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狗彻底装不下去了！
    作者：桔子冰凉
    年下奶狗攻×温柔冷清受
    君彦被接到了楚航的家里，为了得到这个哥哥的偏宠，少年竭力伪装成乖巧可人的小奶狗模样，一演就演了五年，楚航居然还一直没发现。
    后来君彦的亲爹找上门，执意要带他回到豪门大院。
    楚航就很担心君彦会被欺负，一步三回首地嘱托他：保护好自己呀！
    表面上，君彦温顺好欺，像个受气包一样跟他哭诉：哥哥，我怕！
    然而转头就是一张冷峻的面孔，对豪门堂兄们毫不客气：离我远点！
    豪门堂兄：？？？……
    他用雷霆手段整治傅家，引得亲爹恨不得把他供起来，渐渐地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不好招惹。
    可唯独楚航一直把他护在怀里，始终当他是柔弱好欺负的弟弟。
    朋友问君彦：你现在什么都有了，还装什么小奶狗呢？
    君彦苦笑：你不懂，他只喜欢我乖的样子……
    他以为伪装才是靠近楚航的最好方式，直到某天，看到自己精心守护的哥哥被人堵在路上表白……
    玛德！小奶狗彻底装不下去了！
    TIP：
    1.攻受没有血缘关系，不在一个户口本，已成年。
    2.本文涉及专业领域知识全靠瞎编。
    3.年下。
    内容标签： 年下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航，君彦
    一句话简介：出来装的，迟早要露馅
    立意：坚定信念，才能获得成功
    第1章 出柜
    立秋刚过，天气还是有些燥热。
    楚航从画室出来，身上手上蹭的都是颜料，便准备去洗手间里清理一下。
    君彦一直关注着他画室的大门，听到开门声后，挥舞着铲子从厨房里跳出来，手舞足蹈道：
    “航哥，今晚想吃什么？”
    楚航见他活力满满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十分明朗，停下脚步笑着回应他说：“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晚上没课吗？”
    君彦噘着嘴，露出烦恼的表情：“晚上选修课好无聊，不想去，想回家陪航哥。”
    他虽然身材高高大大，但却满脸的少年气，又因五官过于出色，即便刻意卖萌的动作也被他做的自然可爱、惹人欢喜。
    楚航很享受这种被弟弟撒娇依赖着的感觉，原则立即没了下线，眯眼道：“行吧，别挂科就行。”
    君彦开心起来，继续围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的，一会说：“哥，你画的什么啊，我看看我看看。”一会又说：“我给你炖了汤，入秋了，要好好补一补！”
    楚航一点都不觉得烦，问一句答一句，有来有往的，即便屋里只有他们俩人，也热闹的不得了。
    那股亲密的劲儿，仿佛两人真的是亲兄弟似的。
    实际上认真算起来，君彦也不过才来他家过了五年罢了。
    五年前的君彦还是个未成年，长得又瘦又小，唯一相依为命的父亲患了癌症去世，被父亲的战友楚山河从遥远的京都接到山海市，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两人初见就是在画室，楚爸爸推门而入，喊楚航出来接待君彦。楚航嘴里说着马上就好，笔依旧没停下来。
    君彦自己一个人在客厅等了一会，或许是因为少年人的好奇心实在过于旺盛，就悄悄跟到画室里。
    他刚刚进门，楚航的笔匆匆收了尾。
    回头四目相对，橘色暖光从头顶洒下，留下一片温柔阴影。
    君彦心中忽然咯噔了一下，在这一刻生出一种“认栽了”的宿命感。
    他对这个初次相见的温柔大哥哥产生了某种特殊的情愫，幼小的感情从此萌芽歪长。
    然而那时的楚航并没察觉，只看了君彦一眼就笑起来，还打趣说：“这个弟弟好漂亮啊。”
    说着撕掉之前的画纸，重新执笔询问君彦：“我给你画一幅肖像画吧？”
    后来发生了什么，两人都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下午的阳光格外温暖，橘色的光照进画室里，把所有斑驳的色彩都覆盖上一层暧昧。
    如今五年过去，当初的小奶狗褪去了羞涩和拘谨，变得越发乖巧懂事。
    成天跟在楚航屁股后面“航哥”“航哥”的叫着，撒娇逗趣无一不精，跟个小太阳似的，总能给楚航带来欢笑。
    楚航便觉得这孩子大概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对君彦很是珍惜，也相当宠溺。
    却不知自己的纵容和宠溺越发助长了某人的歪思邪念。
    随着年龄和身体的逐渐成熟，君彦心中的欲望变得逐渐清晰。
    然而面对着对他全心信赖的楚航，根本不敢表现的过于明显，就很怕被对方厌弃，因此失去对方全部的温柔。
    只能蛰伏并隐忍着，把所有的欲望都压抑在内心深处，表面上一派乖巧地充当楚航弟弟的角色，努力讨他欢心。
    楚航对此一无所知，还傻傻宠着对方。
    他家中人口简单，母亲早年病故，父亲楚山河也没有再续娶，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和父亲两个人相依为命。
    君彦的到来为这个单调寂寞的家庭增加了很多欢声笑语，不止楚航宠他，就连楚爸爸都对君彦倾注了许多期待。
    家里经营的汽配厂是外公留给楚航的基业，但楚航对此毫无兴趣，便一直由父亲楚山河打理。
    他从小热爱美术，到大学又喜欢上了游戏设计，毕业之后和好友共同组建了个游戏开发工作室，因人手和资源不足，前期摸爬滚打好一段时间，至今没有盈利。
    不过倒也没有灰心，吸取经验和教训，又重整旗鼓，铆足了劲的要做些名堂出来。
    这段时间楚航外接了些原画项目，整天忙到凌晨才睡。君彦看在眼里，知道劝他也没用，便委婉地说要给他煲汤补一补元气。
    楚航心中十分熨帖，晚上喝着君彦熬的汤，又见满桌丰盛食材，便打趣说：“太贤惠了，以后你要是找了女朋友，肯定是个大暖男。”
    他本意是想夸赞君彦，不料这句话落在父亲楚山河耳朵里跟触及了伤心事一样，把筷子一放就开始唉声叹气。
    “君彦长得好，性格也好，肯定不愁找女朋友的事，倒是你啊楚航，都二十五了，什么时候能带个女朋友回家给我看看。”
    说完就眼巴巴地等着回应。
    一旁君彦听到楚山河提起这个话题，微微垂了垂眼角。
    楚航仿佛跟没听到似的，一点都不上心。
    “急什么啊，我在忙事业呢。”
    楚山河无力吐槽他那个赔钱的工作室，怕说的太直白了打击儿子自信心，就劝他：“先成家再立业，不耽搁的嘛。”
    “不行啊，太忙了，没空谈恋爱呢。”被楚航一句话给堵死，气得直心塞。
    楚山河看他如同看大傻子似的，眼神满是怜悯：“就你这直男思维，打一辈子光棍我都不惊讶。”
    “没关系，我有君彦给我养老。”
    楚航夹了一大块五花肉堵住了亲爹的碎碎念，转头还跟君彦求证：“是吧君彦？”
    君彦立即又抬起眼，佯装欢乐地附和他说：“对，以后我养航哥！”
    把楚航美的，直朝他爸炫耀。
    楚山河见他们兄弟俩感情好，也跟着笑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周末君彦没课，楚航也难得休息，便打算带他一起去商场购置换季的新衣。
    两人外形太过优秀，凑一块儿简直是双倍叠加的视觉冲击，路上吸引了好些女孩子频频回头。
    路过一家专柜前，两人稍作停留，就被几个大胆的女生凑过来要电话号码。
    楚航对恋爱这种事从来不上心，便温婉拒绝了：“不好意思，没有手机。”
    明显的谎话惹得女生们撇了撇嘴，转头又去问君彦。
    君彦眼神躲闪，悄悄瞄了瞄眼旁边的楚航。
    见后者挤眉弄眼似乎有意促成自己的姻缘，君彦满心无奈，干脆对女生说：“不太合适。”
    女生们一个电话都没要到，觉得有些挫败，追问君彦：“怎么就不合适了呢，试一下才知道嘛。”说着还冲他抛媚眼。
    楚航抱着胳膊靠在一旁看戏，根本没有上去解围的意思。
    他心中还在感叹青春的美好，忽然就听到自己的乖乖弟弟爆出一记响雷，把他炸的原地呆滞。
    “确实不合适，我喜欢男生。”
    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把在场的女孩们全镇住了。
    几人目光在他和楚航直接来回打量了一番，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捂着嘴笑道：“这样啊，不好意思哦，打扰你们啦。”
    女孩们也没生气，嘻嘻哈哈地又结伴离开了。
    留下楚航一个人跟他大眼瞪小眼。
    许久后楚航才回过神，整了整表情故作轻松道：“就算不想给人家号码，也不至于拉我一起下水吧。”
    他耸了下肩，似乎没把君彦刚刚的出柜当真，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走。
    君彦犹豫了一下，觉得也是时候稍微透露一下自己的性取向了。
    便跟在楚航身后，低头小声说：“其实……我也没撒谎。”
    楚航步子倏地僵住。
    他有些惊诧地回过头，用一种很茫然的眼神看向君彦，回忆道：“哪句？”
    是喜欢男人？还是不合适？
    这里面差的意思可就太大了。
    君彦在他身后站定，抿了下嘴唇。
    他跟个犯了错点孩子似的，不敢和楚航直视，说话也吞吞吐吐的，似乎很怕楚航因此不高兴。
    “就，喜欢男生，那句。”
    喧闹的商场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而变得静止，楚航耳中再听不到周围任何杂音。
    他脑子不断循环着君彦的出柜宣言，觉得十分晕眩。
    这也太突然了。
    君彦以前可从来没有表现出这种倾向啊！
    楚航捂着脑袋退了一步，还是不太敢置信：“你在开玩笑吗，君彦？”
    后者轻轻地摇了摇头，脸色有些不自然地发白。
    “航哥，你接受不了吗？”
    楚航见他似乎都快要哭出来了，赶紧上前拉住君彦的手温声安慰：“只是稍稍有些震惊罢了，这没关系的君彦，哥哥没有嫌弃的意思。”
    “是吗？”君彦眨了下眼睛。
    “对。”
    楚航终于定下心神，脸色恢复了之前的温和模样，耐心劝导道：“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弟弟，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他怕君彦因为性取向的问题而钻牛角尖，因此稍稍诧异之后，便当场给与了肯定。
    君彦的脸色还是有些不自然，不过比之刚才已经舒缓了不少。
    他见楚航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澄澈，并没因为自己的性取向而有任何疏离，心情便有些微妙起来。
    说不上是开心还是失落，总之是彻底弄明白了楚航对自己的态度。
    ——他真的只把自己当弟弟罢了。
