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一拐就跑》作者:望安不赴 文案 顾翎之本想着,要想完全俘获安王家冷情寡言的小世子,不是件容易的事,都已想好套路不成,就恃美行凶的下下之策. --------------- 成亲后,已是世子妃的顾翎之,看着恨不能变成人形挂件一般,时刻黏在自己身边的燕檀初 无数次懊恼当初是如何鬼迷心窍的听信了坊间传言... 这个又奶又萌出奇乖巧可爱的人,是谁? 怕不是个假世子..... 在一旁安静磨墨的小世子,瞧着媳妇的一脸宠溺,也跟着无声的笑:若我不变成小奶猫,哪能这么快吃了你 -- -望安坚守甜文阵地,绝不虐 -- -温婉优雅深藏不露受·孩子气受前秒怂攻 -- -本文拒绝考究,不与任何历史挂钩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燕檀初·顾翎之 ┃ 配角:吕赫.燕轻尘.楚如涣.燕轻临.琴棋茶画.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两个才貌双绝之人的一眼误终身 第1章 作者有话要说: 望安开新文了,首开日更新四章,希望能够有朋友们多多支持O(∩_∩)O(。???)ノ 东盛永泽十五年,帝都煌城中一热闹非常的喜乐茶楼中,只听被众人围坐在堂中央的一位说书人道;诸位可知,今年自年初起一直话题未停的人物是谁? 在场各位食客凝神一思,顿时声音四起。 :自然是今年已至弱冠之年的安王世子了,听说当今圣上在今年年初世子生辰之后,就有意想张罗各世家大臣家中的适嫁的女儿孙女的,各大家族和位高权重的大人们最近都紧听着风声呢。 :可不,听说这安王世子,生的是风神俊朗,气质卓然不凡,且自幼饱读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由多位颇有名头的教导先生伴其成长。 :何止啊,素闻这安王世子,不止学富五车,且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自幼时能提动剑起,便跟在镇国将军身侧,由其教导剑法及枪术。 :安王世子最让人称道的便是他自带祥瑞之气,世子出生那年乃是我东盛国最为强盛之年,自那之后十八年至今,一直繁盛其四国,且这世子出生之时天降祥瑞,传闻那日安王府上空有仙鹤盘旋。 :这位世子爷可是不少闺中少女的幻想之人。 :这自年初起呀,还有一位人物也是风头正劲。 :这位仁兄说的可是那花未开的清舒姑娘? :所言极是,那清舒姑娘也是位颇有神秘色彩的人物。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说书先生,轻咳了一声道:只知这清舒姑娘是与五年前瞬间崛起的花未开花楼一同扬名帝都的,自她第一次登场献舞后,便被称为花魁,从在场的各位富家子弟及高官大臣口中所说,那有着比之圣女而不及的样貌。 :我听说说这清舒姑娘卖艺不卖身,且只偶尔献舞或弹琴一曲,怎能如此名声大动? :这位公子看来之知不深啊,有传言说这清舒姑娘正是花未开背后的楼主,只是皆是传言,无人能证实。 :这花未开子五年前突然名燥帝都,每日达官显贵出入频繁,却不是烟花之地,楼内各个姑娘皆是弹琴献舞,论诗谈赋,也可喝酒留宿,却都是独立厢房由小厮伺候。 :且花未开楼里的酒,有一种酒也颇具特色,酒乃自酿,此酒名曰双梅酒,入口时富有青梅的果香,吞咽后,喉间鼻尖留有梅花的花香。 :这清舒姑娘如今桃李年华,有不少世家子弟为之倾心。 这时一直侍候在说书老者身旁的茶楼小厮似憧憬般的开口道:也不知这清舒姑娘和安王世子是否见过,若这二人出双入对,那当真是自天上下凡的神仙眷侣一般。 众人听了小厮这番话,寻常百姓的人家都纷纷附和幻想,有些身份的世家子弟都还对自己能入了花魁的眼抱有一丝侥幸,故而在场的世家子弟都不愿附和。 此时被众人议论及憧憬的那个人儿啊,正在边关接着家书展开细读,这安王家的小世子自今年年初生辰刚过就请旨随镇国将军镇守边关半年,美其名曰:历练 此刻燕檀初骨节分明白蜇纤长的手中静卧着一封催其回府的家书。 深邃明亮的眼眸刚刚扫过书信的结尾,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还未回身,伴随着勒马的嘶叫声还有一道带着喘息驭马的略显粗犷却透着青春朝气的男声传来。 :檀初,看什么呢? 此刻正值边关草原夕阳西下时,随着暖红的暮色打在不急不缓转身的世子身上时,少年的惊人风姿晃了晃吕赫的眼。 此刻镇国将军家的宝贝儿子眼中映着他一个武痴搜刮肚腹也找不到夸赞之词的一幕。 只见被盛夏落日残红所包裹的那个少年,身形修长,身穿玄色劲装,宽肩细腰中透着刻意压下的凌厉锋芒,少年五官俊美异常,实打实的剑眉星目,俊美中透着温润的英气。 俊美就罢了,只叹其周身气质一如他无人能比的样貌,清沥干净,明明一点不显柔弱却给人一种似书词诗海中泡出来的风流之感,只教吕赫叹一句诚不欺我,不愧世人口中风流倜傥,俊美无双。 燕檀初转身行至吕赫身前,晃了晃手里的书信道:“我该回去了,你呢,和我一起吗?” 这边的吕赫难掩兴奋的回道:“父亲应该也是知道你要回去,刚叫我到帐里,嘱咐我护送你回去呢,让我接着在帝都长呆段时间,家里母亲想念的紧” :既如此,我们速速收拾一下准备回帝都 :好 小世子来此处堪堪半年,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而这将军独子虽是呆了五年之久,可都是战袍练兵服之类的衣物,也没什么好带回去的,故而两人收拾的很快。 去镇国将军帐内告别后,乘着微微压下的湛蓝色夜幕,两人策马回家。 边关离帝都路途可谓遥远,整个行程虽是快马加鞭,踏入帝都边界时已是半月后。 途中燕檀初在草原中发现一头幼狐,耗费了小半天的时间终于得偿所愿的捕获了,小世子认为这小狐狸应会是自己母亲所喜爱的小玩物。 踏入帝都时两人都已是一副风尘仆仆的邋遢模样,除了脸上明媚的笑意能看出这两人还是翩翩少年郎。 进入帝都后两人下马牵马而行,眼中流露的无不是往事涌上心头的近乡情怯之感,此时两人才互相打量着对方的衣着面貌,皆有些懊恼怎么就没带几件衣服,也好在附近客栈沐浴收拾一番。 话说两人因何懊恼呢,两人走得匆忙,也都觉得是回家,路上也没什么多大开销,所以没带太多银两,此刻行至帝都除去包裹中的干粮和肉干和酒,二人都已身无分文了。 “唉”两人齐齐叹息一声。 无奈只得认认真真的拍打着衣袖和衣袍,试图拍掉这一路的风尘仆仆。 这坊间传闻不都说安王家的小世子成熟稳重,年纪轻轻就已有大家之风,照眼下的情况来看,只想叹一句,这传言着实虚了许多..... 一天下来,终于在晚间时才勉强进入到帝都接近城中心的区域,要说这帝都也是个不小的地方,毕竟是国都,还是最富饶之国的国都,哪能寒酸了去。 小世子觉得牵马而行委实太慢,商议一番决定弃马,到底不是府中自小养大的白鹿,而吕赫这个将门之子就更粗犷了些,听了燕檀初的建议,毫无留恋的便舍弃了一路辛苦奔波而来的黑马。 两人到底还是有心的,给两匹马找好了家境不错的主人,随后两人一身轻般的运用轻功快速往王府而去。 夜幕已经完完全全的黑了下来,终于在戌时看到了不远处巍峨的安王府。 在王府门外廊前停身,街道上被王府门前的灯笼迎着暗黄的光,没走几步就被守在门前的老管家瞧见了,管家耀伯迈着急促的脚步快步迎上燕檀初。 燕檀初忙走快了几步,一边走一边颇为忧心的说到:“耀伯,你老年纪大了,慢着些,注意些脚下” 这耀伯啊是自燕檀初父亲幼时就跟在身边的,由自己祖父也就是上一任皇上挑选陪在安王身侧的,虽是主仆,安王府众人都待他如亲人。 耀伯笑眯眯的迎上燕檀初,语气间透着满满的和蔼和宠爱说着:“没什么没什么,我虽是老了,可身子骨啊还硬朗呢,世子啊,快快进屋去,王妃近几日可是日日侯到很晚呢,这下可把你盼回来了” 燕檀初不用问就知道,定是自家母亲日日算着差不多的时日该到帝都了,所以近几日夜夜盼着。 吕赫自然要跟着进府的,两人算时自幼相识,这将军之子年长了小世子两岁,这小世子自学步起就跟在镇国将军身边练习武艺,故而小世子算时被吕赫护着长大的。 只是没想到,吕赫长成了武痴,小世子渐渐长大后变成了吕赫跟在他身后,因着不太会说话,性子刚直,不少场合都是燕檀初替他打着圆场。 进了府门,小世子就撒开腿往正堂跑去,跑过的身影中还飘着安抚耀伯的话:“耀伯,我先去寻母亲,免得她久等” 安王妃此时正在正堂喝着贴身婢女递来的银耳粥,就听着一阵急促却不显慌乱的脚步声自走廊传来,看着手中还未放入碗中的瓷勺,神态温柔的笑了笑。 接着自己日日盼着念着的身影闪到门口,看着小世子见了她笑得灿烂的脸,脸上的温柔神色更胜。 还未踏进正堂门栏,小世子就腻乎乎的叫着母亲。 看着这个在此时冒冒失失差点扑入自己怀中的少年,楚如涣真真是甜的笑意都压不住了。 “母亲,这几日等我,真是辛苦了,可是熬坏了?那可就是孩儿不孝了” “初儿莫要听耀伯夸大其词,我这两日精神头好,早睡反倒睡不着,莫要多想了” 此时见着吕赫随着一起来到正堂的安王爷,看着安王妃那一脸疼惜宠溺,瞧向燕檀初的艳羡眼神,可是想好了要怎么好好贿赂贿赂自家儿子,好让他认真教教自己这一手哄自家妻子的手段。 第2章 小世子不着痕迹的往安王的方向投了个微微得意的眼神,随后在安王妃宠溺的眼神中,从怀中抱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娇小幼狐。 眼瞅着母亲眼前一亮,献宝似的将此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狐狸轻轻的放到楚如涣的臂弯中。 看着自家媳妇怀里的小东西,安王暗自欣慰了一番,这白狐极其稀少,在帝都这地方都是有价无市的玩物,这小子为了让自家媳妇高兴,也是费了一番心思。 走到燕檀初身边,燕轻尘眼中褪去了出进门时强装出的淡然,仔细的打量着儿子,小世子自出生起就长得粉雕玉琢,白蜇可爱,又讨喜机灵的紧。 别说是这亲生的夫妻俩捧在手心里宠着,就是在宫里,也是被当今圣上和各位姐姐和皇祖母疼着。 这半年未见,这混小子一封家书都没给两人写,倒是夫妻俩从好友吕震威的书信里得知,这半年间边关出现了不少非五国人士的蛮族,小摩擦和战役也没断过。 安王仔细打量后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这小子,半年不见,身量高了许多,都快赶上他了。也黑了些,周身气质带了股离家前从未有过的肃然,在心下伤怀了一番,这捧在手心的小团子长成大小伙子了,过段时日再娶了妻,就彻底不属于自己了,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要我说,想安王你年轻时也是举国闻名的风神俊朗,大义无疆,不然也娶不到当时人人称赞其美貌无双的白襄国长公主楚如涣。 但你这一番矫情的感慨是个什么情况,比身为母亲的安王妃还要过犹不及。 楚如涣抱着幼狐,拉着燕檀初的衣袖把他带到自己身前,慈爱的摸了摸高出自己近一头的儿子的脸,转头看着吕赫语气间满是心疼的道:“你二人还没吃晚饭呢吧,走,这会耀伯应该已经打理好了,咱先去吃饭,看看这一路回来,都瘦了些” 小世子眯着眼睛对着母亲乖巧的笑,顺着安王妃抓着自己的胳膊搀着她往饭厅走去。 路上王妃也还不忘关心着吕赫,这吕赫自小至今也没少往安王府跑,跟燕轻尘和楚如涣也是亲近的很。 看着桌前毫不见外狼吞虎咽不要形象的两人,王爷和王妃无奈的互瞧一眼,就由着他们去了。 滋润了一路来被烙饼和肉干填饱的肚子,燕檀初和吕赫两人就耐心的坐在席间回着安王和王妃的各种关怀询问。 眼看着自己使眼色也接收不到的吕赫嘴里吐出了自己两月前受伤的事,小世子迎着母亲转瞬间微红的眼眶,思考着如何哄劝宽慰。 听着自己的初儿在边境交战时被蛮族所训猛虎撕咬腿部而受伤,楚如涣的眼圈立刻就红了,本来爱不释手的小白狐被随意塞在安王怀里,急着弯腰就去撩燕檀初长靴里的裤脚。 “初儿,快,快给母妃看看,伤的可重?” 燕檀初听着楚如涣话语中的哽咽,心想躲着也不是回事,那疤痕迟早要看见的,就扶起弯着腰的安王妃,顺从的卷起左脚的裤腿。 看着被卷起裤脚的左边小腿上,那一片撕扯状面积不小的伤疤,别说是楚如涣,就是燕轻尘的心都狠狠的揪了一下,因着才过两月,伤口虽已结痂脱皮但还是粉嫩的红。 看着这伤疤就能想像当时情况有多凶险,见不得母亲落泪,燕檀初忙说:“母亲,孩儿可没吃亏,就这虎咬了我一口,它还没尝到甜头,就被我一□□死了” “虎皮孩儿还带回来了呢,您之前不是说书房桌案边上缺个踏脚的,正好放那去,您没事啊就来上两脚,给孩儿泄气” 听着燕檀初着急哄自己的话,楚如涣虽是心疼却也止住了泪意。 哄好了母亲,燕檀初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后知后觉有些无措的吕赫。 安王满眼的心疼不是看着小世子而是看着楚如涣,让自己的小心肝流泪了,想着幽怨的剐了燕檀初一眼..... 燕檀初刚想翻个略显无语的白眼,就听自家父亲郑重又严肃的说到:“吕赫和初儿这半年来都辛苦了,近四十年来五国同盟关系融洽,毫无纷争,不曾想年初起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头的异族人士,堪堪几万人,却搅得五国边境不得安宁,不过好在已在一月前尽数剿灭,此后应当不会再有战事” “父王说得对,此次吕赫同我一起回来,应不会再去边境,将军在边境安排好事宜后也会回帝都一段时日” 询问过后以至深夜,吕赫便就在安王府留宿。 次日清晨,燕檀初和吕赫因着自小习武养成的习惯早早起身,在演武场切磋一番后,收拾妥当,去饭厅候着等早饭。 早饭期间燕檀初又在楚如涣身边黏黏糊糊的讲着些趣闻和喜事,整个席间热热闹闹的。 吕赫要赶着回家看母亲,燕檀初也急着去宫里给皇祖母请安,早饭后便各奔东西了。 皇上看着此刻在殿前给自己请安的少年,一身华贵青色衣袍,头戴玉冠,脚踏白色流云靴,腰间悬一墨色红玉,当真是俊极妙极。 燕轻临本就疼他,此次借故杀敌受伤慰问之意,又赏了他不少好玩意。 赏过后,又拿着气势说了句,快去给你皇祖母请安,知你昨夜回来了,今早就安排午膳了。 燕檀初行了礼从大殿退出去,也不让总管太监跟着,自己轻车熟路的往太后寝宫而去。 来到寝宫外还没进去呢,就听里面阵阵欢声笑语传来,想来那几个自小爱护他的姐姐们也在呢。 还真让这小世子猜中了,此时在太后寝宫里可是那七个姐姐都聚齐了。 这当今圣上无子,只有七个女儿,那最小的七公主啊,也比燕檀初长那么一岁。 长公主燕以玖和二公主燕以歌是同年,但比二公主大了三月,今年都是二十四岁花信年华。 三公主燕以期和四公主燕以珑两人比她她二人小一岁,五公主燕以华呢又比三公主和四公主小了一岁,今年二十二岁,还有六公主燕以朝和七公主燕以玫。 里面最小的燕以玫今年十九,燕以朝呢今年二十岁,都比燕檀初大。 有这么七个姐姐,自小到大宠爱没少,可捉弄也没少。 燕檀初小时可没少被她们戏弄呢。 从回忆中笑着摇了摇头,燕檀初抬脚踏入宫内,嘴上温润的唤着皇祖母。 听着动静,坐在软榻上看着孩子们玩牌九的李重烟,抬眼便瞧见了从门外走来的这个小皇孙,见着燕檀初来了,没等走到堂中央呢,几个玩牌九的姐姐,就撒下了手中的牌。 先是冲着姐姐们笑了笑,脚步没停直直走到李重烟跟前,一边行礼一边跟幼时一般唤着皇奶奶。 “初儿啊,可回来了,你这一走啊,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想坏了”语气间是散不开的宠爱。 “看看,知你定要来,你喜爱的小金橘都给你备好了” 看着燕檀初在皇祖母身边坐下了,七个公主也凑了过来,围坐在李重烟身边。 你一言我一语的问这问那,问到最后不知怎么的,就问到了有没有给她们带回些什么边关的礼物。 听了这话,燕檀初瞬间有些僵硬,得,还真给忘了。 于是讨好的笑笑:“边关没什么好玩的,哪比得上帝都啊,这样,为了赔罪,一会若是姐姐们没事,檀初陪你们出去玩,如何?” 既说了这话了,那就是下午都任她们摆布了,七个姐妹互换了眼神,暗自欢喜却故作为难的妥协了。 午膳时,眼前碗中堆着的各类菜食,让燕檀初都顾不上去夹菜,只专心的消灭碗中的菜都赶不上堆积的速度..... 不止皇奶奶给他夹,七个公主也不停的往他碗中送,可苦了燕檀初。 终于在李重烟和各位公主认为燕檀初饱了之后,才终于停止了疯狂的投喂。 挪着因着吃的太撑而显得略微沉重的步子,绕道李重烟身后,动作熟练力道轻柔的给皇祖母揉肩捶背,看着李重烟有了困意,七姐妹和燕檀初施礼后悄悄的退出了琉烟殿。 小世子在宫门口等着姐姐们更换衣衫,说着陪姐姐们逛街赔罪,当真是赔罪,这七位祖宗硬生生逛到晚间街灯都点亮了,也有了微凉的晚风吹起,才要回宫去。 可怜的小世子拎着揣着大包小物件的,一路护送七个祖宗各回各殿,当他再次出现在宫门口时,恍然间小世子觉得已有打更人在敲锣了...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运着轻功快速回府,一路上因着各位祖宗的折腾,感觉轻功使的都有些不顺畅了。 回府后,小世子还庆幸,幸好午膳后就让皇奶奶派人去给母亲道了信,若不然定会等他,现下他回来都已深夜了,若叫母亲一番好等,定又要接受来自父亲凌迟般的眼神。 舒舒服服细细致致的泡了澡,又催着为他守夜的燕七去休息,小世子这才躺在自己的软榻上,许是累狠了,眼瞅着锦被还没被拉到身上,便熟睡了过去。 第3章 乞巧节就要到了,早饭席间安王语重心长的叫儿子当日必要出去好好逛逛,语气中竟隐隐透露着当晚不回府也可的意思。 在燕轻尘看不到的地方,楚如涣眼中一闪而过微微的心虚。 燕檀初咽下口中的鱼肉,抬头对着状似一脸愁嫁的老父亲道:“儿子当天定是要好好玩玩的,可这银两有些不够了,父王不趁着今日话头再多给我些?” 看到儿子终于开窍了一般,安王大手一挥,让管家拿了千两白银放到桌间。 老不正经的安王殿下,眼瞅着自家儿子今年都十八了,连个通房丫鬟都不要,平日里也不似其他这般年岁的孩子们听曲赏乐,也不见着去参加世家子女们的诗词会啊,春游秋猎什么的,委实让老王爷暗地里瞎想了许多..... 饭后,燕檀初怀里抱着讨要来的银子,乐呵呵的回房,还未坐下,就被楚如涣身边的婢女姑姑叫了去。 来到忻如居,进屋后,一直跟在楚如涣身边的贴身婢女没有进来,在燕檀初身后掩了门退了出去。 燕檀初快步走到楚如涣身边坐下,顺手撸了一把安王妃怀里幼狐的毛。 “母亲,您找我” 看着面前乖巧俊朗的孩子,楚如涣眼底泛起淡淡的愧疚和心疼,这孩子自出生就扮作男儿,从摇摇晃晃会走路起,就学着扎马步练武艺,着实吃了不少女儿家不该有的苦。 “初儿可有什么欣赏的人?” 听着母亲语气中的疼惜,燕檀初就明白了母亲话语间的意思。 “孩儿还不曾遇到倾心之人,母亲怎也和父亲一般” 顿了一下,打趣中带着淡淡伪装出的委屈说道:“总是想把初儿早日推出去” 看着燕檀初逗趣自己的样子,楚如涣轻敲了下她的脑门,笑吟吟道:“你呀,我哪是想把你推出去,是怕委屈了你,初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孩儿怎会苦,孩儿高兴还来不及,若不是母亲当年的决定,孩儿如何也活不成如今的潇洒肆意,又是母亲多想了” 当年闻名帝都的风流才子燕轻尘,与当时同样因才学名声鹤起的邻国长公主喜结良缘一事,在二十年前,那可是轰动非常,是当时帝都人人热议的话题,因为当时的皇家未曾与其他四国有过姻亲联系。 婚后安王独宠安王妃一人,再未娶妻纳妾,一年后如胶似漆的两人从太医口中得知了楚如涣有孕的好消息,只是期间因着雪天不小心滑了一跤,险些小产,孩子费心保住了,却是伤了身子。 故而安王府只燕檀初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燕檀初出生时天降祥瑞,佛门主持在当日前来,看了襁褓中的孩子,双手合十虔诚道:“此子乃我东盛国天命之人,护我国昌运扬我国兴隆” 当时楚如涣是由至今跟在身边的那个姑姑接生的,皇室贴身婢女医理药理和武艺无一不精,楚如涣还在犹豫该通报儿子还是女儿时,就听屋外老僧之语,接着让婢女将孩子包严实抱了出去,对外称母子平安。 燕檀初是女儿身一事,只有楚如涣和自幼服侍在旁的贴身婢女蝉心知晓。 思绪收回,楚如涣还是有些担忧心疼的道:“初儿以后哪怕遇到倾心的男子,也没有身份了” “那孩儿就娶个媳妇回来,母亲怎知我一定欢喜男子,孩儿自幼就喜欢女子,故而孩儿对母亲所作决定一直心存感激,倒是母亲你,总是瞎想,坏了我这拳拳之心” 听着燕檀初真诚肺腑的规劝,楚如涣终是解了心结。 “既如此,趁着乞巧节好好玩一玩,看看能不能给为娘拐个儿媳妇回来” “你既喜欢女子,为何不见你去参加各种世家女的诗词聚会,每次有拜帖邀约,你为何都拒了去?” “母亲你没去是不知,那些丞相府千金和世家女看我的眼神,若有若无的探究扫视,那灼热的眼神,瞧的孩儿心中不舒服的紧,若是常去,哪日孩儿回来,母亲怕是能从我身上看到几处大小不一的窟窿来” “你呀” 沉重的话题,在欢乐的逗趣声中结束。 哄好了母亲回房的小世子,坐在桌前看着白花花的游玩专款,起了些坏心思,这乞巧节吕赫兄定是没去街上逛过,不行,我得拉着他一起去,这才有乐子。 镇国将军之子年方二十,在同岁子弟中,旁的都已成婚,孩子都满地跑了,这吕赫还和小世子一样,连个通房丫鬟也没有。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这军中望来望去都是糙汉子,就连军中的军医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先生,你说就这环境,哪还会生出什么绮丽的心思。 再者这吕赫是个武痴,没有遇到一见倾心的人,满脑子就都是武学练武,武学练武,武学练武..... 思想以成型,行动更是利索,短短思绪间小世子已经立在自家王府门前。 坐上刚刚停在门前的府轿,一路向镇国将军府而去。 穿过喧嚣的闹市街道,车内的小世子感觉已经停在一处安然幽静之地,正起身间,驾车的燕七唤道:“世子,到了” 这镇国将军府自小到大燕檀初不知道跑了多少遍,那感觉似是勤的快把将军府门栏都踏平了。 冲着行礼的脸书的门前侍卫轻轻点头,燕檀初就熟门熟路的往将军府家小公子吕赫的院子去,还没到院前,就听一旁一道熟悉的声音急急喊住了他,原是跟在吕赫身边的侍卫吕凌。 喊住了燕檀初,吕凌行了礼才说道:“我家公子不在院内,在老夫人那” 得了告知免了一趟好找,便叫吕凌通报一声,再是亲近熟识到底是将军府内院,待通报后吕赫出来迎他,这才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人家慈眉善目却在将门几十年打磨出了眉宇间的肃穆萧然之气,自小跟着镇国将军练功的小世子,老人家小时候也是没少帮着两人打掩护,那时尚小,累急了便偷摸着跑到老夫人这撒娇,央着老夫人帮着糊弄偷懒。 慢慢长大间明白武艺不可荒废,武学不可懈怠,便是累急也再没躲过懒。 老夫人看着两个孩子一日日成熟稳重,一日日褪去稚气顽劣,近五年镇国将军吕震威和吕赫远赴边关驻守,小世子也是到处拜师学艺,后又去了边关历练,和老夫人也是多年未见了。 进到屋内,未等燕檀初行礼,便被老夫人叫了去:“诶,行礼就不必了,跟赫儿一般就好,来,过来坐” 和吕赫一起做到老夫人身旁,唠了会家常,燕檀初就眉眼皎洁的说到:“过几日便是乞巧节了,我来是要邀吕哥哥一起去” 这话老夫人听了很是高兴,前几日老夫人也明里暗里的想要让吕赫在乞巧节那日好好去逛一逛,吕赫都以没人陪他一起去推辞,这下可好了,小世子上门来请,可就不能不去喽。 可听了这话的吕赫一脸苦兮兮,怎么躲来躲去还是没逃过,这要是两人私下闲聊,他还能找个借口回绝,可这当着老夫人的面,又是老夫人非常期盼的事,不用他开口答应,老夫人已经给他应下了..... 一瞬间被没有退路的绝望而打击到的将军家公子,蔫头耷脑的泄了气,老夫人神色坦然的无视了身旁无限散发委屈的身影,笑眯眯的和小世子继续聊天。 小世子本着不招惹怨气的态度,同老夫人结束话题后,用着理智压抑着愈发欢快的脚步往将军府门走去。 燕七在门外候着,燕檀初撩起车帘,回头看了眼落在自己身后两三步的这个哥哥,一点也不心虚的道:“不用送了不用送了,乞巧节那日我来叫你啊” “对了,记得打扮一下,哦,似乎不用我担心,到时候老夫人会把你打扮好的” 在吕赫就要跳脚时,小世子麻利的钻进车里,朗声对燕七道:“回府” 心情颇好的小世子,一路上还不忘去醉仙楼买了自家母亲最爱吃的芙蓉大虾,王府里等在饭桌前的安王夫妻俩,看着燕檀初蹦跶着嘴里还断断续续的哼着小曲往饭桌上来。 小世子借着心情好大胆的一屁股挤在安王和安王妃中间,硬是把燕轻尘挤到了隔壁座位。刚想去揪小兔崽子的耳朵,就见他把手里捧着的纸袋展开,芙蓉大虾的香味散了出来,安王妃一个眼神投过去,安王爷半抬不抬的手只能安分的放下。 嘴边挂着散不开的笑,手里没停的往楚如涣碗中剥虾,安王妃笑盈盈的问:“这是去哪了,如此高兴?” 露出几分憨憨的笑意,语气里止不住的坏:“我刚去镇国将军府邀吕赫哥哥一起去乞巧节呢,他本想拒绝的,却不想被老夫人一口应了下来,还勒令他必要和我一起去” 听到这,本来安心享受不孝子剥虾讨好的安王,一下子有些别扭起来:“你要和吕家那榆木小子一起去啊?不行不行,那小子会挡了你的桃花的” 一旁的楚如涣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孩子气的夫君,打断他的话,慈爱的嘱咐燕檀初:“你到时给你哥哥好好看看,帝都同他一般年纪的世家子孩子都有了,将军家着急也是难免,你这么油嘴滑舌,若真能遇到他心仪的姑娘,你到时教教他如何讨女孩子欢心啊” “母亲教导的是,说什么也得教他拐个大嫂回来” 第4章 乞巧节这天,街上早早就热闹起来,护城河周边的船坞和亭宇,位置好的早已被各个世家子弟包揽。 晚间会有一年一度的大型灯会,护城河也被装潢的满是喜庆,看着这布置就能想象晚间各家适龄妙龄的姑娘小姐和公子们,定会衬得此处暧昧如斯。 本来嘛燕檀初对乞巧节也没有那么期待,但前几日邀了将军家小公子后,就变得对乞巧节满是憧憬期待。 舍弃了府中由皇家制衣局定期送来的华贵特制,还特意去了帝都最有名的流像制衣铺,专门为乞巧节定做了一身甚为得体的衣物。 这不今个一早用了早膳后,小世子在屋内折腾了好半天,迈着神气自信的步子,一路跑到楚如涣的忻如居讨夸赞去了。 燕檀初的相貌在皇家和帝都都是远近闻名的,此时穿着一身紫金流云修身得体的衣袍,腰间卸下了自小佩戴可明其身份的玉佩,挂上了一块乳白色翠玉。 手中把玩着一把翠绿折骨扇,明媚俊美的脸上挂着肆意飞扬的笑,毫无世子持重大气的模样,站在忻如居内室,对着软榻上的安王妃左转两圈右转两圈,直把地上的软毯被脚上的白缎锦靴踏的噗噗作响。 嘴上话不停的说着:“母亲,你看,你家孩儿是不是这帝都城里最靓的仔?” 楚如涣看着兴奋异常的小世子,语带调侃的调笑道:“瞧瞧这是谁家油嘴滑舌的小家伙,我家初儿可没有这般自卖自夸的本事” 看着燕檀初瞬间垮下去的小脸,侍候在安王妃身边的蝉心没忍住低下头轻笑了两声,小世子略显委屈对着蝉心装模做样的抬手抹了把泪,对着楚如涣哭诉道:“母亲,看你,连蝉心姑姑都在笑我了”说着脸上表情一转,再次挂上惹人欢心的笑意说:“罢了,就让你们乐乐吧,本世子知道,母亲定时怕我太过骄傲才这般逗弄我的,行了,孩儿该去将军府了,晚间给母亲带兔子灯回来呀” 还未给楚如涣反应的机会,这小世子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门外还回荡着燕檀初兴高采烈的唤声,燕久,马备好了没有,我要赶着去将军府,今日我和赫哥哥一道,你就不必跟着了。 怀里揣着两个特制的面具,此时还早,街上商铺都在忙着布置,此时街上也未有多少游人,故而燕檀初踏着马一路疾驰到将军府,入府时将军府内正在用早膳。 足以见得,这小世子是多么的火急火燎,将军府吃过早膳后还天色尚早呢。 看着他异常期待的样子,吕赫着实为自己今日如何度过感到有些吃不消...... 本以为吃过早膳后燕檀初就会催促着自己出门,却也是没想到小世子耐着性子,扶着老夫人回去,还陪着消了会儿食,才扭头问自己几时出发。 这边吕赫也已经准备好了,想着燕檀初也是自己宠大的,许是很久没见他如此像幼时一般的兴奋过了,将军府小公子也被这散发着掩都掩不住的兴奋的小世子带动的,对今天亦有些憧憬起来。 果然有老夫人督促根本不用燕檀初担心,看着一身锦衣玉带头戴玉冠的吕赫,小世子只差手里捧着把瓜子老神在在的来一句,果然是人靠衣装啊。 倒是常年穿轻甲剑弩的吕赫极其的不适应,这将军府家的公子啊,虽说黑是真的黑,但黑也是常年在塞外边境风吹日晒造成的,人长得还是蛮好看的,五官刚毅,剑眉虎目,很有将门之风。 此时外面街道上已经有许多小商小贩的吆喝叫卖声了,出门后,燕檀初从怀中掏出两面银质面具来,在吕赫有些疑惑的眼神里递给他。 依着燕檀初的要求,吕赫也没带随从小厮或者家仆,老夫人想着这两个孩子都有高强的武艺傍身,再加上今日是乞巧节,有自幼在帝都长大的世子陪着,自家这个榆木疙瘩般的孙子应当不会碰到什么软钉子,也就没让侍卫跟着。 看到吕赫疑惑的眼神,燕檀初努力严肃起来的面庞也没压住他嘴角泄露的坏笑,“这是我这几天找人赶制出来的,我们带着面具就没人认出我们,想做些什么事也方便”说着难掩笑意的挑了挑眉,就把那面具覆在了脸上。 听着燕檀初这么一说,纵是武痴的将军府公子也明白,戴上面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过吕赫小公子想的是,若是因着自己不懂诗词歌赋闹了丑,便没人知道他是谁了。 但这安王府家的小世子却是生了实实在在的坏心思的,心想着,今晚护城河周必是有很多世家小姐和娇俏的姑娘,到时若是没遇到自己欢喜的,也可借着面具的遮挡和乞巧节的氛围,逗弄一下之前对自己目光灼灼的世家女们。 这安王世子是个感情极其纯粹的乖巧孩子,今年年过十八岁前,从未出入过众世家子弟流连忘返的各色风月场所,也未仗着俊美无双的长相逗弄调戏过世家女或姑娘们,在帝都皇室和世家子弟中端的是:高雅君子分寸极强,绅士之风誉满世家子风流靡乱的青春时期。 这些个坏心眼,还是在军中这半年耳濡目染来的,军中没有女子,可挡不住将士们思慕女子啊,每每夜间篝火前总是听着各种调笑憧憬之语的燕小世子,不知是心绪初开还是怎么的,竟也被带的有些花花肠子了。 两人带着面具,也不着急,慢悠悠的沿街逛着,此时才刚过晌午,还没有那么浓重的乞巧节的氛围,街上湖边也还没有什么人。 此时身处街心闹市区的花未开,不像燕檀初和吕赫逛的这条街一般不甚热闹,相反,已是人声鼎沸,门口两旁的街道似乎都有些拥堵了。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乞巧节,所有商铺门店都有活动和节目,或是趣味相声,或是杂耍献艺,或是猜灯猜字,就是这些都没有的小商小贩也有不同程度的优惠活动,抑或是连优惠活动都没有的卖面具的小娃娃,也会给每个光顾的客人送朵花。 这在帝都极富盛名的花未开又岂会没有彩头,今日不同往日,以往呢这花未开虽是待客,却是每日只一位姑娘献艺,每日皆不同,今日是琴明日是萧后日是舞,每日仅此一位,且时间不长。 这就有人想问了,既如此又是为何日日人流不息门庭若市?那是因为这花未开本就不是庸俗风流的声色之地,起初唤作青楼是因百姓不明就里,因这楼中没有男子,故刚兴起时便被百姓唤作青楼。 其实不然,花未开是现今帝都中数一数二的高端聚会场所,来这里的无不是皇室贵胄和世家子女。 不错,来这的可不止世家子弟,也有很多世家女公主郡主慕名而来,因这花未开装修豪华大气,每楼每层每室装潢皆是不同,风格迥异氛围奇妙,并且私密性极强还有私人定制和专属包厢的规格,能在帝都开这么个揽客楼,背后势力不肖想就知必是有大能量之人,抛开这些只想来交好的也是不计其数。 但今日花未开也设了活动,便是今日楼中的姐姐们都会出来献艺,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八雅齐聚一堂,但最让人向往的,便是今日闭楼前,花魁清舒会登台献舞一曲。 这边热闹非常,小世子这边呢,倒是像逛寻常小巷一般,不能说不热闹,但却是温馨平和的小热闹。 已拐了弯溜达到第二条街的燕檀初有些纳闷,怎得今日如此寻常,是还未到晚间的缘故吗? 想着也到了午膳的时辰了,就往护城河岸边走去,靠近护城河边时,气氛明显不同了,人来人往,叫卖声敲锣声乐声舞声都在耳边躁动起来。 小世子这才叹道:“这才是乞巧节该有的样子嘛” 可能是还没到晚间猜灯谜祝酒词放花灯的时候,亦或者是世家子弟和公子哥们都去了声色犬马之地,这街上来来往往嬉笑声中多是姑娘家。 惹得常年身在军营已加冠的将军家公子有些窘迫和紧张,本是在闲逛,身边多了过路嬉戏的女子们之后,这吕赫在街上逛着就像是在走军姿。 着实让见过世面的小世子有些看不下去..... 不过也怪不得吕赫,自小在军营中长大,又是武痴一个,旁的将士们在一起聊风月的时候,这家伙不是在练武就是在耍剑,现在这样的世面他也确实没见过。 那一丝丝嫌弃一闪而过,燕檀初撞了撞吕赫的肩膀:“放松些,本来没人注意你,但你看这闹市里有人走军姿吗?这样一来,你反倒是最惹人注意的那个” 听了燕檀初的话后,吕赫才惊觉自己已经如此僵硬了,看了看四周的人,发现都是流连在小摊小铺粉脂摊首饰铺,并没有人刻意打量他,也就放松下来。 就近找了一家小酒楼,简单点了几道菜,小世子还特地没点荤菜,只点了几碟素菜和凉拌菜,望进吕赫带着疑问的眼里,燕檀初理直气壮的说:“吃些素食填一填就好,免得晚间碰到俏皮可爱的姑娘们,身上一股子肉腥气” 闻言吕家公子,猛地抽了抽嘴角,叹息着按了按额角,只能认命的往嘴里塞菜叶。 郁郁寡欢的吃着青菜的小世子耳朵尖尖的听着楼梯旁那桌穿着一般,一身书生打扮的人,脸上满是和他那一身书生气服装不符的猥琐相,只见那人仰头往肚中灌下一杯酒,眉飞色舞的跟邻座那人说着:“李兄啊,你可知今日乞巧节有个大彩头”没等那位李兄回话,这人又自顾自说道:“便是那花未开,今夜舞动帝都的那位妙人,会再次登台献舞,只是哥哥我身份和银两都上不了那台面,是无缘一见了” 又往嘴里塞了块藕片的小世子,收回耳朵,眯着眼睛看着吕赫,已经想好了今晚的消遣去处。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之初,望安献上诚意满满的四章敬待赏阅~( ̄▽ ̄)~*,不过呢,啥时候审核完就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了.... 下次更新在两天后,也就是12月8号那天,更新时间待定,不会很晚就是了(~ ̄▽ ̄)~ 第5章 故作痞气的向空中掷了两粒花生米接到嘴里,燕小世子收起微眯的小眼神,正正经经的跟自己身旁的吕公子道:“吕兄,吃的如何了?”直接忽略掉吕赫幽怨的眼神,接着道“这不吃肉确实没什么食欲,走走走,咱去别处转转,这边委实太冷清了” 方才楼梯边的那一番对话自是没被一心往嘴中塞菜的吕赫听到,不疑有他,将军家公子就起身跟上已经行至楼梯口的燕檀初。 走在前头的燕檀初脑中搜罗着花未开的信息,只知是个高端消费的名场子,自己倒是没去过,但回府的这几日也没少听旁人说起过。 这明明不是青楼为何会有花魁一称呢,是这名楼里都是有才有貌的俏姑娘,但这姑娘中也有排名之分,故而花魁之名是代指花未开中最为明艳动人的那名女子。 这花魁之名是半年前开始兴起的,前些年是没有的,但花未开没有花魁时名声也是响亮亮的,只是这半年来这名头却是传遍了其余四国。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能初一登台,便躁动如此。 想到这燕檀初更是好奇了,脚下步伐不自觉加快了许多,吕赫身量比他高些,步仗自然也比他大些,倒是没察觉出这愈演愈烈的急切。 到了中心街的时候,喧闹明显大了许多,帝都最为宽敞的游玩街现已拥挤不堪,放眼望去,推推嚷嚷的竟都是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们。 不,还有许多年岁不低还有家室的朝中大臣..... 眼神一瞥,左边那位被两个小厮护着的,不是那快五旬的礼部尚书赵达吗。 眼神正要向右边扫,促狭的挑了挑眉,侧头对身侧的吕赫道:“吕兄,你说这今日乞巧节,若是父子俩不顾被围挤的不适,只为看同一个女人,倒是有热闹看了” 本来吕赫没明白小世子的话,接着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嚯,那不是礼部尚书之子,赵成龙吗。刚才离他不远处刚瞅见他家老父亲,看这距离离他父亲赵达不过十步之距。 这再挤挤就快要撞上了,啧啧啧,有意思喽。 礼部尚书自然是刻板守礼,极其顽固不化迂腐不堪,现在这在朝堂上一直持礼的刻薄老人家,竟是在中心街花未开楼前由两名家仆护着往楼中挤。 虽说是迂腐不堪,却只是不同意女子为官为将,说什么女子理应呆在闺中,不抛头不露面,成亲后只得在家相夫教子规规矩矩,说白了就是极其大男子主义罢了。 这么一想信奉着男子自当三妻六妾的这位口碑极差的老人家,趁着花未开恰逢乞巧节活动之际,来欣赏美色,似乎并无不妥,毕竟,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嘛。 这老家伙对自己的独子赵成龙也是纵容的很,赵成龙此时已经被挤的执侉之气就要爆发,保不齐一会若是直接冲着前面飞起一脚,倒时就有好戏看了。 此时花未开还未开楼,只楼中传来悠扬琴声绕耳不绝。 看着未开楼,燕檀初也不着急了,毕竟日头还早。 本来这花未开平常时是午时就会开楼,但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乞巧节嘛,整个乞巧节的高潮都在黄昏到晚间,故而现已未时还未开楼。 花未开门口的布告上注明今日申时开楼,开楼后,今日彻夜不关。 离开楼还有两个时辰呢,小世子现下并不着急,寻思着在附近逛逛为母亲和蝉心姑姑寻些好玩意。 再者来说,花未开楼前拥堵的众多人中,有那么一部□□份地位并不高,那自然银两也是比不上的,就算开楼了,这一部分的公子哥也进不去,燕檀初并不急,他只好奇晚间献舞的那位,时间早晚倒是宽裕的很。 避开拥堵的众人,燕檀初往护城河边走,护城河边满是正在往摊位小车上挂灯笼的小贩。 五国间签订了百年的和平通商条约,故而这街上琳琅满目各种物件玩宠,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也能见到不少异国服饰的相当有特色的售卖摊铺,这边燕檀初和吕赫漫无目的的逛着,小世子刚甩开手中的玉骨扇,就见吕赫一个箭步奔向了不远处并不起眼的一个摊子前。 自出门起,这将军家公子就没对什么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来,此时见他略有些兴奋的大踏步过去,小世子也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吸引了这武痴一般的吕兄。 跟着走进了一看,得,原来是一家武器成品铺子..... 吕赫看到这些兵器兵法之类的东西就挪不动脚,每次都是如此,哪怕是东西并不是多好,他也要看上许久。 跟站在摊前目光灼灼的吕赫道了声“在此等我”后,燕檀初就向着护城河中心区域走去。 这是多是有不少好东西的精品铺子。 也不知道要买些什么,时间又充裕得很,小世子就一家一家的逛。 踏脚进了一家门头用琉璃雕饰的玉器饰品铺子,自外面看,应当是一家不大的小店,倒是不曾想进去后,别有洞天。 内部装饰皆是富丽堂皇,且大得很,这倒是让不长逛街的世子小殿下小小的赞叹了一下。 里面客人不是很多,寥寥几人,但店内每样玉器首饰无一不精。 没什么人,燕檀初也没了会碰到人的顾虑,就弯腰边走边看锦布上摆放的玉器。 小世子看的专注认真,自然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走了半个店,再走几步就要撞上不远处同样低头看玉器的白色倩影。 跟在顾翎之身旁的墨竹,眼瞅着燕檀初没有抬头的意思后,不愿打扰小姐的兴致,只能从顾翎之后侧渡步过来,隔在了就要碰在一起的两人中间。 视线中脚边多了一波绿色的裙摆,燕檀初从展览台上抽回视线,抬头,看到了一个二八年纪,脸蛋生的挺端庄的,神色稳重的姑娘。 想来是自己冒冒失失的没看路,打搅了人家,小世子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抱歉,搅扰了姑娘” 本也没碰到,墨竹本就不是小气刁钻之人,见自家小姐并未发觉什么,便对燕檀初点头示意了一下,扭身回到顾翎之身侧。 这是燕小世子才发现,在她身后还有一位专注打量玉佩的姑娘。 燕檀初只觉得眼中那道白衣身影,缥缈曼妙,透着一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绝色。 虽然容貌被脸前的白纱遮住,但燕檀初就是觉得,此人必定是画中仙一般的人物。 顾翎之察觉到身旁那股打量的视线,或许是因为这打量很纯粹,没有那些令人作呕恶心的眼神,不用看,也能感受到目光中干干净净的欣赏。 继而顾翎之也未抬头,一如刚才一般在余下的玉佩中环视。 燕檀初微微歪了歪头,很是仔细的看着那双巡视的眼睛,只见那眼神在某一处停了下来,顺着那道目光看下去,锦布的边角处压着一枚通体莹白的圆形玉坠。 离得稍稍有些远,小世子看不清上面的图案,但想来能被这样一位姑娘看中的玉佩,应该也是清雅别致的。 思想跳转间,一只不弱于莹白玉佩般白嫩细长的素手映进视线。 眼神急转,去看那蒙面的女子,只见眼光沉静无波,明明是一件爱不释手的东西,却未能从那双清亮的眼中,看见一丝因欣喜而生出的波澜。 在她打量那枚玉佩时,店内一直坐在一旁茶桌上品茶的胖老板就走到柜前,见小姐把玉佩拿在了手里,墨竹开口道:“这玉佩,我们要了” 胖老板笑眯眯的引着两位姑娘到吧台处,结账付款,财货两清。 直到那两抹身影消失在门廊前,燕檀初也没听到那白衣女子的声音。 该是怎样的呢? 摇了摇头,甩开这些探究的想法,刚才在被买走的那枚玉佩旁,还有一枚,小世子走过去,拿在手中仔细查看。 也是一枚圆形玉佩,比刚才那枚大了些,通体翠绿泛光,无甚多装饰花纹,不似东盛国的花样纹路,拿在手里暖烘烘的很是舒服。 付了银子出门,燕檀初便不想再逛了,就往回走去找武器摊前的吕赫。 铺子虽小,却是让吕赫找着了一个样式精巧也不多见的暗器。 之后一路将军家公子脸上都挂着若有似无的笑,透着说不出的好心情。 虽说是被面具遮挡住了,但那满含笑意的眼却是遮也遮不住。 刚才那枚玉佩价格不低,已是花去了小世子身上半数的银两。 不过不打紧,不是还有吕赫呢吗,这花未开还是进得去的。 燕檀初也不说什么,就只往花未开那边走,去不说是去那,还未真正走近呢,吕赫就听着路上有公子哥说着:“今日是花未开难得一见的场面,楼中众女子都会登台,奈何门槛太高,无法入内一观” 另一个公子也抱怨道:“是啊,本来嘛,虽说门槛高些,但若是咱们几人凑一凑,尚还有些机会,只是今日太多世家子弟,都是不差钱的主,为了争席位,生生把价格抬高了三五倍去” 吕赫听着这些人嘴里的众女子,心里就有些跑偏,再一听去的都是世家公子顽固子弟,就彻底跑偏了。 那定是有名的烟花之地,还没等他跟燕檀初说呢,就瞅着小世子脚尖直直往近在眼前的花未开地界里踏。 嘴角僵硬了一瞬,伸手拉住了要往花未开里走的燕檀初,小世子自然也听到了刚刚那番对话,更是极其自然的想到了此刻吕赫的心思,却是故作不明就里的问:“怎么了吕兄?拉我做什么” 还故作坏笑的将误会进行到底:“弟弟我带你去个逍遥地方” 见拉是拉不住,将军公子只能默念色即是空的苦着脸跟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自今日走起,还请多多支持多给意见,本安会虚心受教的^_^,另外希望喜欢的朋友不辞辛苦的点一下收藏哦(。^▽^),撒娇打滚求抱抱做不来,比个心吧~( ̄▽ ̄)~* 第6章 花未开楼内,却不似门外那般热闹喧嚣,踏门而入,眼见壁上青灯映出意境幽深的长廊,耳边并无嘈杂,只有清越婉转的琴声自楼内倾泻而出。 眼前之景使得自幼戎马边关的将军家公子,也有些猝不及防的讶然。 难不成帝都的青楼都如此高雅?对着同样暗自感叹的燕檀初投去疑惑询问的眼神。 那你真真是想多了.....燕小世子满脸你想什么呢的挑了下眉。 走得越深越能察觉,此地此境真是叹极妙极雅极。 吕赫也看明白了,此处绝非自己所想的风月之所。 行至楼中心,顶层中央处五彩琉璃铺作的楼尖,迎着落日暮霞盛着绚烂七色,投着迷人却不灼人的光打在一层凸起的檀木荷花台上。 台上泛着盈盈水光,随着奏琴者舞动的手指,伴着曲调微微颤动。 此时才有侍女上前询问,耗费千两终得三楼一临窗暗香阁,落座后,身上已无半文银两。 好在屋内方桌之上,放置着果盘和蜜饯瓜子之类的消遣小吃食。 免却了稍后无钱叫茶水的尴尬。 每个阁门外,都有候着的小厮,来此地不得自带侍从。 想来当是怕鱼龙混杂多嘴多舌,且不少富家子弟的小厮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进楼后的所感叹的雅极,当真是雅极,区区一阁,内饰皆是上乘檀木,琴台旁燃着清淡无比极细极浅的玫瑰香。 就连室内的挂画,虽说不是前朝流传的大家名师所绘,却也都是当世叫得上名号的国手。 不知是不是每室每阁都置有一架七弦琴,但小世子在柚木琴案上看见一把精致的瑶琴。 此琴琴面为桐木制,琴底为梓木质地,琴弦乃是东盛国上等的金刚丝,琴徽是上等瑶琴都会选用的玉制,只是此琴之玉,莹亮,剔透,温润,此架瑶琴定是日日被琴师弹奏轻抚。 才会使用作琴徽的玉,如此有灵气。 一圈打量下来,仅此一阁,装潢内置算下来造价不是一个小数目。 若每室每阁皆是如此,此楼背后之人,当真是不可小觑,若不是各国皇室王孙,富甲一方都不足以形容。 想到这,燕小世子暗自算了算自家涉及各行各业的置业,虽没看账簿,但仔细盘算了下,自己所继承的家业,还好还好,还是比得上的。 