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桌 作者：匪泽 文案 那些老去的时光变成了天上的斑驳星光。 本文又名（魏靳）《如何攻略高冷同桌》（陈珂）《我的真皮同桌》 真皮系话痨攻×暴虐系高冷受 视角随时转换。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珂，魏靳 ┃ 配角：荀天澈，侯然，李十海，吴梵，蒋笑，徐不凡……一堆人 ┃ 其它：逗，甜 第一章 陈珂上床睡觉时是半夜一点四十五。零星半点的困意令他有了些许的愉悦。 月上柳梢头，意识渐渐模糊在月光中。 第二日清晨五点，不多不少，时针刚刚指到五，陈珂便睁开了双眼，目光死沉看着贴满小太阳的天花板。 ……小太阳是蒋笑小时候给他贴的，虽然陈珂尽力阻止了很多次，但小丫头的坚持令他大开眼界。 呼出这一天中的第一口气息，陈珂猛然起来，一把掀开窗帘，淡黄色的阳光洋洋洒洒入了窗，照在陈珂淡青色的眼圈下方。 “十六中高一A班，南楼二层第三间教室……啧。” 陈珂看着昨夜荀天澈发来的信息，脸色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有些戏谑。 他揉了揉头发，拿起毛巾跑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一把把头伸过去。 “啧，刺激。” 此时是五点零三分。陈珂跑进厨房，用小米熬了一点粥，把它和一小碟炒的菜装进了保温盒里，然后随手拿了一件冲锋衣，把帽子往头上一扣，手里钥匙叮当响着，连跑带蹦下了楼。 老妈又住院了。陈珂再一次回归一个人在家的生活。 五点就起的大多数都是晨练的老头老太太，一路上来来往往，陈珂就看见了两三个打太极的老年团伙。 他扣紧帽子，加快了脚步。 到了医院，却看见了荀天澈站在门口等着他。 “大珂。”荀天澈喊了他一声，晃了晃手里的一袋生煎和一袋……校服。 “昨天报道你怎么没去？” 陈珂拍了拍他的肩膀，往里走：“配药去了。” 荀天澈揉了揉肩头，脸皱巴着：“□□下手分个轻重成不？我这个肩膀还要给你背书包。你打残了谁帮你背！” 陈珂回头看着荀天澈，道：“自己背。你快点，饭快凉了。” 荀天澈连忙跟上去，随着陈珂去了一间病房。隔床两个病友都没有醒，只有老妈一个人在看着电视。电视上是一个当红的小鲜肉。 陈珂眼皮抽动，无奈道：“妈。” 老妈转过头，看见陈珂有些兴奋：“你今天开学了吧？” 陈珂点点头，将保温盒放到桌子上，拉了两边的屏风，打开了餐盒，把粥和菜放到老妈面前的小餐桌上，并把勺和筷子放到她跟前。 荀天澈坐在旁边，拿出一个保温杯，打开放到了老妈旁边：“蒋姨，这我妈特地给您做的。您吃完饭尝尝。” 老妈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眼睛不禁一亮，但还是说着正事：“儿子，你昨天报道了吗？学校怎么样？分到了哪个班？” 陈珂咬了一口生煎，目光瞥了墙上电视一眼，随即低下了头，道：“去了。挺好的。被分到了A班。” 荀天澈十分有眼力价道：“昨天大珂着急回来照顾你，瞅瞅校服都忘了拿。嗳大珂，你吃完后去卫生间把校服换了吧。” 说着，他把装着校服的塑料袋塞到了陈珂手里。 后者盯着校服半天，一声不响的去了卫生间，老妈趁机问荀天澈：“小澈，你告诉姨，他昨天是不是没去学校报道？” 荀天澈摇摇手，十分郑重的说：“没有的事姨，大珂还帮着搬了会书呢。” 老妈点点头，低着头吃饭。 五分钟后，陈珂从卫生间里出来，手里拎着那件冲锋衣，脸色有些臭：“这特么什么校服？套麻袋呢？” 荀天澈收拾着保温盒，笑声笑道：“谁让你长得瘦。中国校服不都这样吗？你忍忍吧，十六中虽然说是重点高中，但管得也不算太严。过了今天你以后外面披一件外套就成。” 陈珂冷哼一声，告别老妈后，便往家走。“你待会在校门口等我一会。” 荀天澈点点头，朝着相反的小区走去。 第二章 十分钟后，陈珂才磨磨唧唧的穿上了套黑白相间的校服。 这叫什么？颜值高的人穿一件乞丐装都是时尚范。 陈珂背了一个书包，包里装了一支笔，晃晃悠悠的走在街上。 好在，小区离学校也不过隔了两条步行街。 陈珂看见了荀天澈，背着书包，整个人蹲在一条单杠上。陈珂撇过去一颗石子，砸中了荀天澈的脑门。 “你不装逼能死吗？” 荀天澈蹦下来，笑了两声：“没装，要不然干等着你没意思。走呗？我带你去看看校长像。” 陈珂道：“校长像怎么了？” 荀天澈乐呵道：“看了你就知道。” 十六中著名的又一原因，是因为这个新换的校长。他把自己的雕像放到了学校里，又因为本人长得雄伟，因此校长像后有不少情侣在这里幽会。 陈珂冷冷的看着校长像一眼，转身就走：“打死我都不会来的。” 荀天澈跟在陈珂后面，道：“走吧，带你看看教学楼。” 十六中是前年教育局下资重新翻盖的，东南北三座楼都被刷上复古的红色，类似于中世纪小洋楼风格。 总而言之，整个学校散发着“高大尚”的气息。 陈珂随着荀天澈上了二楼，前两间屋子都是高二的班级，第三间，一扇大铁门赫然出现在陈珂面前。 “走吧，班级来了两个人。” 陈珂啧了一声，左手推开门，迈出一只脚，又缩了回来。他推了推荀天澈：“你先进。侯然那丫的肯定在门口那堵我。” 荀天澈点点头：“行行行，陈大爷。” 说着，一下蹦进屋，扑倒了一个头上带着运动发带的男生：“荀天澈我□□大爷！赶紧起开！” 陈珂笑了一声，慢慢悠悠的走进教室，坐到了最后一排靠窗户的那个座位。 “猴子，我怎么坐这了？” 侯然爬起来，揉揉肚子，道：“昨天还有一个没来报道的。没人敢和他同桌，老张把你俩排一起了。” 陈珂沉默，看了看旁边桌子贴的标签：魏靳。 有点耳熟。 六点整，学校里出现了几个人影。是老师。 陈珂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道：“我为什么要来这么早。” 侯然笑嘻嘻的凑上来道：“珂哥，你看我最近也没什么事。你带带我上分呗？” 陈珂瞥了他一眼道：“不带。你太菜了，带不动。” 侯然撇撇嘴：“咦，还是找魏靳吧。” 陈珂抬了抬眉：“你认识他？” 侯然点点头，恶狠狠道：“是啊！我俩光屁股长大的！跟你和荀天澈一样。” 陈珂看了旁边啃面包玩手机的人，叹了口气：“这他妈的都是孽缘啊。我操！” 门突然被打开，门口站着一个个子高高笑眯眯的男生。 “嗨喽！早上好！” 陈珂看了一下表：“六点半了兄弟。不早了。” 男生笑了一下，没说话。 侯然突然熊抱上去，陈珂和荀天澈沉默了一会儿：“魏靳？” 魏靳笑了一下：“呀，你们认识我？” 陈珂没说话，他不喜欢在不认识的人面前说太多的话。于是荀天澈打趣道：“托你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发小的福。” 魏靳笑了一声，手里拎个书包，走进教室：“那么，我坐哪？” 荀天澈指了指陈珂旁边的桌子：“那里。” “最后一排，奈斯。” 陈珂抬起眼皮看了魏靳一眼，嗯，很帅。很欠。 “你好啊同桌！” 陈珂闷闷道：“嗯。” 魏靳坐了下来，看着荀天澈：“他嗓子不舒服吗？” 荀天澈有些尴尬：“你别管他。这孩子不愿意说话。你没事多跟他说说就行。” 魏靳：“好嘞！” 第三章 魏靳十分能说，十分钟，差不多从出生时穿着尿布乱爬到小学欺负女孩……他把童年差不多所有的事都说了一遍。 荀天澈手搭在了侯然身上：“哎哥们，这大哥挺能唠啊。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大珂这么囧。哈哈！” 侯然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我也很不容易。靳哥路子太野了。之前也就吴梵能跟他说上话。” 荀天澈干巴巴笑了一声：“还有李十海。” 突然，一声闷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荀天澈望过去，神色一紧：“大珂！” 侯然和魏靳也被吓了一跳，尤其是魏靳，拍着胸口小心翼翼的指着陈珂：“我操他怎么回事？” 荀天澈揉了揉陈珂的后背，低声道：“大珂，放松，放松……深呼吸。” 此时的陈珂仿佛一个暴躁的野兽，狂荡不羁。 “好吧，我不说话了。”说实话，魏靳心里有些小难过。这是头一个听他讲话听出毛病的。 六点四十，班级里渐渐的人多了起来。连同吴梵和李十海两个人。 李十海将书包放在不远处一个桌子上，回头指着头冲着墙不理人的陈珂：“他又犯病了？” 荀天澈揉了揉刚刚被砸的肩胛骨，颇为无奈：“是啊。他昨天才配完药！今天就用上了。” 李十海推了推眼镜，有些惊诧：“不是吧，我这次可没在他身边。” 魏靳敲了敲桌子，使得李十海和后来的吴梵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他拿起一本书隔开了自己与陈珂，小声道：“我惹得！” 李十海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有些敬佩，有些同情：“那，那个啥我值日去了。” 魏靳一愣：“呀，还有值日？我也要来，我最喜欢值日了！” 侯然揉了揉头，一把按下魏靳：“你收敛点。” 魏靳把笑容一收，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 此刻的阳光明媚，一小块光芒打在陈珂脸上，长长的眼睫毛覆盖住眼波，一点困意袭上心头。 魏靳想去看看陈珂，却发现这个长得又凶又帅的大男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眉头紧锁，睡得十分不安稳。 他轻轻拍了荀天澈一下，指着陈珂道：“睡了。” 荀天澈点点头，嘱咐道：“你不要喊他。他经常失眠，睡不了多久的。” 魏靳看着陈珂长长的睫毛，手有些痒痒：“碰一下没事吧……” 荀天澈严肃的摇了摇头：“他有起床气，六亲不认的那种。我小时候就因为手欠，差点没被他送医院。啧现在想想都疼。” 魏靳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还真是一个狼崽子。 魏靳第一次见到陈珂，是在一家酒吧里，他在台上弹着吉他，唱着歌。当时，魏靳就觉得，这小子肯定是属狼的。 第二次见到陈珂，是在一次五子棋比赛上。 荀天澈说的没错，前前后后算不上十分钟，陈珂便打着哈欠起来，有些嫌弃的看着魏靳。 班级里此刻喧嚷吵闹。有不少女生聚在一起，指着陈珂和魏靳。 “安静！同学们安静一下！”一个带着眼镜，头发溜光的中年男人胳膊夹着一摞书，走进教室。 第四章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姓张。从今天起，我们就要共同度过三年时光……” 老张在讲台上面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陈珂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余光瞥见了魏靳，少年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手里转着笔。 忽然，魏靳转过头，陈珂慌忙瞥开眼。同桌似乎笑了一下：“陈珂。”他小声叫了一声陈珂，然后接着前桌宽大的身材挡住了自己，把头凑过去：“陈珂。” 陈珂有些烦躁，转过头凶狠着压低声音：“干嘛！” 刚刚经历过变声期，陈珂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磁性，却又含着少年特有的清凉感。和他的样貌一点也不符合。 魏靳偷偷笑了一声，指了指前面整进行激情四射演讲的老张，小声道：“我听说，他是是个特级教师。” 陈珂有些木：“十六中特级教师还少吗？” 魏靳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他全能。喝多了语文都能给你带。” 老张是教数学的，在市里出了名的。 陈珂对比表示内心毫无波澜。 魏靳看着他，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有眼力价，不冷场，人很热情，就是有点烦。陈珂想。 “好，接下来咱们先点下名。”老张一边说着一边翻开点名册，以独特的口音念道：“李十海。” “到。” “徐薇。” “到。” “张佳宇。” “到。” ……“侯然。” 侯然吊儿郎当举起手“在！” 老张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正经点！” 侯然笑了一声。 “继续哈。荀天澈！” “到。” 老张捻了一页纸，道：“魏靳--” 魏靳十分高亢的举起手：“到。” 陈珂抬了抬眼皮看着他，活像一只沙皮狗。 “陈珂。” 陈珂有些烦闷，半天没吱声，老张又喊了一遍：“陈珂。陈珂来了没有啊？” 陈珂皱着眉，懒洋洋地：“来了。” 班级有几个人回过头，目光有些惊诧。 魏靳忽然听见旁边有个女生对同桌小声道：“陈珂居然和其他人坐在一起了！” 她同桌道：“难道以前他自己坐？” “对啊，陈珂学习好，但超级凶。没有人敢跟他坐在一起。” 魏靳眯起眼睛，低下头，小声同陈珂说这话：“同桌，你以前是不是没有同桌？” 陈珂冷哼一声：“怎么？” 魏靳笑道：“那你为什么跟我坐一起？是不是我很帅？” 陈珂看着他，是很帅，宛若一只四处招摇的妖精。 “班级里没位置了。” 魏靳笑了一声，小声嘟囔了一句：“别扭鬼。” 陈珂脑门上青筋凸起。 “同学们，趁着今天我们把班干部选了吧。先选班长。来吧，你们把你们心中的人选写下来，往前传。” 陈珂把头一蒙，道：“麻烦你帮我选李十海。谢谢。” 魏靳笑了一声，撕下来两张纸条一个写了李十海，另一张写下了：陈珂。 唱票开始，五个人上选，包括了陈珂。 但后来，陈珂的票数越来越多，这货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他先看向了荀天澈和李十海，这两个对他回之一笑，然后是侯然，这家伙也呲个牙冲他嘿嘿笑。 最后，陈珂看向了魏靳。 魏靳：“不用谢我。我是红领巾。” 陈珂咬牙切齿：“我□□大爷！” 老张的声音此时从前方传出来：“好嘞，那以后班长就是陈珂。” 陈珂举起手，目光有些幽深：“老师，我没当过班长。所以你还是找一个比我好的人吧。” 老张笑了一声：“没关系，人都有第一次。试一试吧。要学会相信自己。” 第五章 这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于陈珂来讲，只有魏靳滔滔不绝的讲话声。 好不容易挨过了最后一节课，陈珂坐在桌子上，有些迷茫看着西边的余晖。金灿灿的阳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半边的阴影。 荀天澈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走吧。” 陈珂拎起书包，准备越过魏靳走出去。却不料魏靳一把拽住他的小指尖，懒洋洋道：“班长，一块呗。” 陈珂淡淡的回头：“你家在哪？” 魏靳笑了一声：“不要怀疑，我就在你隔壁单元。” 陈珂有些惊讶，却没有过多的反应，继续向前走。 魏靳笑了一声，迅速的收拾完书包，乐呵呵的向着周围同学告别。 李十海和侯然走在最后。 陈珂将校服外套脱下来，搭在肩上，左耳垂上的黑色耳钉格外的耀眼。 荀天澈瞥了陈珂一眼：“不说让这个耳洞长死的吗？” 陈珂道：“长死了还要在穿一遍，麻烦。” 荀天澈笑了两声，手伸进书包里，摸索了半天，拿出一个黑色丝绒盒子，递给陈珂：“今天中午回家时碰见笑笑了。这是她让我带给你的。” 陈珂接过盒子打开后，一支崭新的口风琴静静躺在里面。 陈珂合上盒子，放进了包里，忽然肩上一重，耳边是湿热的风：“藏什么呢？” 魏靳看着荀天澈和陈珂，半天没有要起来了的意思。 陈珂试着甩开魏靳，却发现根本甩不掉他，眉梢处带了几分恼意。 魏靳揉了揉他的头，道：“走啊，请你们吃星爸爸去。” 荀天澈有些开心：“真假？” 魏靳拍了拍胸口：“真的!”说着他又碰了一下陈珂：“陈珂，你去不去？” 陈珂向旁边一挣，脱离了魏靳的魔爪，脸上有些木：“不去。” 魏靳啧了一声，回头问李十海和侯然：“你俩去不？星爸爸，我请客。” 俩人点点头，目光又落到陈珂身上：“大珂，走呗，今天作业少。” 陈珂头也不回的便往前走，拜拜手，也不回头说一句话。 魏靳歪了一下头，看着荀天澈：“我操，陈珂这脾气真够味的。” 荀天澈摇了摇头：“说实话，他以前更吓人。” 魏靳道：“吓人？他吃孩子？” 荀天澈笑了一下，摇摇头：“他有暴虐症，又有一些轻微抑郁症……你应该知道，这种人心理偏激。” 魏靳看着陈珂远去的背影，忽然沉默下来。 回到家后，陈珂换下校服，一身黑色运动装换上，首先进了厨房，做了一堆小菜，装入保温饭盒。 下楼之后，一个人影挡在了陈珂面前。 陈珂有些不耐烦的道：“麻烦让让，同志。” 那人低声笑道：“不好。不让。” 陈珂啧了一声，抬起头道：“魏靳，你干嘛！” 魏靳一把搂过陈珂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往外走：“陪你去医院。” 陈珂推开他：“谁告诉你的！是不是荀天澈！” 魏靳没料到他这副模样，干巴巴解释道：“不是他说的，是我今天早上在医院看见你了。” 陈珂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他。 魏靳有些发毛：“我是去拆石膏。” 陈珂转过身速度颇快的走着。魏靳叹了口气，连忙跟上去。 一路打打闹闹，魏靳就陪着陈珂到了医院，进电梯时，这货实在忍不住了，便问道：“……你——这是去给谁送饭？” 陈珂沉默片刻，道：“我妈。” 魏靳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却发现陈珂的眼底十分的平静，仿佛说话的不是他一般。 “哦——几楼啊，我帮你按。” “三楼。” 魏靳按下层数按键，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此时陈珂罕见的说话：“我见过你。” 魏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陈珂略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 魏靳有些挫败，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人见人爱的高尚品质在此时而显得一无是处。 陈珂取下口罩，板板整整的叠起来，却又随意的塞进兜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魏靳有些目瞪口呆：“陈珂，你这是什么毛病。” 陈珂没有搭理他，走到一间病房前敲了敲门，便走进去了。 魏靳跟着走进去，便看见了一个孱弱的女人躺在病床上，笑盈盈的看着陈珂。 “阿姨好。”魏靳走到病床跟前，嘴巴抿着，十分乖巧。 陈珂满脸“你继续装”看着魏靳。 老妈笑着打了个招呼：“大珂同学吗？叫什么？” “阿姨，我叫魏靳。” 老妈笑了一声，从上衣兜里抓了一把糖递给魏靳：“吃点糖。我们家大珂性子冷淡，难为你了。” 魏靳笑着扫了陈珂一眼，随即伸手接过那一把水果糖，摇了摇头：“陈珂好着呢。” “先吃饭。”陈珂有些冷淡的声音从老妈身后传来。他把筷子递给老妈，道：“他是我同桌。人烦得很，嘴很能说。” 老妈笑了几下。魏靳揉了揉脑袋，颇为恼怒：“同桌，做人可不能这样，我这是热情，知道吗！热情!” 陈珂的表情有些难言，他快速挪开目光，从魏靳手里抢过几颗糖果，剥开一颗，塞入嘴里，眼角处有几分餍足。 自从陈珂进来后，老妈的嘴一直没停过。 “珂啊，出门的时候记得把电拔了。把门窗关好。过两天该缴电费了。作业每天都得写，就算会了，当作复习写一写也好……” 老妈唠唠叨叨了半天，陈珂坐在旁边一言不发，默默地削着苹果。 老妈见陈珂一直不说话，叹了一口气，于是对着魏靳道：“阿靳啊，你平常帮阿姨看着点他。这臭小子一个看不住就跟人打起来了……当初可愁死我了。” 陈珂将切好的一小块苹果塞进老妈嘴里，言语间颇为无奈：“妈，我十六了。” 老妈看着他，嘴里含糊不清：“十六怎么了，在我这个当妈的眼里你多大都是个孩子。是不是啊阿靳？” 魏靳憋着笑，点点头：“对对对，我妈也这么说。”说着，他还有些挑衅的看着陈珂。 忽然，陈珂手机振动了一下，一个陌生号码请求加为好友。 那个人的头像是一个背着光的人影，对着落日余晖，微微低着头。 很酷。 陈珂认为。他点下确定，一个大大笑脸映入眼帘。 他抬起头，看着魏靳晃了晃手机，后者回以大大的笑脸。 陈珂想了一下，打了几个字过去：有什么事？ 魏靳：没什么事，突然想起来我找你是为了请你吃饭。 陈珂看了半天，最终关了手机，坐在椅子上看着老妈的点滴发呆。 半晌，老妈开口道：“大珂，回家写作业吧。不用陪着妈了。” 陈珂皱着眉：“作业还不着急，我再陪你一会儿。” 老妈指了指旁边闭眼睡的正香的魏靳，小声道：“人家不得写作业吗？听话，回去吧，这有大夫看着呢。” “可……” “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动不了。隔壁家属马上就来了，人家挺好的经常帮我。回去吧。” 无奈之下，陈珂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一把拍向魏靳，随便捂住他的嘴。 “走了。” 魏靳脸有些红，慌乱之中冲着老妈招招手，便被拖出门外。 “嗳陈珂。你手法挺熟练啊！”魏靳小跑跟上陈珂，叽叽喳喳的在陈珂旁边说个不停。 “怕你喊出声打扰人家休息。” 魏靳眼睛微微眯着，侃侃而谈：“怎么可能!想想我当年以一对三都临危不乱，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失了分寸！” 陈珂忽然停了下来，没看着道的魏靳猛然撞到了陈珂身上，揉着被磕到的下巴，看着突然发现比自己矮了几厘米的陈珂，目光有些不满：“干嘛停下来！你看看给我下巴磕的，都要肿了!” 陈珂冷冷的斜视着魏靳：“你这么吵，没有被侯然他们揍过？” 魏靳得意洋洋，十分拽的姿态，他说：“他们都打不过我。” 陈珂叹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真的说不过魏靳。 两个人安静的走了几分钟后，魏靳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突然道：“哦对了，侯然让我问问你去不去吃点东西。” 陈珂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确有些饿了，便点了点头：“去。” 魏靳笑眯眯的把胳膊搭在陈珂肩上，嘴里哼唱着小调子，在陈珂冷气压的逼迫下，神色淡然的将这位大爷带去了一家面馆。 推开门一股清凉的风席卷而来，陈珂一眼看到了聚在一起打游戏的荀天澈等人。他走过去，坐在旁边倒了一杯水。 没有人搭理他。 陈珂又在旁边找了一个位子，拿过菜单点了一碗牛肉拉面。他冲着魏靳招手，示意他过来。 魏不要脸看着荀天澈他们，笑了几声，麻溜的坐在了陈珂对面。 陈珂将菜单递给他。 魏靳点了一份牛肉汤饭。他指了指旁边心无旁骛的三个人，好笑道：“他们怎么不理你？” 陈珂往旁边快速看一眼，道：“打起游戏就爹妈不认。” 魏靳笑的更欢实，“你还挺幽默。” 陈珂微不可察地叹气：“没办法，每次跟他们出来都感觉像是带了仨儿子。” 魏靳拿起一杯水，吞下肚，声音有些不情愿：“那我就勉强给你们当一次家长吧！” 陈珂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半眯着，他盯着魏靳看了半天，半晌过后，道：“魏……妈妈？” 魏靳：…… 第六章 魏靳此时满脑子都回响着“魏妈妈”。他看着陈珂，忽然觉得这个人，有些惹不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不一会，两人点的面和饭被服务员端上来。魏靳往一旁那三个人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居然还在打游戏，心里不禁感到佩服。 “他们得打多久？” 陈珂将一双筷子递给魏靳，自己又拿了一双，拌了拌面，道：“照他们的水平来看，至少还要二十分钟。” 魏靳笑了一声：“那么菜？” 陈珂点点头，指了指一边推着眼睛一边兴奋至极的李十海：“就他，要是少打游戏，不至于让年纪第一压了那么久。” 魏靳憋着笑，道：“你认识吴梵吗？听说他在隔壁B班。就他，我觉得和李十海有一拼，不过学习不咋地。” 陈珂少有的笑了，不说话，低着头默默吃饭。 隔壁桌，荀天澈大喊一声：“猴子你干嘛呢！干他！放大招干他!” 侯然歪着身子，双手使劲，粗着嗓子喊：“我操李十海我让你给我补血你在干嘛！快点，就差一招!” 李十海着急推着眼睛，慌忙中点错了键——“李十海!李大爷！爷爷！你干嘛呢！” 荀天澈满脸挫败的看着面前小眼镜，心中顿时升出一股无力感。 侯然摇着头叹气道：“不玩了，饿死我了。” 李十海看着陈珂和魏靳，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以及……迷茫：“你俩什么时候来的？” 魏靳被气笑了：“我俩来了一小时了。” 李十海的表情有些尴尬。目光又转移到陈珂身上，却看见这个人缓缓扣上笔帽：“我顺便回了趟家取个作业，还写完了。” 魏靳肉眼可见，李十海的表情逐渐扭曲，眼眶里甚至带了几滴晶莹。 ……不至于吧。 应该不至于。 荀天澈拍了拍李十海的肩，乐道：“该!哈哈哈哈!” 李十海一把拍掉荀天澈的手，把手机往兜里一塞，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练习册，直接开写。 魏靳目瞪口呆：“……他怎么回事？” 陈珂叹了一口气，鼻梁上一副金丝框架的眼镜映衬的他的皮肤更加的白。 “他要是肯静下心来好好学，不至于三年年年排第二。这叫什么？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陈珂一本正经的说，魏靳一本正经的笑。 侯然点了一份拉面快速吃完后，目光灼热的看着陈珂：“大神!求作业！” 陈珂摘了眼镜，十分冷傲的睥睨着侯然：“做梦吧。”说着他站起身，拎起书包就往外走。 魏靳笑嘻嘻的看着侯然仨：“慢慢写，我也写完了。” 侯然：“您快滚吧！” 魏靳站起身跺跺脚，往门外撵陈珂，一边回头嬉皮笑脸：“好嘞!” 此时七点多，天还没黑，可天空却被橙红和深蓝色分割成两部分。 陈珂坐在不远处的小公园的木椅上，神色呆滞的看着拥有余晖彩霞橙红色的夕阳的天空。 魏靳见此，脸上笑意有些淡。他走过去，坐在旁边，将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一阵暖风袭来，吹的陈珂心里痒痒的。他慢热，身边没几个朋友，而此刻旁边这个高他小半个头的少年却如同一缕光，突然闯进了他的世界。 “不回家吗？”魏靳问。 陈珂大脑有些迟缓，说话也慢了许多：“回家？我家没人。” 魏靳一愣，她妈妈住院了。 “那你……” 陈珂果断打断他的话：“我妈跟我爸离婚很多年了。不过我还有个妹妹，跟我妈姓的。她平常住校。” 魏靳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不禁感到尴尬：“……哈……好巧，我是我家独苗。” 陈珂看着他，心里有一种难言的冲动……这是一股隐隐即将爆发的憋笑。 魏靳严肃的看着他：“想笑就笑。你这种人活的太别扭了。” 陈珂笑了一下，随即又用胳膊挡住眼睛，头微微仰着。 “的确很别扭。” 魏靳张了张嘴，但发现此刻说什么都是无用功。 “明明不想活，却不得不活着……这种感觉真他妈的带劲。”陈珂狠狠吸一口气，又骂了一句：“操。” 魏靳想了半天，从兜里拿出一块水果糖，塞到了陈珂手里：“吃点。” 陈珂放下胳膊，揉了揉眼睛，闷闷道：“谢了。” 魏靳笑了一下，嘴角有些小梨涡。他看着陈珂：“你妹妹现在多大了？” 陈珂忽然沉默：“初三了。” 魏靳有些纳闷陈珂的沉默，问道：“怎么了？” 陈珂拍了拍他的肩，站起来要走：“我□□忘了今天她回来。” 说着，便大步流星的跑向家，魏靳留了一秒钟的叹气，剩下的时间全都用来撵陈珂。 到了他家门口，一个穿着红白运动校服的高马尾小姑娘满脸不耐的坐在台阶上，吃着糖，玩着手机。 楼道里忽然传来几阵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蒋笑有些郁闷地站起来，目光注视着下面楼层。 “蒋笑？”陈珂喘着气，手在书包里摸索着钥匙。 “你干嘛去了？不知道我今天回来？吃好吃的不知道给我带一份？” 魏靳刚上来，就听见了来自蒋笑童鞋的质问三连。他不禁为陈珂捏着一把汗。 而当事人却一脸无所谓，一边开门，一边解释道：“我给妈送完饭后跟荀天澈他们出去吃的饭。” 蒋笑撇撇嘴，没说话，眼神一闪便看到了满头是汗的魏靳。魏靳对着她招招手：“你好呀。” 蒋笑眼睛一亮，道：“你是我哥同学？” 魏靳点头，随蒋笑进了屋。 房间不算大，但很干净，还有一股淡淡的薄荷的清香。 陈珂把书包放进了房间，随手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的卫衣，上面是一个骷髅头。 魏靳笑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看着蒋笑，递给她两块糖。 “小妹妹，你叫什么？” 蒋笑剥开糖纸，十分满足的将糖块扔进嘴，眉眼弯弯的：“蒋笑，□□的蒋，笑傲江湖的笑。” “魏靳。革斤靳。”魏靳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道：“你比你哥好多了。怎么说也做了一天的同桌，他从来都不笑。” 蒋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没办法，他原先高兴时还乐意笑两下，现在干脆连话都不讲了。