    君彦只能强笑着回应：“谢谢航哥……你理解就好。”
    楚航见状松了口气，习惯性抬手揉了揉君彦的脑袋。
    小插曲过后，两人的相处似乎模式并没有任何改变。
    楚航对君彦依旧十分亲昵，买衣服一件一件地帮着挑选，内衣内裤都毫不避讳地上手体验舒适度。
    导购小姐甚至打趣说他们：“要不是听他叫你哥，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呢。”
    若是在以往，楚航大概只把这当个笑话一笑而过，但今天得知了君彦的性取向后，便觉得这个玩笑有些不太合适。
    他有些尴尬地放下手上的内衣内裤，想说什么调节一下气氛，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太对。
    君彦走过来把他放下的衣服又拿起来，交给导购说：“就要这几件吧。”
    楚航心中忽然升起几分怪异，趁着导购去开单的空档，跟君彦说：“我都忘了你已经这么大了，应该不需要我帮你挑衣服了。你要不要换几个款式看看？”
    君彦摇头，目光里满是依赖：“航哥帮我选的，都是最合适的，我很喜欢。”
    楚航心思复杂，总觉得弟弟对自己的依赖有些过度了一些。
    不过，他本人也不排斥就是了。
    第2章 辗转
    晚上熄灯之后，楚航忽然有些辗转难眠。
    虽然白天里对君彦的出柜表现得挺淡然，但到夜深人静后，画面在脑海中重新复盘，有些之前被忽略的事情就突然就变得在意起来。
    他一直都知道君彦是个漂亮的孩子。
    桃花眼，琥珀瞳，唇珠丰润，五官如玉。
    加上一米九的大个子在那顶着，即便长相再精致，也不会显得有丝毫女气。
    君彦在女孩子中相当受欢迎，高中时候就被人频频塞情书，到大学后，偶尔楚航去他学校看他，也有女生当着他的面对君彦告白过。
    总的来说，桃花运不断，实在不缺女生喜欢。
    ——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生的呢？
    楚航搞不懂，也有些担忧。
    倒也不是嫌弃同性恋什么的，而是实在担心君彦性格太软，会被人欺负。
    这孩子一看就是乖宝宝的类型，如果对象是女生的话，应该很能激起对方母爱，不至于吃什么大亏。
    但如果是男生……
    可就太愁人了。
    楚航实在很难想象君彦乖乖躺在别人臂弯里是什么模样。
    一个臭男人，会关注他的情绪吗？
    会想要聆听他的忧郁吗？
    会不会理所当然地享受君彦的照顾，从而忽视他的情感需求？
    哎！越想越担心。
    硬邦邦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呢？
    楚航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到第二天去工作室里上班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有些没精神。
    合伙人兼好友林文泽见他心神不宁的，以为他在烦恼工作室面临的困境，安慰他说：“虽然现在不盈利，但有几个小游戏画风挺特别，被发行商看上，马上就能上架平台，咱们这也算有所突破了吧……”
    楚航跟没听到似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叹气：“哎。”
    林文泽一头雾水：“这么悲观啊，还没上架你就觉得凉凉了？”
    楚航郁闷地拖着腮帮道：“我不是在担心游戏上架的问题。”
    “那你担心什么？”林文泽不明白了，“是程序那边吗？主程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了，过不了几天就能上岗。”
    “也不是这个……”
    这下林文泽是彻底猜不出来了，干脆直接问：“到底怎么了？”
    楚航想了想，觉得跟他说一点应该也没关系。
    毕竟这人跟他从小一块长大，彼此家庭成分都很了解，也只有林文泽能明白自己的纠结。
    “是君彦……”
    “哦。”林文泽不想听了。
    这个弟控，自从有了弟弟之后就是这样，三两句话不离君彦，有事没事就要秀一秀自己的弟弟多听话懂事。
    嘁！
    跟谁没有似的！
    林文泽把脑袋回正，直视自己的电脑桌面，做出很忙碌的假象。
    表示自己根本没兴趣听对方炫耀弟弟。
    楚航见状，倾诉的欲望更加强烈了，趴过去小声道：“真的是很震惊的事情！”
    林文泽依旧没有兴趣，一边打着电脑一边随意回道：“哦，是不是君彦在学校又获奖了啊。”
    “不是……”
    “那就是他攒了很久的零花钱给你买了什么礼物？”
    “也不是这个啊！”楚航压着声音有些抓狂。
    “反正肯定最后都会沦为你的单方面炫耀，好了我都知道了，去画你的场景图吧，甲方爸爸还等着你出图呢。”
    “……”
    楚航郁闷到扣键盘，见左右没人过来，赶紧一股脑地和盘托出：“是君彦他出柜了！”
    “？？？”林文泽终于舍得把脑袋从电脑前挪开，露出了惊讶表情。
    “出柜了？对你？”
    “嗯……”
    林文泽居然一脸姨母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们感情不正常，果然啊，他是不是对你表白了？”
    正常人家的兄弟哪有他俩这么黏糊的，说实话林文泽早就看不惯了。
    没事就瞎秀弟弟，看，秀出事了吧！
    活该！
    楚航大惊失色，看他的表情如同看智障，“林文泽，你疯啦！”
    “？？”
    “我是他哥，他就算出柜也不可能对象是我吧，你到底怎么联想到这方面的？”楚航很想晃一晃他的脑子，看看里面进了多少水。
    “……”被嘲讽的林文泽不得不板起脸，认真地提醒他：“你们不是亲兄弟，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
    “那我也是他哥啊。”楚航说的理所当然，“我把他当亲弟弟养大的。”
    林文泽无语撇嘴：“那你是什么意思，君彦出柜了，对象不是你，所以你就忧郁了？”
    楚航觉得有点跟他说不通，这个发小的脑回路越来越难懂了。
    难道是游戏策划做多了，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有些回归不到现实？
    他不得不详细解释：“我忧郁是因为担心，他性格那么软，我怕他吃了臭男人的亏啊。”
    “算了吧你，我看就是嫉妒了。”林文泽觉得这个话题马上又要回归到楚航秀弟弟的程序，赶紧潦草结束，“他自己乐意就好了，你要真的是个好哥哥，就应该鼓励他恋爱。”
    “我当然是个好哥哥！”楚航声明道。
    但是鼓励君彦恋爱这种事……他暂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楚航稍微有点犯怂。
    一连纠结了好几天，面上虽然一切正常，但内心却越来越好奇起来。
    他其实也很想知道君彦是不是有了喜欢的男生才会出柜。
    终于在某天晚上忍不住，跑去跟他谈心。
    “你最近，很忙吗？”
    洗完澡后，楚航有些睡不着，就敲了君彦的房门。
    对方似乎正在跟人手机聊天，信息声嗡嗡不断，震得都快要掉下桌子了。
    君彦把楚航迎进屋里，第一时间走到桌子旁把手机开成静音。
    世界瞬间安静了好多，君彦回头灿烂一笑，“垃圾信息而已，没事的。”
    楚航半信半疑，转而又看到他的电脑屏幕开着，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堆程序代码，全是他看不懂的字符。
    “在做作业？”楚航顺口道。
    因为君彦的专业就是计算机，经常需要编辑代码之类的，还拿过很多奖项。
    楚航虽然不是很懂其中的含金量，但总之知道弟弟很牛逼就是了。
    “嗯……”
    君彦应了一声，悄悄关掉电脑屏幕，拉着楚航坐到自己床边。
    屋里没有多余板凳，两人聊天经常是这样，没什么顾忌，偶尔还同睡一张床。
    “哥，你换沐浴液了啊。”君彦的鼻子很灵敏，嗅到他身上甜橙味沐浴液的味道，便问：“在哪里买的，味道好特别，我也想买一个。”
    他问的很自然，楚航也没放心上。
    毕竟是一家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很多生活物品为了方便，经常一买就是双份。
    像沐浴露洗发水洗衣液之类的，香型都是一模一样，乍然换了个新的，自己嗅不到，可能另一个人就会察觉的很明显。
    楚航解释道：“上次那瓶不小心打翻了，这个是在工作室楼下的超市买的，你喜欢的话，我们换着用，我用哪个都可以。”
    君彦眯眼道：“好，那我等会去拿。”表情乖顺的不得了，连微卷的发梢都带着股可爱呆萌的味道。
    楚航看的手指发痒，总想帮他顺一顺毛。
    不过硬生生忍住了，好奇问他：“这么晚了还没洗澡啊，功课很忙吗？”
    君彦表情有片刻迟疑，目光下意识看向电脑。
    “也不完全是……”他犹豫着解释，“有个朋友家里是做互联网的，想让我帮他测试一下网站安全系数。”
    楚航轻易被糊弄过去了，完全没有考虑过互联网行业怎么可能会找一个学生做安全测试的问题。
    而是在意地问：“朋友？男的女的？”
    “男生……”吧？
    应该是。
    君彦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毕竟他接单子都是洪文亮从中间安排，他自己从来不会过问雇主性别这种琐事。
    楚航见他吞吞吐吐的，下意识戒备起来。
    紧张兮兮地问道：“是普通朋友，还是……嗯，别的什么？”
    君彦原本还在愧疚跟楚航扯谎的事，听他画风遖鳯獨傢一转变得八卦兮兮的，顿时哭笑不得。
    “当然是普通朋友，哥，你在想什么呢。”
    楚航假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准备开门见山地跟他讨论感情问题。
    “就是想跟你谈个心啊，突然就出柜了，我好奇你有没有喜欢的男生，不是很正常嘛。”
    “没有。”君彦干脆地摇头否定了，想了想又问：“喜欢的男生？航哥算吗？”
    “当然不算！”楚航当他是在开玩笑，追问：“你没有喜欢的男生，那你是怎么确定自己是同性恋的？”
    君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种事，还是别问了吧。”
    “为什么？”楚航很疑惑。
    “有点羞耻。”
    “哦？”听他这么一说，楚航就更想知道了，“确定自己性取向会有什么羞耻？”
    “就，做梦啊……”
    “啊？”
    君彦见他似乎真的没听懂，干脆明白地说：“航哥难道不会做那种梦吗？”
    他把两根食指放在楚航面前对碰了一下，暗示意味已经非常明显。
    “……”
    好吧，楚航这下听懂了，他揉了把脸，表情尴尬地说道：“倒也……不常做。”
    说完就觉得自己好虚伪，男生做梦……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他为什么要掩饰！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新老朋友的支持，通通抱住，挨个亲亲！-3-