楼内也有颇为有名的菜式和零食,当然还有口口相传的美酒。 只不过此时将军家公子和燕小世子都已身无分文,若想叫些,怕是要赊物赊人了,况且还只是这两人想想,当不住你想赊人还不要呢。 正唉声叹气间,门被敲响,耳边传来小厮温润的声音:“二位公子,领头的刚吩咐下来,每阁每室送本楼秘酿双梅酒一壶,公子是否需要?” 燕小世子脸上刚爬上喜悦,好酒的吕赫就已经朗声开口:“需要的,劳烦送进来吧” 门被轻轻向两边推开,一身干净湛蓝色衣袍的小厮走进,把盛酒的木盘放置在两人面前的小方桌上。 小厮举止妥当的在两个酒盏中斟上第一杯酒,正要告礼退去时,小世子开口问道:“小哥,不知能否问下,楼主因何送酒?” 退至门口的小厮闻言抬头答:“想来公子也知今日因着阁室之位,楼内的价格无故被抬升了许多,此酒是楼主赠与各位的”说罢移动停下的脚步退了出去。 燕檀初不得不赞道:“吕兄,此楼幕后之人,是个妙人” 不怎么懂得人情世故的将军公子也接话说道:“是啊,此酒不仅安慰口舌,还宽慰人心” 话音刚落,燕小世子面前的那盏酒也被吕赫眼疾手快的送入口中:“啧,这酒也妙,好酒 !” 眼见着这好酒的武痴就要不顾兄弟之情的提壶饮酒,燕檀初赶忙抓住送到嘴边的酒壶,往自己一旁的茶碗中倒了满满一碗。 “这好酒要共饮,才更香” 也顾不得什么君子之仪,端起盛满梅酒的茶碗,碗未至香以来。 入口之初,刺激舌尖的不是辛辣,而是梅香,酒入喉,香气自鼻尖泄出,辛辣的感觉由喉间流入肚腹,辣却不刺,温暖至极。 “不枉秘酿之名,尝过各国国酿,和边关风雪中的刺喉烈酒,唯有此酒,深得我心” 听着燕檀初的感叹,吕赫不知如何形容口中酒,却觉得这酒哪怕与国酒比,也是可以一决的。 看着一脸沉醉的吕赫,燕檀初道:“不枉人津津乐道一番,当得美名” “说的是”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护城河内和周边的灯笼及火烛照亮了深沉湛蓝的夜空。 楼内正堂大厅也聚满了各阁各室出来的世家子和公子哥们,乞巧节轮番献艺,已在大厅莲花台上开始。 将军公子未曾参与过什么聚会和青年一代的交际,眼下看的津津有味。 燕小世子只想看引着众人而来的那支舞,便扔下吕赫,踏楼而出,往护城河边走去。 熙熙攘攘的护城河边上,多的是暗送情物互通情意的多情儿郎和含羞掩面的小娘子。 昏黄灯光下,对面岸边水中倒映闪过一抹水蓝色身影。 眼神紧跟上去,只抓住了一个已经走远的背影,不知为何,燕檀初知道定是午间在玉器店惊艳了自己的女子。 收起闲适的脚步,急匆匆跑向护城河的拱桥,着急的追到对岸,却找不到深藏在眼中的那个倩影。 雀跃跳动的心,随着略带失落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 怀有期翼的眼睛,仔仔细细的扫过每一个从身边走过的女子,却还是没能从人群中找到自己想见的。 孩子气的撇了撇嘴,也不把玩手里的折扇了,闷闷的走着,觉得河内的烛火都暗淡了许多。 看着身旁一个个抱手许愿的姑娘们,小世子破天荒的想要相信有关乞巧节许愿的传说,来到河灯摊子前,选了一盏做工精细的彩凤河灯。 谨慎虔诚的妥帖放到护城河中,双手合十,由衷的许了个有生以来第一个乞巧节的愿望。 看着顺着河流飘向远处的彩灯,燕檀初默默地说:让我再见见她吧,我还想再看看她。 回去花未开的途中,燕檀初在刚刚买河灯的铺子,为楚如涣和蝉心精心挑选了两盏纸灯。 进了门,吕赫回头看着兴致不高的燕小世子,只心道,这出去一趟是怎么了,怎么兴致反倒比不上出门前了。 在阁内看了许久表演的将军公子,此刻心情非常好,倒不如说,自从上了酒之后,吕赫身上那一股苦兮兮的哀怨就被一扫而空了。 虽然吕赫不懂,但此间上台献艺的女子们,都大大的刷了将军公子的好感。 人美艺绝,声也好听,怪不得世家公子们争着抢着来,确实值得来。 颠了颠桌上的酒壶,把吕赫舍不得喝的酒底子,倒进了嘴里,吕赫脸上还没来得急摆上痛惜的神情,就听热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下一刻,轻柔涓细的绵绵箫声自暗处传来,有一浅绯色裙丝下荡着一双笔直纤长的腿,台下人屏气凝神,走动间走廊阴影压住的身影在烛光中显现出来。 人至荷花台,箫声荡漾,梅香芬芳。 看清亭亭站在台中央的女子,背脊笔直腰线柔美,优雅的脖颈,虽要起舞,却未着轻纱,反倒是穿着端庄的对襟裙衫,不厚重却不是舞者起舞时最佳灵动的舞衣。 脸上依旧覆着面纱,似乎没人有幸能在今日睹其真容。 这女子一登台,阁内的燕小世子就由衷的轻笑出声,盯着他看了半响,看着满脸笑意不减,反越来越盛的燕檀初,吕赫有些摸不着头脑。 “吕兄,一会结束了,你去护城河边上放个河灯吧” “为何?” “今日许愿,定能实现” 小世子话音里压不住的喜意,着实让本就摸不着头脑的吕赫更加迷糊。 燕小世子也不跟他解释,只眼睛一味的盯着台上的身影,笑得合不拢嘴。 箫声急转,音色转弯处,一缕悠扬琴音缠了进来。 目不转睛之下,荷花台上的那人,动了。 如霞的绯色衣袍,宽广的长袖口处绣着赤红色连云暗纹,清颜绯衫,墨染青丝,舞动间取下束发玉簪。 长袖甩动间,长发飞舞,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天女下凡。 悠扬缥缈空灵回肠的萧琴和曲中,脚下轻踩,灵动忽转,时而低眉抬臂,时而轻拧素手,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高贵清雅。 那清丽的眼眸,如窗外星河,未绽耀眼光芒,却蕴藏点点星光。 沉静幽邃的眸中看不出一丝波动,似千年不融的冰胡,燕檀初却在其中窥到了可媲美星辰的无双独绝。 随着急转的箫声逐渐悠扬绵长,一舞毕,身影隐在走廊之中,看着远去的背影,燕檀初看出一股张扬傲然之气,潇洒之极。 台下,满是久久未曾回神的众世家子弟,眼中都是如痴如醉,舞姿震撼,出场退场又神秘的很,惊艳的人忘记了呼吸。 没对女子侧目过的将军公子也愣愣的看着燕檀初道:“那姑娘,叫什么?” “清舒”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望安在此保证,以后必在每晚十点前更新.还请各位多多支持啊(づ ̄ 3 ̄)づ 第7章 眼前是站在门廊前,目光深邃凝望着那走廊的燕檀初,脑中回响着小世子刚刚吐出的那个名字。 “清舒” 被这一声呢喃唤回神智的燕檀初,侧头看,吕赫上身伏在走廊扶手上,同自己一样,痴痴的望着早已不见人影的暖色走廊。 燕小世子刚想要调侃几句,就见将军公子神情切切的望着他道:“阿初,明日!明日我们再来!” 燕檀初的额角跳了跳,语重心长的一字一句的对吕赫说到:“吕兄啊,是看上刚刚那位姑娘了?” “这清舒姑娘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她共登台了两次,一次半年前,一次今天” 说罢,看着眼中期翼渐渐黯淡下去的吕赫,不在意似的再来一兜凉水。 “而且平日似乎从不曾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就是在这楼中,也鲜少露面” 从没见过将军公子为武学兵法之外的东西,眉头不展。 燕小世子坏心眼的看了一会,才在吕赫的肩膀又塌了一寸时,渡步到他身侧,抬头看了看门外道:“别伤心嘛,她不出来,我们进去不就行了” 闻言暗暗一喜的吕赫,看着燕檀初那一脸的坏笑,啧啧两声,叹道:“身为堂堂安王世子,怎么行事如此放浪” “戴着面具,会有谁知道我是谁” “那我们要怎么进去?” “我也不知道,明日再想法子呗” 吕赫深呼吸了两口,压下想要拉着眼前漫不经心坏笑的人出去切磋一番的冲动,合着现在还没点办法,就光给自己话大饼了..... 至舞曲消散,花未开楼内所有节目活动都已结束。 但今天是乞巧节,可彻夜狂欢,现下大厅内已摆上不少牌九扑克筛子,楼内暗处也有鼓声响起,各宾客可自由选择消遣。 也可选择在自己包下的阁室中留宿休息,吕赫本想留下的,可经燕檀初一提醒,此时两人都已身无分文,明日到了时间,都无钱再续,便回家去了。 分别之时,两人约好,明日午膳后一同再访花未开。 回去已经很晚了,就是原本喧闹的街上,也已经没什么人了,不愿打扰门外侍卫,燕小世子翻墙进了府,脚步轻盈的拐去楚如涣的别院,悄悄地把一路捧来的两盏灯留在了门口。 简单沐浴后,着里衣双手交叠在脑后,躺在榻上,望着窗外皎洁的半月流光,一抹起舞的身影映在窗上。 闭上眼睛,脑海中也有挥之不去的那抹绯色,眼睛一闭仿若再次身临其境,燕檀初感觉有若有若无的琴声回荡在脑海。 放慢呼吸想要更真实的感受脑中之景,忽而画面一转,起舞的绯色身影变换成烛色流离间,那道看不真切,抓不住追不到的水蓝色裙摆。 纵是此时再回想一遍,小世子还是不免遗憾的对着那飘走的裙尾,无意识的唤了声清舒。 想着念着燕檀初就按不住困意的,迷迷糊糊的熟睡了过去。 盛夏的帝都,天亮的似乎特别早,小世子榻上,里衣边角有个小东西动来动去,搅的燕檀初仅剩的朦胧睡意也一扫而空。 伸手摸了过去,抓到脸前,这不是自己送给母妃的那只白色的幼狐吗。 “这么早,你怎么在这?” 雪球一般的小狐狸,亲昵的跳到燕檀初怀里,吱吱的叫了两声。 门外就传来了自家父王略带急切的声音:“初儿啊,醒了没有啊” “醒了,就来” 麻利的挑了件玄色外袍披上,就起身开了房门,看着带着一脸关怀笑意的老父亲,燕檀初有些疑惑。 果不其然,刚在桌边坐下,就听安王打量着自家儿子,问出了一句不甚正经的话来。 “初儿,昨夜去哪了?身子可还好?” “孩儿身体好着呢,不累不乏也不虚”燕小世子瞥了眼安老王爷,意有所指轻飘飘的回了句。 “那说明初儿身体好,如何,可觉生疏不会?” 小脑瓜转了一圈,也没找着什么可以打趣的话接下去,小世子一屁股坐在笑眯眯的燕轻尘对面,换上了一副正了八经的神色问道:“父亲,您往哪想呢?孩儿昨日又未上战场,当然身体不乏不累也不虚啊” 满是笑意的脸僵了僵,燕檀初看的仔细,好像连那剑眉都颤了下。 “咳”轻咳了下,燕轻尘也收起了那老不正经的气息,认真的看着燕檀初道:“儿啊,你.....” 吸了口气接上:“男女之事,可是不会?” 没能想到这么直接的小世子有些微愣,随后拧着眉想了想,自己对男女之事,情爱之事确实是不懂,也就大大方方的请教老父亲。 “孩儿确实不会,可有什么书籍教材借鉴学习?” 听了此话,自觉教导专注不周的安王,唤来了贴身暗卫,附耳交代一番,暗卫就快速闪身离去。 “是父王思量不周,此事早在两年前就该请宫里人教导你” “那” “无碍,你已通此事,我刚刚让暗一去给你买了,你自己好好看一看就可以了” 被父亲一番说辞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小世子,只能点头应着。 不愧是暗卫队长的办事效率,暗一已经把厚厚一摞的纸包放在了桌上,看了那么厚厚一摞,老不正经的安王也有些微红了脸,撂下一句自己钻研,就走开了。 不明所以的燕小世子,打开面前的包裹,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数十本画册,看封面像是连环画之类的。 打开定睛一看,小世子的脸就如喝了几大壶烈酒一般,红了个通透。 书册里画的都是衣不遮体的男男女女,相拥相吻,这还是轻的,看看这页,那那那男人的手这是放在哪呢。 “哎呀,这都是些什么”小世子羞愤的把书慌忙的放进包裹里,系了个严严实实,还觉不够,抱着包袱,大步走到床边,把这一摞书册塞到了床底最深处的地方。 好端端的一个纯洁纯粹的乖巧孩子,愣是在微凉的清晨被画中景象弄出了一身薄汗。 饭桌上,楚如涣看着坐在一旁闷头吃饭的燕檀初,往他碗中夹了块平日最爱吃的虾仁,有些忧虑的摸了摸小世子还未消下去的红彤彤的耳垂道:“可是昨夜回来太晚,夜风吹着着了凉,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看着一脸担忧的母亲,小世子更加羞愤了。 “无事的母亲,饭前孩儿刚练了遍剑术,孩儿身体这么好,哪有那么容易就伤寒的” 把大虾仁送进嘴里,看向一旁的燕轻尘,泄愤一般狠狠的嚼着。 结束早膳后,燕檀初抱着小狐狸陪着安王妃在府内花园转悠。 想着昨夜不知这孩子几时回来的便问:“初儿,昨天乞巧节,你二人玩的可好?” 把怀里蠢蠢欲动只想去寻楚如涣的小狐狸递过去,先给了楚如涣一个呲着小白牙的笑才说道:“好着呢,昨天街上人可多呢,热闹的很,处处都是好玩的” 想到花未开,燕檀初接着问道:“母亲可知道那花未开?” “花未开啊,知道啊,那可是好地方,我虽未去过,却也听你父亲和身边的人说起过,就连我去宫里,你皇祖母还提起过呢” “怎么,昨日去了?” “嗯,去了,不枉人们津津乐道口口相传” 楚如涣想起什么似的问:“你吕赫哥哥昨日有没有碰到有缘的姑娘啊?” 摸了摸鼻子,心道,昨日我们两人都带着面具呢,脸都见不着长什么样子,到哪里去被姑娘看上。 但这话万不能和母亲说的。 “我们昨天从黄昏一直到夜末都在花未开中看节目喝酒赏乐,没跟什么姑娘有太多交际” “那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又逛了一会,就听燕七说将军家公子到府上来了。 把母亲放心的交给蝉心姑姑,燕檀初就跑着从花园出去了。 看着一身锦衣公子哥打扮的吕赫,“怎么,还未到午时呢,吕兄就如此着急?”燕檀初人还未到就用轻佻的语气调侃着。 吕赫任他打量大方道:“是着急,难不成只有我一人急,你不急,听我来了怎也没请我进去坐” 同样大方的小世子自然也不怕调侃:“那清舒姑娘如此妙人,我自然也急着想要再见上一见” “带够银子没有?” 将军公子拍拍腰间荷包:“自然做足了准备” 已经在来正堂之前换上一身紫色暗纹缎子衣袍的小世子率先出门,头也不回:“那还等什么,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迈着流星大步,面上却都不显着急的往花未开走去。 吕赫是从不习惯坐车的,燕小世子呢对坐车这事,除了需要陪楚如涣,自己也是不坐的。 今日二人依旧没带小厮,一路闲聊着往花未开走去。 “阿初,你说我们今日能不能够幸运的见到那清舒姑娘?” “吕兄,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幻想,这花魁的神秘,不是幸运与否能定的” 看着不欲接话的吕赫,燕檀初引着他去想楼中的酒,说到酒,吕赫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对,只为酒,也值得一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应该猜到女主是谁了吧?前面先是全面的介绍一下皇室成员和花未开的结构地位影响,捎带着提及一些必要不必要的其他人物,不要着急,很快就要专注于谈情说爱追媳妇啦~( ̄▽ ̄)~* 多多点击收藏哦,望安在此谢过啦 第8章 虽然来花未开时,才刚到午时,本想着应当不会太过忙碌,各阁各室任君挑选,谁曾想,点了名要昨晚的那间暗香阁,竟已被人包下了。 吕赫听了不免失望,本想就算是见不到,喝着美酒吃着小菜的坐在昨日香阁,也可借景勾起那惊艳回忆。 燕檀初感觉站在自己和吕赫面前的这个姑娘,不像是楼内的侍女接待,脸上虽带有微笑,却不是公式话客套的笑,腰板笔直,气质出众,怎么看都不像是侍女。 本着能打入内部最好的心理,燕檀初让让身子,开口问面前的姑娘:“既然暗香阁已被他人所用,劳烦姑娘引我们去一处和暗香阁相似的房间就好” 听了燕檀初的话,澜画也有些为难,楼内每阁每室装潢风格皆是不同,并无相似的两间,面前男子所说的暗香阁,与之相似的唯有顾翎之的书房,可.....。 眼前二人气质卓越出尘,想必定然是身份地位优越的人,再来,来者皆是客,又岂有谢客的道理。 打了个暗铃,有个小厮自一楼一廊前而来,对燕檀初和吕赫行了礼,伏身立在这位不似侍女的姑娘身侧,未看清耳语了什么,小厮已快速闪身往长廊深处而去。 女子步伐不快,领着二人往深处走去,燕檀初看女子无意多言语,就使了个眼神,打住了吕赫想要开口询问的动作。 楼内深处一个飘散着微弱檀木香气的房间内,在靠窗的茶桌软榻前,桌案前一冰肌玉骨,气质淡雅出尘的白衣女子,认真的盯着面前书页,似是乏了,抬手托腮,右手执起桌侧冒着热气的精巧紫砂壶,给自己斟了杯花茶。 端起茶杯,还未入口,门外响起了轻轻的两下叩门声。 “进”只一字,嗓音如高山流水,清澈空灵,一如女子出尘淡雅的气质。 看着推门而入恭敬站在自己两米外的楼内暗侍,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等她开口,那名小厮便低头道:“楼主,刚刚澜画姑娘差我来报一声,她领着两位面生的客人去您书房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把刚未入喉的花茶端到嘴边,指尖微微摩挲杯沿,迟迟不把茶水送入口中。 思虑的功夫,入口,茶已微凉。 自己的书房除琴棋茶画四人外,他人是不能靠近的,更是自己几乎日日都去的房间,里面的痕迹,若是有心人,想来也能窥出端倪。 不过让顾翎之疑惑的是,澜画素来稳重,怎么今日会做出如此反常之举。 这边不紧不慢的印着燕檀初和吕赫来到顾翎之书房的澜画,她来的不急不缓,前脚刚出去的侍女,已经把屋内可以显明身份的物件都收了去。 引到门前,拉开门,眼帘扫视了一圈,澜画把门全部打开,侧身伸手请了请身后的燕檀初和吕赫“二位,这便是楼内唯一与暗香阁相仿的一室了,请” 说完有个侍女已经过来接了澜画的位置,随二人进门听侯。 不给吕赫询问的机会,澜画已转身快步离去。 叫了两壶双梅酒,有点了楼内颇有名气的水晶虾仁,口水鸡,烧鹅和梅花酱牛肉。 侍女刚关门退出去,吕赫就问:“阿初,怎么,刚刚怎么不让我问” 酒没上来,燕檀初倒了杯桌上备着的竹叶清茶,这茶显然是常备在此的,入口的茶已经凉透了,不是今早的新茶。 “你无非是想问,怎么走了许久,还未到呢?” 吕赫笑了笑:“还是你了解我,跟着刚才那姑娘我感觉走了好久,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件屋子,怕是里楼门口甚远” “吕兄,依你看,这屋里可有什么不同?” 吕赫认真的环顾起屋内环境,四周同昨日的暗香阁一样,无论桌椅书架笔架茶桌皆是上乘的檀木,所以没有燃香,屋内也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眼神扫到笔架时,吕赫才发觉:“这房间,应该不是待客所用,应该是一个人的书房” “你也看出来了” “你看这屋内有书架,上面满满当当的书,笔架上的毛笔也不是全新的,还有清洗过的墨迹,这些在昨天的暗香阁都是没有的,而且也不符合楼内阁室的装潢” “吕兄今日细心了”燕小世子已经起身走向书架,一层一层的看,上门什么书都有,八卦,五经,周易,兵书,医法,国史,地理,杂记都有,还夹着着一些小话本和画册。 想来这房间的主人,也是个颇有趣味,且学识渊博的人。 小世子又走到书桌前,笔架上规整的挂着由细至粗一整排的毛笔,笔架旁一台圆形的红丝砚,砚内还有残存的余墨,一旁还有各色丹青。 笔墨如此齐全,桌上却不见纸张,想来是刚刚已经被人收拾过了。 听着有脚步声,小世子做贼心虚的运转内功,轻飘飘脚步无声的回到茶桌前,门被拉开,刚才点的美酒和小菜陆续摆上了桌。 这次带够了银两,不必再争一壶酒,燕檀初也不往酒杯里倒,直接取过酒壶,仰洒进嘴里。 再次起身来到书架前,这几日养白了些的手拽下来一本白襄国地理游记。 自己的母亲楚如涣是白襄国长公主,儿时常常赖在楚如涣怀里央着她给自己讲,白襄国民间的奇闻轶事。 也跟着去过几次,白襄国也是个民风开发,地理富饶的地形奇特的邻国,幼时玩耍的记忆在脑中回顾了一番。 看着在茶桌前大口吃牛肉的吕赫,小世子本想说给自己留些,不过一想,算了,吃完了再叫好了。 在桌前坐下,燕檀初拿着手中的书一页页的翻看着,其中竟有母亲给自己讲过的小趣事。 书不厚,自觉没过多久,一本书已经剩不下几页了。 揭过最后一张书页的手停顿下来,尾页空白处,有一行娟秀间中不失潇洒大气的字迹,纸上书: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此时正处盛夏,这印在书中的诗句,是否是近几日落笔而留的呢? 看着这字,燕檀初不自觉想起昨天傍晚暖色黄昏后,护城河水边那抹水蓝色的倒影。 想着倒影,就又想起了午间玉器店内铭刻在心中的那双,长睫阴影下淡然清亮似有星光的眼。 酒足菜饱的将军公子,回头看燕檀初捧着一本已经看完的书神色木然的发呆,再看了看桌上被一扫而空的酒碟,有些不好意思,尽量不发出声响的移动到门口,轻轻拉开门,对侍候在门口的小厮,又报了一边刚才所点的菜名。 另一边的澜画也正跟顾翎之说着这事:“翎之,此时留在你书房的两个人,你猜猜是谁?” 琴棋茶画四人,是自幼在派中被师傅挑选伴自己练功学习的,四人都比自己大些,琴棋长了两岁,茶画长了三岁,本就亲厚,顾翎之都以姐姐相称。 松了松因伏案看书有些僵硬的肩膀,侧躺在身后软榻靠枕上:“听暗侍说,是两个生面孔,既然是生面孔,你叫我怎么猜” 澜画看着她毫不在意的自暴自弃,无奈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那个身量少矮些的,应该是安王府世子燕檀初,那个身量高又黑的,应该是近日回来的将军府公子吕赫” 听着她话里的两个应该,顾翎之有些好笑:“你都不确定?就应该应该?” 听着她语气里的嫌弃,澜画这次换上了自信肯定的语气:“虽然我也没正眼见过这安王世子,但总比年初刚来的你知道的多” “你年初刚来,后脚这安王世子就远赴边关了,你肯定是没机会见,但我在这五年间,虽没瞧见过正脸,却也窥见过侧颜” 顾翎之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催着澜画现在喝下去,没等澜画推辞就道:“赶快趁着未说到精彩之处润润嗓,免得说到精彩时要水喝” 有些无力的翻了个白眼,默默的把手中茶杯的水润了下去..... “不是我吹嘘,只看侧脸,这安王世子都是举国无双的俊美,且文武双全,年至十八,幼时没惹过任何祸端,长成后也非其他世家执侉子弟一般,无理刁蛮跋扈行事下流手法肮脏,仗着家世长辈四处为非作恶,招惹事端” “这个人跟他周身的气质一样,干净洁白,是当世之君子“ “若不是安王世子,换做他人,我怎会让他留在你书房” 极少听澜画夸赞谁,此刻一听她话中似乎所有能用来夸奖男子的形容恨不得都用上去,顾翎之倒有些好奇,澜画口中的这个安王世子了。 ”刚才看了他正脸,剑眉星目,鼻峰高挺,皮肤白蜇,薄红的嘴边挂着浅笑,身上似乎还有些青冽的兰草香,还有啊,那睫毛快赶上你了吧” 本想打断她的花痴,又听澜画嘴里不停道:“若安王世子是女子,我敢说,五国中,唯你可与其争颜色” 顾翎之之美,薄纱遮面亦不可挡,此事众人皆知。 听澜画如此夸赞的相貌,这安王世子该是何等俊逸风流潘安之貌。 书房外有暗侍,此时暗侍前来汇报屋内动向,将军公子除了酒之外又叫了一遍刚点过的菜式,自刚刚就起了心思的顾翎之吩咐了一下,取了件崭新的男侍衣袍,出门前在脸上覆了张轻薄银面。 一路来到自己书房前,接过侯在廊前侍女手中的餐盘,拉开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哈喽,我来啦 非常感谢喜欢我的故事的朋友们,你们的观看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当然啦,看过的都能点击收藏的话,就更能激励望安了\( ̄︶ ̄*\)),还是没有撒娇打滚求抱抱<(^-^)>,虽然如此,但望安是个会比心的小可爱哦 第9章 以一种颇为新鲜的感觉踏入自己每日必入的书房。 顾翎之端着食盘中的小菜,躬身放菜碟时,侧眼瞧了一眼,自开门就看到坐在自己书桌前的那人。 那人此刻有点呆,不知是在神游还是发愣,等等,他手中此时拿着的不正是,前几日自己刚刚读完的别国趣闻轶事吗。 顾翎之刚进门时,吕赫没注意她,此刻抬头才发现,这侍仆脸上竟戴着面具,啧啧啧,是这天下面具都别无二致,还是这三副面具出自一家店面,这小厮脸上的面具,竟同昨日燕檀初给他的那个一样..... 瞧瞧,瞧瞧,到底是因着好奇心而生出的急切,让她忽略了些本该注意的细节,一个小厮怎么会戴如此精致轻巧做工上乘的银质面具呢。 既然发现了不寻常,将军公子朗声唤醒还在愣神的燕小世子:“阿初,这酒你还喝不喝了,若不喝,哥哥我可就不客气了” 若是平时,吕赫定不会这般打断他,燕檀初从手中书页回神,见着吕赫把视线隐晦的投向,茶桌边放置菜盘的仆役身上。 小世子放下书卷,起身走到茶桌边上,没先急着打量,而是又渡了两步,走到顾翎之身后的拉门处,把门合上了。 顾翎之看到他的动作,并不惊疑也不慌张,一如刚才,并未表现出半分不妥。 拉紧了门,燕檀初才回身落座在吕赫一侧,顾翎之脸前。 此时小世子才专专心心毫不避讳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厮,衣袍崭新并无旧痕,脸上银面细腻光滑做工精细,掩在未束袖的衣袖里的手,只看放置菜碟时显露出的手指,别说粗糙,连一丝细茧都没有,手指纤长指甲圆润光滑透着一点点粉。 燕小世子无声的抿唇淡笑:这小厮是女子。 上完了菜,没等她收起餐盘,燕小世子抢先说道:“我二人互斟互饮不甚欢畅,不如先留步,为我二人斟酒,如何” 如何?这话问的,我现下的打扮是小厮,我还能拒绝是怎么的..... 顾翎之也没开口,只拿起手边的酒壶,给将军公子和小世子各倒满了面前的酒盏。 看似赏脸般的端起酒一饮而空,非要她开口似的又问:“我们点的菜色,只知道是楼内招牌,很是又名,其他的特色却不甚清楚,给我们说道说道” 压低了声音开口,嗓音也不似男儿般浑厚,一听便知,只是燕小世子不愿戳破,将军公子呢只觉得这个小厮想必年岁不大,看身量这男孩子也就十二三岁罢了,嗓音清澈些也正常,顾翎之自己也明白,女子身份怕是早就被窥破了。 但却不甚在意的回着小世子抛出的问题:“这道口水鸡乃是蜀地名菜,虽是凉菜,却有刚出锅热菜的厚重鲜香,是取自乌皮土仔鸡鸡腿,用十三味辅料蒸煮,再淋以十五种调味及炸至金黄的香花生碎,才出此菜” 待到燕檀初夹起虾仁送入口中,顾翎之才又道:“这水晶虾仁属闽地名菜,虽无颜色挑起味蕾,其制作过程却颇费心思,需去上等河虾中的大虾,分二次洗净,用清水漂清捞起,放入笊篱内沥干水分,摊放在通风处晾个半炷香,再用洁布吸干水分,才可腌制入味” 又简单介绍了烧鹅和梅花酱牛肉,“为何这各地名菜会成为我楼内招牌菜,全是仰仗掌勺的各位,都是此菜色的名家,各方客人们都可在楼中品尝到属于故乡的正宗味道,故而闻名” 想着她这会被自己折腾的说了好些话,也不知能不能饮酒,燕小世子颇为体贴的给顾翎之到了杯茶,递了过去。 刚才难为自己这一番,此刻倒是细心的送茶来,顾翎之没感念他的体贴,不过倒是把刚才的一番刁难在心中一笔勾销了。 常年在军营的将军公子,此时也全然放开了,没顾什么男女之仪,伸手一把将顾翎之拉到燕檀初和自己身侧。 其实哪是没顾什么男女之仪,是这将军家公子,根本就没瞧出来眼前这小厮是个女子扮的。 一直淡淡然毫无波澜的小厮,一个转瞬间已被按坐在桌前,饶是如此巨变,一向高雅端庄持重的顾翎之,也没露出半点惊慌之色,亦没有身份悬殊该有的糯糯。 坐在身边,这样近距离下,燕小世子侧头晒笑时,发现了那隐在面具之下,瞧不真实的眼。 那双眼...那双眼...心跳骤然加速,小世子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君子,只想看清那双眼。 顷身过去,右手伸出稳稳扶在顾翎之后脑,一双殷切的眼闯进了视线,顾翎之在那双眼里看见了满满笑意。 而那双殷切眼睛的主人,在身前小厮眼里,看到了一晃而逝的猝不及防。 看着眼前放大的五官,脑中回荡着刚刚澜画对他的所有形容,一一对照下来,果然,没有半分虚言,当然,除开君子之说稍有差池....试问哪个当世君子会对初见的女子做出此刻如此无礼之举,虽说自己这个女子扮作了小厮。 燕檀初没松手,顾翎之也没挣开,气氛有些说不出的.....一旁的将军公子看着眼前的二人有些怪,明明是两个男人,但怎么四目相对,看出了明投暗情的感觉。 看出暗情明投的将军公子,室内的空气若能人言,定要对吕赫说,你眼花了。 “阿初是在观察他的面具吗?刚刚一进门我就瞧出来了,竟跟昨日你给我的一模一样呢”自觉已经看出端倪的将军公子出言打破了两人的僵局。 其实哪有僵局一说,纯粹是燕小世子不愿松手罢了。 收起热切的眼神,并无异常的松开了黏在顾翎之后脑的手,接着从善如流的顺着台阶接了下去:“是啊,这面具竟是与昨日你我二人的面具相差无几” “哪是相差无几啊,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啊”吕赫有些吃惊的看向燕檀初,暗想今日阿初莫不是有些醉酒,喝花了眼,但以小世子那般的酒量,不应该呀。 顾翎之猜不出眼前这不按套路出牌的燕小世子,接下来又会作何举动,趁着此时道:“小人该告退了,小人本是流云室门前的侍候小厮,适才前来送菜,是因主管遣我过来” 不等燕檀初开口,吕赫就万分善解人意的道:“哦,既如此,你就退下吧,若这中间误了事,就不好了” 得了话,小厮规规矩矩的拉门退了出去。 看她出去,燕檀初有些舍不得,但又没什么理由继续把人留下来,再者,她会扮作小厮进来,若想走,或许根本也不需要什么借口。 想想,她为什么要扮作小厮到这里来呢?总不能是为了来瞧瞧刚从边关回帝都的自己和将军公子吧。 其实小世子啊,你的猜测倒真是八九不离十,是来看人的,却不是看你们俩的,而是专程来看你一人的。 聪明的燕小世子还在想,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瞧到书架,突然明白了,就着酒杯含着酒水呵呵的笑了:这书房,怕不是她的书房。 该道一声小世子想复杂了,还是该贺一句思想拐了弯,却不经意探到了其深处的真相,顾翎之定也想不到,会因此,被他猜到了这书房的主人是自己。 相通后心情极佳的燕小世子扫空了面前的菜碟,亦一滴不剩的喝空了酒壶里的酒,转了转情窦初开的小脑袋瓜,燕檀初起身去书架前寻书。 要寻什么书呢?自然是从细微痕迹中找到那本,近日被人时常拿来观阅的书。 一列列的巡视了遍,燕檀初最终决定拿起了那本,放在白襄国国风轶事书旁的另一本,也是关于别国民俗趣闻的一本书。 坐在书桌前翻开书,没有看到想看到的字迹,倒是毫不客气的揭开首页,在其中空白处并不见外的留了几个字。 看着纸页上自己飘逸风流的大家之风,燕小世子笑眯眯的把书塞回了远处。 接着叫上吕赫,准备回去了,喝了好酒吃了好菜的将军公子,已经忘却了来此的初衷是想一睹芳容的 ,听到声就起身去拉门。 左脚已经迈出去的燕小世子,嘴上不自信的努了努,犹豫了一瞬,果断回身走到书架前,拿下了刚刚自己落下字的那本书。 转而将书放置在没有一片纸张的书桌上。 秉承着,今日留一物,他日好相见的做派,燕檀初骨节分明的手灵活拆下腰间玉佩,压在了书面上,这才没有丝毫犹疑的转身出门。 房间里换下侍服的顾翎之,摘下覆在脸上的面具,接过澜画递到面前的竹叶清喝下,脚步轻快的走到软榻坐下。 澜画有些忍不住的问:“怎样,安王世子其人,是否与我所说别无二致?” 回想刚才一幕幕,顾翎之好笑的回她:“除开当世之君子一说,其他的均名副其实” “哦不对,文采武艺方面我还未见,定论还不能下” 澜画听了此话,有些心惊得叫了出声:“他是做了什么有违君子之举的事了?你未被他讨了便宜去吧” “自然没有”顾翎之轻笑摇头间,丢给澜画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呀各位(づ ̄3 ̄)づ╭?~,感谢大家的支持,望安会继续努力的~( ̄▽ ̄)~* 第10章 不多时,就到了顾翎之每日必去书房的时间了,因着上午无故招待了两位贵客,跟在身后的澜画和沭琴怀里抱着早间从书房收拾出的东西。 澜画一边按照顾翎之平时的习惯,往书房内摆设起小香炉,沭琴则往软榻上放置着坐垫和靠枕。 顾翎之习惯性的走到书桌前抚了抚笔架上的笔,透过昏黄的落日余光,桌上放置的东西定住了她的眼神。 伸手拿起了燕檀初临走前压在书上的翠玉,顾翎之打量着,总感觉这玉似曾相识。 不知是那两位哪一位的玉佩,没多想,便把玉挂在笔架之上,随口吩咐澜画,若是遗失玉佩之人不察,就等下次在楼中遇见,还给人家。 拿起放在桌上的书,出乎小世子预料的没有翻看,而是只当遗忘未归位,走至书架前放置好了书,便没有下文了。 枉了燕小世子绞尽脑汁的一番小心机,你不按套路出牌,人家也不按套路接牌,就此一事可见,两人当真是相配极了..... 近几日,燕小世子总是莫名神游天外,偶尔与楚如涣聊天时还会发呆出神,身旁跟着的燕久和燕七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世子这几日是怎么了。 单纯懵懂的小世子,近几日都在想,自己何时前去讨要玉佩才是最好的时机。 那清舒姑娘发现自己留的字,会不会期待自己前去,或者不是期待,是根本就在等自己去。 要不说小世子单纯呢,他也不想想,万一人家没看那书呢。 虚虚晃晃自那日后,已过五日,不得不说,小世子当真是极有耐心的。 第六日午后,小世子实在是压不住自己那颗早就飘到花未开的心,换上锦袍玉带绸缎靴,脸上覆了面具后,不要形象的蹦跳着往花未开而去。 这个时间段,正是顾翎之每日留在书房的日子。 燕小世子今日没有从正门而入,而是身形隐蔽的先是在花未开四周打量了一番,随后绕着花未开的地界仔细的观察探究了一番。 还有有些破费力气,但总算是被他窥到了门路。 找好方位,小世子内功自周身运转,从花未开楼深处三楼高的僻静之地,翻墙而入。 今日是朝廷休沐日,花未开楼内相比往日更加热闹,燕檀初自身也是武艺卓绝,可登排行榜前三的身手。 花未开楼虽内暗侍众多,也都被机敏的小世子一一躲过。 翻墙而入后,起初险些被从外面探究不到的复杂结构绕进去,燕檀初在脑中仔细回想,结合两次入楼经历在脑中绘出了大致的楼内结构图,倒是因此耽误了些许时间。 燕檀初对自己很是自信,并不怕惊扰了暗侍,转了几弯后,得偿所愿的入了书房的走廊。 推开书房门前小世子还在想,若是她不在,就再留些东西,甚至不靠谱的想,要不闹出点动静,让她来寻我也是可以的。 却不知,就在他靠近书房时,坐在软榻上垂眸看书的顾翎之,已经起身,身形轻盈移动间,一把细长无影的剑已经握在手中。 悄无声息的拉开了门,燕小世子才突觉心虚的猫着身子闪进房间,还未直起腰,一抹虽无丝毫杀意却极其凌厉的劲气自背后袭来。 电光火石间,燕檀初身形急闪,摸出袖中玉骨扇接住连贯而来的剑气。 书房所在的位置本就属花未开深处,平日里非琴棋茶画四人和一些持有牌号的暗侍可靠近,此间花未开正楼和主楼都已宾客盈盈,更衬得书房此时落针可闻。 一呼一吸间,不等燕檀初看清持剑之人的容貌,数十道剑式已向身前刺来。 步步倒退间,燕檀初只守不攻,几息之间百招已过,不由叫小世子感叹,此女武功不俗,剑法也是精妙。 虽没清楚看见她的脸,但招招过手间,已看出其玲珑有致的柔软身形,加之对于手中剑身的感触,剑轻如鸿。 刚才猫腰进门后,室内火烛就以熄灭,加上琢磨楼内格局耗了些时辰,此时书房内,虽不至漆黑但也幽暗的很。 不愿继续缠斗下去,本想开口的燕檀初动了动嘴唇收住了话,起了些坏心思。 一味退守的招式瞬息间攻式迅疾,手中玉扇飞出,分寸精确力道千钧,直直击落顾翎之挥洒中的长剑。 惊异间未得喘息,一抹檀香味道浓郁的气息扑面而来,动作之快不及她反应,就感觉腰间温热,手腕也被那人握在掌心。 被身影带动着压在书架上,两人贴的很近,不,应该说燕檀初贴的很近,顾翎之深吸一口气刚想动作,耳边传来一声温润清澈并无恶意的嗓音。 “别挣扎,我不想伤了你” 后又紧紧跟了句:“你别怕,我只是来取东西的,来取我的东西” 特意强调是来取自己的东西,顾翎之听出了话外之音,动了动手腕道:“先放开我” 燕小世子乖巧的松开手,并且极其规矩的退后了三步之远。 拂散面前残留的气息,顾翎之扭身点亮了烛火,没回头一路走到书桌前,泛着冷意的声音从紧抿的嘴角飘出“笔架上挂着你的玉佩,不送” 燕檀初不急着去拿玉佩,本就是自己留下的,无比诚恳的施身作了一礼,语气温柔:“燕某并非有意冒犯,还望清舒姑娘见谅” 听他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顾翎之有些意外,自己从未在人前展颜,对于自己的身份信息也早已抹去,他是如何得知的。 见她没有再立即出声赶自己走,燕檀初试探着迈步走向书桌前,顾翎之还是立在那没有动作,虽未转身,但已无戒备之意。 这样的感知,让燕小世子很是欢喜,见她不言,就神态放松的倚靠在桌前,自顾自且胆大包天的逗弄她:“想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得知你身份的?你转过来,我就告诉你” 可能是小世子语气太过温柔宠溺,又或者是因为,他此刻萦绕在周身的感觉让人觉得很是温良纯粹,再或者是因为前些日子澜画于他所说的话,顾翎之没有细想自己因为如何,身子就已经轻轻的转到面对桌前。 看着眼前并无面纱遮挡的脸,文采灼灼的小世子竟是搜肠刮肚也找不到最为妥帖的赞美来形容,只觉眼前面容有倾国倾城之词都不及的容貌,气质又如雨后春竹般冷冽傲然间不失柔美。 想起刚刚凌厉利落的剑势剑招,又觉此人武艺高深身有侠骨,未见她之前,自幼出使各国的燕檀初未曾想过,也不曾见过,能有人把这种种万般气质融于一身。 顾翎之本满是冷意的脸,在慢慢观察着眼前之人之中,寒意缓缓褪去,在燕檀初呆在原地的时候,她细细的打量着他,青色竹纹锦缎靴,一身深青色衣袍,衣袍之上并无花纹,只袖口处隐隐约约藏着若隐若现的祥云暗花。 玉带见未着玉坠,面上戴着一张彼时同自己一样的银质面具,这么近前打量,此人比自己高出大半头有余,身形挺拔卓越气质如松,却不似寻常武艺男子般魁梧健硕。 被惊艳到一直处于呆愣中的燕小世子也是不错眼的看着那双明眸,自然没能错过刚刚的一番打量,待她看到自己面上时,燕檀初回了神。 伸手取下了面具,没收回眼中的惊艳,诚挚乖巧的扬起一抹明媚的露齿笑。 他这一笑,倒是歪打正着的让顾翎之晃了神,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心也跟着混乱的扯了一下。 安王世子天人之貌,举国皆知,上次在书房观他容貌时,或许是因为戴着面具,没能全然看清,这时顾翎之才真正明白,安王世子不负世人所言,五国之中,论容姿,无人能出其右。 且不说,就刚才一番打斗,此人武功修为与其年龄对照,能如此厉害,定是自幼儿时勤学苦练至今,若他想制住自己,不需百招。 在互相打量中,不知不觉半炷香时间悄然而过。 顾翎之率先开口:“告诉我吧”语气柔和,眼神自燕檀初脸上退开,那抹笑,太诱人也太惑人。 燕小世子又是满足的一声轻笑,认真看着她转开的侧脸开口道:“或许你不知,早在乞巧节献舞前,你我已在外碰过一面,在护城河间玉器店,也许你已忘记或从未在意,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那一面是乞巧节午后,让我记住了你的眼,第二面在乞巧节晚间护城河畔,虽然只是一抹水蓝色长裙,我却知道,那定是你无疑” “这第三面就是乞巧节当晚,花未开楼内最引人注目的献舞了,虽然暗香阁离舞台稍远,但那面纱中的眼睛,还是被我认了出来,自此我便知,你就是清舒” “他人只知花未开清舒姑娘,舞技出神入化,身段秀美绝人,貌美如仙,可是他们却不知” 话音骤停,顾翎之感觉一抹眷恋的视线投向自己,接着耳边响起了一句,及至老去,与君携手看落雪时,忆往昔,仍会想起的那让她初初动心的话。 “他们却不知,以一舞名动五国的清舒姑娘,有一双胜过盛夏星河间融汇群星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事在文案中请假啦,不知道有没有小可爱注意到,以后有事呢会提前在文案中递假条,望安还是希望看到评论哒,给点鼓励呗,比心Ψ( ̄? ̄)Ψ 第11章 听过无数赞美盛誉的顾翎之,此时也被站在身边,这个小自己三岁的男子的一席话,挑的二十一年来如古井般无波无澜的心,似一阵春光明媚下带有花香的清风拂过,微微荡出细纹。 是话打动了她吗,不,是出口之人,真挚诚然坦荡的眼神,和坚定确信不容置疑的语气。 看着燕檀初看向自己只有纯粹欣赏爱护,并无半分□□龌龊的眼神,顾翎之淡淡的笑了,心道,真是个干净纯粹的男子。 怕是不懂,若这样一番话说给旁的女子听,定是会要欠下情债的。 虽是淡淡一笑,却让燕小世子感觉,此时燃着烛灯的屋内,天光大亮,明媚如春。 现下书房内的气氛很好,小世子还是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底气不足的问:“能先不赶我走吗?” 接着又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语气:“我还想再呆一会” 有些好笑的看着冒冒然自己偷摸进来,如今反倒委屈坏了的人,顾翎之没来由的心下一软应了下来:“想留,便呆一会吧” 那怕被拒绝而僵直的背,在听了话后徒然放松下来,起身去茶桌倒水间,顾翎之还隐约听见他转身时用气音哼出来的一句:“你真好” 他那声本就极轻,想来也没打算让自己听见,顾翎之就装作没听到。 犹如屋内主人一般的两手抓着两杯茶水,来到书桌前坐到顾翎之对面,把茶水满满当当的灌进嘴里,鼓着腮帮双臂交叠的搁在桌上,看着顾翎之姿态娴雅端庄的小口喝着水。 心里转着弯的想,跟她聊些什么好。 顾翎之喝着竹叶清也没有开口的打算,燕小世子想着想着才后知后觉,还没自我介绍呢。 挺直身板,屁股在檀木椅上向后挪了挪,还煞有其事的抬手抚平了本就没有褶皱的衣袍。 这一番明眼的小动作做完,又拿起茶杯抿了口水,清了清嗓子:“还未自我介绍,在下燕檀初,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你可以叫我阿初或者阿檀,阿燕就算了” 听着他颇为别扭的语气,顾翎之放下手中的茶杯,像是专门逗他一般,清清冷冷的嗓音透着分笑意的唤了声:“阿燕” 这称呼一出口,燕小世子就微皱着英气的剑眉,撇了撇嘴,颇有些愤愤的小样子,看的顾翎之脸上笑意又重了几分。 没等他不满的开口就接着说到:“阿燕,怎么就算了?不是挺好听的” 小世子的不满终于说出了口:“哪有好听,阿燕阿燕,我堂堂安王世子,怎能如娇软可爱的小姑娘一般,不妥,很是不妥” 看着眼前一通抱怨的燕檀初,顾翎之倒没想到,他会如此的孩子气。 “你呢,你就叫清舒吗?”没等回答又接着上一句“我总觉得,清舒只是你在花未开的名字,并不是你真正的名字” 自问自答了一番,燕小世子就满脸掩不住的笑,笑容间还带着那么两分得意,把身子趴在书桌上,手指拨弄着笔架上的毛笔,侧头问她:“我说的对不对?” 顾翎之似乎是存满了坏心思,今日要把他逗弄到底,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只给了小世子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说到:“你猜对不对” 没得到肯定回答的小世子不乐意了,使出了在王府,对着安王和安王妃撒娇的那一番颇不要脸皮的本事。 趴在桌上的胳膊,向前伸,指尖够到顾翎之搭在书桌上的手腕,没登徒子般的去抓她的手,勾着她的袖口扯了扯,温声道:“告诉我嘛,我要求不高,只要告诉我,对还是不对,不用告诉我名字,这样就够了” “你的名字等你哪天想要我知道,你再告诉我” 话说完,晃了晃抓在手中的白色衣袖,生怕她不答应似的又补了两字“可好” 看着桌前一脸期翼的燕檀初,他此时的样子,让顾翎之想到了刚出生的小马驹,湿漉漉的柔软可爱。 本就是逗他,此刻不要脸皮撒起娇来也毫不含糊的小世子,倒是让顾翎之有些宠溺,这个人怎么做起这般动作也这么可爱,若是平常男子,早被她一剑赶出门外了。 若是澜画看到此时书房内的情景,怕是会不顾端庄的张大嘴巴。 要知道顾翎之的美貌才情舞技是出了名的,可知道这些的人也都清楚,她的清冷更是出了名的,只要是前来示好的男子,无论商贾朝臣世家公子,哪怕是别国皇子派人来,无一例外,皆被一口回绝。 先不说此情此景会让澜画惊讶,若是让她知道此刻顾翎之心中所想,定是会摇晃着她的肩膀问她,这是个假的顾翎之吧。 清冷如你,拒人于千里如你,如今怎会看着一男子撒娇,没有把人推开不说,反倒觉得他可爱。 难得的对着外人生出了亲近之意,难得就难得在顾翎之自己并未发觉,她对待燕小世子的不同寻常。 小世子眼睁睁的看着攥在手中的衣角,被一直纤纤玉手轻轻的抽了出去,燕小世子有些沮丧,这招有些羞耻的必杀技使了出去,若是没效果,自己也没招了。 没等耷拉下耳朵,耳边便传来一声“对”,虽仅仅只是个单音,小世子却好像从中听出了那么一点不用心察觉都听不出的纵容。 得到了回应,燕小世子的高兴全都写在了脸上,由心的咧嘴,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顾翎之忍不住问:“你平时在外,也都是如此吗?” 小世子有些茫然“如此什么?” 轻笑一下,顾翎之从书桌起身往茶桌前走,似是想给他自己细想的时间,又或是总想逗逗这个人,她坐在茶桌前沏了杯茶的功夫,小世子都没等来后话。 耐不住性子的追问“你说我,如此什么?” “如此孩子心性,如此性格外露,让人一眼就能看穿你此刻在想什么”说着这话,顾翎之还是没有发觉,话中带着一丝警示。 燕小世子有些无辜的皱巴了下脸,极其认真地说:“没有,出门在外,我从来是不苟言笑,且不喜与人结交,更不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坊间所有关于我的传闻,或许文采武艺样貌这些多有夸张的成分,不太符实,但关于我的性格,却是没有偏差的” “绅士之风骨,当世之君子么”顾翎之陈述着澜画跟她说的话,却在话尾带着明显略有调侃的疑问语气。 