你说你俩同桌！？” 魏靳点点头，眼前这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猛然站起来：“我长这么，头一次见到我哥跟别人同桌！” 魏靳神情有些奇特，他看了一下厨房，确定了陈珂没有听到自己同蒋笑的对话，便对蒋笑勾了勾手指：“笑儿，哥问你个问题。” 蒋笑坐过去，点点头：“你说。” 魏靳压低了声音，问：“你哥没有同桌是因为什么？” 蒋笑的表情有些迟疑，她想了一下，说：“他有暴虐症。……发作起来能打死人。以前他有一个同桌，不知道因为什么，差点给人家打住院。后来要不是二狗哥拦着，就出人命了。……反正就从那以后，没人敢和我哥同桌了。” 魏靳有些吃惊，敢情今儿是他命大？ “二狗哥？你说荀天澈？” 蒋笑点点头，可能是是不太好意思，以至于她说话有些断断续续：“就……小时候不认识字……把荀念成了苟……然，然后就一直这么叫着了。” 魏靳捂着肚子无声笑了一会儿，突然坐直了身子——陈珂端着一小碟蛋炒饭走过来了。 “说什么呢？”陈珂将粉红色的猪猪碗递给蒋笑，摘了围裙，坐在二人中间。他眼神凶狠地看着魏靳：“你什么时候走？” 蒋笑冷不丁被噎住：“哥，哪有你这样的！” 魏靳撇了撇嘴角：“陈珂你可真是个人。” 陈珂冷冷的笑了一下，骨子里带了一丝狠劲：“是不是你试试？” 魏靳此刻有些瞠目结舌：“不是，刚刚不还好好的吗！你怎么……”跟个女人一样，说变脸就变脸。 陈珂像是读懂了他的潜意思，站起身走向屋不搭理人。 蒋笑在一旁安慰道：“哥，没事儿。他间接性犯病，一年365天天天不重样。愁死我了。” “你哥平常有什么爱好嘛？”魏靳含着一块糖，目光注视着陈珂离去以及那扇被关上的门，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无语。 蒋笑快速咽了饭，喝了一口水，道：“爱好？我想想啊……他刚上初中时天天打游戏，后来妈生了病后他就不玩了……至于爱好啊，五子棋算不算？” 魏靳一时语凝，他没想到真的有人把五子棋当做一种爱好。 他想起那日在酒吧，陈珂穿着黑色衬衫，带着金丝框架的眼镜，额前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目光。 Throwing starlight in your face. Take flower's shadow in your eyes. I don't know how Love to flee. When I grow old…… 少年那略带沙哑的嗓音和着吉他音，不似摇滚那样深入人心，也不似蓝草音乐那般惬意。魏靳听到的，是一个少年平淡的诉说着心中的话。 他有些迟疑，不知为何不想被陈珂听见这话，便不自觉的压低了嗓音：“你哥唱歌吗？弹吉他吗？” 蒋笑摇头：“我的印象里，他是从来不碰那些东西的。” 魏靳有些吃惊，仿佛那天坐在台上浅浅低吟的不是陈珂一般。 他看了看表，突然发觉已经快要八点半了，夜幕已至，黑色丝绒上坠着几颗宝石，一闪一闪泛着光芒。 魏靳留下一串号码，放在桌子上：“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找不到你哥找我就行。魏靳服务台，二十四小时等候您～” 说着便风风火火的拎着书包回家了。 蒋笑将号码存入手机，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把碗刷完后，走到陈珂的门口敲了敲门：“哥，我进来了啊？” 里面传来声音：“进吧。”说起来，陈珂这个人只是有些冷，对妹妹却是真的好。 蒋笑拿着一盒铁盒装的水果糖走了进去，将这一整盒的糖塞到陈珂手里：“小伙子，你今天乖不乖呀？” 陈珂看了看包装盒，上面印着一个太阳笑脸，不禁感到好笑：“乖。我都没打架，还请了他们吃面。” 蒋笑蹭了蹭陈珂的肩：“哇小伙子你今天表现超级好啊！明天你们几点放学？你要不要接我？还是我接你啊？” 陈珂用食指推开蒋笑的头，道：“我接你吧。还是四点半？” 蒋笑道：“对啊。那说好了我就去写作业了啊。” 陈珂淡声道：“你去看妈了吗？” 蒋笑点点头，心里有些小难过：“她又瘦了……怎么就改不了吃糖呢？愁死我了。” “小姑娘天天有什么可愁的。好好学吧，等着考上了十六中我天天请你吃好吃的。” 蒋笑瘪瘪嘴：“知道了！” 第七章 第二日，陈珂依旧如以往那样早的起床，给自己和蒋笑做了早餐，又给老妈做了一份。 送完餐，陈珂回家送过餐盒，下楼后发现魏靳披着校服坐在自己家楼下的小木椅上，手里还拿着两瓶……AD钙。 听到脚步声，魏妈妈回过头，将AD钙奶递过去，打着哈欠道：“给你一瓶。我娘说早上喝点奶补脑。” 陈珂接过奶，将吸管插进去，神色淡然：“你是该补补了。” 魏靳笑容凝固：“陈珂，你把我的奶给吐出来！” 陈珂没搭理他，越过魏靳抬步就走。 十六中校服的宽阔裤子他没有穿，而是配了一条黑色白杠的运动裤。 “我发现你腿挺长啊。但为什么就是没我高？”魏靳背着书包，懒散的跟在陈珂身边。 这个骚包。陈珂想。 “可能我有一段时间发展了大脑。”无脑多话还骚的一笔。陈珂又想。 魏靳笑了两声，道：“想当年我也是拿着我们学校第一考进来的。虽然说只是个中考，但是不是人人都能考第一的。” 陈珂用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回复他：“你的成绩跟你的智商完全构成不了比例。” 魏靳笑容完全凝固，已经丧失了全部对人生的态度。 半路上，两个人遇见荀天澈这厮。 陈珂忽然听见旁边欢脱的人大声喊了一句：“二狗哥早!”然后又清晰的看到了荀天澈面部肌肉在以一种难以表述的速度抽搐。 “……啊！魏靳你不是人!”荀天澈突然轮着拳头冲过来，陈珂有些无语。他偏了偏身子，便把魏靳毫无保留的让了出来。 被卖了的小可怜惊恐的看着荀天澈，高声咒骂道：“我□□□□操陈珂不带你这样坑兄弟的！” 陈珂低了低头，背着手里的单词卡，一副两耳空空的样子。 冷不丁，魏靳的头遭受了无妄之灾——荀天澈这厮按住自己，狠狠地让自己的脑门与其碰撞。 两人顶着两个大馒头进的班级，引来了侯然的注意：“哎哎哎你俩cos老寿星呢？” 陈珂放下书包，嘴角有些弧度：“魏靳犯了禁忌，荀天澈和他同归于尽。” “靳哥无敌了，这禁忌也敢动，荀天澈发起疯来六亲不认啊。”侯然幸灾乐祸道。 陈珂看着旁边缓缓坐下来的魏靳狭促地笑了一下：“谁叫他嘴欠儿。昨儿笑儿随口喊了一声，他非得跟着喊。该。” 侯然笑了几下。魏靳敲了敲陈珂的书桌，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晚上一起写作业吧。” 陈珂想了一会，最终点点头：“先跟我去接蒋笑。” 魏靳点点头，有些头疼的闭着眼睛小憩。 刚刚开学，有许多事情需要陈珂这个班长打理，一向野惯了的他，如今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息。 中午休息时，陈珂去到老张的办公室，象征性的敲了敲门：“张老师在吗？” 老张从一堆作业中抬起头，推了推那个老花镜，笑道：“是陈珂啊，有什么事吗？” 陈珂支吾半天，道：“那个，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班长让其他人当？” 老张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鼓励道：“陈珂，我相信你可以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陈珂叹了一口气，他尝试过很多次推掉这份苦差事，但是老张就是不松口。无奈之下，陈珂道：“要不你帮我选一个副班也行。” 这一次老张十分爽快：“可以，我看看……就徐薇吧。” 徐薇，陈珂记得是坐在二列三排的那个女生，具体什么样他也记不清了。 回到班，陈珂板着脸，颇为不爽的进了班。喧嚷的班级瞬间冷却下来。一双双目光全部聚到陈珂身上。 陈珂皱着眉，走到前面，目光看着徐薇的座位上，看见了一个长相精致的女孩，正看着他。 “宣布一下副班人选，徐薇。” 徐薇有些吃惊，瞬间，全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注视着徐薇。 陈珂顿了一下，淡声道：“别瞅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回到座位上，陈珂刚坐下，魏靳的头就伸过来了：“大班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珂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停顿一下，道：“我去找老张换个班长，他不肯，然后就让这个叫徐薇的帮我。……没错就是这样。” 陈珂一本正经的描述，板着脸，一双凤眼因为有些疲倦而微微眯着……陈珂突然感觉脸上传来一阵痛感。 他一下拍掉魏靳作祟的手，瞪着他：“你抽什么风!” 魏靳也没料到自己会做出这种事，先是有些吃惊，后又十分邪气的笑了起来：“不好意思，你刚刚太可爱了，我的手没忍住。” 陈珂吃惊于这个人的无耻，想都没想就掐了上去，痛得魏靳一阵呲牙：“哥哥哥，错了错了!” 陈珂沉着脸：“别叫我哥……我比你小。” 魏靳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你多大!？” “我六岁上学，你说我多大？” 魏靳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也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又往前凑进去一点：“既然你比我小，那你就叫我哥吧。” 陈珂面无表情：“我拒绝。” “那我就叫你小可爱小宝贝。” 陈珂：“你做梦吧。” 魏靳笑了一下，忽然让陈珂脊背有些发凉，下一秒，他就听见魏靳十分大声的喊：“小——” 班级其他人纷纷回头，荀天澈侯然还有李十海颇为幸灾乐祸的看着陈珂，刚刚二人的对话，被荀天澈一字不落的听了下来，并以光速传递给了侯然和李十海。 陈珂见他真敢喊，一把捂住他的嘴，然后向四周瞪了回去：“别看了!” 其他人识趣的转过头，荀天澈吹了一声口哨。 陈珂瞪着魏靳，压低嗓音道：“我叫，我叫还不行吗！你给我闭嘴，我喊完了你要是敢把那俩词喊出来，我弄死你!” 魏靳眼睛里含着笑意，点点头。 陈珂松开手，棕色的眼眸盯着魏靳，半晌没说话。 魏靳也不催他，而是笑语盈盈的看着陈珂。 三两分钟过去，魏靳张了张嘴，刚刚想要说话，却听见对面的人脸有些红，小声叫了一句：“……哥……” 魏靳掏掏耳朵，看着天花板：“什么？我没听见。你重新叫一声。” 荀天澈笑了一声，被陈珂瞪了一眼，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陈珂脸有些烫，他感觉都能煮鸡蛋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脸的怕不要脸的。 陈珂把凳子往魏靳那边搬了搬，音量稍稍提高，清了清嗓子，叫了一声：“哥。” 魏靳晃了晃头：“没听……” 陈珂把书一拍：“魏靳！给你脸不要了啊!” 魏靳吓了一跳，脸上却依旧笑意不减：“听见了听见了，小可爱叫的可真可爱！” 荀天澈这厮实在憋不住了，趴在桌子笑作一团。 陈珂往他那里扔了一本书：“笑个屁笑!” 荀天澈揩着眼泪，举着手：“不敢不敢，珂哥饶命!” 陈珂此时要多敏感有多敏感，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走到荀天澈那里，连掐带打，小姑娘打人十八式全用上了。 省略过荀天澈的求饶惨叫声，魏靳抱着胳膊看着陈珂，眯着眼睛活脱脱像一个人贩子。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开学第一节体育课，使得全班兴奋至极。 十六中的体育课是两个班同上。理所应当的，A班和B班凑到了一起。 两个班的学生聚在橡胶操场上，陈珂同魏靳走在一起，迎面走来一个寸头眼睛少年，冲着自己和魏靳打招呼。 “哈喽，我是吴梵。” 陈珂点点头：“陈珂。” 魏靳拍了陈珂：“这就我跟你说的吴梵。” 陈珂还在闹着中午的别扭，躲了魏靳一下：“说话就说话，你在动手我跟你急。” 吴梵笑着看了陈珂一眼，神色隐晦。 魏靳笑了两下，冲着不远处聚在一起的侯然仨人招招手：“过来!” 侯然带着李十海和荀天澈走过来：“呦，呦呦，你真进B班了？” 吴梵点点头，对着后面的李十海点点头：“我是吴梵。” “李十海，叫我大海就行。” “荀天澈，荀子的荀。” 吴梵眯着眼睛，张嘴道：“狗……” 魏靳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确保没有意外发生，喘了一口气，懒洋洋道：“我□□说话注意点。” 荀天澈笑了一声，眼睛看着陈珂：“大珂，待会去接笑儿？” 陈珂面无表情死气沉沉点点头。 荀天澈道：“我和大海跟你一起吧。” 陈珂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我今天——看见刘元他们了。我怕他们放学堵你。” 陈珂挑高一支眉，没有说话。 “那要不我跟着去吧，正好顺道回家。” 此时魏靳拉着吴梵凑了过来。 陈珂看着他，沉思许久，点点头。 荀天澈有些不满：“那我和大海呢？要是真打起来了，他们人多，你们才三个人。” 陈珂还是摇了摇头：“你俩帮我给我妈送饭。……麻烦了。” 李十海啧了一声：“大珂，你这个人可真是的，咱们啥交情？从小一起长大的！正好我很久没见着蒋姨了。” “谢谢了。有事我会说。” 几个人的话没说几句，上课铃响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脖子挎着一个哨，一摇一摆走过来。 哨一吹，所有人分成四个横排。 “我姓白……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白。” 底下学生笑了几声，老白笑了一下：“咱先选个两个班的体委。”老白低头翻了一下点名册，粗着嗓门道：“魏靳和吴梵出列。” 两个人作为班级第一高，从两侧出列。魏靳笑嘻嘻的举手：“白老师好，我是魏靳。” 吴梵道：“白老师好，我是吴梵。” 老白十分满意点点头：“很好，就是你俩了。归队吧。” 二人站了各班的排头，又听见一声哨响，“男生八圈，女生五圈。” 陈珂的脸有些垮，荀天澈悄悄拍了他一下：“我目测了一下，一圈不到四百，撑一会吧。” 陈珂认命，跟在魏靳身后，跑的一路绝望。 前五圈是站队跑，后三圈自由跑。 等到第六圈时，能跑的此时全都撒丫子狂奔。 陈珂看着最前面人，校服被风吹的向后飘着，一边跑一边向停下来休息的女生笑着。 陈珂试着呼吸一口气，发现有些困难，不禁放慢了脚步。 荀天澈放慢了脚步，跟在陈珂旁边：“你没事吧，要不要和老师说？” 陈珂摇摇头，推了他一下：“你继续，不用跟着我。” 荀天澈狐疑看着他，却被推走了。 魏靳很快就跑完这一圈，回过头却发现没有陈珂的身影。 他放慢脚步，目光环视操场，渐渐确定了那唯一一个只穿了校服上衣的人。 魏靳趁着老白没发现自己，站在原地等着陈珂跑过来。 不一会儿，陈珂看见站在前面神色戏谑的魏靳，忽然感觉不好意思：“你怎么不跑了？” 魏靳指了指陈珂：“这不等你呢吗。一块跑吧。” 陈珂没说话，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话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珂在魏靳的陪跑下，跑完了最后一圈。 重新排列队伍后，老白又让做了一系列的准备运动，最终给了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陈珂听过哨响之后，不顾脏不脏的问题，直接倒在地上，捶着胸口。 魏靳坐在他旁边，有些担忧：“你没事吧？” 陈珂说不出话，出于自尊心，之前一直憋着，而此时全都如同洪水涌泄而出。 荀天澈拿了瓶冰水放在陈珂额头上，解释道：“低血压。大兄弟，你可真犟。” 魏靳拿出一块糖：“吃点糖？” 荀天澈有些无语：“大哥，是低血压不是低血糖！” “没差。都是病。” 陈珂一把接过糖，剥开糖纸，塞入嘴里：“怎么是奶糖！” 魏靳揉了揉他的头，道：“小孩就应该吃奶糖。奶糖多可爱。” 陈珂一下蹦起来：“我□□……” 话没说完，徐薇过来了。 魏靳趁机占便宜：“行行行，随你便。” ……荀天澈默默挪了挪脚步，离开基佬圈。 “陈珂。”徐薇有些小心叫了一声陈珂的名字。 “什么事？” 徐薇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道：“那个……今天谢谢你跟老师举荐我。” 陈珂皱了皱眉：“是他自己选的，不是我说的。” 徐薇突然被噎了一句，脸色有些难堪。 此时荀天澈过来道：“你甭管他，他就这样。” 徐薇点点头。 吴梵走到魏靳身边，撞了他一下：“问你点事。你跟我来一下。” 魏靳耸耸肩：“OK。” 二人来到一个人比较少的地方，吴梵试探道：“最近怎么样？” 魏靳点头：“挺好的。你有话就直说吧。咱俩你还装什么。” 吴梵尴尬的笑了笑，直接切入主题：“你对……陈珂？” 魏靳直勾勾的盯着吴梵，在吴梵受不了时，魏靳开口道：“对没错就是那样。” 吴梵有些吃惊。 “我是他爸爸。” 吴梵：“……我□□大爷。你能正经点吗？” 魏靳搓搓头，有些恼此时没有一根烟。他看了看陈珂那个有些冷淡的背影，忽然笑了：“第一眼在酒吧看见他，挺惊艳的吧。我就寻思怎么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多才多艺。” 吴梵道：“听说他才十五。你多大了？十七岁。” 魏靳认命点点头：“没办法，你感受不到我这种感情。啧，真他妈的难受。” 吴梵有些无语：“魏靳你真他妈的不是个人。” 魏靳笑了一声，知道他话里的意思，道：“放心，他现在太小了……而且他家里太复杂了。我不想给他压力。现在这样挺好的，看他炸毛在捋顺，真爽。” 吴梵用着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魏靳：“你醒醒!我□□没听说过我听说过他。你知道刚荀天澈说那刘元吗？” 魏靳摇摇头。 吴梵叹气道：“那小子是原来隔壁技校的一混混。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找陈珂的麻烦。结果没打几分钟，那一帮人直接被陈珂干到了。住院那种。听说最近刚出院。” 魏靳摸了摸自己的头，忽然有些庆幸：“管他呢。反正他不烦我。” “是个人都适应不了你的嘴遁。” 魏靳没搭理他，直接朝着陈珂走去。吴梵看过去，徐薇正在给陈珂递水。 ……这都什么人啊！ 第八章 陈珂看着眼前女孩递过来的矿泉水，一时间脑袋疼。他向来不擅长解决这种事。于是，他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荀天澈。 荀天澈知道自己发小对女孩没啥感觉，本想上去解围，却发现魏靳板着脸往这边走来。 他对着陈珂摇摇头。 陈珂：“……！！”你什么意思？ 荀天澈：“……”有人过来了。 陈珂在发小的眼神示意下，看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俏的脸，……看起来有些怒气冲冲。 “大珂，你过来一下。”魏靳凝着声，尽量不让自己放飞自我。 陈珂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徐薇拦在他的面前：“陈珂，你还没收下水呢。” 魏靳笑眯眯的走过来，接过水：“那谢谢你了，不过他刚刚跑完步，喝不了水。” 荀天澈目瞪口呆看完全程，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徐薇此时还沉浸在魏靳的话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让陈珂从自己眼前溜走了。等回过神来，小姑娘嘴一扁，眼圈里噙着泪水。 荀天澈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略带安慰的拍了拍徐薇的肩道：“副班长，陈珂他从小就不知道咋跟人说话，你别放心上。” 徐薇不经意的揩干泪，笑道：“没事，就是我头一次见到这么干脆的人，有些……惊讶。” 荀天澈没说话，徐薇样貌生得端正，即便是梳短发也带了几分灵气，更何况从她刚才的表现来看，这种小姑娘也是从小就受欢迎的。 陈珂走在魏靳身边有些尴尬。手摸了摸兜，摸出几块奶糖。这是中午魏靳给他的。 陈珂看着手心里这几颗大白兔，心里生了一丝犹豫。 他看了一下魏靳，确定了他走在前面看不到，三下五除二便拆了糖衣，一把塞入嘴里。 一阵奶香充斥着口腔，陈珂忽然理解了为什么蒋笑这么喜欢吃糖。 他低着头研究着这几块糖，魏靳将这一系列的动作尽收眼底。 这可……真，他，妈的可爱！ 陈珂感受到一股炙热的目光，抬起头却发现魏靳用着难以表述的眼神看着他：“我操魏靳你瞅什么呢!” 魏靳扬了扬下巴：“瞅你呗。一米八小伙子往我面前一站，不瞅你瞅谁？” 陈珂略微扬了扬脖，看着魏靳：“你在瞅信不信我弄死你!” “不信。” 陈珂往前走了一步，却被魏靳禁锢住：“集合了，走吧。” 老白吹了一声哨，笑眯眯看着他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有人吹了声口哨，道：“什么好消息？” 老白：“你们放学了。” 陈珂颇为惊讶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这就放学了？” 老白点点头，道：“全校老师被叫去开会了。没人管你们，只能让你们提前放学。好了，拿了书包就走吧。” 队伍里响起稀疏的掌声，荀天澈和李十海走过来，道：“阿姨今儿吃什么？我让我妈做完送过去？” 陈珂想了一下：“麻烦做个汤，要清淡一点的。谢谢。” 荀天澈拍拍他的肩，乐道：“我发现你这毛病改不了了。你跟我还客气呢。” “这是一种礼数。傻子，赶紧去。” 李十海推着眼睛笑道：“走吧，你说你也是，知道大珂什么人，还跟他在这自讨没趣。” 荀天澈生无可恋脸：“是啊，我犯贱。” 陈珂笑了一下：“我走了。有时间见。” 说着，他找到魏靳和吴梵，道：“走了。” 魏靳凑上前：“不给笑儿妹打个电话吗？” 只是，话音刚落，一阵鼓点节奏统一的铃声响了起来。 陈珂面无表情的接起电话：“放学了？” 蒋笑：“嗯。那我在校门口等你？” 陈珂看了一下四周，没有那几个人的身影，眉毛蹙在一起：“你去门卫那屋里坐着，别出来。” 蒋笑沉默两下，缓缓道：“下手记得悠着点。” 陈珂的通话音量有些大，使得魏靳和吴梵将兄妹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下来，满脸震惊。 陈珂应下，挂断电话，神情不太好的走在前面。 魏靳双眼一眯，偷偷塞给陈珂几颗糖：“水果味的。你可别让吴梵发现，要不然他要上手抢了。” 陈珂挑了一块，填入嘴里。是蓝莓薄荷味的。 三个人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北走，蒋笑的学校在那边。 “那个刘元，什么来路？”吴梵问道。 “就一个混技校小流氓。可能前几天刚出来。” 魏靳有些惊讶：“哟，蹲过局子？” 陈珂点头，脸色算不上好，黑色的领子显得他肤色格外苍白。 蒋笑的学校是新建的一所学校，在一众楼区中显得突兀。 魏靳将手搭在陈珂肩上，拉长了声音道：“哇哦，这跟我以前那学校简直天壤之别啊。” 吴梵道：“总归是新建的，你比什么啊。”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陈珂的表现。 毫不意外，若不是还有事，吴梵觉得陈珂此时能给魏靳来一个过肩摔。 又走了两三百米，三个人出了这条郁郁葱葱的街道，陈珂眼睛一眯，停了下来。 他掏出手机，拨了出去，对方瞬间接起：“哥，你到了？” 陈珂快速应了一声道：“等下会有个叫吴梵的人接你，然后你俩先回家。到家给我震个铃就行。” “好。你小心啊。” 陈珂匆匆挂了电话，扭了扭脖子，对吴梵道：“帮个忙。” 吴梵点头：“我知道。我是不是得避开那伙人？” “你从前面那个胡同拐进去，出去就是蒋笑他们学校。你到门卫那说一声，让后给她送回家，那也不要去，陪着她就行。” 魏靳道：“啧，真是便宜这小子了。” 吴梵瞪了魏靳一眼，转身就走：“知道了，你俩注意一点。” 陈珂拍了拍魏靳的肩，往前走着，吹了声口哨。 魏靳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少年有些冷漠的吓人。 迎面走来五个人，为首的是个梳着寸头的凶巴巴的青年。 魏靳眯着眼睛看着几头熊一样的人走过来，忽然理解了陈珂的心理。 长得丑要人命。除了那个刘元能看外。 “等下我说打再打。” 魏靳不知道陈珂要干什么，但还是答应了他。 刘元笑了一声：“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陈珂吗？” 魏靳不知道陈珂是不是刻意而为，他明显看到陈珂眉宇间闪现着：我不想跟傻，叉说话。 他心里咯噔一跳，抬起头四处望了一下，隐隐约约知道了陈珂想要干什么。 刘元成功被激怒：“陈珂，小爷因为你蹲了几个月的局子。这仇我要是不报回来，老子就把名倒着写！” 魏靳没说话，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盯着陈珂……下一秒，陈珂掏掏耳朵嗤笑道：“你会写字吗？” 不能笑。魏靳在心里警告自己，可有些时候这种事情是无法避免的。魏靳在恍惚中听到了自己无法抑制的笑声。 刘元伸出食指指着魏靳：“你特么又是谁？笑鸡儿毛笑！再笑爷爷教教你做人，信不!” 魏靳收敛起笑容：“不好意思，我爷爷在他父母还没出生时就死了。” 陈珂看了魏靳一眼，他就知道魏靳这张找事的嘴不是盖的。 刘元再也忍不住，手一挥他身后四个人凶狠这脸上前，直接动了手。 一人踹了一脚，陈珂和魏靳站在原地没有动。 刘元有些纳闷的看着这俩人：“操。陈珂你特么埋汰我呢!” 陈珂笑了一声，听见书包里手机响了一声的手机铃，心里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他从容斯文的收起来自己身上易丢易碎的物品，拍了拍魏靳的肩头，道“会打架吧。” 魏靳十分嚣张：“没在怕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突然看到一个15岁的少年打的比自己还猛时，魏靳大脑忽然有了一瞬间死机。 陈珂把校服系在腰间，赤手空拳抡倒一个鸡窝头，胳膊肘一怼，一根伸缩棒到手了。 刘元低声咒骂了一句，刚刚准备找什么东西抵抗，却又发现陈珂把棍子给了魏靳。心里不知为什么松了一口气。 魏靳吹了一声口哨，陈珂在躲着一堆拳头时，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魏靳又吹了一声口哨，眼睛眯着，嘴角露出一对虎牙。 陈珂回过头，十分淡定的握住一个企图下黑手的胳膊，皱了一下眉，手上一用力，一声“咔嚓”声在肉与肉相撞之间显得格外清晰。 现场少有的安静。 刘元脸黑的吓人，“操。陈珂你有种。” 陈珂拎着那个人的胳膊晃了晃，嘴一咧笑了一下：“谢谢。” 被废了胳膊的凶恶脸皱着眉头，哼哼唧唧的，陈珂有些嫌弃，一下松了手：“刘元。”忽然，他的目光有些凶狠：“你又要进去蹲一阵了。” 刘元被他的话弄得黑人问号，：“你特么什么意思!” 魏靳笑眯眯的把棍子充当拐杖，上半身微微依靠在陈珂身上，伸出手指，指了指不远处赶来的几个民警：“喏，自己看。” 刘元回头看了一眼，头上青筋暴起，想跑，此时陈珂又道：“你最好别想着跑。要不然还得吃几个警棍。刘元，你还真是不长脑子。” 刘元转过头，眼神颇为凶狠：“怎么，斗殴滋事，你没有份？” 陈珂耸耸肩道：“别这样，我刚刚过完15岁生日，警察叔叔会对我网开一面的。而且……”陈珂忽然抬起头，神情十分挑衅，“就算我打你了，你又能怎么样!” 狂妄！拽炸天！魏靳心里此时对着陈珂鼓掌。 刘元没说话，两辆警车堵住了几人的去路。第一辆车下来了两名警察。其中一个对着陈珂笑了一下。 魏靳悄咪咪碰了陈珂一下：“呦，你还认识警察？” 陈珂：“……以前打架认识的。人挺好。” 魏靳别有深意的哦了一声，随即捂着肋骨处蹲下身子，喧哗夺势：“哎呦我的肋骨啊！” 陈珂眼皮一跳，刚刚和他打招呼那个年轻的警察哥哥走过来，蹲在他身边，道：“能走不？能的话让陈珂扶着你做个笔录。” 魏靳点点头，手拽着陈珂的衣角：“同桌，拜托你了！” 陈珂硬着头皮点点头。 到了警局，林煜拿了个冰敷袋放到魏靳的肋骨上，道：“行了行了，以后碰到这种情况要理智解决，知道吗！” 魏靳点点头：“谢谢煜哥，有时间请你吃饭。” 林煜笑了一下：“行了，用不着。你俩回去吧。” 魏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陈珂一把抓住衣领，硬生生的拖走了。 俩人打了一辆车，直接坐到楼下，陈珂扑了扑衣服，付了钱后，又把魏靳拽上了楼。 开了门，蒋笑一把扑上来，惹得陈珂连连向后退。他有些无奈，揉了揉蒋笑的头：“你注意点，别摔了。” 蒋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道：“我不管。反正有你垫底。” 陈珂不知道说些什么，此时魏靳拖着那副老弱病残的身体，一步一步爬了上来：“陈珂，你可真是个人。我容易吗!” 蒋笑松开陈珂，有些吃惊的看着魏靳：“靳哥你受伤了？严重吗？快进来快进来!” 魏靳颇为委屈的看了陈珂一眼，然后低着头：“看看，还是笑儿妹好。” 陈珂有些不爽：“再啰嗦就打你！” 魏靳进了屋，躺在沙发上，笑道：“行啊，改天打一架啊？” 吴梵端着一盘水果出来，道：“祖宗，你快消停消停吧。” 