    第3章 交代
    “我从很早之前，梦里的人就是男生了。”君彦坦白道，“所以这不是很明显了吗，我喜欢男生。”
    楚航无法想象梦里和男生是什么情景。
    是把自己代入成了女生吗？
    可是君彦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女气的倾向啊！
    “会不会是……你还小，搞错了？”他挣扎着问。
    君彦站起来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哥，我都二十了，不小了吧！”
    说完顿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当然，那里也不小。”
    他站起来之后，下半身正好跟楚航视线保持平行。
    楚航就下意识地瞟了一眼。
    君彦赶紧捂住，觉得仿佛被脱光了似的，脸红着又坐下来，弱弱道：“反正，我自己是很确定，我喜欢男生。”
    “可是你又没有感情经历。”楚航道。
    “你不也没有。”
    “但是我没弯啊。”
    “那可说不定……”君彦小声腹诽。
    楚航顿时无语，把他头发胡乱揉成一团，佯装郁闷道：“不要乱打岔，我是认真在跟你聊感情话题呢。”
    君彦被他揉的身子乱晃，一下栽倒在楚航怀里。
    他撑着楚航的肩膀爬起来，昂着小脸，可怜兮兮地问：“哥你是不是真的很介意我的性取向啊？”
    “我不是！”楚航死鸭子嘴硬，“我只是太震惊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啊，给我点缓冲时间。”
    “那怎么办嘛。”君彦也很委屈，“反正掰不直了，航哥嫌弃我，我就搬走好了。”
    “你说什么呢！”楚航皱起眉，批评他道：“这么大了还闹叛逆，我又没说嫌弃你。”
    君彦见楚航似乎生气了，赶紧软下态度哄他。
    “嫌弃也没用了，反正都要赖着你。”他把全部的重量挂在楚航身上，压着对方倒向身后大床。
    如少年一般嬉闹道：“看吧，航哥根本躲不掉的，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病毒都传染给你了。”
    楚航被他闹得身上发痒，立即反击回去挠他咯吱窝，“还说自己长大了，幼稚鬼，有本事别躲开。”
    “哈哈哈！好痒啊航哥！”
    两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话题因此不了了之。
    到临睡前，君彦跟着楚航去拿沐浴露。
    楚航见他到手后就使劲嗅了一下，不禁咋舌：“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味道啊。”
    君彦笑了笑，把自己的沐浴露换了过去。
    回头叮嘱他说：“航哥下次要是用完了，跟我说就好，两瓶一起买比较划算。”
    楚航应下了，关上门就开始赞叹：君彦可真是个居家小能手！
    殊不知被他夸赞的某人回到屋里就脸色古怪起来。
    他最后嗅了嗅那瓶甜橙味的沐浴露。
    “是很好闻。”
    反手丢到垃圾桶中。
    “不过不适合航哥。”
    做完这一切后，转身又面色如常地回到电脑桌前，打开手机。
    上面一连串的消息全部来自同一个人。
    洪文亮：怎么突然停了？继续攻击啊！
    洪文亮：别告诉我就这么个防火墙把黑客J给拦住了，逗我呢？
    洪文亮：拜托了大哥，人家雇主还等着回话呢！
    君彦直接删掉所有信息，打开电脑继续编辑刚刚未完成的代码。
    不一会房里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跟奏乐似的，忽轻忽重，十分悦耳。
    *
    楚航自从知道君彦目前并没有恋爱对象后，终于不再纠结他会不会被坏男人骗走的问题。
    他很快又因为工作室的项目运行而陷入新一轮的忙碌，每日起早贪黑的画图，就等着游戏上架能赚回来一笔，缓解一下工作室的财务危机。
    君彦见他忙的有时连吃饭都顾不上，干脆直接督促起他的三餐作息。
    早晚餐在家里监督着倒也方便，午餐的时候楚航要是在工作室不回家，他就直接带着饭盒杀过去，强迫他必须吃完才能工作。
    工作室里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笑话楚航说：“你这还没对象呢，就提前感受了一把妻管严的生活，以后结了婚肯定能适应被老婆管着。”
    楚航全当他们是在嫉妒，悠哉道：“要是羡慕我有爱心午餐就直说，下次君彦来的时候我让他多带几份。”
    同事刚想说好，君彦率先开口：“可以，但要加钱，一份一百，概不赊账。”
    同事吓得大喊：“别别，太黑了，吃不起吃不起！”
    这下轮到楚航笑话他们了：“你倒是想吃，我还不舍得我弟弟那么辛苦呢。”
    说着又开始日常秀弟弟，“又乖又听话的弟弟，累坏了哪里找。”
    一旁林文泽翻着白眼捂住耳朵，觉得甚是折磨。
    他就不信了，这么黏糊糊的一对男男，会是正常兄弟情？
    骗鬼呢！
    眨眼十一月到来，街上枫叶红了一大片，银杏树的叶子整天不停往下掉，很快就变得光秃秃的。
    楚航这边工作室经过新一轮的招新、重组、扩大，逐渐步入正轨。先前谈好的那位主程也正式上岗，还带着新的项目一起加入。
    原画组这边新招了两个靠谱的画师，大大缓解了组员们的工作压力。楚航自己也有功夫喘口气休息，午餐时间总算挤了出来，不用君彦再三催促，就知道拿起筷子自己吃了。
    他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君彦已经连着给他送了两个月的午餐，内心感动又心疼，便想起关心一下弟弟的个人生活。
    趁着晚上吃完饭后躺在沙发上消食的空档，他问君彦：“你每天给我送饭，不耽误午休吗？”
    君彦正在收拾餐厅的碗碟，手上不停道：“不会呀，我自己也要吃的，反而是航哥你工作太辛苦了。”
    “忙完这段时间就好了。”楚航似乎想起什么，转头看了看左右。
    见楚山河在书房紧关着门不知忙些什么，便小声问君彦：“你最近有谈恋爱吗？”
    君彦把碗碟送进厨房的自动洗碗机，出来后洗了洗手，坐到君彦旁边。
    “哥，你干嘛老是操心我的感情问题，你自己还是单身呢。”
    楚航：“……”
    什么意思，他这是被弟弟鄙视了？
    不服气地反驳道：“我单身怎么了，我单身就不能关心你了？”
    “唔，也不是不行，”君彦把胳膊撑在沙发扶手上，拖着下巴双眼晶亮道：“公平起见，你也得让我了解一下你的感情生活才行。”
    楚航光棍一个，觉得没什么值得说的。
    闻言很是无所谓：“你想了解什么？”
    君彦想了片刻，开口就问出关键：“航哥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回答很是干脆。
    “那喜欢的类型？”君彦又追问。
    “也没有。”
    “梦里会梦到什么样的女孩？或者男孩？”
    “忘了……”
    这种简短的对答，仿佛十分敷衍，君彦无语道：“哥你是想当和尚吗？”
    楚航认真考虑了一下：“只要别剃光头，也不是不行。”
    “……”
    君彦觉得楚航的感情生活实在有点无趣，他有时都会怀疑这人是不是七情六欲还没打通。
    这些年对楚航表示好感的男男女女其实也不少，单是楚山河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都快累积了一卡车，结果没一个楚航看得上的。
    楚山河都快要放弃对儿子娶妻生子的寄望了，就连自己君彦也是心路历程复杂。
    既希望他早点开窍，又希望他永远不要开窍。
    只宠自己一个，身边永远不要给其他人留位置。
    就这样一辈子也挺好。
    可他又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
    君彦并不是楚航的亲弟弟，他早晚有一天要离开这家，独自成长。
    到那个时候，他又该用什么样的借口靠近楚航呢？
    君彦还没想好，但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尝试着把感情升一下级。
    他想换个身份，永远待在楚航身边。
    即使那件事，看上去有些难。
    想到这里，他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对楚航说：“哥，既然你自己都不确定恋爱对象有哪些特征……”
    他抿了抿嘴，略微紧张地说出下半句：“说不定，其实你也是喜欢男生的……”
    楚航躺着的姿势微微僵了一僵，随即笑出声来。
    “那是不可能的。”语气非常笃定。
    “为什么？”君彦追问。
    楚航想到自己大学时候被男生告白的经历，心中毫无波澜。
    他刚打算把这段经历分享给君彦，楚山河的书房大门被打开了。
    见父亲脸色有些不对，楚航直接结束了话题，起身迎过去。
    “怎么了，爸爸？”
    楚山河从书房出来后就往玄关的方向走去，脸色十分严肃。
    “厂里有批货出了点问题，我要过去一趟。楚航，君彦，你们谁有空，帮我开下车。”
    楚航和君彦对视一眼，表情都十分担心。
    “叔叔，这么晚了，是很重要的货吗？”君彦看着墙壁上的挂钟，想问个仔细。
    楚山河已经换好了外套，站在大门口催促他俩：“徐助理还在来的路上，我等不及了，你们不去，我就自己开车。”
    说着就要自顾自走出门。
    楚航忙跟上去说：“天都黑了，你视力不好，怎么能自己开车，我跟你一起。”
    君彦取过两人的外套，跟着走上前说：“我也去。”
    他把其中一件外套递给了楚航，两人匆匆穿上，跟着楚山河一起来到车库。
    君彦开车，楚航和楚山河并排坐在后座。
    楚山河的表情一直不是太好，楚航趁机他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急事。
    楚山河觉得这些事也没必要瞒着他们，便叹气解释：“前段时间跟我合作的老吴私下跟我说，上次发的那批货有点问题。我们俩合作多年，情分非同一般，他说的委婉，我还以为只是出了点小瑕疵，没想到一周内又连着有两家合作商反应，配件里面有大量次品。”
    “大量？这怎么可能！”楚航跟着惊呼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出柜
    他们家的工厂是从楚航的外公那一辈就开始经营，做了几十年的老厂子了。
    从一开始的小作坊到现在的大规模自动化，全厂上下几百号人，虽然比不得国内一流大企业，但好歹也算个知名的老牌加工厂，信誉口碑一直都很不错。
    还从没出现过被合作商接连反应有大量次品的问题。
    “原材料都是我亲自把关，出厂质检也都没有问题，为什么会出现大量次品？”楚山河搞不通这一点，眉头紧成了一团，表情难看。
    楚航和君彦回答不上来。
    他们两个一个在忙自己的工作室，另一个还在上学，关于工厂的事情都很少过问，根本不清楚中间发生了什么。