把这当作夸奖的燕小世子,不知是忽略了其中的戏虐,还是因着顾翎之夸了他,而有些小得意的确实没听出来,总之此时顾翎之看到的就是小世子扬着眉,颇有些炫耀的冲自己笑。 “对,这个当世君子,就是站在你眼前的在下” 顾翎之摸了摸手腕,用满是质疑的口气问他“当世君子,会偷偷摸摸的闯人书房,当世君子,会冒冒失失去捉女子手腕,当世君子,会把女子牵制在死处欺压” 本来止住的话头,顾翎之像是又想起什么的开口:“当世君子,会将手毫无顾忌的放置在女子脑后” 燕小世子没从这一句句质问中,听出恼怒和愤慨,只听出了浅浅笑意。 而就是这没有责怪的笑意,让刚刚还骄傲着的燕小世子羞愧难当,做的时候没过脑子不觉得,此刻听她说出来,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有多失礼莽撞。 慌忙走到茶桌边,着急的又想去抓顾翎之的衣袖,手伸到一半,耳边回荡着刚才的那些话,那些行为确实和登徒子无异,克制住了那份想要亲近的心,半路收回了手。 但声音还是止不住的急切,开口的称呼却还是孟浪:“阿舒,那些我都是无意的,我也怎么的,就鬼使神差的做了,若你不讲,如今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呢” 顾翎之脸上笑意更深了,出言打趣:“阿舒?” 懊恼的咬了咬舌尖,暗道,初初相识,这称呼着实有些轻佻,自己怎么会不察,竟是把心里想的称呼,给秃噜了出去。 想了想,怕这人生气,就有意的开口:“不不不,清舒姑娘,是阿燕唐突了” 顾翎之抬眼看他,见他面色红了红,耳尖似乎也染了淡淡的粉,想来这声阿燕,从他口中说出,让他很是羞耻吧。 看他这副快要把自己煮熟的样子,顾翎之不忍心的侧头笑出了声,给这段对话画上了句号。 如赦重负的燕小世子,卸了身上的紧张,抖了抖衣袖,施施然坐在了茶桌对面。 再次很是亲近的开口:“那,如今,我们算时朋友了吗?” 顾翎之看着他清澈的眼睛,不答却反问:“燕世子当我是朋友吗?” 听了此问的燕檀初回望着那双,一开始就让他着迷的眼,斩钉截铁到:“自然” 顾翎之往他面前推了杯茶,自己轻抿了一口茶,看着飘散在茶水上的热气:“那今后,你我便是朋友了” 一如自己所料的,顾翎之在茶气中看到了燕小世子由衷的笑颜。 灌茶入口的燕檀初,得寸进尺的问道:“那我以后便唤你阿舒了?” 怕她不允似的下句话连珠炮一样的追在后面:“现在我还不知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我却都已跟你透了底,若你不许我唤阿舒,不可,这亏我不吃”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就要开始甜甜的懵懂追妻啦,是不是进展有点快?怎么也没有小可爱来评论区找我说话,好寂寞〒▽〒 第12章 “那你便叫吧,看我应不应你”看着莫名理直气壮的小世子,顾翎之还是忍不住的逗他。 许是这会儿谈话间,让燕檀初感受到了多次的纵容,也没急着反驳,反倒是甜甜的唤了声:“阿舒~” 第一声顾翎之没应他,燕小世子要接再励的有连着唤了两声:“阿舒~阿舒~” 受不了他黏黏腻腻的叫自己,顾翎之到底还是没绷住的挑了唇:“好了好了,怕了你了” 顾翎之见应了他之后,小世子笑眯眯的还想开口唤她,不得不提了话头:“你这人阿,还被夸作当世君子呢,不声不响鬼鬼祟祟的摸进来,跟你这名声可是相差甚远” 燕小世子抬头挺胸道:“我可不是无礼之人,我告诉你了,我会来的” 顾翎之有些好笑的看他:“你几时告诉我的,我怎不知” 燕檀初起身走到书架前,巡视一下,找到自己留字的那本别国杂记抽出,顾翎之坐在茶桌旁看他,拿着书回去,没坐在对面,而是不远不近的坐在她身旁。 把手中的书递过去,抬了抬线条精致的下巴:“翻开看看” 顾翎之略带疑惑的翻开书,只见首页纸张之上,跃然几个飘逸劲道的字:清舒姑娘,来日再会。 在书上留言这一点,让顾翎之苦笑不已,“你把字留在书中,怎么肯定我会看,这书我那日回来,以为是你忘记放回,直接塞到了书架” 听了此话的燕小世子,也是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有本书留在桌上,你都不会好奇的翻开看看的” “这本就是我的书,有什么好好奇的,若是非我书房的书,我肯定会看一看的” 打量着书上潇洒的字,顾翎之有些想不通的问:“你就这么随意留字,都不怕这书的主人生气的?” 燕小世子讨好的到了杯茶,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会生气的,对吗?” 小世子超得意的微仰着头,嘴角蓄着压了却没压住的笑意,眼神里透着快要跑出来的皎洁:“就算你会生气,但知道是我留的,你也就不气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像只跟兄弟争了宠爱的幼虎,若是此时身后长了尾巴,少不得要欢快的摇来晃去。 克制了半天,终是忍不住伸手揪了揪他的耳朵,入手温热软乎乎的,顾翎之爱不释手的心下一叹,手感和想象中一样的好。 燕小世子被摸了耳朵,不像一般男子要挑逗或口花花一番,倒像个孩子似的把脑袋往前送了送,一副你想摸多久摸多久的样子。 看着他这一脸讨夸奖的样子,顾翎之搓了搓另一只微痒的手,也伸了过去,揪住了燕檀初另一只耳朵,捏在手里,晃了晃他的脑袋。 如此亲密有些越矩的举动,两个端庄清冷不喜亲近名声在外的人,竟丝毫没觉的有何不妥。 澜画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两人这个样子,毫不避讳的亲近,澜画没往别处想,只觉得自己从小伴到大的小姑娘长大了,终于情窦初开了。 顾翎之如果能听到澜画在心中的感叹,只想无语的翻个实质的白眼,您这还叫没多想啊,都想哪去了,都往男女之情上跑了还没多想..... 此时的顾翎之和燕檀初都没生出那份心思,又或者是两个在情感方面都洁白懵懂的人,都还看不清自己心湖荡起的涟漪,不明白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平时话本看的不少的澜画,似是看明白了两人的心境一般,眨了眨眼,觉得自己貌似已经预见了未来将会震惊帝都的一件事。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了,顾翎之本想把人留下来一起用晚膳,燕小世子先爬了起来“已经在外半日了,我该回去陪母亲用膳” 看着顾翎之也从茶桌前起身,小世子也不去拿玉佩,低头抚平衣摆因久坐而压出的褶皱。 顾翎之却记得玉佩,转身到书桌前拿起了依旧挂在笔架上的玉佩,不知怎么的,顾翎之感觉燕檀初看她拿起了玉佩,整个人的动作都快了许多。 还不等顾翎之走过去,燕小世子就急急的拉门要出去,忙开口叫住了他“怎么这么急,呐,你的玉佩,这次莫要再忘了” 看着眼前盛放玉佩的手心,柔弱无骨,五指修长,或许长期舞剑,掌心应该也是有茧子的吧。 小世子一点也不想接玉佩,只想顺着心意的去握一握面前的这只手。 碍着屋内还有旁人,不可如此随意放荡,不顾及旁人的眼光,况且还只是初相识。 从递玉过去,这人没接,顾翎之就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神情,刚刚那一番天人交战和五味杂陈,都被她看进了眼里。 只是让顾翎之不明白的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还会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盯着这么看了一会,燕檀初见她还不收回手去,怕她累着:“你先帮我收着吧,今日我就不拿了” 其实被那只手乱了心神的燕小世子也不想想,以顾翎之的舞艺,再举那么一时半刻也累不到她。 顾翎之收回手,又往他面前走了两步:“都要回去了,还不拿着,让我收着做什么?” 听了她的话,小世子脸又皱起来了,双手急忙的扒在门栏上,作势要拉门。 顾翎之不明所以的拽住他,这次不等他伸手,转而直接将玉佩系在了他的玉带上。 这下子,燕小世子也不抓着门不放了,速度极快的解下了刚被系在腰间的玉佩,转眼间又给塞回了顾翎之手里。 “这是做什么?”顾翎之有些无奈又无法的看着他。 看着她一副要个说法的眼神,小世子挠了挠头,又侧了侧身子,还不安分略带有些心虚的眨巴了几下眼睛。 躲了一会,泄气似的懊恼的用鼻子哼了口气,又扭了扭身子,背对着顾翎之,才听他不怎么大声的开口:“我怕这次我拿走了玉佩,就没理由再来了” 听着这有些踌躇不安的语气,顾翎之笑了,还笑出了声。 绕到门前看着他,一边低头给他再次系上玉佩,一边说:“为什么拿走了玉佩,就没理由来了,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可以随时来” “真的吗?”眼睛止不住的亮了又亮,小世子又一次把满心欢喜露在了顾翎之面前。 哦,不,还有一旁的澜画... “自然是真的,还是,你本没把我当朋友?” 如顾翎之所料,小世子慌里慌张的张口解释,却不知说些什么好:“不,怎会不把你当朋友,我巴不得天天来呢,就是怕你不答应” “你都没问我,我怎么答应” “那我现在问你,我可以天天来吗?” “你想来,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赶紧应了这句话“好”燕小世子欢快的要命“好了,那我回去了” 顾翎之侧身让出了门,伸手给他拉开,没开口送她,倒是一旁的澜画开口“世子慢走” 这次燕小世子倒没这么着急出门了,看着拉开的门,没往外迈,看着门侧内的顾翎之“我这走了,你也该用晚膳了吧?” 顾翎之不赶他,也没提醒时辰,就这他的问题回到“嗯,该吃了” “那你多吃些,我走了”燕檀初一边出门一边看似嘱咐的交代。 跨出了门,又扭身回来,按住顾翎之本也没着急关上的门,头向前伸了伸脸上挂着笑,给她提醒一般“我明日再来” 这才脚步轻盈,欢快的往前楼走,顾翎之光看他的背影,就能想到,他此刻有多欢喜。 嘴角带笑的拉上了门,或许是午间的一番误打误撞的打斗,顾翎之此时也觉得有些饿了,澜画已经按照往日的习惯去准备了。 走到前楼的燕小世子,这次步伐不小,险些有些蹦蹦跳跳的架势,在前楼准备顾翎之餐食的泷茶,看着他走出的方向,有些微愣,那不是..... 至今没任何动静和通知,现下人都走了,看来是无事发生的,泷茶放下了稍稍提起的心。 端着茶点和小菜,泷茶进了书房,看着已经坐在桌前等着的顾翎之,快步走了过去“翎之这是怎么了,今日倒是无需我们催促,主动用晚膳了,平日不是不情不愿的才吃吗” 顾翎之晚间一般都不用晚膳,只稍稍吃一些不甜不咸的点心小团子,平日里琴棋茶画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吃着,引诱她来吃,都没成功几次,今日倒是奇了。 把日常里她爱吃的茶点摆上桌,又放了几碟清淡的凉拌小菜,放齐了菜,本只是好奇的泷茶和澜画听了顾翎之口中的话之后,就变成了彻底的惊讶。 就看顾翎之眼睛扫过了桌上的吃食,嘴上有些小抱怨的道“怎么这么素”接着又吩咐着“再去让轶棋一会过来时,去厨房端盘水晶虾仁过来” 这四个姐姐,自顾翎之五岁被师傅待会莲霜派时,就一直伴在她身边,看着照顾着她长大,跟师傅一起如长辈母亲一般护着她,顾翎之从来是把她们当姐姐当家人的。 顾翎之这晚上不爱吃饭的习惯,还是被师傅带出来的,这么许多年,倒是没怎么改变过,今日这是怎么了,竟是主动要上吃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过的朋友们不要吝啬自己的爱心,燕过还要留声呢,多多收藏支持一下嘛~( ̄▽ ̄)~* 第13章 在府内饭桌上吃的欢快的小世子,虽说吃相较之以往,粗鲁了那么些,但这副样子,看的安王爷和安王妃很是开怀。 刚送了一筷子鱼进嘴的燕檀初,还不忘给父亲母亲大肆推荐花未开中的菜色。 “母亲,前些日子,我和吕兄去花未开,在那吃的那几道菜呀,真真是一绝” “明日,午膳不用备了,我去花未开给您买回来,您也尝尝” 饭都没咽下去,就忙着安排起明日的午膳了,楚如涣给他盛了碗鸡汤递过去“快顺顺在讲话,别噎着了” “好,明日我就在府中,等着我的初儿给我带好吃的来,如此可好?”安王妃顺着他的话宠溺着。 倒是一旁的安王,心气有些不顺了,自从这臭小子坐上桌,自家王妃就一个眼神没给过自己,看看,看看,光给这小子盛汤,我面前呢,连根菜都没有。 筷子不轻不重的碰在白玉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燕小世子眼观鼻鼻观心的,看透了自家老父亲的那点小心思。 连忙拿起公筷,捞起安王面前的玉碗,从砂锅中扭了只鸡腿,又盛了满满一碗鸡汤堆过去。 楚如涣看着燕轻尘在儿子的一番动作下,此刻心情颇好的喝着汤,有些想笑,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是的。 这边不知是燕小世子出门前的嘱咐起了作用,还是顾翎之真的因为打了一架,饿坏了,今日晚膳竟是配着团子,筷子没停的一粒粒吃了半盘虾仁去。 琴棋茶画,过了起初的惊讶,现在只有满心的高兴,这姑娘,晚膳终于是多吃了些,不错不错,继续保持才好。 用过晚膳,顾翎之便在茶桌前与轶棋对弈,这一边下棋,这四位姐姐们就开始,趁着顾翎之专心,开始有意无意的套她的话了。 此时一想,曾几何时,还说她们稳重端庄的,可以忘了..... 趁着顾翎之思索棋路时,轶棋对坐在她身侧的澜画和沭琴,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信号的两人,对视一眼,轻车熟路的开始忽悠顾翎之。 手中白子刚落,顾翎之就听澜画语气轻松如同往常聊天一般的问“翎之,刚刚安王府的小世子怎么在这?” 一边又落了一子,顾翎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画姐姐不也看到了,他来取玉佩呀” 一旁的沭琴接着话道“用饭时还听澜画说,那小世子说是要天天来,这是怎么了” 回想今天一下午的场景,顾翎之眼看着面前棋局已定,自己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再耗几子也无意义,就放下棋子,专心的回答着各位姐姐提起的小话题。 看她被扰的已无心棋盘,四个姐姐也不再按捺眼中的那些好奇。 看着这几个伴自己长大的姐姐,都放下了刚刚披上的伪装,面色殷切眼露好奇的等着自己开口,顾翎之忍住了笑,倒是不着急了。 动作缓慢的倒了碗酸梅汤,相比平时对酸梅汤的迫不及待,今日喝的倒是小口小口的,看的琴棋茶画都隐隐的起了些心火。 眼尖的看着沭琴隐在桌下,按住了澜画想要起身的手,顾翎之终于大发慈悲的开了口“安王世子很早就过来了,差不多未时就在了” “这么说,我来时,你们已经相处了三四个时辰了”澜画话里压不住的惊奇。 惊奇的可不止澜画一人,这个小妹妹可是她们看着长大的,片刻不离身边,不管是女孩子刚刚及笄时本该萌动芳心的年纪,还是往后的这几年,从没见她和哪个男子相处如此之久。 平日里面对那些个男子,无论年纪样貌才情,还是花式各样的本应讨女孩子欢心的招数。顾翎之别说侧目了,就是连个眼神也没给过谁呀,今日倒是和一个男子在书房中相处三四个时辰之久。 难不成是因为这安王世子长的着实好看的缘故,可,这也不应该啊,她的追求者中也不乏样貌上乘的。 但是若要跟安王世子比较起来,那也没什么可比的,都划不到一个层次上。 顾翎之就这么默默的看着这四人,在自己面前明目张胆的眉来眼去,互相递眼神的瞎猜测,也不开口,一副坐等着她们想不通,来问自己的样子。 果不其然,没让顾翎之久等,泷茶就凑到跟前来“那你们一直呆在书房,这么些时辰,都聊了什么?” “你怎么没赶他走呢?”按不住好奇的澜画接着问。 眼前现出了燕檀初那双透着清澈干净无一丝杂念的眼睛,顾翎之也不再吊着她们“因为他的眼睛,他眼睛里干净的如同雨后的天空,似乎眼角深处还有彩虹” “都聊了些什么?你这么一问,我也记不起究竟聊了些什么”说起这个,顾翎之也有些头痛,怎么就记不起都讲了什么来着。 拧着眉想了想无果,索性不去想了“不过他刚进门时,我跟他过了几招”顾翎之瞧了眼软榻后的剑。 “我当是你请他进来的,难不成他是闯进来的?”听顾翎之说打了一架,轶琴有些吃惊。 “我都不认识他,怎会请他过来,自然是他自己跑过来的” “倒也是,你怎么会请他到这来”四女好似这才想明白一样的纷纷念叨。 澜画想着那些传言,不由问道“他武艺如何?” “如你所说,武艺很高,若真斗,我接不住百招”顾翎之看着书架,想起了被打落的剑,和被压制的自己,语气中倒有种刻意拿捏的淡然。 琴棋茶画此时都在感叹,原来不是口口相传就会有失真实,若是她们现在在看着顾翎之,就会发现,她刚刚蔓延上耳垂的淡淡羞红。 第二天一早,燕小世子精神头极佳的早早起床,在园中打了一套拳法,舞了一轮剑术。 吃了早膳,小世子还记得昨日答应母亲的那几道小菜,溜溜达达的出门,这次叫燕久驾了车,刚出锅的菜才最好吃,自己若是走着回来,怕是都凉了。 心里只惦记菜的燕小世子,这次是从正门进去的,到里面直直叫了菜,便在一旁喝茶等着。 往后厨去备午膳的澜画,路过主楼是瞧见了他,见他没有其他动作,便也没主动上前,到了后厨才知,这小世子是来打包菜品的。 燕檀初是真的没有别的心思,他想着这一时半刻叫菜的功夫,若是用上了今天和阿舒见面的机会,时间也太短了些。 况且自己也没带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这么去,不好不好,那样会显得自己很无趣,不妥。 这么想着菜出锅了,没带燕久进来,小世子也没叫人仆役走至面前,就自己跑去接了过来。 提着食盒的澜画,就在走廊拐角处,看到了小世子毫不留恋的背影。 午膳时,燕檀初把那日他和将军公子叫的几样菜,都买了回来,一份份装在白瓷盘中,一样样都摆在楚如涣面前,硬是每样都先让安王妃尝了鲜,才舍得把菜盘移到桌子中央。 看着一脸委屈的安王爷,楚如涣心里有些不忍,今日破例第一筷子菜,夹到了燕轻尘碗里。 得了爱妻的安抚,安王爷才心情愉快的开始用午饭。 用完了午膳,燕小世子就开始绞尽脑汁的想,该给清舒姑娘带去什么好玩意呢。 玉器,瑶琴,画笔这些她才不缺,可骨扇,弹弓和蹴鞠她也不玩啊,要不带个风筝,可才刚刚相识就邀人家去放风筝,似乎也有些不妥,一时间小世子难得有些发愁。 想着想着,突然眼睛一亮,腿脚麻利坏了,燕檀初一路小跑着来到楚如涣的忻如居,还没到门口,安王妃便听着门外母亲母亲的唤自己。 “怎么了这是,这么想母妃啊”楚如涣满脸疼爱的逗弄他。 “可不是,孩儿都想母妃想坏了,你看,想你想的汗都出来了”指着脑门上一路小跑出来的薄汗,燕小世子顺着话头的哄楚如涣开心。 这不要脸的小动作,看的一旁的蝉心都有些忍俊不禁,要不说这小子能占着安王妃心头肉的位置呢,滑头得很。 腻腻歪歪的赖在楚如涣身边,一会捏捏肩一会捶捶腿,一会给剥个蜜桔,一会又给开个核桃和杏仁。 缠的楚如涣不得不开口问他,到底何事。 燕檀初凑过去一张笑脸“母亲,我想把小狐狸抱出去,给友人瞧一瞧” 看着他一副怕自己舍不得的样子,安王妃戳了戳他光滑的脑门“这有何不可,你想抱,就抱去吧” “那初儿先谢过母亲割爱啦”调皮的眨眨眼,燕檀初探手把楚如涣腿上的小雪狐给抱了过来,一时间又怕小东西不乐意,忙护在怀里,跟母亲说着借半日,就快步出了门。 生怕它不依自己,燕小世子专程绕到厨房,给小家伙偷了个狮子头,喂它吃下去,才安心的抱着出了府。 昨天摸到地方前,已经在脑中捋顺了路线,加上小心翼翼的跑了一遍,今日更是熟门熟路的从后面,一如昨日做贼一般,悄没声的溜进了顾翎之的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望安是个缺爱的小可怜,评论区无人来唠嗑,收藏数也不见蹦跶,好受伤,需要安慰^(* ̄(oo) ̄)^ 第14章 此时时辰尚早,才刚用过午膳,燕小世子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 书房内自然是没有顾翎之的身影,见屋内无人,又刚刚吃饱,小世子有些困顿,看着软榻却没走过去,想着毕竟是女儿家的私人地方,软榻还是别躺了。 抱着一点也不老实的小狐狸,燕檀初一把拉开书桌的椅子,一屁股坐下趴在桌上,拨弄着毛笔。 怀里的小东西倒是不像他,现下刚刚喂饱,就欢实的不行,在怀里上蹿下跳的不安分的紧。 屋内充斥着燕小世子自以为的顾翎之的味道,安心的很,趴在桌上,不知不觉间,两个眼皮像是不听使唤似的,架不住困意,熟睡了过去。 比平日里来书房的时间早了些,顾翎之拉开门,刚迈进去步子,脚边就有一抹柔软的触感传了过来,低头一看,竟是只通体雪白体型圆润的幼狐。 这个小家伙好像不认生一般,扒拉着自己的裙边就要往上爬,顾翎之弯腰把手伸了过去,小家伙有灵气一样的跳到她的臂弯里。 门还没进去,就被这个小东西晃了神,也没向书房中打量,现下小家伙在她怀里蹭来蹭去,顾翎之才终于想起,这个小东西是怎么出现在这的 被缠住的顾翎之,现在是一只脚踏进门内,另一只脚还停留在门外的状态。 向屋内看去,就见安王家的小世子,正安安稳稳的伏在自己的书桌上,睡得香甜。 这么看来,怀里的小东西,该是桌上的小家伙带过来的。 没有打扰他,顾翎之轻手轻脚的迈进书房, 坐在一旁的茶桌上,静静的等燕檀初醒来。 坐了大抵一炷香的时间,书桌上的小世子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怀里的小东西,见他许久不醒,自觉的跑过去,在他侧脸嗅了嗅。 没见有什么成效,小东西又在耳朵边蹭了蹭,熟睡的人没有丝毫苏醒的愿望。 看了这一连串动作的顾翎之,心下暗想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虽说小狐狸动作轻巧,但燕檀初内力深厚,本应一丁点声响,便能警惕的清醒过来才对。 这般想着,不免的就有些着急,顾翎之快步走过去,在书桌前探了探气息,呼吸绵长平和,不是昏迷,而是熟睡。 这才放下了心,放下心是一说,顾翎之还是被此时燕小世子的状态,给弄得有些疑惑,这人莫不是昨夜做贼去了,怎会在陌生的地方,放任自己如此沉睡。 顾翎之没有想过,燕檀初能在书房如此放松的安然睡去,皆是因为她。 这个房间里处处都是顾翎之的痕迹,也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顾翎之的味道,她自己没觉得,但小世子是这么感觉的。 这个地方有一种很神奇的,能让他放松安心下来的力量。 而且有一点,顾翎之的想法倒是对到了正点上,昨夜的燕檀初确实没睡,但不是做贼去了,而是因为能天天来此,兴奋的没睡着,一直激动到凌晨才睡去。 乖巧交叠的双手,时而微皱的剑眉,让人忍不住想要戳一戳的羽扇般的睫毛,还有侧头而睡,微微挤压而撅起的嘴。 顾翎之认真的打量了许久,在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嘴角漫上了笑。 伸手去碰了碰水润的嘴角,或许是微凉的手,驱走了深沉睡意,这一次,小世子动作先神智一步,一把扣住了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 扣住后,燕小世子似是还在睡梦中,不太愿意醒来。 没有因擒住偷袭自己的手,而睁开本该凌厉的眼睛。 握着近在眼前的手,小世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和似有似无的竹叶香,想要闻的真切些,把手拉在鼻尖嗅了嗅。 嗯,是那股顾翎之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好安心。 而桌前的顾翎之因为他这一番无意识的动作,被搅乱了心神,许是害羞许是无措,总之此刻胸膛内淡然规律的心跳,有些乱了套。 轻轻的挣出已经被抓的不太紧的手,杂乱无章的心跳才慢慢平息下来。 这种感觉顾翎之没经历过,所以也不懂,既然不懂,索性也就不想了。 屈指扣了扣书桌,清脆的声音,总算是唤醒了睡梦中的小世子。 趴在桌上伸了个懒腰,眨着还带些朦胧睡意的眼,抬头就看到了站在桌前的顾翎之。 笑瞬间在脸上绽开“阿舒,你来啦” “是啊,我来了,我来了也有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了,我睡了这么许久”察觉到时间的燕小世子,有些不好意思。 “叫你久等了,我趴在这,耽误你的事没有?”燕檀初看着被自己霸占了的一整张书桌,有些心虚的小声问。 本还想逗逗他的顾翎之,看着他快要埋到桌下的脑袋,正色的说“没有,我平日里来,本就是放松看书练字作画,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那就好”放松下来的小世子又恢复了欢脱的状态。 眼中朦胧的水气散去,顾翎之就看着燕小世子的眼神,在屋内转来转去的寻找。 把臂弯往前伸了伸,顾翎之拖着小东西问“是在找它吗?” 看见已经跑到顾翎之怀里的小狐狸,燕小世子笑道“对,它是我从边关回帝都时,在草原上捉回来的,本来送给了母亲,今天被我要了过来,抱给你瞧瞧” “是不是挺可爱的?” “嗯,很是可爱,一点也不人生” “可能是在帝都也过了些时日,在府中见的人也多,所以不怕生了吧” 看着在顾翎之怀里撒泼打滚的小东西,燕檀初笑着使劲撸了一把雪白的毛发。 这一模不要紧,小东西蹬着腿,气哼哼的又往顾翎之怀里钻了钻。 逗得顾翎之也轻笑了起来,燕檀初不眨眼的侧头看她,“阿舒,你可真好看,笑起来的时候更好看” 一如稚童的夸奖,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任何惑人的词语,就这么纯粹直白的一句话,顾翎之看着他的眼睛,良久,摸了摸小世子的头“你呀,不要学的口花花” “才没有口花花呢,这都是心里话,你就是好看,非常好看”燕小世子很是严肃正经的反驳。 真像个小孩子,顾翎之在心里默默的说。 刚睡醒口中有些渴,燕檀初跑到茶桌边,也不管茶还热不热,拿起来就喝,不过还好,这一壶茶,是顾翎之刚刚烧好的,现在温度正合适。 接着给顾翎之倒了一杯递过去,看着书桌问“阿舒,你今日还练字作画吗?” “今日不了吧,你抱来的这个小东西,这么闹腾,它在这我静不下心的”顾翎之温柔的轻手抚摸着它的毛,语气中没有半分嫌弃。 “那.....”燕小世子还想说些什么,书房的门被拉开了,澜画端着棋盘走了进来。 看到屋内的燕檀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世子怎么在” 转头对着一旁的顾翎之打趣他“说要天天过来,当真是要天天来啊” 听了这一番调侃的小世子有些不好意思,倒是顾翎之轻轻笑了“是啊,看样子,他当真是要天天来了” 本想开口叫她们不要再调笑自己了,紧接着就听顾翎之对澜画说“以后在屋中备些酒水,除了我们之外,再多加一套软垫” 听了这话的小世子得意的冲澜画扬了杨眉,接着好不见外也不客气的问“这位姐姐以后怎么称呼啊?” “叫我澜画就好”看着顾翎之带着些宠溺的眼神,澜画止住了想要打击他的坏心思。 扭头放棋桌的时候,澜画才看到从刚刚起一直藏在顾翎之袖中的小狐狸,眼睛放了光一般,毫不矜持的扑了过去。 “这是什么小东西,雪白雪白的真可爱” 顾翎之一边把小狐狸递过去,一边向燕檀初那边看了看“是只幼年的白狐,世子在草原捉到的” 接过到自己怀里还有些扭扭捏捏的小狐狸,澜画就转身到一边软榻上去逗弄小东西去了。 倒是给顾翎之和燕檀初留下了许多空间。 燕檀初坐在棋桌前,手执白子,很有兴致的问她“阿舒,来,我们对弈一局” 施施然坐在对面,顾翎之拿起黑子,先一步落棋。 顾翎之没想到,燕檀初的棋艺竟然跟自己不分上下,要知道自己一直是跟棋圣的真传弟子对弈,棋艺自然比旁人专业精湛许多,到不成想,安王世子的棋技也十分了得。 “阿初的棋,是谁教的”顾翎之只是好奇并无打探的问。 “母妃教的,自小母亲就拉着我陪她下棋消遣,时间长了,不知怎么,我的棋艺竟是父王都下不过了”小世子并非自夸的坦然道。 “想来安王妃也是棋中圣手” “多谢阿舒夸奖啊”燕小世子颇不客气的应了下来。 “我是赞安王妃,你得意什么?” “我的棋艺都是母亲传授的,你夸母亲棋中圣手,不就是夸我棋艺精湛吗,我懂的”说这话时,燕檀初有些止不住话中的笑意。 这么一通自卖自夸,成功把认真下棋的顾翎之逗笑了。 一旁软榻上始终听着动静的澜画,也笑着道“想来,安王府内的瓜,都是极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望安是来撒娇打滚求抱抱的,终于突破自己,拉下了所谓的脸皮\(0^◇^0)/ 还请给点回应的收藏评论啊(~ ̄▽ ̄)~ 第15章 连着七八日,燕小世子是日日掐准了时辰的往花未开跑。 起先几天,安王爷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日日午膳刚过,就急着要收拾东西的往外跑,也不像平日里一般的黏着他母妃了。 终是在第四日,好奇的老父亲忍不住派了暗卫跟了过去,得知儿子去了哪后,本就不是很正经的安王爷,再一次跳动起了探听儿子八卦的心。 今日午膳后,安王爷瞅准了时间,明晃晃的跟着燕檀初回了房,燕小世子走的急,也没怎么注意身后,在老父亲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才察觉。 看着一脸有话说的父亲,燕檀初不得不按捺下那颗越跳越欢快的心,耐着性子的坐在桌边,等安王开口。 看着儿子这么一副做派,安王爷老怀欣慰,如此心急火燎的想去见姑娘,却还愿意在此刻坐在桌前听自己八卦,心下并无自觉的感叹,我儿真好啊。 可怜了焦急不已的小世子,若是知道父亲下一刻就要开口的话,必然不会给他这么好的脸色,定会在安王爷关门那刻,就赶人出门。 “初儿啊,近几日可是结交了什么新的好友?” 心思纯洁的小世子,把这句话当成了老父亲满满的关心,以及生怕自己交友不慎的担忧,急躁散去了些“是啊,新认识了位很好的姐姐” “有多好啊?”见儿子有意与自己聊下去的安王爷,继续丝毫不见心虚的套着话。 “就很好啊,样貌好,剑法好,性格好,舞跳的也好,总之就是很好” “那初儿喜欢她吗?” “自然喜欢”至此还未察觉到,老不正经的怪父亲真正心思的小世子,正在一步步的往安王爷挖好的坑里跳。 “有多喜欢呢?”眼神越发不严肃的安王爷,继续引导单纯的儿子。 没闻到阴谋气味的燕檀初,没有眼尖的看见安王爷快要压不住的晶亮眼神,一脚一脚的向坑里走“就.....很喜欢” 接着又彻底栽进坑里的来了句“特别喜欢,非常喜欢”此时的燕小世子脸上已经有着,不知不觉堆起来的灿烂笑意。 得到了满意答案的安王爷,终于显出了熊熊八卦之心“你的那位姐姐,叫什么?哪里人?家里都还有谁?大你几岁?” 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的燕檀初,抽了抽嘴角,本来稍稍压住的急躁,瞬间满格直直往天灵盖上蹿。 就在想要开口赶人的时候,沉浸在儿子有了钟意之人的喜悦中的老父亲,好巧不巧的再次开了口“大你几岁也无妨,爹爹也不是迂腐不化的人,只要你喜欢,我和你母亲都不在意” “还有啊,什么时候带回府上来见一见,能定下来,就定了吧” 话都说完的老父亲,都有种出门就要安排起来的架势,抬眼要找儿子聊聊婚事上的事,就见燕檀初看向自己的眼神,怎么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劲,不不不,不是一丝丝不对劲,是非常不对劲。 燕檀初走到安王爷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家老父亲,深吸了两口气,又呼出了一大口浊气“父亲,你想哪去了,她只是姐姐,你以为?”握了握拳,压下后面的话。 心口郁气疏解的不见什么成效,直接上手拽起坐椅上的安王爷,借着内力就往屋外推,说的好听点是推,暗卫在房梁上看到的,是世子把王爷给拍出去了。 耳边清净了之后,燕檀初的心情也是被搅扰的极是不耐,今日连衣服也没换,就这么一身常服的去了花未开。 一路上燕小世子还在想,自己这个老不正经的父亲,真是的,都想到哪里去了,这话要是跟别人说道说道,岂不是坏了阿舒的名声么,过分。 若是澜画在旁,定是会对小世子此时的心中所想暗暗摇头,呵,这个单纯的榆木脑袋呀。 来的勤了,这几日,燕檀初已经不再翻墙了,而是直接从正门进入,再悄咪咪的隐藏身份来到书房。 进书房前,燕小世子已经决定好了,晚上回去就要找母妃,好好的告上父亲一状,让母亲狠狠管教一下,替他出口气。 自从小世子真如他说的一般,日日前来,顾翎之也每日提前了来书房的时间。 看着书桌上这没几日就被小世子铺的满满的,顾翎之有些哭笑不得。 燕檀初每次来,总会给顾翎之带些小玩意什么的,什么白襄国的金箔信纸,什么莱水国的雕竹洮砚,什么夕战国的名品狼毫,文房四宝是样样都给凑全了。 伏在软榻上看着杂记的顾翎之,有些莫名的烦闷,已不知是第几次抬头看时辰了。 书中的闲闻趣事此时显得了无生趣,索性放下手中书卷,下了软榻,准备给自己泡杯清茶,许是今日天气太过炎热,若不然怎的无端生出些许烦躁。 正用沸水冲洗茶壶时,门被拉开,燕小世子笑嘻嘻的钻了进来。 小世子周身似是带着夏日晚间微凉的风,他一进来,顾翎之便觉得自刚刚起,一直堆积在胸口的烦闷之气,被神奇般的一扫而空。 特别是眼前笑意盈盈的脸,连带着顾翎之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看着今日两手空空的燕檀初,顾翎之还打趣他“怎么,今日手空空的就来了,没得好东西搜刮了?” “阿舒,莫要小瞧了我,本世子未拿出手的好玩意,多着呢”说着,伸手从怀中摸出个小巧的锦袋。 一边往顾翎之身旁的软椅上落座一边解抽绳“今日阿舒和我一起做手工,如何?” 在茶桌上倒出锦袋中的两块细腻油润的和田玉原石,又从袖中抽出两把刻刀,两把刻刀刀柄都用上好的绳带细致的捆扎缠绕。 顾翎之接过小世子捏着刀尖递过来的刻刀,自己手中的这把,看着比他手中的那把绳带更为柔软厚实。 “是想刻章?”手中刀把触感细腻温润,入手清爽微凉,这绳带应是上好的真丝质地,缠这么厚实的一层,怕是要费上不少功夫,想来眼前这人生怕自己会磨到了手。 不知为什么,顾翎之非常迫切的想要证实自己心中所想,装作不经意般的问他“这刻刀,何时叫人找来的,很是专业呢” 听她这么说,燕小世子突然洋洋得意起来“就知道你想不到,说你小瞧了我不冤,这刀可是我跑了几家玉石制作铺子精挑细选的” “还有还有,这刀买来的时候可是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说到这,这人突然停下不说了,顾翎之知道这是想让自己开口问他,好讨夸奖呢。 便配合着“光秃秃的,那此时我手中的刀,怎么穿上了衣服?” 说是配合,其实顾翎之心里也明白是自己特别想知道,这绳带是不是他一圈圈亲手所缠,是不是他耐着性子一道道亲手所绕。 “这刀柄上的绳带,都是我缠上去的” “那刀柄摸着有些粗糙,起先我用铁砂打磨了一番,觉得不够,又去找了绳带把它缠起来” 本来很是得意的燕檀初,说到这,口气中倒是带了一丝委屈“你手中的这把刀,那绳带可是我费了好些心思才选定的呢,本来嘛,两把刀我绑了同样材质的绳带,我拿在手中比划了一番,觉得握在掌心还是不够称心如意” “我专门去问了母妃,找来了最柔软最纤薄细腻的绳带” 听到了最想听的答案,顾翎之也说不出为何能如此高兴,但在听他讲绳带是他绑上的时候,刚刚有些微紧张的心绪,像是被温热甜糯的米粥一样暖进了心里,暖化了那察觉不出心境的忐忑。 本想再接着问下去,问他为何只更换了她的绑带,而没换自己的。 但心中有一地隐秘之处,有个紧张踌躇的声音拦住了她将要开口的话。 这种感觉顾翎之从未体验过,也说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他说出那些疼惜自己的话。 索性不再问,出口直接结束了关于绳带的对话“嗯,质地很好,很舒服,多谢阿初照拂啦” 燕檀初笑呵呵的“不必客气,阿舒那么好,我也只想把最好的都给你” 这话让顾翎之本就迷茫的心,再次不知所措的悸动了一下。 有些逃避似的不愿再聊这些,看了看锦袋问“图呢?” 这一句话问懵了傻乐的小世子“嗯?什么图?” 看着他一脸茫然的傻样子,顾翎之驱散了心中的那份不安,轻轻的笑了“当然是刻章的图,无图无字,你要怎么刻?刻什么?” “啊,我倒是没想到这个呢”燕檀初懊恼的拍了拍脑门,又换上了更加委屈的语气“那现在该怎么办才好,难道今天刻不成了吗” 拉下他拍脑门的手,顾翎之有些无奈,平日里鬼机灵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倒是转不过弯了。 “我们现在在书房,再走几步就是书桌,桌上有笔有墨,还怕无图无字吗” “莫不是坊间对于安王世子文采风流的传言,皆是空话” 是啊,自己脑中有词腹中有墨手中有笔,有什么好愁的,真真是急傻了不成,心下有些暗恼,让阿舒看了笑话。 但转念又一想,能得阿舒一笑,傻一傻也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o(^▽^)o谢谢大家的观看和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 第16章 两人一起伏案作画题字,画了许多种图样纹饰,也写了不少篆字,总算是敲定下来要刻些什么。 燕檀初手中这块上刻一翎字,壁刻竹纹灯花,顾翎之手中这块上刻一檀字,壁刻祥云兽纹。 燕小世子本是要刻舒字的,经顾翎之一番有意引导无意带跑,最后竟是听话的舍了清舒的舒字,换上了一个不知所是何意的翎字。 敲定下图纸文字后,再抬头,已到了晚膳时分,小世子每日该回府的时间了。 不过今日值得高兴的是,今日琴棋茶画四个姐姐们,没像前几日一般,日日寻着由头的跑来书房,打扰他每天珍惜不已的下午时光。 若是琴棋茶画四女知道燕檀初心中所想,定是要痛斥这个不识好人心的小世子,我们来此还不是为了给你当助攻,没成想,你个榆木疙瘩还不领情。 把原石和刻刀都留在书房,燕小世子这次当真是两手空空了。 不用相约,顾翎之就知明日他定会来。 顾翎之都没察觉到,才不过几日,自己已然是习惯了他日日前来,近两天不到时辰,自己心里就已经开始盼着他来。 燕檀初呢,他日日前来不是因为习惯,而是出于每日的憧憬,每天傍晚从花未开离开后,自己都在期盼着明天的到来,那样自己就可以再来找她了。 小世子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就想天天见到她,和她说说话喝喝茶聊聊天,哪怕只是相顾无言的坐着看书,都觉的是极其美好的。 这两人之间的懵懂暗流,当事人自己未曾发觉,琴棋茶画可都是明眼人,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此话不假。 或许二人还都只是那么一丁点的情愫,且都情愫未明还不查,但四位姐姐已经在心里断定,这二人日后定会有许许多多艳羡旁人的故事。 做了几日推手的姐姐们,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想着也算能够共同见证二人成长的走向,索性顺其自然,发展快慢,随他们去吧,故此今日是个个都不来了。 她们不来倒是合了小世子的意,今天一个下午都欢实的不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什么往日顾忌着旁人没能说的奇闻趣事,一股脑地往外倒,引得顾翎之一个下午嘴上笑意就没消下去过。 两人在一起,总是觉得时间过的很快,怎么一转眼,天色都黑了下来,燕檀初该回去了。 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道了句“阿舒,明天见” 顾翎之压下了心中轻微的不适,浅笑着回他“嗯,明天见” 看着身影消失在廊边,回身关了门,顾翎之细细琢磨刚刚心中的那抹一闪而过的不适,是不舍吗?还是其他? 想来应该是不舍了,若不是怎么他一要走,自己心里就有些微的难过呢。 本着不懂就问的好学原则,顾翎之决定一会用晚膳的时候,把疑问抛给姐姐们,让她们给自己解惑。 这边说了要告状的小世子,席间对安王爷还是一张和颜悦色的乖巧脸,晚膳过后,到了楚如涣这,马上换成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母亲母亲,父亲他不太正经,你要好好治治才好”想起午间是的对话,此时的燕小世子脸上呈现出来的就是羞红带着气恼的小模样。 甚是了解小世子的楚如涣,看得出来这小滑头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也严肃了神色,喂了他一颗小话梅安抚他“你父亲做什么惹到你了?给母亲好好说说,” “母亲,父亲中午来找我,你猜他跟我说了些什么,你都想不到”哼了两口气,小世子才继续越想越气地说“他问我近几日是否交了新朋友,我跟他讲新结交了位姐姐,谁知道父亲接下来就说,让我带府中来见见,聊聊婚事” 楚如涣看着对着自己一番控诉的小世子,有些哭笑不得,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那个老家伙也真是的,什么跟什么呀,就要拉着孩子跟人家成婚去。 在自己这里不正经就算了,咳,安王妃有一瞬的脸红,怎么还跑到孩子面前不正经,确实该管教管教了。 直接答应了小世子,保证等安王爷回来,定会好好修理教育一番,燕檀初才心满意足的回了房。 夏日晚风习习,微凉如水,坐在院中躺椅上数星星的小世子,还不知道本来站在自己阵营的安王妃,已经被安王爷给策反了过去。 这边忻如居,本是严肃正色拷问老王爷的楚如涣,在听了安王爷关于午间儿子对于那个姐姐的一番描述夸赞,心里也一点点的被自己丈夫带跑了偏。 听着丈夫绘声绘色的说,阿初多么多么喜欢那个姐姐,夸那个姐姐长得好看,武艺不错,性格也好,还会跳舞,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又听着安王爷说最近初儿每每消失的一整个下午,都是跑去找这个姐姐去了,楚如涣心里本来揭了盖的醋坛子,彻底的翻了,酸的她腮帮都鼓了起来。 “难怪近几日都不来黏我了,原来是去黏小姐姐去了” 听着自家媳妇如此带着酸味的话,安王爷语重心长的开始为楚如涣做心理建设“初儿今年已过十八了,有个喜欢的人再正常不过,日后他还会娶妻,陪着他伴着他的就不是我们了” “再说了,初儿什么样,你我还不知吗,你看他日日跑去花未开,却都是在晚膳前踩点回来,陪我们二人用饭,放心,有了媳妇也丢不了你”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倒是先吃起醋来了,日后若是进了门,岂不是要和儿媳争抢儿子了” 被燕轻尘的一番话逗笑了的楚如涣,收起了心思“你都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到了儿媳妇了,初儿说你不正经,所言不虚” 一副过来人样子的安王爷语气笃定的跟楚如涣打起了赌“你别不信,要我说,初儿口中的这位姐姐,日后定是要进我安王府的门的” 楚如涣也饶有兴趣的参与“哦?你怎能如此肯定” 安王爷满眼宠溺的低头凝视着被自己揽在怀中的女人,温言软语道“那小子说起那个姑娘的时候,就像我当年初见你后,跟皇兄炫耀夸赞你时的神情一模一样,讲起那个人,眼睛里是满满的就要溢出的爱意,无处安放” “只是当年我知我心悦你,咱们的这个小家伙,已经生情却不自知” 是在说初儿,却暗戳戳的在话里藏了讨好自己的小心思,楚如涣覆上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追问“那你又怎知,那姑娘就会是同样的心思?” 燕轻尘本还想着,自己风流倜傥爱的坦荡追的干脆,怎么自己的儿子生成了个傻乎乎的榆木脑袋。 看着眼前这个爱了二十多年,一靠近还是会让自己心生悸动的女人,一脸不知的问着自己关于那些女儿家的心事,心下了然,啊,原是随了母亲,对待感情总是可爱的慢上一拍。 反手过来捏了捏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初儿都这么大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对待感情一事,心思还是这么单纯“你自己想想,为什么?” 一直沉溺在宽厚胸膛怀抱里的楚如涣,听着丈夫越发宠溺的语气,才回过神来想自己问出的问题,没细想就明白“那姑娘自然也是欢喜我家初儿的,如若不然,怎会日日与之相见相处如此之久” 左手挠了挠她掌心,右手拢了拢她耳边的碎发,跟用小孩子说话的语气一般“对喽,我家阿涣真聪明”就差再个她块糖了。 这边数星星的小世子,数着数着就没了兴致,越看越觉得这夏夜的星空比不得阿舒的眼眸,没见过阿舒之前,燕檀初是很喜欢看星空的,无论见过多少美景奇峰险山,辽阔的草原和无边的海,他始终认为星空是最美的。 可在见到清舒之后,每每再去看他认为的最美的星空,竟是觉得这星空也比不上阿舒的那双眼睛,那才是世间最美最美的东西。 美的他想日日看,美的他想据为己有。 花未开书房内,求知若渴的顾翎之,被沭琴,轶棋,泷茶和澜画四位姐姐默默围坐在茶桌中间。 在她问出那个问题后,已经过去近一刻钟了,还是没有一个人开口给她答案。 想来应是难题无疑了,她们都无从解答,也难怪自己不知。 琴棋茶画不是不知,只是在惊讶中迟迟没有回神,吃过晚饭后,顾翎之一本正经的把她们几个叫到茶桌前,端正着坐姿的问她们“当世子跟我说他要回府时,我在心中察觉到了一丝丝难过,这是为什么?” 本着让她自己顿悟的心,澜画先开了口,试探着引导“翎之觉得,是为什么呢?” 