魏靳白了他一眼：“干你什么事!” 吴梵没搭理他，递给陈珂一串提子：“刚侯然来电话，说他和荀天澈还有李十海在一起给阿姨送饭。待会就到了。” 陈珂有些累，接过提子后，又接过了蒋笑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脸：“嗯。” “他说他买了一些菜。” 魏靳此时懒洋洋抬起眼皮：“谁做啊？你会吗？反正我不会。” 蒋笑笑嘻嘻道：“我哥会啊！他做饭可好吃了!” 魏靳立马坐起来，十分惊讶的看着陈珂：“呦!你还真会做饭!” 陈珂把毛巾蒙脸上，没有搭理他。 第九章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后，门铃响起来了。陈珂走过去，爬猫眼看了一下，开了门：“怎么还按门铃了？” 荀天澈一把把侯然踹进来，然后李十海拎着一堆东西咬牙切齿道：“还不是这个傻叉，说什么从小没见过门铃。唬谁呢!” 陈珂笑了一下，让开地方，接过东西直接进去了厨房。 荀天澈倒在沙发上，松了一口气：“我操，亏得老子没生在抗战时期。” 魏靳踹了他一脚：“咋的？后悔没当个汉奸？” “滚。”荀天澈有气无力道：“我刚刚和蒋姨说话，心虚啊。” “你不知道，刚刚蒋姨那眼神跟刀子似的，我和狗哥还有猴子差点瞒不住。” 魏靳蹙了眉：“没穿帮吧？” “没有。好歹爷爷也是过了这么多年。对了，你俩咋样？碰没碰见刘元？” 魏靳撇撇嘴：“碰见了，还打了一仗。我操，爷的肋骨啊!” 荀天澈抬着眼睛，有些吃惊：“猴子说你挺能打啊。” “还不是陈珂那逼。非要挨一下打，才肯让我动手。” 吴梵坐到旁边，道：“正当防卫是无罪的。” 魏靳坐了起来，摆出一副凶狠狠的样子：“怎么，不服？” 吴梵颔首，又听见魏靳道：“要么憋着要么干一仗!” 吴梵张了张嘴，声音却被陈珂掩盖过去：“魏靳你给我滚过来!” 几人一愣，嘿嘿嘿的笑起来，尤其李十海笑的最欢：“你看我说什么!大珂肯定忍不了魏靳这张嘴!” 魏靳办了个鬼脸：“你等着!”他背着手，一步一步走到厨房，却看见陈珂指着一堆蔬菜道：“把这些洗干净了。” 魏靳挑眉，低头看了陈珂的手，一把抓过来：“哥哥看看，呦，伤的挺严重。……算了算了，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哥哥就勉强帮你一帮吧。” 陈珂咬咬牙，转过身对鸡翅进行改刀。 两个人的效率说快不快，有了魏靳在一旁捣乱，陈珂的速度也降了下来。 蒋笑写完作业后，饭菜才齐全。陈珂从冰箱里拿出几瓶饮料，放在桌子上：“喝这个吧。明天还要上学。” 荀天澈吹一声口哨，道：“行，我们听班长的！” 闻言，蒋笑毛茸茸的脑袋挤过来：“哥!你当班长了!” 陈珂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强买强卖的。我不干，老张还不让。啧。” 强烈要求坐在身旁的魏靳敲了他一下：“你知不知道班长是个香饽饽？” 陈珂笑了一下：“我不爱啃。” 说着，俩人如同神经病一般笑起来。 一顿风卷残云后，陈珂和魏靳收拾盘子。蒋笑也要来，被魏靳一把按在沙发上，道：“哪有小姑娘干活的。看会电视打会游戏都行，要不复习复习今天学的。” 蒋笑看了一眼旁边几个人，犹豫半天，道：“我还是复习去吧。” 陈珂动作迅速，又快又稳，他端着盘子，进了厨房。 魏靳用抹布擦干净桌子后，将其收起来，然后满脸贼笑进了厨房：“小可爱，哥哥看看你的房间好不好？” “不行。” “为什么!” 陈珂有些不明白：“卧室不都是隐私的地方吗？” “侯然他们去我家都直接去卧室的。” 陈珂冷笑道：“那你属于脸皮厚的。” 说着，他低着头，十分认真的刷碗。 魏靳百无聊赖，干脆坐在厨房里，看着陈珂安安静静地刷碗。 一连几日，魏靳日日在陈珂家蹭饭。开学一个星期后，蒋笑住校了，于是常常放学后就只剩下俩人。 十六中一月一次的月考即将来临，周五晚上，晚自习下课后，魏靳叼着一根棒棒糖，单肩扛着书包，叹着气：“看看，早知道还有月考，我就报个十中。天天两眼一闭。” 陈珂打了个哈欠，眼镜往上推了推：“十中是周考。” “是吗？还是咱学校好。……月考就月考吧。” 陈珂斜眼看着他：“你这成绩还怕考试？” “没办法，自从小学考试不及格后让我妈揍了，我就对考试有阴影了。每当想到考试等于挨打，换谁谁不害怕？” 陈珂笑了一下，又想起了什么：“你天天去我家蹭饭，就差没住在我家了，你妈怎么不催你回家？” 魏靳嗤笑：“他对我实行的都是散养政策。不杀人不放火考试及格就行。” 陈珂无声笑着：“那你给你妈找个儿媳妇她也不管吗？” 魏靳忽然停下来，惹得陈珂回过头不解的看着他。 陈珂被魏靳的目光看的发毛：“你怎么不走？” “我可没跟小姑娘搞过对象。”魏靳笑着。 “哦。”陈珂转过身，脚步迅速。嘴里还念叨着：“神经。” 魏靳连忙跟上去手十分自觉的搭在陈珂肩上：“小可爱，我妈今天去外地了。我在你家凑合一宿呗？” “嗯？你没钥匙？” “有。不过一个人住多没意思啊。咱俩挤一挤呗？”说着，他往陈珂蹭了两下。笑着说。 陈珂皱着眉躲开：“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魏靳笑了两下，没说话。 回到家后，陈珂接了一个电话，然后一个人坐在阳台上，一言不发。 云城的九月正炎热，就连吹来的晚风都带着一股缱绻温暖的气息。 月光柔和，城市的霓虹灯与星光与月光交相辉映。 可这一切，在陈珂眼里，都让人难以呼吸。 医生刚刚打来电话，老妈的病情加重。 心梗犯病，说快也快，不过就是一会的事，前一秒还能和你说说笑笑的人，下一秒就可能与你阴阳两隔。 烟草的气息麻痹着陈珂的大脑，他目光空洞，似是十分无助。 魏靳站在他身后，半晌没说话。许久之后，他递给陈珂一根棒棒糖：“烟就别抽了，来跟棒棒糖吧。” 陈珂接过糖，紧紧攥在手里。 魏靳见他没有想动的意思，直接坐在他旁边：“我记得我以前养过一只比熊，那狗可真高冷，天天我喊它它都不理我。然后我喂它狗粮它还不吃，非得我那个表姐喂它才吃。” 陈珂把烟掐了，沉默许久后才说了一句话：“你已经沦落到狗都讨厌的地步了。” 魏靳不在意，继续道：“没办法，那只比熊还可凶了，没事就冲我吠几声。你说明明是个可爱的狗狗，怎么就那么凶？” 陈珂跳起来，一把拽住魏靳的衣领：“我操——你大爷魏靳!” 魏靳举起双手：“好汉，我错了!”说着，还特意眨巴眨巴大眼睛。 陈珂目光郁郁，十分不善看着他：“你等死吧。我不做饭了。” 魏靳一愣，捂着肚子笑起来：“哈哈哈……我看你凶巴巴的，你也太煞风景了吧!” 陈珂从冰箱里拿出一根玉米肠，扔给魏靳：“你的晚餐。不用谢我。”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人的嘴会这么欠儿。 陈珂的床有些大，装了一个魏靳，中间还存留一个拳头大的缝隙。 这个人可真讨厌，陈珂想。 旁边魏靳把胳膊压在眼睛上，完全是一片潇洒之势。 陈珂本就有些失眠，再加上旁边还多出一个人，他更睡不着了，干脆披上外套站在阳台吹风。 此时，凌晨一点四十。喧嚣的城市已在繁华中谢客。 一缕青烟被风吹散，陈珂默默看着远处的灯灭了一盏又一盏，忽然觉得，人生理应如此。 孤身一人而来，然后再孑然一身的走。 陈珂的双脚在虚空中慢慢晃悠，夹着烟的手覆盖住眼眸。 就这一次……只有这一次。 一双手拽住了他的后衣领，然后，陈珂整个人向后倾斜跌落至一个温暖带着余热的怀里。 烟头被掐灭，魏靳后怕的看着陈珂，他的双手按在陈珂双肩上，头依靠在他的颈肩，微微喘气：“我操……你他妈……是不是要吓死我!” 陈珂目光有些散涣，嘴里喃喃：“怎……么了？” 魏靳揉了揉他的头：“珂儿，商量个事，以后别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成不？” 陈珂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我……就想坐会儿。” 魏靳收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变得正经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干什么!如果不是我来得及，你，马上就从这里跳下去，摔成几块，然后被一堆人围着拍照!” 陈珂脸色苍白，推开魏靳，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我出去走一走。” 魏靳从衣架上拿了两件外套，一套自己披着，另一件挂在胳膊上，匆忙中穿了鞋，拿了钥匙就跑出去追陈珂。 魏靳找了两三分钟，在一个生态公园附近的木椅上，看到了陈珂。 陈珂把脸埋在手里，清晰可见的大小伤口布满在陈珂那双修长好看的手上。 魏靳心一紧，走过去把外套披在陈珂身上。 “你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哪也别去。” 魏靳说着，奔向周围最近的一家24小时自助超市，买了一瓶酒精，一瓶碘伏和纱布消毒棉。 他狂奔跑回去，看见陈珂喘着气，揉着头。 魏靳来不及多想，半蹲在他身旁，轻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珂抬起头，眼圈有些红：“……没事。”他的声音还保留着鼻音。 魏靳毫不在意的笑着，用消毒棉沾了一些酒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陈珂的伤口。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陈珂，我看过你弹过吉他。很帅很酷。” 过了一会儿，陈珂道：“你……怎么知道的？” 魏靳在伤口周围擦拭着碘伏，然后用纱布一圈一圈的缠绕：“暑假吧，在那个酒吧里，你坐在高台上，手里就拿着一把吉他，自弹自唱。” 陈珂不知道说些什么，半晌之后缓缓道：“我以为咱们俩第一次见是在那个比赛上。其他细节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有个人，嘴很欠儿。” 魏靳笑了几声，收好东西后，站直了身体，跟着陈珂往回走。 “那个人的确很垃圾。留下来那么多破绽，我要是不赢，我都对不起他。” 陈珂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等二人慢慢悠悠走到家门口，陈珂脸色一变：“完了!我钥匙没拿!” 魏靳闻言一愣，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钥匙在你衣服兜里……哈哈，你怎么才想起来!” 黑暗之中，没人看得见陈珂的脸有多红。 二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突然一阵咕咕声传来。 陈珂望过去，魏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你有吃的吗？” 陈珂点头：“煎蛋？” 魏靳点点头，脸上饱含希望看着陈珂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陈珂端着一个小盘子出来，上面是一个煎蛋，刷着酱料，煎蛋下面是一小片面包和几片火腿肠。 魏靳揉了揉肚子，连忙接过盘子，眼睛笑成月牙：“怎么就一份？你不吃啊？” 陈珂摇摇头：“我胃不好。吃多难受。” 魏靳啧啧感叹道：“可惜了。小伙子你这体质不行啊。” 可能宣泄过，陈珂此时也少了许多锋芒，他莞尔：“我有颜有智商。不怕。” 魏靳一愣，止不住的笑起来：“我怎么发现你也是个脸皮厚的!” 陈珂低着头，轻声道：“你脸皮枪子儿都打不破。” “你说什么？” 陈珂摇摇头：“没事。吃完把盘子放水池里，我先睡了。” 魏靳点头，目光里带着些许的欣慰。 第十章 第二日七点整，陈珂坐在床头，手里翻着书，旁边桌子上放着一份冒着热气的早餐。成功叫醒了魏靳。 听到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陈珂转过头：“你可算起了。” 魏靳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你好意思说……你这小太阳可真好看。” 陈珂说着他的目光抬头，折射绿光的镜片隐去他的目光，“蒋笑小时候贴的，在幼儿园得了一堆小太阳的贴纸，非要贴在上面。小丫头挺犟，拦都拦不住。” “看出来了，你妹妹看起来就跟个小鹿一样。” 陈珂把书放起来，眼镜也没摘，就那么静静笑着。 魏靳盯着他良久，不得不感叹一句：“你他妈真不像个15岁的愣头青。” 陈珂坐直了身体，十分认真的回敬道：“颜值高的人看起来都比较大。” 魏靳一愣，也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他长得完全和陈珂是两种风格。魏靳属于中央空调，最受欢迎的那一种。生的一双桃花眼，极为深邃而吸引人。而且魏靳属于桀骜不驯的那种不良三好，不论老张怎么说，他特意做的头型就是不肯剪成寸头。当然这是有了陈珂为榜样。 古人云，士可杀亦可辱，发型不可乱。 忽然，陈珂感受到腰间传来阵阵痒意。 一下，两下，三下……陈珂把手往腰间伸去，捉到一只作祟的手。 在陈珂高气压的眼神逼迫下笑了笑：“我饿了。” “饭在桌子上。自己起来吃。” “好嘞!”魏靳一下蹦起来，三两下叠好被子，十分乖巧坐在陈珂对面，一口一个小笼包。 “吃完把碗刷了。” 魏靳瞪着眼睛：“为什么!我不是客人吗？!” 陈珂抬眸，淡淡道：“不请自来的不是客人。昨天只有你一个人用盘子吃饭了。你刷碗，应该的。” 魏靳认命，在厨房里忙活半天，好不容易躺在沙发上注意一会，此时敲门声又响起来了，是荀天澈：“大珂!开下门!谢谢您!” 魏靳笑呵呵的跑过去，趴猫眼看了眼，然后躲在门边，开了门。 荀天澈大摇大摆走进来，刚刚脱了鞋，想低头找一双拖鞋，就和坐在旁边笑眯眯的魏靳对视上了。 荀天澈：…… 魏靳晃晃手：早上好。 荀天澈的脸肉眼可见的扭曲，紧接着一把推开魏靳：“我□□怎么在这!” “陈珂让我住在这儿的。他还给我做了宵夜。” 荀天澈张着嘴：“我操!你-他-妈骗谁啊!” 魏靳耸耸肩，回头看着陈珂的卧室门没有丝毫痕迹，一把拉过荀天澈，走到了阳台那里，小声问道：“他有抑郁症？” 荀天澈点点头。魏靳又问：“他以前有过自杀倾向？” 荀天澈的神情凝重下来，仔细想了半天，摇摇头：“没有。从来没有。即使他每次暴躁的厉害，他都没想过自残自杀之类的念头。……你问这话，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魏靳有些恼，道：“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后半夜了他不睡觉一个人跑到这抽烟，蹲阳台上，一条腿都伸出去了，如果不是我醒的及时，你今天就看不见他了。” 荀天澈沉默许久才说了一句话：“蒋姨的病治不好了。” 魏靳没有想到他如此直白，点点头应和道：“是。”他顿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大珂……的病有没有什么□□？比如阿姨或笑儿？” 荀天澈摇摇头：“大珂啊，从小就能忍，几次犯病都是莫名其妙的，哦对了除了上次，他差点暴走就是因为你的嘴。” 魏靳一言难尽，看了荀天澈一眼，便走开了。 陈珂依靠在床头上，手里捧着一本书，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十分随意。 只听突然，一声尖叫打断了他的思绪。 魏靳用胳膊肘抵住荀天澈的脖子，用手制住他的手；荀天澈的左腿别住魏靳的右腿，但手腕却被魏靳弯折，动弹不得。 陈珂沉着脸，手里还拿着书，声音阴恻恻的：“你们俩在干什么？” 魏靳和荀天澈同时转过头：“他打我!” 陈珂挑眉，坐在沙发上，双腿微微分开，整个后背依靠在靠垫上，：“打？谁打谁？” 荀天澈咬牙切齿：“他先打的我!我无辜啊!” 魏靳往荀天澈那里狠狠撞一下，装模作样啐一口：“呸!姓狗的!明明是你先骂我的！老子的嘴怎么了!当年我也是凭着我这张嘴称霸了我们八中!” 陈珂沉默，忽然想起了一条传闻：云城第八中学新老大是个留级生，听说是以嘴取胜。 眼看着陈珂脸色越来越阴沉，二人也知道不能再作了，干脆松开手，以眼神为利剑攻击对方。 眼前是汹涌澎湃。 陈珂有些烦，冷冰冰道：“没事就走。别打扰我。” 魏靳转头，对着陈珂做了一个把嘴拉拉链的动作，比了一个“OK”。 荀天澈捂着胸口皱着眉：“别介!我妈都打电话过来让我跟你复习！” 陈珂的目光重新落回书本：“那就闭嘴。你俩先写作业吧。” 对此，魏靳道：“不带侯然和大海吗？吴梵也是个渣渣。” 荀天澈摆摆手：“早上我打电话给大海，他说他带着那俩一起复习。” 魏靳没吱声，拿了书包随便挑出一科作业，低头便写。 忙忙碌碌过了一上午，仨人的作业也差不多写完了。 人多时学生的学习兴趣会显著提高，所以学习效率也会提高。 魏靳接了个电话，是远在外地出差的老妈打来的。 “妈。您起了床啊。吃了没？” “你以为你妈跟你似的。你作业写了吗？” 陈珂坐在旁边，一字不落的听了下来，闻言嘴角上扬。 魏靳瞅瞅他，无奈道：“写完了。” “我听说你们快考试了吧？你别想着玩，给我复习知道吗!” “知道了……” 老妈话音一转：“你住在你小同学家里？麻不麻烦人家？我跟你说你把你那张嘴控制好了，不许欺负人家知道吗!” 魏靳闻言，笑了一声，眼睛淡淡扫过陈珂，声音拉长：“知道了——人家那战斗力，比我还厉害。” 陈珂不知为何，感到一些害羞。 “人家小你两岁，你那些心思先给我收着!这次考试你要是给我考个倒数，你记不记得你姥家附近那个养猪场？我就给你送那儿去!” 魏靳心里一咯噔，目光带着探寻的意味，看着陈珂，脸上却笑着：“哎呦我什么时候考过倒数？” 老妈的声音还在继续，可魏靳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他应该没听明白那句话吧。 看样子没有。 “行了，你好好复习吧，我差不多下个星期回去。你在人家待着老实点。回去我请人家吃个饭。” 魏靳应付挂了电话，对上陈珂意味深长的目光忽然就怂了：“哈哈哈……” 陈珂耸耸肩：“我妈也那样，她要不是生着病，现在就得跟在我后面……” 陈珂不说话了，盯着荀天澈奋笔疾书的背影沉默着。 中午十二点多，荀天澈写完了作业，捂着肚子道：“饿死我了……大珂你还做饭吗？” 陈珂摇头：“出去吃吧。喊上大海他们仨。去吃米线吧。” 荀天澈拿出电话，一边拨号一边说：“蒋姨那边呢？” “她说她想吃生煎。我待会去买几个生煎给她送过去。你们先去，我可能得待会。” 魏靳凑过来：“我跟你一起。” 陈珂点头。拿了钥匙，三人各就各位便朝着各自的目的地出发。 陈珂按着老妈的食量，买了五个芹菜肉的生煎。 到了医院，老妈目光炯炯看着陈珂。不知为何，魏靳心里一震。 “阿靳又来了……快坐吧。” 老妈躺在床上，面容憔悴了很多，陈珂把枕头靠在她身后，放下了餐桌，替老妈解开了生煎的袋子，坐在一旁。 陈珂此时话变得有些多：“我周一就期中考了。这一阵笑儿总回家住，她要来我没让，快中考了，不能让她分心。……荀天澈总跑过来，还有魏靳。” 老妈笑着问：“阿靳又怎么了？” 魏靳把椅子凑前，眯着眼睛道：“姨，我妈到外地出差了，你说我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啊，然后我就到您家住一阵……您不生气吧？” 老妈伸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笑道：“姨怪喜欢你的。我们家大珂对其他人都没有这么上心过。你呀，没事多过来，笑笑是不是也蛮喜欢你的？你就是个招人稀罕的小子。” 魏靳偷偷递给陈珂一个“你看我牛逼吧”的眼神。 约摸过了五分钟，荀天澈拨过来一个电话。陈珂接起来：“怎么了？” 荀天澈笑了笑：“蒋姨怎么样了？” 陈珂看了老妈一眼：“还行吧。瘦挺多。大海他们都到了？” 荀天澈应了一声：“是啊，就差你俩了。要不我们先过去看看蒋姨？” “不用了。人多闹挺，这里病人多。” 老妈看着陈珂：“是小天吗？” 陈珂点头，挪开电话，道：“你要跟他说几句吗？还有大海。” 老妈摇摇头：“你有事你先去吧。明天来接我出院吧。” 陈珂低头快速挂了电话，颇为吃惊：“出院？”魏靳站在一旁眉头紧蹙。 “在这里睡不好，人又多又闹。我怪想家的……再说了我又不是动不了。在家起码笑儿就不要天天住校了。” 陈珂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你身体没好利索，医生说你要静养。” “在家也能静养。而且我在家也没人拘束我，我还能和小天妈聊天。我不管，我就要回家。” 陈珂看着一言不合就耍脾气的老妈，目光颇为无奈。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魏靳拦下来了：“答应她吧。每天请医生来家里看看就行。饭你也会做，累不着蒋姨。” 陈珂无奈，只得应了她：“下午我让蒋笑来陪你。” 老妈点头：“行，你去吧。赶紧吃点饭，复习复习。考完试我还得参加你兄妹俩的家长会。” 陈珂犹豫一下，弯腰在老妈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温柔却又狭促的吻，转身就走。 这家米线店是陈珂和蒋笑在某一学期的暑假，逛街时偶然发现的。 店内装潢以原木为主，走的是清新原始风。而且味道偏麻辣，很符合兄妹二人的口味。后来陈珂带着荀天澈和李十海去了几次，此后几人没事就去，早就和店主打成一片。 陈珂前脚刚进门，就看见店长坐在门口乘凉：“大珂来了啊，小天他们都进去了。呦，还带了新朋友啊。” 店长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孩，性格却跟个男生一般豪爽。 陈珂点头：“这是魏靳。” 店长姐姐笑着点点头：“进去吧。” 走到那里头中等的小包间后，荀天澈吹了声哨：“说曹操曹操到。” 陈珂坐下来，平静的看着他：“我怎么了？” “说你以前上幼儿园是怎么把小女生给欺负哭的。” 说着，几人笑着，侯然拍了拍魏靳的肩：“这家伙才气人呢。以前过六一，小学女生被要求表演节目，小姑娘都爱美，化了妆，你们猜魏靳那天进班第一句话是啥？” 吴梵笑了半天，接道：“老师!班级里进猴子了！” 李十海一个没绷住，把水洒了一身，魏靳捂着脸：“我操家门不幸交上你们这种朋友。” 几人笑的更欢，就连陈珂也笑了好一会儿。 魏靳偷偷勾着他的拉链小声道：“我跟你说，猴子小时候天天尿床，放幼儿园的被褥都是一天一换的。” 陈珂眼底笑意更浓，道：“荀天澈小时候进错过厕所，就因为这事，他在班里有一阵都没朋友。” 魏靳无声的哈哈两声，旁边被吐槽的侯然大声道：“魏靳！你又在说我坏话!” 魏靳悠悠转过头，轻蔑道：“说你以前尿床的事吗？” 侯然撸起袖子就上去干，惹得屋里一阵大笑。 陈珂坐在这几个人之中，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随意的翻着手机。 什么也看不进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陈珂的性格突然变得乖戾古怪。 变得更加寡言少语，独立独行，性情暴躁乖戾…… 魏靳轻轻撞了陈珂一下，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递给他：你出不出去？ 陈珂把手机递回去，低声道：“去哪？” 魏靳所问非所答：“去了就知道。走不？” 陈珂看了看周围有些喝大的荀天澈等人，干脆的站起来：“走。” 侯然大声道：“哎，大珂你俩干什么去!我说你俩……” 荀天澈笑着打断他的话：“猴子你可别说了。自从他俩做了同桌，我就被冷落了。你说说，这俩人上个厕所都得一起。啧。” 吴梵赶忙接道：“我看多半是魏靳强拉着大珂的。” 李十海晃了晃头：“我以为魏靳是个青铜，谁知道他是个王者……伤心。再来吹一瓶!左右明天不上课!” 陈珂扶了一下摇摇欲坠的酒瓶，颇为无奈：“你们喝成这样待会回去怎么跟爹妈交代？” 荀天澈摇摇手：“没事，我妈去我小姨家了。他们可以去我家。哎大珂，你俩去哪儿？” 魏靳把手一拍：“问问问问什么问!你们几个喝成这德行还想跟着去看书？到时候眼前都是小星星吧!” 陈珂笑了一下：“走吧。有事打电话，账结完了。” 说着，他酒瓶放到地上，跟着魏靳便出了这家店。 十一章 陈珂站在魏靳身后，在他面前是一座保留着原始气息的二层楼的木屋。 算不上完全的木屋。 外面的红褐色墙壁爬满了常青藤。硕大绿油油的叶子将红墙白瓦覆盖住。风一袭过，一排又一排的叶子如同绿色的波浪，好似波澜起伏。 陈珂环视一周，并没有发现什么牌匾之类。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盯着院里傍着一颗银杏树而搭建成的两层小木屋，心里忽然产生一种隐隐抑制不住的强烈的感觉。 好像是……来到了一个桃花源。 渔人沿溪而走，穿过桃花林，进入到桃花源。 桀骜乖戾的一匹狼，却被一束点点飘浮温暖的光带到了这里。 魏靳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糖塞进陈珂的手里，轻声道：“先保个密。吃块糖吧，西柚薄荷的。” 陈珂手指灵活将糖衣褪去，将淡粉色的硬质糖果放入嘴里。一阵酸意弥漫在舌尖，充斥在口腔里的，是属于西柚的专属苦涩。片刻后，是无穷无尽的甜蜜。 陈珂有些不解，“你不会是要把我卖了吧？” 魏靳一怔，随即笑道：“小屁孩一天还想的挺多。” 陈珂脸色一沉：“你不说我就走了。” “走吧走吧。你走的出去再说吧。”凭着这一个多月的观察，魏靳发现，自己这个小同桌有些路痴。不是完全分不出东南西北的路痴，而是那种在胡同里绕着一个巷子走半天的人。 陈珂理亏，站在原地满满的不情不愿。 魏靳丝毫不介意地拉过小同桌的手，进了那座小木屋。 陈珂隐约听见了几声奶声奶气嘹亮的犬吠声，以及锐利的猫叫声。 好像是有意配合他，陈珂刚刚进门，就被几只几周大的阿拉斯加犬的幼崽围住。 身旁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陈珂有些不知所措，而底下那几只狗宝宝却十分热情，一下一下拱着他的裤腿脚踝处。 臃肿肥胖的身材使得这几只幼崽像袖珍版的棕熊。 好像是着急了，其中一只张了张嘴，自以为十分威风的嚎了一嗓子。 魏靳咧着嘴，摩挲着下巴，忽然一昂首，淡声道：“把那个嚎的抱起来。” “……啊？” 魏靳摇摇头走上前轻柔的抱起那只吐着舌头来回转悠打旋的阿拉。 大大的棉花团被塞入陈珂怀里，他像抱着孩子一样轻轻拖着小狗崽的两只腿。 陈珂不自在的咳了一下：“这里是宠物店？” 魏靳点头，坐在大堂里扎在树干上的吊椅上，仰着头。 “不全是，宠物治疗……宠物美容……流量猫狗收容……啧，就是个大杂烩。宠物一条龙服务。你怀里那个就是前一阵刚刚接生出来的狗。” 陈珂一言难尽的看了怀里的巨婴宝宝，艰涩道：“……刚刚？” 魏靳忍着笑，点点头：“狗成长的速度很快。或许一个月后你就抱不动它了。” 怀里的阿拉汪了一声，毛茸茸的尾巴像小风扇一样，扇的陈珂耳边清凉。 两人一狗往里走了会，看见了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青年正被五六只猫猫狗狗簇拥着。 陈珂头皮一阵发麻。 从小到大，他一直以为只有名为蒋笑的生物是如此吓人的。没想到还有此等生物……要命。 青年察觉到二人的到来，转过头十分友好的笑了一下。 魏靳吹了声口哨，笑道：“你怎么还整上猫了？” 徐不凡拎开怀里孜孜不倦咬着扣子的橘猫，站起身扑了扑猫毛狗毛，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十分温柔的笑：“没办法。我太招小动物的喜爱。这都是流浪猫。除了那几只英短布偶，剩下的都是自己跑过来的。” 魏靳点点头。他忽然拍了一下陈珂的后背。 陈珂手一抖，差点摔了小阿拉。 “这是我小同桌。15岁就上了十六中。厉害吧？” 徐不凡有些惊讶，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陈珂：“现在的男生长得都这么快吗？15岁接近一米八？哇塞……幸亏我长得及时。” 陈珂有些尴尬，他不知道此时笑还是不笑，于是把脸绷得紧紧的，显得十分突兀。 徐不凡了然笑道：“进来坐吧。阿靳头一次带朋友过来。”说着，他放下猫，带着两个人来到一间小屋子。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徐不凡端着两杯果汁，放到陈珂和魏靳的面前：“喝点橙汁吧，刚才榨的。” 魏靳拿过被子，狠狠灌了一口，然后十分畅快的舒了一口气：“我又活了。” “谢谢。”陈珂喝了一口，颇为惊讶：“怎么还有薄荷味？” 徐不凡笑了一下：“个人习惯。怎么样？喝不惯的话我重新给你榨一杯。” 陈珂摇摇头：“不麻烦了。” “我叫徐不凡。叫我老徐就行。” 陈珂看着眼前的男子，周身散发着书香气息，明显就属于那种从小乖巧一路拿奖的人。但说出来的话却这么……跳脱。 魏靳一只手搭了上来，捏了捏陈珂的脸，吊儿郎当：“小朋友，看人不要看外表，谁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羊是狼？” 陈珂皱了皱眉头，却没有挣脱束缚。 徐不凡看着魏靳，眉目间带着一点挑衅。 “你怀里这只阿拉是前几天刚刚出生的。它……从来不让我抱。”徐不凡看着这只狗，目光里掺杂着让陈珂察觉的……嫉妒。 陈珂试图将狗扒下来，却怎么也扒不动，阿拉的两只狗爪子紧紧的勾住陈珂，宁死不屈。 最后挣扎了几下后，陈珂彻底放弃了，低声骂一句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 旁边魏靳笑开了花：“你别动，我拍几张照片！哈哈哈哈!” 陈珂瞪着他，魏靳不为所动拿着手机换了几个位置后，心满意足的舒了一口气：“还挺上镜。” 陈珂气结。 