姜甜用简练的语气编辑了一条微博，习惯性地加上了一个表情，反应过来后赶紧删除，点击了发送。 她想伸手量一下季言额头的温度，却被季言拉住了手腕：“别担心了。” 姜甜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被季言留在了床上，虽然他承诺过不会做什么，然而偶尔的肌肤碰触总会让人难耐。季言怕把感冒传染给她，没有吻她，然而总会在其他地方点火，最后姜甜反倒是比季言身体还热，忍不住掀开了被子抗议，然后听见季言低沉的笑声。 姜甜醒来的时候，胳膊往旁边碰了碰，没碰到人，她睁开眼往房间外走，看到季言刚洗完澡从浴室里面走出来，揉了一下湿的头发，她扶着门问：“你好了？” “嗯。”季言的嗓子还有些沙哑，只是状态已经完全恢复。 “你嗓子还哑着呢，怎么还洗澡。”姜甜说完才觉得自己简直是个话痨。 季言手指上还沾着水，两只手捏了一下她的脸：“洗脸去，等会儿吃饭。” 姜甜还有两天可以待，也没打算出去玩，一直和季言待在房间里。这次季言生病她着急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对于季言已经不只是喜欢。就像季言在她耳边所说，想要无限亲近，想要把时间浪费给彼此，想要一起虚度时光。 两个人在房间里聊天，季言尽管嗓子不舒服，仍是压着嗓子和她聊天。两个人似乎把从在一起到现在的话全都说尽了，却还是觉得不够。 到了离开的时候，姜甜站在房间里笑了笑：“要走了。” 季言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按在了怀中。 姜甜踮了下脚回抱住他：“下次见。” 季言嘴角扬起，把沙发上面的羽绒服扯了过来给她穿上：“走。” “去哪里？”姜甜跟上问。 “送你回去。” 季言到楼下车库开车，坐上副驾驶座，姜甜才意识到季言是真的要送她回去，窗外是难得的晴朗天气，姜甜看了身旁的人一眼，有种即将私奔的错觉。 异地恋继续维持，转眼间就到了过年，去年没回家过年，姜甜这次被勒令回家。走之前江瑜塞给了姜甜各种各样的特产，姜甜拒绝不了，只能全部寄回了家。她坐在飞机上，迅速地思考着对策，要如何对陈媛解释寄回家的礼品是从何而来。 最后还是决定从实招来。 果然礼品寄到家的时候，陈媛指着如此多的快递，吃惊地问这些都是哪来的。 姜甜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害怕遭受到来自陈媛的炮火，指责她擅自收别人的礼物，小心翼翼地拿手指了指：“江老师送的，不对，是季言的妈妈。” 想象中的炮火并未到来，陈媛看向她：“你给他妈妈买东西了吗？” “妈，你们这是？”姜甜走出房间。 “礼尚往来啊，你看这些礼品，我都怀疑人家是来提亲的。” “提亲的话，你同意吗？”姜甜撒娇，抱着陈媛的胳膊晃了晃。 “这几个月你给我打电话都多少次提起来季言这个名字了，不过我回礼是回礼，人我可是要见了才能决定。”陈媛看她一眼。 姜甜在家过了几天好吃好喝的日子，等到除夕那天和季言开视频时才发现自己的脸肉眼可见地胖了，她没有出去和陈媛还有姜父跨年，而是躲在房间里和季言视频。 那边江瑜看到姜甜，从季言那里抢过了手机，和她聊了两个小时，等到江瑜要去睡觉的时候又折回来：“姜甜你现在叫我的称呼不对啊，什么时候打算改一下？” 姜甜对着镜头，半天还没憋出来一个称呼，最后季言笑了笑，让江瑜先去睡觉。 B市和S市新年期间不允许放鞭炮和烟花，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四周除了钟声一片安静，姜甜听到陈媛在叫她的名字，低声对季言说：“等下次我回家，你和我一起回来。” 季言笑：“所以新年之后，你是不是要改一下对你江老师的称呼？” “改成什么？”姜甜明知故问。 “和我一样。” “好。”姜甜笑着说。 元宵节那天，姜甜回到了H市，被江瑜叫到了家中。同一天，来自季言目前所在公司的一款虚拟恋爱游戏APP正式上线，上线三天之内，APP下载量和话题度打破不少纪录。 少女们也从竞技类游戏被一举拉回来，连孟小蓓都沉迷其中，甚至还听到了顾诺不满的控诉。 加上年前恋爱纪实故事的风潮，这个恋爱游戏热度始终不减。 与此同时，姜甜也收到来自各个方面的消息轰炸，原因是游戏里主线中某一对CP每一章的剧情走向都和《不甜》相差无几，她想起来编辑曾经告诉她游戏版权被卖出去了。 她当时没当回事，现在才意识到游戏版权是被季言买走了。 只是季言并未对她说过。 自从被扒出来这个游戏和《不甜》一样，绘本就经历了第二次再版，并且季言在直播时偶尔提起这个游戏他有参与的时候，众人再次认定了《不甜》的故事就是两个人的真实经历。 姜甜去了季言的公寓，看到芒果正在季言的直播镜头前趴着。 季言前段时间难得开了镜头，粉丝本以为言神在侧脸照、抱猫咪照和篮球视频之后终于醒悟，打算用颜值营业的时候，镜头却长期被小芒果占着。 大家已经心知肚明，纷纷表示这是一对用猫营业的情侣，验证两个人在谈恋爱的唯一证据就是这只可爱偶尔又凶巴巴的猫。 