回想当时的感觉,顾翎之诚实道“那感觉像是不舍,因为舍不得,才会有些难过” 沭琴笑着给她冲了碗花茶,想要点透一般的问她“既然知道,又为何来问我们,你的心早已告诉你答案了” 想通了的顾翎之,静下心来理顺了自己的心绪,也摸到了其中已在几日内生根发芽的情意,恍惚只是一瞬间,那个自信淡然也骄傲的人又回来了。 喝掉面前茶碗中的茶,神思清明双眼明亮,顾翎之看了看四位姐姐,坦坦荡荡的刨开自己的心意答道“只是想要再次验明自己心里的声音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望安在这里多谢各位的点击和支持,撒娇打滚求收藏今天就不了,天天撒娇企图心太强,不太好不太好( ̄︶ ̄)↗ 第17章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躺在榻上久久没有入睡的顾翎之,清晰的把楼外街道上打更的声音,荡进了本就清明毫无困顿的脑海中。 适才已经明了自己的心意,却也在此刻生出一份无力和无所适从,想自己淡淡然这么多年,未对何人侧目,更没对谁动过心。 现下胸腔里的这颗心,一想到日日前来的小世子,就不受控制的扑腾乱跳,连带着刚刚积攒起来的睡意都被一扫而空。 越是想要睡觉,一闭上眼,脑中眼前都是那个人的影子,看书的作画的煮茶的下棋的各种样子,在眼里塞得满满当当的。 干脆睁眼起身,坐在床榻边,瞧着书桌上的刻刀,对着月色轻轻喃喃道“你这个小家伙真是坏透了,人都不在这,还要扰我会周公” 熟睡中的燕小世子,正在美梦中和阿舒放着风筝,丝毫不知自己搅扰了梦中人本已该入眠的作息。 第二天清晨如往常一般如期而至,天光大亮夏日蝉鸣,燕小世子的房中,双手撑在双膝两侧,愣神的坐在床榻边。 回想起刚刚褪去的梦境,燕檀初心中有一抹急急涌上的慌乱。 美梦中,春风正好,柳枝新芽,在河岸边的宽阔草地上,自己从背后拥着清舒,放飞了攥在手中的纸鸢。 光这一场景,已经让他有些慌乱了,那一抹急急涌来的压制不住的慌乱,源自梦醒后自己心中的懊恼,懊恼怎么没有多梦一会,再睡一会,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借着那景那风那春意,去吻一吻抱在怀中的人。 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的燕小世子,有些慌张有些无措,他想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生病了。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拍在脑袋上,你快醒醒,那可是阿舒阿,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想来是昨夜晚风吹多了,莫不是有些着凉了,要不然怎么会头脑发热的想了这么些东西。 一边埋怨自己的不该,一边起身去拿衣架上的衣衫,刚一站起,一股强烈的刺痛从脚底传至大腿,都没意识到已经坐了这么许久,竟是腿脚都给坐麻了。 不过这刺痛来的巧,借着刺激,燕檀初清扫出了脑中冒着粉红泡泡的绮念。 为了压住愈跳愈快的那颗躁动的心,小世子又在院中多打了两套拳法,还练了一遍枪术。 早饭席间,经着安王爷点醒的楚如涣,此时看着埋头喝粥的孩子,也有些想要开口询问的念头。 但也只是有些,安王妃自信不出几日,这个傻小子必会跑来不打自招的告诉自己。 所以楚如涣并不着急,按住了对那姑娘好奇的心,如往常一般给燕檀初夹菜用饭。 今日席间的儿子有些怪,落座前不像往日欢脱的给他母妃问好,也不像平时总把个头大的虾仁挑出来放到楚如涣碗中,平日饭间总是给他们讲各种趣事的闹腾孩子,今个倒很是反常的安静吃饭。 燕轻尘隔着小世子埋头喝汤的脑袋,给安王妃递了个眼神,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你看你看,榆木脑袋要开窍了。 接收到自家丈夫眼神的楚如涣,也轻飘飘的回递了一个眼神,不过不是认同的眼神。 在自己媳妇眼里读懂了那个,你想多了没那么快的眼神的老父亲,喝粥喝出了吃西瓜的声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被老父亲吵到的小世子,终于抬起了一直埋着的头,投过去有些疑问的目光“父亲,你....你怎么了?” 暗暗对这个老小孩摇了摇头,安王妃替他打着马虎“他昨晚吃的太少,今早饿坏了,无事” 就算是饿坏了,我也还是要形象的好不好,安王爷幽怨的看着楚如涣,不过被安王妃毫无心理压力的无视掉了。 吃完早饭,不规则的心率也恢复了正常,燕檀初想着,已有多日不见吕赫了,换了身衣服,直接去了镇国将军府。 还没到门口,就看见吕赫正一身常服的往外走,看见他快一步开口打了招呼“阿初,你来的正巧,我正要去找你来着” 多日不见,吕赫在府中晒黑的皮肤没了边境草原的日头,脸皮白了许多。 看着在帝都多日,已经渐渐收敛褪去了常年杀伐征战的,带着侵略的气息,若是自己没猜错,这半月,想来老夫人没少催促他读书练字,现在周身已有了些帝都世家子弟的气质。 燕檀初猜得不错,这茶楼里,吕赫就在跟小世子倒苦水,这半月来,自己每天需看书四个时辰,练字三个时辰,本就没有多少的练武的时间,还被一波又一波的大臣和世家子弟挤了去。 燕小世子看的通透的宽慰他“你这以后长留帝都,再过些时日,师傅也该回来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大臣都会让自己儿子,过来多少混个脸熟” “要知道,能和镇国将军府交好,这可是一个极大的依仗” 将军公子呲声“父亲无心官场人脉,只有护国安家,他们想多了,跑来献殷勤也无用” 又闲聊了一会,燕檀初看着时辰,起身告辞。 吕赫一把拉住了他“诶,这才几时,你何故走的如此着急,你我也多日未见,酒楼我都订好了,你不陪我去?” 此时日头已经到了平时自己该去花未开的时间了,没多想什么,只怕阿舒等着急,燕檀初回身叫上吕赫,让他退了订好的酒楼,一起去花未开。 今日燕檀初去花未开的脚步,明显比前几日慢了许多,慢悠悠的去,慢悠悠的进,进去后,第一次燕小世子看见澜画,高兴的不得了。 先把吕赫安排在一旁,小世子快步跑去拦住了正要拐进回廊的澜画。 “澜画姐姐,你等等我啊” 看着这小世子灿烂的笑脸,澜画没觉得高兴,只觉得有些反常。 往日里哪一次在书房见了她,虽说也都是带着笑意的小脸,可哪有今天这么殷勤上赶着的往自己面前凑。 “等你做什么,你去书房,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我们不同路”澜画带着点气性的对着拉着自己的燕檀初说着。 燕小世子很是知错就改的检讨自己,倒不是检讨自己平日不该对于这四位姐姐进书房,争抢去了他和阿舒相处的时间,而是检讨自己怎么就不知道把小心思藏一下,被姐姐们看了出来。 “澜画姐姐这么大心胸,就不要计较小弟我往日的小怨气啦” 歪头看了看他,觉得今日这是怎么了,想着午饭后就去了书房的顾翎之,澜画也不难为他了“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说罢” 听澜画开了尊口,燕小世子有些为难的说“今日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第一次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你问一问阿舒,书房,我能不能带他一起去” 刚说完,燕檀初又有些私心冒了出来,赶忙改口道“还是不了,我们在外楼要一间雅阁,烦劳澜画姐姐帮我带个话,告诉阿舒,我晚一些过去” 似是对这两个主意都不太满意,燕檀初松开了拉着澜画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再次开口“打扰姐姐了,我还是一会过去,直接跟阿舒说好了,你有事先去忙吧” 燕檀初给吕赫包了一间瑬眃室,给将军公子多要了两壶酒,就道了声有事,暂时出去了。 躲过客人们的视线,燕小世子拐进了已经有顾翎之在内的书房。 放慢呼吸放轻脚步,慢慢一点点的拉开书房的门,伸进脑袋看进去,顾翎之正坐在茶桌前打量鬼鬼祟祟的他。 看到顾翎之,小世子直接拉开门跨步进来,也不知为什么,看到阿舒他就想笑,强烈的压都压不住。 看着他欢快的样子,顾翎之心里也带起了浓浓的愉悦。 看到顾翎之眼底脸上漫上的笑意,燕檀初又忆起了清晨的梦境,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再靠近些,我还想再亲密些。 可这般关系下,做出些逾越的举动来,无论什么,都很是不妥。 有些手痒的不住捻指尖攥掌心,忍不住拿起顾翎之面前刚刚饮过的茶杯,把剩余的茶水喝了下去。 顾翎之压下心中的羞涩,面上用着不明就里的话调侃他“平日都是争着抢着给我倒,今日可好,连杯中所剩不多的茶水,你都要跟我抢” 小世子自知这个行为已经很是孟浪了,断不能在此时口花花了。 连忙给自己找些说辞“我来知会你一声,这就出去,要是倒了我的茶,一会我再回来时,定然就是凉茶了,凉茶多不好喝,你让我半杯又如何” 话是这样说,可若是细想下来,却是没道理的。 瞧出他有些拙劣隐藏的小心思,你的茶凉了,给你倒新的不就好了,何故非要来喝我的,顾翎之也不拆穿他。 “你来是要知会我什么?”没拆掉小世子给自己搭的蹩脚的台阶,顾翎之似不在意方才之事的问他。 “哦,今日我和朋友一起来的,你这么隐秘的地方不该被过多人知道,我把他安置在瑬眃室了”燕檀初不想让他来书房,说白了,就是不想把两个人独有的时光分出去,也不想让此时很是居家状态的清舒,被旁人看到。 但他不能说出来,他怕他说出了这些心里话,阿舒就不让他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嘿,今天的日更来啦我,望安在这里多谢各位的点击和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づ ̄3 ̄)づ╭?~ 第18章 正在小世子苦思冥想寻找支走吕赫的借口和由头时,巧的是,将军府内的老夫人,派人找了过来,说是到了每日习字研读的时间了,该回了。 这下可把燕檀初给高兴坏了,在兴奋中保持理智的燕小世子,压住想要翘起来的嘴角,故作惋惜道“既如此,就不留了,哪日我们约上午,再聚” 本想着今日能逃过一劫的将军公子,看着侯在门边的府中精锐,轻叹一口气,周身没了半点精气神。 送走了吕赫,这会儿,距离刚才出书房也不过一个时辰。 燕檀初对本就亲近的将军家的老夫人,现下更是喜爱了,哎呀,真好,没有耽误太多他去书房的时间。 小世子推门进来的时候,自他走后顾翎之眼前的一壶茶还未喝完,见他进来倒是有些惊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莫不是你把人赶了回去?” 听她这不甚怀疑的语气,燕檀初在她面前没过多思考就脱口而出“瞧你说的,我又岂是见色忘友之人,只是正巧他有未完成的课业,又有极其严厉的祖母” 说话时没过脑子,话出了口才察觉不对,自己口中的见色忘友,其字间有着不小的暗示含义,阿舒如此聪慧,怕不是会被窥破了自己的小心思。 想到这一点的小世子,有些踌躇的去看茶桌前的顾翎之,她虽也是初次将人放在心里,用着最纯粹的情意滋养灌溉心中给眼前人辟出的一方天地。 但却不似燕小世子这般木讷单纯又不开窍,看着他,明显还没参透自己的心,顾翎之也不急着表现表达什么,只等他自己明了。 故而看着眼前小世子那一副生怕自己生气的样子,顾翎之假装未觉察话中的不妥,和掺杂在其中的情丝,只悠悠然道“你那位好友真是刻苦,倒是你,天天来我这里,也不见你读书习字” 暗暗松了口气的燕檀初,一屁股如往常般坐在她身侧,挺直了身板,骄傲的小样子就像是站在山巅抖擞毛发的小狮子。 满是自豪的开口“我的课业早已在十二岁时全部习完,十四岁时经由宰相和翰林院共同出题的考卷,我可是得了满分,坊间关于本世子文韬武略的说辞,那不是空穴来风,是恰有其事” 听着他话中的小骄傲,顾翎之心下微叹,这坊间还说安王世子,不喜与人亲近,也不善与人结交,在众世家女眼中更是个冷脸寡言之人。 到了自己这里,却是把他最真实最纯粹最孩子气的一面,全部毫无防备的呈现在自己面前,他定是欢喜自己的,只是这个傻孩子,还不知亦未觉。 情之一事,只能自己想明,非他人能点透也。 顾翎之看着冲自己笑得开怀的小世子,看见他眼中满满当当的全是自己的身影,那单纯的眼神下面,有情也有爱,只是那眼睛的主人,还没撕开眼前的迷雾。 窥见了深情和爱意,顾翎之定下了心,在他面前自己褪干净了冷冽淡然和傲气,想了想,小世子在自己面前不是世人眼中的安王世子。 自己在他面前呢,不也不是,世人口中那个,端庄娴雅气质冷艳拒人于千里的,花未开的清舒姑娘吗。 自己先一步明定心意,她愿意等,等这个慢一拍的傻小子,看清自己的心。 两人互看有一会儿了,谁也不曾错开目光,顾翎之的眼神自燕小世子的眉毛眼睛划过睫毛,再一路瞧过高挺的鼻梁和带着暖暖笑意的嘴唇,眼睛里已经不知不觉都是温柔情意。 而燕小世子的眼神,自始至终就一直紧紧盯着顾翎之的眼睛,一刻也未离开,眼中是一如初相对时的单纯干净。 抬手碰了碰他长长微卷的睫羽,顾翎之先一步移开了目光,笑着说“再看下去,天都要黑了,天黑了,你就该回去了” 沉浸在顾翎之那双眼睛里的燕檀初回过神,有些开心的说“今日我留在你这里用晚膳,晚些再回去” 给他倒了杯茶“这是为何?” “今日跟母亲报备过要去将军府,晚些回去也无碍,反正有吕赫背锅”一副反正有替罪羊的架势。 苦兮兮在老夫人凌厉的眼神下,苦练毛笔字的将军公子,抖了抖肩。 若是听到了那一句才不是见色忘友的话,吕赫定要伸手把小世子的脸拍的啪啪作响,都拿我当替罪羊了,还不是见色忘友..... 书房里气氛好得很,顾翎之和燕小世子,面对面的对坐,正一人一手专注的刻着拟好图字的印章。 燕小世子送走吕赫就着急忙慌的跑来了书房,此时送上酒菜的小厮,敲门许久无人应声,叫来了澜画,推开门,看到了空无一人的瑬眃室。 询问了小厮和暗侍,澜画心下了然,接过小厮手中的托盘,扭身去往顾翎之的书房。 澜画端着菜盘推开书房的门,小世子率先抬头望过去,顾翎之专注手中的刻字,她知道,能进书房的,出自己之外,只琴棋茶画四人,如今再加上个燕檀初,澜画进来,寻常的不得了。 况且不需她抬头看,门刚被拉开,澜画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小世子送离了友人,莫不是忘了自己还点了酒菜” “不过酒上的快,已经被喝光了,被你遗忘的,只有这一碟碟刚出锅的好菜” 把一道道菜放在一旁的茶桌上,今日小世子换了口味,没点之前的菜单,换了几样新的菜式。 这菜当作晚膳有些早,可当作下午茶,又有些别扭,小世子皱了皱眉。 顾翎之瞧着他那副为难的样子,茶桌上的都是些正了八经的下酒菜,现下这个时间若无豪客共饮,她一个女儿家实在不喜,知道他是愁在这,便开口跟澜画说“这菜找人端出去,刚出炉的也新鲜,看着几个常客,送过去吧” 这菜式多半也不是顾翎之寻常爱吃的,澜画也没多说什么,收到托盘里,叫来了门口的暗侍,让其吩咐给各个小厮。 眼看着澜画又退回了书房,燕小世子的小脸有些苦巴巴,观察着他神色的顾翎之,见他这个样子,笑出了声。 愉悦的轻笑声,响在桌边,燕檀初看向对面,就见顾翎之嘴角还没收回的笑意,有些小委屈的说“澜画姐姐无事吗?” 看着顾翎之不打算帮衬他,澜画也开始逗弄他“无事啊,翎.....清舒都在这呢,我还能有何事” 差一点不查无意走漏了顾翎之的名字,澜画紧跟着道“你见过的我和另外三位姐姐,都是服侍清舒的,平日里楼中事,除大事外不需我们” 话中透露的信息给燕檀初不小的打击,岂不是她留在这就不会走开了,倒是没留意刚刚话语中,那个和他正在刻画相同的字。 小世子有些不甘心的问“现在阿舒身边有我服侍,姐姐没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吗?” 话中意思明显,清舒身边此刻有我,你忙你的去吧。 这□□裸的撵人,澜画越发觉得这小世子可爱的紧“想做的事?比如呢?” “比如逛街啊,看首饰选衣服买胭脂之类的,姑娘家似是都喜欢逛街的,姐姐不喜吗?” 看着燕檀初一脸的认真,澜画忍着笑气他“不喜,我最喜欢的事,就是呆在清舒身边” 这下燕小世子忍不住的哼了一声,接着赌气似的不再理她,埋头去刻手中的玉石。 看到顾翎之眼中带着笑意的宠溺目光,澜画心想,若是这二人真能走到一起,以后翎之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可爱,倒真是件不错的事。 安王世子日日前来的这半月,澜画和沭琴轶棋泷茶都察觉,翎之似乎有些变了,变得爱笑了,话也比以往多了不少,再不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了。 尤其是这两日,跟她们四人聊起燕小世子,竟流露出她们都未曾见过的小女儿家的神态来。 那个淡然如水,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的小妹妹,近两日也会脸红羞怯了。 没刻几笔,小世子挪了挪屁股,把手中玉石放到桌上,从自己这端使了些力,滑到了另一头的顾翎之面前。 接着就看他两手抓着书桌椅的两个肩膀,也不把屁股从椅子上移开,移动着步子拎着座椅一步步靠近顾翎之那头的桌子。 把椅子挨近顾翎之的座椅放下,半趴在桌上,侧头去看她手中刻到一半的和田玉。 玉石面上,一个檀字,还差右下角的那个旦字那几笔,就算是完成了。 字的笔画横竖,切口整齐平稳,绰绰有余中还修饰了字的轮廓边角,看得出来这字刻的很是用心。 顾翎之也拿过刚才小世子顺桌滑过来的玉石,自己想让他刻的那个翎字,基本也算是完成了,每一笔刻画每一个笔画都是深浅粗细相等,极尽完美的要求,看的顾翎之心情颇好。 看了看两人之间座椅的缝隙,嫌不够似的,又把椅子往顾翎之那侧挤了挤,非要贴在一起不可。 澜画在茶桌那看着,直感觉这安王家的小世子,要把属于顾翎之的气息,牢牢的圈在他身边,半点也不能朝书桌之外漏。 作者有话要说: 都没有小可爱来跟望安打招呼,好可怜>︿< 第19章 相识相处这些时日,今日是两人第一次一起用膳。 顾翎之吩咐了小厮,往日里一平盘的水晶虾仁,今天盛了满满一盘,端了过来。 顾翎之记得那日假扮小厮进书房时,燕檀初很是喜爱那盘水晶虾仁,差不多都进了他的肚子。 澜画端来了平日里顾翎之爱吃的小菜和点心,这次很是善解人意的退了出去,书房内只留他们二人。 今日也是头一次,顾翎之没和琴棋茶画一起用晚膳。 澜画关上门的那一刻,燕小世子傻呵呵的笑了两声。 “做什么,笑得如此开心?”顾翎之虽是知道这榆木脑袋还没开窍,可他单纯,总是直接说出心里话。 她明了自己心意后,越发的想听燕檀初有意无意说出的那些心里话, 果然燕小世子很是诚实的回答“无需做什么,能和你一起用膳就足够我开心许久了,而且澜画姐姐也不在,只有你我二人,这个感觉就更好了” 循循善诱的引着他往深处说道些,顾翎之又问“为何跟我一起用膳就开心,你每晚回家用膳,难道不开心?” “那怎么能一样呢,每晚回府和父王母妃一起用膳,也是开心的” 顿了顿,微皱着眉,似是在回想感受两者的心境,可还是没能如安老王爷所愿的开窍“但...嗯...和你在一起感觉是不同的,我也说不上来有何不同,但我就是很开心” 也不着急要他早日识明自己的心,一切都要水到渠成才好,这情差一丝一毫都不可。,需要契机,也需要时间。 不再追问,顾翎之往他面前的小碗中,夹了许多水晶虾仁过去。 看着她就像知道自己爱吃这个一样,十分自信的投喂,燕小世子很是开心的问“你怎么都不问问我爱不爱吃,就这么给我夹过来,万一我不爱吃呢?” 心里想到都投在这一脸的笑意上,顾翎之心下感慨他的孩子气,故意不说是因为自己知道他爱吃“那我现在问你,你爱不爱吃?” 小世子很是会拍马屁的讨好道“自然爱吃,况且这本就是我爱吃的,哪怕是我没尝过没见过的菜,只要是阿舒夹给我的,我都爱吃” 这话直戳顾翎之的小心思,为了压住那些怕是要随着逗弄的话,脱口而出的绵绵情丝,把就要调侃的话及时的改了口“那你猜猜,这一桌,我爱吃什么,看你够不够聪明” 本以为阿舒会是端庄礼仪的食不言,没曾想现下竟然打破了这一想法,用饭间倒是有玩闹心思的和自己玩猜谜游戏。 茶桌上除却自己爱吃的水晶虾仁,其余几盘自己没点过,模样跟在外酒楼吃过的那些菜品有些相似,却又不大一样,想来这楼中各地有名有号的厨师,应有不少改良,所以小世子也叫不出名字。 “你先告诉我,这些一碟碟的小菜都叫什么,我再猜,光看样子不知名字,我如何作答” 顾翎之很是配合且有耐心的一道道菜的跟他讲“这个是青稞团子,里面包裹着各种口味的果馅,这个是排骨焖海鱼,是后面大厨独创的菜式,这个是呢是番茄炖虾,是把虾肉剁碎成虾泥,团成了丸子,还有你眼前的这个,叫奶油小点,里面是用雪梨和桂花做的” “怎样,够清楚了吧,猜猜看,我爱吃哪一样?” 燕小世子一道道的把这几样菜都尝了遍,咽下最后一口青稞团子后,小脸上写满了纠结,这几道菜都很好吃,口味都很清淡可口,回味绵长,新鲜诱人。 想了一会儿。 这半天顾翎之一口都没吃,只等他给出答案再动筷。 细想之下,刚才阿舒除了开口要了水晶虾仁,其余的菜都是澜画端上来的,转了转小脑筋,燕檀初很是笃定的朝顾翎之看过去,开口道“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顾翎之半响没给他答复,燕小世子也不心虚,挑了挑眉问她“如何,我说的对不对?” 顾翎之很是喜欢看她这副桀骜的小样子,想多看一会,就没急着回答。 听他自信的追问,才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一边拆骨一边说“你真机灵,这确实都是我爱吃的菜” 听她给出了自己想要的答复,燕檀初当下用心的记住了这桌上所摆放的菜。 想着刚刚吃过的每道菜,自家府中所做出的这几样菜,样子和味道都有些差别,想着哪日让后厨的大厨都做一遍,拿过来给阿舒尝一尝不同的风格口味。 看着自上菜起,才吃了一块小排骨的顾翎之,燕小世子忙着把那盘排骨海鱼拉到自己面前,顾翎之的筷子落了空,侧头就看燕檀初,正一块块认真的给排骨抽骨。 没多会,满满的拆了骨条的一小碗排骨,推到自己面前。 看着面前的满满一碗排骨肉,眸光瞧着他还没停手,看过去,见他又拿起那些鱼段,开始仔细的挑鱼刺。 心里暖暖的,空空的腹中此刻没吃什么,也察觉不到饿了。 吃了排骨,看那傻家伙还在跟一块鱼中位置清奇的刺较着劲,拉了拉专注的小世子“别挑了,碗中的那些我要全部吃下,都已经很多了,你快些吃吧” 听话的停手,看到刚刚盛的满当当的一碗排骨,已经吃光了,笑眯眯的问“阿舒,好吃吗,香不香” 宠溺的瞧着亮晶晶的眼睛,顾翎之满足的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次排骨” 看着留有轻微油渍的嘴角,燕小世子心满意足的开始吃饭,刚刚他挑鱼刺时,顾翎之已经把水晶虾仁一粒不落的都捞到了他碗中。 今日的顾翎之吃的比以往的哪一顿晚膳都多,却没觉得撑,只觉的心里被填的胀胀的。 顾翎之没想过,原来和他一起用饭,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 燕檀初也很是满足,这一顿饭下来,知道了不少阿舒的小习惯,还顺带摸清了阿舒的口味和喜好。 一顿晚饭甜蜜蜜的结束了,只是其中一位,没把那份欢喜当成甜蜜蜜,就只有满心的欢喜。 桌上菜碟饭碗都空了,小世子还是磨磨蹭蹭的要水喝,要消食,总之就是赖着不愿走。 可现在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比起平日回府的时间要晚上两个时辰了。 不情不愿的起身,明明刚刚的气氛那么好,怎么还没觉着心里的喜悦,还没跟着冒到心尖上,转眼间就又要分别了呢。 燕小世子按着此刻的心情往下想,感觉到自己心中强烈的难过,只觉得今晚自己怕是连觉也睡不好了。 看他站在门口,撇了撇嘴,半分也不挪动脚步,一副想要自己开口留他的架势。 这半月的相处,已经让顾翎之能够差不多摸透了所有小世子的心思,这会儿站在门前的燕檀初,不是想要等她开口,是就是在盼着她留下自己。 可转念一想,阿舒真开了口,自己也不能留下,没身份也没理由。 想到这燕檀初有些泄气的大呼出了一口气,这个感觉真讨厌,让人烦闷。 小世子有些负气的转身看顾翎之,见她就站在自己身后两三步的位置,看着自己的眼睛,比乞巧节那晚还要亮,还要美。 忍不住走进了,站到顾翎之面前,暗示般的伸出双臂,然后不等她主动或推拒自己,就又向前踏了一步,手没敢环在腰间,搭在肩头的抱了抱她。 一反常态的没有落荒而逃,松开手低头认真看着她问“阿舒,会想我吗?” 忍住了想要环抱上去的双手,眼前人认真计较的看着她,口中问着满含期待的话,还是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当然会,天黑了,明日我在书房等你” 压住心中同样的不舍,柔声的催促他离开。 那句等你,让燕檀初低落的心情好了许多,压着脑袋靠近顾翎之耳边,低低的说了句“我走了” 在他还没抬头时,顾翎之快速的答了声“好” 他前脚刚走,琴棋茶画四人就进了书房,澜画蓄着笑调侃握着刻章的顾翎之“哎呀呀,看看,看看,这才几日,就被勾走了魂,我们翎之再不是神女了”尾音中还恰如其分的带着浓浓的惋惜。 顾翎之看着一个个真心关爱自己的姐姐,也笑着应下澜画这句调侃“神女也有心啊” 运转轻功快速回府的燕小世子,踏进府门,静悄悄的,想来是太晚了,都歇下了吧。 回了自己的院子,拿着退换的衣裳,绕到屋后的温泉阁泡澡。 蒸腾着淡淡雾气的暖池中,倚靠在池边的燕檀初,身体移动间水波荡漾,让他想给了刚刚抱在怀中的那个感觉。 阿舒的身子挺削瘦的,拥在怀里,不觉薄弱,只觉内藏力量暗含锋芒,却又给他柔柔软软的感觉。 阿舒身上有股淡淡的香,似乎是稀薄的桂花香,又好像不是,好像还带着些泛着微微冷意的梅花香,也不太对,那是一股空谷幽兰般的淡香,不浓烈甚至可以说是不顷身上前根本闻不到的淡,却久久萦绕在心头,无法散去。 总之极具文采的小世子,此时许是有些恍惚有些困顿有些迷茫,竟是找不到最适合的词来形容那一拥即分的软玉温香。 作者有话要说: 噢啦啦,感谢给我支持和鼓励的小可爱,让我更加有动力,比心(*^-^*) 第20章 自那晚留在书房一起用膳后,这燕小世子近几日,赖在这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 惹得澜画和其他三姐妹笑话着在顾翎之这里打趣,这恨不得天天粘着你的小世子,竟还是没有半分要开窍的迹象。 昨日已经和顾翎之打好招呼商量过了,今日不到晌午燕檀初就蹦蹦跳跳的来了将军府。 昨日跟阿舒说要带个朋友过去给她认识,让她给自己留个雅阁,谁知道阿舒直接说,来书房就好。 她能跟自己这么不见外,让小世子很是高兴。 来了将军府,没去和将军公子打招呼,先是跑去老夫人那边,说是下去要和吕赫出去办些事情,下午的课业现在自己就看着他完成。 老夫人很是赞同的让他去监督自家孙子去了,这边还没刚吃完早饭的吕赫,就见小世子一路过来,很是严肃的说“吕兄,快些把今日的课业完成,我找老夫人给你告了下午的假,所以你要抓紧了,时间挺紧的,快些去写吧” 将军公子一边往桌案边走,一边强调着兄弟情意“阿初,我这边辛苦的研习课业,你在一旁喝茶,你心里过意得去?” 燕小世子颇有一副公报私仇的样子,语气中满是不以为然“那怎么过意不去,我幼时练功,你不都是在旁看着,也没见你陪我啊” 经他这么一提,吕赫倒是想起来了,这安王家的小世子,起初学武时,也就才三岁吧,小孩子嘛,玩心重,总是不好好学。 早晨又有些贪睡,刚开始那段时日总是快到中午才来将军府,来了就要开始训练,差不多每个日头不小的大中午,这个可怜的孩子都在后面演武场扎马步练拳法。 自己那个时候比他大,基本功又早已精炼,且自己每每早起晨间就开始习武,每到这小世子练功时,都是自己的休息时间。 故而那个时候,每次大日头的中午,自己总是怀揣着话梅,捧着冰镇好的一碗消暑绿豆水,在演武场的凉棚里看他汗流浃背看得津津有味。 得,这么久远的事他还记着呢,好吧,那时候却实是逗他逗的狠了些,以至于让他为这事,记仇记到现在。 不过小世子也没给他太多逗弄馋他的机会,没出几个星期,三岁多的小家伙,就每天吃了早饭,清晨太阳还没怎么出来,他就已经来到演武场,迎着清凉的晨风自发的开始练习了。 吕赫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这娇生惯养的安王府世子,是怎么突然觉悟,如此自发的勤奋习武的。 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如今已经长成了东盛国举国皆知的文武全才,看了眼自己面前叠摞的高高的需要抄读的书卷,将军公子顿时从回忆中抽身出来。 一脸的生无可恋,认命的拿起笔,铺好纸,写几个字就要叹一口气。 燕檀初在一旁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这区区几卷书,看看你,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至于么” “怎么不至于了,我又不像你,你自有天资,下了功夫便有成果,你又不是不知我,除了武学,其他方面我是半点天赋都没有” “别看我眼前这么些书,昨日我也是抄读了这么些,可今日你问我昨日记了些什么,我早已想不起来了” 见他说的如此夸张,善良的燕小世子此时真真有些不忍心了,看吕赫提笔写字,怎么看怎么没有任何美感,倒是感觉像折磨,越看越悲惨。 看着桌案上的四书五经和诗册,燕檀初出口点醒他“你读不进文学史册诗词歌赋,就去跟老夫人说,你这样天天浪费着时间,太不值当” “你既然不喜,就要明说,老夫人不是迂腐强裁之人,你可以换些书读,比如兵法战略,或是地理方面的” 想想也是,将军公子拍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今日已经写了一半了,待晚上回来后,我就去找祖母说道说道” 午膳前,吕赫总算是把今日的课业给完成了,给老夫人和将军夫人打了招呼,吕赫就跟着燕檀初出门了。 先是回到安王府,在王府中一起用了午膳,特意交代了今日可能会晚归,小世子才出了门。 看着心情极好的燕檀初,将军公子也不知要去哪“阿初,这是准备去哪?” 燕小世子一边走一边卖着关子“带你去见一个人” 吕赫有些狐疑的问“难不成那些想要亲近将军府的大臣公子,在我这摸不着门路,找到你那去了?” 被他的脑回路惊到了的小世子,有些无语的侧头给了他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我还没你好说话呢,他们能找我这来,怎么可能” “那这是要去见谁?”吕赫算是伴他看着他长大的,燕檀初不喜结交什么朋友,这突然要带自己去见一个人,难不成是近日新结交的朋友。 “一个你一直想见,却没机会见的人”话里满是神神秘秘。 一路上将军公子都在绞尽脑汁的回想,自己想见谁,越想越找不着,因为好像自己没什么想见的人啊。 一直到看见花未开的时候,吕赫才突然眼前一亮,急忙问他“你要带我见的人,不会是花未开的清舒姑娘吧?” 笑而不答,燕小世子快他半个身子踏进楼内,将军公子看他走的深了便开始隐匿身形,想来必是有原因的,没用提醒,跟着他转换身法。 几息之间辗转腾挪,停在一个寂静的走廊前。 看着眼前走廊有一丝眼熟,没等他细细观察,燕檀初就走进拉开了一扇门,先是探头往里瞧了瞧,接着吕赫看他身子轻盈的跳了进去,身影晃的快,还是能清晰看见他咧到耳朵根的笑意。 跟着走进了,小世子也在此时又回过身来,引他进去,怎么看怎么有一幅这是自家地盘的样子。 进了屋稍稍环视了一圈,惊奇的发现,这不是那天他们进的那间,不是待客室的房间吗。 今日的顾翎之身着一身素白裙衫,腰间系一同色绸带,垂一块淡青色玉佩,如墨秀发垂在腰间,只简单的用玉簪轻挽了一下,却依旧掩盖不住周身的从容气质。 被引进屋后,光顾着探查室内环境,此时回过身要找燕檀初时,身侧哪还有小世子的影子。 抬头向书房深处望去,看燕小世子领着一个人朝自己走过来。 在将军公子三步外停下了脚步,小世子让开了挡住身后之人的位置“这位便是清舒姑娘” 接着小世子又向顾翎之身边靠了小半步,很是亲近不避讳的说“这个就是我跟你讲过的将军家公子,吕赫,我的好友和兄长” 看着面前的顾翎之,吕赫暗叹,这清舒姑娘不辱坊间传言。 “在下吕赫” “清舒” 这两人互相极其简介的自我介绍加问候了一句,吕赫是不知怎么跟跟姑娘说话,顾翎之是本身就是如此,除开破天荒的小世子,对其他男子,皆是淡漠如斯。 上手拉着顾翎之衣袖,一边朝茶桌方向走,一边对着将军公子说“吕兄,过来坐吧,在阿舒这里,不必拘谨” 见他去拉清舒的袖口,吕赫已经有些不明所以,现下又听他一声阿舒叫出了口,更是有些云里雾里,这二人怎么如此亲密? 一同在茶桌旁坐下,,吕赫今日极少数的沉住了气,没有开口询问。 茶桌边此刻的情形是,吕赫独占一边,顾翎之坐在对面,燕小世子一如往常一般的,紧挨着坐在顾翎之身侧。 给吕赫递了杯茶,一边给顾翎之倒茶一边道“吕兄是自小看着我长大的,年长我几岁,将军府与安王府关系亲厚,我从小也算是吃了许多将军府的饭菜” 瞧着吕赫进屋后自那一句介绍和打招呼,便没再说话,顾翎之主动开口“既然是自小相识,吕公子定是知道不少世子的趣事” 嗓音清澈干净,语气又如好友一般,让吕赫感觉很是舒服,也不在拘谨拿捏,放松了下来。 既是燕檀初引见,必是可以亲信之人,也就放开了,同她讲起了燕小世子小时候的一些小闹剧。 “阿初自幼就调皮,还记得第一次见他,那时他才两岁多吧,晚膳之后,他想吃西瓜,安王妃说他要准备睡觉了,就哄着他明日再吃,他很是听话的点点头,接着趁着大伙不注意,抱起桌上那个个头不小的西瓜,佯装不小心的摔到了地下” “这一摔,西瓜不就摔开了,他就一脸开心的跟安王爷喊,父王,你看,西瓜打开了就要快些吃,不然就不新鲜不好吃了,当天晚上睡觉前,到底让他得逞,吃了一小碗的西瓜” 吕赫说完,此刻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的笑着夸他“这小滑头,自小就聪明着呢” 顾翎之知道这小家伙爱撒娇也会哄人,也想过他小时候定也是人见人爱的,倒是没曾想,他会如此调皮捣蛋。 燕檀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有些无奈的瞧了眼吕赫,怎么不夸夸我学文练武的精进速度,偏是要讲些啼笑皆非的捣蛋事。 顾翎之不错眼的看着他,开怀的笑出了声,在茶桌下忍不住摸了摸燕檀初腰间的玉带,待他感知到看向自己,带着笑意的开口“我到不曾想,阿初幼时如此会闹腾人”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眼每章的标题,就只表明了第几章,望安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趣,可实在是标题无能,我也很无奈.....= ̄ω ̄= 第21章 这一下午过去,到了晚膳时分,顾翎之通过将军公子吐槽不停的嘴,得知了不少关于燕小世子的各种童年趣事。 什么趁着安王爷午间小鼾的功夫,不知从哪摸来了锁,悄没声的挂住了燕轻尘的门,更调皮的是,他找来的这把锁,是个没钥匙的,锁了开不了。 安王爷本约了好友,时间快到了,不知怎么的睡的也熟,若不是暗卫提醒,怕是耽误了时辰,可醒来后如何也打不开门,不得已运功震开了很是精致的金丝楠木门。 待到安王妃为此事找到他时,这个顽皮的小世子,心大的早把这事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还有不少被王府和将军府人津津乐道的小趣事,吕赫是一个不落的都讲给了顾翎之听。 听着这些小故事,时间过的很快,这不眨眼就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了。 一个下午,燕檀初都跟小媳妇似的乖乖巧巧的贴在顾翎之身侧,看着他们二人,一个乐此不疲的讲,一个不厌其烦的听,全程下来,只脸上挂着看向阿舒时满眼自己不觉的爱意,和不停添茶倒水的手。 相处交谈间,吕赫觉得清舒是个不错的可交的朋友,况且看起来又与燕檀初关系匪浅,也把她当作了自己人一般看待,对她只有欣赏而无倾慕之情。 顾翎之唤来了小厮,燕小世子从善如流毫不打磕的报上一道道菜名,末了问吕赫可要饮酒。 将军公子看向清舒,顾翎之看着眼里的询问,想来应是怕自己不便,“清舒酒量虽浅,却也不碍小酌两杯” 开口又加了两壶酒,小厮记妥后轻轻合门退出去准备。 顾翎之着手要收拾茶桌,被小世子抢先了一步,麻利的收起桌上的茶具茶盘和紫砂壶,桌面利索后,腻乎乎的又坐回了她身侧。 对面的将军公子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两人,在顾翎之抬头时,又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 按理说来,本是武痴的吕赫不应该于燕小世子前,先一步窥破情之一字的奥秘。 可偏偏将军公子这一打眼,就看出了暗流在二人之间的情愫。 在书房呆了这么几个时辰,将军公子可是把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瞧了个细致,明白了个透彻。 眼前二人,这清舒姑娘定是对安王家的这个弟弟动了心,若没有,怎会容他如此亲近,若没有,怎会看向他时眼波流转,温情脉脉,若没有,怎会同他一起来见自己。 不过这自小机敏聪慧的小世子,看样子还没察觉自己的绵绵情丝啊。 他对清舒姑娘不自觉的亲近粘腻,他自己都不知,还有那么一瞬间有些男女之间有些逾越的举动,虽是及时反应收手,可那自然的动作却是下意识的。 只是看他那双眼睛里清澈无暇的眼神,想来还是不明白这清舒姑娘于他真正的意义。 似是想要探明自己心中的猜想,趁着此时菜未上桌,吕赫开口提起了这半年来,燕檀初在边关所发生的事。 “阿初可有和清舒姑娘讲过草原风光?” 听着这句餐前闲聊,顾翎之自然而然道“到没听他提及,只知他回来途中,在草原捕获了一只幼狐” “那幼狐却是难得一见的,不过这塞外风光也是值得说道的” “是吗”语气有些上调的回了个疑问句,顾翎之侧身看着燕小世子,抽出被他握在手中拿捏的一角袖口,轻轻道“那阿初讲给我听听如何?” 听着她柔柔要求自己讲,燕檀初很是受用,听话的不行,带着欢快的笑意一边回想一边讲“这塞外草原天空很近阳光很烈,地理辽阔风也刮的又响又大,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绿油油的草地,很是容易干裂皮肤,却是战马的天堂” “在那吃不到米饭和白面窝窝,可肉是不缺的,军营中养了很多的牛羊” 说到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小世子有些兴奋的问“阿舒可见过,刚出生时的小牛小羊?我本来以为它们初生时,会是像小狗崽一般胖乎乎肉嘟嘟的一小团,谁知道一个个瘦瘦巴巴个头还挺高的” 听着他后面不乏有些小失望的语气,顾翎之直直的笑出了声“你都没见过刚出生的小马驹吗?那新生的小牛犊自然不会是小小的一团” “哎呀,我以为嘛”这撒娇的口气,听的顾翎之心头一软,不再取笑他,只觉得这小世子怎么这么可爱。 此时将军公子终于在两人之间插进了话“阿初还在边境敌袭时,猎杀了敌方蛮族的一只老虎呢” 听了这般夸赞的话,顾翎之心头快速涌上的感觉,不是兴奋,而是浓浓的担忧,虽说此时人就在她身侧,可听吕赫说起,还是觉得心尖都跟着一颤。 没问老虎有多大多勇猛,而是问“阿初可有受伤?” 吕赫继续装作无意的说道“那一仗可谓凶险,若不是阿初身手矫健反应敏捷,生死弹指一挥间” “虽是最后阿初胜了,却也落下了不小的伤疤” 这话确实如将军公子所料一致的,让他确信了心中的判断。 话音刚落,顾翎之的淡然从容已经褪去大半,语气中也有顾不得压抑的紧张“伤到哪了,我看看” 燕檀初不太想让她看,默默的盘上了腿,装作不在意的答“没什么大碍,你可别听他胡说,哪里有那么夸张” “既然没什么大碍,给我看看又如何”小孩子闹脾气一般,一副不看誓不罢休的样子。 僵持了一会,难得的小世子有些不满意花未开扬名在外的服务,心中不多时已经念叨了无数遍,怎的小厮还不来,明明没点多少菜品,怎么做的这么慢。 看着顾翎之倔强的眼神,不能再僵持下去了,不然阿舒怕是要生气了。 燕小世子松开了制住刚刚顾翎之想要伸过来的手,一边安抚妥协的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一边嘴上松口的说“你可别生气,给你看就是” 说话间,燕檀初脑子不知已经转了多少圈,想着找自己身上别处的伤痕给她看,暂时糊弄过去,不然吕赫在一旁添油加醋的,保不齐阿舒不会难过皱眉。 他不想看到阿舒皱眉。 可思来想去的也找不出自己身上还有何处遗留下来痕迹的伤疤,燕檀初自幼便习武练剑,更是常年泡着安王妃给他的药包,体质遇些普通的毒都不侵,身上不是很严重的伤,恢复也都很快,没有留下什么伤疤。 顾翎之看他答应自己后,动作缓慢的像是只蜗牛,话都说完了,轻拍自己的那双手,才刚刚离开她的手背。 也不着急催他,就看着他在思量的神色里皱起了眉头,不用想肯定是要想别的理由应对自己,不过看着这不曾松懈的眉峰,看来是没找到什么好的应对策略。 小世子有些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下,认命般的叹了口气,一边伸开盘着的腿,一边打着预防针“阿舒,我这伤没什么大事,只是伤了皮肉未伤及筋骨,没有看起来的严重” “嗯”轻轻的应声,眼睛紧紧盯着燕檀初不紧不慢撩裤脚的手,锦缎衣袍被掀至小腿,小腿处一片狰狞的齿牙抓痕嵌进顾翎之的眸中。 伸出手,把小世子没完全揭开的裤腿,往上拨了拨,这才看清楚伤痕的全貌。 燕檀初觉得轻触到自己皮肤上的手,手指冰凉,似乎还有微微的轻颤。 小心翼翼的一寸寸抚过置于腿上的伤疤“疼吗?”仅仅出口两个字,里面却饱含了心疼和怜惜。 抓住她冰凉的手,空出一只手放开裤角掖进靴子里,还在她脸前给了一个大大的暖笑“不是跟你说了,只是看起来严重,其实伤的不重” “不疼的,可不要因为这个平平添了心思” 燕小世子的手很暖,热烘烘的却不是汗津津的,此时这双手,正柔柔的握着自己的手,捧在手心不曾用力。 热意顺着掌心,缓缓的流过四肢百骸七经八脉,驱散了心中刺痛的紧张。 也不管还有旁人在一旁,抬起已经被捂热的手,满是爱意的摸上了燕檀初的脸颊,似是叮嘱又似是要他承诺的说“以后,别再让自己受伤了,好吗?” 小世子在她手心蹭了蹭,神情严肃语气认真的给她保证“好,我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了” 这一句话平地惊雷炸出了将军公子想要的答案,吕赫也跟着开口“眼下五国和睦,签订百年条约互为利益之邦,且异军突起的蛮族已灭,不会再有能受伤的机会了,清舒姑娘大可放心” 听出了吕赫话语中的心知肚明,顾翎之收回手看过去,就见将军公子趁着燕檀初没回神的空袭,递给自己一个了然的眼神。 相视一眼,已有千言万语在心间。 许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处,顾翎之和吕赫都微微摇头笑出了声。 看着一脸茫然的燕檀初,仅仅一个下午,作为武痴的将军公子都已看破我的心思,唯有你,日日相处如此之久,竟还是没能察觉。 燕小世子刚想要开口询问,门被敲响,小厮端着刚刚他在心中控诉许久的酒菜进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 说些什么好?着实有些伤脑筋,比个心吧,感谢支持(≧?≦)ゞ 第22章 这一晚,三人把酒言欢,晚饭吃的分外舒心。 燕小世子本身酒量就不小,又在边关军营练了半年,眼下帝都能把他喝趴下的,也就只有将军家的公子吕赫了。 好在在清舒这里,没怎么放肆,只要了两壶酒,一人一壶,燕檀初那一壶,还被顾翎之分走一杯。 不消多时,唠着家常聊着趣事,喝了酒的两人,也不再像是一下午的状态,吕赫在说,清舒在听,小世子无话。 此间将军公子更是知晓了清舒的心意,更加不把她当外人,燕檀初呢是一下午都没插上话,这时他们二人侃天侃地,直把这当作了塞外军营了。 不过倒没像在军营中一般,此时两人虽都喝了酒,但按照他们的酒量,也就跟喝了一碗白水没差,别说醉意,脸上连一丝红晕都没有。 所以清醒的很,没像在一大群男人堆里似的,偶尔出口一些无伤大雅的风花雪月。 再是无伤大雅,这也是在人家书房,况且在人清舒姑娘面前说出些什么,哪怕是无伤大雅小打小闹,也觉得跟说什么污言碎语似的。 很快茶桌上本来盛的就比平日多出一倍的菜盘,盘盘皆空,干净的很。 看着小世子还是一副腻乎乎不愿走的样子,吕赫很是照顾的说“阿初,祖母近几日给我定了外出的时辰,此时我该回去了,你就不用送了,我先走了” “对了,需不需要我去安王府再帮你说句话,给你拖上一两个时辰?” “要的要的”听了将军公子的建议,小世子忙不迭的点头,语气中满是开心。 这个自喻不是见色忘友的燕小世子,此刻急匆匆的起身,送着还未整理好衣服褶皱的吕赫出门。 嘴上还催促的说着“那你快些去,一两个时辰少了些,就说我今日要晚些回去,不必等我” 毫无留恋之情的把将军公子一步步推出了门,速度快的,吕赫都没来得及跟清舒打声招呼。 站在门外,看着挡在门前的燕檀初,吕赫觉得有必要点一点这傻小子,这般单纯的心思,等他自行开窍,那得等到何时。 “阿初啊,要不你还是和我一道回去吧,这晚膳也用过了,天也开始黑了,你一个男子留在人姑娘房中太晚,甚是不妥” “有何不妥,我觉得好得很,你怎也跟朝中那些七老八十的礼部老家伙一般迂腐”听他要把自己也叫回去,小世子瞬间就不太开心了,他不想走,他想再和阿舒呆一会呢,什么理由都不能把他拽回去。 “那既然没什么不妥,我也留下好了,清舒姑娘这么难得一见,为她就算是回府被训诫一番,也是值当的”吕赫又下一剂猛料的说着,脚下使力就要往书房里拐。 话中透出的对顾翎之的喜爱,听的燕小世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燕檀初也跨出了门,一步挡住就要进来的吕赫,眉头都皱了起来“不可,都这个时辰了,你还要赖在这,算什么” “那为何你在这就无不妥,我在这就不可了呢?”誓要扒拉开这榆木脑袋的心,吕赫直直问过去。 “人清清白白姑娘家,这么晚了,你还留在房中,这有些说不过去吧”小世子搜肠刮肚的找着理由。 “你都说了人家清清白白姑娘家,那你这天都黑了,你不回去,留在这作何?” 也知道自己刚刚随口找来的理由,很是无力,不甘心的又开始搬弄歪理邪说“那我与她相识日久,你呢,你才不过初初见过,就这般无礼不太好” 瞧着这模样,再逼一逼怕是就要炸毛了,见好就收,看样子这小家伙心里已经有些酸了,吕赫一脸被说动了的样子,配合着点了点头“确实是不太妥当,那今日我就先走了” 松了一口气的小世子,直看着将军公子的身形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放下心的转身回了书房。 顾翎之坐在茶桌泡了杯醒酒茶给他,燕檀初并没有醉,但酒这个东西喝多了还是伤身的。 看他关了门走过来,不像刚才那般的欢脱明媚,手指摩挲着杯沿“怎么了这是,将军公子一走,你就闷闷不乐的了” 燕小世子看着她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还不是因为你,谁叫你长得那么好看的,这吕兄跟你相处才一个下午,宁愿挨罚都不愿走,真是的” 看着他有着微浅梨涡的腮帮,一面向自己走来一面不知道嚅嚅的嘟囔着什么。 顾翎之倒是没想,吕赫这个哥哥都这般年纪了,还是那么喜欢逗弄这个小家伙。 侧头瞧着坐在身旁耷拉着脑袋闷声喝茶的小木头,顾翎之觉得,就算他不开窍,就这么养在身边,也挺不错的。 闷闷不乐的小世子心中还是很不舒服,却想不明白到底为何不舒服。 唉..... 抬眼瞧了瞧也不问问自己的顾翎之,有些不情不愿的先开口叫她“阿舒”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这语气听的人不忍心晾着他,顾翎之自然也是“怎么了,刚刚问你你也不答” “阿舒,我心里不舒服” “为何不舒服?” “因为吕赫要抢我的东西”连吕兄都不叫了,都开始直呼其名了。 温温柔柔好脾气的一句句问他“将军公子抢你什么了?” “你” “嗯?”带着疑问不解的上挑气音,顾翎之有些没反应过来。 在小世子眼里,看着罪魁祸首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瞧着就更糟心了,你自己是不知道自己魅力有多大吗。 细想理解了一下,顾翎之有些好笑的反问“你是说,将军公子要抢我?” “是啊”燕小世子回答的字正腔圆。 想来刚才在门口吕赫又不知怎么逗弄戏耍他了,看着他这义正言辞生闷气的样子,顾翎之也想逗逗他“那怎么能算抢,我又不是你的” 本来只是逗逗他,顾翎之的语气轻松还带着笑意,可燕檀初听了那句“我又不是你的”莫名其妙地胸腔里的心,狠狠的抽疼了一下。 疼的他差点涌出了眼泪。 把那股泪意憋回去,虽是眼泪没掉下来,眼眶却有些微红了。 这下可是把顾翎之弄得慌神了起来,看样子是说话说重了,怎么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正想着该如何哄哄,小世子把脑袋垂的更低了,大长腿向前一蹬,怎么看怎么像撒泼要糖吃的小奶娃。 不过这个小奶娃嘴里说着成溜的话“是啊,阿舒又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燕檀初自己念叨了两遍,越念越想哭,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角,突然不想再呆下去。 扶着茶桌爬起来,走的还挺急,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阿舒,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哪还有往日要离开时的艰难,今日走的利索的像是有十万火急的战报要送。 还没等顾翎之开口,就已经拉上门走了出去。 落荒而逃的意味太过明显。 这边张口还未出声的顾翎之,看他这副样子,有些无奈,但看这模样,说不定傻小子倒像是要开窍的样子。 心里难受的紧的小世子,回家的路上没了往日的悠闲惬意,运着轻功快速回府。 回到安王府,燕小世子看着忻如居的灯还亮着,就跑去找母妃讨抱抱去了。 坐在屋内正在绣手帕的楚如涣,见他进来,忍不住有些酸酸的说“怎么,今日回来这么早?” 燕檀初蔫蔫的走过去,一针一线的一件件从楚如涣手中抽走,又蹬掉锦靴爬上软榻,埋头趴在安王妃腿上,一声不吭。 虽然平日里这调皮捣蛋的小家伙,虽说很是亲近自己,但都是变着花样的哄自己开心,给自己买各种小玩意好吃的宠着自己,倒是许多年没有现在这个样子了。 一副需要自己哄哄抱抱才能好的。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模样。 一下下的轻柔抚摸着压在腿上的脑袋瓜,安抚了一会才开口“这是谁欺负我们初儿了,给母妃说说呗” 没吱声,伸手抱着安王妃的腰,又贴近了些。 这副可怜的小样子着实叫人心疼,一旁的蝉心看的眸中都有些泛起水光。 要是知道这只是开窍的前兆,此时感性的不得了的蝉心,都会不顾端庄的翻上个大大的白眼。 别说蝉心了,若是让安王爷看到此时这一幕,怕是要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你个臭小子,在感情上傻乎乎榆木脑袋一块,在他媳妇这里吃豆腐倒是套路满天飞。 在安王妃的安抚下,小世子那颗难受不已的心,总算是好多了。 但想起顾翎之的那句话,还是提不起半点精神。 思来想去找不到答案的燕檀初,终于舍得开口“母妃,你说怎么才能把一个自己很喜欢的人,变成自己的呢?” “初儿有喜欢的人了?” “嗯,有的,很好很好的一个人”说到这总算露出点笑脸来。 “怎么个喜欢呢?” “就...好喜欢”有些不明白母妃的问法“喜欢还分怎么喜欢吗?” “当然要分,有朋友之间的喜欢,有爱人之间的喜欢,还有各种各样对于物件环境的喜欢,都是不同的” 看着他陷入难题的样子,楚如涣笑笑摸摸小世子的脸“这么重要的事情,初儿要自己想明白,是哪一种喜欢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比心,感谢点击,支持和鼓励( ̄︶ ̄)↗ 第23章 自那日之后的一连着的几天里,燕小世子都没再踏足花未开。 第二日他没过来时,顾翎之就在屋中等的有些失神,也看不进去东西。 今日已是小世子没来的第五日了,顾翎之依旧每日午饭过后便来书房,却不像第一日那般暗自失神思虑良多。 澜画端着新出的茶叶进来,看她把凳子挪到窗前,在窗边捧着书卷,专注看书的样子很是入迷。 心里千回百转的想着,要不要跟她聊聊近几日被人津津乐道的传闻。 安王世子这几日没来,顾翎之的变化,澜画可是都看在眼里。 书看不进去,字也写不好,画也出差错,就连晚饭吃的都不如小世子日日前来时用的多了。 虽然举手投足说话行事都如往常一般,从容淡然出尘无双,但到底还是有些变化的。 故而这几日琴棋茶画也不知该不该和她说,一些近几日的传言,生怕哪一点哪一句触碰了她心里的伤心处。 其实顾翎之若知道这四人是如何做想的,定会大大方方的任她们询问,自己也会一一解释清楚。 她不难过也不伤心,这几日琴棋茶画眼中的失魂落魄,只是顾翎之有些担忧燕檀初,怕那个单纯的小家伙把自己绕进什么死胡同,想不明白却偏要想。 看着这四位姐姐,这几日闭口不提安王世子这几字中的任何一个组合,顾翎之想了想,若自己不先开口,怕是打破不了当下的僵局了。 看着生怕自己伤心难过的澜画,早早的跑来书房陪自己。 顾翎之放下手中书卷,手指轻敲着窗棂,看着在茶桌前轻手轻脚泡茶的澜画问道“近几日可有什么传闻,给我说道说道” 这话一出,小心谨慎遮掩阻隔消息的澜画,浑身一震,有些担忧的开口“翎之你...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难不成自己应该知道些什么?澜画的话让顾翎之察觉出了玄机,顺着话头接下去,诈了诈她“自然知道了,每日楼中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还想瞒着我” “这不是怕你多想吗”澜画松了松僵直的脊背,丝毫不怀疑顾翎之话中的真实性。 很是自信的表现出一副早已了然的样子,顾翎之随口问着“那你给我仔细讲讲,这传言都是如何说的” 唉.....要是眼下轶棋和泷茶在书房,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情形。 定是会使大些手劲的拍向澜画的后腰,她这是诈你呢,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然而此时在书房中的,只有澜画一人,所以..... “这几日不止坊间的店铺伙计和街角相聚闲聊的妇人,就连来楼里的大臣公子也都在说道呢” “说道什么?”顾翎之这明晃晃的疑问句,若是澜画细想起来,无论如何也会掐住已经想要滔滔不绝倒豆子的嘴。 “这朝中大臣家家都有消息链,这一个个世家子弟呢,日日混在一起小道消息传的也快” 一心想要知道到底是何传言,能叫四姐妹瞒着藏着掖着的不告诉自己,可又不能太过急切的直接对澜画来一句:说重点!不着痕迹的呼出口气,静静的等着澜画往下说。 “这几日人们都在说,这安王家的世子,去往边关沙场历练半年后,像是换了一个人” 喝口水润了润嗓子,丝毫没察觉自己有多吊人胃口,一杯清茶下肚,才接着开口“说这向来清心寡欲,不与众执侉世家子同流的安王世子,回帝都这两月,竟是日日留恋花未开,想来见过生死后,终于荡起了风花雪月的心思” 世人皆知,花未开楼内众女姿容出众才学具佳清白无瑕,有不少世家子弟以及年轻的朝中官员,都有心娶之纳之,花未开中琴棋茶画四女可比世家女。 没有谁轻视花未开中女子,哪怕只是寻常侍女。 “这些大臣子弟中近几日聊的最多的,便是在猜想安王世子是看上了花未开楼中的哪位,日日前来追求” “原来是这样”顾翎之不禁在心中想,那个榆木脑袋兴许是怕影响了自己的生活,近几日才不再过来的,毕竟那小家伙心思单纯。 不得不说,这一次真真是顾翎之你把那燕小世子想的单纯了。 燕檀初这几日没去花未开,只有他自己知晓为什么。 他要花时间捋顺捋清自己的心,连着几日没见顾翎之,燕檀初心中堆积的思念越来越浓,浓到压抑不住,使得每日在府中纠结的小世子,周身散发着一种思念泛滥的幽怨。 一点也没有顾翎之所想的顾忌,燕檀初近几日窝在安王府,都不知道外面兴起了这些传言。 今日清晨醒来,小世子平躺在床塌上,双眼无神的睁着放空,苦兮兮的轻叹一声“又是相思成疾的一天” 刚用过早膳,宫中的那几位姐姐就来了府里,各个都说想燕檀初了,才过来看看。 传言王府中自然也都是知晓的,有几次吃饭席间,燕轻尘和楚如涣还曾毫不避讳的‘闲’聊过,只是燕小世子沉浸在自己乱成团的思虑中无法自拔,也没听进去。 当下看着这一位位关心初儿的公主们,心知肚明其原因的安王和安王妃,收了问候之后,就默默的牵着小手往景观湖看鱼去了。 这一个个在宫中甚觉无趣的姐姐们,围坐在一脸茫然的燕檀初身边,眼中闪烁着亮亮的八卦之光。 不过几个姐妹来之前,已在宫中商议好对策,都是正当年华的年纪,也懂情也懂爱,小心思多着呢,直直问过去意图太过明显,要让他不打自招的套路。 六公主和七公主手里抱了几摞画卷,此时一卷卷摊开在小世子面前,这一幅幅卷轴中,画的都是适龄待嫁的大臣世家中的女儿孙女们。 看着堆叠在眼前的画,燕檀初有些想明白了她们此行的来意,不由的跳了跳额角,来者不善来者不善啊。 果不其然,紧接着长公主打头阵的指着其中一幅画中的女子问“檀初看这姑娘,可觉得美?” 眼睛看向燕以玖手指的那幅画,那画中女子身着火红色衣裙,柳眉杏眼,笑容明媚动人,很是可人,好看是好看却不得燕檀初喜欢,可姐姐问了又不能不答,小世子答的也很是直接“是好看的,却不是我喜欢的” 话音刚落,燕以玖就抽出那张画重新卷了起来,二公主就在此时开口“那檀初看看,这位姑娘,觉得如何?” 燕以歌所指的这幅画,画中女子一身素色白裙,脸上覆了层白纱,不像先前画中人轻灵活泼,那衣着那面纱那一身淡然的气质,让小世子眼前瞬间跃入日想夜梦的那个人,不由对着此画出神了片刻。 出神间,几位公主们早已相互递换了眼色。 瞧着燕檀初一副如果别人不叫,就要一直陷进自己思绪中的样子,燕以歌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说檀初啊,虽说人姑娘美,但好歹你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在我们面前都看呆了去,啧啧啧” 回了神的燕小世子就听二公主嘴巴没停的接着说“既然如此和你心意,回头我就去跟父皇说一说,让父皇下旨赐婚” 赐婚两个字惊的小世子连心中满满的相思情,都跟着颤巍巍的溢出了些许。 “二皇姐,你在说什么呢,我不嫁,不不不,我不娶”忙着推诿,着急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啧,可怜的傻孩子。 没给他喘息的空隙,其余五姐妹一波接着一波的戏弄他。 三公主,四公主,五公主,六公主,七公主每人挑选一幅画,车轮战连珠炮似的问他。 “这个如何” “这个也不错” “诶,这个更美,快看看” “实在不行,宫里还有不少画像呢” “明日我们都带来,让你看个全面” “好好看一看,看仔细再挑” 燕小世子实在是怕了她们了,逼到最后,紧闭着眼睛,手捂着耳朵,气沉丹田的大声道“不必再看了,看来看去也没有我要的那个,我有倾心的人了” 这七位祖宗总算是听到了想听的话,动作非常一致的开始收拾铺展开的画轴,待收拾整齐,一字排开的坐在燕檀初对面。 从长公主到七公主按着次序,一人一句的问。 “让我们檀初倾心的人是谁呀?” “是哪个世家还是大臣的女儿啊?” “她长的美不美,我们见过没有?” “既然有喜欢的人了,哪日也叫我们见一见” “那看来坊间传言说的一点也不错” “是花未开楼中的谁呀?” 最后两句话,让小世子抓住了重点“坊间传言?什么传言?跟花未开有何关系?” 七姐妹中最小的燕以玫看他问的一脸认真,有些讶异“怎么你还不知?世家子弟里都在说,你近两月日日跑去花未开,应是相中了里面哪位姑娘” 这话犹如惊雷炸明了连着几天闭门不出不问世事的小世子,惊雷带着刺眼的火光,照亮了燕檀初眼前的迷蒙。 怎么这区区几日,就有这么大的消息,还传遍了帝都,眼前这几位姐姐都来了,看来消息已经蔓延到了皇宫高墙之中。 那花未开中的阿舒定也是知晓的,这几日自己不曾前去,会不会让她误会,自己是怕了谣言,有意疏远。 越想越慌乱,越想越偏,若阿舒真的误会了,生起气来不再见自己。 脑中闪过无数被拒绝的画面,会不会自己从此和阿舒,就成陌路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打招呼啦,感谢各位的点击Hi~ o(* ̄▽ ̄*)ブ 第24章 还未深想,铺天盖地慌不择路的恐惧就已经席卷了全身各处,尤其是心头,钝钝的疼。 燕檀初此时才明白,自己对阿舒的感情,哪还需要细想,只要想到她对自己冷言冷语装作不识的画面,就心痛到难以呼吸,慌张到手足无措。 不行,要去找她,跟她说清楚,告诉她,有多在意她。 可这样会不会太过唐突了,若她对自己无意,话一出口,又该如何是好,到时岂不进退两难。 一门心思陷进自己顾虑中的小世子,似乎忘记了还围坐在他面前的,那七位满肚子坏心眼的祖宗们。 燕小世子此刻一手撑在桌案上,手肘支起抵在下巴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脸颊,眼眸低垂无焦点,标准的陷入沉思中的样子。 七位姐姐也不打扰,就这么静静的瞧着,不时还互相投去个疑惑的眼神。 此时的小世子不住不停的在脑中切换着各种模式和对话,怎样才能既可以阴晦的表明自己的心意,又不会太过于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有余地。 这燕檀初自出生起就扮作养作男儿,若说是他观察模仿男子行径和仪态,才得以这么多年未被人看出破绽。 其实不然,这燕小世子自两三岁习武懂事时,就认为自己本该是男儿,本就是男儿,只恰巧安王妃所做的决定也是如此罢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身量明显高于普通女子,或许是因着习武和药浴的缘故,身高在男子中都是不落下风的。 可只身高这一点就能掩饰他是女扮男装吗?当然不是,自三岁练武开始,每日燕檀初都会在药汤中泡上两个时辰,那药是楚如涣派死士在白襄国隐秘之境,寻得避世鬼医,借用蛊术所炼制出的秘药。 经年累月中可扭转体质,连泡十五年,药性早成,燕檀初身上并无女子特征,更不会来月事。 加之燕小世子很是争气,武艺文采皆无可挑之处,自身性格又带着桀骜不驯,自信中透着潇洒张扬,那股由强大实力而透出的傲然,放眼东盛,燕檀初之气质非他人可比。 又有谁能想到,武功卓绝文采风流气度超然,彰显了皇室脸面的安王世子,会是女子之身呢。 这一路的辛苦,有多难,只有燕檀初知道。 文武都非一日可成之功,那每日必泡的黑色药汁,沾染皮肤,并非如温泉水一般舒适,而是会像千万只蚊蚁撕咬一般,麻痒刺痛,更有甚时,燕檀初仿佛觉得已有数不清的细长银针,透过皮肤肌理,扎进骨骼脉络之中。 第一次用药时,母妃告诉他,只需七年,泡至十岁便可停药。 谁知这一泡,一直用到十八岁,今年年初远赴边关之前,小世子才彻底断药。 燕檀初也不是没问过楚如涣,当时他记得母妃跟他说,原先觉得他年纪太小,没敢使用真正的药量,所以没什么成效,只是压住女孩特征的生长,改变男女脉搏之别,若要彻底切断女子机体,还需再泡几年。 燕小世子对母亲的话,深信不疑,自那次后,再没问过。 只是楚如涣没跟他说的是,后面这些年所泡的药,是可以女子间生子的奇方,研制此药的鬼医也没有全然成功的把握。 直到年初小世子生辰时,鬼医被乔装改扮明目张胆的请了一道平安脉,后才笃定的对安王妃言明,此事已成。 楚如涣此前对燕檀初很是愧疚,整个皇室,除去一个安王世子再无男丁,她不能顾虑,在燕檀初出生那日起,便已无退路可走。 若非前段时日针对此事交心而谈,安王妃恐怕还是对把他扮作男儿一事,免不了心有难过。 但楚如涣当时光顾着解开心结和欣慰来着,以至于忘了告诉他身体方面的事情..... 把七个皇家公主晾在一旁许久的燕檀初,已经没什么耐心的姐姐们看着迟迟不愿回神的小世子,最是没耐性的燕以玫,伸手掐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拧,疼的还没想好对策的放空双眼登时凝神。 刚想着叫唤两声,抬眼看清楚了那只手的主人,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还好自己在自家府上没防备,若是在外面,保不齐这会儿这位祖宗就被自己下意识的用内力震出去了。 那只手主人的旁边,还有着一张张不耐的面孔,终于意识到好像是有些小过分的燕小世子,快速堆起一抹笑“七皇姐,怪疼的能先松开吗?” 松开被揪的通红的耳朵,这一次没用长公主打头,燕以玫先开口“这半天把我们几个晾在这,感觉如何?” 感觉不如何,这可是暴风雨的前奏啊,一句话没说妥,今日自己就别想安安稳稳的脱身了。 知道怎么能哄她们开心,脸皮也不要了,还得再搭上自己的隐私,默默感叹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啊,不对这不是自己家么... “阿燕知道自己做错了,还请各位姐姐这次放过阿燕吧” 看着面色虽有浅淡笑意,却丝毫不打算换脸色的几位皇姐,紧跟着一句她们很是好奇的隐私接着说“阿燕刚才在思虑如何追姑娘呢,没什么好法子,姐姐们可愿帮帮忙?” 终于能知道这个弟弟的心上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的姐姐们,既然已经自愿的和盘托出了,也就没必要揪着刚才的小辫子要挟了。 长公主清了清嗓子,装作不耐的开口“你不说清楚人家姑娘什么身份性格,让我们如何对症下药啊” “对啊对啊,请人帮忙要有诚意” “这追姑娘的法子多了去了,因人而异” “你不给我们说的明明白白,倒时若是不得要点,怎么一击即中” 听着一声声按耐不住的追问,燕檀初心想,人多力量大,就算没什么奇妙法子,好歹也能凑出个一招半式的,阿舒那么好,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想起脑中心底的身影,笑意明朗的说“她很美很仙,性格温柔从容,剑法也很好,舞跳的也很绝,泡茶也好喝,吃饭也好看,看书也迷人,写字也漂亮,画画也很妙,就是好完美好完美的一个人” 听着燕檀初痴汉一般的形容,不约而同的七位公主姐姐们有些嫌弃。 “行了行了,收收口水”三公主燕以期难掩语气中的叹息。 当真抬手抹了一把嘴角“有吗?” 其他几位看不下去,一致点头“嗯,有!好好擦擦” 认认真真的用手背蹭了遍嘴角周围,接着用双手揉搓了一把脸蛋,当着这么多人呢,强迫自己揉走了眼中只单单想想那人就盈满的迷恋。 看着已经恢复清明的痴汉弟弟,几个公主披着出谋划策的羊皮,闪着多探明内情的绿莹莹的眼睛。 “你光说她那么好,该不会是你识她她不认识你吧?” “你们见过面相处过没有?” “你该不会是单单迷恋打探人家,还没什么实际进展吧?” 听着这一个个的这么小瞧自己,小世子耸耸肩道“切,我向来是行动派,你们说这话,太小瞧我了” 将军公子若有顺风耳,听到此话定是要接上一句,你是行动派不假,可你莫不是忘了,你才刚刚看明自己的心,这还没开始行动呢,小瞧你也没冤枉了你。 不愿被小瞧的燕檀初接着说“我和她早已相识,若不然怎么会知,她吃饭好看泡茶好喝,剑术高超字体飘逸画作有神?” 这一句话堵的众公主哑口无言,好像是那么回事,说的很有道理哈..... “那你们都已经如此相处了,还需要追吗?” “看样子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嗯?什么意思?”燕小世子有些不明白。 看着脑袋木纳的这孩子,几位公主除却指使燕檀初逛街跑腿之外,难得好心肠的有耐心,一个一个细致的给他解惑。 五公主燕以华率先找到突破口,很是严肃的问他“你会和你不喜欢的人吃饭喝茶,写字赏花吗?” “当然不会,我都不会和我不喜欢的人多待片刻,更别说吃饭赏花了”小世子想也没想直接答道。 “这不就得了” “什么不就得了?” 这一句问的燕以华有些无话可说,刚才说他木纳,现在看来说他木讷都是夸他了。 这次换六公主燕以朝来提点他“你一男子都不会和不喜欢的人多处,更何况名节极重的女子” “她若对你无意,不会日日与你共处” 燕小世子愣在当场,细细回想,是了,阿舒定也是欢喜他的,不然早在他第二次跑去书房时,就已将他赶出去了。 原来不是自己单相思,竟是两情相悦吗。 除去诸多细节,就只看每日共处书房这一点,就足以看出阿舒是不讨厌自己的,再加上平日里不经意的小亲密,由此可见,阿舒定是喜欢他的。 不再踌躇不前害怕走错了路,小世子下定了决心,要去花未开跟阿舒说个清楚。 打好了注意,此时站在自己面前刚刚救他于水火的皇姐们,就有些碍事了。 想想这也算是大恩,有良心的燕小世子没有直接扔下她们,当然了,也有扔下她们自己也别想好过的先见之明在里面。 小世子亲自驾车,把七位公主送回皇宫,并且摆足了满怀感激的样子,一位位的送回了各宫,才急匆匆的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点击和支持,可以来评论区找望安聊天啊,好孤单好寂寞好弱小m( =∩王∩= )m 第25章 可再是脚步不停的赶回王府,天色也已经有些暗了下来。 往日这个时侯,也差不多该到他准备离开书房的时辰了。 此时前去,会不会阿舒已不在书房之中。 本来打定了主意要换身衣服出门的小世子,此刻站在敞着门的屋中大堂,凝神细想到底要不要去。 其实哪是在担心时间,根本就是小世子冷静下来之后,自己有些怂了。 自己这个时候跑过去,都没想好要说什么,要怎么说,这万一出口了什么不当的言语可如何是好。 这看清了自己的心,反倒有些畏手畏脚的,生怕哪一步走错了,哪一句说错了。 带来什么自己不愿承受,也承受不了的事情,比如阿舒不理自己了,不愿见自己了,或者不再喜欢自己了,这要是发生一件,都够自己哭上半天的。 这么一想,还是准备好措辞,明日按往常的时间过去花未开好了。 关上已经打开的衣橱,燕小世子在屋中来回渡步,为什么来回渡步呢,原因是刚刚他坐在桌前,怎么想怎么没思路,便想着要不起来走走,说不定就能改变下心态,想出好一点的开场白。 可思来想去,脑子里蹦来跳去的都是来自各皇姐的话。 :她若不喜欢你,不会与你相处这么久 :她定也是欢喜你的 :你们之间看起来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这些话盘旋在脑中,让燕小世子在想明日见面该说什么时,想到的总是:阿舒,你是不是也是喜欢我的? 但这话无论如何也是不能问的,起码明日是不能问的。 这还没想出什么来呢,燕久就来叫他用晚膳了。 只能说,小世子啊,咱顺其自然不好吗,怎么着,看清了自己的心,反倒没法自然相处了不成。 晚间饭桌上,燕小世子一边吃饭,一边左瞧一眼燕轻尘,右瞧一眼楚如涣,待到二人想问些什么时,就收回视线,专心吃饭,弄得安王爷和安王妃有些纳闷。 埋头吃鱼的燕檀初,在心中细细思量,这事是去请教父王好,还是请教母妃好一些。 这父王嘛有表白追求母妃的经验,这母妃呢又经历过套路熟知姑娘家的心事,该问谁好呢? 光顾着想了,没留神,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了嗓中。 “咳!咳!咳!”猛地一阵咳嗽,试图把鱼刺咳出来,奈何没经验这么做并不得法。 一旁一直看着小世子的安王妃,见他这个样子,碗里还有没吃完的半块鱼肉,想来是被鱼刺卡住了。 一边轻柔的安抚,一边说“阿初这么做不对的,很危险,你现在听母亲的话” 小世子因为剧烈咳嗽眼睛有些红红的,乖乖的点了点头。 “燕久,快去端碗温水过来”楚如涣一边吩咐,一边不错眼的看着燕檀初。 接过温水,自己喂他喝不知感觉,把碗递到燕檀初手里,柔声交代“初儿,多喝些水,但不要吞下去,感觉水碰到鱼刺后就不用再喝了,然后用嘴向外呼气,把鱼刺用水震出来” 燕小世子听话照做,这方法很是神奇,没呼几下,就感觉鱼刺已经在口中的水里,一口吐掉,嗓中轻松很多,除却不可避免的有些痛,已无大碍。 看的坐在楚如涣身侧的安王爷冒出一双星星眼“没想到王妃,连医术都略懂一二,这么多年,本王竟是不知” 接着又换上了哀怨的语气“王妃会这么一手,都不给我说道说道” “我也就会这个,我幼时也被鱼刺卡过一次,当时宫中的老御医就是用此法,帮我度过一劫” “再说了,你不是也没问过我,要不是初儿刚刚的紧急情况,我都忘了我还记的”看着燕轻尘的脸,楚如涣迁就着他的孩子气,一句句柔情的解释。 这波小甜蜜小宠溺秀的,燕小世子觉得碗中的鱼肉都不香了,好想去找阿舒啊。 看着这两人在自己面前明送秋波,燕檀初拿定了主意,父王母妃他都要去请教请教才对。 结束晚膳,眼看着自家老父亲就要拐走自己母妃,小世子连忙扒拉开了那只要伸向楚如涣的手。 安王爷不满的眼神顿时扫过来,燕檀初仗着有母妃撑腰,很是有胆气的忽略掉了那小飞镖一样的怨气。 “父王先去我屋中等我,我一会有问题要请教你呢,这是我们俩的秘密,不能叫母妃听见,我先送母亲回去”记起还有事情要请教,带上了些哄人的话,就见燕轻尘笑了笑怨气也散了大半。 他的小心思楚如涣可是一看一个准“你支走你父王干什么,有什么事情,说罢” “咱回忻如居坐着说,这样边走边说会忘记许多重点的” 不知小家伙要问什么事,又怕另一边的丈夫等着急了,安王妃的脚步很是合小世子心意的,比平日里饭后散步快了不少。 坐在忻如居的软毯上,楚如涣总算等来小世子开口“母妃,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不,应该说,我爱上了一个人” “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像我一般,也是欢喜我的” 面对的是母妃,燕小世子什么也没瞒着“她是花未开楼中的清舒姑娘” 听到清舒的名字,让安王妃有些惊讶,不是说清舒非她自愿难得一见吗,难不成初儿只是远远的瞧见了,就对人姑娘情根深种了? 小世子要是能听见此时自己母妃心中所想,定要不满的反驳,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想。 只能说明燕小世子你傻,是你自己看不出来清舒对你有多特别,因为你从没见过她冷清拒人于千里的样子。 楚如涣不知道怎么问才能做到不打击到他,干脆等他自己继续说。 见母亲没开口,记着早些时候几个皇姐所说的,不全面了解无法下结论的教育,燕檀初接着说“我第一次见她,是我回帝都没几日后的乞巧节,那日在街上偶遇两次,但我不知她是谁,当晚花未开清舒登台献舞,我才知道原来闯入我眼中的那个姑娘,是她” “第二日我和吕兄因为她再去花未开,却是误打误撞的被接待进了她的书房,许是她不甚放心或是好奇身边之人怎会让我进去,她就扮作了小厮,去书房中送酒上菜” “一进门我就认出了她,跟着扮作小厮的她使着客人的权力,让她对着我讲了不少的话”说到这,燕檀初轻声笑了出来。 “她不来我还不会知道那是她的书房呢,既然知道了,就想能撇开花未开的规矩,和她的规矩,再见一见她,临走时,我故意把玉佩留在了书桌上” “紧接着没过几天我就打着寻玉佩的旗号,偷偷从花未开楼群后摸了进去,找到书房时,没曾想她在里面,更是没曾想过她的剑法能如此精妙” “自那一日后,我们就成了朋友,我便是母亲眼中那个日日午膳后不见人影的初儿,现在想来这缘分许是月老牵线吧” “我也是这几日才发觉,我对她原来早已不是自己所认为的朋友之情” “母亲,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细枝末节都详细吐露的燕檀初,脸上没了刚刚讲述时的温柔笑意,而是皱巴巴的小脸带着苦恼。 看他这副样子,如雪聪明的安王妃本就是从青葱年少走过来的,已经明白为何她的初儿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同于几位皇家公主的开导方式,楚如涣换了一种问法“初儿,母亲问你,如果你知道她对你无意,你还会爱她吗?” “当然会!”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那你还在为难什么呢?”安王妃静静的看着他继续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是他自己的事,你不能因为你的爱,而去要求那个人什么,这世间情之一字,没有是非对错亦无道理可讲,你的付出你的爱皆是你自己的选择” “你既已认定哪怕她无意与你,也会义无反顾的去爱,哪里还有什么顾虑,你爱她就纯粹的爱,仅此而已” “是啊,每天能够见她一面,就已经是可以万分开心的事了”燕小世子在楚如涣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辞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其实心中隐约早已有了想法,只是想再贪心的要个支持。 身心舒畅的小世子迈着轻松的步子往自己的居所走,走到院前看到侯在门口的燕七,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被自己打发过来的亲爹..... 可已经想通了的燕檀初,已经没什么问题想要请教了,哎呀呀,这要如何收场,才能安抚住满心期待的老父亲。 刚才欢快的小碎步,现下半天迈不开半步。 好在燕小世子很是聪明,且很会哄自家父亲母亲。 进门时,小世子还是那副开心通透的模样,看着坐在桌边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燕轻尘,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良心有点痛。 一屁股在安王爷身边坐下,故作秘密的压低声音小声说“父王,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小秘密,你想先听哪个?” 放下手中不知喝了几杯的茶,思考一瞬“先听小秘密吧” “小秘密就是”声音又压的底了些“你儿子我有喜欢的姑娘了” 怕母妃那边等着急,不愿父亲多问下去的小世子接着说“还有一个好消息也一并告诉父王吧” “母妃说想你呢,这会儿正在忻如居等你回去呢” 果不其然,一句话,安王爷直接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小世子伸手挑起她下巴,眼神火热的盯着怀中人,滚烫的手掌紧密的贴在她腰间,语气透着丝丝危险的问“我怂吗?” 顾翎之单指点在他胸口微微用力,巧笑嫣然的反问“不怂吗?” 燕檀初脸色爆红的迅速松手退开半步,半响从牙缝中挤出个字“怂.....” 第26章 在梦中和阿舒相处了一整晚,燕小世子今早起来,心情甚好。 一早睁开眼,就盼着时间快一点过,这样,用了午膳就可以去花未开了。 昨夜已经把心里事当作小秘密的告知了安王爷,很是滑头的燕檀初想着,现在晃着追姑娘的大旗,去父王那里应该能讨到不少好玩意。 一路跑去书房,对着正在书案上提笔写字的燕轻尘撒娇道“父王父王,初儿有事相求” 难得自家儿子对自己破天荒的撒一次娇,除去幼时一小团的时候对自己仅有的那么一两次粘腻,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过难得,可把安王爷乐坏了“初儿有何事,直接给父王讲,哪还用得上求字,说罢” “我不是跟父王说我有喜欢的姑娘了吗,一会孩儿要去找她,可我这边没什么好玩意了,我想送心上人一些稀奇东西,父王这有吗?” 燕小世子可是知道府中库房里,有不少燕轻尘从各国各地地游历带回来的好东西,还有不少皇家御赐的物件。 听了燕檀初一席话,安王爷心里比之刚才更是乐开了花,这自家儿子总算是开了窍,这么想来,离自己抱孙子似乎也不远了。 握着狼毫的手一挥“你自己去库房看看,只要你喜欢,拿走便是” “对了手头银两够不够,一会我让燕七再给你送过去些” “那初儿就先谢谢父王了”得了准话的小世子,毫无顾虑的去搜刮燕轻尘的库房了。 说是搜刮,这半天也没挑着什么很是顺心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不假,可顾翎之那里并不缺好东西。 抄家一般的翻遍了每个盒柜和小箱子,也没找着中意的小玩意。 就要带着失望踏门而出,无意间瞥眼瞧见了一个紧挨角落里的精致锦盒。 不知是不是错觉,走过去的那几步,燕檀初觉得那个锦盒在发光,还没打开,他就知道这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拿起锦盒扭开搭扣,随着啪嗒一声轻响,小世子看清了里面静卧着的东西。 那是一只小巧精美的玉铃铛,燕小世子看不出是什么玉质,但看得出来这玉是极品美玉,铃铛很是精致雕刻着数不清镂空的花纹,可以看清里面金光闪闪的两颗小珠子。 “就你了!”很是满意的把锦盒收进怀里,出了库房。 坐在屋中把那称心的铃铛拿在手中把玩,这铃铛没有挂钩亦没有绳索,就圆润润的一个,个头比一般铃铛大了不少,跟核桃大小相仿,拿在手中正合适,冰冰凉凉的,手指微动间带着脆生生的细响,很是讨人喜欢。 燕七拎着一个小箱子进来,打开一看,原来是刚刚父王怕自己不够的银两,上次乞巧节给了自己千两白银,这次手笔可不小,这次也是千两,不过是黄金。 总算是给他熬到了午膳时分,想着都已经挑明了心事,一边给母妃夹着菜一边说“孩儿一会去花未开,晚膳就不回府上用了,您看行吗?” 其实安王爷和安王妃从没要求过他,必须要在府中用晚膳,也没要求过具体回府的时辰,是燕小世子一直很乖很孝顺也很自觉,让夫妻俩很是欢喜安心。 楚如涣当然没什么意见,之前那些吃醋劲,昨日聊完都散去了。 安王爷更是没意见,燕檀初十五六时,燕轻尘就在发愁自己儿子怎的和其他世家子不一样,没见他对那个世家女表现出什么该有的心思,连跟在身边的小丫鬟都不知道逗弄一二。 此刻燕檀初终于是开了窍,还直说有了心上人,哪里还会拦着他,就差说出:快些去午饭也可在那用的话来了。 安王妃做了代表开口“嗯,有何不可的,追女孩子当然要花心思,多相处没坏处” 似是觉得话里意思不够明显,安王爷接着道“人家姑娘要是同意,你彻夜不归我们也是没意见的” 楚如涣在桌下轻踢了他一脚,燕轻尘抬头,就看自家王妃眼神微嗔,眼底分明写着:收起你的不正经,这才刚开始呢,瞎教些孩子什么东西。 说来安王爷私心可不小,初儿幼时可爱的小包子样的时候,他整日在皇宫朝堂上做事,又经常出使他国外交,燕檀初出生几个月就出去了,再回来都是半年后了,后来三岁前,接二连三各项事宜帮着皇兄登基,又连着两年忙来忙去的助哥哥这个新皇巩固帝位。 等他能做个闲散王爷时,燕檀初都已经五岁了,安王爷没抱过几次小团子时的小世子,他就长成能跑能跳还天天习文练武的孩童了,错过了最是撒娇粘人的年龄,让燕轻尘很是遗憾。 现在的安王爷就一心想着,自家儿子能快些成婚,给自己生个瓷娃娃抱一抱。 楚如涣看透了这爷俩,却不忍心打击他,这孩子才刚开窍呢,又是个纯情的,估摸着能拉上小手,都得个把月,想抱孙子,怕是要苦等些时日了。 将军公子若在,定会挺身而出为燕小世子鸣不平,这还真是一个两个的小瞧他,吕赫真想站在桌上大声说:人清舒的手早就被这小子拉过了,这孩子说他纯情不假,可人家顺从本心而动,脑子没转过来,身体上的行为举止早就开窍了。 想着马上就能见到人了,离桌前灌进嘴里的浓茶,都跟蜜饯一样甜。 放下碗筷连一句话的时间都不愿耽误,一边往外跑一边跟还坐在桌前的安王和安王妃喊“我晚上会回来的晚些,不必等我了” 这次去花未开用上了那日从楼中跑出的速度,一路上运着轻功快速在各个屋顶房檐掠过。 装在怀中的玉铃铛,叮铃铃碰撞脆响了整条街。 进入花未开楼中,小心翼翼的掏出铃铛攥在手心,尽量不让它发出任何声响。 今日来的比平时早上不少,没有先去顾翎之的书房,而是去了几乎每次刚进门都会见到澜画拐出的那个走廊,那是花未开中琴棋茶画为清舒准备膳食的独立厨房。 进了后厨,果不其然澜画也在,转身见到燕檀初没了往日的热情。 “不知安王世子出现在此,是有何事?”语气中满是刻意的生疏。 “这几日我学做了几道菜,想着弄给阿舒尝尝,但在王府做好带过来,肯定比不上刚出锅的口感和味道,能否借姐姐厨房一用?” 话里带着解释近几日没来的小聪明,语气诚恳笑容明媚,让澜画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你做的快些,清舒还没用午膳”依旧语调微冷的提醒。 却不忘给他制造机会“做好了,直接端到书房就好,她在房中作画” “哎,谢谢姐姐”小世子应的欢快利索。 挽起衣袍宽松的长袖,仔仔细细的净了手,转身看澜画没走有些小庆幸的开口“澜画姐姐帮我找下食材可好,这里我不熟悉” 挑选准备好了所做需要用到的食材“已经准备齐全了,厨房就交给我吧,不再劳烦姐姐了” 澜画没说话,退到一边静静的看着养尊处优的燕小世子在菜案灶台前忙碌。 这几道菜的步骤操作,出乎澜画意料的格外流畅,丝毫不见生疏,想来试练了多次。 可是苦了正在王府喂马的燕久和燕七,近几日没去花未开的时间,小世子闷在府中理清思路和心绪,却不是干巴巴坐在那想,而是几乎把全部的时间搁在了厨房,逮着几位掌勺的大厨要求学菜。 许是真的有天赋,加上燕檀初本身也足够勤奋,五六天下来,所学的几道菜做的有模有样,昨日中午也就是第六日做了三道成色极好的菜,自信满满的端去让安王妃品鉴,得到了很高的评价。 可这头五日里,燕七和燕久不知吃了多少盘青团,多少条鱼多少根排骨,他们俩谁吃得撑了就再换另一个,来回不停的吃,直吃的现在都不想见着肉了。 一道道那日晚膳桌上顾翎之爱吃的菜,被精心做好,连盛装的菜盘和玉蝶都要反复挑选。 想着那句君子远庖厨,再看已经忙出汗来的燕小世子,能为她家翎之有这等诚意,试问没哪个男子能做到如此,对于这几日因他不来翎之心神不宁的事也一笔勾销了。 寻了个竹制托盘放好菜盘,燕檀初开始在小碗盅的柜架前巡视。 终于给他找到一个脑中构想相似的碗盅,一个白玉小碗白玉盖,底座白玉小托盘,轻巧剔透细腻,在碗盅里加了半碗清凉的山泉水,把搁置在一旁的铃铛放了进去。 玉铃铛在盛了水的碗盅里,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端着托盘,一路稳步走到书房前。 听澜画说她在作画,小世子脚步放的很轻。 在门前停留一会,细听屋内没什么动静,轻轻拉开书房的门。 听到响声,站在书桌前的顾翎之没有抬头,时辰尚早不是燕檀初会来的时间,顾翎之以为是去准备午膳的澜画回来了。 提笔下落时也没往这边瞧一眼,只听她轻声开口“还差几笔,你先吃,不必等我” 把菜碟一一放在顾翎之往常爱坐的那侧茶桌上,燕小世子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作画。 起身把笔放在丹青小碟中,顾翎之这才抬头,撞进了一双盛满思念的眼。 “阿舒,这几日想我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2020年开始啦,望安不怎么会说什么话,还是要在这里祝各位新的一年里,平安喜乐-诸事顺遂 第27章 今天的这句想我没有,和以往所问的让顾翎之感觉很是不同。 今日话语里没了那份显而易见的单纯,而是有一种不易察觉的爱人之间的缱绻意味。 本来犹如水面浮萍般随风遥荡的心,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安稳的着落在胸腔内。 就见问话的那人,随意的坐在茶桌旁,手肘撑在边角,微握成拳的手抵着侧脸,脸上挂着之前从没见过的痞笑,眼波流转的注视着自己。 脚步从书桌前迈开,毫无惧意的直视着那双不再单纯懵懂带有侵略性的眼。 “自然是.....”突然顿住,不再往下说。 开了窍的小世子就是不一样了,出乎意料的没有像往常一般急急追问,在顾翎之落座在茶桌前时,才再次开口“想没想我?” 看着桌上摆放的几盘精致的小菜,四位姐姐们的习惯,顾翎之还是清楚的,看样子不是澜画或另外三位做的,难不成是眼前这人。 坐定了,燕小世子忙着给她沾湿棉巾手帕,拧干了水递过来,就在顾翎之的手就要接过的时候,手一闪,直接捉住顾翎之伸过来的手,捏在手心细致的擦拭起来。 顾翎之看着他专注的眉眼,避开刚才燕檀初的两问,开口道“你呢,你想我了吗?” 微凉的湿意从指尖滑落至手背,另一只搁在桌上的手被握住,小世子没抬头“明明是我先问你的,你还没答,就反过来问我” “那你答不答?” “我先问你的,自然要你先答” 自己问什么就脱口而出的燕小世子不见了,这几日不见,倒是学会在口头上讨价还价了。 反正有的是时间,也不急在这一刻,燕檀初指了指桌上的菜“先吃饭吧,凉了就不好了” 先把青团和糯米饭推近了些,把那一盘排骨带鱼拉到自己脸前,一边利落娴熟的拆骨挑刺,一边对还没动筷的顾翎之说“阿舒,先尝尝这些,看看味道如何” 面前都是自己爱吃的菜,但一道道又和自己常吃的不同。 鱼段肉块的大小变了,青团的颜色浓淡也不同了,糯米饭里多出了金黄色的玉米粒,草莓小点的摆盘方式也不一样了,就连眼熟的菜盘都没见着一个。 这菜中有些玄机,很是顺从的拿起碗边的银筷,一盘盘菜认真仔细的小口品尝。 味道相似,却都略有不同,但都是不可否认的好吃。 把剃了刺拆了骨的鱼肉和排骨放到顾翎之面前,一直忍着期待没抬头装不在意的小世子,用着很是平淡的口气问“怎么样,好吃吗?” 看不透玄机的顾翎之,只得诚实的答“好吃极了,虽是同一道菜,口感味道却有着明显的差异,很特别” 这一句话让坐在一旁的燕小世子一瞬间眉开眼笑,高兴极了。 其实在顾翎之只说了好吃那两个字时,小世子就开始开心起来了,后面的那些感叹,更是听的他心花怒放的。 在心里餮足的嗷嗷呼喊,太好了,阿舒喜欢。 “再尝尝这个带鱼和排骨”还不忘加了句“大口吃,不怕,没有刺” “嗯,我不怕”顾翎之说完,真的没顾及形象,挑了一整块好大的鱼肉,放到了嘴里。 虽然不要形象了一把,但该有的端庄礼仪还是改不了的,吞咽下塞了满嘴的细嫩鱼肉才开口“也很好吃” “那以后你想吃了,我就做给你吃”燕小世子眼睛亮亮的,很满足的样子。 “这些...都是你做的?”顾翎之止不住惊讶的抬头看他。 “对啊,都是我做的,怎么样,还不错吧?”挺直了腰板,小世子冲着顾翎之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何止是不错,非常好吃,我很喜欢”看他像只讨要夸奖的幼师,想来学习这些也是不容易的事,并不是顾翎之要哄他,这是大实话,真的很好吃。 “对了,我昨日吃鱼的时候,被鱼刺卡到嗓子了”见她已经吃好了,燕小世子开始说道起了日常中的一些事。 被鱼刺卡到嗓子也是个很凶险的事情,但看他现在好端端的还跟自己讲起,看来是没事的。 “阿舒,你肯定猜不出是谁治好我的”燕檀初一副你要不要猜猜看的样子,瞧着顾翎之无动于衷的神色,小世子的脸上换了表情。 