徐不凡又给自己到了一杯果汁，坐在单人沙发上，眯着眼睛：“你今天怎么想到来我这儿了？大少爷你是不是又惹祸了？你看看，你妈一不在家你就作妖。你说你以后了怎么办？” “凉拌。”魏靳扔过去一只抱枕，“你金屋藏娇了不让我来！我这叫顺道路过顺便关爱空巢老人知道吗!” 徐不凡眯着眼睛看了魏靳好一会，忽然道：“哦，我还以为你特地带了相好来看我。” 陈珂冷不丁被呛了几下，自觉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便拖着阿拉往外走去：“我出去待一会。” 魏靳点点头，看着门被关上后，恶狠狠道：“你他妈嘴不欠儿能咋的!” 徐不凡笑的安详：“能死。我没说错吧，你看看你看人家的目光!换谁谁看不出来!……魏靳你行啊。” “谢谢夸奖……我□□有这么明显？”那天吴梵也这么问我来着。 徐不凡十分配合的摇摇头：“只有我们这种玻璃心的孩子才看得出来。说吧少年，你是不是还没跟人家说呢吧。” 魏靳点点头：“我不敢说。” 徐不凡有些惊讶：“你还有不敢的啊？我以为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的呢。” “怎么说呢……他有些偏激。” “偏激？是指抑郁症之类的？” 魏靳点头：“抑郁起来就变了，就跟那种古代暴君似的，太吓人了。要么就跟个人格分裂似的想不开。哎呦喂你可不知道我天天活在崩溃的边缘。” 徐不凡瞧了瞧魏靳有些圆润的下巴，不忍拆穿：“所以你带他过来了？” 魏靳扬了扬下巴：“可不嘛！再说了……他也不是那种出不来的人。他……总的来说——还是挺上进的。第一可不是跟你吹的。” 徐不凡点点头：“那还行，还有救。我猜猜，他家里情况一定很复杂，八九不离十就是父母离异造成的。” “他十岁时没他爹妈就离了。妈也挺不容易的，拉扯俩孩子，还一身病。我小同桌出息，多才多艺……就是脾气不太好。好几把你就差点看不见我了。” “怪不得。家里压力这么大，作为孩子或多或少有些阴暗心理。那他妈妈现在如何？” 魏靳忽然沉默下来。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此时的想法，可能有些不应该。 半晌，他道：“心脏不好，做过几次手术，前天做完一场，今天非要出院。……我觉得吧，她可能是活不了多久。……我这话就说说，你别当真，毕竟这话听着不太吉利。” 徐不凡了解的点点头：“明白。陈珂这样的情况也用不着住院治疗。他这样，家庭原因有一些，生活压力也有一些，但大多数还是他自己的心理负担太重。可能是从小就憋着，有些自闭。” 魏靳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知道了。哦对了，你能把那只狗抱下来吗？万一尿了怎么整？” 徐不凡笑了一下：“可以。到时候你俩把狗抱走吧。” 出去溜达一圈的陈珂推开门，闻言问道：“把什么抱走？” 魏靳指了指怀里的大毛团，道：“这只阿拉犬，徐不凡说送你了。” 陈珂皱了皱眉：“不好吧……我搁哪养？” “阿姨明天不是出院吗？你给她养只狗，也不至于你和笑儿上学，她坐在家里想着你俩。” 陈珂仔细想了一下，点点头：“行吧。谢谢老徐了。你这房子挺漂亮的。” 徐不凡颔首：“是吧？我设计的。装修也没费多少钱。我感觉挺好的，魏靳这小子非说这里像个原始人部落。” 魏靳在奋起的边缘抵抗：“不像吗！我都没见过这么装修的!” 陈珂揉了揉头：“你别说了。你除了捯饬自己在行外，你剩余的审美都让狗吃了。” 魏靳虎着脸，阴恻恻的盯着陈珂。半晌后，他说：“我决定了。” “什么？” “这只阿拉就叫二珂。” 陈珂一个巴掌拍过去：“滚。” 徐不凡在旁边笑着：“啧，你小子也有今天。” 魏靳毫不示弱反击：“徐爷爷!你下半辈子只能和猫狗一起过了。” “我怕什么，左右孙子都有了。” 魏靳气结，内心抑郁不已，忽然一阵铃声想起来。 “喂？” “靳哥哥，你跟我哥在一起吗？” 魏靳看了一眼旁边的陈珂，比口型：笑儿。 陈珂伸手接过电话：“怎么了？” 蒋笑有些激动：“妈现在就要出院!” 陈珂皱着眉，好一会儿没说话。 魏靳接过话，道：“你先等着，我俩一会就到了。” 陈珂不解，魏靳淡淡道：“顺着一点你妈。反正医生可以随时到家。” 到了医院后，两人兵分两路，魏靳去帮蒋笑收拾东西，陈珂去办理出院手续。 辗转折腾一下午，回到家时，天已接近黄昏。 红黄相接的云霞布满了天边，归巢的群鸟的影子，投到地面上。 好似……在宣告着什么事情的结束。 忙忙碌碌安定下来，饭菜上桌时，天边正好悬着一记光明。 陈珂从冰箱里取出四瓶果汁，放在桌子上。 老妈坐在椅子上，目光只盯着陈珂。 魏靳坐在最角落里，旁边空出一个位置。此时他出奇的少语，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陈珂坐在座位上，给蒋笑和老妈各盛了一碗饭，又递给魏靳一只碗。 魏靳挑着眉：“哇，就不能帮帮我吗？” 陈珂：“你是老弱病残吗？” 魏靳啧了一声：“陈珂，我发现你这个人，嘴挺毒。” 陈珂笑笑，给他盛了一碗饭。 一个餐桌上，人人各有各的想法。陈珂只觉得，这顿饭有些难以下咽。 匆匆过了二十分钟，陈珂陪着老妈在阳台上聊着天，魏靳也不避嫌，也抱着小板凳坐在一旁，此外还有一旁默默背书的蒋笑。 “这一次住院住的可真是够够的了。我天天想回家。” “这不是回来了吗，回家后想做什么做什么，跟楼下老太太打仗我也不拦着您。”陈珂低着头，削着一个苹果。 魏靳笑道，眼睛眯成月牙状：“挺好的，到时候你把二珂一放，打遍天下无敌手。谁还敢说一句？是吧。” 陈珂手一顿：“是，你到时候再往那一站，就成了收老年保护费的了。那到时候成，你干脆住林煜那吧。” 老妈和蒋笑笑了一会儿，蒋笑道：“哥你可真坏。” “哦，还把你忘了。笑儿你到时候穿一件皮夹克，腰间别个喇叭，站那一喊，威慑力十足。” 魏靳拍了他一下：“那你呢？” 陈珂把苹果递给老妈，收了果皮和刀，缓缓道：“我啊——我们家最后一点脸面全靠我撑着呢。” “咦，小同桌你脸可真大！” 十二章 小同桌…… 陈珂额头上几根青筋凸起，咬牙声隐隐回响。 没脸没皮，不知羞，不正经。 许是心情好，陈珂恶狠狠瞪了魏靳几眼便完事了：“你等着!哪天非找个没人没监控的地揍你一顿。” 魏靳抱抱肩：“啊！我好怕!” 陈珂被气乐了，指着魏靳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妈啃苹果的速度明显是练过。拳头大的苹果不一会就被啃完了。 蒋笑用湿巾给老妈擦了嘴。 老妈慢慢悠悠站起身，笑眯眯道：“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老姑娘，你跟妈回屋吧。” 蒋笑掺着老妈的胳膊，回头冲着陈珂扮了个鬼脸：“提前晚安。” 陈珂把阳台周围打扫一遍，有了魏靳这个免费的苦工，果然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说话都硬气了。 魏靳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本英语书，陈珂坐在书桌前，做着卷子。 魏靳虽拿着书，但眼睛却偷偷瞟着陈珂。 少年的脸庞完全未成熟，魏靳偷偷打量着小同桌的侧颜，本偏凶恶冷酷的长相，却硬生生的让这一副金丝框架的眼镜，冲淡了几分戾气。浅淡的灯光映在眉眼处……魏靳忽然呼吸一窒。 感受到某道炙热的目光，陈珂抬头，与魏靳对上目光。 “……你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看书。” 陈珂抬抬眉，眼睛看了看那英语书，道：“我卷子都快做完一套了，你书还没翻页。……脑子里是不是有小姑娘了？” 魏靳一时嘴快：“未必是小姑娘啊。” 气氛一时凝固。陈珂静静凝视着魏靳，一言不发。 而魏靳此时却恨不得给自己扇一巴掌，他不敢确定，陈珂是否反感这种事。 “我卷子还剩两道题了，你自己玩吧。”陈珂转过身，看不出情绪。 魏靳想着，自己可能高估小同桌了。 被高估的小同桌此时算着最后一道题。表面上如此，心里思绪万千，此刻都被囫囵的缠在一起。 如果说他不明白魏靳话里的意思，这一切都还好说的很多。 可世界就是这般好巧不巧。 一匹桀骜不驯的孤狼，内心惶恐百般，此时此刻却在一个山洞里遇见了一个同类。 好巧，我也喜欢同类。 陈珂深深吐出一口气，扣上笔帽，去了厨房拿了两瓶娃哈哈。 他将吸管插进去，递给魏靳：“喝吗？” 背单词背到昏昏欲睡的魏靳瞬间清醒：“喝!小可爱你可真可爱!” 陈珂面无表情，坐在床上缓缓舒了一口气：“你再说一句我就弄死你。你信吗？” 魏靳尴尬的笑笑，然后又停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么。 发现自己这种傻逼性质。魏靳叹了口气。 陈珂慢慢悠悠的从桌子上随便抽了一本书，翻来看。 此时房间门是关着的，灰色的窗帘将屋内与外界隔绝。 清冷的灯光将二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小小的二珂窝在小垫子上，呼呼睡着。 二人谁也没说话，房间内只有书页翻过时清脆的声音。 十二点五十。 陈珂依靠在床头，手里换了一本书，仍孜孜不倦的读着。 “我操……陈珂我真是佩服死你了。” 陈珂的目光没有转移，而是声音低低的问道：“嗯？” “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困？我这都睡了一觉!” 陈珂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蓝色大海的表，果然，快一点了。 “没办法，睡不着。” 魏靳一激灵坐起来，把书从陈珂手里抽走，硬生生的把陈珂按回被窝里，关了台灯，恶狠狠道：“快快快睡觉!” 陈珂无奈：“真睡不着。” “我给你唱歌。……不错，可以可以。”魏靳自言自语着，忽然一拍巴掌：“来吧，小可爱今儿哥哥给你唱个摇篮曲。” “……啊？你，给我唱？”陈珂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操这半夜了你要扰民吗？” 魏靳拍了他一下：“想什么!低估我了吧!想当年我也是我们小区歌王呢!” “好汉不提当年勇。……算了你唱吧。” 陈珂不在挣扎，魏靳更心满意足，低低浅唱着一支童谣。 陈珂闭上眼睛，一时间所有疲惫全都涌上来…… 真他妈的……该死的，好听。 困意席卷而来，瞬间侵蚀着陈珂的大脑。 再醒来，已然是上午十点多。 陈珂是被痒醒的。他睁开眼就看见魏靳拿着一根细软细软轻柔的羽毛在他鼻子下来回扫。 瞧见自己醒了，这人都不带脸红一下的。“你干什么？” 魏靳往后一靠，双眼笑成月牙状：“呀呀呀，昨晚熬夜熬的吧。看看你这黑眼圈，哎呦喂我说陈珂呀，你也不小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你看看你，天天熬夜，有什么用？你才多大呀，马上16了……”话至此，魏靳忽然停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陈珂只见他低着头，轻轻一笑。 “你说吧，你是不是和楼下大妈聊天去了？”陈珂利索的起床，将被褥叠起来，揉着眼睛问道。 魏靳点点头，继续把话说完：“你说你都快16了，正是长个的时候。你要再这么熬夜，还要不要长大个子了!” 陈珂盯着魏靳，刚想要发作，可双眼刚刚一接触对方那双带着小星星的眼镜，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于是嘴角便不自觉的上扬：“……完了。” “什么完了？” “我完了。” 魏靳一愣：“你怎么完了？” 陈珂言辞正色道：“你的傻叉性质传染给我了。” “哎呦！那不正好!” 陈珂笑着怼了他一拳，走到客厅里发现只有自己和魏靳两个人在家。 他打开冰箱门，拿出一袋面包啃起来：“我妈和笑儿呢？” 魏靳从卧室里走出来：“出去了。还把二珂带走了。说是……买装备。” 陈珂低头吃着面包，轻轻的笑：“她俩可真是的。待会去图书馆吧。” 魏靳点头：“行啊，我不惧！” 傍晚，在图书馆泡一天的魏靳揉着脖子嚷嚷道：“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一次为考试这么认真的复习。我明天要是考不好真是对不起我自己。” 魏靳说着，头磕上了门。 紧接着，陈珂淡然的捂住耳朵，尽可能的抵挡尖叫音浪的攻击。 “我操！疼疼疼……” 魏靳捂着额头，在原地来回的转圈圈。周围的人不少停下来观望。 陈珂觉得自己像一个马戏团的驯兽人。 “别嚎了。我带你去诊所看一下。”说着，便不由分说拉着魏靳去了一家私人诊所。 一路上，魏靳的惨叫连绵不绝。陈珂有些烦，十分不耐烦：“再嚎一句晚上你甭吃饭了。” 魏靳捂着嘴一停，随即小声哼哼：“真的疼。” 陈珂也停了下来，仔仔细细的看着额角处小小淤痕，有些无语：“大夫说就破了皮，没什么大碍。” 魏靳有些抓狂：“明天就考试了！我的头现在很珍贵！” 陈珂点点头，伸出右手在魏靳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儿：“好了，平衡了。你可以闭嘴了。” 魏靳有些惊讶的立在原地喃喃自语道：“我操，小同桌你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第二日，魏靳在陈珂的陈氏起床法吵醒。 凌晨五点，魏靳顶着鸡窝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在他面前来来回回推桌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见魏靳醒了，陈珂一挑眉，挑衅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魏靳砸过去一个枕头：“我操——你大爷!你他妈有病啊!这他妈几点！五点！” 陈珂笑了一下：“行了，你继续睡吧。反正八点开始考试。” 魏靳有些抓狂：“我操！小同桌你这么狂妄你妈你妹你邻居不捶你吗？” 陈珂倚在椅子上，眉眼清冷：“别这样看着我。她俩昨天去了我外婆家。而且这个点我楼上楼下前后左右的邻居都出去晨练了。大少爷，没有人和你一样天天睡觉。” 魏靳把头用被子一蒙，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不管！我就要睡！” “行吧，七点叫你。你早上要吃什么？” “三明治……要板筋的。” 陈珂耸耸肩，拿了语文书坐在一旁：“行吧。你继续睡。” 魏靳做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梦。 办公室里，老张拿着一张卷子，在魏靳面前来来回回的走，边走边叹气：“你说你，这么简单的题都能错。我简直怀疑你中考是不是作弊了啊！你说，这次题，哪个不是送分题！就差把答案贴你脸上让你抄了!你居然能不及格!你长个什么脑袋!啊!？” 魏靳闻言，满脸不可思议抬起头：“不可能!我从小到大就没有一次不及格!老师你肯定弄错了!” 老张把卷子一甩：“你自己看!你……我都不想说些什么了!你再说说你，今天早上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 老张脸一板：“你居然还有脸问!你说说!学校明确禁止了不准在班级里吃东西!你说你没吃早饭你悄悄吃吧，啊，你还大摇大摆在操场上吃！你这不往枪口上撞吗!” 魏靳的脸皱在一起：“我没有……” 老张眼睛瞪大，盯着他手里：“你没有泥手里拿的是什么!人类排出来的垃圾吗!” 忽然，魏靳问道自己手里一阵阵香气，他一低头，猛然发现自己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冒着热气的三明治，居然还是板筋带煎蛋的！ “我没有！……” 嘭! 陈珂捂着脑袋，脸色阴沉的盯着魏靳：“你干什么!被狗撵了!” 魏靳劫后重生般喘着粗气：“我就知道是梦……操！吓死我了。” “什么梦？” “我梦见我考试不及格……不说了。哎什么那么香？” 陈珂把盘子往他面前一递：“你要的三明治。” 魏靳肉眼可见眼皮跳一下，支支吾吾半天。陈珂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了？不是你自己要吃的吗？” 魏靳连忙接过盘子，三两下把三明治塞到嘴里，咽了下去：“好吃。真香。” 陈珂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俩人往学校走到了班级后，荀天澈侯然还有李十海凑了过来：“复习的咋样啊？” 陈珂点点头，淡声道：“你们几个前天喝多了，去的哪？” 荀天澈一脸哀恸，指着自己：“我家。我很后悔。这俩太不是个东西了。要不是我反应迅速，我们仨基本就没了。” 魏靳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 陈珂点点头：“没事就不用说了。到点了，去考场吧。” 十三章 语文作为第一科考试科目，八点准时开始。 监考老师把卷子发了下去后，陈珂开始审题。 期中考试的题都是十六中联合其他两所重点高中一起出的题。说白了，就是三校联考，最后出来的排名也是根据三所学校实际情况排列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考试逐渐接近尾声。 考完这一天的最后一科，陈珂坐在座位上收拾着书包。 旁边有个女生小声道：“他就是陈珂？” 另一个女生小声道：“是。超有型是不是？他原来在我们学校超级受欢迎!小哥哥太高冷了!” “天哪从来没想过我的高中同学还有颜值高的不要不要的!” “哎对了，魏靳也在A班啊！他长得太撩了!我有一次和他对视，哦心脏暴击！” 说话那个女生说着，做了一个用拳头捶击胸口的动作。 陈珂用余光瞟着，有些不理解现在女生的思维。 此时，魏靳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笑眯眯的跟周围人打招呼。 他走到陈珂桌子前，单手撑着桌子，含着笑：“快快快，我感觉我今天超级nice!” 陈珂抬头，冷不丁和魏靳以鼻尖相对，他听到了后面女生一声吸气和十分压抑的尖叫，他往后退了一下，皱着眉：“考试挂不了了？” 魏靳激动的点点头：“梦都是反的！哈！我就知道早上那个梦不可能实现。哎晚上吃什么？你做吗还是出去吃？笑儿和姨回来吗？” 后面那几个女生偷偷笑了一声，陈珂知道现在女生的爱好，颇为头疼揉了揉脑袋：“家里还有几袋速冻饺子……吃那个吧。” 魏靳不动声色看了那几个女生，有些兴致不高：“哦。那走吧？” 陈珂点头，把书包抡在肩上，率先出了考场。 老妈来了个电话。陈珂有些惊讶，接起了电话：“妈，怎么了？” 老妈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我在小天妈妈这待会儿，笑笑今天我让她住校了。所以你和阿靳就在外面吃吧。” 陈珂叹了口气：“行吧，那我把二珂带回家吧？” “不用，我把狗送回家了，你记得喂它。” 老妈的声音带着生气，不复前一阵的病恹恹。 挂了电话，陈珂加快了速度。魏靳小跑跟在他身边：“怎么着？” “走吧，把书包扔家，出去吃吧。” 魏靳眯着眼睛笑的灿烂：“呦！小同桌，今儿吃什么？咱要不把二珂带出来一起啊？” 陈珂瞪了他一眼道：“你吃西北风吧。” “这才十月多，哪来的西北风？” 陈珂忽然感到无力，他沉默一下，道：“你想吃什么就去吧。” 魏靳眼睛眯成一道缝，透漏出闪闪发光的眸光：“吃豆沙饼吧。桥东有一家饼店，超级好吃，他们家还有奶茶豆浆。” 陈珂对甜食不太感兴趣，很少吃这些东西，不过魏靳兴致勃勃，他也带了些好奇。 “走吧。” 二人把书包当回家，迎着小暖风，慢慢悠悠走到桥东这家店。 “两份豆沙饼，两份红豆包……珂儿，你吃什么口味的？” “跟你一样。” 魏靳点点头，嘴角的笑没收回去，又继续点餐：“两份菠萝包还有两杯红豆豆浆。谢谢。” 陈珂挑着眉道：“你点这么多，吃的完吗？” “吃的完。相信我。” 陈珂笑了一下，没在多说什么。 约摸过了五分钟，一个个精致的小碟子被放在二人中间，那上面盛着各种各样的饼，金黄色的豆皮还冒着热气，魏靳连忙抓了一个，不断吹着热气。 金黄的外皮包裹着里面香甜的豆沙，香气扑鼻。 陈珂拿起一个，小口咬了一口，突然发现意外的好吃，便也敞怀大吃。 红豆包香甜软糯，配上一杯奶茶，简直暖到人的心尖儿上。 饭后，魏靳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笑眯眯的看着陈珂：“珂儿，待会回家还是出去？” 陈珂少有吃的这么多，他喝了一口奶茶润嗓子：“去……老徐那儿吧。” 即使到了晚上，徐不凡这座二层小楼依旧灯火通明。陈珂离得远远的，隐隐约约看见顶层阁楼上有个人影在望过来。 他从兜里取出眼镜带上，看清了那是徐不凡在招手。 魏靳把手举高高的，摇了摇，笑着对陈珂说：“哎早知道就不吃饭了。老徐做的饭可好吃了。” 陈珂狭促笑了一下：“魏靳，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让你怎么叫我哥哥。” “……”陈珂有些僵，心里骂了自己几句没事找事。 魏靳笑声笑着，伸出手揉着陈珂的头：“开玩笑呢。” 陈珂垂着眼眸，神色隐晦：“别碰我。再碰一下就把你手打折。” 魏靳脸上笑意渐浓，把手从陈珂的头上挪开，压低声音不动声色道：“你猜老徐多大？” 陈珂板着脸，显得十分严肃凶狠，声音却与外形十分不符。魏靳又是一阵傻乐。 “老徐……看样子不上学了。应该二十多了吧。” 魏靳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这么说。” 陈珂不解：“你笑什么？” 魏靳指了指走出来的徐不凡，道：“他，十九岁，Z大中文系大一。自学心理学。他现在放假呢。” 陈珂默默远离魏靳：“你十九岁大概还在上高中。而我十九岁上大学了。” 魏靳笑容僵硬：“你厉害行了吧!幼稚鬼。” 陈珂往前走，见魏靳如此，心情颇好，因此声音也懒洋洋的：“我才十五周岁。准确来说，我周岁生日还没过呢。刚刚踏入青少年行列不久。您多见谅。” 魏靳此时此刻，深深感受到了来自生活的恶意。 徐不凡迎面走来，陈珂和他打了招呼：“晚上好。” 徐不凡回笑：“晚上好。”他注意到了背后面容僵硬的魏靳，纳闷道：“他怎么了？” 陈珂无所谓的跟徐不凡走在前面，无所谓道：“嫌自己笨。郁闷呢吧。” 徐不凡笑笑，回头笑着挑衅看了魏靳一眼，成功博取了魏妈妈的一记白眼。 夜晚是云城最热闹的时候，此处也不外乎。 不知这是不是陈珂自带特殊体质，一进屋，便招来了许多的猫猫狗狗，或大或小，甚至有的直接张嘴轻轻撕咬着陈珂的校服裤腿。 少年没有第一次的抗拒，坐在原地，手里抱了一只柴犬和一只英短。 眼角没了往日的乖戾和嚣张，此时此刻，坐在地上这个大男孩，满腔温柔化成了眼底的一汪春水。 徐不凡拦住了欲上前的魏靳，把他拉到了一旁。 “你俩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明天不考试吗？不需要复习？” 魏靳一撇嘴：“他自己提的。再说了……人家脑霸用复习吗？哪像我，考不好还要挨打，我一天天容易吗？” 徐不凡极力憋笑：“怎么，你开始对世界有怨言了吗？” “我哪敢啊，万一谁一不高兴，我又得留级。哎老徐，17岁上高一很特殊嘛？不特殊好吗!”魏靳一拍腿，大喝一声，吓退了一众猫狗。 徐不凡没接话，他突然发现魏靳开始自言自语：“晚上一年学怎么了？你们上学早了不起呗。想想我这么聪明的脑子居然要跟你们这种小屁孩在一起学习，真是屈才了……” 徐不凡无声笑着，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肚子，轻悄悄地走到陈珂旁边。 陈珂看到来人后，少有笑的灿烂：“你这里挺好的。” 徐不凡伸出手揉了揉他怀里那只柴犬，道：“你们今天考试，觉得怎么样？” “还可以，题目不难。” 徐不凡点点头，回头指了指魏靳：“他今天是怎么回事？” 陈珂闻言，低头狡黠一笑：“自讨没趣。活该。……我听他说你今年才19。” “对，你以为我多大？” 陈珂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二十出头那样吧。” 徐不凡笑着：“我是该说我长得老还是气质成熟？” 陈珂低着头，没说话。 “听阿靳说，你还有个妹妹。放假的时候可以带她过来。小女生都喜欢猫猫狗狗的吧。” “好。”一晌过后，陈珂又恢复原状，低头沉默不语。 在这里待了好一阵，陈珂忽然感觉头上一重，魏靳把下巴压了上来：“小可爱，回家复习吧。” 陈珂头向下一闪，和魏靳对视：“几点了？” 此时，徐不凡的声音插了进来：“七点了。” 陈珂点头，解开手机，看见了荀天澈发的几条消息。 帅气威武天：大佬，嘛呢，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 珂。：和魏靳在外面待了会儿。怎么了？ 帅气威武天：……大佬，你实话跟我说，你俩是不是……？？是吗！（吃瓜表情） 珂。：咱俩打一架吧。 帅气威武天：别别别!我错了! 珂。：你什么事？ 帅气威武天：哦，是这样。蒋姨来我家了，是这样你知道。然后她和我妈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我的考试。后来我妈就把我撵出来，理由是让我来找你复习。（我操？）让我住在你家，蒋姨就不回去了。 陈珂单腿撑着胳膊，右手迅速打字：所以？ 荀天澈猛的甩过来一堆咆哮表情包：所以我在你家楼下已经等了近一个点儿了! 陈珂一愣，猛一抬头，额头光荣负伤。 “魏靳!你凑过来干什么!”饶是陈珂，也耐不住魏靳这一撞，捂着额头压低声音咆哮。 魏靳双手捂着额头，在原地转悠：“操！！！疼疼疼……哎呦我明天还考试啊！撞坏了怎么办……” 徐不凡终于忍不住，弯下腰不停地笑。 陈珂冷眼相看：“我走了。”接着语气有些僵硬对徐不凡道：“家里来人了。改日见。” 徐不凡点点头，笑着：“再见。” 陈珂站起身扑去身上的毛，大步流星跨向门外。 等人走了二百多米，身影越来越小时，魏靳连忙追了上去。 “你反应够慢的。”陈珂左眼皮微抬，语气嘲讽。 魏靳一手拉着陈珂的袖子，一手拍着胸口气喘吁吁：“你怎么走了？” “荀天澈来了。在楼下等了一个小时。” 魏靳喘着气挤出力气笑了一下：“这个傻叉。” 荀天澈看见不远处迎面走来的两个人，一个脸色低沉，一个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小看了魏靳。不知道是陈珂的忍耐力有了惊奇的进步还是魏靳命大没被打死。 “大佬，你再不来我就要饿死街头了。我跟你说，我妈连饭都不给我吃，我兜里除了书什么也没有了!” 魏靳躲在陈珂身后还露出半个脑袋，他探出头，毫不留情嘲笑道：“哈--哈--” 陈珂扭头看了他一眼，骂道：“神经病吗？” “是啊。” 荀天澈已经无力吐槽，捂着肚子苦苦哀求：“珂哥，快，叫你爸爸都行，快给我口饭吃。” 陈珂看了荀天澈一眼，什么也不说，率先进了楼。 留下荀天澈有气无力的和魏靳一起爬楼梯。 荀天澈想起什么事，小声问魏靳：“老魏，问你点事。” “奏。” 荀天澈瞪了他一眼，道：“你俩怎么天天在一起？” “同居。”魏靳有些心虚。自己怕是要死在这里。 同居？荀天澈嘴微张着，喃喃道：“陈珂这个孙子，居然不承认。” 虽然声音小，但魏靳还是听到了，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一股莫名喜悦染上眉梢：“你说什么？” 荀天澈尴尬道：“没事没事。” 魏靳笑了一下，跟着荀天澈进了屋子。 十四章 陈珂在厨房里热着锅，魏靳和荀天澈两人懒洋洋依靠在沙发上，二珂趴在魏靳肚子上呼呼睡着。 荀天澈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直到厨房里传来响声，他才开口道：“我总感觉蒋姨这次出院，有些牵强。” 魏靳双手揪着二珂的耳朵，闻言手一顿，低声道：“有什么牵强？” 荀天澈低头，挠了挠头，为难道：“她这次好的太快了。就，就是我觉得有些不正常。我记得我妈说过，蒋姨的病挺难治，要真治好了，怎么也得几十万。你虽然刚认识大珂，但也了解了他家情况……你觉得可能吗？” 魏靳笑了一下，摇摇头。“你都看得出来，陈珂怎么会看不出来？” 荀天澈的脸皱巴成一团：“不是，关键是今天我妈把我撵出来，我觉得她俩肯定有什么事要背着我说，肯定怕我听到了告诉大珂。” 魏靳失笑：“你这是纠结你妈把你赶出来还是在担心大珂？” “都有。” 魏靳愕然于荀天澈的直爽，毫不吝啬的给他一个大拇指。 “我觉得今天蒋姨那个状态不像是去单纯叙旧的。” “我隔着远，没听清楚几个字，隐隐约约听见了，却又不是什么好话。” 魏靳垂眸，脑子里思绪翻涌，他想了一下，说：“哥们，这话以后还是少在这里说，少和别人说。我知道你这是为大珂好。到现在问题是，你和我都无能为力。” 荀天澈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毕竟也是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做了这么多年的母亲。如果蒋姨真的知道自己的情况，她一定会自己料理好一切事情。” 荀天澈不可置否点点头：“我发现你这个人正经起来逻辑神他妈清晰。” 魏靳抱着小阿拉坐起来，颇为无奈：“神……他妈……什么？” “清晰。” “我说，荀天澈你好歹也是重点高中重点班的同学，用词能准确点吗？我这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荀天澈敷衍点点头。 一阵飘香从厨房传来，荀天澈眼睛一亮，屁颠屁颠的过去：“哇!黄金蛋炒饭!” “慢点!别把碗摔了。” 陈珂从厨房里走出来，随手理了理摘围裙时弄乱的发型。坐在魏靳身边，却小心翼翼的抱起二珂放在自己腿上。 魏靳眉毛一挑：“啧。” 陈珂转过头，“你又怎么了？” 