    楚山河问了也是白问，见状只能不住叹气。
    楚航看的有些难受。
    到了工厂后，徐助理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他把合作商的向相关信息先汇报给楚山河说：“这两家合作商，一个是中野集团，跟我们合作过很多次的，主要做汽配供应，订单大多是通货。另一家是前不久刚谈下来的定制大单，英森汽车，我们是第一次给他们供货，结果就出现这样的问题，那边的负责人非常不高兴，估计会想要提前结束合同。”
    “还有老吴，这个老家伙，出现那么大的问题他几句话就给我遮过去了，估计是怕给我难堪，你明天叫人去他厂里看看，有多少次品全给我拉回来。”楚山河安排道。
    “好。”徐助理记到小本本上，转身就带他们去了车间。
    他那边收到次品的反馈后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厂里员工还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见一干领导齐齐过来，还当是夜间查岗。
    工厂里机器是永远不停工的，夜班工人正在机械工作着。
    负责看管的组长迎过来问：“楚总，您怎么来了？”
    楚山河板着脸道：“随便看看，你忙你的。”
    组长见状点头哈腰站到一边，不敢再烦他。
    楚山河自己也是从底层工人一步步走到今天，对机械和材料都很了解，带人转了一圈，摇头说：“没什么问题。”
    接着又去了其他车间、原材料室和仓库。
    一番审查下来，副厂长李锐都被惊动了，抹黑跑到厂里，紧张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楚总，小楚总，大晚上的怎么都来了？”
    他是工厂的老员工了，为人圆滑，脑子也够灵活。
    见眼前这阵势明显地不像是夜间查岗，便敏锐里察觉到可能是厂里出了什么问题。
    楚山河也不隐瞒，脸色黢黑地指着二号仓库里面的次品，厉声责问：“你是怎么回事！仓库一大半的次品怎么没人告诉我，就这么把货发给人家厂商？”
    李锐脑子懵了好一会才低声辩解：“二号仓库……不是我负责排查的啊。”
    “是谁？”楚山河气得脑子冒烟。
    “是楚厂长……”
    这称呼一喊出来，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楚厂长，听名字就知道是楚家的人。
    原名叫做楚大虎，是楚山河老家二哥的独子。他从乡下来投奔楚山河，原本被安排的不过是小组长这类职位，平时管着几个人，虽然爱偷懒和摆架子，但也也没出过什么大错。
    转折出现在几个月前，厂里原本的那位厂长家里孩子得了大病，没心思照看厂中的事务，楚大虎就自告奋勇地自荐非要当临时厂长。
    厂里其他人都知道他是老板亲戚，也不敢跟他争。
    楚山河自己也想着给他个面子，有自己看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大篓子。
    厂长这个名头听着好听，其实并没多大实权，负责的不过是车间里的琐事，偶尔帮忙配个货之类的。
    却没想到楚大虎这都干不好！
    自己大晚上的在厂里转了一圈了，副厂长李锐都知道赶过来看情况，他楚大虎倒好，至今没露面。
    楚山河不用想都能猜到，问题肯定是出在他那边！
    顿时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一旁楚航见时间实在太晚，不想让他爸为这事大半夜的瞎折腾，就劝慰道：“要不今晚就先这样，既然问题已经发现了，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明天把楚大虎叫来问清楚不就行了。”
    君彦也劝他：“也不一定就是我们想的那样，原材料和车间都没问题，没道理仓库里面会有次品，这件事还是得查清楚才能断定结果。”
    楚山河吸口气冷静下来，摆手让李锐先回去，“明天你好好安抚一下员工，顺便帮我注意一下二号仓库的事。”
    “好好，楚总，您放心。”李锐看了看他的脸色，知道他和楚大虎已经产生信任危机，顿时心中窃喜。
    那二五八万的小崽子，成天拿着鸡毛当令箭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这下可好，直接栽了个大跟头。
    李锐不敢把心中得意表现的太明显，见众人没有注意到他这边，就赶紧先告退了。
    其余一行人扶着楚山河上了车。
    徐助理见时间确实不早，跟楚山河打了个招呼，也随即告辞。
    剩下楚航君彦陪着他一路安慰，等车子开回家中，楚山河的心情稍稍有了缓和。
    他左思右想，觉得楚大虎应该没那个本事做出这种大事。
    “楚大虎虽然打着亲戚的名号在厂里横行霸道，但原材料和质检把关都很严格，想要买通这两个部门生产一仓库的次品根本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件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
    楚大虎是他的侄子，如果这件事确实是楚大虎策划，他面上自然无光。
    但如果不是楚大虎，那问题就十分可怕了。
    厂里出现这样的大问题，楚山河一连几天地为着这件事忙的茶饭不思。
    楚航看在眼里，有些担忧楚山河的身体，便决定先把工作室里的事情放一放，先帮他爸爸解决掉工厂里的问题。
    但他这边还没安排好工作交接，就先接到徐助理的电话，说他爸爸在工厂晕倒了，吓得楚航立即变了脸色，挂上电话就往工厂跑。
    恰好在工作室门口遇到来送午餐的君彦。
    两人迎面撞上，后者虚扶住楚航的腰，站稳之后问他：“哥，你怎脸色这么难看？”
    时间紧急，楚航简短解释：“刚刚接到徐助理的电话，说爸爸晕倒了，现在人在医院，你下午有课吗？”
    君彦想也不想就把下午的课程安排划掉了，摇头说：“没有，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楚航现在状态不太好，肯定不能开车，君彦把保温桶放到车子后座，自觉承担起司机的任务。
    路上他安慰楚航：“叔叔身体一向很好，不会是什么突发急症，况且他身边还有徐助理照顾着，不可能有什么意外的，航哥你别着急。”
    楚航咬着唇角说不出话，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幸而这个时间点路上车少，两人很快到达医院。
    大医院的车位永远是余位紧张，车子被限制排队进入，君彦见楚航神情着急，便让他先下车步行去医院先看看情况，自己则在外面排队等着。
    楚航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可行，当即打开车门从人行入口跑进医院。
    君彦见状，稍微松了口气，拿出口袋里一直震动着的手机。
    依旧是洪文亮的一连串消息轰炸：
    “雇主要你的联系方式，问了好多次。”
    “说是佣金翻倍，我没受住诱惑……”
    “所以，我给了！”
    “……”
    君彦皱起眉，见前面排队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便干脆把电话打过去，开口就冷哼：“双倍佣金就把我卖了，你可真行啊，以后这种单子不要再找我。”
    “不是不是，那个翻倍不是翻两倍，是十倍啊！”
    洪文亮在电话那端兴奋道：“对不起，实在是他给的太多了，我一个没把持住……”
    “十倍？”君彦抓住重点。
    “对啊，这种富家公子根本不差钱，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
    “没兴趣，钱打我账户，这次饶过你。”
    洪文亮呼吸一窒，颤巍巍问：“全、全部？”
    “不然呢？”
    “那我的提点呢！”洪文亮声音带着哭腔，“说好的我帮你接单运作，要给提成的。”
    “之前人家不是给过一半定金了，从那里面扣。”
    君彦说完就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把洪文亮暂时拖进黑名单里安静一会。
    这死胖子见钱如命，到口的肥肉让他吐出来，肯定要哭天抢地地哀嚎一顿才罢休。
    君彦才不想忍受那种精神骚扰，麻溜的又把他微信好友也拉黑了。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一条新的好友申请，头像是一辆限量版豪车，庸俗的暴发户气息快要溢出屏幕。
    君彦挑了挑眉，直接把这人一起拖进了黑名单。
    傅家豪宅里，暴发户本人正在跟他小叔炫耀自己刚刚发现的白帽黑客。
    “他真的超级牛逼的！我那个网站找人测试了好几轮，都没发现有问题，就他，一晚上把我首页给打上LOGO，满屏都是黑色的J字，玛德，这作风太**了，对我的胃口，我一定要把他挖过来当我的安全顾问！”
    说话的人染着一头黄毛，年纪不大，表情丰富，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衬衫配牛仔裤，跟路边小混混似的。
    旁边中年男子跟他正好相反，西装革履，英气逼人。
    听他叨叨了一上午，眼神都没给一个，低头一直看着自己手上的财务报表。
    最顶端“英森汽车”四个大字设计的磅礴又大气，极少有人知道这个logo的设计者其实就是英森CEO本人，傅文森。
    第5章 傅家
    傅文森作为豪门私生子，身份原本有些上不得台面。
    但他生的实在太晚，跟上面的正室哥哥们差了一大轮。
    当家主母又早就故去，他母亲不过是家里帮佣，生完他就难产死去。
    他就这么不尴不尬地长到成年，自己亲口放弃了豪门继承权，跟几个哥哥着实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在感情上相处的倒也挺和谐。
    而他本人也相当有手腕，一手创立的“英森”品牌短短几年内就打通国外市场，这几年正努力在国内站稳脚步，前途可谓一片坦荡。
    家中侄子与他年龄相差的不多，都挺喜欢找他聊天，尤其是小侄子傅天宇，没事就爱找他吹牛逼，显摆自己的能耐。
    见傅文森不理他，傅天宇也不生气，吊儿郎当地坐到一边摆弄手机。
    “这人怎么还不通过好友申请，是不是没看到，我给他打个电话。”
    过了一会又皱眉，“电话也不接，唉算了算了，我晚上再试试看。”
    自顾自地折腾一会，见傅文森依旧在看财务报表，不禁哀叹：“小叔，你这个总裁当的也太累了吧，二叔叫我们来商量爷爷生日会的事，这你都能把工作带回来，我也是服了！”
    傅文森端起旁边的咖啡品了一口，又轻轻放下，终于肯把手上的财务报表放到一边，回了傅天宇一个淡漠的眼神，“你说了一上午，嗓子不疼吗？”
    “不疼啊，我年轻，精力旺盛。”傅天宇站起来蹦跶了两下，反过来嘲笑傅文森：“小叔你才三十多而已，怎么整天跟个老年人似的，动都不动一下。”
    “我动的是脑子，你又没有。”傅文森凉凉道。
    “谁说我没有了，小叔你好毒舌，等我把这个黑客大咖挖过来，马上就让他黑了你的网站！”
    傅文森哼笑一声，不以为意。