亦然已经变成了,你要是不配合的猜猜看,我就要生气给你看的样子。 顾翎之愉悦的笑了出声“定是安王府中,有手法高明的医家吧” “就说你猜不到” “是母妃治好我的” “倒是不曾想到,安王妃还通医术”看着燕檀初还有故事要讲,顾翎之很是配合的接话。 “其实母妃不会医的,就只有这一手”小世子绘声绘色的讲述着昨晚在餐桌前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 要不说燕小世子文采风流呢,这一番讲述下来,其讲故事的功力可比坊间茶楼中有名的说书先生。 可带动听者心绪跟着他的描述,跌宕起伏犹如再现原景。 这不,小世子说完,顾翎之就在听他说卡到喉间刺的那一刻,攥紧了手心,这才发觉手心竟有些微微冒汗了。 只怪燕小世子太过绘声绘色妙语连珠,说的比当时状况似乎还要惊险那么几分。 燕檀初一边讲一边观察着顾翎之的神情,今日情海交锋,看来是小世子略胜一筹。 今天单纯起来的是顾翎之,小世子讲这些其实就是在耍小心思呢,他故意说的很是危险,描述的也有些夸张,就是为了看看阿舒会不会变了脸色。 果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嗯,看来那几个喜欢坑弟的皇姐,这次没有骗他。 阿舒,是对自己有意的。 肯定了这一点的燕小世子,怂兮兮的小胆子变大了点“阿舒,你还没回答我,这几天没见,你想我了没有?” “你也没回答我啊”顾翎之不上钩。 “你看你,明明就是我先问你的,现在怎么倒成了你要我回答了”小世子委屈巴巴的小声控诉。 哎呀,这个小傻子真的是,怎么样都好可爱,顾翎之越看越喜欢。 以顾翎之的耳力,怎么可能听不见他在那小声的嘀咕,装作没听清“你说什么呢,大声些” 打心里特别想听顾翎之说想他了的燕小世子,壮着胆子瞪过去毫无威慑的软绵绵的一眼“我说,明明是我先问你的,当然要你先答” “那如何就不能你先答呢?”在燕檀初的控诉下,依旧不讲道理的顾翎之持续不断的逗他。 眼看着怄不过的小世子,眼前是自己好喜欢好心动的人,算了,自己先说又能如何呢,阿舒开心就好。 但还是小滑头的想讨些好处“那我先说了,有没有什么奖励?” 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的,真好看,顾翎之看着那满眼的期待认真回复“有啊” “那好,我就先说了” 搓了搓指尖,燕檀初把手放在桌上,一点一点的靠近顾翎之搭在桌角的手。 凝神放在手上的燕小世子,没注意顾翎之一直在看着他,自然也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 嘴角蓄起笑意,眼看着小世子的手就要碰到自己的手了,故作无意的抬手端起清茶喝了口。 就要到手的猎物溜了,燕檀初有些不开心,可又不能说什么,毕竟自己偷偷摸摸的。 那要不要装作和以前一样,直接去拉那只手呢。 可开了窍之后不再单纯的小世子,好像没办法心无波澜的去牵顾翎之的手了。 这可如何是好,一时间愁的燕檀初忘了说话。 看没摸到自己的手,那一副失落的样子,顾翎之满意的笑了,看起来这小家伙是开窍了。 “怎么不说话了?” “嗯?说什么?” “你刚刚说,你先说答案的” “哦,对对对,我先说,我当然想阿舒了,连着这几日做梦都梦见你了呢”身体放松的捂了一把胸口,安抚下那颗乱蹿的心,很是单纯无辜的说着有些轻佻的话。 见顾翎之不答,想起刚刚她应自己的话,兴冲冲的问“我先说了,奖励呢?” “奖励就是我回答你问我的问题”忍着笑泼了一杯凉水过去。 再次蔫头耷脑的委屈起来,心里想,以前怎么没发现阿舒这么坏呢。 燕檀初转念一想,能回答自己,那也不赖,小世子又乐观阳光起来“那你快说” “快说你想没想我” “自然是.....”又拉起了长音,故意吊着他。 感觉小世子就要忍不住再问一遍时,顾翎之覆上了燕檀初撑在身后的手“很想你” “真的吗!阿舒也是想我的”反手握住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轻轻揉捏把玩。 不自觉细语喃喃道“真好” 每一节指骨细致的捏下来,这手明明舞的一把好剑,怎么也没有茧子,还是这么光滑细腻,修剪整齐的指甲,白蜇纤细的手指,这手里拿着什么,应该都是好看的。 想到这,突然记起他给阿舒带了个小玩意来着。 舍不得放开牵在一起的手,单手把白玉碗盅捞了过来“阿舒,我都忘了,我给你带好玩的了” “有多好玩?” “你看看就知道了,你会喜欢的” 打开盖,仰头喝光了碗盅内的山泉水,下放时碗里发出了叮铃两声脆响。 拿在手心,用内力蒸干了挂在玉璧上的水珠。 一个玉铃铛落在自己掌中。 小世子没猜错,顾翎之真的很喜欢,这铃铛温润憨态,还带着调皮的响声。 手腕转动晃了晃,叮铃响中掺着笑,这玉铃铛跟他一样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一年开始了,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点击和支持,但还是想不要脸的说一句,有没有哪位客官浇灌一下已经快要谢了的祖国小花,来点营养液吧..... 望安也是个俗人...~( ̄▽ ̄)~* 第28章 手里不住晃动着那只玉铃铛,可见这小玩意很是讨阿舒喜欢的。 得了一心想要的答复,叫了小厮进来收拾茶桌上的菜碟玉碗。 摸着顾翎之掌心有些潮湿,燕小世子很是善解人意的松开了一直抓着的手。 “你来时,用过午饭了?”方才小世子一口饭菜都没碰,光瞧着自己吃了,顾翎之猜想应是吃过午膳后来的,可奈不住总想再问问。 起身往书桌前走,闻言脚步没停,扭头对跟着自己起身的顾翎之道“嗯,在府上吃过了” 还记得不多时前澜画姐姐说阿舒在作画,不知画了什么。 余光往身后瞟了瞟,看着自己脚步很快的朝书桌走,阿舒依旧不紧不慢的,看这样子,这纸上画的肯定不是自己了。 若画的是自己,此时想必是怕自己看到的,还是想错了,但是如果是自己,现下的关系就很怕被她发现自己在画她的。 短短的一段距离,燕小世子不知道冒出了多少有的没的内心戏。 在书桌前驻足,才清晰的看清纸张之上的画作。 果然不是自己,是一只飞燕自身后桃林间,喙衔花开两朵的桃树枝跃然飞出的景象。 跟在身后的顾翎之,看着没什么过多情绪的燕小世子,在心底暗想,果然还是单纯,看不出画中的借景抒情。 本来看清画后,燕檀初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失落的,但越看阿舒画的画越好看,随之而来的就是:哎呀,阿舒画的真好看,阿舒怎么什么都会,阿舒怎么这么有才气等等的想法,挤走了本就只有一丢丢的失落。 眼里满是欣赏自豪的燕小世子,迟迟没有把视线从画纸上收回来。 怕他盯久了,开窍的小脑瓜瞧出什么端倪,顾翎之在他耳边轻轻开口“阿初,近几日可有听到什么传言?” 本来温温柔柔的随口一聊,落在本就为此事有些担忧的小世子耳朵里,让燕檀初有些慌张,有些无措,有些不知从何解释的感觉。 阿舒还是生气了,怎么办,阿舒定是气自己,是因为流言要力证清白而刻意疏远她。 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燕小世子就已经开始在心里愤愤,定要找到那个散播谣言的人,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哼。 声音有些颤颤的开口“听说了,都在胡诌我频繁出入花未开的目的” 说完这句话,燕檀初突然就不再心虚了,之前确实是谣传和胡诌,但现在自己来此的确是有目地的,传言之中也不假,是本世子开了心窍,来此是为了美人,是为了心上人。 既然是事实,也没什么好心虚的,就眼下来看,这个流言还是很会卡时机的,刚才还在想着回府就下令寻找惩戒的那人,现在又被小世子在心里拍拍肩膀,说着:办的不错,此事很合本世子心意,甚好,赏..... 只是随口一提平常般聊天,真不知这燕小世子哪里来的这么多情景剧。 “嗯,你也知道了?”顾翎之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从笔架上取下一只新笔,舍弃丹青沾了浓墨,作势要提笔在画旁落字,口中语气不甚在意。 “皇姐姐们都告诉我了” 可到底六日没踏足花未开,还是要解释一下比较好“阿舒,我这几日没来,不是因为那些传言,是被一件非常非常非常之重要的事绊住了” 生怕没有表达清楚含义的又加一句“你别多想” “我哪有多想,是你想多了,我也是昨日还是前日才刚刚知晓的”道行不够的小世子,被顾翎之一眼看破了心思。 其实是燕檀初把心里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像是只要自己说点什么有些生气或者质问他的话,就能落泪似的,一副第一次出门跟母亲走丢了的小奶娃害怕的样子。 “那就好,我好怕你是觉得我是听了这传言,而故意疏远你,才不来花未开的” “我相信你不会的”顾翎之从画中抬头,眼光温柔的看向他。 “那当然,我不会的!”这个小世子放在心里有些发愁的小心结,被顾翎之一句信任的话,不知打飞到了哪里去。 终于有心思去看顾翎之落了什么字,一边顷身靠近一边问“阿舒,在写什么?” 燕小世子很没自觉的越靠越近,就快把脑袋隔在自己肩头了,顾翎之向左侧扭身让了让。 鼻尖幽幽钻入一抹缕淡香,是那抹燕檀初至今都无法形容的顾翎之身上的味道,香气一晃桌上画卷映入眼帘,可此刻小世子一点也不好奇提了什么字,只想离那香味近一些。 但总不能随着心意,浪荡子一般流里流气的扑上去。 强迫着扭转心神,把眼神转到画上,画侧一边多出了两列飘逸秀气不露狂的草书。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这不是顾翎之此时的心境,而是几日未见堆积在心头的话,那个迟迟不开窍的小木头就在身边,可画却非今日所作。 听着燕檀初略有低沉却清亮可辩的嗓音,轻轻的用着极低的气音在身侧缓慢的念出声。 顾翎之才知,这句话竟是如此令人脸红羞涩,明晃晃的情意昭然若揭,有些坐立难安,心绪难平。 没像顾翎之所想的那般,小世子会借着这句诗调侃追问,让自己说是写给他的。 这两句诗在燕檀初嘴里被翻来覆去的嘀咕了几遍,没站直前倾的身子,扭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缩在座椅左侧的顾翎之,很是认真的开口“没来的这几日,我都是这么想你的” 没想到自己的情丝反过来被燕小世子当作了情话。 脱口而出后,那双灼灼盯着自己的眼睛,逃避似的跑开。 燕小世子觉得头有些热,眼有些花,嘴有些没把门,却没有一瞬间该来的后悔不迭。 对着自己心爱的人,表达爱意和欢喜,有什么不对,但小世子还是迅速直起了身板,抬脚就往茶桌躲。 若无其事的泡着顾翎之爱喝的竹叶清,也没敢抬头“阿舒不渴吗?” 有想过他开了窍后会是怎样一副胆小的样子,却没想到安王家的小世子会这么怂。 这让人大跌眼镜的小模样,可不能叫世人瞧了去,若是泄露出去,燕小世子十八年的英明招牌可就砸了。 往常都是争着抢着要帮自己收笔研磨的小家伙,眼下早早的逃去泡茶,扬起收不住的笑意,卷起画挂好笔收好墨,裙摆微动荡到茶桌边坐下。 被塞入手一盏不热微温的茶杯,茶水已经被小世子吹凉,正合入口。 “你喝了没有,不是渴了吗?”茶是滚开的清泉水冲泡的,刚刚冲好,燕檀初只得空吹凉一杯茶。 “没有,你先喝,我没那么渴”看她不那么水润光泽的唇,却迟迟不喝手中的茶。 顾翎之拿起另一盏茶杯,把手里杯中水,倒了一半过去,递到燕小世子脸前“分你一半,我们一起喝” 雀跃的双手接过,碰到顾翎之微凉的指尖,心打错拍子的乱蹿了几下。 半杯茶入口,小世子扬着明朗的笑脸出声感叹“这茶真甜啊,好喝!” 顾翎之小口的喝着属于自己的半杯竹叶清,不动声色的在心里附和“是啊,真甜” 头一次喝完茶水顾翎之从袖口抽出一方手帕,帕上四方边一角处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燕子,脚下抓着一节细秀的青竹。 在嘴边放慢动作的拭了拭水痕。 小世子盯着帕子想,这怎么之前从没见过,应该是这两日才上身的吧。 燕檀初也想从顾翎之这里带走些什么贴身物件,这手帕就是极好的,想要... 可该怎么开口要呢?不,应该说该怎么让阿舒心甘情愿的送给他。 “阿舒,今日我送你玉铃铛,你可要礼尚往来?”试探性的开口争取。 “嗯,是该礼尚往来” “这屋中可有喜欢的,合了心意就取走吧” 这帕子本就是想要送给他的,这几日小家伙没来,自己晚间在闺房中隔窗望月想他时绣的。 小木头很好引诱,心思也好猜,这不,已经入套了。 “你这书房里,不是书就是笔,不是笔就是纸,都不是我想要的”阿舒话中给了自己选择,可以出口要求自己喜欢的东西,有这个机会,燕小世子敲定了战略,若慢慢引导不成,就不能错过时机,主动开口索要。 “那你想要什么?”顾翎之秀眉微皱,带着些疑惑的眼神打量他。 “送人礼物,是不是要有诚意?”燕小世子先行循循善诱之法。 “嗯” “那.....送礼物,是不是要投其所好?” “有道理” “书纸笔都没有我要的,秉着以上两条原则,阿舒不该问问我想要什么吗?” 顾翎之很是有分寸的管理着外露的情绪,完美的表现出一副被燕小世子三言两语拐向一边的样子“那阿初可有什么想要的?” 燕檀初激动的握了握拳,斟酌着如何能把话说的不似轻佻调戏,又怕过于婉转让阿舒会错了意。 想了半天还是咬咬牙直说“我想要一件阿舒的随身之物” 顾翎之一身裙衫,腰间未垂玉坠玉佩,手腕脚踝都是素净,没有佩戴饰品的习惯,浑身上下可以送出的随身之物,就只有袖中短暂现身的一方手帕。 从袖间摸出手帕“若是随身之物,只有这手帕,你可喜欢?” “喜欢的”小世子看着递到眼前的手帕,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那便用此帕礼尚往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给位小可爱的互动,望安非常开心(*^-^*)感觉自己活力满满,比心~( ̄▽ ̄)~*感谢在2020-01-02 15:52:07~2020-01-03 16:4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775592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得了手帕的燕小世子,拿在手里摩挲半响,才叠折整齐妥帖的放在衣襟里心口的位置。 本想拿在鼻尖深深的嗅上一口阿舒的香气来着,但当着顾翎之的面,此刻的燕檀初实在做不出这么孟浪的举动。 借着面前顾翎之的美色,小世子从手帕上拉回那颗不甚光明正大的心。 痴痴的望着低头倒茶中的顾翎之,掩下眼中流泻而出的绵绵情丝,嗓音轻轻的唤她“阿舒” “嗯?”停了手中动作,一边应他一边抬头。 燕檀初只是想叫她,在她清清亮亮的眸子对上自己时,又唤了一声“阿舒” 顾翎之也不问缘由,就这么温温柔柔的瞧着他,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回应“嗯?” “你也叫叫我好不好?”看她这般纵着自己,燕小世子心中微动大着胆子的提要求。 “为何要叫你?”偏偏不想轻易如他愿似的,想听他撒撒娇或者强词夺理的瞎掰扯一番。 “你不想叫叫我吗?” “不想啊” “为何不想?” “为何要想?”这么堵回去两句,顾翎之明显感觉到看着自己的那道眼神,变得有些委屈幽怨起来。 燕小世子撇撇嘴,干脆不再套用什么已经想好的歪理邪说,直接撒泼耍无赖“我想听你叫我,快点快点,叫我一声,我想听” “安王世子” “这是叫我吗?”明明眼波温柔的人,怎么偏偏扬着笑意不配合自己,刚才委屈的小眼神是刻意摆出来,这下小世子当真有些委屈了。 “那,燕檀初”顾翎之真是爱极了他这气鼓鼓的小模样。逗弄起来奶凶奶凶的。 抱着满心期待的小世子真的要生气了,不再看她,偏着头朝一边哼了一声,声音还不小呢。 “阿初这是要不理我了?”说着顾翎之探身伸手,揉了揉燕檀初侧过头后支楞起来的耳朵。 这一声阿初已经哄好了故作生气的燕小世子,却还是傲娇着没回头的说着“是,不要理你了” “好阿初,别气了,看看我”无论顾翎之说什么要求什么,燕檀初总是抵挡不住的全力满足,乖乖听话,何况这句话被她说的软软糯糯的。 让本来想着再晾一小会儿,多听她唤自己两次的小世子,直接缴械投降转过了头。 转过头来发现顾翎之一直都在看着他,不争气的还想听,乖乖巧巧的再次开口,嘴巴却还是撇着的“阿舒再跟我说说话,哄哄我,我还在生气呢” “还在生气啊,那可怎么办,我不会哄人的”这为难的语气由衷而发。 “不然阿初教教我?”想学些一哄就能让小家伙开怀的招数,满满诚意的开口。 “那阿舒你要好好学!”不舍得为难顾翎之,又有一些小心思冒出来,学着板起国子监老师的一张严肃脸,有些凶巴巴的。 “嗯,我好好学” 有些不放心的开口强调“我只教阿舒怎么哄我,但这方法只对我有用,不能用来哄别人” “除了要哄你,我不会哄其他人的,阿初放心”看他这样子,小招数应该不简单,哪里还需特意说明,除了你还有谁能近我身入我心,你这个看不明白的小傻子。 燕小世子明目张胆的挂着老师的临时身份,转了转脑袋瓜开始一点点的初次学挖坑。 “这哄人呢要讲究方式方法,每个人开怀的要点都不同,要对症下药” “像我母妃要哄她开心,就很容易的,她喜欢我闹她黏她陪着她” “我家父王呢就更容易了,只要跟他说母妃需要他想他了,那脸啊,立马就变了” “所以说这个哄人啊,要了解其弱点,其次要抓住他的心,两者相结合,手到擒来” “当然了这里的弱点呢,说的是对他极其重要的人或是异常喜爱的东西和兴趣” “像我那几个从不省心的皇姐,不管因为真生气还是装生气,只要陪她们去逛街,气准消” 以顾翎之的聪慧,燕小世子这段话虽说不是很明显,还带着拿着安王安王妃和公主们不遗余力的举例说明,就是为了强调一件事:意思就是想哄他就要投他所好。 这是就等着自己开口问他,这小家伙想要自己怎么哄他。 刚刚为了逗弄他故意不配合的顾翎之,眼下直接跳进了小世子很是拙劣挖好的坑“那阿初要怎么哄才会好?” “如果是阿舒的话,会有很多种方法的”燕小世子眼里闪着小计谋得逞的光。 “很多种方法,有哪些?”不知他憋着什么坏点子,顾翎之具体的问。 “阿舒唤唤我” “阿舒离我近一些” “阿舒拉拉我的手” “阿舒和我一起看书 作画写字泡茶都会让我很开心的” “那.....”顾翎之刚刚开口。 “但是今天这些都不行!”就被小世子出口截住了。 燕小世子看清了局势,眼下不能再等阿舒来问了,要直接出方案,免得说着说着出了差错。 “今天要阿舒抱抱才能好”说完再次恢复了还有些生气的模样,把头转向一边连带着还撇了撇嘴。 摆明了自己的态度,浑身上下都在表达着,我已经说了方法了,快点来哄我吧。 顾翎之没说话,小世子能感觉阿舒一直在看着他,周身壮着胆子撑起来的气势,因着心虚,越来越弱..... 就在燕小世子就要装不下去的时候,顾翎之开口了“不要在这坐着,起来”声音清越沉稳,像冬雪消融后流至山间石缝中的涓涓细流,有些凉有些冷。 阿舒从没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完了完了,今天是不是闹得有些过分了。 小世子一骨碌爬起来站好,双脚并拢腰背绷直肩膀下压,两臂自然垂放于身体两侧,标准的军姿,一丝不苟。 眼睛都没敢往顾翎之那里看,生怕自己会看见一双微怒盛着火苗的眼睛,阿舒生气了可怎么办这样的疑问充斥了全身。 顾翎之不开口,小世子松了口气,心想着不能让阿舒先说话,要是自己被赶出去,就没办法解释什么了,想到这,燕檀初也不管到底要不要思虑清楚的就开了口。 “阿舒,我错了,你别生气” “你不想抱就不抱,你千万别生我的气” “不不不,我不要你抱了,你别怪我” “是我逾越了,不该提这样的要求的” “你说我训我打我都可以,别赶我走” 这最后一句话,话里都带着微微哽咽的哭腔了,想来是怕极了。 顾翎之看着燕檀初在心中想,自己在这小家伙心里到底是有多么的重要,重要到只一句话就千回百转胡思乱想,重要到一个微冷的语气就着急不安,重要到沉默不语就能让他小心翼翼。 他这个样子,让自己心疼,自己这是犯了天大的错,才会让他焦灼煎熬。 以后再也不这样逗弄他了。 顾翎之从茶桌前站起来,低垂着脑袋的小世子看着阿舒的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得避开门边,往屋内深处一步步退。 一边退一边不停的说“阿舒,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以后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 “你说句话好不好” 后背抵到了书架,追赶的脚步停在面前,正要抬头,一个带着似梅似桃花。还有着清爽幽深淡淡兰花香的身子抱住了自己。 顾翎之把头贴在他胸口,双臂收紧臂弯中的细腰,让自己靠得更近些。 这突如其来的局面扭转,让燕小世子有些不知所措。 靠在双腿两侧的手,握紧又松,不知道该不该顺从着心底的声音抱上去。 脑中天人交战几番挣扎后,燕檀初缓缓的抬起僵直在身侧有些发麻的手,一点一点缓慢接近,最后虚虚拢拢搭在怀中佳人的腰间。 顾翎之的眼角有些湿润,眼睛微红泛着淡淡水光,深吸一口气,在小世子胸前锦衣上蹭了蹭脸颊,刮掉汇聚成珠的那滴眼泪。 手指戳了戳燕檀初的后腰,顾翎之闷声在怀中开口“抱紧我” “哦”不遗余力的照做,温香软玉在怀,又把手臂收的紧了些。 “你呀,心思单纯内心柔软又敏感,以后心里有什么就直接讲,我不会生你的气,更不会赶你走,你自己不要乱七八糟的瞎想,知道吗?”交代的语气里满是心疼。 “嗯,知道了,阿舒的话我都认真记着呢”听着从心间传来的一句句安慰和承诺的话,浑身都暖暖的,再没有了一丝害怕。 温声流淌胸膛因声带波动而有震感,震的顾翎之耳朵痒痒的,脑袋离开那不甚宽厚的胸口,仰头瞧他。 燕小世子自她开口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此刻两人眼神交错,波光流转,觉得屋内空气都热了起来,顾翎之的额头都有些冒汗了,这怀抱太温暖了,这大热的天不宜久留。 禁锢着腰身的手松了松,顾翎之从怀中退出些距离,呼了口室内弥漫着茶香的空气,压下心间的燥热。 退开半步的身子,被腰间有力的手臂迅疾的再次扯回怀里。 燕小世子埋下头靠近她耳边,带着蛊惑的嗓音钻进顾翎之耳朵“你抱我,是哄我,我不气了” “可你却让我害怕了,要补偿我” “进来了就别逃,我还没抱够” 带着撒娇的语气说着霸道的话,句句敲在心上,放松的靠在他怀里顾翎之心想:是该补偿,就让他抱个够吧。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点击和鼓励,望安明日请假一天,6号见~ 比心o(* ̄︶ ̄*)o 第30章 距那日晚霞时分的拥抱,已过半月,每晚躺在床榻间入眠前,燕檀初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回味一番。 眨眼而过的十六个日月,燕小世子不再是午后前去,而是早早晌午时便到,偶尔下厨日日一起用午膳,会一直在书房中待至用过晚膳后的两三个时辰,才离开。 两人之间因着小世子太过怂兮兮,胆又不够肥,以至于两人的关系又恢复成之前那般的朋友范畴。 但似乎还比不上之前的状态呢,燕小世子现在是拉手也要看时机,做些什么亲密举动就脸红心跳,紧贴在一起的拥抱更是一次也没捞到。 唉,太不争气! 一心等着儿子带人回来的安王爷,经过连续两周没日没夜的期盼,彻底死了心。 果然听媳妇的没错,要等这傻孩子主动出击并且一击必中,短期就不必有什么盼望萌生了。 现在的顾翎之已经习惯午膳晚膳时,有燕檀初在身边了,一到早饭时看着坐在身边的琴棋茶画,到生出些许不适应来。 这小世子瓜分走了好些四姐妹呆在顾翎之身边的时间,看着她长大的琴棋茶画有种自家水嫩嫩的小白菜,被猪拱走了的感觉,虽说这只猪是个白皮又可爱的小猪。 但是到底叼走了一手浇灌施肥灌溉培养起来的仙白菜,这只猪再可爱讨喜,也免不得有些吃味。 沭琴.轶棋.泷茶.澜画四姐妹眼下,进入了安王妃初期天天吃飞醋的状态。 见不得两人成天腻乎在一起,每次那小家伙一来,从午间到晚间都别想再见到顾翎之的身影,每日大半的时间都呆在书房里和燕檀初独处,哪还有她们姐妹什么事。 却又止不住心里好奇,这二人发展的到底如何了? 到哪步了? 今日的早膳开始的格外早,四姐妹叫起睡梦中的顾翎之时,在妹妹疑惑又困顿的眼神中,美其名曰要交流感情。 吃过早饭后,天似乎才刚大亮起来,瞧着外面天色的顾翎之,感觉自己刚才吃下肚的不是早饭,而是宵夜。 想到宵夜,不由的又想起昨夜给自己剥虾净手的小木头。 开了窍的人,动作起来反倒没有之前相处时那么肆意自然。 明明净手,剥虾挑刺剔骨,盛饭都是旁人看起来就很是亲密的举动,他却跟应该如此似的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无意间的靠近触碰拉手,让他动作有些拘谨僵硬。 许是那些动作让开了窍的小世子,脑子里也不再单纯的缘故。 这么想来倒有些好笑,起了心思的人总是找不到好的理由,大大方方的亲近自己。 “翎之,这几日跟那小家伙相处的怎么样?”澜画的开口,叫回了正陷在回忆片段里的顾翎之。 “相处的如何?就还是那样子啊”跟姐姐们坦然交心的顾翎之,如实道。 真的是如实道! “就那样子是哪样子?算下来自相识起已有近三月了,进展到哪了?”这次是素来稳重的沭琴。 “就那样子,难不成还是朋友关系?”有些了解小世子性格的澜画,很是直接的给出了结论,且一语中的。 “是”顾翎之给出了认同肯定的回答。 四姐妹大眼瞪小眼,各个眼中都写着: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吧,这安王世子这么呆吗? “看起来这燕小世子真是纯情啊,哎翎之,他可有做什么不该的举动?”本以为这么有些不甚正经的话是从澜画嘴里说出来的,到没成想是一向最正了八经的泷茶。 “就他那芝麻般大的胆子,他能做出什么不该做的”顾翎之带着愉悦的嗓音,毫不客气的在姐姐们面前调侃燕檀初,半点面子都不给留。 正在镇国将军府和吕赫对练拳脚的小世子,鼻子一痒,连打了两三个大喷嚏。 听顾翎之这么说,澜画有些不忍心的想在姐妹们面前帮燕檀初洗白,拿出实例的说“你这么说不怕把那小家伙的熊心激起来,莫不是忘了那小世子霸道的样子了” 被告诫的顾翎之依旧不为所动的继续吐槽“那熊心要和豹子胆搭配在一起才能出效果,小木头熊心天天有,豹子胆倒是每见过几次” 末了又嫌不够似的加上句“我才不怕他呢” 这话中的笑意蔓延到四姐妹耳边,越听越觉得她根本不是在嫌弃,而是在明晃晃的撒狗粮秀恩爱。 啧啧啧,四人何苦没事找事的来喝蜜糖水,一大早晨的齁的嗓子怪疼的。 喝了口浓茶压下涌到嘴边泛着蜜的酸水,一直没说话的轶棋不死心的问“那就是没什么进展喽?” “我还以为开了窍的燕小世子会有什么大动作呢” “真是看走了眼,谁能想到这小世子到翎之面前就变了样,成了小奶娃” “是啊,我想着没几日你都该去见见安王爷和安王妃了呢” “这小世子是要走温水煮青蛙的路线啊,慢慢熬呗” “那倒也是,总不能叫我们翎之主动戳破窗户纸吧” “也不是不能主动,问题是就小家伙这纯情劲,怕是戳破了也不见得他明白” “澜画你说的没错,有道理”沭琴轶棋泷茶和顾翎之,都很是认同的点点头。 一个早晨过去,燕小世子还不知道,自己的赫赫威名已经在花未开的饭桌前,被顾翎之和几个姐姐们彻底打散..... 扒掉了世人眼中口中的那张安王世子的高冷外衣,又有谁能想到面对爱人的燕小世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猫崽,还是正在吃奶的那种。 这只站在东盛国文坛武地尖尖上的高贵傲气的狮子,变成了动不动就要撒娇的顾翎之的小奶猫。 果然,讨论来讨论去,到头来又被塞了满嘴的狗粮。 这是何苦,唉,不想再聊下去的四人,打发顾翎之去书房“快到中午了,燕小世子要是在书房看不到你,又该满楼的找我们要人了” 另一边正在被将军公子同样盘问进展的燕檀初还没能脱身。 “阿初和清舒姑娘走到哪步了?” “是否年关前就能喝上你的喜酒了?” “哪有你想的那么快”燕檀初有些无力的说道。 “那有什么的,你们都相识相知相处三个月了,不在谈情说爱谈婚论嫁,难不成是做好友啊”这一把又长又亮又尖的剑,直直扎向小世子心口。 “我还没和她说明心意.....”燕檀初对怂成这样的自己,有些无奈。 “什么!还未言明心意!”吕赫震惊的长大了嘴巴。 自小极有主见方向的燕檀初,无论什么事都是干脆利落果断,一起长大又并肩上过战场的吕赫,更是明白他的雷厉风行,眼下这个答案是他从没想过的。 将军公子这两月一直觉得,燕檀初早已拿下花未开的清舒姑娘,两人更是蜜里调油,就差见下长辈通禀一声,就该准备婚事了。 谁知这家伙现在跟自己说,连表白这一步都还没走出去。 不愿相信的又问一遍“你...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还没向她刨开我的心思”语气比之刚才又低落了两分。 “为何不说?” “我怕说了连好友都做不成了”低沉的语调中吕赫听出了话中的害怕。 摇摇头笑这弟弟是个傻子,开了窍也是个小呆子,相处这么久竟没发现清舒姑娘,早已心属于他。 由此也可见,他对清舒姑娘已经情深到如此,哪怕已经察觉对方的心意,却仍然不敢冒险去试,那几乎不会失败的表白所带来的后果。 如果没成功,现下两人所有的交集都会被打破,自己将再也走不进她,这最坏的结果,光是想想就让他心痛难当,更是还没做好承受的准备。 “我想在最好的天气,最好的地方,最好的气氛里给她一个最好的自己”燕檀初想捧给她世间最美最好最难得的东西。 当然也包括自己一颗最真最纯最热的心。 他想等自己做好最坏的打算和准备后,给清舒一个义无反顾不顾一切的燕檀初。 所以只能委屈阿舒,再等等。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倒是让没谈过情没说过爱的武痴瞬间明白了,许是太过了解他了。 拍拍小世子的肩膀给他鼓励“你没错,这才是有担当顶天地的真男儿” 沐浴后换下汗浸的衣服,两人又在将军府中正堂碰头,吕赫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先开口“快到午时了,要走了?” “嗯,要去花未开”又想了想燕檀初扭头看他“一起去?” “好啊”也不怕当了电灯泡,打扰了两人的独处,吕赫倒是不客气,以后就是弟媳了,混个脸熟没错的。 两人慢慢悠悠的往花未开走,一边走一边闲聊“这帝都最近有没有什么新上鲜的小吃或者小玩意什么的?” “阿初自己没去逛逛?以前这些事你可是比我清楚的” “逛街哪里比得上去阿舒那里逍遥自在好心情” 忽视那笑出八颗大白牙的笑脸,将军公子朝一个方向指了指“护城河那边这几日开了家糕点铺,生意红火的很,卖的都是别国小点,才几日名声都传到祖母那去了,昨日差人买回来几样,倒真是不错,要不去看看?” 本就是想给顾翎之寻些好东西才问的,想起阿舒爱吃小点和青团,当下便往护城河边走。 作者有话要说:来打招呼啦,比心Hi~ o(* ̄▽ ̄*)ブ 第31章 进了护城河边,远远的就看一家屋檐上,挂满了黄烛红纸大灯笼的门店。 倒不是被灯笼吸引了目光,而是门店前一排排整齐划一的长队。 走进了才知道,门前排着的都是前来买小点的客人,有妙龄姑娘有稚龄孩童也有花甲老人,还能瞧出不少家仆侍从在排队。 看来吕赫说得对,这店已经在帝都火起来了。 两人各占两支人流末端排上队,刚才没仔细去看这店,眼下队伍还长,闲来也是无聊,燕小世子认真的打量起这家店。 看店内忙碌不已的人,衣着打扮明显不是东盛国服饰,像是其余四国中,离东盛国较远的莱水国的装扮。 店内装潢很是喜气洋洋的,除去屋檐端的那一排排的红灯笼,店内也挂着不少各式各样的小巧的灯笼,整个屋子看起来红彤彤的,并不昏黄的暖光衬着样式各异的顶灯,映的屋里人们额上的汗水都亮晶晶的。 此店名为鲲莱阁,专卖花式小点,种类繁多口味多样造型精美别致。 小世子在心里想,阿舒肯定会喜欢这的,说起来这么久两人还没一起逛过街呢,一会儿见了阿舒,问问她明日愿不愿意跟自己出来玩一玩。 虽然排在门前的人很多,但店内服务很快,正巧燕檀初一番观察和想法冒一冒,挨在自己前面的人影就退出了视线。 看着映入眼帘的各样小点,大致扫了一眼,给顾翎之花钱总嫌不够多的小世子就跟店主说“麻烦这里每一种都给我一份” 店家手脚很麻利,不过每种都包一份还是比之前面的顾客慢了许多,排在燕檀初身后的是相府的家仆,宰相之子谢名扬坐在护城河边的软轿里等的有些不耐烦。 侯在轿门前的侍从刚才跟他说,还一个人就到了,可这会功夫,五个人也该买完了吧。 从轿中出来,一眼望到店门前,瞧着自己随从前面还是那个人,不觉冒出些火气。 店中所有的小点都打包好一份后,已经不是普通小纸袋能装下的了,店主拿出了早有准备却从没想过会用到的全家福大纸箱,一个个装进去码好,还不忘问“公子可需要送货上门?” 看着这满满的一大箱,燕檀初已经可以想象顾翎之看到它们时的样子,很是客气的回应“不必了,直接给我就好” 这店里小点的价格都不低,一般百姓人家消费起来还需要考量一番,买也只是在众多口味颜色里挑选其中一个,开业至今公子小姐们络绎不绝,每款每日所作数量有限,小世子买完后,有几款已经没有了。 而这几个样式偏偏是谢名扬所要购买的,抱着箱子在一边稍等片刻,吕赫也挑选包装完毕。 倚靠在软轿旁的宰相之子,眼神不善的看着那耽误时间的人走开,没一会儿自己派去的小厮空着手回来禀报说:自己要求购买的那几种小点,已经被刚刚排在前面的那个人全部买走。 本就毫无耐心按着性子在这等,此刻听完小厮的话,脑门青筋直接突突的跳了跳。 这谢名扬是当朝宰辅谢谦的独子,谢谦如今已年近六十,家中妻妾不知娶了多少,才老来得子有这么一个独苗,全家上下溺爱无边。 再说宰相谢谦,是前朝便居一品相位,在当朝皇帝夺嫡登基一事上,虽没有支持却也没从旁干预使坏,加之也算是为朝廷做了几件有用的事,也没犯过能被拿住把柄的大错,故而稳坐宰辅一职。 可他那个儿子谢名扬就不同了,是帝都有名有姓的大执侉,鱼肉百姓强抢民女不说,就连大臣世家子也没少被他欺负压榨,仗着没有哪家官职比他爹大,横行霸道惯了,不留面子践踏尊严的事也做多了。 没人愿意与他交好走到哪都是人人生厌,可又碍着谢谦的职位和势力不得不曲面迎合,含笑作陪。年十九就已经有五六房小妾,其中五个都是强抢来的小官县令家的女儿。 小妾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做尽了坏事,一个有孕的也没有。 世家子世家女的圈子,只初次聚会现身露脸过一次后,燕檀初便不参与结交,更是没再出席过哪家的诗词会歌舞会的,国宴时坐在皇帝御前,跟在各位大臣爹爹身边的世家子女们也瞧不见。 但有心的世家子们都会找机会跟燕檀初打个照面认个脸,世家女们就更不用说了,有不少偷偷摸摸上街假装偶遇认脸的呢,所以虽然小世子跟他们都不熟,但他们可都认识安王世子。 当然了,也有那么一位官大家大业也大的执侉,只知花天酒地淫玩作乐,不问朝居更心大的不打探朝臣关系,所以谢名扬就偏偏是那个不长眼不认识燕檀初的倒霉蛋。 看着还没走远的燕檀初和吕赫,一向对想要的东西无所不用其极的谢名扬直接发话“那个人在那,给我把那箱东西抢过来!” 抱着一箱顾翎之爱吃的小点的燕小世子心情颇好的往花未开走,身旁的吕赫也拿着一小袋,昨日祖母说好吃的那种小点。 刚到花未开楼群所坐落的街道口时,有人拍了拍燕檀初的肩膀,还没等回身,后衣领就被人捏在手中。 燕小世子脾气很好,有人如此无礼,也并未动怒,正要转身听脑后传来一道很是嚣张的声音“喂,把怀里的箱子留下来” 这话燕檀初听的有意思,转过身看着身后三个身穿小厮衣服的人“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主子嚣张目中无人随从也无礼跋扈,手非但没松反而抓的更紧了“这样能感觉到是在和谁说话了吗?” 身边的吕赫看不下去,手握成拳就要挥出,小世子内力外放把抓着自己锦衣的人震了出去。 狗仗人势惯了,且在帝都横行这么些年,也没真正有谁有能力治的了自家老爷,这一摔那仆人指着燕檀初对着身边的两人说“给我打,敬酒不吃吃罚酒,直接把箱子抢过来” 说着自己也爬起来冲上去,还没等靠近,就被早就动了脾气的将军公子三两下揍趴在地上,收回脚还嫌弃似的弹了弹裤腿上的灰。 不再理会的转身,身后还传来叫嚣声“你们竟敢打相府的人,你们给我等着” 想要洗手的吕赫听着话问“相府,那是谢谦的家仆?” “当朝只有一个宰相,说相府,应该就是那老家伙”燕檀初有些不屑。 “听说他儿子是远近闻名的流氓执侉加恶棍,惹了不少祸事,都被谢谦拿权势和钱财压下去了,对了,你刚回帝都那几日没有相府的公子前去拜访?” 听着他问,将军公子想了想回答“没见过,也没听府上人报” 不用想燕小世子就明白了“呵,估计是仗着职位相差不多,自以为平起平坐,不需要依仗所以没必要混脸熟” “不过这谢老头的官位做不了多久了,陛下早就对他不满,但位居一品,若没大事直接罢免,难免落人口舌,所以迟迟没有动手,但他现在在朝堂上也不太好过,看样子刚才那几个家奴是他那执侉儿子的” 说着已到花未开门前。 跟在那三个小厮身后追过来的谢名扬,看着鼻青脸肿的仆从,厉声问“那人呢” 为首的小厮眼神恨恨的说“那两人刚刚进了花未开” 被溺爱骄纵宠惯的执侉心大胆也大,直接带着跟在身后的一群人扬言去花未开找人。 到了楼前,小厮们被拦在门外,家中随从被人打,感觉像是被打了脸的谢名扬,此时火气烧没了理智,抬脚踹开挡在身前的花未开暗侍,很是有气势的带着人闯了进去。 暗侍本可有所动作,但闪身时收到了大堂里沭琴的指示,没有动手反而放了行。 花未开谢名扬来过几次,因着银钱总是被他挥霍的很快,来花未开消遣也就三四次,来这几次已经能够知道,这楼里谁能说的上话。 在大厅里环视了一圈,直奔着沭琴的方向去,走到眼前也不客气直接用命令的语气“沭琴姑娘是吧?刚才有个抱着箱子的人进来,他去哪了?” 一听他嘴里的抱着箱子的人,沭琴就知道,是来找那小家伙的。 燕小世子抱着箱子带着吕赫来到书房,进了门看见顾翎之就笑着把箱子放在茶桌上,一边拆一边喊着“阿舒,快来瞧瞧,都是你爱吃的” 看着不断被从箱子里拿出来的各式小点,顾翎之有些嗔怪“怎么这么多?” “吕兄跟我说近两日护城河边新开了家店,专卖这个,我把每一样都买来了,你尝尝喜欢哪些”还在不停手的往外拿的燕檀初头也没抬。 把整个茶桌都铺的满满的之后,那抱来的箱子才空掉。 看着眼花缭乱的满桌小点,顾翎之哭笑不得“这么多,我要吃几日才能吃完啊” “没事,不多,你每个咬一口尝尝,剩下的我来吃”小世子说着亲密无间的话,一脸的不用担心。 将军公子在桌边看着心想,这人怕是未来两天都不用吃饭了。 先挑出一个顾翎之爱吃的草莓小点打开油纸送到她嘴边,还没喂到嘴里去,就听外面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抽风似不要脸的撒娇打滚求收藏~ >︿< 第32章 顿住细听的燕小世子不用想,便知道,定是那谢名扬追来了。 吵吵闹闹扰的人心烦,把草莓小点向前送送,顾翎之咬了一小口,正要接过,就被小世子收了回去,想也没想直接把剩下的全部放进了嘴里。 嚼着嚼着就看顾翎之和吕赫齐齐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别有意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腮帮鼓动的更快了,低头避开那两道眼神心想:难道不应该是阿舒害羞吗,自己脸红个什么劲... 外面噪杂喧闹声迟迟没停下,燕檀初对将军公子抬了下头“出去看看?” “好”吕赫和燕小世子起身,就要拉门出去。 顾翎之也开口了“我同去”说完也站起来抚了抚裙摆,跟在小世子身后作势要出去。 “哎哎哎”直接横在门前,小世子皱着眉头瞧她。 “怎么了?”稳稳停下脚步,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胳膊。 “你就这么出去?”燕檀初语气有些气呼呼,说是问句,又特意上挑了尾音。 “对啊,有何不妥?”故作不懂还偏偏温温柔柔,满目疑惑的抬眸看他。 “为什么不带面纱?”被那眼神瞧软了心,放缓声音有些小别扭的问。 “身为楼主,迟早是要在人前露面的”没顾及在场的吕赫,直接对小世子言明身份。 “阿舒是花未开的楼主!”因着惊讶说完话,连嘴巴都没收回来,微涨着能塞进半个青团。 “是啊”顾翎之发现将军家公子并不惊讶,倒是这小家伙没想到似的。 自己的身份连着三次进入书房的吕赫都能想到,偏偏这个天天来的小木头不明不白的。 “那阿舒怎么不告诉我?”燕小世子也察觉到了吕赫的情绪,而且他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和意外的感觉,一看就是早就知道了,燕檀初这话问的有些委屈。 “你也没问我啊”笑着拽下那横在面前的手臂,拉过来顺势挠了挠他手心“我以为阿初这么聪明,早就猜到了呢” 捏了捏留在掌心那只调皮的手,扭头又不甘心的去问将军公子“吕兄早知道了,怎么也不和我说?” “我跟清舒姑娘一样,心想着你这么聪明,怕是比我还早些就已经明白了”一点也没有要给个小台阶下的意思。 燕小世子有些窝心了,自己在阿舒面前怂就算了,怎么连脑子都没了... 本来包在温热掌心里的手,被松开滑到侧面牵着,感觉那人的大拇指不安分的在自己手背上不住的摩挲。 手腕向身侧带了带,小世子抬头看她就听她说“再不出去看看,闹太久就吵到其他客人了” 这一次正大光明大踏步的从书房一步步走到正厅,燕小世子一直送松开牵在一起的手。 就看正堂里,谢名扬带着十几个人在那扯着嗓子咋呼“刚才有人打了我相府家仆,我知道你在这,快着些,自己出来” 还好这人没过分到挨个门的去找人,还能给他留个面子,不至于把事情闹大。 一旁的沭琴看到顾翎之和燕小世子将军公子一同出来,走了过去“在闹的那人是谢相的独子谢名扬,他身边的侍从小厮是我放进来的” “嗯,在楼内好摆布“顾翎之正要走过去,手腕被拉住。 “找我的,我和吕兄过去就好,若是我摆不平,阿舒再来救我啊”小世子说完松开手和吕赫并肩过去,还不忘回头对顾翎之挤眉弄眼两下。 人是吕赫打的,自觉开口“不用找了,我在这” 自始至终谢名扬就没看清过两人的正脸,被打的小厮连忙指着大声说“就是这两个人” 拽起二八万的步伐走到二人近前,个头不高的执侉,歪脸仰头抖着腿,开口说话时还有很重的口气“就是你打了我相府的人?” 将军公子连头都没低下,睥睨的扫他一眼喉结上下滚动,简短到一句话都不想给他“是我” 娇生惯养还没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瞧不起过的谢名扬,卷起袖子就把拳头挥了上去,嘴里还骂骂咧咧“收起你那眼神,知道我是谁吗?把你眼珠子抠出来信不信” 一把扣住那还未砸到面前软绵绵的拳头,手上没用力反问“我知道你是谁,可你知道我是谁么?” 谢执侉看着他慢慢松开手,不再钳制自己,以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怕了,反倒更加嚣张了“知道我是谁就好,你是谁我还没兴趣知道,你也算识相,今个小爷我就饶你一马,你跟我的随从行个大礼道个歉,这事我相府就不计较了” 吕赫本还有些生气,但这人一番话下来,倒是不气了,跟这种人动怒,实在有失身份。 等了半天没等来道歉的谢名扬,又抬起了在门口踹向暗侍的脚“怎么着听不懂小爷的话,你是聋了还是残了不能动” 衣袍飘动,一股劲力压下了他踹出去的腿,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燕檀初开口了“有些话要想清楚再说,过一会你就会有兴趣问一问他是谁的” “你又是哪蹦出来的,这有你说话的份?”谢执侉不遗余力的摧毁着他老爹的官位和谢府的荣华富贵。 这谢名扬不认得燕檀初,对于刚回帝都没几月的吕赫更是不识。 也许是天要亡谢家,今日燕小世子和将军公子都穿着不甚华丽高端的普通常服,腰间也没挂御赐的身份玉佩。 被不识真面目的谢相之子误认为是煌城商贾中的公子哥,也在情理之中。 没等燕小世子说什么呢,谢名扬看见了移开半步侧身后,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顾翎之。 也顾不得算眼前这小子的那些无礼帐了,拨开二人就从中间挤了过去,大步流星的迈到顾翎之面前。 那污浊的眼睛里淬满了可以点燃身体的火种,在顾翎之身前上下扫视,恨不得把那衣裙盯出洞来。 敢在花未开闹事已经没有好果子吃了,又不知死活的招惹了安王世子和将军公子,这些都可以不算是大事,可眼下他是自己不要命的找死。 燕檀初闪身挡在顾翎之面前,那个执侉的眼迷心荡,已经让小世子动了怒。 “怎么,你也看上这美人了?不过,得我尝完玩腻了才能给你”此时的谢名扬像是吸罂粟上了瘾的人,眼冒红光的看着燕檀初身后的那人,手指还不规矩的在身前动来动去。 两腿间传来钻心的剧痛,谢名扬已经蜷曲的跪在地上,看他就要昏死过去,小世子点了他的穴道,强迫他醒着。 一股凌冽的杀气扑面而来,惊得谢名扬一个激灵,围在他身后的侍从连着往后退了几步。 鸡眼般长在顾翎之身上的眼睛收回一丝清明,咽了咽口水,看着面前的人。 因着疼痛终于找回点脑子的谢相独子,现在有点恨恨的想要知道,眼前这个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居然会有如此深不可测令人胆寒的气势。 自幼起便嚣张跋扈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不知得罪过多少大小官员,干过无数丧尽天良的事,可谓天不怕地不怕老子最大的谢名扬,竟然会感到从未有过的一丝恐惧。 耳边传来一句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你在找死!” 