魏靳笑道：“没事。明天还有几科？” “忘了。反正明天就考完了。” 十六中这次考试，把很多学科合卷，因此也省了不少时间。 傍晚，三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各执一本教科书和笔记，慢慢啃着。 陈珂把客厅的灯调成护眼色，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稀碎的前额，勾勒了一副少年相。 ……一旁的荀天澈打着瞌睡。魏靳偷偷怼了一下陈珂的胳膊，指着荀天澈，小声道：“你信不信这货明天就得哭死？他这篇我记得一直没背下来。” 不得不说，有时候魏靳的话十分准。 第二天考完全部科目后，荀天澈顶着丧如考妣的脸从考场出来，回到班级。 侯然大笑：“哎我去，澈哥你今天真不错。这表情，有故事啊!” 荀天澈无力摆摆手：“别说话。让我缓一会。” 此时李十海也凑过来：“你昨天跟俩大佬复习啊，不至于吧。” “别提，一提我就生气。我背资料背着背着就睡着了，他们俩居然没有一个喊我！” 侯然和李十海一顿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靳凑过来，无奈叹息道：“我们叫了。可你睡得太死了，我们俩差点被楼下老奶奶投诉。” 荀天澈睁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看的魏靳一哆嗦：“哎呦，我不说了不说了。” 陈珂看了一眼门口，及时把魏靳拽回座位。下一秒，老张拿着一打卷子，神情严肃走进来。 “李十海!侯然!还有荀天澈!你们三个给我到门口站着!” 班级里顿时哄然笑作一团，老张拍拍黑板：“都笑什么!不想想自己考多少分!” 顿时，高一A班鸦雀无声。 老张打开那一打卷子，清了清嗓子，扯着嗓门喊：“目前出来了语文分数。咱把卷子念下分，然后发下去就放学。” 魏靳叹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有些绝望：“一样的套路……” 全班几十个人，念分用了一两分钟。 听了那么多人的分数，陈珂皱了皱眉，还没到自己的。 “魏靳，129……” 班级里响起一阵吸冷气声。陈珂趴在桌子上，颇为惊讶一挑眼眉。 哎呦不错哦。 老张又念了几个名，分数也挺高。 “陈珂……”老张顿了一下，陈珂皱着眉，陈珂，陈珂什么？陈珂怎么了？ “141……!” 陈珂手里转着笔顿时停了下来。很惊讶，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他觉得自己语文能考高分，却没想过一下这么高。 有些高兴。 老张的语调里带着明显的愉悦，他把卷子整理整理，又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小条，写在黑板上。 魏靳抬头一看，禁不住双眼冒星脑子打旋。他憋着情绪，忍着声音：“这特么是考的有多垃圾留这么多作业!？” 陈珂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趴在桌子上双眼放空。 这次考试过后，学校格外体谅，放了两天的假期。 考完试当晚，荀天澈边写作业边给自家老妈打电话：“妈，我今天回去吗？” 荀妈妈的声音略微有点怪，十分简略答道：“别回来了，我跟你蒋姨出去旅游了。” 旅游？陈珂坐在一旁一挑眉，碰了一下荀天澈。 荀天澈这头比了一个OK，继续道：“那蒋姨不跟大珂说几句吗？他语文可考了班级第一。” 在场三个人屏声敛气，听着电话那头窸窸窣窣一阵声音后，荀妈妈有些紧绷的声音响起：“行。” 陈珂接过电话，听着老妈那一头中气十足一声：“考的不错，有你妈当年风范。” 一阵酸意涌上心头，陈珂的眼圈立马泛红：“什么时候回来？” 老妈那头沉默一会，道：“你开家长会前一阵吧。你阿姨有你们班微信群。什么事我都可以看到。笑笑回来记得给她辅导辅导。这丫头最近玩野了。” 陈珂拿开电话，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行。你得跟阿姨说，荀天澈饭量这么大，她得交伙食费啊。” 荀妈妈笑着通过手机道：“行，他要是不听你话，揍就是。” 陈珂笑笑，把电话还给荀天澈，自己一个人躲在阳台里。 荀天澈对着魏靳比了个手势，指指陈珂：“你看着他。” 魏靳点头，麻溜的去到陈珂那。 一缕白烟在楼下灯光的反衬下淡淡飘散着。 魏靳坐在陈珂旁边，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塞到他嘴里，顺势抢走了左手夹着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小同桌，你知不知道未成年人不可以吸烟？” 陈珂撮了两下棒棒糖，纯奶味的。 “不知道。” 魏靳笑了一下，得意洋洋：“你看看，我就知道。” 陈珂目光落到他身上，神情不爽。 “你抽烟你家人知道吗？小同桌。” “蒋笑知道，我妈……不知道。”陈珂拿开糖，小声道：“荀天澈他们也不知道。” 魏靳迅速哦了一声，：“那这就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吗？” 陈珂一愣，反应过来后下意识道：“我去，魏靳你几岁了？幼稚吗？” “五岁。你三岁。开心吗？” “开心。” “开心就叫声哥哥听。” “滚。” 魏靳眯了一下眼睛，把腿一横，直接把陈珂围在了小角落里，十分恶霸道：“快说!不说你今天别想出去!” 陈珂彻底震惊：“你要不要脸啊魏五岁!” “脸是什么？能吃吗？能当钱用吗？不能。既然不能我要它有什么用？” 陈珂靠着墙，铁青着脸，半天没说出来话。 魏靳看着他，不知又想起了了什么，低头笑了几声，声音微不可查：“这次放过你。下把非让你叫个够。” 陈珂气结，站起来，直接绕过魏靳，颇为不爽进了卧室。 刚挂电话的荀天澈吃惊的望过来：“魏爷爷!你简直六到飞起啊！” 魏靳一挑眉：“怎么的？” “陈珂统治时代……太恐怖了。这小子太能打了。我跟大海每次二挑一，简直被吊打。” 魏靳只觉得好笑：“有点丢人。看看我，不用一兵一卒。学着点儿。” “行行行。你大爷，你厉害。” “看样子暂时没事了。” 荀天澈点点头，又听见魏靳这厮颇不要脸的说：“那就委屈委屈小爷在陪他睡一晚。” 荀天澈猛然抬头：“我操!你说什么!” 魏靳笑盈盈对上了他震惊的双眼，笑的犹如狐狸一般。“别想多。单纯就是唱个歌哄睡着。” “我……！” “你……你什么你，你就是想歪了。你看看，九年义务都不够你再来一遍。龌龊!”魏靳义正言辞，弄得荀天澈到有些不好意思。 看了看钟表，这才八点，夜还长。魏靳懒洋洋的依靠在沙发上，扩大音量，喊道：“珂儿!出来写作业!” 话音未落，房门被人粗暴打开。陈珂换了身衣服，这次是一件红色卫衣。 “闭嘴。” 魏靳一挑眉，做了一个OK。 “我们，是不是还没吃饭？”陈珂皱着眉，上半身微微依靠在门框上，询问。 荀天澈魏靳两个人十分乖巧点点头。 “走吧。出去买点菜。” 荀天澈瞪大眼睛：“晚市没有卖菜的!” “去超市。你们是吃炒菜还是火锅？” “火锅。”荀天澈立马道。 陈珂看着魏靳：“你呢？” 魏靳点点头，表示同意。 三个人合拍，立马穿好衣服，去着周围的大型超市。 走在超市里，陈珂推着小车，后面跟着荀天澈和魏靳。三个大男生长得好看，个还高，很快吸引来许多小姑娘，装作不经意路过，然后迅速拍一张照片。 帅哥是集体公有的。 荀天澈撞了一下魏靳，问：“你怎么一直没说话？” 魏靳指了指陈珂，摇摇头。 荀天澈一时无语：“我擦。你这还没追到手呢。” 魏靳一脸深意看着荀天澈，摇摇头，用手机打了几个字给他看：这你就不懂了。 “这他|妈还有技巧!？” 魏靳得意一笑：“我爸当年就是使这招追到我妈的。你别看珂儿外表这么高冷，其实那点心思都差不多。更何况还这么点儿。” 荀天澈忽然觉得自己老了。跟不上现在新新人类的思想潮流了。 陈珂推着购物车，有些茫然无措看着这周围的一切。心里自始至终有一块地方不舒坦。 他一下意识的呼唤着魏靳：“魏靳。”但没人应答。他一回头，忽然发现，荀天澈和魏靳人丢了…… 十五章 陈珂掏出手机，拨号给魏靳，“喂？” “嘛事？这么近打什么电话？” “近？那你说说你俩在那儿？” “不还搁卖调料这呢嘛？” 陈珂一时间有些无法忍受：“给你俩一分钟时间，我在零食区这。待会儿我要是看不见人，你俩就回你家住。” 魏靳有些激动：“别，马上就到。” 陈珂挂了电话，设了计时，60秒开始。 他立在一堆货架间，眼睛仔细盯着手机屏幕上变换飞快的秒表。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陈珂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觉得，这一分钟有多么漫长。 一分零一秒，陈珂按了归零。刚刚准备起身走，就看见了荀天澈气喘吁吁赶来的背影。 陈珂丹凤眼一眯：“就你？” 荀天澈脸色古怪盯着陈珂，足足半息的时间，点点头：“……那个，不用把我赶回去了吧。” 陈珂利索的转身，却和魏靳的脸一撞。 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小同桌你有点不厚道啊，还掐表。我回家了你睡得着吗？” 陈珂回头看看荀天澈，瞧见玩了这么多年的发小此时此刻瞅瞅天花板，瞅瞅地，冷然一笑。 荀天澈后背一哆嗦。 “你们两个刚刚在干什么？” “……说出来你信吗？” 陈珂脸色有些暗暗的嘲讽：“你说一下，看看我信不信。” 魏靳站在一旁，双手抱肩，察言观色。 “我俩吵架了。” “为什么吵架？三岁小孩都不吵架。” 魏靳适当插了一句：“我五岁。” 陈珂淡淡瞥了他一眼，继续道：“荀天澈你继续。” “他骂我蠢。然后我就回了一句，他又骂，我又回，然后就你打电话来才知道咱仨走散了。” 陈珂啧了一声，什么反应也没有，推着车缓慢前行：“今天你俩付账。快算算自己的钱够不够。” 魏靳站在陈珂后面，突然嘴角上扬：“啧啧啧小孩嘴真犟。今天我付钱。上个月零花钱还剩一点。” 三个人吃一顿饭。买了不少好吃的，格外的还有陈珂在气头上买的各种小零食。 回到家后，陈珂的无名火还是没有消，进了门就坐在沙发上，一边撸着二珂，一边看电视，时不时还指使着魏靳了荀天澈干活。 陈珂有些郁闷。他不知道自己心里这块愤懑是从哪里来的。但事实就是那样，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不爽，暴躁，还有恐惧一瞬间涌上心头。 不同于以往，今天他只是单纯的不开心。 一个预16岁大男孩的精神修养。 魏靳和荀天澈只能做一些小的事情，比如刷碗刷锅切菜切肉。配料什么具有高超水准的技术的活终归还是陈珂所有的。 客厅的饭桌上被安排的满满的。魏靳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你帅帅的靳：考后减压（论一个傲娇厨师的修养。） 那是海吧：！！！！卧槽!魏靳你背着我们吃独食! 猴哥：啧啧啧啧啧啧啧不要脸! 吴梵。：深夜放毒，可耻！ 荀天澈站在一旁刷朋友圈，笑到不能自已：“魏靳你这是什么人缘!哈哈哈……” 魏靳扒拉看了半天，有些无语，收起手机后感叹道：“没办法，可能是因为没有我帅嫉妒吧。你不是吗？” 荀天澈早就知道这个极度不要脸的人的德行，颇为敷衍：“是是是，天大地大你最帅。” 魏靳哼哼两声，走路带风钻进了厨房。 陈珂从碗柜里拿出一摞碗，递给魏靳：“酱料自己调。我出去一趟，你俩不用等我。先吃着吧。” 魏靳站在门口，一愣：“这么晚了，你去哪？” 陈珂皱了一下眉，魏靳立刻道：“不想说就不用说，我随便问问。” “……没什么事，就我爸刚刚给我来了消息，他在楼下广场，我去找他。” 魏靳笑了一下：“行吧，是你自己说的啊！早去早回。” 陈珂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 陈珂到了楼下，看见不远处的木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他回头看了看自家窗户，魏靳的身影闪了一下，似乎挥了挥手。 陈珂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人走过去。 陈父回头，看着陈珂，点点头：“来了。” “什么事儿？” 陈父脸上一阵尴尬：“没什么事儿。就是想看看你。坐吧。” 陈珂看了那长椅一眼，最终还是没坐下去：“站着说就行。” “我听说你妈妈病了。心脏病吗？” 陈珂点点头。 老妈和他离婚时，陈珂才五岁，蒋笑也不过两岁多一点儿。他还记得，当时那个女人带着一个女孩坐在家里时耀武扬威时张牙舞爪。 令人作呕。 “你最近怎么样？笑笑在家吗？我给她发消息她也不回我。” 陈珂把脸藏在衣领里，眉目间流露出讽刺：“你什么时候把陈语安管好，她什么时候就搭理你。” 陈父把脸一扬。那是一张样貌儒雅，鼻梁高挺，陈珂与他七分相似的脸。此时却露出一副不解的模样。 “小安怎么了？” “问你那个便宜女儿。陈屹铭，你最好把陈语安看好了。不然我们就医院见。” 陈父脸色不好，“你怎么跟爸爸说话呢？你妈妈就这么管你的？” 陈珂脚步后退了几下，眼睛瞟的是自家窗户那儿。魏靳做了个鬼脸。 陈珂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我在和你说话!你妈妈就是这么教你的？早知道当初你就该跟着我!”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 陈父语噎，心知自己不占理，便瞪着眼睛怒视陈珂。 陈珂情绪淡淡的，收回了笑容，“有事吗还，我还得吃饭。” “……这周六你奶奶八十大寿，你带着笑笑回家一趟吧。” 陈珂低头提着石子玩，闻言抬头笑道：“回家？” “是，回家。” “你跟那个女人过不下去了，还是这么多年只生了个健康的女儿，没有一个健康没病的儿子，老太太才想起还有我们两个孙子孙女？” “陈珂!你真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陈珂无所谓耸耸肩。 “周六我可以去。我只是去见小姑的。跟你，还有老太太没有一点关系。” 陈父微不可察叹口气。这算是目的达成了。临走时，陈父道：“小安我会教训她的。笑笑再受委屈，直接跟我说就行。” “真难得。你要是不出现我们都快忘了还有你这么个爹。我们还敢说什么？毕竟养了两三年的没有养了十几年的亲。” 陈父还要说什么，陈珂便不耐烦道：“我走了。周六见。” 陈父望着这个儿子决绝的身影，一再叹气。 陈珂突然发现魏靳不在阳台上了，心下便想赶回去。 快走到门洞时，肩膀忽然一重，陈珂感受到耳边湿热的风：“嘿小同桌。” 陈珂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却一如既往的冷静：“嗯。” “走，哥哥带你回家。” 陈珂把那个笑容加深，眼角垂下一滴泪：“好。” 十六章 荀天澈听到了楼梯里的脚步声，笑嘻嘻的开了门。 “快快快，饿死我了。” 陈珂脱了外套，皱眉：“我不是让魏靳告诉你你们先吃吗？” 魏靳一下子溜走了。荀天澈对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他啊，他从厨房出来就在阳台趴着，笑的猥琐。” 陈珂忽然想起刚刚魏靳搞怪的身影，笑了出来。他拍拍荀天澈的肩：“走，吃饭去。” 荀天澈望着他，破有深意啧了一声：“可以。你们厉害。” 饭桌上，中间的锅冒着热气，荀天澈和魏靳争先恐后夹着锅里的菜，不要命的往嘴里填。 “慢点儿，那么多菜急什么急？” 魏靳眯着眼睛往嘴里塞了肉后，心满意足道：“不懂了吧，东西都是趁热好吃。尤其是火锅。” 陈珂惊讶于魏靳的辩词，挑眉一笑。 饭过一半，荀天澈问：“你爸找你什么事？” “……周六老太太过大寿，让我带着笑儿回去。” 荀天澈把筷子一撂：“凭什么啊!真的多年也没见喊过你俩回去过一次!这把肯定有问题!” 魏靳眼珠一转，在旁边默默不语。 “……谁知道呢。” “那你还回去？陈语安那死丫头肯定得找笑儿麻烦!” 陈珂笑了一下：“放心。我主要带着笑儿见小姑。尽量不碰到。” 荀天澈明白陈珂的意思，若是陈珂一个人回去的话，做什么都不用顾忌。可他不能带着蒋笑那么做。 魏靳吃饱后，放下碗筷，淡声道：“那你周六是往哪去？” “就南阳桥东边，那新建的小区。”陈珂看着他：“你俩想来也可以去。到时候旁边有一家必胜客，我去溜一圈就出来。” 魏靳眼睛弯成月牙状：“可以。” 两天假期飞快过去。 周四，陈珂打着瞌睡进班。走到座位上忽然发现桌子上有一封信和一个手绘猫封面的一个精装本。 “……”他踹了踹前桌的凳子，自己坐到椅子上问：“这谁的？” 李洋回过头，戏谑道：“隔壁班班花送的。桌堂里还有呢班长。” 陈珂一低头，书桌里已经被粉色紫色粉红色代替。 “……操。” 李洋乐呵两下，转过来道：“班长，看你这样，从小到大第一次吧？” 陈珂面无表情看着他：“作业写完了吗？” 李洋摆摆手：“早写完了，咱继续。” “哎呦喂，情书啊!”荀天澈慢慢悠悠和魏靳走进来，看见陈珂桌子上粉红色的信封，突然来了兴趣，胳膊肘狠狠撞了魏靳一下，咬牙恨恨道：“情书啊!情书!” 魏靳脸上看不出情绪：“是是是，情书情书。你没见过啊!” 陈珂啧了一声：“你俩够磨叽的。这我都到了多久了。” 魏靳软绵绵趴在桌子上，把书包往桌子上一倒，倒出作业后，声音淡淡的：“你以后可别把我留下来。荀天澈太烦人了。” “你最稀罕人了。”荀天澈把作业往桌子上一摞，凑到陈珂跟前：“哎珂儿，谁给的情书？” 陈珂张了张嘴，话却被李洋抢去：“就隔壁班那班花，章明惠子！” 魏靳颇惊讶抬抬头：“她？” 陈珂歪头看着他：“我不认识。你认识？” 魏靳笑的发贼：“以前那小姑娘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非要跟我处对象。你说我这么有正事的好学生怎么能处对象呢？是吧。然后我就拒绝了。” “早恋是不对的。所以我肯定不早恋。”陈珂点点头，明显没抓住主题。 魏靳目光死死盯住陈珂，忽然感觉到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话题还是回到了这一桌子的情书。陈珂有些头疼，他想起来，拍了张照片发给蒋笑。 早间值日后的初三学生蒋笑同学收到了自家老哥发来的一张图片，顿时惊呆了下巴。 珂。：让你感受下来自女生的恶意。你以后看上哪个可不能这样。 蒋笑手一抖，手机掉到了桌子上。同桌看着她惊讶的表情，问：“你怎么了？” “我哥。” 同桌怀梓是个十分豪爽的女生，跟蒋笑十分好。自然知道她这个传说中长得帅学习好的哥哥。 “你哥怎么了？” “他，一个情感从不外露的闷骚，刚刚，给我发了一张照片，就是这张，一书桌情书!然后还有这句话，你看看!我的妈呀……” 怀梓理了理自己的思绪，语气中带着震惊，蒋笑总提起自己的哥哥，却从来没给自己看过一张有关陈珂的照片。 “你哥长得很帅吗？”抱着好奇心态，怀梓问出声。 蒋笑狡黠一笑，从手机翻出一张前一阵她偷拍的照片。 照片上是陈珂大佬姿势坐在椅子上，脸冲着左面笑的十分灿烂。有些狭长的丹凤眼眯成一个完美的弧度，陈珂的刘海往后搂去，用帽子反戴着。 怀梓眼神里带着惊艳：“天，你们家颜值都这么高的吗？哦不行了！我的心脏啊!” 蒋笑的眼神里同样带着惊艳，同时带着一丝迷茫。她在想照这张照片时，陈珂做了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 “我哥有些面瘫。这张是我抓拍的。给你看看他正常时的照片。” 说着，蒋笑向后翻了几张照片，找到了陈珂站在山顶，后面是清晨时分红日初起。火红色的光芒组成一个屏障，打在陈珂那张睥睨众生桀骜不驯的脸。 怀梓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别人家的哥哥”。 她捂着胸口：“哇不行了。再看我家爱豆的位置就不保了。” 蒋笑轻笑着，没接上话。她忽然想起，那一天是魏靳拿着一个新买的面具，跑到家里，带上面具对着陈珂耍宝。 哥有点危险啊……蒋笑这么想的。 陈珂把照片发过去后，开始对着满桌子的粉红少女心爆棚的精致小情书发愁。 旁边魏靳坐个不停歇，陈珂找了袋子，把那一堆情书装进去。魏靳还在动个不停。 “凳子上有钉子吗？” “没有。” “那你动什么？” 魏靳夺过袋子，看了看表，还有一会儿的空闲时间。 “我看看她们写了什么。” 他拆开一封，里面的字体很清秀，魏靳不动声色看了一眼陈珂，开始念了起来：“高一A班的陈珂同学，啧啧，这描述可真详细。” 陈珂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云城的秋天或许来得不算早。可那校园里银杏一片金色的叶子还是落在了我的心里。许是因为你吧。……” 魏靳的语速略微有些快。可他时不时对着陈珂笑一下，硬生生的营造了一种粉红色的气氛。 陈珂静静听着，目光又是另一种状态。 距离值日生工作完成还有三分钟。魏靳迅速把余下几封信念完。 围观荀天澈几人你怼怼我，我又碰你一下，笑得极其猥琐。 最后，魏靳把最后一封信装回去，扔进袋子里。 “啧。情深义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侯然是最闹腾那一个，也是口无遮拦每个门一样。 陈珂抬头冷冷淡淡看了他们三个一眼。李十海和侯然灰溜溜的回座，荀天澈拍了拍他的肩，咬紧嘴唇回去了。 上课铃响了，老张拿着余下的卷子，以及一张白色夹在中间格格不入十分醒目的纸。 “好了，先把古诗词拿出来，我们今天背几首课外诗。” 教室里响起一阵翻书的声音。老张领着把诗读了一遍，然后一阵嘈杂的背书的声音冲进耳朵。 魏靳把书立住，自己弯着腰躲在后面，一张笑脸对着陈珂。 “陈珂。” “嗯？” “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陈珂手里的书掉在了桌面上，不可思议看着魏靳。 少年额前碎发有些挡住了眼睛，可挡不住他炯炯有神的目光。 半晌，魏靳悄悄捏了捏陈珂的手，压低了声音：“逗你玩。”睫毛覆下，眼睛里闪烁未知的光芒此刻只有自己知道。 我很认真的说，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我想的是每天早上睁开眼看到的人就是你，然后每天黏在你的身边，看着你一边皱眉一边偷着笑。我带你去过每一个地方，拍下一张照片，然后到我们拄着拐棍走不动跑不动的时候就拿出这些照片。 你要是问为什么，陈珂，我告诉你，没有为什么，只要那个人是你就行。 十七章 余下几天的课，每天基本都是一样的路子。十六中是周日到周五上课，周六休息。也省了陈珂费心思去请假。 周五放学的晚上，已经十点多，此时蒋笑来了一个短信：什么时候到家？ 陈珂立即把电话拨过去：“喂？” “哥!你放学了？” “嗯，吃饭了吗？” “还没。那你们回来买点儿吃的呗？” 魏靳胳膊搭过来，却遭到陈珂一记白眼。魏靳有些莫名其妙。 “等着我。” 挂了电话，陈珂背起书包，对着荀天澈还有魏靳道：“走吧。” 李十海侯然挥了挥手：“拜，明天见。” 魏靳眯着眼笑着：“别忘了叫上吴梵。” 俩人比了一个OK。 三个人手里一人拎着一大包零食，从超市出来。 到家后，蒋笑吃惊道：“怎么买这么多？” 陈珂脱了校服外套，从冰箱里拿出两袋速冻水饺进了厨房，声音清冷：“家里还多了两个人呢。你要是想的话，拿一些去学校也行。” 蒋笑摇头：“算了吧。舍友都是猪，养不起养不起。” 陈珂烧开了水，把饺子倒进去转头对蒋笑说：“明天跟我回奶奶那。” 蒋笑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那老太太八百年没说让我们回去之类的话。” “爸让的。老太太明儿过生日。看看就走。” 蒋笑撇撇嘴：“那是不是还要看到陈语安？完了完了，更不想去了。” 饺子煮好了，陈珂把饺子盛到盘子里，对蒋笑说：“你要是不想去，我待会就给他打电话，明天我带你出去玩也行。” 蒋笑想了一下，无可奈何道：“算了，去就去，反正还有小姑。” 陈珂微笑，把盘子端给蒋笑：“端上去，我把他俩踹起来。” 刚回家不久，魏靳和荀天澈便眯了一觉睡到现在。 陈珂进了自己的房间，却看到魏靳躺在床上玩手机，荀天澈趴桌子上呼呼大睡。 他抬抬眼眉：“这么霸道吗同桌？” 魏靳没想到陈珂居然会跟他开玩笑，笑笑：“对啊，宣示主权。” Duang!陈珂一脚揣在凳子上。惊醒了荀天澈：“哎我操老师我没睡觉!” 陈珂：…… 魏靳：…… 后知后觉，荀天澈反应过来，拍着胸脯后怕道：“陈，陈珂你干嘛!” “起来吃饭。” 魏靳拿着手机笑了半天，结果也被陈珂用胳膊肘狠狠怼在肚子上。 陈珂安置好三个人后，去了房间。 “哥你不吃吗？” 陈珂摆摆手：“你们吃吧，我写作业。你作业写完了吗？” 蒋笑拿起筷子笑了一下：“早就写完了。” 陈珂点点头，就进了屋，拿出了分量十足的作业。 写作业的陈珂神情专注，仿佛世界间只有自己和作业。魏靳在他旁边转来转去也不曾发觉。 魏靳指着陈珂，惊奇道：“笑儿，你哥这专注力也太吓人了吧？” 蒋笑点点头，煞有介事道：“有一次他边做饭边写作业，差一点儿就煤气中毒。那时候我妈身体还没啥问题，回来以后差点儿没揍死他。” 魏靳道：“他还挨过打？” 蒋笑垂眸：“我哥小时候皮实的很，不信你问问二狗哥，他深有体会。” 魏靳目光炯炯，看的荀天澈有些不好意思：“他有一次把一只青蛙放到我裤兜里，让我一屁股坐死后，青蛙尸体被我发现了……童年阴影啊!” 魏靳咯咯笑了两声，问：“你怎么不打他？” “我也想!问题是他练过!” 魏靳忽然沉默，想起上次打架，陈珂直接把人头朝下按在地下……他摸了摸自己的头，还在，庆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上接近半夜了，蒋笑困得要命，便回了房间睡觉。留下魏靳还有荀天澈陪着陈珂一起写作业。 陈珂的动作十分迅速，笔尖与纸摩擦发出沙沙响声，细小却带着节奏感。 三个人抱团写作业效率逐渐提高，想一想为了明天能开心一天，尤其是荀天澈，心一狠咬牙坚持下来。 作业写完时，夜已深。大城市的喧嚣已经落幕，取而代之是云城夜晚特有的静谧。一轮明月高挂天边。 接近三点时，陈珂笔一扔松了一口气：“呼——写完了。” 魏靳用左手扒拉他两下：“等我一会儿，就剩一道题!” 陈珂挑衅笑了一笑：“挺快啊。” 魏靳左手拽着陈珂衣兜，死也不撒手。右手握着笔，动作迅速。 过了两分钟后，魏靳和荀天澈同时扔笔，仰天长啸：“额滴个亲娘啊!” 陈珂不屑，从柜子里拿出两床被，扔给荀天澈一个：“你在我屋里打地铺吧笑儿晚上容易梦游。她要是发现客厅里有人会吓死的。” 荀天澈接过被褥，在地板上铺好后，不解看着陈珂：“凭什么是我打地铺？你怎么不让魏靳打地铺呢!珂儿!你说!你心里是不是没我了!？” 陈珂无语看着二起来没智商的发小：“我|操|你小点声！我心里干嘛有你想睡床就说呗!” 魏靳把门一关，然后迅速倒在床上，闷声道：“我不管我不睡地铺。” “凭什么!我也不睡!” “我睡地铺，行了吧？” 陈珂铁青个脸，站在一旁瞪着魏靳和荀天澈。 荀天澈看着陈珂这模样，有些发怵：“还是我睡地铺吧。猴子说拆散别人没有好下场。” 陈珂眯着眼睛：“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快睡吧，明天还得去老太太那儿。” 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陈父的电话打了过来。陈珂有些暴躁：“喂？” 陈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忐忑：“你和笑笑今天来吗？” “去。怎么了？” 陈父松了口气：“那我去接你们？” “不用，又不是没去过。” “那待会就过来吧。” 陈珂挂了电话，一个扎楞起来。魏靳被他惊醒：“我操!” “睡什么睡，起来收拾收拾走了。”陈珂眼角有些泛红，下了地把荀天澈叫醒。 茫然醒来的荀天澈张着嘴，半天反应过来。当陈珂走出去后看着魏靳：“他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接了个电话。” 荀天澈了然：“明白了。起床气犯了。” 魏靳套上衣服，把被叠好后走出去却看见陈珂耐着性子敲蒋笑房门：“笑儿，起来了。” 房间没有动静，陈珂又喊了一声。 半晌过后，蒋笑穿好衣服，披散着一头长发开了门：“这才几点啊八点都不到啊！” 陈珂揉了揉她的头发：“早去早回。你先去洗漱。乖。” 蒋笑点点头，路过目瞪口呆的魏靳旁边随口说了句：“早安。” 陈珂转过头，看见一脸哀怨的魏靳，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杵那儿干嘛？荀天澈起了没？” 魏靳木讷点点头，半天才找到魂：“没人性啊……” 四个人连洗漱加吃完饭用了半小时多的时间。 几人迎着清晨的朝阳，慢慢悠悠走到了南阳桥。 陈珂指了指道对过的那家图书馆：“上那儿看书去。饿了旁边就是必胜客。有事我会打电话。待会大海他们来了让他们等会儿。我俩走了啊。” 蒋笑挽着自家哥哥的胳膊，高束马尾，穿着运动装，笑着对魏靳和荀天澈道："待会见!" 陈父家四年前老房拆迁，政府给换了个新楼，前年才装修住进去。满打满算，陈珂兄妹俩过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二人在小区兜兜转转，看见了在楼下等了许久的陈父。 陈父见了两个孩子，喜上眉梢，先往蒋笑兜里塞了一千块钱：“先把钱拿着。待会走时爸再给你俩点儿。” 蒋笑感受着挎兜里有些鼓囊囊，看了看陈珂。 “爸让你拿着就拿着。待会上去别吵嘴。记得喊人。” 陈父没明说，陈珂也明白。这陈语安亲妈是个泼辣的主。要是陈父当着她的面把钱给了蒋笑，她肯定是不乐意的。 蒋笑笑了笑：“谢谢爸。” 陈父笑的有些苦涩，领着陈珂蒋笑上楼：“你奶奶许久没见你们俩，□□叨着呢。待会儿去了你兄妹两个好好和她聊聊天。哦对了。你小姑待会就到。吃的都在冰箱，想吃什么自己去拿。” 蒋笑应了一声，陈珂却是盯着脚下的楼梯，不知在想些什么。 