季言这段时间没有去S市工作。 姜甜坐在沙发上等他直播结束，索性准备下载游戏玩，她还没有玩过这个游戏。她看了看游戏的简介，笃定了季言一定看了完整的《不甜》漫画，并且看得还很认真，她低下了头，懊恼地扶了一下额头，再一次后悔自己画了这本绘本。 手机从身后被人拿走，她往后仰看到了季言，转身跪在沙发上，胳膊撑着沙发背。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游戏的？” “你开始在漫画里面加入我们的故事的时候。” 姜甜红了脸，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这不是间接承认了自己觊觎季言很久了吗？ 季言看到她害羞，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似的：“如果要说觊觎的话，我也觊觎你挺久的。” 姜甜一边默默记下了这句话，一边促狭地笑了笑：“多久啊？” 季言没回答，看了看她的手机页面，转身给她下了游戏：“玩吧。” 于是季言回了S市之后，姜甜就一直在玩这个游戏。等她玩到后面的时候，她才发现她手机上面的游戏似乎和别人的不太一样，到了最后，她就只能和一个角色有感情线，并且剧情也和微博上大家晒出来的剧情不一样。 最后，姜甜终于发现，游戏的每一个章节，都是两个人相识的过程，从最初的民宿里自己掉进泳池开始，到后来每一个共同去过的地方、共同做过的事情，想要去往下一章，就要回答一个问题。 到了站在路灯下，自己伸出手的那一幕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问题：一个机会，Yes or No？ 姜甜笑了笑，选了No。 屏幕上蹦出来一句话：此选项已废弃，无法选择。 姜甜放下手机笑了一会儿，想象季言花时间做这个游戏时的样子，单是想着，就觉得胸腔里盛满了欢喜。 并不是在意谁先喜欢谁，谁又在觊觎谁，经历了什么轰轰烈烈，又或者是说过几次喜欢。 是因为这样平常又温暖的事情，才让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被人放在心上的。 喜欢别人的同时，也在被人喜欢。 姜甜目前的工作并非是正式工作，但是组长早就提过让她年后继续工作。姜甜找过江瑜，问她关于换个工作的问题，江瑜自然不会干扰姜甜的工作，她的其他几个学生也分别找到了工作，目前皆在外实习。 她问了问姜甜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刚投了两个简历，打算去S市面试。” 江瑜听到她说S市，就温柔地笑了笑。 “先别告诉季言。”姜甜说。 说是要给季言惊喜，结果姜甜到S市的当天被通知去面试，她摸了摸包，发现自己又忘记带钥匙了。 姜甜只能把行李箱放在了保安亭，自己一个人先去面试。 等到面试完她就看到了来自季言的未接电话。 因为先前合租时她和季言经常同进同出，小区保安记得两人，在季言下班经过时，便让季言先把行李箱带回去了。 姜甜回到公寓，季言刚打开门，她就弱弱地说：“其实我想给你个惊喜来着的，但是现在也不算是给了你惊吓吧……” 季言嘴角扬起：“吓到的话你要怎么补偿？” 姜甜眼珠转了转，眨了下眼：“悉听尊便。” “比如行李箱以后放在我的卧室？”季言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深深地看着她，等她的回答。 “那，床的右边是我的。”姜甜抬眼笑，明眸皓齿，眉眼弯弯。 自此同居生活正式开始。 对于两个人的感情，即便是姜甜有意低调隐瞒，季言的种种行为也早就表明他已经是名草有主。 众人笃定两个人在恋爱，姜甜也不再刻意回避，偶尔有一次她拍芒果，不小心季言也出镜了，尽管姜甜秒删，季言的正脸也已经被大多数人看到。 她找季言谢罪，季言只是笑了笑没有言语。 面对全网的议论，当晚直播时他索性露了脸。坐在客厅里的姜甜心惊胆战地看着有史以来直播间的人数创了新高，季言看了一眼镜头，一如既往默不作声地打游戏，弹幕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提到了她。平时姜甜对两人的恋情不多回应，众人便期待季言解答疑问，比如两个人的相遇是不是从游戏设定里最开始的泳池开始的。 季言勾唇笑：“确切地说，是从她递情书开始的。” ——惊天大爆料！ ——所以言神敢说一下情书的内容吗？ 众人还在起哄，就见直播间的镜头前出现了芒果。 这次是真正的芒果本尊。 姜甜只想让季言闭嘴，没想到会出现在镜头前，就这样真正公开了两个人恋爱且同居的事实。 季言嘴角扬起：“不然你来念一下情书上面的那句话？” 姜甜手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换来季言眼底散不尽的笑意。 