用深厚的内力捏断了刚才意有所动的双手五指,不想再听到惨叫声,一道带着十足气力但又把握着分寸的巴掌,拍在右耳,耳中流出的鲜血弄脏了花未开的地毯。 稍顺出一口气的燕小世子,眼神幽深冰冷无情,看着一个个没胆子上前的相府家仆“带着他,快点滚” 本想在放些厥词大话的小厮,冷的一哆嗦,抿紧了嘴抖动着腿,架起了瘫在地上的自家公子。 临走时听到拆了相府房顶的那人自报家门:谢谦若问起,告诉他,可来安王府寻我。 这人就是安王世子! 自谢名扬在花未开中大闹,已经引出了很多阁室的客人,刚才那一幕,更是满堂围观。 现在众人只好奇,安王世子身后的那个女子,是谁? 能让燕檀初当众废了这谢相唯一的宝贝儿子。 围观人群中,有不少公子哥世家女,也有寥寥朝廷官员。 看到谢名扬骇人的下场,世家子们各个跟自己出了口恶气似的开心,世家女呢,则是被霸气无畏的燕小世子迷住了眼。 看着滴落在地毯上的血迹,燕檀初额角微动皱了皱眉,顾翎之上前抚上他后背拍了拍,给沭琴用嘴型无声吩咐了句什么。 暗侍很快过来,收走了沾血的地毯,处理干净了地面,铺上了一层崭新的同样式地垫。 顾翎之移步到燕檀初身边,稍往前站了站,以便声音传遍楼内,渗入内力开口“今日搅扰了各位雅兴,翎之给大家赔礼,食客包房全部免单” 这话出口听到在场各位耳中,无不是在脑中炸起惊天消息,惊的不是这大手笔,而是顾翎之的身份。 楼内免单不是谁都有身份说的,唯有花未开的楼主。 众人压着面上的疑惑暗想,这传言花未开楼主,不是那清舒姑娘吗,现在看来只是混淆视听罢了。 楼内气氛之明显,以顾翎之其聪慧,已然窥破群人所想。 就算不说莲池舞台离楼阁居室和大堂观台较远,换下舞衣取下面纱便无人能识扬名帝都煌城的清舒。 当然只一人除外,便是站在自己身后还在气头上的这个小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阿舒阿舒你看,我生气的时候是不是特别霸气,一点也不怂?” “是很霸气,但掩盖不了你的怂...” 感谢在2020-01-07 16:21:30~2020-01-08 16:1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玄墨兰斯洛特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昨日花未开中的一场闹剧,有如一阵划破炎炎夏日炽热的凌厉寒风,一夜间席卷煌城贵族圈,帝都内有头有脸有身份的大小官员和罔替的各个世家可谓人尽皆知。 今个儿一早便有和一些世家子随从小厮交好的,拿着这新鲜故事在茶楼中一展口才的说书先生,一声声拍案的惊堂木响落,便是普通老百姓,没有那些实时传递的消息网,也都差不多知晓,昨日安王家世子是如何大快人心的教训那遭人唾弃的谢名扬的。 当然能让燕小世子冲冠一怒的那位红颜,就是花未开楼主的事实,也另很多人生出了拜访结交的心思。 安王府内燕轻尘一早就差人去镇国将军府叫来了吕赫,说是要切磋切磋武艺看看自己身手退步了多少,可实际上的那点小心思,不需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 昨晚儿子回来的晚,没来得及问他,现下早的很天光微亮,一夜没怎么安稳睡着的安王爷,就早早的去折腾将军家公子。 在吕赫丝毫没有添油加醋的描述下,燕轻尘终于满意的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嗯,这才是我儿子该有的样子嘛” 拿着几本最近刚刚寻到的别国的拳谱秘籍和心法,不甚正经又很是八卦的安王爷,成功的在满满求知欲的武痴吕赫嘴里,明目张胆的套着自家儿子和那位姑娘的发展和相处日常。 屋内床榻上悠悠转醒的燕小世子全然不知,自己藏着掖着不愿公开的那点和阿舒的小甜蜜,早已被看到不知名武籍馋红了眼的那位好哥哥,出卖的干干净净... 大小官员都有自己的渠道和好友,昨日身在花未开中的官员虽是寥寥,却已足够朝野皆知。 当然这件影响还算不小的事,也已经由暗卫于昨夜早早传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耳中。 收到消息的皇帝陛下,昨晚在御桌前整理思路许久,看着手边可摞一尺高的弹劾奏折,很是畅快的笑了笑,随时随地侯在燕轻临身侧的太监总管,甫济清楚的听到带着笑意的话“这小子,就连惹祸都这么合朕心意” 未至深秋天亮得很快,明明是青云见日的艳阳天,站在相府卧房内的谢谦,却感觉如乌云蔽日了无生机。 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已经被废的独子,心中悲愤加火气不知该对谁发泄,自己这个儿子,谢谦明白,有今日之下场,定不会是安王世子和将军公子无故而为,必是这个不省心的独苗不知死活的招惹了人家,听昨日随从交代事情始末后,更是感觉有些无法无天,真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可就算是自家儿子有眼无珠的招惹,这安王世子下手也太狠了,生生断了谢家的香火。 如此不留情面不计后果,这事,断不能就这么算了! 暗暗在心中盘算,如何巧舌如簧的先一步去御前告状。 思量充分打好算盘的谢谦,殊不知百官之中弹劾他的奏折早已堆满御案,暗卫手里还有不少已经被他私下里处理过的桩桩冤案。 朝堂之上,百官以及皇帝的戏都做得很足,就听甫济大太监捏着嗓子高喊“有事奏禀,无事退朝” 左列文官首位的宰相移步到皇帝下首,扑通便跪下,声音老迈悲怄“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哦?谢相也是朝中老臣,有何事不妨直说,朕定会为你做主”手里捏着一封封暗卫收集递来的证据,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伤天害理仗权欺人,皇帝眸色暗了暗,语气却满是关怀照顾。 余下百官相识相邻的听到皇上此话后,都是隐晦的互看几眼,而后相继默默摇头。 近几年来谢谦是越发的不懂规矩,弹劾他的折子文武官员大官小吏,御史台接了不知多少,可让百官不明白的是,皇帝似乎并不在意似的,从不问起也不回应更无措施。 皇帝不开口,百官自然不敢堂而皇之的在大殿之上,直言指责揭露一品大权宰相的过处。 却不知这一切都是皇上的计谋,每每弹劾的折子递上来,都会派暗卫秘密调查取证,他儿子谢名扬更是坏事做尽,也半点皮肉不痒的,皇帝在一步步卸下他的防备和警惕,一点点养大他的胃口和手段。 这是捧杀。 如今罪证齐全,触法颇多,只差一个由头,刚好昨日自己的侄子给自己找好了借口。 皇帝的体恤关怀给谢谦充足了底气,伏身一拜“昨日我儿在花未开中,遭人毒打,如今只剩一口气吊着” “是谁如此大胆?” “是安王世子”说完又是一拜“请陛下为我儿做主” “朕倒是不知,初儿竟能如此大胆”皇帝挥手做了个手势,一个影卫无声无息的出现,单膝跪在谢谦旁边。 “你来说说当时的情况,若是初儿之过,朕必重罚于他”状似公正的吩咐跪在殿前的影卫叙述事情经过,而后对着额头冒汗想要焦急开口的谢谦说到“谢相放心,朕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就在皇帝召来影卫时,谢谦已经有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可不是吗,你家那个混账执侉儿子是独苗,可你莫不是忘了,现如今整个皇室,也就只有安王府这一个世子。 想要皇帝为了自家残废儿子给他点苦果子吃,刚才究竟是哪里跑出来的胆子,竟然告了御状,还在自己完全不占理的情况下。 影卫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响彻在寂静无声的大殿之上,一字一句说下去,谢谦额头上的汗汇聚的比想象中要快,脸色也有些难看。 声音停止时,谢谦帽冠耳侧仅有的两鬓黑发,犹如飘雪一般仿佛瞬间花白,跪在地上的身影也如秋日落叶略显蹒跚。 “谢相认为令公子蔑视皇室挑衅将军府,罪当如何?”皇帝的语气很是平静,让跪在地上许久的谢谦猜不出到底何意。 “我儿如今已经命悬一线,还望陛下开恩,放他一马,日后老臣定当好生管教” “放他一马?谢名扬所犯之罪,一命不够抵” “我儿所犯之罪,老臣愿一力承担”谢谦以为皇帝只为追究昨日一事,之前所做的那些事,他自信都抹的干干净净,依仗着两朝老臣的身份把罪过揽到自己身上,想着皇上应该会小事化了。 “既然如此,朕便如你所愿”沾墨拟旨,片刻后甫济站在御前宣读“前有谢名扬谋害朝廷官员强抢民女侵占田地,乱用私刑至四人死亡,帝都之中无视王法强取豪夺,后有其蔑视皇室之过,数罪并罚于谢谦,今罢免其宰辅职位,家产充公,族人流放,永世不得归,钦此” “这都是子虚乌有啊皇上,请陛下明察,老臣冤枉!”死局已定,因着自信还想据理力争一番。 “明察?呵”看他一副抵死不认的样子,御座上的燕轻尘有些后悔,这等粗柄拙劣之人竟拖了这么些年才惩处。 把御桌上的奏折和暗卫的结案书统统扫到谢谦面前“好好看看,这便是你口口声声叫嚷的冤枉” 抱着侥幸的心理打开那一本本的结案书,啪,随着颤抖的手应声而落。 头重重的磕到地砖上,声泪俱下“看在老臣服侍多年的份上,还请陛下开恩哪” 看他不知悔改默默的摇了摇头,心中最后一丝怜悯也随之散去“看你年迈这已是法外开恩,谢谦,朕劝你,还是给自己留点脸面吧” “退朝” 拔掉了朝中的毒刺,燕轻尘神清气爽,御书房内格外开怀出手豪气,又赏了燕檀初一整页礼单的好东西。 刚吃完早膳的燕小世子茫茫然的看着身后跟着很多箱子的甫济。 “世子啊,这些都是陛下赏你的”甫济指着一个跟着一个被抬进王府的大木箱。 突然给自己这么多好东西做什么,不会是有什么阴谋... 小世子你又开始开脑洞了。 坐在一旁的燕轻尘出声谢过“劳烦跑一趟,辛苦了,替我问皇兄好” 判处相府的谕旨已经张贴在帝都的街头巷尾,少了这么一大家子祸害,煌城内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后宫琉烟殿里,七姐妹围在李重烟身边,不住话的说给皇祖母听。 “皇祖母,你听说了没有啊,昨日阿初那小家伙把那谢名扬啊,揍得可惨了呢” “据说是因为一个姑娘来着” “对了皇祖母,上一次阿初就跟我们说过,说他有心上人了” “就是没告诉我们是谁,这下知道了” “心上那姑娘应该就是昨日表明身份的花未开楼主” “好像要比阿初大些” “想来应是很美的,不然怎么能拐走我们阿初呢” 看眼前七个皇孙女越说越好奇,李重烟坏心眼的提醒着“那就去看看,看看这姑娘到底怎么好,和咱们阿初配不配” 醍醐灌顶的七姐妹“是啊,既然知道她是谁了,我们去会会她” “走,先去安王府,让阿初带我们去”比皇祖母心眼还坏的七公主燕以玫提议。 “嗯,有道理”其余六人坏笑着附和,往宫门口去。 作者有话要说:燕檀初在七姐妹的围攻下进退两难,要不要带她们见阿舒? 左边小世子“应该见的,阿舒以后要过门的,跟姐姐们熟悉熟悉也好” 右边小世子“可是,皇姐们会欺负她的,不要” 左边小世子“早晚都要见的,别怂了,认命吧” 右边小世子“.....” 第34章 安王府内送走了甫济公公的燕轻尘,看着坐在饭桌前一脸茫然想不通的儿子,有些想笑。 刚想坐下再扒拉点儿子的八卦,从皇宫出发的七个公主祖宗们的脚步,就已经踩在安王府的门栏上了。 “阿初啊,你在吗?” “这么早,你肯定在的,快出来接我们”人影还没见着声先传了过来,这极具穿透力的恐怖魔音,听的燕小世子只想逃。 “父王母妃,就说我不在,我先回房了”来不及拉着楚如涣的袖子撒娇着央求一定帮他挡回去,耳听着七姐妹的闲聊声越来越近,也顾不得交代什么了拔腿就往卧房跑。 走之前还不忘拉着,被安王爷破晓时早早叫过来的吕赫。 将军公子一边跟着小世子跑,一边问“公主们来,你跑什么?” “要是不跑,我今天怕是会被她们折腾死”运着轻功一路连口气都没敢喘的来到卧室,转身紧紧的扣上门,心里才有了那么点儿踏实的感觉。 松了半口气,这大清早接二连三的刺激让小世子吃过早饭,连嘴巴都没来得及漱。 刚放下碗筷,皇帝近前的太监总管就送来了一大堆东西,这东西还没刚搬完,向来找自己没好事的皇姐们又搭帮结伙的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燕小世子带着疑问的开口,倒不是问吕赫的,是自个儿在那喃喃自语呢。 但吕赫还真知道,不得不提醒他“昨晚你办了件大事,难不成你给忘了?” “大事,昨晚有什么大事?” 得,这是根本没把那谢名扬放在眼里呀,从昨晚到现在才过几个时辰,啧,这就给忘个干净了。 “你昨晚不是在花未开把谢相的儿子给废了吗”看他一副确实想不起来的样子,将军公子一边替被废掉的谢名扬悲哀,一边又说出了那个讨小世子嫌的执侉。 “哦,这算是大事?”燕小世子无所谓的语气和不屑的眼神,让刚刚还在为谢名扬有些悲哀的吕赫显得有些多余..... 收起那一丝硬挤出来的怜悯,吕赫接着说“这个倒不是大事,算得上大事的是,今早朝会上皇帝陛下借着此事,撤了谢谦的职还抄了家” “怪不得赏我这么多好东西呢”得到一个让心情飞扬起来的好消息,小世子连说话的口气都欢快起来了。 前厅里,安王妃尽职尽责的站在燕檀初这边,任由七个公主使尽磨人招数,也没松口。 于是有些气馁的姐妹们把主意打到了安王爷身上,一番你要不说我就跟王妃说你坏话的威逼,加回来后我们可以跟你分享阿初心上人的利诱,立场本就没多坚定的八卦老父亲就把儿子洗干净拱手送人了。 得了位置的姐妹们,这次学聪明了,一路上天都不聊了,悄悄的摸过去,就怕那小子听着点动静又跑了。 正在房中那些送来的大箱子里一件一件挑挑拣拣的小世子,专注的给顾翎之找好玩意,很是相信父王母妃的傻孩子,确实没专心留意外面的动静。 还有百步距离到房门时,将军公子本不想打扰燕檀初高涨的兴致,想着刚才他怕的那个样子还是开口“阿初,有动静,应该是公主们找过来了” 丝毫不怀疑发小哥哥兼战友的话,左手火速放下还没来得及查看的小物件,右手在左手抽出的同时压下木箱盖,一道沉重闭合声的闷响,盖过了小世子开窗棂的声音。 长这么大头一次翻窗逃跑的燕檀初,跳出来后,要不是有着极强的方向感,估计一息半吐气的功夫,找不着最近出府的路。 一路顺利的来到镇国将军府门口,吕赫问“来我这还是去花未开?” “去找阿舒”一丝迟疑都没有的脱口而出,有些刺痛了将军公子爱护弟弟的一颗玻璃心。 “你呢,去不去?”下一句又问。 看着小世子还是想着自己的,很容易满足的吕赫不愿意跑去当灯泡,仰头打了个哈欠“不了,我回去睡觉,今个儿起的太早了,有些困” “那我走了”对着站上门前台阶的将军公子挥了挥手,潇洒离开。 这刚吃过早膳的时辰,还没这个点儿去过花未开呢,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阿舒刚刚起床的样子。 在屋檐上蹦跳着前行的燕小世子,脑中试着想象顾翎之清晨起床时的样子,是不是也睁着一双迷蒙的眼,那眼里会不会还有些湿漉漉的,躺在床上的她,穿着素白的里衣,柔顺的长发披散在枕上,夏夜有些闷热,或许也没有在身前盖上一张薄凉被,白蜇润长的小腿暴露在外。 顺着小腿往上.....眼神已经不再聚焦全神贯注的想要看清脑海中的画面,脚下一滑险些失足摔了下去,惊醒过来拿手拍了拍脸,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没走正门,翻楼爬墙进来后,落在偷摸寻玉那回初次落脚的让燕檀初有些分不清楚方向的地方。 泷茶从房中端着铜盆出来,就见小世子通红着脸呆呆的站在顾翎之门前不远处。 琴棋茶画四姐妹早已经把燕檀初当成妹夫和家中的小孩子来看了,瞧见他就走上前问“小世子怎么在这,来找翎之?” “是的泷茶姐姐,我正准备去书房呢”不知道这里就是顾翎之卧房的燕檀初,真的是回过神来要去书房等阿舒的。 “吃过早饭了吗?”泷茶一边放下手中的盆,一边和他聊着。 “吃过了”这四个姐姐都是阿舒尊敬爱护的人,秉承着爱屋及乌的原则,燕小世子对琴棋茶画也很亲切乖巧。 “王府早膳都用的这么早?” “那倒不是,今天是意外,往日里没吃过那么早的” “肚子还有空吗?翎之还没吃呢,你也过来一起吧”泷茶很是放心的邀请刚刚还心思不纯的小世子,进顾翎之的房间一起用早膳。 老实的跟在身后进了屋,淡淡兰花香中夹杂着桃花的气味弥漫在房间内,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是阿舒的味道。 “翎之,看谁来了”随着泷茶的话睁开眼睛的燕檀初,一眼便瞧见了端坐在梳妆台前放空的顾翎之,刚感叹完味道的小世子再次在心中感慨,这样的阿舒好可爱啊。 镜子中的人小孩子似的揉了揉很是顽固不愿睁开的眼睛,出口的声音不同于人前的冷清淡然,也不似燕檀初日日听到的温柔深情,有些水润润的娇滴滴“谁呀?” 忍不住快步走上前,在她身后站稳,在手腕内侧碰了碰,刚才一路而来有些微凉的手,已经如常温热了,这才伸手轻轻蒙住了那困意未消小脸上的眼睛“是我” “阿初,怎么来的这么早”温暖的掌心一点点的驱散了萦绕在眼皮上的朦胧睡意。 燕小世子听着今日第一句顾翎之跟他说的话,那嗓音温柔的像是,新婚夜醒来窝在臂弯里的小妻子在问,怎么醒的这么早,不多睡会吗。 感受到眼前的手有些轻颤,顾翎之睁眼想要抬头看看怎么了。 长而浓密的睫毛避不开的扫过掌中敏感的皮肤,从那一句话的温柔乡低头,松开手。 顿觉有些刺眼的顾翎之,在微眯着的视线中,把迎着光低头的小世子,印在了心里,那双眼中的深情和热爱,在漫漫余生共度的岁月中,从未改变过。 泷茶早早的给有着起床气的顾翎之,哄着劝着在里衣外穿上了两件外衫,不然也不能就这么直接把燕檀初领进屋。 或许也有着小世子看着实在无害的缘故。 两人皆是深情注视着对方,没觉不妥也无害羞,仿佛只是随意的一眼。 指尖刮了下顾翎之翘起的睫毛,扶着肩膀默契的看向镜中,里面映着的那两个脑袋就要贴到一起去的人,燕檀初瞧着脸上不自觉就笑眯眯的,心里在跟自己说,哎呀,这两个人真有夫妻相啊! 直起腰轻柔的摸上顾翎之的长发“我帮你梳发好不好?” “你会吗?”带着笑意的问他。 “不会可以学啊,让泷茶姐姐教我”说完就叫起了小老师“姐姐可以来教教我怎么梳发吗?” “你要学?”之前听澜画讲起他做饭已经让泷茶有些意外了,这段时间做的多了,倒也习惯了,现下这小家伙又要学梳发,这是要事无巨细全部包揽了呀。 “要学!”手心里捧着一截发尾小心梳着的燕檀初,认真肯定的回答。 泷茶一边讲着手法和技巧,一边演示给他看。 燕小世子认真的记专心的学,拿起檀木梳,小心翼翼的开始第一次实践。 顾翎之就静静坐着,任他摆弄,透过镜子不放过小世子细小入微的每一个动作。 尽管再轻柔再小心,手法还是太过生疏僵硬,扯掉了一根长发。 燕檀初感觉到了急忙停手,顾翎之也感觉到了,看着他慌乱心疼的眼神,却对他笑了,借着投影的镜面一路摸向小世子握着梳子的手,捏了捏手腕“别怕,继续” “还是让泷茶姐姐来吧,等我练熟了,再给你梳”手中梳上的长发微微飘动,划过手背痒痒的,心里有些退却的提议。 “不,我喜欢你给我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点击和支持,比心( ̄︶ ̄*)) 感谢在2020-01-09 16:09:51~2020-01-10 16:06: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m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被顾翎之一句话安抚下来的小世子,重新燃起斗志,眼神坚定手法轻柔的在阿舒的亲自指导下,顺利的梳头束发。 没有挽花也不会编花样,就简简单单的拿一根玉簪盘起那一头带着清香的墨发,僵硬生涩的手缠出的样子,俏皮的看起来都比平日里可爱许多。 看着镜中顶着不甚精致规整簪发样子的自己,顾翎之很是满意的笑着夸“阿初,你看,多好看啊” “真的好看吗?”本来觉得强差人意的燕小世子,接收到溢满愉悦的话语,许是阿舒的话有魔力,看着看着竟也觉得还不错。 燕檀初小声有些质疑的话,被顾翎之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撑起腿站起转身面对着他“阿初,你看我” 本就没离开过的眼神更加认真的注视着顾翎之的眼睛,听话又乖巧。 “我好看吗?”对着开了窍的心上人问出如此直白的话,饶是顾翎之,也不动声色的红了耳朵尖。 “好看啊!”说着肯定的话还觉不够似的,捣蒜般点了点头。 这样子的顾翎之小世子是第一次见,不再是千条百件样式色彩不同的各款裙衫,而是穿着外袍的阿舒。 不再是暗描眉梢轻点朱唇整洁梳发的阿舒,而是清晨初醒带着朦胧睡眼的素面朝天。 不再是坐姿端庄气度自成举止风雅眸光如水的阿舒,而是孩童般无辜嗓音娇软粘腻的大可爱。 不管是哪一面哪一种样子的顾翎之,燕檀初都是由衷的从心底生出眷恋和爱意,每一天的阿舒都好好看,好美,让小世子忍不住的想靠近想拥有想揽入怀中。 “那就是了,我说了,你为我梳的发,我很喜欢”那让她有些羞意的问话,不过是铺垫,只是为了这句对燕小世子的肯定。 慢了一拍解出其意的小世子,像只见到主人的大狗不管不顾的扑上去,拉着顾翎之的袖子晃了晃,心里还在不住感叹,阿舒怎么可以这么贴心。 一道碗筷碰撞声适时的搅乱了两人之间隔着空气无言的含情脉脉,不约而同的望向屋中正堂中的桌前,只见琴棋茶画四人好整以暇的端坐在二人对面,以手肘顶桌托腮的姿势,默默的看着好戏。 还是不要票不要钱的那种... 在四姐妹面前毫无秘密的顾翎之落落大方的挑了下眉,回头去看燕小世子时还在想,说不定会在那小家伙脸上,看到不自然还带着些拘谨的躲闪目光。 视线定格后,与她所想背道而驰的一幕映入眼帘,只见小世子眼中错愕一闪而过,随后脸上绽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还配合着扬了杨下巴。 余光注意到顾翎之在看他后,抓着袖口的手直直落到掌心,今天燕檀初的胆子不知怎的大到了天边去,十分强势的把五指挤进她的手,十指相扣。 却又怂兮兮的没敢瞧她。 拉着顾翎之在桌前落座,小世子没坐,很是狗腿殷勤的给她盛粥,不住的夹菜,爱吃的菜堆满了面前的玉碟,才坐下一门心思的把水煮蛋磕在桌角,专心剥皮。 似是空来的熊心豹胆被四双直视的眼睛吓跑了,做完这一切的燕檀初把那小小的鸡蛋壳,剥出了万分细致挑鱼刺的速度。 可鸡蛋皮就这么多,很快就没了,他坐的离自己很近,顾翎之能看见埋着头的小世子拿着光滑冒着热气的鸡蛋,有些丧气的吸了吸鼻子。 一路把手中的鸡蛋放到顾翎之面前的粥碗里,头都没抬一下,那双怯生生的手又原路缩回去。 这一幕看的桌边的其他四人开怀大笑,毫不掩饰还不忘开口打趣。 “小世子啊,怎么也不抬头瞧瞧我们翎之啊” “我们翎之吃饭的样子也很好看的,你怎么不看看” 眼瞅着这小家伙脖子都有些红了,顾翎之心疼道“快别逗他了” 快速的戳起碗中的鸡蛋吃下去,拉过燕檀初的手“我吃饱了,走,我们去书房” 怕是阿舒为帮自己脱离这无地自容的局面,没急着起身先问“真的吃饱了?” “真的,你看看,你给我布的菜,我全都吃完了”顾翎之手上使了力,拉着他出了门。 逃出了门朝着书房方向走,顾翎之能感觉他自在了许多,这小木头只能自己欺负,别人不能欺负“刚刚在桌上怎么不敢抬头?不是挺有胆色的么”眼下她就想欺负欺负。 “我才没不敢抬头呢,我是你的,别人怎么能随便盯着看呢,我听话,不给她们看”燕小世子很会给自己找理由,一点也没有刚才怂的没边的样子,还怪理直气壮的。 嘴上说着乖巧的话,话里还不忘讨着便宜,什么就叫你是我的了。 没拆穿他话里话外藏着的小心思,顾翎之牵着他去了卧房隔壁走廊的居室。 进了屋,把小世子安置在软榻上坐着“在这等我,我去换身衣裳” “好”燕檀初乖巧的不行,目光黏着顾翎之,看她进了屏风后拉上了门。 一想着阿舒正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换衣服,燕小世子心里就痒的不行,抬手掐住脸颊用力扯了下。 有些谄谄的啧了一声,自己这是怎么了,连疼意都分散不了那脑中无限的旖旎。 实在太不应该,这都还没怎么呢,自己就这么..... 为了分散注意力,燕檀初开始观察室内的装潢和风格。 看到雕花檀木桌上燃着袅袅飘散的沉香,朦胧飘渺的薄烟中,仿佛站着一个女子在冲他笑,是阿舒,阿舒在对自己笑。 燕小世子很是礼貌的回应,那笑容大的,没有酒窝的小脸都要生生挤出点梨涡来。 “傻笑什么呢?”顾翎之换好衣服走过来,就见这人看着自己笑。 “啊...”真是走火入魔了,要命“没什么,看阿舒今天真是太好看了,不由自主就笑了,我也不想的,可我控制不住啊“ 这小子今日是怎么了,一早晨的不住的口花花“你今早吃了蜜糖出门的?” “没有啊” “那嘴怎么这么甜?” “这哪里是嘴甜,我才没有夸你呢,我是在说实话” 说不过他的顾翎之干脆不再接话了,小世子观察着阿舒神色,确保没因为自己的强词夺理生气,乐呵呵的要去牵顾翎之的手。 第一次,顾翎之的手抚向了裙摆没牵着,第二次顾翎之的手拢起了耳边的长发没牵着,第三次,顾翎之抬手摸了下鼻子又没牵着,这一次有清脆笑声传到小世子耳中。 一直在跟擦掌而过的手作斗争的燕小世子,这才恍然大悟的抬头“阿舒,你故意的” “是啊,我故意的”美人回眸看他笑意温柔“你是要生气了吗?” 这一笑犹如春风拂面桃花盛开,吹的燕檀初身心舒畅,这是阿舒不可多得的小情/趣,哪能生气啊。 一眼情深回望过去,语气宠溺“难得阿舒有兴致,我自然愿意陪你玩,什么花样都陪你” “阿初怎么这么乖”脚步顿住,跟在身后的那人也随之停了下来,转身抚上衣袍外襟,哄小孩似的问他。 “我这么乖,有没有奖励?”看着自己斜插在她发间的玉簪,气氛正好,真是木头才不给自己谋福利。 “想要奖励呀?”一点坏心思窜上心头,诱惑着小呆子给他画大饼。 “嗯嗯嗯”希望满满的小世子不住点头。 沉思半响从那人胸膛前抽回手转身继续走,坏笑已经挂在嘴边“那要再乖些才有” 摸向心窝的位置,顾翎之抚过的地方痒痒的热热的,快步追上那透着俏丽的背影摇头苦笑,今天的阿舒可真爱玩啊。 另一边安王府内,七个公主们听到声响后快步推开门,哪里还有燕檀初的身影,只有缓缓折回的窗子。 “又让这小子给跑了” “他会去哪儿啊,派人找找” “不用找他了,我们直接去花未开” “敢跑,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已经开始在脑海记忆中搜索小世子各种囧事调皮事的公主们,气势汹汹的出了安王府,直奔花未开而去。 已经在书房茶桌上泡起茶的燕小世子还不知道,过不了多会儿,自己的家底就要被抖搂光了。 书架前,顾翎之正在巡视着找本话本来看看。 见人迟迟没过来,燕檀初走过去绕到她身后,侧头在耳边小声问“找什么呢?” “想找个话本来看看”由着他离自己这么近,顾翎之没回头的答话。 “你想看故事,我给你讲啊,我知道的比话本有趣多了”说着搭上顾翎之的肩膀,把她推到茶桌前坐下。 不要脸皮的准备给顾翎之讲些自己看过的野史里的风月趣事,正要开口,书房门被拉开,沭琴进来说“皇家的七位公主来了,点名要见花未开楼主” 听着七个皇姐来了,脸上坏笑崩了崩,没了半点逗趣心思,慌张着要沭琴把人往外推“姐姐就跟她们说,阿舒不在,让她们改日再来” 顾翎之看小家伙这么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对几位公主倒是挺好奇的。 一边出口分散燕小世子的注意力问他“这是为何?” 一边不动声色的对沭琴吩咐,把人请过来。 “哪能她们想见就见,我家阿舒才不给她们看”小世子话音刚落,门就开了,七个姐姐们鱼贯而入,嘴上还不饶人的问他“不给我们看?” 最有小手段的二公主燕以歌指挥着七公主燕以玫,把不愿意向巨大惊喜低头的燕檀初拉出去,还不忘嘱咐“带着阿初出去好好玩玩,多逛会儿不急着回来,午膳时过来吃饭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燕小世子你怎么就好意思大言不惭的说顾翎之是你家的,你告白了吗,就你家的? 感谢在2020-01-10 16:06:59~2020-01-11 16:3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m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看着被一个公主在门外生拉硬拽以及六个公主在屋内连推带踹的燕檀初,顾翎之总算是明白这小家伙为什么这么怕他的皇姐们了。 使尽浑身解数总算是把泥鳅一样的小世子给弄出了房门,当然了身边还跟着被吩咐好生看管他的七公主。 本意想出其不意避开燕以玫再冲顾翎之喊些什么的小世子,被摸透了他小心思的七公主扯住脸颊拉了出去。 一边走还不忘一边说“阿初你就不要瞎操心了,我们可是你亲皇姐,哪里会害你,是吧” “哎呀别回头看了,又看不见,走走走陪我去买些东西,很快就到午膳时辰了” 已经别无他法的燕小世子任命般蔫头耷脑的朝外走,感觉脚步分外沉重,似有千斤。 书房内顾翎之被六位公主围坐在内肆无忌惮的打量,虽说皇家礼仪早已教导,如此甚是无礼冒犯,但架不住不走寻常路的姐妹们的万般好奇呀。 “沭琴,叫人送些小食和果酒茶点进来”顾翎之得体闲适落落大方的开口。 过程中并无任何异样,举止优雅的分别倒了六杯茶,一一放置在各位公主面前。 由此就分外突出在座的六位皇室公主,颇有无理取闹的嫌疑,她们互相看对方一眼,都从姐妹眼中看到了两个字:胡闹... 最是沉稳的长公主终于有了点身为小世子姐姐的自觉,率先带头收回了探寻的目光,端起面前茶水喝了口,还不忘点头致谢。 其他五位也都有样学样的依次照做,看的顾翎之在心中盖章般的有了结论,怪不得那小家伙如此可爱,原来这可爱是家族遗传下来的。 顾翎之耐性极好,加之没有对面前几位跃跃欲出的好奇心,坐在茶桌前淡淡然端着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架势。 几位公主来此就是为了摸清顾翎之的品行性格样貌背景,这相貌自进门起就已经在公主们心中得到了认可,那是极好的,和阿初顶顶相配的。 这性格嘛,几盏茶水下肚也瞧了个八九不离十,性子内敛自持却不失温柔娴雅,看样子是个不错的人,跟自家弟弟藏在高冷漠然外衣下的欢脱调皮互补的很。 六姐妹现在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虽还不知面前这姑娘是否对阿初有意,但可以肯定的是,皇叔家的这个小皇弟对人家那是妥妥的满心爱慕,这可是十八年来破天荒的头一遭。 “姑娘便是这花未开的楼主?”三公主燕以期率先开口,打破室内的沉默。 “是”顾翎之的语气没有半分生硬,反倒像是寻常友人你来我往的随意聊天。 “那姑娘...和我们家阿初是什么关系?”早就按耐不住好奇的六公主燕以朝直奔主题。 这问题不是顾翎之不想回答,而是不知要如何作答,她现在和那个小家伙要说是什么关系,于朋友关系过于亲密,于爱人却又没有立场,想到这顾翎之难得的对正在陪着七公主,挨门挨店的逛着胭脂铺的小世子,生出了些许小小的怨念。 看出顾翎之的为难,四公主燕以珑开口轻飘飘的转开了话头“姑娘怎么称呼?” “唤我翎之就好,家父姓顾”直接上报家门的坦率,不偏不倚的戳中了公主们还存着些许见外的心。 “翎之可知阿初心悦于你?”换了个方式的旁敲侧击被五公主燕以华问了出来。 一句话勾起了脑海中那小家伙傻乎乎呆愣愣的样子,逐渐眯成月牙的眼睛牵起了上翘的嘴角,不再需公主明里暗里的试探,顾翎之开口直言“阿初的心,我看得明白” “那.....”久没有出声的长公主燕以玖,没细想不留神泄出了冒到嘴边没问出口的迟疑。 “可他总要对我说,我才能回应他啊”公主们把疑问都摆在了脸上,一眼看透的顾翎之解惑的话里满是好笑和无可奈何。 “什么,那小子连说都没敢说”嗓门不小的一句话,燕以朝语气里颇有些丢了皇家脸面的意思。 “依那小家伙的性格不应该啊”燕以歌也想不通似的喃喃自语。 “确实不应该,他哪会是那优柔寡断的作风”燕以玖附和的跟上了肯定句。 “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难不成是翎之你的问题?”燕以珑不太愿意相信小世子真的会那么怂,转而存着希翼寻找别的原因。 “不不不,是不是咱们未经情/爱的弟弟根本没开窍啊”燕以华说出了自己认为导致眼下局面最有可能的猜想。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其余几人默默点头。 “翎之你怎么看?”急切的想要得到认同的答案,以证明燕小世子不是真正的怂。 如果顾翎之愿意忍下来自良心的斥责,也许公主们就能得到想要听到的答案了,可温柔善良的人呐,想到未来很有可能会被揭开的现实,实在不愿欺骗她们“那小家伙早就开窍了” 长公主:“翎之能肯定吗?” 三公主:“怎么会,那为何他还不行动?” 六公主:“开窍了还整天傻愣愣的,干嘛呢?” 五公主:“我怎么会有这么没有魄力的弟弟” 四公主:“哎呀,把皇室的脸都丢光了” 你一言我一语喋喋不休不遗余力的把心中还算高大的弟弟形象,踩了又踩。 顾翎之一手掀开紫砂壶盖,搁置在一旁竹板茶垫上,拿过一旁桌角处的小木桶,倒出已经凉掉的茶,重新拿起茶筒中的茶则,泡起一壶新茶。 一番动作下来,看得公主们是赏心悦目,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暗叹燕檀初的不争气,这么好的人啊,不早点抓在手里搂在怀里,天天来这光看呐。 打定了主意,今天必须要有突破性的进展才不枉齐齐来的这一趟,把七公主安排出去的二公主,酝酿起了惩治小世子的坏点子。 还需知晓二人进展的来龙去脉,六姐妹站在顾翎之这边,开始就两人感情问题畅聊起来。 拎着大包小袋子的燕檀初,跟着脚下不停的燕以玫再一次踏进了不同老板的胭脂店,看来这家店的脂粉都很一般,刚进门小世子就被呛的扭头就走。 听到咳嗽声的七公主都不用回头,很是自然的向后伸手一把抓住转了半个身子的燕檀初“哪去呀?敢跑午膳时你也别想回去” 要说刚离开顾翎之那会儿是欲哭无泪,现在燕小世子真的是要涕泪横流了,好端端美妙的一天能和阿舒多相处些时辰,被这几位祖宗们半路劫了胡,这都是什么事啊... 仰头望天,怕热的燕檀初第一次如此盼望着烈阳快些挂上日头,怎么还没到午膳的时辰啊。 被燕以玫那句威胁吓坏了的小世子,身边堆着齐膝高的各类纸袋箱盒,可怜巴巴的双手抱紧自己窝坐在店铺一角的门槛上,自己想象着冷风萧瑟,呜,好想阿舒。 要不说燕檀初你傻呆呆的可爱呢,真是天真好骗的可以,人七公主不带你回去,你自己跑回去就是,难不成顾翎之还会把你拒之门外。 不过现下被二公主一顿洗脑的蛊惑之后,小世子跑回去还真是极有可能被避之不见的。 一心想着回去讨抱抱的小世子还不知道,对自己极宠爱极温柔的阿舒,已经被自家二皇姐联合着其他姐妹给带坏了。 这边顾翎之已经和公主们打成了一片,姐妹们层出不穷的想着坏点子誓要逼着燕檀初,说出表白的话。 此时花未开书房内要多热闹有多热闹,不止六位公主在头头是道的谋划,就连送果酒茶点进来的澜画,也把琴棋书画四姐妹聚集在一起叫了过来,所谓人多力量大,一起想的法子够小世子喝一壶的。 本来顾翎之是不想配合的,她是半点不愿燕檀初受委屈。 可二公主一句扎心的话像刀子一样飞过去“翎之你就这么由着他可不行的!”其他姐妹都心有灵犀的收到了燕以歌的眼神暗示。 燕以华:“就是啊翎之,哪能这么惯着他” 燕以朝:“这小子挺滑头,整天腻在你这里,却还不表明心意,几个意思这是” 燕以玖:“没心没肺没担当,咱不要他了,姐姐给你介绍更好的” 要是燕小世子知道这些总是捉弄他的皇姐们,正在拿着自己的终生大事开玩笑,定是要撂下手边东西杀回来的。 你们光在这煽风点火了,到时候媳妇生了气,不还是要我自己哄。 虽说阿舒如果闹起别扭来,应该也会很好看没错,但是...但是听没听说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你们这是在干嘛?帮着别人挖我墙角吗?这不靠谱的血缘亲情... 燕小世子话不要说的太早哦,说错了话会遭雷劈的..... 长公主话锋一转“不过举国上下,能找到比阿初更好的男子,委实有些困难” 蹲在墙角的小世子险些被屋檐边掉下的瓦片砸了脑袋。 焦虑中左等右等的红太阳高高的挂在了碧空,喜笑颜开的燕檀初一把拽起还在弯腰看货品的七公主,也不管乘客是否舒适愿不愿意,运起轻功一溜烟的奔向花未开。 想阿舒想的抓心挠肝,怕姐姐们无所顾忌的逗弄欺负了她,这两个时辰小世子感觉跟过了两年似的,眼下总算熬到了午膳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向来整自己整的最欢的燕以玫啊,没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已经很识相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自己文笔的认知望安还是有的,会继续努力给喜欢望安的朋友带去更好的阅读体验,感谢点击和支持,感恩比心~( ̄▽ ̄)~* 感谢在2020-01-11 16:39:34~2020-01-12 16:4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玄墨兰斯洛特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大力的拉开花未开书房的门,把手中的纸袋小物件的甩在门边,还好还好及时收住没把揽在左臂弯里的燕以玫一起丢进屋,没因为焦急而无所顾忌,还保存着一丝残存的理智。 本想进门后就上演来路上在脑中构想好的,不顾各位皇姐们揶揄的目光,直接扑到顾翎之怀里讨抱抱求安慰的戏码。 当小世子摆脱掉身上的各种挂件和累赘后,目光所及的一幕直接冲走了本就残存不多的理智。 书房中熟悉的老位置上不见茶桌的踪影,一个略长的方木矮桌架在那,桌上摆满了双梅酒和各色果酒,中间铺落着凌散无章顺序错乱的牌九,一众亲亲皇姐们围坐在两旁,拍手叫好的起哄着坐在中央的顾翎之喝酒。 这一场景充分地说明他的姐姐们都很喜欢顾翎之,关系都已经好到可以一起玩牌喝酒的亲密了,难道不是应该高兴的事儿,怎么瞧着燕小世子一点笑意也无,脸上寒霜厚的厉害。 燕檀初这回是真真记恨上了一个个不知分寸的皇姐,此时被围坐在中间的顾翎之身边紧紧挨坐着一个男人,姐妹们起哄也不是让顾翎之一人喝酒,而是和那男人一起喝交杯酒。 来时火急火燎眼下怒发冲冠的小世子没有注意到,这室内的高涨气氛及起哄的吵闹,是在他快至门前时才有的,以燕檀初深厚的内力不难觉察,他在走廊入口处还没有这些声响。 这一切都是精心策划好的一出戏,且专门在他来时才上演。 定在门前额上青筋直跳的燕小世子哪里还有功夫细想,身上不由自主的散发出彼时战场夺将旗的气势,热闹的房间里一股杀意直奔那个就要贴上去的男人。 仿佛陷入局里的顾翎之满脸写满了不情愿,也并未配合的端起酒杯,可身边的六位公主不住的起哄造势,那个燕檀初到现在都不清楚是谁的男人,积极的端着酒盏靠近,还欲去捉顾翎之的手腕。 “各位皇姐好兴致,找热闹找到我头上来了”跟着燕檀初一起出去刚回的七公主,也觉得眼前场景有些过分了,听着小世子这么冰凉冷冽的语气,倒也情有可原。 一句话冻的六姐妹齐齐暗暗哆嗦了下,看向还在拍合起劲鼓掌的手,都在想是不是玩的有点大了... 迈步走到桌边,弯腰拿过顾翎之面前的酒杯,另一手自然亲密的穿到顾翎之肘间向后拉了拉,直接坐到刚挪出的位置上,还能感觉到阿舒留下的来不及混入空气的余温。 嘴角挂着淡笑,眼底却如无风无波的湖面平静幽深,用手中顾翎之所用的酒盏侧身和男人碰了杯,一饮而尽“你想喝酒是吗?我陪你喝个够” 许是因为上酒的缘故,书房外立着小厮,扫了一眼桌上的酒壶,燕小世子开口唤来了侍从“把桌上的酒撤掉,给我上最烈的酒” “兄台不介意吧?”看着那男人,小世子出口询问的话没有半点诚意。 无视燕檀初一番动作,把杯中剩余的果酒清空,男人才回答“不介意” 六个公主姐妹无不在心中感叹,这花未开中的暗侍就是不一样,随随便便找来一个,都能把戏演的这么好。 说话间换酒的小厮已经带着人回来了,把一坛坛浓香刺鼻的烈酒摆满了桌。 看着满桌的酒顾翎之皱了皱眉,这是楼内最烈最纯的酒,寻常客人无需一壶,三杯下肚都已面色潮红眼神迷蒙,酒量不好的直接就醉过去的也不在少数。 如今这么一整桌酒,一坛酒可比五小壶,这不下十个的红布小坛子,喝下去,醉了倒是无碍,左右有自己照顾,可这么多烈酒下肚,会伤身的。 燕檀初抓起一坛酒揭开系绳和布盖,扬手递到男人面前道“请” 紧随其后的揭开另一坛,别说是酒杯,连碗都不用,仰头咕咚咕咚的就灌起来。 没见过这么大场面的公主们,看着面前两个男人间虽无血色却满是硝烟的战场,有些后悔,这真要是把身子喝坏了,可如何是好,怎么说也是看在身边宠爱的弟弟,不该这么激他的。 被小世子逮着拼酒的男子,是花未开中的暗侍统领,铁血汉子酒量也不小。 一炷□□夫下去,看着堆积在脚边的一个个空酒坛,倒下前试图拍拍面前摇来摇去的小世子,统领在心中给他抱了抱拳,一句到嘴的话没说出口:世子好酒量,顾骁自叹不如。 收回望向脚边男人的目光,开口叫来门外侍从把人抬出去,闭眼抬手扯了扯衣领,舒展下脖子,燕小世子深吸一口气睁开眼,视线扫过面前已经端坐着的皇家公主们。 燕檀初眼神清明,但这么多烈酒喝下去似是热的,脸颊通红额头还有些许细汗,叫没有经验的姐妹们看不出他是醉了还是没醉。 小世子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的各位皇姐,心里有些发怵,坏事了,这小家伙是真生气了。 一杯冒着热气的蜜糖水打破了死寂的气氛,端着杯子喂到嘴边,顾翎之柔声说“来,喝了它会舒服些” 听话的乖乖张嘴,却又闹脾气似的没伸手接过,就这么由着顾翎之举着杯子,一点点喂进去。 带着酒香的鼻息有节奏的打在指尖,顾翎之觉得有些烫。 甜而热的蜜水因着顾翎之的投喂更加好喝了,顺着喉间一路慰籍着被烈酒肆虐过的身体。 顾翎之搁下杯子抬起手,身子向前凑了凑,温柔的用衣袖擦拭着小世子额角的汗渍。 刚刚倔强凝灼在公主们身上有些恼意的视线,被携着香气的衣角轻易带走,燕小世子转过目光,深情的瞧着眼前的人儿。 抽出一只手伸向面前盈盈一握的细腰,迅疾的把顾翎之搂在了怀里,滚烫的小脸贴在脖颈处蹭了蹭,感觉怀中人没有卸下腿上的力道,紧了紧手臂,让两人拥的更密些,又被往前抱了抱的顾翎之,彻底跌在燕檀初怀里。 曲在矮桌下软榻上的腿伸直,脊背放松,另一只手也环了上去,使了些力把怀中人微微抱起,让顾翎之面对着自己坐在腿上。 这姿势极亲密极暧昧极羞人,弄的顾翎之通红着脸低下头。 两手都搭在腰间,不愿抽离去挑顾翎之的下巴,便低下头用额头把那人垂着的脑袋支起来,视线交汇,燕檀初嘟嘟囔囔的轻声开口“阿舒,你知不知道我眼里心里都是你?” “我心悦你好久好久了,可我一直没告诉你,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有错,该罚!” 七个皇家公主擦亮了眼睛扬起了耳朵,要把自己见证了这历史性的一幕刻在脑海里。 喝了酒胆子大了的小世子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我要请旨赐婚,要昭告天下,你是我的女人” 比之燕小世子更加深情的顾翎之,本想顺其自然的却在今天等来了,这句想听很久的话,一张无声笑颜绽放在燕檀初眼前,顾翎之把头抬起些,鼻尖相碰,满是愉悦的月牙眼只看他,偏不搭话。 认错态度超优的小世子,端着无可挑剔的诚恳和真心哄她,甜言蜜语不住的往外冒“是我不该,还没求亲呢,就想着要昭告天下了” “正好今日我七位皇姐全都在场,我现在求,你看可好?” “我想娶你,求求阿舒,嫁给我好不好?”说完还觉不够似的,晃了晃怀中的人。 故技重施不怀好意的顾翎之,吊着屏气凝神等答案的小世子,感觉腰间手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还是没有开口。 “嫁给我吧阿舒,好不好?”盯着眼睛故作镇定的燕小世子再次问道。 不想再看到小家伙不安的眼神,这一次顾翎之答得很快,手臂绕过颈间抱住了他,在燕檀初耳边温柔且坚定的说了声“好” 眼看着燕小世子高兴又放肆的想要试探着亲下去的公主们,踢了踢桌边的空酒坛,清脆的碰撞声昭示着屋内还有其他人的事实。 本是仗着小家伙不敢亲下去由着他的顾翎之,也蓦然想起了这书房之中还有客人来着... 哪里舍得让顾翎之难堪的小世子,把怀里的人抱起放在旁边的软榻上,接着转移视线般的开始秋后算账了。 “皇姐们不打算解释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吗?”再次恢复了一本正经冰块脸的燕小世子,被面前一脸看了好戏兴奋异常的公主们,激发了深藏在角落里不多的一丝执侉之气。 “你们刚刚是在起哄你们的弟媳跟其他男人喝交杯酒来着,皇家礼仪和心中伦理道德去哪了?” “你说这事情我要是和皇祖母说道说道,你们怕是要被禁足在宫里接受嬷嬷的回炉重造了” 想起宫内的那些礼教嬷嬷的非人摧残,六位闹事的公主脊背有些发凉,眼眶有些湿润,嘴唇有些颤抖... “阿初,饶了我们吧,都是闹着玩呢,哪能当真啊”没沾着罪名的七公主燕以玫把自己加进去开口,帮着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的姐姐们脱罪。 作者有话要说:燕小世子一脸洋洋得意“论喝酒,除开吕兄,没人能喝过我” 第38章 被有可能被禁足教导威胁恐吓到的公主们,一秒收起在弟弟面前的趾高气昂百无禁忌,乖巧伶俐的端正坐姿,一副任君提要求我准满足的样子。 想起各位皇姐那里好像都有自己想要却没找到好时机开口的小玩意,燕小世子鬼机灵的暗暗偷笑,终于给我咸鱼翻身的一天了,我可得好好压榨压榨。 先从哪位开始下手呢?挨个瞧了瞧,就你了,坐在桌前脊背绷直的二公主,小世子可还记着呢,早前些时辰,就是她把自己给鼓弄出去的。 “二皇姐啊,我记得去年家宴时皇帝陛下新得来的一块紫霞暖玉,被你讨了去”那玉呢燕檀初并不喜欢,他根本不需要暖玉,顾翎之呢也有,但小世子知道,那玉燕以歌喜爱的紧,到了她手中后一直随身携带。 敢欺负阿舒,别管是谁,这笔帐他都得找回来,瞥见燕以歌没想到的讶异眼神,燕小世子轻飘飘的回看过去,眼中意味分明就是:你放心不止你一人要割爱,都跑不了,你不亏... 抓着裙间的腰坠紫霞玉,总是在燕檀初这里胡闹的二公主,被眼前直指命门的打击教育到了,这个自小由着自己的小家伙长大了,而且就要成家了,再不能肆无忌惮的捉弄了,阿初也是有逆鳞的人了。 想到这一点的燕以歌有些高兴不起来,阿初再也不是她们姐妹的委屈包小甜甜了。 解下暖玉放在桌上不舍的眼神看了会儿,咬着唇推到了小世子面前,在收了玉的燕檀初紧随其后递来的眼神里,如赦重负的接到了:这没你事了的大赦。 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桌边,桌前的燕以玫和顾翎之聊的正欢。 还在矮桌前端坐着的五位皇家公主,被燕小世子打蛇打七寸有目的性的横刀夺爱给刺激到了,都盼着暴风雨快些来,越往后面越难熬啊。 “三皇姐手中的那颗夜明蛟珠,阿初见过一次,很是喜欢,不如晚间派人送去安王府吧”你都已经这么狠了,就别再摆出一副询问的架势了行不,小世子带着期翼的眼睛殷切的望着燕以期,看的三公主抽了抽嘴角。 “阿初难得开口,姐姐我哪有不满足的道理,放心一会儿我就差人送过去” “那阿初就却之不恭了,谢过皇姐”燕以期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话,让燕小世子的心情又好了几分。 心疼的想流泪的三公主,追着刚刚自家二姐的脚步,也去了书桌边找位置坐下和顾翎之拉着关系。 “六皇姐那有一条玉金国国都圣金所产天然彩蚕丝面料的丹碧纹纱裙,不知舍不舍得送给皇弟呀?” “那是裙子,你要来做什么?”那丹碧纹纱裙是玉金国使臣进献的,彩蚕丝产量极低不易成品,仅此一条,她都没舍得上身,这小子这不是明着强抢她心爱之物吗,哪有这样的?燕以朝委屈的不得了。 “裙子我是不能穿,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挂在旁看着都赏心悦目” “怎么,难不成皇姐舍不得?”燕檀初明明知道的清楚,却还恶趣味的出口刺激她。 这样子的混小子真是让人恨如头醋,努力平息着想要打人的急躁,六公主半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舍得舍得,你想要拿去便是” 不等落下话音,就深呼吸的换着大气起身,同样是去找顾翎之,这人是小阿初的盔甲,也是这混小子的软肋,抱紧了大腿,以后阿初还不是想怎么治怎么治! 神清气爽的燕小世子笑眯眯的再次不留喘息余地的开口“皇长姐院内梅花树下埋着的那坛陈年佳酿,阿初馋了好久” “晚些时候就挖出来给你送去安王府”燕以玖不愿再坐在这里受折磨,毫不迟疑的应允下来,只为快点松口吊了大半天的气。 看着急急起身逃离的长公主,燕檀初还不忘在她身后坏坏的喊着“还是皇长姐疼我” 矮桌前只剩下堆落在脚边的无数酒瓶和酒坛,以及还未被点名的四公主和五公主。 不等燕小世子宣判似的开口,两姐妹慷慨就义般的抢先说。 “我最喜爱的便是那杆沉香木的狼毫笔了,明日就给送到花未开来”四公主燕以华还是耍了些小聪明,知道怎么哄这小家伙哄的最舒畅,那不就是怎么好怎么对顾翎之就可以了。 同样找到方式方法的五公主燕以华也接着道“我那里有盏珍贵非常的琥珀琉璃灯,跟这书房的装饰很是搭配,明日也随着狼毫笔一并送来” 被好好顺了一把毛的小世子,此刻身心舒畅,总算是翻了篇,起身渡步到顾翎之身边软软开口“阿舒,光喝酒了,肚子还饿着呢,我们该用午膳了吧?” “这不就等你喊饿呢,早就备好了”转身看着燕檀初,顾翎之温柔的轻轻训斥“你个小没良心的,你的这些姐姐们可早就饿了,都在这顺着你,你还不依不饶的” “哼,她们我才不管呢,只要阿舒没生气就好”微微低了低脸蹭上顾翎之伸出想要摸摸头的手,把今日刚安在身上没良心的标签贯彻到底。 想起什么似的追问“阿舒你呢,是不是也饿坏了?” “我还好,刚刚你没来前吃了几块小点”捏捏贴在掌心指间的侧脸,顾翎之淡淡出声安抚。 恢复了往日里姐姐们随意使唤的小挑夫模样,燕小世子麻利的收拾着矮桌和周边狼藉,一边动作着一边唤来小厮侍从上菜。 这次的菜都是公主们点的,每个人的喜好都得到了满足,一顿饭吃下来,之前被白眼狼似的混小子气出的郁结,消去了大半儿。 当然了,能忽略无视过滤掉整顿饭席间,不停秀来秀去的满满恩爱就更好了。 七个皇家公主们没见过这一面都没曾想过,这个高冷与顽皮并重,冷傲与可爱齐飞的小皇弟,竟会是个活脱脱的宠妻奴。 午膳过后,姐妹们心里都跟浇了米醋似的,酸酸的。 已经抢走了他和阿舒一上午的时间了,用过午膳,燕小世子就开口赶人了“各位皇姐,我的心上人呢你们也见了,天也聊了,牌也打了,酒也喝了,饭也吃了,是时候该回去了吧?” 记着还答应了皇叔要去汇报情况的,几位姐妹从容起身,向门边走着还不忘开口嫌弃似的说“你当我们愿意久坐呢,快要被你腻死了,你再这么下去,保不准哪天就把翎之给闹烦了,到时候可别来找我们出主意” “你们就酸吧,阿舒才不会烦我呢,你们见不着那天的”看公主迈出去的脚步小的可怜,迫不及待送客的小世子站起来,两步走过去拉开门,朝门外挥了挥手“慢走啊,不送了” 那一脸的不耐烦,瞧得公主们火气又冒了上来,干脆顿住身子不动了,颇有些打算赖在这不走了的架势。 燕檀初川剧似的快速换上了笑脸,一件件拾起散落在角落的纸盒礼袋,分别塞到公主们手上,口气也变得很是谄媚讨好“皇姐啊,里面都是七姐花了一上午精挑细选采买的,快回去看看,有不少新品胭脂呢” 顾翎之在一旁看着他滑头的小模样,强忍着没笑出声。 总算是把祖宗们推出了门,真是费劲啊,累出汗了都。 自觉的把脑袋伸到顾翎之面前,放大额头的汗珠,抿着嘴笑“阿舒阿舒,快来帮我擦擦汗” 看他背在身后的两只手,顾翎之调笑的问“你自己的手不是更方便,怎么不用?” 关系变了胆子也不一样了,凑到她跟前展开在背后交叠的双手,环腰抱了上去,把脑袋在顾翎之肩膀上蹭蹭,低着的头声音沉沉的说“抱你的手用来擦汗,岂不可惜” “你倒是省事,把汗擦在我衣服上,就不怕我嫌弃你?”感觉肩膀处潮乎乎的,顾翎之佯装厌弃的出手推了推他。 不出所料的被小世子抱的更紧了,抵在肩头的脑袋扭向脸侧,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边“阿舒怎么会嫌弃我,阿舒喜欢我还来不及” 小家伙倒是安全感满满丝毫不为所动,这样的信任让顾翎之很是满意。 燕檀初比顾翎之高出大半个头,这样趴在身上,燕小世子怕累到她,姿势没变的拥着她向前走,后背抵在书房门上有了支撑,小世子就把上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岔开脚的腿滑到两边,身体的高度和顾翎之齐平。 淡淡幽香钻入鼻尖,目光紧紧的盯着面前雪白嫩滑而修长的脖颈。 顾翎之也放松着身体,抱住他,学着燕檀初的样子,把下巴垫在了小世子的肩膀上,贴在身后的手,漫无目的的在他脊背上摩挲。 被无意识撩拨到的燕小世子,脸热了热,不像顾翎之一般的无心之举,随着痒痒色心而动的手,从后背滑落至腰窝,又从腰窝辗转到腰侧,两手把在腰侧停住。 掐着扶风垂柳般柔软坚韧的细腰,往身前带了带,随着手上动作而动的,是落在顾翎之脖颈处的轻吻。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来晚了,快要过年了,走亲访友的不能保证日更了,更新时间也不再是往常的下午时分了,如果有在等更文的小可爱,晚十点前没有更新,就是不更了,望安会尽量保持日更的,多谢点击和支持 比心[]~( ̄▽ ̄)~* 第39章 一触即分的浅吻,带给了顾翎之从未有过的感觉,颤栗的身体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吻于她而言有多特别有多悸动。 感受着怀中人的瑟缩,冒冒失失的燕小世子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到底对阿舒做了些什么。 本想急急退开,可舍不得的手跟不听使唤似的迟迟没有动作,薄弱的思想拧不过身体强烈的抗拒,不由暗笑自己也无能为力。 喷洒在脖颈处的热烈鼻息移开了些距离,让得以喘息的顾翎之悄悄放松着颤抖不已的心。 小世子用强烈的意志控制住自己想要再一次吻上去的冲动,那一道道声嘶力竭的叫嚣,横冲直撞的奔向脑海,不得不松开怀抱,前两天刚修剪过的指甲,透出些微轻薄的锋利,死死掐住掌心的小块皮肉,试图用痛意换回单纯的自己。 也不管阿舒还在眼前,深呼一口气,却只为胀胀的心房排解出那么丁点的空隙。 看着把自己的浓烈动情坦然展现在自己面前的燕檀初,顾翎之心里是欢喜的,想再伸手抱抱他,又怕小家伙控制不住到时一发不可收拾。 忍得辛苦的燕小世子,微红的眼睛打量着顾翎之,阿舒方才没有推开自己,想来是接受的,可没放过一个微表情的燕檀初也没从顾翎之脸上看出欢喜和羞涩。 是自己太冲动太着急了,虽说早晚都是他的世子妃,可到底是还未成亲的,现在这样子堂而皇之的耍流氓,的确是不太好的。 在心里检讨过自己的小世子,对着面前的顾翎之言之凿凿的做着保证“阿舒,是我不好,以后断不会如此了”说完觉得话不能说的过于绝对了,这不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吗,跟着又急急的加上句“以后我会先问你的,你同意了,我再亲你” 露骨的直白,让装做无事强撑淡然的顾翎之,不可抑制的红了耳尖。 免不了在心里埋怨起这一根筋的小木头,你要亲就直接亲嘛,你问我是要我怎么说?难不成要说:嗯好,你想亲就亲吧。 这话要她怎么说的出口,这不是把难题留给自己了吗? 不回答吧,估计这小家伙会以为自己不愿意而失落伤心,回答呢,自己的矜持又让她开不了口。 这人,真是坏透了! 被顾翎之有些嗔怪的目光瞧着,燕檀初有些不明所以的歪歪头。 是自己说错话了吗? 半响回过味来的燕小世子想明白了,是了,是自己说错话了。 笑眯眯的黏过去,又一次不打招呼的突然袭击,这次的薄唇贴上了顾翎之还未退下红意的耳垂。 把人拦腰横抱在怀里,从门边转移到了书桌上,稳稳当当的放在桌面,腿弯里抽出的手收回时,还蓄着笑用手指尖轻轻点了点顾翎之的发顶。 “我不想认帐了,刚刚的保证不能算数”小世子两手撑在顾翎之垂在桌边的膝侧,耍赖似的用脸颊去碰顾翎之的鼻尖。 “我要是次次都问你,这不是破坏气氛吗,才不要做这么傻气的事呢”恨不能挂在顾翎之身上的燕小世子,又把身子向前探了探。 看着不断在眼前放大的俊脸,顾翎之拿指尖抵在燕檀初肩膀,手上用了些力,让他停下来“阿初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胆子出奇的大了许多?” 跟往日里的怂样子相比,今天的小世子颇有些所行无忌的意思。 “因为名正言顺了呀”这话是带着笑说的,落了话音,八颗闪亮亮整齐的小白牙就露了出来。 想到这又开心兴奋起来的燕小世子,松开撑着身体的手,扑在顾翎之怀里,在颈窝处嗅了嗅,趴着不动了。 断断续续打在领口的喘息,和身前不时颤抖耸动的肩背,顾翎之知道,这家伙闷声偷笑的正欢呢。 搁置在腿上相互抚弄的手,柔柔搭到燕檀初腰间,抱了会儿这人还不收敛,摸着腰侧嫩肉扭了下去。 “啊,好痛啊,阿舒是要谋杀亲夫吗?”摁上那只作乱的手,调戏似的欢快开口,小世子声音不小,这亲夫二字顺着耳蜗直直响到顾翎之脑海深处。 “亲夫?你呀?我们可还没成亲呢”忍不住调笑逗弄逗弄他,顾翎之满脸写着:我不认账。 燕小世子无赖起来,抓着他俩红线的月老都要捂脸了,瞄准了对着顾翎之脸蛋就是吧唧一口“反正我是你的人了,这我那些皇姐可是能作证的,你可甩不掉我” “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可是要去告御状的”今天的惊喜确实挺多的,平日里逗弄起来无法招架的小怂包,倒是也学会破招了。 作者有话要说:额.....这一章短小的可以...望安有些心虚的不敢冒头~ 原因昨天也交代过了,临近春节了,琐事较多朋友聚会,免不了年前会有不更新的时候,今天再次唠叨的说明一下:不能保证日更了,更新时间也不固定,晚十点前没有的话,就是不更了~ 有心等文的小可爱们就不用特别关注啦 另外感谢点击和支持-比心~( ̄▽ ̄)~* 第40章 “告御状这么不好意思的事情,阿初也做的出来?”摸摸燕小世子的脑袋,揪着两边耳朵把他从自己怀里扯出来。 燕檀初不情不愿的从顾翎之暖香的肩窝离开,抬头看见阿舒对着他温温柔柔的笑,刚冒出来就要出口的委屈语气,瞬间变得欢快了“那有什么的,为了阿舒,我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阿舒竟然看不到我对你的拳拳之心”这话里带着点点鼻音,听起来难过极了,不过跟变戏法似的,小情绪一溜烟儿跑的很快,捉着顾翎之的手带着附到自己心口认真的说“看不到的话就感受一下,阿舒你能感觉到吗?这一下一下有力跳动的心,每一声都是为你” 手掌紧密的贴在胸膛,掌心间的纵横纹路被怦然强烈的波动填的满满的,心口密密的柔情溢上眼底,瞧着燕小世子定睛望着自己的眼神绵绵软软的,眼波眷恋,食指在他心口轻点了下“你不是小木头吗,怎么也学会说情话了?” 被叫做小木头也丝毫不见闹脾气不开心的小世子,也不知是不是一夜之间通了情调和心窍,句句话都带着哄人高兴的甜“小木头还是小木头,小木头不会说情话,只会说实话” 这一番明里暗里的爱意,让顾翎之的耳尖窜上抹浅粉“我倒是不知道原来阿初这么会弯弯绕绕的讨人欢心呢”也不知是手心越来越热还是燕檀初的身体越来越热,顾翎之只觉得贴在心窝窝上的手有些炙烤的烫。 收回手点点燕小世子的眉心,迷离甜蜜的眼神渐渐透出些严肃,警告似的开口“若是被我知道你背着我,无意的说些撩人的话,招来了桃花,我定是不会轻易饶你的” “阿舒大可放宽心,别说撩人的话了,其他女子我连招呼都不会打的”燕檀初瞅着顾翎之戒备吃味的小样子,越瞧越上瘾,阿舒怎么连无理取闹的模样都这么好看。 一缕若有似无的墨香钻入鼻尖,顾翎之才恍然想起自己还被这小家伙困在书桌上呢。 顺着桌边滑下来,把自己完完全全的落在燕檀初身前,控制不住的侧头窝进他怀里。 小媳妇一般依赖亲密的举动,诱得纯粹的小世子稍稍乱了心神。 不敢把视线落在顾翎之身上的燕小世子,小幅度的转动脖颈,眼神漫无目的地在书房内飘荡。 陡然想起一事的燕檀初,收回飘忽不定的涣散目光,低头间双手从下而上的抚上顾翎之漂亮的蝴蝶骨。 “阿舒,我还忘了问你,那日你说你叫翎之,那是你真正的名字吗?”放在一侧蝴蝶骨上的手摸到颈边捏了捏,小世子很是随意的问。 从带着淡竹青草香的怀里抬头,把人向后推了推,顾翎之转个脚尖来到燕檀初身旁去拉他的手,一边往被挪至书架跟的茶桌处走一边说“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几步来到茶桌前,顾翎之松开手找个蒲团坐垫率先坐下,在手边的坐垫中按了按,挑了个最厚软的推到还站着的小世子脚边。 那个被精挑细选备受青睐的软垫,被燕小世子居高临下的嫌弃了。 无视等待在一旁的坐垫,本想动动脚把它踢到一旁去,但想到这是阿舒给自己的,弯腰拿起本是该服侍屁屁的小垫子抱在怀里,把自己一股脑强塞进顾翎之的位置上。 挤了挤在蒲团上不动如山的顾翎之,一边挪着一边小声的嘟嘟囔囔“阿舒怎么也不让让我,你都不想和我坐在一处吗?” 小家伙实实在在的委屈听的顾翎之忍俊不禁,不过是让他在身旁坐下,怎么这小脸就皱巴巴的了。 努力了半天,只占到边边角角的小世子,不再使蛮力还不敢用力了,直接撒起娇来“阿舒阿舒,我想和你坐一个嘛,快别小气了,分我一半” 架不住燕檀初糖衣炮弹的软糯,浅笑着向前挪,让出了身后半个坐垫的空余。 看着拿他无法却一副只能宠着的阿舒,燕小世子睫毛弯弯,别提有多高兴了。 撩起衣袍,长腿一伸坐到顾翎之身后,黏黏糊糊的凑上去环住她。 看着片刻不愿分开的小世子,顾翎之哭笑不得“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块麦芽糖似的,这么粘人?” “阿舒不喜欢吗?”听着顾翎之有些惆怅的语调,燕檀初有些不知所措的忙问。 “不讨厌算不算喜欢?”顾翎之促狭的笑,坏心眼的逗他。 “对我算,对别人就不算”这次小世子脑瓜转的特别快,看透了顾翎之的小把戏,那颗想要快些更多了解阿舒的心,不愿在此刻配合着玩上几句捉迷藏的小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两天不见,怕被误以为消失的望安,带着寒酸短小的一章跑来冒个泡,如果能够有时间恢复日更的话,会专门说明的,感谢点击和支持,比心( ̄︶ ̄)↗ 第41章 “阿初倒是学聪明了”身后的人把自己紧紧揽在怀里,手搭在自己身前的小腹上,老实规矩的放在那,妥妥贴贴的抱着,顾翎之回头去看他,想着能看到被夸奖有些小得意的上翘嘴角,没成想这小家伙正歪头皎洁呲笑的瞧着她。 “阿舒,你可真坏啊,别吊着我了,快给我讲讲”赌气似的张嘴咬住顾翎之的耳垂,却是不忍心舍不得用力,轻轻用贝齿硌了下就松开,连个浅白的牙印都不曾留下。 虽是满心满腔的深重爱意,可如此近距离的肌肤相亲还是过于陌生,哪怕这一会儿已经被拐弯抹角的占去不少的便宜,顾翎之还是没能忍住羞涩的适应下来。 有些不敢直视他的转过头,抬手摸索着找到那调皮的脑袋,指尖捏住燕小世子的下颌,把他不间断喷洒热气的脸转向一边。 “你老实一点儿,再闹下去,思绪都被你搅乱了,还怎么讲给你听”嗔怪的动动被环在臂弯里的手肘,让逐渐升高体温相靠在一起的后背隔开些空隙。 小世子无比的听话,松开早早缠上去的手,双臂撑地向后撤出了顾翎之软垫的范围,忍着下意识想要将阿舒抱着占全蒲团的手,拽过来那被自己丢在一旁的厚实软垫,放置在顾翎之身旁,才动动腿把自己带了过去。 看着顷刻之间驱散绮欲杂念的小世子,顾翎之弯着嘴角无声的笑。 自己养的这头小狮子,活泼可爱又乖巧,毛色泛金舒顺,眼睛亮亮的如同茂密高森丛林中指明方向的北极星,面相姣姣眉目俊俏,那根尾骨处时不时不安分晃动的小尾巴,总是别有用心分寸适当的挠着自己的痒,让人想要把他捧在手心里宠着纵着。 理了理思绪从脑海深处勾出回忆,喝口桌上温热的竹叶清茶缓缓开口“家父,是十八年前先皇在世时被判重罪抄家的前朝宰辅,顾镇南” 十八年前自己还未出生亦或是刚刚来到世间,而那时的阿舒也不过才是两三岁的稚儿,一夜之间一道皇帝口谕一榜金锦圣旨,便让她失去了父亲母亲和温暖的家,那是一个天真烂漫孩童全部的世界。 抄家应当是满门抄斩,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孩子,还要背负着丧亲之痛辗转流离的奔波逃亡,能活下来,必是有贵人相救,可再是如此,苦与痛血与泪也都要自己承受。 再一想到顾翎之现在的内力和武功,权势和名望,要练就这么一身卓越的武功已是不易,执掌花未开名动五国,其中所付出的,是燕檀初能明白的难以想象的精力和时间。 他的阿舒在幼时,应当没有放过纸鸢,没有扑过蜻蜓和蝴蝶,没有看过街角老人如何手巧灵活的把褐红色的糖疙瘩,变成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小糖人,没有吃过阳光照耀下泛着金黄光泽的芝麻糖葫芦,没有..... 要一路成长至此,少不得时时刻刻的用功勤学和苦练,燕檀初甚至都能想象,七八岁年纪的小姑娘在炎烈夏日和吹雪苦寒的日子里,不停挥动长剑的手,一身热汗洒下来,没有半分怨言淡然的抬手擦掉汗珠,不停歇的再去练舞练琴,深夜窗前的烛光也不曾熄灭过,要练字要读书。 看着只因自己一句话就红了眼眶的燕檀初,顾翎之能感觉得出,眼前人的心眼前人的爱,眼前人满眼的自己,那份爱和深情可以跨过时空,安抚当年冰冷夜雨下惶恐不安的心。 燕小世子抽抽鼻子把泪意逼回去,牵过顾翎之的手捧在掌心,抬眼望着她温润的眸坚定的承诺着“阿舒,我再不要让你受苦了,余生的每一天,我都要让你泡在蜜糖罐里” 话还没说完,那股子强烈的心疼劲又上来了,蓄在眼眶里的晶莹怎么也收不回去,急忙收回爱怜的眼低下头,大姆指来回的在顾翎之手背及虎口处摩挲,滚烫的热泪砸下去,被小世子很快抹擦掉。 “阿舒...”这一声亲昵的呼唤带着压抑不下的轻颤,张口哽咽的抽泣声堵住了想要出言的话。 小世子怜惜到极致的感情,饶是深爱他的顾翎之也心下动容,她在想,自己定是受上天眷顾,才能有幸得到这么一个用情至深的爱人。 哪怕已经过去了很多年,那些晦暗和刺痛都已经被时间的年轮,磨损修复一点点从心中的伤口处淡去。 却还是能在事隔经年的今天,携着春风化雨抚慰人心的灵丹妙药,精准的探寻到被掩埋的很深的心底角落,一寸寸的剥离结痂的伤疤,找到那个被自己留在过去独自承受一切的小女孩,给她披件棉衣,再喂给她热乎乎的烤地瓜,牵着她回家。 揉了揉他低垂着的头,顾翎之放软声音,小声开口“阿初,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快别哭了,你的眼泪把我的心都敲疼了” 从怀里摸出自从被讨去便一直带在身上的绣燕方帕,胡乱的拭去沾了满脸的泪“可我爱你,我控制不住啊” 顾翎之记着了,这是小家伙第一次说爱她。 抓着手帕拧掉随泪而下的鼻涕,似是因为刚才直白的表达有些害羞,小世子哼哼唧唧的小声嘀咕“我也不想哭的,从小到大我都没哭过,你知不知道这眼泪多值钱” “那么值钱的东西都被你擦去了,我想收都没有的收,这怎么办,没法还给你了”顾翎之笑眯眯的哄着别别扭扭的燕小世子。 “那你把自己赔给我,就算还了这金贵的眼泪了”被喂了一块糖的燕檀初还想吃,明明自己一点儿也不占理,仗着还有些微红湿润的眼眶,振振有词的耍横装无赖。 “我不本来就是你的吗,怎么再赔?”顾翎之装的一脸茫然无辜,语气还带着满满的委屈。 “你本来就是我的,我怎么不知道?”燕小世子被演技很好的顾翎之,搞的懵懵的,脑子转不过弯来。 “我不是答应要嫁给你了,那不就是你的了”经过刚刚一场金贵的眼泪洗礼,顾翎之面对着燕檀初已经褪去了羞涩和亲近时的窘迫,什么矜持明事守礼,通通丢到一边去,这些哪有哄小木头开心重要。 见他听了自己的话,绽放开的如花笑脸,虽然有些破坏气氛,可这么可爱的小家伙,顾翎之还是忍不住的想要逗一逗,藏住眼里的温柔,抽出一直被握着的手,换上一副冰冷淡漠的语气再次开口“难不成世子你忘了这件事,还是说那根本就是玩笑话?” 这疏离礼貌又凉薄的称呼和语调,吓得燕小世子肩膀一抖,暗骂自己怎么说话不过脑子,坏了坏了,阿舒都不叫自己阿初,改叫世子了,定是生气了。 这可如何是好,一着急也记不得要哄人了,小世子本来就眼眶红红的,现在更是焦急的只想哭。 想哭就哭了出来,也不要什么皇家颜面了,泪珠子不要钱的啪嗒啪嗒直掉,想去抓顾翎之的手,又怕惹急了正在气头上的阿舒,犹犹豫豫的没敢伸手。 看小家伙这怂兮兮的模样,顾翎之是既心疼又生气,看样子这小木头是忘了自己之前跟他说过的话了。 其实燕檀初没忘,兴许是刚刚逼回去的眼泪堵住了脑筋,这会儿哭出来,倒是清明了许多,他记得,阿舒说过,有什么事直接告诉她问她就好,她不会推开自己,也不会不要自己。 记起那温柔嘱咐的话,小世子直接歪过身子抱着顾翎之,一边抱的更紧些一边说“阿舒阿舒,你误会了,那怎么会是玩笑话,那是我藏在心底的真心话” “你看你,还说我爱乱想,你不也是,阿舒可是冤枉我了” “我今晚回府就和父王母妃说,明日一早就去宫里请旨,娶你,是我做梦都想做的事啊”跟着话尾落下的是一声满足的叹息。 本就没当真生气的顾翎之,再一次被小世子哄的眼波流转温柔无他。 抬手推了推挂在自己身上的燕檀初,谁知道小世子跟惊弓之鸟似的抱的更结实了。 顾翎之无奈的笑,侧头第一次主动亲了亲燕小世子的脸颊“你是不是不想听故事了,快起来,不然今天是讲不完了” 那一吻哄的燕檀初直想摇晃身后不存在的尾巴,放心的松开手退回自己的位置。 “阿舒再亲我一下吧,好不好”坐在位置上左摇右摆的小世子,挤出小梨涡的脸侧头伸过去。 顾翎之没有丝毫思考要不要的迟疑,从谏如流的凑上去又亲了亲。 得到满足的燕小世子开心的就要飞起来,本想再开口让阿舒多留几个香吻,可都要过了,再去讨,简直是太不知足了。 那怎么办呢,燕檀初想到了好办法“阿舒亲了我,父王母妃教导过要礼尚往来” 不由分说的就对着顾翎之的脸蛋亲了上去,吧唧吧唧啃了好些口。 瞧着阿舒红润脸颊上沾着的星星点点的口水,燕小世子很是霸道的说“不准擦,我干净着呢” 被那发号施令的小样子逗乐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顾翎之捏了捏小世子的鼻子“没要擦,知道你干净,就算你脏脏的,我也不嫌弃你”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办法保证恢复日更哦,每次点开网站更新时,看到增长的点击量和一个个蹦上去的收藏量,虽然进度都很慢,也没有那么多的关注度,但每每看到还是由衷的感恩,感谢点击和支持,也感谢一路陪伴我的那些熟悉的评论区的名字和灌溉,我会继续努力的,比心~( ̄▽ ̄)~* 第42章 倒了杯热茶捞在手里,侧身腾出一只手,枕在茶桌上,掌根处托着头,爱意满满的眼一瞬不错的瞧着顾翎之,等她开口掀开布满蛛丝尘屑的沉重书卷,讲述那些属于她的,未来也同样会属于自己的故事。 有这么一个对自己拥有无限爱意和深情的人伴在身侧,顾翎之的语调也不似之前那般无奇平淡,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往事。 学着燕小世子的样子侧伏在茶桌上,与小家伙对视着开口,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怀念和温情。 “我记事早,开口说话也比旁人家的孩子早些,九个月大的时候,便会口齿不甚清晰的叫爹爹了”说到这顾翎之浅浅的笑了,眼神似是望向门外,放空一般的捕捉着什么。 回想到开心处,语调快的带着笑“那时不是我粘着爹爹,是爹爹总要缠着我,我想跟着娘亲去看小兔子,他都不情愿呢,我小小的一团,被他走到哪里抱到哪里,除了上朝的时间我能留在母亲怀里” “爹爹定是非常喜爱阿舒的”小世子很是自觉的把自己摆在女婿的身份上,厚着脸皮的跟着叫爹爹。 顾翎之听着也不纠错也不在意,毕竟那不是早晚的事情么,这么好的阿初无论发生什么,自己是断断不会放他离开的,既已认定便是一生,想着有时间要带着这小家伙去见见父亲。 “嗯,是了,那时母亲都常常吃我的醋呢,我是爹爹的第一个孩子,父亲只有母亲一个妻子,他们二人是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母亲刚及笄时,父亲就央着祖父早早的上门提亲娶了回去” “似是看他们感情太好,想多给留些二人如胶似漆的相处空间似的,成亲后许多年,都没有传出有喜的好消息” “直到父亲官拜相位时,母亲才怀了我,我出生时母亲三十岁,父亲已经三十五岁了,在那个时候,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有的都抱上孙儿了,爹爹才有我这么一个孩子” 说到这,像是想到什么,顾翎之眼里雀跃蹦跳的光亮,不再那么活跃了,瘪了瘪嘴有些恼自己的说“生我时,母亲大出血,后来听师傅说,当时站在门外苦等的父亲被吓坏了,拍着门在外面哭唤着母亲的名字” 想来当年必定是惊心动魄的,小世子看着陷入回忆的顾翎之,神情中都带着紧张。 “所幸师傅及时赶来,接替了当时已经有些慌张的稳婆,免去了那一句挖心扯肝的疼痛问句:保大还是保小?”看着面前的阿舒松了一口气,燕檀初不由感叹当一个女子决定成为母亲时的伟大。 “后来家里蒙冤遭难,也是当时救母亲于生死一线间的师傅,自天而降带我离开的”此刻涌上心头的感情,顾翎之形容不出,只觉得暖暖中掺着点点的涩。 “在之后数年的岁月里,师傅一直扮演着母亲的角色,教我识文断字习剑练舞,给我无微不至的呵护和宠爱,在我十三岁那年,师傅仙去时,我叫着师傅的同时,也在心中喊着娘亲” 爱怜的碰了碰顾翎之已经盈满水光的眼,泪水顺着指尖一路滑下,浇的掌心湿漉漉的,心疼的抱住她,轻柔的吻去眼角微咸的泪花“阿舒,以后你会有我,也会再有一双疼爱你的父母” “嗯,你会给我幸福的,我知道”从悲伤的感情中抽身,抱着自己的阿初热热的香香的,让顾翎之坚信,有他在身边,自己可以无所畏惧,也可以无所不能。 “如果不愿意回忆,就不要讲了,你在我身边就好,过去不那么重要”燕小世子抚着顾翎之的背,绵绵的出声。 “没关系,有你在我身边,回忆如何悲伤我也不再害怕,而且我想告诉你,我的全部,我要把一个完完整整的顾翎之交托给你”那双从最初就入了心的眼,温柔坚定的注视着自己,这份全然的信任交付,让燕檀初感动的想要落泪。 埋头在顾翎之发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世子松开了手让两人再次相对,指腹在顾翎之眼底划过,接着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好,你慢慢讲” 抬手摸了摸被吻过的眼角,垂着眼睫顾翎之再次开口“父亲刚正清廉,又是当时权重位高者中年纪最轻的,有理想有抱负,当时先皇已身患恶疾,众皇子和党派拉拢不成,便生杀心再正常不过” “不知是谁放出谣言,皇帝命不久矣,不出一月定会暴毙而亡,先皇震怒,派出暗卫大理寺几经探查,这罪名落到了父亲头上” “父亲清清白白,又因拒了结党交好备受排挤,自认清者自清不愿争辩,亦无人相帮,再加上当时夺嫡内斗,各皇子都想让自己人占据宰相的位子,不遗余力的在背后抹黑造谣加重罪名” “没多久,已经板上钉钉的污蔑,和恶意的构陷,全部吹到了先皇耳边,一道满门抄斩的圣旨宣读于天下” 夺嫡之争,燕檀初想到父王当年也是众皇子中的一个,他是不是也参与了顾家灭门之案,那双温暖的大手上,是否沾染了顾家一门的鲜血。 燕檀初不敢再往下想,他怕想下去,自己会没有资格再去爱她。 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顾翎之敏锐的察觉出燕小世子的情绪波动和变化,一边拧上他的耳朵一边说“你又再乱想了,不是告诉过你,有什么就要问,就要讲给我听,你是不是又忘了干净?” 明明很有骨气的小世子,眼下又有些想哭了,眼眶有些薄红,踌躇的开口“我没乱想,我只是有些害怕” “不用多想,接着听下去,你就不会害怕了”很是感同身受的理解,顾翎之松开钳制的手,揉了揉小世子的耳垂,轻缓着语调慰籍他。 “若不是当今圣上和安王爷,怕是家父永无正名之日” “当时的陛下和安王是众皇子中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宽厚仁慈大义仁爱,不屑耍阴谋使手段,一步步锄奸清君侧,逐渐掌握朝中势力,整顿朝纲奸宦,一直没有参与夺嫡之争,只一味明哲保身,隔岸观火”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陛下得了民心,安王定了外邦,那些心怀权力欲望的其他皇子,也都被逐个清扫出去,或被先皇刺死,或是互相残杀,也有那么几个是被陛下安王两兄弟除去的” “安王虽心怀天下,却专一且自由,只想做个闲散王爷,陛下登基后兄弟齐力稳坐朝堂,两年后,也就是我五岁时,师傅告诉我,圣上已为家父翻案,陷害者多数都已在争夺皇位时落马被杀,细枝末节的小官小吏也都已治罪,真相被昭告天下,顾氏一门不再是罪臣之身” 安静听完,燕檀初如赦重负的松了口气,接着在心中暗骂自己,竟然这么去想自家父王,实在是不该,这事绝对不能被父王知道了去,不然怕是会被逐出家门..... 作者有话要说:啧啧啧啧,小世子真是狠狠伤了自家老父亲的心~ 又是两天不见,大年初五之前也都有不少安排,还是没办法恢复日更的 感谢点击和支持,感恩-比心(*^-^*) 第43章 把那不孝的想法麻利打包踢出脑海,燕小世子想着,回去后,一定要像宠着母妃一样,去多爱父王一些..... “听起来,阿舒的师傅是个很厉害的人呢”放松下来的小世子,再次变回了活泼可爱的样子,问着自己的语气里都是满满的欢快,还带着那么一点自豪的意味,听的顾翎之只想宠溺的笑。 “嗯,阿初要不要猜猜看,我的师傅是谁?”这样子的燕小世子,让顾翎之总想和他玩些游戏。 “好啊,可总要给些提示吧”无论顾翎之想怎么玩,小世子总会顺着她,能让阿舒开怀,何乐而不为呢。 “师傅在夕战国很是神秘有名,这样的提示够不够?”顾翎之调皮的冲着燕檀初眨了眨眼。 “嗯...”得了个算不上提示的提示,燕小世子开始埋头沉思,那小模样认真的很。 顾翎之看着他,隔着面前一臂宽的距离,眼神不放过任何的从小世子的发顶,一寸寸的描绘到棱角分明的下巴。 平日里调皮爱笑孩子气的小家伙,此刻这般凝神专注的样子,顾翎之不常见,上上下下的打量,觉得,也就这时的燕檀初才像是坊间传闻中的样子。 燕小世子脑子里跟翻书本似的,一页一个人物,翻一页摇一摇头,幅度很小,嘴里还不时的用气音很小声的嘟囔“这个...不太像,这个...也不太合适” 好半响想到了一个很有可能的人,但又好像与顾翎之八竿子打不着一样,就要否定时,猛然想起刚刚阿舒对自己说的那些事。 很快的脸上挂上一副顾翎之见惯了的笑,很是自信的挑眉“阿舒,我猜到了!” “这么快?阿初能保证你猜的是对的?”顾翎之现在就是,一半觉得小世子猜对了,一半又觉得他不会这么容易猜到,所以一句话里,前半句是肯定的惊讶,后半句是有些怀疑的试探。 “如果我能保证我猜的是对的,有没有奖励?”奖励就跟礼物一样,燕小世子近两日由此得了不少的便宜和好处,而且对着顾翎之讨要的奖励,无论什么,那都是极好的。 见他那一脸坏坏的样子,聪明的顾翎之想着,定是这小家伙又生出了什么小心思了,拐着诱着自己答应给他奖励。 想起之前要走的每一次奖励,最后都是以自己被拐弯抹角的占便宜结束。 真是长着一张骗人的脸,明明一脸的单纯软萌又无害,怎么脑子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这事那事... 顾翎之有些想笑,这小木头没开窍的时候,瞧着就像是皑皑雪山上覆着薄冰的石块,怎么烧都不会热起来那种。 怎么开了窍之后,变成了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悄悄私下里看过不少不堪话本小人书的浪荡执侉,整天里色眯眯的,不是要亲亲就是要抱抱的。 这次开口要奖励,不定又是要讨些什么亲密。 一个在外拒人于千里的高冷寡淡之人,到了自己这里就变成了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膏药片,这反差,无需刻意去哄,都能让顾翎之看着他就心里暖融融的。 “那你要先说你要什么奖励,我才能想想要不要答应”不像之前似的,看着眼前挖好的浅坑就往里跳,偏要看看不配合他,开了窍的小木头还会使些什么招数。 “可这样就不好玩了呀”小孩子似的撇撇嘴,一副你这样问不符合规则的样子。 “我就要这样玩”顾翎之温柔笑看他,眼波流转情意绵绵,也随着燕小世子一般,说着孩子气的话。 “那好吧”下意识的宠溺妥协,燕檀初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如果我猜对了,阿舒能不能...能不能让我亲你一下” 以为是什么不合适的要求呢,原来是想要亲自己一下啊,明明刚刚吻了自己那么些下,都自然大方的,怎么这会儿倒是有些害羞了。 想想也是,这小家伙什么时候提出过出格的要求,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小狮子。 燕小世子大多数时候还是傻傻呆呆的单纯,刚刚对着顾翎之拉手抱抱又亲吻的时候,哪一个举动前问过了,现在倒是询问起来了,不过也好,挺能增加乐趣的。 “好,阿初若能一次猜对,便让你亲一下”顾翎之很是慷慨的满足他的奖励要求。 “真的?”眼睛都在冒着光彩的小世子支楞起脑袋两侧的耳朵,看起来兴奋极了。 “我猜阿舒的师傅,应该是夕战国鼎鼎有名的莲霜大师”很是有把握的说出心中的答案。 啧了一声“阿初猜错了哦”不止小世子有坏心思,顾翎之那颗时刻想要逗弄小家伙的心,也没消停过。 “我怎么会猜错呢”闷头一棒,打的燕小世子有些措手不及,适才还笔直挺拔的腰板,一瞬间萎靡的塌了肩膀。 “应当是不会错的呀,那位大师是位有名的隐士,剑术高绝行踪成谜名声远播,刚刚阿舒说她十三岁时没了师傅,那位大师也是八年前被确定已经陨落的,嘶,不能够错啊”喃喃自语的燕小世子在没有了奖励的打击下,委屈扒拉的提不起精神。 瘪着嘴,垮下的身体往顾翎之身边挪了挪,亲昵的靠过去抬头看她,刚才没来得及注意,此时燕小世子察觉顾翎之的嘴角勾着抹得逞的笑。 盯着她,片刻小世子才想通,无奈又委屈“阿舒,你是故意的” 燕檀初才知道,原来自己那像是不食烟火的阿舒,这么爱玩呢。 “是啊,逗你的”小世子无法的宠溺,让顾翎之理直气壮,仗着你拿我没办法肆意的笑。 “那这么说,我猜对喽?”一丝也不计较她点点小的坏,小世子只关系还能不能有奖励。 “嗯,阿初很聪明,猜对了,莲霜便是我师傅”不再逗趣他,带着深厚感情的继续说“我三岁抄家时,便被师傅救走,跟在师傅身边长至十三岁,直到八年前师傅仙去,我才回来” “琴棋茶画四位姐姐也都是师傅救回我后,为我找来的玩伴,她们都是孤儿,或是父母双亡亲戚不愿接手,或是根本没见过父母,自小在街头乞讨,都是见过人间疾苦的人” “她们自小就把我捧在手心里宝贝着,呵护着,没尝过爱的人给了我最真最满的爱,她们都是我的家人” “阿舒是个幸福的孩子呢”燕檀初给顾翎之倒了杯水,递到嘴边,却没有放开手让她接过,缓缓抬手喂过去。 “那我是不是可以得到奖励了?”小世子期待的问。 “你既答对了,我当然不会食言”虽没直说你来亲我吧,却也是旁敲侧击的邀请。 本以为会触在脸颊上的吻,意外般的没有如期落下。 顾翎之暗想是不是燕小世子没有听清,微微转头去看他,谁知说时迟那时快,灼热的气息顷刻间贴近自己,似是一直就在等她扭头,鼻息打在脸侧,一双温热的嘴含住了她带着微凉茶水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春晚即将开始,望安会和大家一起等待零点的到来,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将会再发一章~ 第44章 一股奇异的感觉席卷全身四肢百骸,使得顾翎之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而同样也是初次尝试的燕小世子,与顾翎之的反应截然不同,燕檀初没有闭眼逃避这惹人害羞的时刻,反而是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柔情的把此刻顾翎之的样子拓在心底。 瞧着在眼前不时颤动的调皮长睫,小世子乐滋的咧开嘴笑。 这一笑,相触在一起的唇,被笑意牵连着相互摩擦。 本来只想轻轻亲一亲那在梦中肖想已久的水润薄唇,碰一碰就分开,这一笑带起的触感,像是教着懵懂的燕小世子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握了握拳头紧紧有些犹豫的手,松开手时打定主意,嘴唇微张含住了顾翎之的下唇,原本扶在她身体两侧的手臂,顺着侧腰摸上去,把人抱在怀里。 顾翎之感觉被抱紧在温暖胸膛中时,那动作急切中带着只属于小家伙的温柔,抬手虚虚抵在燕檀初胸口,微抬起脖颈笨拙的配合着。 走到这一步已经让小世子满心激动了,感受着被自己刁在嘴间的唇,不敢大意不敢鲁莽,却又控制不住的用舌尖试探性的轻轻点了一下。 那份感觉过于美好,再一次管制不住的从那唇瓣上扫过。 顾翎之闭着眼睛,其他感官的灵敏度都被放大,适才轻轻的点触,让她感觉到小家伙的爱意,那让人有些发痒的触碰,轻的如同微风吹起的蒲公英划过耳畔时一般,万分的小心翼翼。 而此时在唇上划过的舌尖,带着沉重的呼吸和难以克制的颤抖,像是对待一件举世无双的稀世珍宝,生怕一个不小心的冒犯,唐突到了自己。 不敢再继续沦陷下去,无名无份的就如此行径,大有调戏放浪之举。 急忙松开手从顾翎之身前退了回去,身体是无比诚实的,哪怕告诉自己不要害羞不要害羞,还是把脑袋瞥向一边,也不敢在顾翎之面前回忆刚刚甜蜜的瞬间,喉间滚动眼神飘忽的没胆子抬头。 要不说顾翎之能治的了这安王家的小世子呢,看着做坏事的主谋都羞怯的不敢瞧她,自己应该是更羞涩的不好意思看他才对。 不过人家顾翎之才不,反倒是自己凑上去,不放过此刻又怂又没胆的小世子,语气轻佻的挑逗他“这就是阿初所说的亲一口?” “我...我...”本就事后才开始害羞的燕小世子,被顾翎之这么直言明说的戏弄,瞬间就红了脸,话都说不利索了。 干脆破罐子破摔的也不解释了,况且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辩驳的余地,瞧着阿舒还能这样脸不红心不跳的跟自己说笑,应当是没有生气的,但还是不放心的想要问一问“那阿舒会生气吗?” 瞅着小家伙埋着头不敢面对自己的样子,真是又弱又怂,还怪可爱的,明明刚才还是一副成年雄狮傲气威风的淡然模样,这会儿又变回了那个还要躲在母亲臂弯下,面对喜爱的事物,都探头探脑不敢上前的还没断奶的幼师怯怯的神情。 “我要是说我生气了,你会如何?”顾翎之清扬的语气说着,抬手重新泡了一壶茶,没再盯着小世子看。 “那...那我就...哭给你看!”燕小世子现在也知道她是在逗自己,索性就耍起无赖的劲头来,看似委屈的话里夹杂着皎洁的笑,还能引得顾翎之一乐,挺好。 皇家脸面是什么?有媳妇开心重要吗?能吃吗? 欣然一笑,顾翎之有些头痛起来,这小木头要想治自己,真真是简单的很啊。 以后怕是自己真的生起气来,这小家伙冲着自己讨好的笑一笑,自己怕就要丢盔卸甲的原谅他了吧。 好不容易等到脸上的热度褪下去,小世子这才又神色自然的把扭到一边的身子转回来。 顾翎之泡茶的动作比燕檀初熟练的多,行云流水间动作也颇具观赏效果,像是在跳舞似的,一抬一放都是那么令人赏心悦目。 瞧着瞧着本来黏在紫砂壶和倾泻出茶水上的目光,不知不觉被握着茶壶柄的手吸引了去。 顺着洁白细腻皮肤上突出的手腕骨向上看去,丝滑的裙袖贴在柔美的小臂上,另一只手虚托着垂下的一截飘逸袖口,随着稍稍转动的手腕,透着竹香的淡青色茶汤水柱般晶莹的滚落到茶盏中。 不由又看痴了去。 面上一派淡然,被燕小世子认为脸不红心不跳的顾翎之,一直在用泡茶沏水来缓解自己小女儿家羞涩的想要藏起来的心。 若是燕檀初能顶着大红脸在刚刚分开时回看过去,就会发现,虽说顾翎之脸上没有看得出的羞意,可那耳垂却是红了个透的。 要能再大胆些,望进顾翎之的眼睛里,应该会从那双眼中看到她心里那个红着脸跺着脚,嘴巴嘟起来对着自己嘀咕:这个人真是的,明明还没成亲呢,胆子就这般大了,的小女孩。 默契的都没有再说话,燕小世子连着灌了好几杯热茶,却不成想越喝越躁了。 “阿舒,明天可有时间?”转移自己注意力一般的开口。 “嗯?明天,有时间的”绵软的上挑气音先回了燕檀初唤自己的那一声名字,之后才是往常一般的温柔答话的语气。 “那我们出去逛一逛怎么样?”本来只想调走自己的注意力,但听着顾翎之的回答后,彻底的被心中的构想所拉跑。 “阿初想要逛街?”这还是认识这么久,小家伙第一次开口约自己出去。 “不,应该说我想和阿舒一起逛”一句话哄的顾翎之根本没办法不答应。 “那好,阿初想好要去哪里玩了吗?”以为他已经打算好了才开口的顾翎之,想知道这小家伙想带自己去哪。 “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只要身边有阿舒,哪里的风景都是美的” “我觉得和阿舒一起走走街角,在护城河边看看鱼,那都是极好的” 看着燕小世子说话间满是憧憬的神色,顾翎之的心软了又软,这个小家伙真是鬼机灵着呢,明里暗里的日常话,都能被他说的情意绵绵的。 “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去吧,晚膳直接在外面吃就好,如何?”现在外面正值傍晚,街道上还有残存的暮色,看起来美极了,小世子心血来潮的提议。 “好啊”如水的嗓音,仅仅两个字,就让陷在名为顾翎之的蛊中的燕小世子觉得,这大概是世间最美的情话了。 无需再换一身衣服,小世子率先站起身,伸手拉起顾翎之,牵着手就往门边走。 立在两边各可侧拉的门前,已经被燕小世子拉开了一扇,顾翎之却停下了跟着向外走的脚。 小世子不明所以的回头看她,就见顾翎之笑着问“我还要不要戴上面纱?” 几乎不会在顾翎之面前所展现的那份外露的霸气又回来了,燕小世子朝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使力,把顾翎之带到自己面前,手臂相靠肩膀相邻贴的很近。 神态倨傲肃然,明明端着一副大男人的模样,说的却还是孩子气的话“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了,谁敢多看,我就揍他”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一年开始了,望安在这里衷心的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忠于自己-热爱生活,希望每个朋友保持独特欣赏自己,去执着的热爱勇敢的前行。 本想找些好听的贺词和成语,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只能给大家带来个:新年快乐了~~ 当然依旧是感恩的一天,感谢点击和支持,新年里献上的第一颗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