家在五楼，习惯早起走步的陈父自然不会坐电梯。爬楼梯两三分钟后，陈珂看见了楼上有一户人家开着门。门口站着一个老太太。 蒋笑下意识往陈珂身边靠了靠。小脑袋仅仅到陈珂的肩膀。他握了握蒋笑的手：“哥在，不用怕。” 蒋笑小声应了一声。 刚进屋，一道娇俏的女声响起来：“爸!你回来了!” 一个披着头发穿着连衣裙的女孩从一个房间里跑出来，一下扑倒在陈父身上。 实话实说，陈珂心里有一些不平。心底隐隐压着一股邪火。他低头看了一眼蒋笑，不出意料看见了一张咬着嘴唇默默不语的脸庞。 陈父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陈语安的头，松开她，从一旁的鞋柜里取出两双拖鞋：“奶奶在最里头那间屋子，大珂你带着笑笑去吧。” 陈语安的目光看了过来，陈珂并没有理会，拉着蒋笑就去了那间半敞门的房间。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天。 陈珂拍拍蒋笑，蒋笑喊了声：“奶奶。” 老太太转过头，笑着点点头：“我们笑笑来了。过来让奶奶看看。” 蒋笑看了自己哥哥一眼，然后走了过去坐在老太太对面。 老太太饱含希冀的看着陈珂，却久久得不到一个回应。有些失望。 “最近学习累不累呀？”老太太塞给蒋笑一个红包，手紧紧握住小孙女的手。 蒋笑不知道陈珂是怎么想的，此时也问不了他，只能一点一点回答老太太的问题。 陈珂走到客厅里，有一间单独隔出来的小房间，里面是爷爷的灵牌。 他走进去，点燃了三根香，跪下拜了拜。 “今天回来，一是见见小姑，二是带笑儿回来见见您。” 将香放入香台里后，陈珂走出这间房间，看见陈语安站在门口，笑盈盈的：“陈珂哥，来看看爷爷啊？” 陈珂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屑：“是我爷爷不是你的。” “我也姓陈，父亲是陈屹铭。” 陈珂冷笑：“老爷子去世的早，不知道有你和你妈的存在。他要是知道了你是个三儿的孩子……” 陈珂嘴角扬起，没有再说下去。果不其然，陈语安脸色十分难看。 陈珂轻笑一声，拨过去一个电话，彩铃想了一阵很快就被接起：“喂？起来了？” “嗯，我和笑儿在爸这儿。” “怎么想着去那了？干什么？” “他说老太太今天过寿。就让我俩过来。正好看看小姑，然后给爷爷上个香。” 老妈嗯了一声，道：“把打电话给你爸。” 陈珂走去厨房，把电话给了陈父：“我妈的电话。” 陈父一愣，接过电话语气有些小心：“蒋兰？” 老妈的声音忽然便大了起来：“陈屹铭!你干什么你!” 依靠在门栏的陈珂一抬眉，憋着笑。 陈父也是没想到，随即连连应答：“妈想两个孩子了，我也想，这不就寻思这次接过来吃个饭吗!大姐小妹都回来，俩孩子又没啥事就过来呗。” 老妈的声音犹如破竹之势：“行!吃饭可以!陈屹铭，我要是听到什么你那个小老婆和那小姑娘欺负笑笑和珂儿，我跟你说，这事儿就没完!” 陈父放下手里东西，点头哈腰：“是是是，不能不能!这在自己家里能有什么事？你放心就是。” 老妈的声音有些缓和：“行了，把电话给大珂!” 陈珂含着笑，接过电话：“妈。” 蒋兰女士明显还没缓过来，语气仍然高昂：“大珂护住你妹妹啊!” “好。您注意点身体，我们下周五开家长会。” “没事儿，周三我们就回去了。没事儿我就挂了啊。” “拜拜。”陈珂挂了电话，走出厨房，路过陈语安身边轻轻笑了一下。 王之蔑视。 蒋笑从老太太房里出来，拉过陈珂说：“哥，奶奶要和你聊聊天。” 陈珂皱着眉，进入后，看见老太太正望着他。 “过来坐吧。这也是你家，有什么拘束的？” 陈珂笑了一下：“原来这是我家。真好啊。” “陈珂，当初你还小，你什么都不懂。” 陈珂把门一关，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反问：“我还小？我什么都不懂？” 五岁的时候，小孩才记事不久。过了许多年，陈珂忘记过很多事，但仍忘不掉那一天那个女人领着一个女孩，趾高气昂走进自己的家里。 想想陈语安，和她妈妈如出一辙。 “一个人，再怎么不懂事，起码知道是非曲直。那个女人一个三儿，凭什么那么傲气？同样是子女，凭什么陈语安就能霸占一切？” 老太太微不可察叹了口气：“你爸爸也知道错了……” “他知道了有什么用？和那女人离了然后和我妈复婚？您也知道，我妈有心脏病。其中为什么你更知道为什么。这不是陈屹铭一句我错了就能解决的。” “小安那孩子心眼不坏。就是这么多年被她妈妈宠坏了。” 陈珂低头笑了笑：“心眼不坏？我跟您说说这么多年陈语安找过笑儿多少次麻烦吧？” 老太太一愣，陈珂继续道：“从笑儿跟她一个学校开始，这丫头就开始找茬。老太太，你也知道我这是个什么情况，说好听了是暴虐，难听了就是个精神病。你们要是管不了一个小姑娘，那我就帮个忙。一个三儿的孩子，凭什么这么猖狂。” 陈珂一口一个三儿，言语轻佻却又字字诛心。房门猛然被推开，陈语安指着陈珂：“你什么意思!你妈都已经离婚了!你这样是不是欺人太甚!” 陈珂回头，瞥了她一眼，少有的话多：“欺人太甚？你要真说起来的话，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欺人太甚。” 十八章 魏靳百无聊赖的坐在图书馆一个墙角里，手里捧着一本书。表面上正了八经读书，实际上心里的小心思早就飞到了天边。 最终，邪念战胜了理智。 你帅帅的靳：同桌，干嘛呢？ 一个消息进入，手机一震，陈珂十分不屑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珂。：怼陈语安呢。 魏靳乐呵呵：哟哟哟!我们家阿拉有出息啊! 陈珂啧了一声，坐到沙发上发了一个“你完了”的表情包：怎么说话呢？魏妈妈？ 魏靳耐着是在图书馆，不敢造次，只能捧着手机无声笑一阵：饶命! 陈珂笑了一下，没再回消息。 抬起头，陈语安还杵在原地。陈珂挑挑眉：“还有什么事吗？” 陈语安扬了扬下巴：“待会儿我妈取蛋糕回来。希望你还能像现在一样。” 陈珂眼睛微微眯起，心底邪火愈烧愈旺。 你帅帅的靳：中午在那儿吃吗？ 珂。：看情况。你们几个饿了的话自己找地方解决吧。 魏靳回了一句，想了想，手里的电话还是没拨过去。 大城市在此时已经苏醒过来。街上清晰可闻的车水马龙声。 门铃响了几声，陈语安速度飞快跑过去开门，见到来人娇滴滴笑盈盈。 “妈，蛋糕取回来了？” 搭话的是个声音听起来有些甜腻的女人的声音：“家里谁来了？” 陈语安瞟了瞟客厅里玩手机的陈珂，特意道：“大珂哥还有笑笑姐。奶奶拉着笑笑姐说了好久的话，你看看，现在还没出来呢。” 陈语安的娘刘女士声音明显冷了下来：“你先回屋写作业吧，待会儿人都来了你写不好作业。” 陈语安点点头，跑回房间。 刘雅把蛋糕放进厨房里，走到客厅里到了一杯水，笑盈盈看着陈珂：“过来玩啊？” 陈珂盯着魏靳发的朋友圈，闻言笑了一声：“对啊。不过来老陈手机都打爆了。” 刘雅没说话，看了老太太紧闭的房门，嘴抿了一下。 四十刚出头的刘雅保持的很好。与那些小姑娘不遑多让。陈珂余光瞥到刘雅，心里想起了自己的妈，还有蒋笑…… “奶奶经常念叨着你们俩。你说你也是，有时间怎么不过来玩呢？” 陈珂笑了一下，手指灵活打字，与魏靳聊着天：陈语安她妈回来了。 “念叨是应该的。我回来顶多是拜拜爷爷。” 你帅帅的靳：咦——老妖婆回来了! 陈珂笑意加深。刘雅仿佛不在意，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这是你爸最近常喝的，家里只有这个了。” 陈珂接过饮料，收敛了嘴角的笑，面容平静如一潭清泉：“又改口味了？之前那款牌子太老了吗？” 刘雅右眼皮跳个不停。 “果然，人都是喜新厌旧。新鲜的谁都喜欢。” 看见刘雅脸上绷不住的难堪，陈珂觉得此时也乏味至极。 此时门铃响了，刘雅顺势过去开门：“小妹来了，呀，大泽今天也过来了。” 陈清佩后面跟着一个冷着脸的男生进了屋。那男生没吱声，看见陈珂后眉眼皆染上了喜意：“舅舅跟我说你今天来我还不信。” 陈珂伸出一只拳头碰了碰汪泽：“这下信了吧。” 珂。：我表哥来了。附中汪泽听过吧？ 你帅帅的靳：哎我去，你们家卧虎藏龙真不少。各种学霸专治各种不服。 陈珂笑着，对后面打扮年轻气质满分的陈清佩女士打了声招呼：“小姑——姑。” 房门突然被打开，蒋笑猛然冲出来，一下子扑到了汪泽身上：“啊——我的妈大泽哥!” 陈珂啧了一声。 陈清佩把包放到沙发上，对蒋笑打了声招呼，转头问刘雅：“我哥在厨房？” 刘雅掖了掖头发，点头：“我买了一条鱼。他弄半天都弄不好，我得看着他。” “那我去帮忙？” 刘雅摇头：“不用了，你陪着大泽他们吧。这么久没见了。” 陈清佩没在客套，看着刘雅去了厨房后，对陈珂蒋笑点点头：“我先去看看奶奶，你们俩等着我啊!” 陈珂点点头。 蒋笑坐在汪泽和陈珂中间，嘴巴念叨个不停。 “泽哥哥，你这次是不是又考了第一？” 汪泽点点头，“厉害吧？” “太厉害了!比我哥都厉害!” 陈珂满脸凶恶：“蒋笑你完了!” 蒋笑冲着他做了个鬼脸。陈珂有些颓废栽到在沙发上。 “舅妈的病好点了吗？” “没什么变化。……就靠吃药了。挺折腾人的。” 汪泽点头，大抵知道了陈珂的意思。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汪泽突然从他妈包里翻了半天。陈珂看了他一眼，默默拍了一张照片发送到魏靳组的一个群里：“看看，不要形象。” 帅气威武天：我的妈呀!这是泽神吗! 猴哥：泽神？？？跪求解释! 李十海这时候蹦出来：“活跃在家长口中的别人家孩子——汪泽!你居然不知道？” 猴哥：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国服里那个泽神。 帅气威武天：猴子你真的少玩点游戏吧。这里头数你智商低。 吴梵。：旁边女孩儿好可爱啊。是不是笑儿？ 群里一片寂静。陈珂的嘴脸变得有些狰狞：“你说什么？” 你帅帅的靳：bingo～护妹狂魔已上线。 群里一片笑声。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的ID。 不凡：今天好热闹啊。 忽然一片寂静。魏靳出来解释：这是我表哥，徐不凡。正宗学霸。快过来认一下。 ……：大哥好! 陈珂乐了一下，把手机收起来。 汪泽从包里翻了半天，没找到任何东西，冲着屋里正和老太太说话的陈清佩女士大声道：“妈!我买的东西你拿了吗？” “在那个白色袋子里。你小心点儿啊！” 汪泽打了个响指，拽过那个白色纸袋拿出三个蓝色丝绒的盒子，将其中两个递给陈珂蒋笑：“呐，笑儿的是月光石手链，大珂你的是一块石英表。” 陈珂看了他一眼，眼神扫过他手里的盒子：“你手里的？” “这是买表时附赠的一块。美名其曰，情侣款。” 陈珂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下：“把那块也给我吧。” “理由？” 陈珂一把抢过盒子，嚣张笑了一笑：“送人啊!” 汪泽吹了一声哨：“呦。看不出来啊，什么时候见一见？” 陈珂收好盒子，摇摇手指：“不可能的事。你就想着吧。” 汪泽看着陈珂，哭笑不得。他眼睛瞥了瞥周围，压低了声音：“待会儿在这吃？” “没有这个打算。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汪泽笑了一声：“那咱们待会儿出去吃吧。这里你就不用管了。” 陈珂看着这个表哥，默契一笑：“屋里还有个拖后腿的，你怎么办？” 汪泽晃了晃头：“一小姑娘管她干什么？我跟你说，这小丫头心机可重了。刚来时没啥感受。长大后才发现，哎呦是真烦人。你说她以后可怎么嫁出去？” 蒋笑戴上手链，看了半天，冷冷回了一句：“恶人自有天收。” “说得好。哟我妈出来了。” 陈清佩坐在陈珂蒋笑对面，第一件事就是一人发了特别丰厚的红包：“来来来，零花钱。你们小姑夫忙着开会，就让我包了红包给你俩。你们自己收着，留着买买书出去玩都行。过年还有。” 陈珂接过红包笑着说：“谢谢小姑。”蒋笑也跟着道了声谢，一下子钻到陈清佩怀里撒娇。 “都成了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爱撒娇？” 蒋笑哼哼两声。 “大珂，奶奶让我问问你，中午在不在这儿吃。” “不。我和笑儿待会就走。”陈珂看了一眼厨房，眼神里有些厌恶：“我约了同学。” 小姑颇为满意笑笑：“不错，交了朋友。儿子，兜里钱还有吗？你跟着大珂一起吧。” 汪泽拍拍兜，满意笑道：“有!还是您了解我。” 陈清佩白了他一眼，又往陈珂兜里塞了好几张毛爷爷：“有事跟小姑说，你妈那边也没个亲戚，小天妈再好说白了也不是亲的。你爸这边没事就多回来看看，毕竟是亲爸，再怎么着也不能亏了你兄妹。” 陈珂点点头，对蒋笑道：“你跟爸说一声，不在这吃了。他要再问，你就说有时间就回来了。” 蒋笑应声，脚步轻快走向厨房。 陈清佩有些感慨看着这两个孩子，不禁泪眼朦胧：“长这么大了……你说说你小时候还跟个皮猴子似的。哎……” 汪泽拍了陈珂一下，陈珂回敬拍着他的肩膀，摇摇头。 “大珂，不带妹妹在这吃吗？” 陈珂本来想嘲讽刺他几句，可到嘴的话还是变了个样：“不了。今天本来打算和几个朋友。他们说趁着放假，带笑儿出去玩。你跟奶，奶奶说一声，让她……注意身体，有空我就带着笑儿看她。” 陈父没想到陈珂会解释，鼻子一酸，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许久才说了一句话：“好。” 魏靳接到电话，有些吃惊：“这就走了？” “对啊，不然你还想怎样？让我跟那老妖精打一架吗？说出去她不要脸我还要。” 魏靳在荀天澈等人的注视下比了个口型，随即弯腰无声笑了半天：“所以现在呢？小同桌？” 陈珂应该是骂了一句脏话。魏靳能够听得到。 “出来吃饭了，傻子。把那几个人拽出来。” “得令!” 最终，陈珂选了一家烤肉店。进去的时候听见了荀天澈和侯然的大嗓门：“大珂!这儿!” 陈珂有些黑脸，走向那间包间。 这个包间十分宽敞，陈珂一行人坐进去，还有些空余。 汪泽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陈珂被挤到角落里，旁边是魏靳和荀天澈，蒋笑也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左面是吴梵，右面是李十海。 陈珂盯着蒋笑的位置，挑起眉毛，凶神恶煞：“故意的？” 吴梵招招手：“没有不敢别误会。” 一阵笑声响起，荀天澈大嗓门喊道：“泽神!我想死你了!” 汪泽头微微依靠着墙：“我可不想你。” 侯然他们笑的更欢了。陈珂有些头疼看着一群犯傻的人，不知道说些什么。 面前多了一盒旺仔。 “操。” 魏靳笑着，肩膀抖动着：“怎么，不喜欢？” 陈珂拿起旺仔，插好吸管：“闭嘴，在说话揍你!” 魏靳不吱声了。过了一小会儿，陈珂感受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拽着。他望过去，映入眼帘是魏靳因为笑着，而弯成月牙状的眼睛，还闪着光。 —我错了。 陈珂饶有兴趣看着手机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字体。 “咳咳。”荀天澈咳了两下：“注意点儿影响。” 不知为何，陈珂有些尴尬。魏靳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自顾自的说着话。 “我妈周一就回来了。哎呦……” “那不挺好吗？” “可不嘛，没人跟我抢床了!” 魏靳搭在陈珂肩膀上的手狠狠拍了荀天澈一下：“你边儿待着去！哪都有你!” 荀天澈气的骂了魏靳一句：“鸡鸣狗盗之徒!呸!” 魏靳做了个鬼脸，手顺势搭在陈珂肩上。 “同桌，我这个月的最后一题就要过生日了。你送我一件礼物呗？” 陈珂点点头，把刚才的盒子给他：“给你。” 魏靳有些吃惊：“我去？!” “一块手表，我表哥给我买的时候赠的。” “哎呦情侣款！” 陈珂皱了皱，一拳怼过去：“要不要？不要给我!” 魏靳一把把盒子移开，撒泼道：“这表我要了。生日礼物你得另送给我!” 陈珂气结，没理他。恰好这时候肉都已经被烤好了，便也不理魏靳，自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汪泽看在眼里，笑了一下。 吃完饭后，又聊了一会天，这几个人才想起来，还有作业没写。 魏靳毫不留情的嘲笑：“一帮弟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侯然很不客气的回敬他一脚，回头想找吴梵，却发现这货正和蒋笑聊的热火朝天。 “梵哥，你这么和蒋笑妹妹聊天，大珂让吗？” 吴梵一愣，笑笑：“聊着聊着就上了。” “啧啧啧，我跟你说，陈珂可是个护妹狂魔。” 荀天澈大大咧咧嚷嚷一句。吴梵低头笑了一下，没有接上话。旁边蒋笑有些不好意思。 “臭丫头。” 陈珂声音十分小，有些不满看着蒋笑。 回到家后，天边已经被玫红色层层渲染。落日金黄色的阳光就顺着窗沿落入房间。 岁月静好。 魏靳放学在楼下与陈珂分别后，回到了自己家。大门半敞着，老妈在厨房里正哼着歌烧着菜。 魏靳放下书包，嗅了嗅饭菜香，跑到了厨房：“妈!!!你做了什么饭？” “可乐鸡翅。我买了大瓶可乐，还剩下挺多，你喝了吧。” 魏靳拎过可乐，迅速跑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小可爱，干什么呢？” 陈珂看了客厅里正做着看电视啃苹果的老妈，声音不自觉压低：“做饭。我妈回来了。” 魏靳乐了一声：“哟那么赶巧？笑儿呢？” “搁屋里做作业。” 魏靳哦了一下，就听见蒋兰蒋女士大声喊道：“大珂啊，跟谁电话呢？对象吗？” 陈珂脸有些红，梗着脖子否认：“不是，是魏靳。” 魏靳低低笑了一下，陈珂有些恼：“笑个屁。” “对啊，笑你呢。小屁孩。” “你完了。拜拜!”陈珂挂了电话。 魏靳笑着看着已经黑了屏的手机，嘴动了动，没发出声来。 老妈把饭端到饭桌上，招呼了魏靳一声：“出来吃饭!” 魏靳又傻兮兮捧着一大瓶可乐走到饭桌前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准备夹一只鸡翅，却被老妈一下子拍掉：“等会吃!” “啊？为什么？” “我问你点事。你必须老实给我交代。” 魏靳盯了老妈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你问吧。” 老妈把头发盘成一个髻，脸上化着淡妆。 “你跟我实话实说，你真不喜欢小姑娘？” 魏靳轻微皱着眉，点了一下头：“对。” “真不喜欢了？以后找对象都不会是女孩了？” “对。” 魏靳看着老妈脸上有些失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他却没法安慰，毕竟他不喜欢女的，这是事实。 “那个陈珂，你喜欢他？” “非常非常喜欢。” 老妈眼神里带了一丝探究：“人家喜欢你吗？你就这么上杆子黏着人家。” 魏靳有些犹豫：“应该……喜欢吧。” 老妈弯弯的眉被挑的一高一低：“应该？我跟你说，人家要是不喜欢你，你就不许再缠着人家！他妈妈我也认识，你要真干了什么畜生事儿，你要我怎么跟人家交代？” 魏靳心里已经确定陈珂到底喜不喜欢他。嘴上却答道：“妈，你不反对我？” 老妈夹了一只鸡翅到魏靳碗里，：“我反对，你听吗？” 魏靳失笑：“不听。” 老妈白了他一眼。 “我们为人父母的，不图儿女多么有出息，只图儿女健康成长。魏靳，你干什么事我不拦着你。但你心里总要有个数，别想你爸一样。” 魏靳点点头，低头吃饭。 老爸是在他初二那年意外车祸去的。都已经是晚上了，他不顾老妈的劝告，非要出夜班，结果在十字路口时遇到大货车刹车失灵，连车带人，被撞飞了很远。 “妈，谢谢你。” 吃完饭，魏靳临回屋子时，对老妈道：“哦对了，周五家长会。” 老妈摆摆手：“写作业去吧。不久个家长会吗？” 魏靳再次失笑：“你就等着被打脸，这次我可都及格了!” 老妈叹了口气，不耐烦摆了摆手。 十九章 平平常常几天过去了。即使再怎么不情不愿，家长会还是来了。 看着外面家长越来越多，数学老王也不打算压堂，简单留了作业后就放学了。 陈珂注意到一个打扮非常时尚的女人冲着自己笑了笑，不禁感到纳闷。 “那是我妈。怎么样？不比蒋姨差吧？” 陈珂颇礼貌打了招呼，安顿好老妈后和魏靳下了楼。 “你长得像你妈。”这是实话。魏靳长得浓眉大眼，若是不仔细看，总会让人觉得他是个混血儿。今天陈珂看了他妈妈，也不觉得惊奇。颜值在那儿。 魏靳好似读懂了陈珂的心里话，一只胳膊始终搭在陈珂肩上，笑的很随意：“其实吧，我们家，我爸.我妈，他俩都是混血儿，一个中韩混血，一个中俄混血。说起来我也是个人物，三国混血，牛逼吧？” 陈珂点点头：“牛逼。你可真厉害。” 一低下头，魏靳就能看见陈珂脸庞轻微细小的绒毛。 有些可爱。 “今天几号了？”陈珂脚下踢着几颗石子，随口问道。 “30号了，小同桌。”魏靳把重心都放在了30号上。 陈珂十分冷淡：“这不还有俩仨月就期末考了吗？” 魏靳笑了笑：“是啊。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陈珂心不在焉想着。什么打算总先要等老妈病有些好转才能做。老妈最近的状态已经完全恢复以往了。陈珂心里还是有些后怕。 “没什么打算。反正也没几天假期。” 魏靳脸凑过去：“要不放假我去你家住几天，你来我家住几天？” 这个人，简直是，不要脸！ 陈珂颇为冷静，右手拍掉魏靳的脸，扭头拒绝：“不要！” 魏靳也不恼，笑的和傻子一样。 走到楼下，陈珂潇洒一挥手，上了楼：“明天见。” 魏靳就站在原地，瞧着小同桌潇洒的背影出了神。 小同桌真有个性。 放假前的晚上总是最令人兴奋的。 那是海吧：兄弟们，燥起来！ 猴哥：你妈回家把你揍傻了？ 那是海吧：为什么要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从小到大爷就是不怕家长会！ 侯然没了话，他不得不承认，李十海这个人就是学习好。 吴梵。：我们老班最近一直在念叨着大珂和魏靳。【微笑】所以年级第一和第三？ 帅气威武天：没办法，我们班班长就是这么优秀。要不然你们班班花还有一堆小姑娘也不会送情书过来。 吴梵。：章明惠子？ 猴哥：是她没错。哎我记得她以前是不是追靳哥嘞？ 吴梵。：对，他以前像一只大公鸡一样，卖弄风骚。 你帅帅的靳：人从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陈珂开机时，群里的消息一个一个蹦出来，足足等了两分钟，手机这才能用。 他简单翻了翻聊天记录，嘴角扬起，修长的手指快速点着屏幕：找死？ 一时间群里安静片刻。只有魏靳这个心眼大的装得下天的人还在嘻嘻哈哈开着玩笑。 你帅帅的靳：哎明天都早点到早点到啊。我母上买了一堆好吃的。 猴哥：好嘞! 陈珂看着他们聊天，忽然自己被艾特了。他倒回最底下，不出意料是魏靳。 你帅帅的靳：@珂。你别忘了我的礼物! 珂。：什么礼物？ 帅气威武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魏靳终极克星出现了！ 陈珂笑了一会儿，突然另一个窗口弹出来：小可爱！ 珂。：…… 你帅帅的靳：你要是不给我礼物，我就天天喊你小可爱小可爱小可爱! 珂。：你幼不幼稚？ 魏靳没有回他。陈珂关了手机，从书柜底下拿出一堆工具。 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魏靳。 上课偷偷戳他腰的魏靳，说话时挤眉弄眼的魏靳，体育课后偷偷塞给他糖的魏靳…… 内心深处忽然升起一种难以表达的感受。 小二珂最近吃得有些多，老妈非常喜欢它，抱回来没多久，一只阿拉熊完美诞生。 它一扭一扭撞开门，看见了一个在台灯下认真做着手工的少年。 叮—— 捕获一只情窦初开的可（傲）爱（娇） 天很快黑了下来。陈珂做完一系列后老妈已经做好了饭。 桌子上是九个八分娃娃。样子都是一样的，却各有各的姿态。有叉腰大笑的，有眯眼耍无赖的，还有正中间一本正经比着小心心的。 都是魏靳。 “做的挺像。明天是人家生日了吧？”不知何时，老妈站在了身后。 陈珂被吓得一哆嗦，他揉了揉胸口，将工具收起来：“妈，你走步怎么不出个声？” 老妈笑了一下，就势坐在床上：“这些做的都是阿靳吧？蛮像的。” “……嗯。” “明天人家过生日，送这个挺好的。” 陈珂有些不好意思， “挺长时间不做了……有些手生。” 老妈就这么笑着：“大珂，坐下来和妈聊聊天。” “好。” “今天你们张老师和我提起，你在学校很受欢迎，每个老师都很喜欢你……这次又考的这么好。哦对了，阿靳妈妈今天还夸起你呢。”老妈握住陈珂的手：“我很开心，我的儿子这么优秀。” “我和你爸爸的事说起来，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你从小懂事，也不用我多操心。” “我生病这么久，笑笑你也照顾着，还要照顾我，有时候我觉得我这个做母亲的太不称职了，我对你们两个的关心太少了。” 陈珂皱着眉：“话不能这么说。妈你不用感到太愧疚什么的。” 老妈紧紧攥住陈珂的手：“你能交到朋友我非常开心。我不像其他家长那么死板。你做什么事，我都支持你。” 陈珂猛然和老妈对视，他觉得老妈这话里有话。 “有了喜欢的人就去追。但人家家长得同意。” “知儿莫若母。妈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你不用顾虑我，我并不反对你。只要你想好了，那就去做。” 陈珂张着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半晌之后，他哑着嗓子道：“妈，谢谢你。” 蒋兰女士没说话，拍了拍陈珂的肩膀就出了房间。 长夜漫漫，夜空中高旋的月亮和隐隐的星辰昭示着第二天的好运。 带着草莓甜味和牛奶甜味的好运。 叮咚～您的快递即将到达目的地。 一大早，陈珂就被魏靳打来的电话吵醒。 “珂儿，起来了！” “几点了？” “快九点了。你不是说好今天早点到吗？荀天澈他们几个马上就到了，快起来快来。” 陈珂懒懒睁开眼皮，穿衣服洗脸刷牙吃早餐。 到了魏靳家刚刚好九点。 魏靳扯着脖子在陈珂身后环视好几圈：“陈珂！我的礼物呢？” 后者打着哈欠：“等着吧。” “魏靳生日快乐！祝你又老了一岁!”荀天澈和李十海同时进来。 “早上好啊老寿星。”吴梵拎着一个盒子大摇大摆进来。 魏靳扔过去一个抱枕，笑骂道：“去去去！” 吴梵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懒懒躺在沙发上：“嗳要我说，你过生日就应该一人给你一下。太欠儿了。” 侯然脱了鞋，十分认同：“对。太欠儿了，天天骚话连篇。该打。” 魏靳张了张嘴，有些尴尬：“不是，我过生日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你看看我同桌，人家多好。” 这几个早就对魏靳啊不要脸免疫。顶着一张那么帅的脸，却整日不干人事。暴殄天物。 陈珂低头摆弄手机：“我不想给你面子。我想揍你。” 魏靳：……？？？我不要面子吗？ 玩笑过后，一屋子人围在小饭桌上，中间摆着蛋糕，周围都是炸鸡烤肉类的食物。坐在中间的少年穿着格子衬衫，带着生日帽，脸上被抹了奶油，却笑的格外开心。 荀天澈举杯：“话不多说，哥们，17岁快乐。” “老寿星17岁快乐!”侯然大着嗓门，举着果汁，笑的没心没肺。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李十海笑的颠三倒四，拿着杯子的手也颤颤悠悠。 魏靳捂着眼笑着。 “心想事成。”吴梵的目光清澈，和魏靳从小长大，更是希望发小日后会变得更好。 魏靳看着陈珂，目光深邃而热忱。 “不说些什么吗？小同桌？” 陈珂微微仰着头，喉结滚动。许久之后，他缓缓拿起果汁，笑的有些腼腆：“哥，生日快乐。” 原地爆炸! 魏靳微微出神。旁边吴梵悄悄怼了他一下。 “谢谢我不说了。太见外了。来！吃！魏老板今天开心！” “去你的吧魏老板!” “哈哈哈过生日赶上放假我开心!” 少年不识愁滋味。即便顶着诸多压力，他们依然能够苦中作乐。 夜已深，几个男孩子凑到一起写过作业，打过游戏。 星子疏朗，魏靳和陈珂在楼下与小伙伴们分别。 半晌，魏靳堵在陈珂面前：“小可爱我的生日礼物呢？” 陈珂头一次笑的这么狡黠。他拿出一个眼罩递给魏靳：“戴上。” “哟这次还搞神秘呢？行吧，看在我礼物的份上。” 陈珂笑笑，轻轻牵起魏靳的手，在这个小区里拐了又拐。 “陈珂，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一家酒吧里。你坐在台上，弹着吉他，唱着歌。” "第二次，我在比赛上看过你。你的思维很活跃。逆境中反杀……说的应该是你。" 魏靳捏了捏小同桌的手。冰冰凉凉，却让人意外的心安。 “后来我发现，这个让我难以忘记的男生就住在我隔壁。我兴奋了好久。我总是看你起早去医院……后来就养成了早起，就想多看你一眼。远远看上一眼，我也能高兴几天。后来……” “后来我们一个班。我那一阵开心到失眠。哈……”魏靳突然笑了起来，很难不让人感到开心。 陈珂一路没有说话，那只手却始终牢牢抓住魏靳的手。 “后来……我觉得，陈珂，我……” “到地方了。”陈珂略微踮脚，摘掉了魏靳的眼罩。 魏靳看着面前，有些愣神。 这是个隐匿的花园，陈珂偶然发现，这里没有人管理，于是自己就常常一个人来这里。 陈珂把那九个黏土娃娃装在一个礼品盒里，里面装满了碎纸花。 一张贺卡立在中间。 魏靳一眼认出来，那是属于陈珂的字体。刚劲有力，狂妄不羁。 ——愿你来岁平安，岁岁有今朝。 陈珂不知从哪里找了许多的满天星。编织成花环，或大或小，里面点着蜡烛。周围是葡萄藤架。 魏靳生平第一次，对一个生日礼物感到如此的感动。 “想做什么做什么大胆去做。”这是陈珂临出家门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放手去做吧，陈珂。就像此时，摒除一切，像这样，拥抱住面前这个大男生。 “魏靳，有个男朋友需要你签收一下。” 