她记得当时写在情书上面的一句话是：第一次见面，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可能有一点喜欢你。 这样的话留给季言听就好了吧，公之于众什么的，还是……不要了。 姜甜望着他的眼睛，看着他漆黑眼眸中自己的身影，我只想把喜欢，说给你听。 未来，就像游戏里的最后一句话：所有的故事都将未完待续。 喜欢这件事，也是。 第16章 后记一 写作是浪漫的幻想 好像每一年的秋天都会很短。 冬天很快紧随而至，很冷。 就像生活并非总是甜的，会有很多不如意，有很多无法宣之于口的孤独时刻。 每个人都在自己忙碌的生活中努力杀出一条生路，无暇顾及他人情绪。很多时候，难过一瞬间涌来，却并没有人能够倾听你的心事。 所以我们偶尔才需要一些浪漫的，跳脱于无趣生活之外的幻想。 而写作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我这些浪漫的幻想。 还记得最初随手在电脑文档中记下一个个小想法，挑了之前微博名的两个字作为女主的名字。 当时投稿时还未想过会有出版的这一天，最初的一个念头就这样慢慢丰富继而成了一本书。于我来说，这是一段无比奇妙的经历。 编辑说要写一篇后记，我说这是我写的第一本书，甚至不清楚后记应该怎么写，好像是不知不觉，故事就写到了结尾。故事里面的人物留在了书里，而我仍然继续着自己的生活。 写这本书是一段美好的旅程，而后记大概就是旅程的终点，我选择离开，可故事还在，传递到每一个翻看它的读者手中。 《将甜》讲的是一个关于遇见的故事，姜甜遇见喜欢的人，而后经过一件件小事，最终两人走到了一起。 看完这本书的你有被甜到吗？ 也许你会觉得这是一个温暖的故事，有被温暖到。那便是这本书的意义。 姜甜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可她也是一个有勇气的姑娘。 恰恰是那一点勇气，让她能够在遇见喜欢的人时勇敢说出口，最终她才能和季言走在一起。 我们都曾经遇见喜欢的人，可是好多故事都止于暗恋，止于一次次擦肩而过。 如果能够再多一些勇气就好了，如果能够及时说出口就好了，如果能够…… 生活中哪里有这么多如果呀！ 很多时候，我们走了99步，也许就差一步，偏偏错过了。 犹豫了一秒，他就错身离开，茫茫人海，消失不见。 所以，遇见喜欢的人，一定要勇敢告白呀，要说出那一句“我喜欢你”，要眼神热烈，要毫不犹豫。 当然，如果你喜欢一个人，而他又恰好喜欢你，那大概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这也是我写《将甜》最开心的地方。 在刚好的年纪，拥抱喜欢的人，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呀！ 我自知这本书算不上完美，感情是青涩的，文笔也是青涩的，我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我对它的赤诚。我浪漫的幻想，我生活中悄然显于内心的甜蜜想法，都装在了这本书里。 我想要把温暖了我的故事送给你，如果能恰好给你同等分量的温暖，那就足够了。 希望你喜欢，也希望你的冬天是甜甜的，是温暖的…… 要幸福呀！ 第17章 后记二 所有的故事都刚刚开始 编辑/魏归期 11月的长沙已经渐冷，今天却是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正暖。 几个月前，我在家里接到大鱼的面试通知，很惊喜很开心，背上我的黑色铆钉小包，拖着最大号行李箱，踏上了来长沙的列车。 我成了一名编辑。坐在办公桌前，我深吸了一口气，盯着电脑屏幕边输入密码，边在心里OS：你以后就是我的啦！ 《将甜》是我担任编辑负责的第一本书，生姜是我接触的第一个作者，说不忐忑是假的。于是从修订文稿到敲定封面，我桌面上与《将甜》有关的文件夹越来越多。季言和姜甜的名字已经深深刻进了我脑海里，和作者生姜的聊天也由一开始的“好的”“谢谢”变成了如今的“啊啊啊难受”和“哈哈哈有毒”。 和生姜说要她写一篇后记放在书里时，她还有点蒙，其实我也有点蒙，不太敢相信《将甜》即将要成为一本本图书，去到你们的身边。生姜说《将甜》是不完美的，的确，新人作者和新人小编的“新新组合”，恐怕要给这个故事打上双重的“实习”标签。但我们想努力呈现一个最好的《将甜》给你，即便知道它不够完美。 特别特别希望你能够喜欢姜甜这个漂亮可爱的姑娘，喜欢季言这个优秀温柔的男生，喜欢这个甜甜暖暖的故事。 对于生姜来说，《将甜》是她的起点；对于我来说，《将甜》是梦想的开始。我曾无数次幻想与文字为伴，把美好的故事带给更多的人。现在，我听着键盘的轻响，感到一切都开始有迹可循。 生姜在文末写道：所有的故事都将未完待续。是啊，所有的故事都将未完待续，所有的故事都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