    老实说，他不认为傅天宇投资的互联网企业能翻出什么水花。
    就他那种小儿科，但凡有点本事的黑客也不会轻易被他挖过去。
    他们这边的吵闹因为楼上傅明博的出现而有片刻暂停，傅文森起身叫了声：“二哥。”
    傅天宇也假模假样地打了个招呼，继而又多嘴问：“怎么就我们几个，我哥呢，还有那个女强人傅诗悦，傅静静也没来啊？”
    傅明博下楼的速度很缓慢，早年一车车祸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大哥当场去世，弟弟也至今躺在医院里当植物人。
    只有他命大逃出生天，不过也因此断送一条腿，这些年走哪都带着义肢，从来不把自己狼狈的一面暴露给别人。
    就连在家人面前也一直是和蔼、儒雅的模样，看着挺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没错，当初风光华丽的豪门傅氏如今沦落到只能靠他一个残疾人撑着场面，虽然老爷子还在世，但那次的打击太大，早就没了精气神，如今养花弄草的，不再过问任何琐事。
    而傅文森又坚称自己早就放弃了继承权，不肯回来帮忙，傅明博不得不强撑着打理家族。
    他期盼着四个侄子侄女赶紧成长起来接下他的重担，至于他自己？早没了生育能力，人到知天命的年纪还被老婆带了绿帽子，小杂种马上就要诞生，现在最愁的就是如何在保存自己颜面的情况下把那杂种给处理了。
    表面光鲜华丽的豪门，内里乌黑肮脏，傅明博在这个年纪早就看淡了一切，这辈子除了追求名声和享乐，别的也都没什么意思。
    这次老爷子生日，他就打算大办特办一场，也好叫那些看他们傅家笑话的人好好瞧一瞧，他们傅家就算落败了，终究也是豪门里不可小觑的一支，不是谁都欺负得来的。
    因此他叫来了傅文森。
    见侄子傅天宇问起其他人，傅明博缓声解释：“天行和诗悦在帮我打理公司的事，忙的抽不开身，静静陪你二婶喝茶呢，她年纪最小，这些事都帮不上忙。倒是你啊天宇，都二十多岁的人了，也该稳重一点，别整天缠着你小叔打扰他工作。”
    “我还小呢，二叔你得再疼我两年，我才不想年纪轻轻地就跟傅天行一样老气横秋。”傅天宇性格跳脱，完全不懂傅明博的忧虑。
    他亲哥和堂姐在公司里争权争的热火朝天，他自己反而跟个没事人似的，天天瞎捉摸着要学傅文森自主创业。
    傅明博拿他一点办法都没，闻言摇头，又劝傅文森：“这次老爷子大寿，我打算跟他商量一下让你认祖归宗的事。”
    见傅文森似乎想要拒绝，他立即又摆手：“你也别执拗，老爷子一把年纪了，早年怕我们兄弟几个离心才不认你的身份，现如今傅家人丁单薄，就剩咱们两兄弟相依为命了，你要这样还不肯回来帮我，那我干脆学老爷子把自己送到深山老林里去，什么都不管不问了才好。”
    “二哥，你还年轻，这个家需要你。”傅文森眼中包含忧虑。
    傅明博身上的毛病他很清楚，早年爱风花雪月、四处留情，一直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比现在的傅天宇还要扶不起来。结果到头来亲兄弟三人里只剩他一个，不得不戴着面具强撑家门。
    傅文森虽然同情，但他一点都不想把这个担子担回自己头上。
    他自己有本事自立门户，潇洒惯了，不乐意被家族利益牵扯着，做些违心的事。
    比如傅明博现在，明明无法生育，婚姻形同虚设，却又因种种利益瓜葛不得不和二嫂维持着表面恩爱，就连二嫂给他戴绿帽子他也不敢声张，生怕小道消息传了出去，他不能人事的新闻第二天就被成头条。
    而二嫂朱玲玲就是利用他这个要面子的心态，早先替他背了黑锅，说两人没有孩子是因为自己生育艰难，给傅明博的外在形象升高不少，都以为他俩是不离不弃的真爱。
    如今却拿着把柄私下偷人，还逼迫傅明博一定要认下这个孩子，大肆报道说是人工受孕云云。
    傅明博要是不肯认，那就是明摆着自己不行，真是王八给王八蛋开门，绿到家了。
    傅文森自己喜欢男人，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不回豪门对他而言反而更轻松一些。
    因此只能强硬回绝，再三表示自己不需要认祖归宗。
    傅明博要是逼得狠了，他就拿自己的妈妈说事，除非给他母亲正了名分，否则他到死都是私生子。
    这种给自己亲妈找不痛快的事傅明博哪敢再提，虽然亲妈人不在了，他也不想当这个不孝子，只得暂时跳过这个话题，重新商议起关于老爷子大寿的安排。
    而此时的傅明博还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个亲儿子活在世界上，满心满眼的都是为了面子考虑。
    至于侄子侄女里以后谁当权，他懒得过问，全看他们谁的本事大就让给谁好了。
    反正绝对不可能有一毛钱匀到朱玲玲肚子里的那个小杂种身上。
    不，一分钱也不！
    *
    公立医院里床位紧张，楚山河身体没多大问题，被安排着和另一个老头住到同一个病房。
    君彦一进去就看到满屋子都是人，隔壁床位的老头不时咳咳喘喘，他家属一听到有个声响，全抢着给他端痰盂拍后背，个个都像大孝子。
    君彦着实有些震惊。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家属，走到靠内侧的楚山河病床旁边。
    见对方身上并没什么明显创伤，但神色憔悴，还输着吊液，君彦稍稍缓了口气，问楚航：“叔叔怎么了？”
    楚山河见他来了，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又被徐助理紧张地按着躺回去继续休息。
    楚航回头把君彦拉出病房外，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厂里的次品终于查处源头了。
    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楚大虎。
    用的手法也相当低劣，窜通了他的小舅子司机和心术不正的配送员，又打发了仓管，直接挑了个好时机把整个二号仓库搬空了一大块，最后买来一批便宜的次品填补进去，以次充好，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至于动机，说出来真是简单的让人发笑。
    楚大虎的狐朋狗友里有个二手商贩，得知他在汽配厂当厂长，随便那么一利诱，楚大虎就这么上钩了，把大批成品优品的配件全部低价卖了出去，换成现金三个人分了赃。
    到最后事情败露，他自己还委屈上了，说什么以为二号仓库都是厂里淘汰的卖不出去的货品。
    哪想到那是楚山河精心给人备的上等品，供应的三家厂商，一个是至交好友，另外两个都是了不得的大客户。
    这下两家大客户全得罪了，甚至英森的那批订单还签了保密协议，在出厂之前绝对不能外泄给二手商贩。
    他们完完全全地违了约，若英森要追责，整个厂子都得跟着倒大霉。
    楚山河查清这些之后，气到当场晕倒。
    君彦听完，心情跟着沉到谷底。
    违反保密协议，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急忙问楚航：“那批货追回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6章 处理
    “找到了，货还在，但对方提出要以三倍价格赎回，没办法，只能认了。”楚航神色挫败。
    “楚大虎那个蠢材，到现在都不肯认错，嚷嚷着说就是想赚点小钱，我爸爸非要追究他的责任就是不仁不义……”
    后面更难听的他都说不下去，粗叹了口气，气得用手锤向旁边墙壁。
    “哥，你别冲动。”
    君彦眼疾手快地拉住楚航的手，怕他再气上心头，赶紧从后面把人带离了阳台附近。
    “你的手是用来画画的，难道你想弃笔从武？”他故意用夸赞的语气想要引开楚航的注意力。
    后者果然上当，一时忘记了刚刚的气愤，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只是想捶墙，又没有要自残。”
    “那也不行，航哥的手不能受这种委屈。”
    君彦用双手捧住楚航的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吹。
    那副虔诚的表情，活像是把楚航当成财神供着了似的。
    楚航被他逗的失笑，拍了下君彦的手背，让他别闹。
    “行了，我不锤了。”
    可想到之前的那些事，又禁不住皱眉，“楚大虎也太过分了，爸爸都被他气成那样还不肯报警。”
    “他是叔叔的亲侄子，上面有你二叔护着，要是被自家人亲自送到警局，叔叔以后回老家也难做人。”
    君彦直接点出了楚山河的纠结点。
    楚航听完心中直生闷气。
    老家那些人是什么货色，他比君彦清楚的多。
    他奶奶一家四个儿子，楚山河排行第三，上比不过老大稀罕，下比不过老幺烂漫可爱，连他那个二叔在年少时候都惯会讨巧卖乖，偏他爸爸不上不下的，实在不着爷爷奶奶欢喜。
    早年父亲参军，退伍归来有一笔补偿款，还被奶奶拿去给小叔娶媳妇了。他爸爸气得和家人彻底吵翻，一文不拿赤着脚从家里跑出去。
    要不是半路大雨，意外救下自己的外公和母亲，又被后者感恩收留，现在指不定流落到哪里要饭呢。
    他外公家只有一个独生女，就是楚航母亲，老人家对女儿百般呵护，也不嫌弃楚山河是个穷光蛋，把女儿嫁给他，家产留给他，待他全跟亲儿子似的，自始至终都没提过入赘的事情。
    可惜母亲身体不好，生完楚航就早早离世了，没过多久外公也一病不起，临了唯一的小心思，就是把工厂的大半股份都过继给了楚航名下。
    楚山河感念他的知遇之恩，发誓以后不会再娶，死心塌地的帮忙打理工厂，全副心思都是把楚航养育成才。
    没想着到老了又顾及亲戚颜面，被老家二哥一央求，稀里糊涂就把楚大虎带到厂里，纵容他又是当组长又是当厂长的。
    但楚大虎根本就是个心术不正的，刚上任没多久就捅出篓子。楚山河还没追他的责呢，对方居然恶人先告状说是楚山河给的工资不够花，所以才生出恶念。
    楚山河真是被气这个亲侄子给气得够呛。
    楚航心中替他爸爸抱不平，又很懊恼他的好心肠。
    他打算亲自出面处理掉关于楚大虎的事情，也省的他爸爸在中间难为。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得先把那个二手商贩找到才行。
    他跟君彦简单说了自己的打算：“爸爸现在身体抱恙，我打算先把工作室的事情放一放，先解决好工厂这边的后续合同问题再回去。”
    君彦立即说：“我陪你一起。”
    “你还在上学，学业优先。”
    “不要紧，大三课业轻松，而且老师教的那些我早都会了。”
    楚航知道君彦成绩一向很好，闻言稍稍犹豫，“行吧，没课的时候可以跟我一起。”
    刚好，他也打算解决完这次的事件后，让君彦慢慢熟悉一下工厂事务。
    楚山河毕竟年纪大了，工厂迟早要有个接班人。
    楚航觉得君彦可以担起这个重任。
    两人商议完毕，转身准备回病房。
    却见隔壁一家的家属正在病房门外吵闹，话里话外都是挂念屋里老人房屋拆迁款的事。
    君彦和楚航互相看了一眼，觉得楚山河要是在这里住下，接下来的几天肯定不会安宁。