幻想过千千万万遍的场景，如今以这样的形式呈现……魏靳曾经设想过自己各种各样的应对方式，可如今却一个都记不清。 妖魔鬼怪皆抛于九霄云外。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反客为主，紧紧拥抱住陈珂，将头埋在对方的颈窝：“……我要把刚才的话说完。” “你说。” “后来我才逐渐地发现，我闭上眼脑海里都是你。那时我才清楚明了自己的内心。我，魏靳，喜欢我的小同桌小可爱，我的小朋友。……陈珂啊，我喜欢你。” 魏靳不知道这是陈珂第几次的笑容。 “那块表，汪泽说是情侣表，我要来本来是想给你的。” 魏靳笑着，肩膀一抖一抖。陈珂微微推了推他：“笑什么？” 魏靳舒了一口气，声音低沉：“今夜月色真美啊。” 月色甚美啊，男朋友。 二十章 一夜之间，总会有什么重大变化。 比如说，再见面时，我且喊你一声：“男朋友。” 陈珂醒来做好饭后，喂了二珂，便一直坐在床上发呆。 手机在床上忽然震动一下。陈珂解锁，是魏靳。 你帅帅的靳：早上好，小同桌。 珂。：早上好。 一组简单的对话后，这便没了下文。陈珂心里默念了几个数。在第九下时，魏靳的电话便打进来了。 “吃饭了吗？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 陈珂接起电话，十分淡定。 “吃了。刚刚在看书。并不想你。”说完，陈珂自己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声。 “啧。下来吧，宝贝儿。男朋友骑车带你上学。” 一声宝贝儿，惹得陈珂频频脸红。 矫情个什么劲儿？磨磨唧唧的。 陈珂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句，收拾收拾书包就下了楼。 不知是不是特意的，魏靳把袖子卷上去，露出了手表。推了两辆自行车，一黑一白，现在楼下等着自己。 陈珂站在二楼的夹层，透过窗户，看见魏靳身旁的两辆自行车。还是山地那种。 感受到陈珂的目光后，魏靳转了个身，挥挥手。 “自行车哪来的？怎么还两辆呢？” 魏靳咧嘴笑笑：“前一阵看见了，就一时心血来潮买了下来，想着你一辆我一辆。怎么，不乐意分两辆骑？那没问题啊，来来来哥哥带你上学。” 陈珂剜他一眼，越过那辆白自行车，直接骑上了那辆黑色炫酷的自行车。 魏靳给了他一个“就知道这样”的表情：“怎么样？哥了解你吧？” 陈珂敷衍点点头。骑上车子就走，魏靳就在后面跟着他。 表白后第一次单独在一起，这是在上学的路上。两个人或有或无的聊着天。 半途碰见了荀天澈。 “哇!大珂!你果然是有了同桌忘兄弟！” 陈珂冷冷瞥了他一眼，似乎要把冷漠贯彻到底。 荀天澈已经习惯了，并排和魏靳陈珂骑着车。 快要到校门口时，人群忽然聚集在一起。荀天澈抻着脖子看了看，突然惊奇大喊着：“哎我操!大珂你看看那是不是刘佳航!” 陈珂略微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确定了被几个人围在中间的男生确实是自己班的人。 魏靳吹了声口哨：“哎呦校园暴力？” 陈珂顿了一下，凝声道：“刘佳航!” 人群中有几个女生激动的你推我我推你：“哎是陈珂啊！太帅了吧!” “他是A班班长吧？哇这下刺激了。” 刘佳航没敢应声，围着他的几个男生冷笑一下：“答应啊？这不你救星来了吗？” 刘佳航迟迟不开口，他不能把陈珂拉进水，大不了自己道个歉。 陈珂皱了皱眉。荀天澈道：“倔驴啊这都不答应。” 魏靳看看陈珂：“管吗？” 陈珂冷着脸点点头，下了车。正巧这时侯然和李十海走步赶来，荀天澈招招手：“来来来，帮个忙，把他俩扯推进去。” 侯然叼着棒棒糖，看了看不远处点点头：“用不用叫个老师？那几个高三实验班的。出了名的混子。” 陈珂摇摇头：“打不起来。车子推走吧。” 魏靳把自己和陈珂的书包顺手交给侯然和李十海：“顺便再帮我俩交作业。谢谢。” 荀天澈他们走后，陈珂直接快速走到刘佳航那儿：“走了，早课老王的。” 陈珂拉过刘佳航，被一个又高又壮的男生堵住去路：“别走啊，你同学把水撒到我们大哥身上，还没道歉就想走？” 陈珂偏头看看刘佳航，后者果然不断鞠躬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中间那个披着校服，染着黄头发的男生冷笑：“说句道歉就想走？哪那么便宜!” 陈珂皱着眉，没好气：“怎么着吧？” 那男生笑笑：“要么给点干洗衣服的钱，要么现在，就在这儿，跪下来道歉。” 魏靳上前：“过了吧哥们？” 旁边有个瘦瘦的男生笑声道：“宇哥，这是高一魏靳，刘佳航旁边儿那个陈珂。” 被称作宇哥的男生了然点点头：“哦～俩学霸是吧？没事儿啊，不耽误。” 陈珂看了看手表，有些不耐烦：“钱别想了，道歉刚刚已经道过了。所以没事儿就走了。” 说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对方却明显得理不饶人：“别介啊，就这么走了哥以后还怎么混啊？小学弟刚上来血气方刚啊？要不哥哥教教你怎么做人？” 魏靳啧了一声，心里骂开了花。 去你妈的“哥哥”。我家小可爱干什么喊你哥？大叔你哪位啊？ “你就想着吧。”陈珂冷不丁回了一嘴!“要么干一架。” 刘佳航一哆嗦：“我，我道歉!” 陈珂瞥了他一眼：“我说不用就不用。A班用不着丢这个脸。” 宇哥乐了一下：“行啊，没问题!来来来约个点儿。上午我去找你啊，小学弟!” 陈珂颇为厌恶，冷着脸撞开他，跟着魏靳就走了。 到了班级后，刘佳航有些惶恐：“珂……珂哥，今天的事，对不起啊。” 陈珂整理着桌面，闻言愣了一下：“对不起？跟我说干什么？” “就，赵宇那事儿把你扯进来，我觉得对不起你。” 魏靳坐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陈珂白了他一眼，然后一字一句道：“第一，我是为了维护班级脸面帮的你，跟什么赵宇刘宇什么宇没关系。” 刘佳宇有些茫然：“啊？哦……” 陈珂十分严肃，指着自己：“第二，我比你小。今年15，所以不要喊我哥。知道吗？” 刘佳宇有些吃惊：“哦，哦……对不起啊班长，我不知道。” 陈珂又听见了对不起三个字，有些头疼：“以后没事儿别总说对不起。又没人该你的。” 打发走刘佳航，魏靳趴在桌子上笑的一颤一颤：“珂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珂狠狠踹他一脚：“喊你爷爷什事!” 魏靳侧趴着，一双眸子含了水痕：“珂儿，你怎么那么可爱啊。” 李洋回过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这两位大佬的眼神互动有些…… 是这是世界在改变……李洋这么安慰着自己。 一个上午，两大主科的课上完后，课堂上的氛围明显变得轻松。 直至第三节课结尾时。 魏靳手里转着笔，目光掠过窗外，看见了赵宇和他几个跟班站在门外。还特地挥挥手示威。 “宇哥，那个陈珂出了名的疯子。” 赵宇嗤笑：“怕他个屁!” “那个魏靳也是出了名的刺头。” “你要是怕的话现在就滚!” 那个男生不说话了，静静站在一旁等着下课。 下课铃一响，等待老师出了教室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坐在座位上。 荀天澈回头询问道：“帮忙吗？” 魏靳摇摇头：“不需要。一会就完事。” 刘佳航声音发抖：“要，要不我还是出，出去道个歉吧。” 侯然大大咧咧拍了他一下：“怂什么!” 陈珂有些懒洋洋。开了后门出去后，赵宇迎了上来：“下课了？说过的话记得——我操|你大爷!” 陈珂不等他话说完，直接上去一拳，打的赵宇头脑发热。 他那几个跟班看了，直接冲上来，准备打群架。 魏靳倚在门框，冷笑，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陈珂一拳一脚踹上去，都是那种不容易被看出来的地方。更何况现在背着监控，完全是放开了手脚。 坐在班里的人什么时候看见过陈珂打人？从来没有! 李十海咋舌：“这是被上身了吧？以前怎么没见他集体荣誉感这么强？” 荀天澈耸耸肩：“谁知道呢？” 赵宇完全没想到，陈珂下手这么黑。一拳一脚打在肚子上，如同被人扭了三圈一般的难受。 一阵银光闪过。魏靳彻底冷下来脸，上去一把拽住了赵宇的手腕，夺过一把匕首。 “你要想玩点黑的，我陪你。”魏靳不复以往的调笑，如今眼底都是冷漠，微微上挑的眉头带了几分狠戾。 “妈的!放开我!”赵宇试着挣扎了两下，却发现根本挣脱不开。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人讲过魏靳初三时，硬生生把一个人的腿揍骨折。他当时以为这是在夸大言辞。 “你们哪个班的!跟我政教处走一趟!”不远处走过来一个梳着中分的眼镜。 班级里李洋吃惊道：“这就被叫走了？” 荀天澈扬了扬下巴：“的确如此。走啊，看看去？” “走走走!看看去!”说走就走，A班的人就是如此迅速。 “为什么打架？”政教处姜主任狠狠拍拍桌子，质问着这几个人。 魏靳耍起了无赖：“姜主任!他们言语辱骂我们班!还搞校园暴力!你看看，这刀就是从这个人身上夺下来的!” 赵宇一个火气憋不住，大骂出声：“我操！你要点脸!明明是你们约的架!” 陈珂没吱声，这时候当然要交给魏靳。 “我们约的假？我们怎么那么稀罕你？我们是要学习，学习晓得不？不是这个作业，而是要争名次争荣誉的学习!” 门口偷听的A班好事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怕恶霸打人，就怕恶霸不要脸。 “靳哥这波操作牛批啊!” 姜主任知道陈珂和魏靳的成绩，没多说什么，反而指着赵宇：“你说你!马上就要高考了，还不着急!没事儿找什么事儿!啊!一天没个正事儿!现在就给我写检讨，待会儿你班主任来了就念！不是爱找事儿吗!行，打扫厕所一个月!啊一个月!知道不？” 陈珂略微低低头。 赵宇还想辩解，可姜主任不给他机会：“陈珂!魏靳!你俩回班去，一人一份检讨，明天交上来!下次有麻烦叫老师知道吗？!” 魏靳态度良好鞠了个躬：“知道了姜主任!姜主任再见!” “姜主任再见！” 出了门后，魏靳路过那几个人，悄悄比了个剪刀手。 二十一章 刘佳航事件过后，陈珂在班里的威信越来越高，门外的小女生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一些高二高三的学姐也下来看个热闹。 魏靳有些吃醋，他曾不止一次像陈珂抱怨过。可对方一直无动于衷，最后不得已，魏靳放弃了这一招。 小打小闹又过了两个月，除了作业变得越来越多，其他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转眼到了十二月底。 跨年的夜晚，一场大雪将这年的最后的气氛推上了高潮。 喜悦，热闹。 陈珂和魏靳并排走在街道上，后面成帮结伙是荀天澈侯然李十海。 “哎最近怎么不见吴梵？” 魏靳回头告诉他们：“他家最近来亲戚，他嫌闹腾，就去了他外婆家。” 李十海笑笑：“有熊孩子的地方简直是地狱。” 侯然和荀天澈颇为赞同，狠狠点点头。 陈珂冷冷哼一声：“更好，省的天天盯着蒋笑。” 听见陈珂说起这个，侯然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算他不是人!” 陈珂脸色有些微妙。 魏靳凑到他身旁，在他手心轻轻挠了挠。陈珂怕痒，非常怕。自从发现这个秘密后，魏靳便常常喜欢挠他的手心。 陈珂抽回手，瞪着魏靳：“你再挠个试试？” 魏靳往他手里塞了几块奶糖，语气有些讨好：“我错了。不敢了。” 陈珂耳朵尖有些红。 荀天澈故意咳了咳：“哎呦今儿天气挺好啊……” 陈珂和魏靳的事情，他们两个没有说出去过，但荀天澈他们光看就看出来了，也没有打破这层窗户纸。 “明天放假，太棒了！” 李十海推了推最近新配的眼睛，高高举起胳膊，大喊道：“累死我了!” 荀天澈和侯然推推他：“瞅你那样!” 魏靳和陈珂回头笑笑。 忽然一个雪球砸中了荀天澈的后背。荀天澈猛然转身：“谁？猴子是不是你!？” 侯然蹲下来团了个雪球，砸向荀天澈：“滚!不是我!” “大海是不是你？” 李十海满脸莫名其妙：“我操？你乱咬呢？” 荀天澈戒备看了看周围，目光忽然落到陈珂和魏靳身上。 “是不是你俩？” 陈珂扔过去一个雪球："闭嘴吧，暴露智商。" 荀天澈愣在原地：“不是你们，还能是谁啊？” 一声嗤笑打断他的思路。吴梵从小巷子里走出来，手握着雪球，笑的好不嚣张。 “哇!我就知道是你!”荀天澈蹲下来迅速团了个雪球朝着吴梵扔过去。 吴梵躲开后，笑着道：“别装了，你刚刚的熊样我都看见了。” 魏靳胳膊搭在陈珂肩上，毫不留情笑出声。 “你怎么来这边了？”李十海问。 吴梵摇摇头：“没办法，你们家都住这边，就我一个天天跟你们背道相驰。再说了，明天放假，干嘛不一起睡啊？” 侯然乐呵道：“你住哪？” 吴梵指着荀天澈：“他家。我没去过。就去他家住了!” 荀天澈瞬间哭丧着脸：“行行行，睡睡睡。” 陈珂打了个哈欠。 魏靳略微捏了一下陈珂的脸，低声问道：“困了？” 陈珂小声应道：“有点儿。” 魏靳笑笑，身体一半重量压在对方身上，他回头招招手：“你们几个慢慢商量，我俩走了啊！拜拜哟!” 荀天澈有些溃败：“不成器啊!” 雪停了，暖光的灯光经过雪地的折射后，映照着四周的光芒愈发的温暖。 一场青春的悸动随着这场大雪的降落而开始。 夜空繁星几许。 魏靳走在陈珂旁边，道：“真快啊。” “嗯？” “还有几分钟就是圣诞节了。” 陈珂点点头，“真快。一天一眨眼，就这么过去了。什么都感觉不到。” 的确很快。以前不觉得如何。可如今，每天一睁眼一闭眼，这一天就算是结束，连个尾巴都抓不住。 两个人沿着街道向前走，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魏靳和陈珂，还有两人均被拉长的影子。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个非常清脆的声音。魏靳打了个响指。 “陈珂，抬头。” 陈珂不解的略微抬头，嘴上忽然一热。就这样，自己对上了魏靳那双含着笑的眼睛。 桃花眼勾人，是这样了吧。 魏靳的眼圈有些微红，可双眼却因为抑制不住的喜悦而弯成月牙状。 嘴上的触感逐渐消失。陈珂整个人还处在懵圈的状态中，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魏靳觉得小同桌此时可爱的不能再可爱了。 一个深情款款的吻落在额头上，脑畔上响起的是魏靳温柔的声音：“新年快乐，my boyfriend。” 新年快乐，男朋友。 陈珂轻轻笑出声，双手压住魏靳的肩，回报一个轻柔的新年kiss：“新年快乐，my boyfriend。” 新年快乐，男朋友。 二十二章 元旦这天，老妈少有的打扮的漂漂亮亮。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做的，又化了妆，穿着新衣服。 陈珂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个苹果。听到老妈的决定后，他有些吃惊。 “拍照？!现在？!还要带魏靳？!” 老妈在一旁给蒋笑编着辫子，给她换了套衣服，一个又美又酷的丫头瞬间出来。 “我想了下，我们很久没有去拍照了。这次就趁着你放假，一起去吧。” 陈珂有些不解：“那怎么还带魏靳？”你要我们拍婚纱照吗？ 后一句陈珂没说出来。 老妈笑笑，拍着蒋笑的头，乐呵道：“还有小天呢。” 陈珂此时有些漠然：“他们昨天都住一起。一帮人呢。” 老妈了然于心，笑的更加开心：“那正好，都一起。” 陈珂见老妈主意已定，并未多说什么。 “笑儿你过来。” 蒋笑看了看进厨房热菜的老妈，迅速跑到陈珂身边坐下：“哥怎么了？” 陈珂想问吴梵是怎么回事，又想起蒋笑不过一个十四岁的丫头，心里那点想法顷刻烟消云散。 但他还是不甘心。 “最近怎么样？考试觉得难吗？” 蒋笑人小鬼大，道：“挺好的，题也不难。” “吴梵放学去接过你吗？” 蒋笑没说话，她盯着陈珂的脸看了半天，满脸掩饰不住戏谑之意：“哥，你这是不开心了吗？” “臭丫头，问你话呢!” 蒋笑懒洋洋应了一声：“是啊，把我送回家又走了。我还以为你自己走不开让他接的我呢。” 陈珂没问下去。 门铃突然想了。陈珂过去开门，看见了全副武装的魏靳。 “穿这么少，出去浪什么？”陈珂小声说了一句。 魏靳绕过他，进了屋同蒋笑打声招呼：“哇笑笑今天真漂亮！” 蒋笑抿着嘴笑着。 陈珂啧了一声，道：“吃饭了？大蝴蝶？” 魏靳对着他比着口型：“小朋友，你很皮啊。” 陈珂耸耸肩。 吃过饭后，老妈领着一帮孩子来到了影楼。 侯然看着老妈，忍不住赞叹道：“阿姨这颜值完全吊打那些明星啊！” 吴梵十分恭敬喊了声：“阿姨好。” 陈珂眯了眯眼，手指握出响声。许久过后，闷闷不乐道：“打得什么主意啊……” 魏靳没看过这样的陈珂，如今也是稀奇，也带了更多的宠溺，哄着道：“他能打什么主意。吴梵从小就这样。咱不搭理他啊。” 陈珂神色复杂看了他一眼。 一组照片拍下来，大家或多或少有些累。魏靳去楼下买了一堆水。看样子今天是铁了心要陪着老妈。 递水的时候，魏靳顺口问了一句：“你们几个今天家里有宴吗？没的话咱几个一块玩呗？” 吴梵本身就不打算回家，荀天澈和李十海就不用说了，侯然也不打算回家。 “去哪聚啊？” 陈珂不知怎的，鬼使神差来了一句：“老徐……那儿？” 魏靳愣一下，反问道：“老徐？” 陈珂道：“他不方便吗？” 魏靳摇摇头：“你等我，我去给他打电话。回家抱二珂吗？” “抱。” 魏靳瞅了瞅周围，迅速抱了他一下。 “？？？你干什么？” “抱你啊。” 陈珂顿时间无语：“我说抱二珂。” “不要。抱你。” 陈珂看着他，忽然乐了：“哇你要不要脸？” 魏靳凑过来，笑嘻嘻的：“你要吗？你要的话我就不要了。” “……那我是要还是不要了？” “要吧。要了我就是你的人了。” 陈珂有些嫌弃，推了推他的脸：“算了吧。” 魏靳的效率很迅速。说干就干。总而言之，当陈珂他们到老徐那儿时，二珂已经追着一只小柴犬跑了很久。 陈珂一把捞起二珂，放到怀里，就地坐下，揪着二珂的耳朵：“你在干嘛!？” 蒋笑飞奔向一只金毛，倚在它的身上，惊叹。 荀天澈他们咋舌：“我的妈呀，大型狗狗幼稚园吗？” 徐不凡端着水杯下来，只披了一件外套。脸庞与魏靳有三分相像。 陈珂站起来，依旧抱着二珂，有些不好意思。魏靳悄悄捏捏他的手心。 徐不凡指了指旁边的房间：“里面我准备了些甜点。进去坐会儿聊会天？” 侯然推了推吴梵和荀天澈：“走呗!老徐的手艺难得一尝。” 徐不凡没搭理他，反而从衣兜里翻出一个小小的礼品盒，递给蒋笑：“你哥总提起你。既然今天看见你了，就送你件小礼物。以后有空的话可以带朋友过来，或者自己。” 蒋笑收下礼物，道了声谢：“谢谢凡哥。” 徐不凡明显属于老干部类型的人，空有其外表，内心与年龄极其不符。 “叫我老徐就好。你们去玩吧。” 陈珂走在最后面，犹豫许久后，道：“我想单独待一会儿……你这里还有房间吗？” 徐不凡有些愣神，“有……阁楼是魏靳以前的房间。他总来这儿住，我便单独整理出一间房。你去那儿吧。” 陈珂道了声谢，脚步有些混乱。他背对着所有人，想掩藏住心里的恐慌。……这简直令人无法呼吸。 外面的常青藤早已覆上了雪。远处的塔楼被霓虹灯装饰的十分灿烂。灯光在许多红红绿绿的霓虹灯的映衬下，格外的引人注目。 那是云城存在的最老的建筑。陈珂以前最怕那个地方，因为塔楼的后面是一座百年多的寺庙。如今那里成为了半个景点，唯独那后面的一座庙，留住了一方天地的清净。 陈珂不是怕院里的老和尚。他总是恐惧那后山上定时响起的钟声。还有佛堂里金佛的垂眸，老僧跪拜在佛前敲着木鱼发出的响声…… 自己上辈子应该是只血气刚烈的孤狼，可能还是属于那种撕咬活人成趣的狼。 这么想着，陈珂的眼皮有些发沉。隐约间一切都听的清，却又一切都是缥缈。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珂是在二珂的捣蛋下醒来的。 他对上了一双满是温柔笑意的眸子，眼型弯弯的，眸光亮的如同淬过的星光……这是他的男朋友。 刚刚醒来的小朋友，眼底没有那一防三防的戒备与冷漠。头发有些炸起来，眼神惺忪茫然盯着自己。 实在忍不住了。魏靳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坏事，就想幼儿园的小孩偷偷拉着自己喜欢的小朋友的手一样。 有些害羞。 啵唧～一个来自你亲爱男朋友的kiss。 陈珂是少有的状态。魏靳只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对劲。 小同桌的脸蛋还有些婴儿肥。 啊，心脏暴击! 陈珂并不知道此时魏靳心里已经上演了一出戏。他只知道，自己醒来就被亲了。小二珂还哼哼唧唧被两人挤在中间。 魏靳把二珂抱到地上，拍了拍它的头。忽然身子一僵。 “哥……几点了？” 虽然声音很小，但魏靳还是听见了。小同桌的声音软软的，少年的正太音还很明显。 魏靳背着陈珂拍了拍心脏，低头看了一下腕表，尽量使自己语气平静：“啊，那个啊……七点多了，还有五六分钟就七点半了。” “我饿了。” 魏靳点点头，捏捏陈珂的脸蛋，低头又是一口：“等着啊!” 陈珂不知道自己怎么，也不饿，也不渴。单纯就是想喊魏靳，跟他说话。 不一会儿，魏靳端着一小块三明治外加一杯奶茶上来。 “刚做好的，快尝尝。奶茶慢点喝，有些烫。” 陈珂低头吃着三明治。他像一只猫，不声不响，偏生有那么勾人。 “他们还在下面？” 魏靳点点头：“是啊，打了一下午牌，作业都写完了。” 陈珂喝着奶茶，嘴有些鼓鼓囊囊，像极了一只屯粮的仓鼠。 “打牌？蒋笑那丫头也玩了？谁让的？” 魏靳感到有些好笑，哄道：“哎呦你慢点说话，别呛着。笑笑没玩，老徐给她找了本书，小丫头挺喜欢读书，一下午看了两本。……你把三明治吃完。” 陈珂没在说话，低着头默默吃着自己的食物。 忽然腰间有些痒意。陈珂下意识伸手去捉，却一个不小心，被魏靳反握住手。魏靳挠了挠小同桌的手心，笑的开心：“跟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陈珂看看窗外雪下的正大，一时间不知道做个决定。 “去哪？” 魏靳头埋进陈珂的颈窝，笑了一声，声音震得陈珂心里痒痒的。 “去不去啊？” 犹豫一下，陈珂点点头：“好。” 魏靳拿了外衣，围巾，准备给陈珂穿上。一转身，却看见了小同桌的迷茫眼神。 他叹了一口气，得，还是没睡醒。 “怎么了？” 陈珂此时的性格非常软，声音也是如此。他抿了一下嘴，缓缓道：“抱。” 魏靳手一哆嗦，差点把衣服掉在地上，“啊？” 陈珂看着他，微微皱眉，“我说，抱。” 魏靳有些开心，把手里的衣物放在一旁，把陈珂搂进怀里，还轻轻拍着后背。 这样温顺的陈珂是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开心的陈珂，生气的陈珂，挖苦人的陈珂，对一切都冷漠的陈珂……他见过陈珂的许多面，却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温顺的如同羔羊般这么依恋自己的陈珂。 这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俩人收拾一下，穿了件大衣，围了一条相同颜色的围巾，下了楼。 蒋笑有些高兴挥挥手：“哥你醒了啊!” “嗯。” 荀天澈的声音宛如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哎呦，这要去哪？两位带我一个呗？” 陈珂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荀天澈顿时噤声：“行行行，不打扰你。” 魏靳笑笑：“记得把我们笑笑亲自送回家后，你们才能走!知道吗？” 这一次，这几个人颇为默契：“知道了快滚吧!” 临走到门口，魏靳又想起一句，转过头喊道：“啊对了!还有狗啊!别忘了!” 说完魏靳飞快拉着陈珂跑出来，下一秒一只拖鞋被门挡掉。 这里是一处芦苇荡。和陈珂隐藏许久的小花园一样，魏靳藏了他许多年。这里一直没有被人开发过。 如今云城少有下大雪，湖面虽然不结冰，却仍然有些不可人。魏靳原本的打算，是在三月份桃花开放的时节，带他的小朋友来这里。 可今天陈珂的心情并不好。荀天澈曾提过，这段时间是陈珂的病史里，情况保持最好的一次。可不知道怎的，今天无缘无故就突然抑郁起来。 好在他的小同桌坚强。 陈珂走在前面，眼神有些好奇，向四周看看。魏靳就跟在他后面，给他解释：“好看吧？这还是我当初刚上初一逃课出来后，偶然发现的。我以为这块地以后是要被开发的。后来我才发现，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现在你是第二个，开心吧？” 陈珂点点头：“开心。” 魏靳嘴角扬起，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拿出手机，准备妥当后，清清嗓子，声音有些悠扬，带着绵绵的情意与爱意：“陈珂。” 陈珂回过头，眸子平静如水。 魏靳在心里感叹一句好帅好冷漠啊。他牵起对方的手，使二人紧握的手被录入屏幕里。 接着皎皎月光还有周围暖黄的灯光。 魏靳觉得自己的嗓音有些紧，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星河灿烂，浓稠的黑锻下，少年人略微紧张的声音逐渐消散在空气中。然后随着最后一点余温，感情再次升高。 “笑一个，男朋友。” 无论陈珂还是魏靳，他们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可以到这种地步。 我想把满天星河送与你。 二十三章 时间啊，太快了。 魏靳没精打采趴在桌子上，头上是呼哧呼哧转的风扇。历史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讲。 陈珂从书桌堂里翻出一个冰凉贴贴在魏靳额头上，顺便给他整理整理刘海。 他无视了前桌李洋的恳求，一脚踹了回去。李洋突然被踹，被这声音吓到了，猛然站起来，惊慌失措和历史老师对视。 这历史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更年期妇女。梳着齐耳短发，带着眼睛。 “你干什么!” 李洋有些懵：“啊？啊……没事。” “没事你站起来干什么!我刚刚讲的你听明白了？” 李洋根本不知道这位讲了什么。于是把目光投向了同桌。 他同桌是个短头发戴着眼镜的女孩儿。韩玉叹口气，把书摊开，声音压倒极小。好在历史老师耳朵不大灵光。 李洋坐下后，先是舒了一口气，然后回头不解看着陈珂。 陈珂抱着胳膊，后背靠在椅子上，眸光透过镜片凝聚在李洋身上。 不得不承认，过了两年后，陈珂的长相没有以前那么富有攻击力，反而带了一种妖异的美感。 特别是那双凤眼，犹如暗中窥伺时机的豺狼。 李洋不知道还有什么词语能够形容出陈珂的长相。虽然这个词不是很不合适，但这位班长真的很漂亮。 “班长，你踹我凳子干什么？” 陈珂笑了笑，不说话，手指指了指旁边的魏靳。 李洋的同桌悄悄掐了他一下，小声骂道：“不长个眼睛吗!没看到魏靳趴桌子睡觉呢，你晃来晃去，他不踹你凳子踹谁凳子!” 李洋有些懵，刚刚想辩驳几句，下课铃就响了。历史老师走出班级后，李洋问道：“为什么踹我啊？” 荀天澈过来，笑吟吟的：“他俩关系好呗。大珂现在放学都不跟我走了。” 陈珂向他扔了一块橡皮。 荀天澈便愈发大胆，指着陈珂，对身旁李十海和侯然说：“你们看看!看看!这小子脾气越来越大!没人治得了!” 李十海坐在椅子上，看看课表：“下节体育课，要不你跟他干一架，要么你跟他跑几圈。” 魏靳头埋在胳膊间，声音发闷：“打架你们随意。跑步我顶。选一个吧。” 荀天澈捂着胸口，一副痛苦的表情：“没人性啊!” 周围同学笑的前仰后合。 魏靳一把坐起来，整整头型。冲着陈珂呲牙傻笑着。 旁边人见怪不怪。其实长点心思的人认真看都能看出来，班级里第一对小情侣，居然是俩帅哥。但他们看来这都没什么。反正都是自家人，谁也跑不了谁。再加上平常魏靳陈珂人缘不错，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体育课，老白的惯例是先跑四圈。陈珂铁青着脸，跟在魏靳后面。 他非常讨厌跑步，大概天生运动细胞不发达，每次跑步都如同打了一架。 四圈坚持下来后，陈珂的脸色已经算不上好了。并不是因为跑步。 心脏是突然刺痛，令他呼吸不敢呼吸。 魏靳在前面领着做准备活动时，目光一直盯着陈珂。 “哪不舒服？”魏靳走到陈珂面前，低声问道。 “没事，就刚刚心脏疼了一下。” “我给你请假你去医务室看看？” 陈珂摇摇头：“不去。” 魏靳没在坚持。 高三上学期学业繁忙。已经让许多人感受到高考即将来临的压力。 陈珂觉得是最近休息不好，便也没放在心上。 老白给了十分钟休息时间。陈珂他们坐在篮球架下面，陈珂捂着胸口，面容有些狰狞。 吴梵刚过来，就被他吓到了：“怎么了这是？心脏疼？” 魏靳板着脸，淡声道：“应该是。” 荀天澈皱着眉：“大珂，请个假让蒋姨带你去医院看看吧。这么扛着不是个法。” 咯噔!陈珂心里惶恐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他说不清这是个什么感觉。 “……操。猴子你帮我和陈珂向老张要个假，我带他去医院看看。荀天澈你到时候放学帮我俩收拾一下书包。笑儿吴梵你去接吧。”魏靳看不得陈珂这幅样子，他心里慌得很。于是便架着陈珂出了校门。 看着小同桌紧促的眉头，魏靳一时间有些慌了神。 “回家。”陈珂揉着胸口，站直了身体。 魏靳看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后，低声询问道：“你心脏不舒服？昨晚熬夜了？” 陈珂摇摇头：“没。心里没由来一阵发慌。我就想回家看看。” 意识到某些事情，魏靳选择了沉默。 车停在了楼下，魏靳付过钱后，陈珂便匆匆忙忙的下了车，然后飞奔上楼。 推开门，听见的是老妈正在厨房里做饭的声音。 陈珂松了一口气，瘫倒在沙发上，一只手捂住了双眼。 情绪有些崩溃。 