    回到病房后楚航左思右想，跟楚山河商量：“爸，我刚刚问了医生，你这个病需要静养，医院这里人来人往没个安宁，不太适合修养，不如我们先带您回家吧。”
    楚山河晕倒之前还在为楚大虎的事伤神，醒来之后遇着这么个病友，和那一家的“大孝子”们，被吵的整个人都没心思想别的事了，只想睡觉。
    闻言一刻都待不下去，当即就要坐起身，“回家，回家。”
    徐助理在一旁担心道：“吊水，先吊完水啊！”
    “不吊了，赶紧走！”楚山河暴躁说道。
    看样子是被吵得狠了。
    徐助理见状，只得闭了嘴。
    入院不到半天就出了院，楚山河被几人搀扶着回到家里，整个人都舒坦了好多。
    但一想到楚大虎的事又觉得有些心梗，坐立难安地总也睡不下去。
    楚航无奈地安抚他说：“厂里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有我和君彦呢。”
    “可是大虎……”他有些担心楚航处理不好这种亲戚间的利益纠纷。
    “爸，我有分寸的。”楚航打断他道。
    楚山河见状，知道儿子大概是真的动了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把自己塞进被窝，佯装睡下了。
    楚航让徐助理留在家里照顾楚山河，自己驱车带着君彦直接赶到工厂里。
    他一到地方就被公司财务和副厂长围住，纷纷抱怨起楚大虎的霸道行径。
    上午楚山河本来想要处置楚大虎，结果被他两句话气晕倒，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公司里的人见状也不敢和楚大虎正面对上，没想到这人变本加厉，下午就要求财务这边给他支工资，还让副厂长李锐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就把他辞掉。
    财务死守底线没听他的安排，楚大虎骂骂咧咧一下午，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工厂老大似的，到处逞威风。
    显然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以为楚山河拿他没办法，就越发胆大妄为了。
    楚航听完气得握紧双拳，沉下声吩咐李锐：“把楚大虎叫到我爸爸办公室里，就说我在那儿等他。”
    李锐慌忙跑去找人，楚航带君彦直奔办公大楼顶楼。
    到办公室后，楚航还没消气，君彦在一旁劝他：“航哥，不要为这种人生闷气，不值得。等会他人来了，你有什么火就直接发作好了，不用憋着。”
    楚航听他嗓音乖乖巧巧的，当即被哄好了一半，扭头说：“楚大虎这人从小在乡下横行霸道惯了，是个拎不清的，等会我跟他直面对上，你不要露头。”
    “为什么呀？”君彦眨着眼问。
    楚航回答他说：“我怕他朝你发脾气。”
    君彦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人总是这样，向来把自己当成温室里的花朵护着宠着，仿佛只要有他在场的地方，从来都不能让自己受委屈。
    这样呵护的态度总给君彦一种自己被偏爱着的错觉，仿佛自己是世间唯一。
    他扯住楚航的胳膊把他按在老板椅上，自己站到一旁，乖巧道：“行，我不说话，就在一旁当个陪衬的助理。”
    “嗯，这就对了。”楚航点点头，觉得这个助理还挺养眼。
    两人话音刚落，屋外传来脚步声。
    楚大虎大大咧咧地闯进办公室里，门都没敲，见楚航在办公桌后面坐着，似乎面色不善，稍稍收敛了一些脸上的狂意，笑问他：“小航今天怎么来厂里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来我自己的工厂，需要通知你吗？”楚航觉得十分好笑。
    “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一家人，都姓楚。”楚大虎没等他招呼，自己就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还挑眉冲一旁的君彦说，“站着干嘛，倒茶啊！”
    君彦微微一笑，没有回应。
    楚大虎似乎觉得自己的权威得到了挑衅，阴阳怪气道：“你说你们把这小兔崽子接回家干嘛，一点眼色都没有，能伺候好人吗。”
    “君彦是我弟弟，我爸爸带他回楚家是去享福的，不是当佣人。”
    “什么弟弟，又不姓楚。”楚大虎压根不把君彦放在眼里，见状还想再使唤他。
    楚航懒得看楚大虎瞎逞威风，开门见山问：“那批货你准备怎么赔偿，直接说吧，说的不满意，我就直接叫警察来处理好了，偷窃公司财物，证据确凿，这个案子应该很好审。”
    楚大虎这下坐不住了，脸色瞬间发虚，哆嗦着站起来赔笑说：“小航，你胡说什么呢，是不是被公司的那些人给骗了，咱们一家人，我哪会偷自己家的东西。”
    第7章 受伤
    “我既然说出来，就是有了十足证据，你也不用跟我哭闹说冤枉。这种事报到警察局也不好，毕竟都是一家人，大虎哥，要不你看，我们还是直接说赔偿的事吧？”楚航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依旧温和，但给人的感觉意外渗人。
    楚大虎背后冷汗涔涔，眼珠子转了转，咬牙跪到他面前痛哭流涕道：“小航，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你千万别报警，实在是家里遇了事了急需要钱，我不想说出来让三叔烦恼，这才动了歪心思。你就看我这些年在厂里上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过我吧，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楚航侧身躲开了他的下跪，语气依旧强硬：“大虎哥，我都说了不用跟我哭闹，没用。咱们就事论事，你让厂里损失了这么多，总得拿出个补偿方案出来吧？”
    楚大虎见他软硬不吃，立即急眼了，嚷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大个窟窿让我一个人补，我哪来这么多钱？”
    “那半仓库的配件呢？”
    “卖、卖了啊。”
    “钱呢？”
    楚大虎咬着牙，就是不乐意把吃到嘴里的肥肉吐出来，“要钱是没有，咱们好歹是堂兄弟，你家里又不缺那点钱，要不就先帮我补上，以后从我工资里扣。”
    楚航被气笑了，“你都做出这种事了，还想着以后继续来厂里上班？”
    “为了这点小钱，就要把我赶走？”楚大虎索性也不跪了，站起来握着拳头怒目道：“咱们可是堂兄弟！”
    “要不是你是我堂兄，现在等着你的就是警察了。”
    楚大虎见跟他怎么都说不通，气得直咬牙：“我不跟你说，你让三叔过来，我找三叔说。”
    “跟他说没用，厂子是我的，法人是我，大股东也是我，我爸爸这么多年只是代为管理，你该不会真以为这是老楚家的产业了吧？”
    “楚航！你别太过分！”楚大虎气得又往前近了一步，站在他办公桌前气得用拳头砸桌子。
    君彦见状挡到楚航的面前，怕他被楚大虎给伤到。
    楚大虎正值火气上来，看见君彦就没好脸色，骂他道：“小杂种，有你什么事呢，滚一边去！”
    楚航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下去，脸上很快布满冰霜。
    楚大虎不敢对楚航犯浑，便把怒火发泄到了君彦身上。
    不料正触到了楚航的逆鳞。
    他这个人可以允许自己受委屈，但觉不允许自己的家人被欺负侮辱。
    君彦在他心里正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弟弟角色，连他自己都舍不得打骂的孩子，怎么可能允许被楚大虎欺负到头上？
    闻言当即变了脸色，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
    “给君彦道歉。”楚航冷声道。
    此时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目光里满是冷漠。
    他把君彦拉到身后，直面向楚大虎。
    楚大虎正在火气头上，怎么可能乖乖服软，闻言嗤笑：“就他？一个不知道哪儿捡来的野种，让我给他道歉？楚航你是不是傻了，还真把他当自己人啊？”
    他们楚家人个个都幻想着能攀上楚山河，从他身上分一杯羹，谁知道楚山河油盐不进，却在五年前把这个孩子接了回去，跟当自己亲儿子似的养着。
    他要真是楚山河的私生子也就罢了，偏偏还不是，可不得遭了某些人的嫉恨。
    楚航的脸色更加不好，寒意几乎要凝成了冰霜，声音也越发冷淡：“最后一次，给他道歉！”
    君彦见楚航真的动了怒，急忙扯住他的袖子，小声劝道：“航哥，别气。”
    楚大虎当他是猫哭耗子，顿觉一口恶气堵在嗓子口，不吐出来都不舒坦，骂骂咧咧道：“不可能的事，他一个野种，都不知道哪儿蹦出来的小兔崽子，白吃我们楚家几年闲饭就算了，还让我给他道歉？呸！”
    “君彦是我弟弟，”楚航眯起眼，一字一句地说：“我这人护短，欺负他，就是欺负我。”
    楚大虎真是搞不懂了，咆哮道：“我才是你堂哥，你宁愿偏袒他一个外人，都不愿意帮我？”
    君彦见这人嘴巴越发不干净，怕楚航一个人跟他对上吃亏，便站出来说道：“这是两码事，你背着叔叔偷换产品在前，口出恶言侮辱我在后，每一条都不值得别人偏袒。”
    “胡说什么，你这个狗崽子！我姓楚，三叔姓楚，楚航也姓楚，我拿我们楚家的东西换点零花钱，怎么能叫偷！”楚大虎向着楚航说道：“你不要听他一个外人挑唆，我们才是一家人！”
    “看来你到现在都不肯承认自己的过错。”楚航觉得这人十分可笑，摇头按下桌子上的内部电话，直接呼叫厂里保安，“既然这样，那就报警，让警察来判定吧”
    楚大虎立即就硬气不起来了，嚷嚷道：“不就是两车货的钱，你又不是没有，非要为难我一个穷亲戚，你就是想看我笑话吧！”
    楚航再懒得理他，眼神都不给一个，转而看向君彦，安慰他说：“不要把这种人的话放心上，你就是我弟弟，谁都挑拨不了我们的感情。”
    “嗯。”君彦目光闪了闪。
    虽然有时候会觉得这种兄弟关系束缚了他的感情发展，但更多的时候，被明目张胆偏宠着的感觉还真的挺不错。
    楚大虎嫉妒的眼疼，咬牙握拳，恨不得把君彦撕成两半似的。
    很快保安上来了，连着一楼二楼的厂长、财务、各部门经理都跟在后面，站在门口纷纷问道：“小楚总，发生什么事了？”
    楚大虎见楚航似乎要动真格，脑子一个短路，大步跑到门口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还反锁了。
    外面的人试着推了几下，没推开。
    楚航眯眼问他：“你想干嘛？”
    楚大虎慌张道：“不要报警，我们好好说！”
    说着就要绕过办公桌去拉楚航。
    他体型硕大，又常年劳作，一身蛮力看着很是吓人。
    君彦怕他胡来，拦在楚航面前不让他靠近，“哥，你从后面绕过去开门。”
    楚大虎急了眼了，眼见楚航就要从办公桌的另一边绕过去，赶紧伸手去扒拉君彦。
    按着他的想法，只要他把君彦推开，再拉住楚航，他们兄弟俩好好说道说道，这事根本不用闹大，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再大不了他卖个惨，哭个穷，让他家里的老子跟着给三叔施个压。
    依楚山河那个软弱性格，不可能会再追究下去。
    却没想他一巴掌根本没推动君彦，反而被对方箍住手腕。
    楚大虎又急又气，一时间也没来得及细想自己这么大的体格怎么会被看似瘦弱的君彦拦住，只顾破口大骂：“小兔崽子，给我滚开！”
    “航哥，快去开门。”君彦催道。
    “楚大虎，你要干什么！”楚航走到一半回头，见他们二人缠斗在一起，君彦用身子挡住了楚大虎的去路，下意识觉得君彦要吃亏，急的大喊。
    楚大虎用另一只手抓住君彦的头发，怒吼道：“别挡道，滚开！”
    君彦微微吃痛，冷眼看向楚大虎。
    眸子里的狠戾把对方惊住了，竟一时忘了推攘，反被君彦用胳膊肘猛地顶住腋下，胳膊一麻瞬间失力。
    君彦脑袋挣脱对方的束缚，转头又嘲楚航喊道：“航哥别管我，先开门！”
    楚航咬牙扭过身跑到门口，打开后面的暗锁，把保安和外面的人放了进来。
    楚大虎回过神更加气恼，发疯似的用尽全身力气撞击君彦。
    凭体型，君彦自然比不过，被他撞得连退好几步，腰侧跟着碰到了办公桌的尖角，疼的他眼泪都飞出来了。
    楚大虎见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气得上前揪住君彦的领口还想再打，被外面冲进来的保安喊住：“楚大虎！给我住手！”
    楚航吓得脸色发白，生怕他一个拳头落下去把君彦打出好歹，跟着大叫：“你今天敢伤他一根手汗毛，我绝对让你吃牢饭！”
    楚大虎到底还是怕吃牢饭的，拳头扬在半空中迟迟不敢下落，似乎在分辨楚航话中的真实性。
    这时耳边传来一道微弱的嗤笑。
    “怂货。”
    楚大虎定睛一看——这小兔崽子居然敢嘲笑他！
    理智瞬间燃烧，楚大虎狠狠地把拳头对准了君彦的脸。
    “住手！”“不要打人！”“楚大虎！”
    场面瞬间乱成一团，保安们围上去，七手八脚地把人拉开，将君彦解救下来。
    但到底晚了一步。
    等楚航拨开人群到走到君彦面前的时候，便见他捂着脸满是痛苦。
    殷红的色彩从他指缝里冒出，星星点点，十分刺目。
    楚航脑中那根紧绷的线“啪”地断掉，抬头对着保安说：“报警！”
    “啊？”
    “马上报警！”楚航又说了一次，眼中满是凶恶。
    第8章 希望
    “马上报警！”楚航又说了一次，眼中满是凶恶。
    “航哥。”君彦抬头眼泪哗哗地看着他，看着可怜极了。
    楚航便也再顾不上楚大虎的嚎叫，上前抱住君彦，把人按在怀里安慰：“别怕，哥给你撑腰。”
    “好疼啊……”君彦用手背蹭了一下眼角，似乎在委屈地掉眼泪。
    楚航看的心都软了，对楚大虎仅存的那点亲情便随着这一拳的落下而彻底告罄。
    等警察赶来之后，楚大虎的首先面临的就是蓄意伤人的指控。
    厂里十几双眼睛都是人证，尽管他再三辩驳自己不是故意打人，却根本没人信。
    另外关于他伙同厂里司机、送货员一起转移盗取货物的事也被楚航举报给了警方，因涉及人员不止一个，需要立案调查，楚航便跟着一起去警局做了口供。
    君彦被送到附近医院做初步的伤情鉴定，脸上的鲜血看着吓人，其实只是因为鼻腔黏膜破裂引起，倒也没真的伤到五官其他地方。
    那张帅脸算是保住了，只是鼻孔上不得不暂时先插着两个止血棉球，看上去有些滑稽。
    倒是腰侧碰到的那块比较严重，到医院之后就开始大面积发青发紫，还冒着丝血，十分可怖。
    医院这边初步判定是微伤，具体情况还需要当事人自己决定要不要进一步检查。
    陪同鉴定的警察见他腰伤不方便再来回折腾，便在医院里简单录了口供，配合厂里其他人证、监控，轻松就给这起案情定了性。
    剩下的就是当事人双方是否和解的问题了。
    而另一边的楚航录完口供之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里探望君彦。
    见他眼眶红红的，还以为真的哭过，心疼地拍他后背说：“你怎么不躲开啊，疼不疼，还伤到哪儿了，让我看看。”
    君彦这人在楚航面前一直就是个撒娇精，现在有机会继续装可怜，怎么可能放过。
    当即泪眼婆娑地把衣服掀起来，给楚航展示自己的伤口。
    君彦本身就是皮肤偏冷白，平时磕磕碰碰都极容易留下痕迹，这次被桌角撞击的都冒了血丝，看着更是严重极了。
    楚航心疼的不得了，抬头又见他鼻子上塞着的两个大棉球，顿时更为难受，真恨不得自己替他承担痛苦。
    “楚大虎这个混账！”
    想到始作俑者在派出所还瞎编排君彦是故意受伤，心中一冷，再不愿给楚大虎留任何余地。
    铁了心的要送他吃牢饭。
    楚山河得知君彦被楚大虎伤到了，原本也很气愤，可随后听说楚航已经报警立案，激昂的气焰瞬间又沉寂下去。
    他在电话里问楚航：“你真的报警了？全说了？”
    “是。”楚航知道楚山河在担忧什么，劝道：“他这么大的人，总得长点记性才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
    “可你二叔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留了案底……”
    楚航见身边君彦缩着脑袋一脸怏怏，想起之前在办公室里君彦被楚大虎语出言侮辱的事，顿时又心中一冷，咬牙说：“是他自作自受！”
    楚山河见楚航态度坚硬，只能叹气依他。
    君彦身上的伤虽然看着严重，但好在没伤到筋骨，只住了一天的院就回家了。
    楚航把他当眼珠子似的护着，回到家里就什么都不准他做，只让人在床上躺着休养，渴了送水，饿了喂饭，甚至连上厕所都怕他碰到伤口，恨不得亲自代劳。
    到晚上君彦要洗澡睡觉，楚航怕他伤处碰水，用防水胶带缠了好大一圈，出来后又替他小心揭开涂药。
    棉签一碰到君彦，后者就身子瑟缩发抖，楚航还当他是怕疼，哄着呼噜呼噜吹他伤口说：“不疼不疼，一会就好，忍住啊。”
    君彦轻吟出声，根本不是疼的，而是被对方嘴里的热气哈的，这感觉实在太难熬。
    一场上药如上刑，结束后两人额头都渗出汗液。
    楚航怕碰到他伤口，所以十分紧张。
    至于君彦，心里有鬼，只要楚航一靠近他就忍不住激动。
    他强忍着不敢表现的太明显，等楚航离开后，立即又把伤处贴上防水贴，跑浴室里开冷水冲刷散火。
    楚山河在家休养了两天后，神色很快恢复生龙活虎。
    他这人根本闲不下来，在家里待的闷得慌，就趁楚航陪君彦腻歪的功夫，自己偷偷跑回工厂里准备找点事做。
    结果被守株待兔的楚大虎一家逮了个正着，非要逼他把派出所那边的案子撤了。
    楚山河根本当不了儿子的家，只能劝自己二哥：“这件事毕竟是大虎有错在先，即便厂子这边我可以帮你出面说情，但他出手打人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楚大虎的亲爹不愧是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张口就道：“不就是打了个小野种，他又不是你亲儿子，怎么就说不过去了？”
    把楚山河气得，当场痛斥：“我答应了人家要好好养着这孩子，可不是带他来我们家受气的。二哥你张口闭口的野种，是把我的脸面丢在地上踩吗？”
    说完直接又打道回府，干脆什么都不再过问，省的再被气出病。
    楚大虎一家彻底没了法子，只能哭咧咧地待在工厂门口闹。
    但楚航这个时候正忙着心疼君彦的伤呢，根本没空搭理他们，闹得越狠，案情进度就越快。
    很快警察那边展开案情调查，楚大虎被不停传唤过去问话，连着两天下来，他自己都没脾气了，生怕罪名坐实，到时候撤案都没机会。
    到这时候才总算服软，低声下气地跟楚航讨饶，又腆着脸跟君彦道歉。
    君彦当时硬生生受他一拳，可不是为了听他在这假模假样嘘寒问暖的。
    他知道楚家父子向来心软，即便查清了楚大虎做出来的那些事，恐怕到最后也只是把人辞掉了事，赔偿之类的楚大虎要是硬拖着，他们也没办法追究。
    所以君彦才故意拱火，把事情闹大。明明能躲掉的一拳也熟视无睹，把自己弄得凄惨兮兮，为的就是给楚航打上一剂强心剂，让他狠下心对楚大虎提出控告。
    如今对方求上门，他自然不可能轻易绕过，便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什么时候仓库的财务漏洞补上了，什么时候撤案。”
    就是说，楚大虎想要拖下去的话，警察那边估计是等不及要立案了。
    楚大虎气的要死，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只能和其他两个同伙商量着借钱把之前花掉的那些补上，全数还给了工厂。
    当然这些钱是根本不够的，楚航当初从二手商贩那里把英森的货收回来，用了三倍的价格，这个窟窿不可能自己补。
    楚大虎得知要赔三倍，差点气吐血。
    钱他是彻底凑不出来了，楚航就让他们各自立下欠条，这才同意撤销公司对他三人的指控。
    也因此算是落了把柄在楚航手上，再也不敢来工厂瞎闹。
    可事情到此并没结束，楚大虎虽然不敢去厂里惹楚航，却把君彦给彻底记恨上。
    他打算找个机会，一定要把这口恶气出一出。
    *
    因着君彦身上的伤，楚航对他看的十分紧，电脑是根本不让碰了。
    洪文亮连着好几天都没联系上君彦，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见电话也打不通，干脆直接找上门。
    他跟君彦是同学，楚航见过他好几回，还当他是来探望的，立即热情地把人迎进屋里，又好吃好喝招待。
    洪文亮见楚航对君彦那副紧张模样，还真以为这人真残了，吓得大惊失色。
    后来得知不过是碰了腰，顿时不知说什么好。
    见楚航出去了，立即抛掉满脸伪装的同学爱，从他床头拿了颗苹果掂在手里咬一口，又笑话他：“就这么点伤，你至于闹失踪嘛，我还以为你被人暗杀了呢。”
    君彦听完也不说话，就那么冷眼看着他。
    洪文亮笑了好一会，渐渐老实下来。
    “咳，其实我还是挺担心你的，话说……你什么时候继续开工啊，给你瞄了好几个大单呢，悬赏几十万的那种！”
    两人在计算机方面有特殊天赋，早在成为同学之前就在某个黑客论坛认识了。
    洪文亮的爸爸是互联网大咖，开设了家知名的互联网科技公司。洪文亮一心要超越他爸，十八岁成年后就自己注册了个“不语科技”，突发奇想要在黑客论坛里网络人才。
    君彦就是被他相中的那个“人才”之一，死缠烂打用了一年时间终于把人拿下，还跟他报考了同一所大学。之后洪文亮就退居幕后，以中间人的角色替他接单子拉业务。
    两年下来，居然把“不语科技”运营的有声有色，在业内小有名气。
    而君彦本人作为他公司里的主力军，自然功不可没，洪文亮现在成天把他当大爷似的供着，就怕他哪天撂挑子不干，自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用的工具人来。
    虽然几天前两人刚互相坑了对方一把，不过一个没摸到钱，一个被富二代频繁骚扰，也算扯平。
    洪文亮见君彦遖鳯獨傢意兴阑珊的明显有怠工迹象，不好再催，转而问起那个富二代的后续。