若说陈珂还有什么可以让他害怕。那只有一件事。 魏靳关上门后，看见了倒在沙发上的陈珂，不禁一愣。 老妈拿着锅勺从厨房出来，看见屋子里突然多了两个人，不禁一愣：“放学了？” 陈珂继续躺尸，魏靳笑笑道：“没，请了假的。珂儿心脏不舒服，我就帮他请了假。” 老妈了然，盯着陈珂：“昨晚几点睡的？没吃药吗？” 陈珂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三点。” 老妈和魏靳同时皱着眉。 “回屋睡会儿去。待会吃饭喊你。怎么那么晚睡呢!” 陈珂没说话，默默伸出了手。 空气里突然多了一抹微妙的气息。 老妈也愣了一下，拿着勺子回了厨房：“阿靳你先看着他啊，要是困了也睡会儿，姨到时候喊你们。” “好嘞。”魏靳一下子握住陈珂略微冰凉的手，蹙着眉：“怎么这么凉？” 陈珂顺着拉力一把站起来，拍拍裤腿：“大热天的凉点不好吗？” 魏靳看着他，许久之后乐道：“挺冲啊。” “还行吧。”陈珂耸耸肩，看了一眼厨房后，便一头栽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魏靳亲了亲他的嘴角，手紧紧握住陈珂的手，低声细语：“乖乖睡会觉，我就在旁边看着。” 陈珂乐了一下，“那我做噩梦了怎么破？” 魏靳啧了一声，伸手弹了对方一个脑瓜崩儿：“不可能!快睡吧。” “嗯。” 距离放学蒋笑回来还有半个小时。可就在这一段时间，陈珂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和魏靳考上同一所大学，参加了工作。蒋笑交了男朋友，有了自己的工作……老妈没事就和荀天澈妈妈出去打牌做头发，老徐开了一家很大的宠物医院……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可陈珂还是觉得心口有一处被压的喘不过来气。 “珂儿～起来了。” 陈珂翻了身，随意拍拍身后。 “小可爱起来吃饭了。” 这声音仍然不放弃，反而变本加厉。 陈珂闭着眼，蹙着眉，捂住耳朵。 魏靳站直了腰，盯着赖床不肯起的陈珂，被气笑了。他把门反锁。 陈珂忽然感受到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一阵薄荷味充斥着鼻腔。 这是魏靳专属味道。 忽然一阵软软的触感堵住了自己的嘴。陈珂有些难以呼吸。 “起床了。” 陈珂还是有些不想起。 魏靳笑了一声，“你自找的啊。”说罢，低头吻上小同桌那张好看过分的脸。 额头，眼睛，鼻子，嘴巴，脖颈，……锁骨。 仿佛是毒蛇初次进入伊甸园，总归是带了几分谨慎。 “……停。”陈珂有些受不了，声音有些哑：“我起。你停下来。” 魏靳正正衣领，嘴角始终保持着弧度，去到门口随手把锁解了。 “你看看，早起来多好。” 陈珂的耳尖红红的。魏靳蜻蜓点水般扫过，然后拍拍小同桌的脸：“吃饭去。” 老妈烹饪技术是非常的棒。这在陈珂身上就能体现出来。 也许是性格开朗，也使得蒋兰女士成为孩子们心中的理想型妈妈。 话虽这么说，可人一到了年纪，便不自觉的话多了起来。 蒋笑脱下衣服甩再沙发上，满脸疲惫。 老妈把菜端出来后，替女儿收拾好衣服：“你说说你个小姑娘就不能利落点吗？都高二了，还这么懒。” 蒋笑撇嘴：“我这不是累了吗？” 老妈点点她的脑门：“我都还没说累呢，你个小丫头倒喊起累了。洗手吃饭去。” 陈珂把碗筷摆好后，便开始盛饭。 魏靳帮着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后，对着老妈笑着：“姨姨我又来蹭饭了。” 老妈点点头：“那今晚在这儿住吧。” “好啊！”魏靳笑的愈发开心。 此时蒋笑从洗手间里出来，大声道：“妈!你把我校服洗了？!” 老妈转过头，看着她：“都脏了，不洗干嘛？”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还要穿的!” 老妈的脸色顿时间有些难看：“你不是还有件校服吗？穿哪个不一样!” 蒋笑有些要哭的样子，脸憋的通红。 魏靳忽然觉得，这小丫头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陈珂不慌不忙给老妈夹着菜，声音清冷：“你今天要是哭出来一声，你以后就去住宿。” 蒋笑吃惊的看着他：“凭什么!” “要不你别吃饭了，想想自己错哪了再吃。” 老妈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出声阻止。 蒋笑咬着下嘴唇，和陈珂对视许久。半晌，人进了自己屋子，把门一反锁，一声不吱。 魏靳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吃了？晚上受得了吗？” 陈珂低头扒了一口饭，道：“不用管她。惯出毛病了。” 老妈忽然笑了：“还是你懂事。我就记得刚生下你，你不哭不闹的，自己玩的可开心了。……看来等着那天我两眼一闭，也不用担心你了。” 魏靳眼皮一跳，连忙道：“瞧您这话说的。” 不知怎的，今晚的陈珂除了刚才说了几句话，剩下的时间一言不发。 “都要死的。在乎那么多干什么。”老妈笑了一声，夹了菜放到陈珂魏靳的盘子里：“不说这些了，吃完赶紧写作业。小天他们把作业书包都送回来了。你俩吃完就写，早点写完早点休息。” 晚饭过后，天边还存着最后一抹霞光。 陈珂和魏靳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笔速飞快。 “你今天可算是吓死我了。” “……没什么事儿，都是你太小题大做了。” 魏靳乐了一声：“我才没有。男朋友身体不舒服这就是大事。也就是在外面，要不然早就抱着你回来了。” 陈珂脸一热：“不要脸。” “哟，挺嚣张啊!”不要脸的大脸猫把脸凑过去，露出一个痞痞的笑容：“信不信今天在这我办了你？” 陈珂被他的语气弄笑：“你知不知道和未成年人发生关系可是违法的？” 魏靳一愣。 哎哟小同桌没成年哦。 怎么办呢？ “我能怎么办？忍着呗!” “自动控制系欢迎你。” 魏靳揉揉头：“你还真是越来越放的开了啊。” 二十四章 夜已深，上完晚自习回来后，陈珂和魏靳悄声的回到房间，没敢打扰一个人。 陈珂揉揉肩膀：“得亏是把作业赶出来了。” 魏靳整理二人的书包，闻言转过头笑道：“你还复习吗？” 陈珂点头：“反正还有两小时。我先趴一会。你记得叫醒我。” “睡吧。” 说完一堆话，陈珂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魏靳坐在一旁看着小同桌的睡颜，越看越忍不住想亲一口。 真他妈的，可爱极了! 魏靳的心砰砰砰的跳。真好，这是他独一无二超级帅还是学霸的男朋友，他的专属宝藏男孩儿。 他看了一下表，决定让陈珂睡上半小时。然后魏靳拿出了笔记，挑出重点内容，一顿写写画画。 “……哥，你睡了吗？”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魏靳蹑手蹑脚开了门，看见蒋笑忐忑不安站在卧室外。 他莞尔，揉揉蒋笑的头：“笑儿，这么晚不睡觉吗？” “靳哥哥，我哥……他睡着了吗？” 魏靳点点头，用手指指客厅：“我们过去聊。” 小丫头这两年个头长得挺快，如今已经到了魏靳的肩膀处。 “怎么了？还悄悄地敲门。” 蒋笑低着头，声音小的和蚊子一样：“我来道歉。” 魏靳知道她说的是晚饭时那件事。 “没事儿，你哥脾气你也知道。他疼你，当然舍不得说你。但下次不能和妈妈顶嘴知道吗？” 可能女孩儿们天性脆弱，一被安慰委屈就不打一处出来。 “我今天也不是有意的。” 魏靳失笑：“蒋姨这不是没怪你吗，权当长个记性。记住了就行。别哭了啊。” “那你跟我哥说一声啊。”小丫头眨巴个水汪汪大眼睛。 魏靳把她送回屋：“写完作业就睡觉吧。” 看着蒋笑回屋，魏靳转过身就看见了倚在门框的陈珂。 “都看见了？” 陈珂点点头：“要灭口吗？” “美得你。赶紧回屋。”魏靳随手弹了个脑瓜崩儿给他。 陈珂捂着头，跟着进来，顺手关了门。 “明天我不去了。你帮我请个假。” 魏靳对于这个要求，有些吃惊。 至于陈珂要干什么，魏靳不想多问。他一直认为，人应该有些自己的秘密。只要陈珂不想说，他就不会问。 陈珂仔仔细细看着魏靳特地为他整理的笔记本，边看边说：“我今天心里没由来发慌。” “是休息不好还是觉得要发生什么？” 陈珂低头沉默一会儿，道：“要发生什么。” 一时间，两个人各做各的，都选择了避开这个话题。 “珂儿，我觉得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并没有。” “你这样让我很心疼。” 陈珂合上本，对着魏靳笑着：“那就继续心疼吧。或者像这样——” 他走到魏靳跟前，颇为霸气在对方唇上印上一吻。 目光如炬。 “你或许可以试着放心一下。” 魏靳向来对这样的陈珂毫无抵抗力，以前是，现在也是。 “哥，晚安。” 魏靳笑笑，亲眼看着陈珂睡熟。良久后，他俯下身落下一个晚安吻：“晚安，我的小可爱。” 次日，魏靳匆匆别了在厨房里忙活好一会儿的陈珂，骑了车子便上学。 头一次看见魏靳一个人来，大家或多或少有些好奇。早自习后，荀天澈走过来问：“大珂呢？病了吗？” “没病。在家呢。” “你俩昨天一起住的？!”荀天澈的声调顿时高了八度。 魏靳掏掏耳朵：“你特|么再喊一声我就拔了你舌头。” 荀天澈看看周围，压低声音：“不是。他咋没来？是不是蒋姨出什么事了？” “是，也没不是。” “不是你逗我呢？” 魏靳叹口气：“陈珂觉得蒋姨最近容易出事。说要在家里守着。” 荀天澈脸面对着他，啧了一声：“我应该说一句你心可真大。” “怎么？” “你让他一个人待在家里，不怕他钻牛角尖给你来个360种花样自杀？!” 魏靳忽然沉默，他想起了昨晚带着莫名自信说可以试着相信自己的陈珂。 “他不会。” 荀天澈震惊的看着他：“疯了吧。” 魏靳笑了一下：“可能是吧。回去上课吧，往好的方向想想。” “好的呢!”荀天澈拍拍桌子，屁股一抬就回了座。 虽是这么说，但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整整一上午下来，魏靳的手握着手机已经握出了很深的痕迹。 期间，蒋笑找过来一次，也被魏靳用同样的话劝走了。 陈珂半倚在沙发上，目光停留在电视上。 老妈推开门，揉着脸。目光触及到沙发上的陈珂时，不禁一愣：“你怎么没上学？” “请假了。”陈珂抬头，看着老妈：“你干什么去？” “出去买菜。你要去吗？” 陈珂点头，抓起手机钥匙直接奔门口：“走吧。” 晚上放学后，魏靳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奔去了陈珂家里。 老妈开了门，看见魏靳后乐成一朵花：“你妈又出门了吧？刚打完电话给我。这两天跟大珂挤一挤吧!” “好嘞。” 晚饭是陈珂做的。即使魏靳一直在屋子里做作业，也能尝得出来，他们家小可爱做饭一直轻口味。 “作业做吗？我都帮你拿回来了。” 陈珂瞥了一眼点点头：“给我吧。” 魏靳把书包给他，一边看书一边和他聊着天：“今天都干什么了？” “看电视，买菜，逛街……反正就是一堆琐事。” 魏靳轻轻笑一声：“哇，这么无聊。” “还行吧。” “珂儿，你明天还守在蒋姨身边吗？” 陈珂写作业的手忽然停了下来，认认真真的想着这件事。 良久之后，他点点头：“嗯。” “行吧。有事打电话，不用顾虑我上没上课。” 陈珂笑了一下，继续低头写作业。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陈珂都没来上课。老妈的状态也一直不错，心脏什么的问题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一周过去后。 魏靳在学校里，此时恰好是自习课。老师坐在前面，下面的学生写作业做练习册。 手机忽然一震，是陈珂的电话。魏靳略微皱着眉，压低了声音接起电话：“珂儿？” 电话那头久久没说话，只有几声微不可察的喘息声。 前面荀天澈侯然还有李十海借着书挡住脑袋，转过身看着魏靳，比着口型：怎么了？ 魏靳摇摇头，又问了一句：“珂儿，怎么了？” 陈珂那边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魏靳皱着眉，仔细听着。 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听的不真切。 魏靳拿出耳机插在手机上，把手机揣进兜里，迅速说了一句：“你等着我。” 然后，在一堆人的注视下匆匆跟老师告了个病假，也等不得老师应允，直接冲出教室。 荀天澈几人见状便知发生了什么。 离得最近的侯然手里还有魏靳留下的一张纸条——给我妈打电话让她接走蒋笑，让她俩直接去陈珂家里。 回去的路上每一秒都是煎熬。 魏靳把耳麦挂在嘴边，保持着和陈珂的通话。 他完全不确定，这种情况下，陈珂会做出什么过格的事。 当魏靳一口气跑到七楼时，看见紧闭的房门，心里存了一丝侥幸。 他用钥匙开了门，先打开了窗户，流通空气，然后直接推开陈珂的卧室门。 没有。 紧接着，他又推开老妈的房门，猛然进入，却又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一个中年女人，面容十分安详躺在床上，穿着元旦那天拍照的衣服，化着妆。而旁边的桌子上是一封信和一张卡，一个金镯子和一枚完全没有雕饰的银戒指。 这大概是老妈仅有的宝贝了吧。 魏靳摘了耳机，挂在脖子上，深吸一口气，进了房间。 那是头埋在老妈的手里，让人看不见情绪的陈珂。 “珂儿，你抬抬头看看我。”魏靳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声音颤抖的多么厉害。 陈珂察觉到来人，动作有些僵硬的抬起头。 没有泪痕，只是眼圈红红的，眼白布满了些丝。 陈珂张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他沉重咳了一下，声音沙哑的让人听不出原声：“魏靳，我再也见不到我妈了。” 或许天性凉薄。不哭不闹，面无表情，唯一能看得出情绪的也只有那双通红的双眼。 魏靳心疼死了，一把抱住陈珂，揉着他的头：“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魏靳妈妈带着蒋笑回来时，才下午两点。外面阳光最明媚的时候。屋子里却阴沉沉的。 小姑娘什么也顾不得了，看见身体冰冷的母亲更是不怕什么鬼魂什么的。一头扑在往日最温暖的属于母亲特有气息的怀里，失声痛哭。 魏靳妈妈看着这一幕，有些不好受。两个孩子都在上学，身边只有母亲。而如今却都失去了自己最为依赖的人。 陈珂从对魏靳说完那一句话后便再也没开过口。 此时他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手里紧紧捏住来自母亲的遗托。 我亲爱的大珂，笑笑： 首先第一句话，我爱你们，非常的爱。我非常感谢你们出生在我的身边。我看着你们一点一点长大，从牙牙学语，牵着我的手蹒跚学步……到现在，有自己的小心思，享受着你们一生中最好的时光。 我算不上一个成功的母亲，从小到现在总是委屈了你们。但我一直尽我所能给予你们快乐，温暖与幸福。 你们就像小天使一样。无时无刻不鼓励着我。 我亲爱的大珂，妈妈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从发病到现在，你总是要一边照顾着我，照顾着妹妹，还要兼顾学业。看见你的学习从来没有落下，反而一直拔尖，我很开心。你太逼着自己了。我一直希望你能像其他的孩子一样，洒脱，恣意……阿靳是个非常好的孩子，你们的事情，我希望你们可以认真对待，人生中没有几个十年二十年。想好了就去做，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做母亲的一直都是支持你的。 我的笑笑，妈妈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以后要做一个坚强自立的女孩儿，要做像哥哥那样优秀的人。我不强求你非要考到一个顶尖的学校，我只希望你开心，健康。 妈妈在写这封信的时，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会看到。我希望你们不要因此而不开心。人总会去世的。接受身边人的去世，是你们每个人必须经历的过程。 我非常爱你们，非常非常的爱。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总是会感谢老天，让我做你们的母亲。 话至此，心中对你们有千千万万的话此时却怎么也写不出来。那就说最后一句吧。 谢谢你们，还有对不起。 蒋. 二十五章 葬礼在魏靳妈妈还有小姑的帮助下，得以举行。 陈珂面容麻木，蒋笑两只眼睛红红的，已经有些肿了。 陈父站在外面同陈珂商量：“你带着笑笑到爸爸这儿吧。” 陈珂摇摇头。 “那你们两个怎么生活啊？我不放心。” 陈珂还是摇摇头。 蒋笑走出来，声音还带着哭腔：“爸，我们去你那也不方便。我和哥就在妈那个房子就行。” “那，我帮你们找个保姆？” 陈珂根本不想在这里听这个自己不负责的父亲唠叨，眼神也不留一个，转身便进了灵棚。 “不用了。阿姨说她照顾我们。” 陈父皱着眉：“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有时间我也过去了。”陈清佩忽然出来直接驳回了陈父的话：“哥你是不是不长个脑子？蒋兰葬礼你带陈语安她娘俩滚开？炫舞扬威？” “小安妈妈说要来的。还说把两个孩子带回去养着。” 陈清佩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你自己从来没有个称。”她拉过蒋笑，进了棚：“跟小姑进去。” 魏靳同荀天澈几人在一旁。此外还有汪泽。 侯然有些发怵看着不远处默默烧纸钱的陈珂，小声道：“他就这么不说话不行吧？” 李十海道：“大珂脾气又臭又犟，谁都劝不动他。” “算了，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荀天澈最终叹了口气。 魏靳的脸色有些白。从昨天开始，他一直陪在陈珂身边，看着陈珂滴水未进，滴米未沾，整整一宿没睡。 老妈留下那枚戒指被他用陈珂带了很久的银链子串起来，戴在陈珂脖子上。 陈珂一直表现的很平静。就连出殡那天也是如此。 然后便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蒋笑敲了敲门，喊了也有半天。可陈珂就是不开门，连句话也不说。 魏靳挽起袖子，上前敲敲门。 “珂儿，给哥开开门。你吃点饭啊。” 屋内没有回应。 魏靳又喊了几声。依旧是老样子。 荀天澈过来，拍拍魏靳肩膀：“要不把锁砸了？” 蒋笑摇摇头：“不行。那样我哥会跳窗的。” 荀天澈挠挠头，颇为懊恼：“我操!” 魏靳把饭放在门口：“我把饭放门口了。记得吃。” “明天他要是再不出来，就砸锁。” 只是，这锁没砸成。 第二天一早，魏靳抱着一试的心态，推开门。却意外发现门开了，而里面却空无一人。 刹那间，魏靳心里只有一句话：陈珂你个小瘪犊子! 荀天澈闻声匆匆赶来，却看见魏靳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 “……”这丫的真|他|妈敢玩啊。 窗户锁住的，看样子不是跳窗。荀天澈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我昨晚睡得沙发。” 魏靳叹口气，揉揉眉心：“得了。喊上猴子吴梵他们，找找吧。” “怎么找啊？有手有脚还有钱的家伙，能去的地方多了去。” 魏靳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连话也不想多说一句：“就找找他平时去的地方，保持联系。” 有了明确的目的地后，几个人都纷纷去了陈珂往日常去的地方。 什么书店图书馆，公园游乐场……能找的地方基本都找遍。甚至找到了老徐那里。 现在只剩下城南。荀天澈这么想着。电话拨到魏靳的号，想都不想就打过去了：“喂，魏靳啊，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我们连个影都看不见啊!” 魏靳皱着眉，把外套披在肩上：“行吧，我再找找。” 还能去哪儿找？ 陈珂自己小花园也找不到他。 正午十分，那古老寺庙的大钟又响了多次。 魏靳忽然想起云城还有这么一座庙。 去碰个运气吧。 陈珂看着眼前的湿地芦苇，他坐在半人高的芦苇荡中，目光呆滞。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戒指。 手有些疼。 兜里的手机不停的震动。陈珂拿出来，解开锁，各种短信电话微信一头冒出来。 最多的，还是魏靳的。 ——看到回电话 ——小臭孩你长能耐了是吧 ——别让我找到你 ——小祖宗我服了，你给我回个电话吧 …… ——陈珂，你是不是要让我们担心死？ 都是魏靳发过来的。微信许多，短信也有，未接电话更是几十多个。 电话费应该没了吧，这么多短信电话……陈珂半夜走出来，外套也没多拿一件，熬了许多天，水米未进，再强的身体也禁不住这样的折磨。 魏靳没想到，这寺庙底下就是湿地。大片大片的芦苇荡被风轻轻一吹倒有了几分诗情画意。 心里某根弦突然被触动。鬼使神差下，魏靳走进了那片芦苇地。 湿润的芦苇荡中候鸟惊飞，纷纷飞向澄澈的蓝空。 再进一步。脑海里忽然闪现那一天小朋友笑的十分开心，软软的样子。 陈珂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不远处湖面上一只母鸭子身后跟着一群小鸭子。 以前七八岁的时候，老妈总喜欢带着陈珂还有蒋笑带乡下外婆家。外婆家后院有一条小河，他总能看见一群鸭子浮在水面。 他看着蒋笑十分喜欢毛茸茸的小鸭子，想捉了一只回来，却想不到老鸭子冲过来，十分用劲的拧着他的小腿。 青紫了一半的小腿被老妈看见后，唠叨是免不了的，可更多的是心疼。 很多年了，陈珂不晓得哭出来是什么感受，眼圈酸酸的，是他仅有的感觉。 一阵风忽然吹来。吹开了陈珂的刘海，少年的脸上总带着漠视世间的淡然。 陈珂忽然觉得有些冷，他双手在胳臂上来回摩挲。 忽然背后一暖，沉重的喘息压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在陈珂脑里重复循环。 不知怎的，陈珂心里一阵委屈在这时全都得到了爆发，泪水逐渐蓄满眼眶。 忍着，陈珂你不许哭。 背后的人呼吸逐渐平静下来，仿佛纠结了很久，陈珂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那人才说话。 “找到你了。” “你怎么这么不乖啊。” “你知不知道我要被你吓死了？” “还好还好，人还好好的。” 最后一道防线瞬间崩塌。藏在心里多年的委屈，在此时去奔涌的洪水将陈珂吞没其中。 所有的不堪过往，都随着泪水流淌出去。 魏靳轻轻拍着怀里失声痛哭的人的肩，将他搂入怀中，以极其平稳温柔的声音一点一点安慰着陈珂。 “乖啊，哥在呢。不哭了，不哭了……” 他脑子里想不出什么能够安慰陈珂。或许，他的小朋友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安慰。 过了许久后，哭泣声渐渐消失，陈珂还是和树袋熊一样趴在魏靳的肩上。 “小孩儿，哭都哭过了，抱也抱过了，怎么还不起来？”魏靳捏捏小朋友的耳尖，笑道。 “不起……眼睛肯定肿了。” 原来是这样。魏靳抬起小朋友的头，轻轻吻着陈珂的双眼。 “好了。小朋友，这下可以了吧？” 陈珂双颊有些微红。抑郁多天的心情在魏靳开口那一刻瞬间好转。 魏靳把一定黑色绣着小黄脸的荷叶帽扣在陈珂头上。然后隔着一个帽子，又亲了一口：“走，我们去小花园。” 陈珂时不时说话还抽噎一下，“去哪做什么？” “有东西给你看。哦对了，我给荀天澈他们回个消息。” 陈珂没吱声，低着头走了一路。 魏靳叹了口气：“以后你再做什么事，总要想着你身边还有个男朋友。不然男朋友发现你丢了，那得多伤心？” “……我就是想出来一个人待会儿。” 魏靳揉揉他的头。 小花园里突然多了一棵树。 陈珂有些吃惊，他看着那一树的花一时间晃了神：“这，你什么时候种的？” “一次什么比赛的奖品。一开始我没想参加，后来看见奖品是一棵树苗。我问过后知道这是栀子树，种大后能开花那种。”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比赛了。还行，起码赢回来一棵树。” “我种这棵树时就一直在想，要快快长大啊。” “为什么？” 魏靳忽然笑起来，笑的比任何一次都要灿烂：“我要为你赢得一树花开。” 正文完 番外两则 一。 刚升入高二，蒋笑就发现吴梵总路过自己班级。 她不止一次听过班级里的女同学讲起这位校篮队长有多么帅气。 忽然有一天，吴梵拎着一杯奶茶敲响她班的门。蒋笑清晰可闻周围女生倒吸一口冷气，语气里充满了惊喜：“天呐!吴梵啊!他居然过来了!” 蒋笑撇撇嘴，静静看着吴梵到底要干什么。应该在追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吧。 这么想着，小姑娘心里有些不乐意。 班里一个校队的男生问出声：“哟队长!来干嘛呀？” 吴梵笑着：“我来找个小姑娘。” 班级里的男生吹了声口哨：“哎呦——” “笑笑。”吴梵目光落到正杵着下巴看着自己的蒋笑，轻轻喊了一声。 不少女生吃惊看着自己。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的是吧？ “嗯？” “陈珂给你的奶茶。”吴梵晃了晃手里还热乎的奶茶。 蒋笑走过去接了奶茶，笑的颇甜：“麻烦梵哥哥了。我哥呢？” 蒋笑入学后，大家都知道了大名鼎鼎的陈珂是她哥哥。 “他啊……跟魏靳在一起呢。” “好吧。再见。”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一连好几天，吴梵总是趁着午饭的时间来给蒋笑送奶茶送糖送零食。有时还来送笔记。 一连下来，也有几个口无遮拦的男生管自己喊“队长夫人”“小嫂子”。 蒋笑有一次把自家老哥堵在厨房，瞪着眼睛问道：“你天天让吴梵给我送东西？” 陈珂满脸莫名其妙：“什么？” 蒋笑点点头：“行吧。没事了。” 小姑娘的生日赶在了上学的时候。这时候恰逢高三即将毕业。 这一天放学，吴梵照例来接蒋笑放学。 等到走到一条小巷口时，蒋笑忽然停下来：“梵哥哥，我哥说他没让你给我送过奶茶什么的。” 吴梵丝毫没有被揭穿的醒悟，十分坦然：“本来就没说过。” 蒋笑的腮帮子鼓鼓的：“哦你骗我!” “我可没有。第一次确实是他让我帮忙送的。后几次我并没有说过是陈珂让的。” “……我班同学现在都说……都说我们两个在……”小姑娘的脸有些红。 心里有种欲望想要奔涌而出。 吴梵笑吟吟：“说我是你男朋友？” 蒋笑点点头。小丫头眼睛大大的，长得像极了洋娃娃。 “他们又没说错。” 蒋笑下意识点点头，回味过后猛的抬起头。意外对上了吴梵含着笑一双眼眸。 “我……你……什么啊？!” 吴梵始终保持着笑容，接着巷口处的灯光，他的声音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蒋笑，我现在十分认真郑重的告诉你。我，吴梵，非常非常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的公主。” My princess, would you like to be with me？It will be my luck. 蒋笑已经顾不得自己心里想着什么了，她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对自己告白，心里满满是欢喜。 “愿意。” 然后，一起变老吧……小丫头。 陈珂不爽的站在巷子口，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吴梵和蒋笑紧紧握住的那双手。 魏靳有些好笑，拉了拉陈珂的胳膊：“别看了，再看也没有用。你总不能明天把吴梵叫出来打一顿吧？” 陈珂十分高冷：“我觉得我可以。打到那小子没脸上学。我当初就知道他没好心!你看看!这都牵手了!这干什么啊!蒋笑她才15，这是早恋!” 魏靳见他雷打不动，铁了心要揍吴梵一顿，便也不劝了，直接倚在旁边一棵树上，目光戏谑：“怎么，当初你不早恋啊？小小年纪还抢先告白。啧啧啧。” 陈珂唰唰唰——脸红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吭哧出一句话。十分呆傻看着魏靳。 “哥。”每次陈珂说不过魏靳时，总喜欢叫他哥。当然，屡试屡灵，百试不爽。 魏靳面无表情揉了揉心口，声音略微沙哑：“你再这样说一句我恐怕就等不到你十八岁生日那天了。” 陈珂不吱声了。 二。 某一天，陈珂在宿舍里读书，忽然听见楼下有些喧哗。他趴在窗户上看了一眼，却看见了一个打扮十分潮流的人。 他连忙出了宿舍楼，有些吃惊看着魏靳：“你怎么过来了？” 魏靳笑着看着许久不见的小朋友，直接拉过他跑到一家咖啡店里。 “我想你了呗。正好学校里有个活动，我就过来了。” 陈珂淡然：“原来是学校让的。不是为了看我。” 魏靳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你现在醋性越来越大了啊。我这不就是来看你了吗？不然他们求我我都不带来的。” 陈珂点点头：“算你识相。” “我想死你了。每天做梦梦见的都是你。” 陈珂不解：“两所学校就隔了两条街，想来就来呗。” “也是。” 陈珂伸出手，看着魏靳。 “哥，我的糖呢？” 魏靳连忙从兜里掏出几块奶糖，放到陈珂手里。 小朋友的眼睛眯了眯，笑了起来：“我也想你了。” 魏靳暗自揉揉心口，这年头，不怕小朋友撒娇，就怕他不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