    “上次那人联系你了吗，他找你干嘛，不会是想挖墙脚吧？”
    老实说这两年想挖君彦墙角的人也不止一个，不过这人懒得要死，寻常人根本挖不动。
    洪文亮一点都不担心他被挖走。
    “不知道，拉黑了。”
    君彦在家里趴了两天，那个土豪富二代的电话骚扰就没停过，拉黑一个又换一个号，烦不胜烦。
    君彦又不是真的软柿子性格，虽然拿了对方的钱，但不代表他必须陪聊到底。
    干脆把手机关机，随他爱怎么打去吧。
    洪文亮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拉黑了？一次电话都没接吗？”
    “嗯。”
    “好歹拿了人家十倍的佣金呢！”
    “又不是我主动要的。”
    “额……好像也是。”洪文亮被他说服了，很快同流合污，“啊～真希望这样的傻土豪富二代多来两个。”
    这样他们公司的业绩就再也不用发愁了。
    他在这边异想天开，另一边的傻土豪富二代却是快要气炸。
    作者有话要说：
    一
    吸溜吸溜，谢谢大腿，谢谢一直支持的小伙伴，爱你们！
    第9章 聊天
    洪文亮在这边异想天开，另一边的傻土豪富二代却是快要气炸。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机械女音，傅天宇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一旁被他借用手机的傅文森不耐烦敲桌子，“你跑我这里就是为了打个电话？你公司里那么多员工的电话不能用吗？”
    傅天宇一脸沮丧，“不能，都被拉黑了。”
    “看来人家是真的不想理你。”傅文森把手机夺回来，塞到办公桌的抽屉里。
    傅天宇非常不服气，“为什么啊！我又不是不给钱！”
    傅文森敷衍他说：“可能，人家是个有追求的黑客。”
    “黑客能有什么追求！”
    傅文森见今天不把他说服，自己是没法好好工作，干脆不留情面地直指要害。
    “你那个破网站那么轻易就被人家渗透了，哪个黑客能对你这种老板看上眼？”
    “啊？”傅天宇懵逼了一会，黄毛炸起，“你可以瞧不起我，但不能瞧不起我的网站！”
    说着就在办公室里撒起野。
    傅文森不禁头疼起来，思来想去，替他出了个点子。
    “虽然联系不上黑客本人，但你可以去找中间人啊。”
    傅天宇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呢！中间人是谁来着，哦对，不语科技！”
    他大手一拍，再次看到了希望。
    君彦的腰伤并不耽误他上课，不过大三课少，他去学校的时间也不是很规律。
    楚大虎在小区门口蹲守了好几天，总算逮到机会。
    他带着两个小混混一起把君彦围住，阴笑着威胁说：“我劝你老实点，兄弟们都是带了家伙来的。”
    说着不经意亮出口袋里的刀子。
    君彦看出了他来意不善，很配合地露出害怕神色：“大虎哥，有话好说。”
    楚大虎见状更加得意，使了个眼色，让两个小混混把君彦带到无人的巷子里。
    这里来往人很少，也没有监控，正是暴力解仇的好地方。
    楚大虎本以为楚航不在，这小兔崽子肯定三两下就被吓得跪地求饶，却不料最后跪地求饶的成了自己。
    刚到巷子里，君彦就丢掉表面的乖巧面具，回头一拳正中楚大虎鼻梁，反手又把他带来的两个小流氓锤趴下。
    跟演电视似的，以一敌三，丝毫不逊色，楚大虎这边的人还没回过神，就被他给占了上风。
    最后君彦还踩着楚大虎的脑袋说：“大虎哥，你找我来，是不是原本就想这么对我的啊。”
    “啊！不是不是，有话好说，别踩了别踩了，啊！”
    直到此刻楚大虎才知道自己有多无知，这个看上去跟绵羊一样好欺负的小崽子，居然是只披着羊皮的野狼，那样的狠厉和野蛮，比之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可怕。
    自己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楚大虎心中叫苦，脸被迫贴在泥土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君彦我错了，我真没想对你怎么样！你放过我吧！”
    此时被楚大虎带来的两个小混混早跑了，留他一个人被迫独自面对君彦。
    他见君彦抢过自己带来的利器，从兜里掏出餐巾纸，仔细包住了手柄，然后刀锋突然直指自己。
    简直就跟电影里的变态杀人魔一样！
    楚大虎是真的怕了，一米八几的壮汉哭的跟个二逼似的。
    君彦用刀尖在他脸上比划一番，啧啧道：“放了你？那不行，回去你要跟航哥乱说怎么办。”
    “我不说，我什么都不说，求求你刀子拿开！”
    说到后面几乎是声嘶力竭，生怕君彦一个不小心削掉他哪里一块。
    君彦玩够了，当初的那一拳也打回来了，嫌弃地把利刃插‘到地上，口气冷淡：“最好记得你说的话，以后离我远点。你知道的，我没爹没妈孤儿一个，疯起来可没什么顾忌的。”
    楚大虎哪还敢说半个不，见他把脚挪开，立即连滚带爬地跑出巷子。
    后来想想甚至还觉得庆幸：幸好当时那一拳没打的太狠，不然依那小兔崽子的变态劲，指不定的半夜套个麻袋就把自己给收了人头。
    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再也不敢去招惹君彦。
    楚航对此一无所知，依旧还把君彦当小可怜似的疼着。
    早上分开之后，工作室那边说有紧急项目需要他签字，楚航便风风火火的赶了过去。
    到中午本想提起回来给君彦做饭，不料还是耽搁了，等他到家之后，君彦已经把午餐准备好，一盘一盘地端到餐桌。
    见他回来，还乖巧地拉开凳子表示欢迎：“航哥，来吃饭啦！”
    楚航把外套脱掉挂在玄关的衣架上，去洗了把手，然后对君彦说：“你伤还没好，别累着了。”
    “做个饭而已，不要紧。”君彦把人按到座位，给他递上筷子。
    楚航左右看了看，没见楚山河的身影，觉得奇怪，“我爸呢？”
    “叔叔身体刚好，不放心合作商那边的合同，非要自己去对接，中午又不回来了。”
    楚航闻言头疼，他爸就是这样，对工厂满满热情，天天跟个一线员工似的，比谁都积极。
    饭后他主动收拾餐具，让君彦在一旁歇着。
    出来见君彦在客厅沙发里里玩手机，消息叮叮不断，君彦板着脸就那么看着，表情一言难尽。
    楚航好奇问：“怎么了，又是垃圾短信？”
    “嗯……也不是。”君彦把手机关了静音，揉了把脸，恢复成软萌模样。“航哥下午要去工厂吗？”
    “不了，合作商那边还没对接好，现在只有吴叔叔那边同意了赔偿方案，其他两个大客户还在等消息。我下午去工作室。”楚航用毛巾擦了把手。
    君彦一听，表情沮丧，“那就我一个人在家了。”
    “可以去找同学玩啊，上次的那个小胖子不是经常来找你的吗。”楚航安慰。
    “不要，他太聒噪。”
    楚航也没办法了，开玩笑说：“你太宅了，谈个恋爱就好了。”
    “又没有人看上我。”君彦闻言更加忧郁。
    “怎么可能呢，高中时候书包里就那么多情书。”
    “那都是女孩子。”君彦耸肩说，“哥你不会忘了我喜欢男生吧？”
    “……”楚航哽了一下。
    别说，还真的忘得差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 同意
    “男生……应该也会喜欢你这种吧。”楚航君彦的长相应该算是男女通吃的类型，不可能找不到对象。
    结果君彦却撇嘴说：“没有。”
    楚航不太敢信，跟着坐到客厅沙发里，准备跟他细聊。
    客厅的沙发比较长，两人一个在头一个在尾，中间胡乱丢了些楚航从公司里带回来的周边玩偶。
    楚航靠在沙发后背上思忖：“是不是你平时表现的太直了，不吸引男孩子？”
    “我直吗？”君彦眨了眨眼，直接趴在玩偶上，探头过来跟楚航对视。
    长长的睫毛从眼睑扫过，显得特别清纯。
    楚航作为一个美术生，对五官漂亮的男孩有着天生好感。
    顿时就觉得这个美颜暴击有点犯规。
    他顿了一下，肯定点头：“对，你就是太直！”
    觉得要是不这么说的话，可能会打击到君彦的恋爱自信心。
    君彦听完似乎更加苦恼，坐直起身问楚航：“那该怎么才能不直呢？”
    “额……”
    这问题问的，好像他知道答案似的。
    楚航比他还苦恼起来，但面对弟弟求知的眼神，也不好说自己不知道，于是瞎扯道：“兰——兰花指？”
    他把小拇指翘起来，给君彦演示。
    “噗嗤！”
    君彦忍俊不禁，捂着肚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哥，你对同性恋的认知，是不是还停留在九十年代啊。”
    “……”
    楚航陷入良久的沉默。
    他清了清嗓子说：“你还小，其实恋爱这种事吧，还是得等再大一点谈比较好，尤其是男生和男生，我听说同性恋圈子乱的狠，恋爱还是要慎重。”
    君彦噘嘴不服气，“刚刚还鼓励我恋爱呢，一想起来我是个同性恋就不支持了，哥真的好双标啊。”
    “我是怕你吃亏。”楚航辩解。
    “就是嫌弃我是同性恋。”
    “真没有。”
    “我不信。”
    楚航急了，把中间的毛绒玩具丢到一边，凑到君彦身边说，“你看，都这么近了，就算是病毒都传染过来了，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他把上次君彦的那些话重新拿出来说了一遍，力证自己并不歧视同性恋，也一点都不嫌弃他。
    君彦扭着脸不看他，一副伤了心的模样。
    “行吧行吧，你想恋爱就恋爱，我支持你。”楚航只好把自己的立场给倒戈。
    君彦回头看了他一眼，弱弱地问：“真的啊？”
    “嗯。”
    “我要是带个男生回家，你也不生气？”语气小心翼翼，带着点试探。
    “……”
    楚航想到那个场面，觉得很窒息。
    他为难地说：“就不能不带回家吗？”
    君彦就笑着斜眼看他。
    “航哥，”他说，“你是不是怕我被人抢走啊？”
    和弟弟的谈心以楚航的尴尬落跑作为结束，他借口上班就要迟到了，连外套都没拿就跑出家门，一路跟被人追着赶着似的心火急剧燃烧。
    到了工作室后脸色还显得十分窘迫，与平时的温柔坦荡大相径庭。
    林文泽见他这样，很是纳闷：“怎么了你，被恶犬追啊？”
    楚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长舒一口气，没有搭话。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态有点问题。
    他无法接受君彦和别的男生在一起黏黏腻腻的模样，那样的画面单只是幻想就让他觉得头皮发麻。
    是因为自己对恋爱麻木，所以附带着也无法接受身边的人有亲密伴侣吗？
    这和电视里棒打鸳鸯的封建大家长有什么不同？
    不，这是不对的！
    楚航脸色严肃起来。
    他揉了把脸，抛却满心复杂，坚定着得出正确答案：我必须要做一个开明的哥哥。
    所以——
    也是时候把这个孩子从自己的身边推开了。
    想到这里，楚航的心脏忽然就感觉空了一大块。
    他不禁放开鼠标捂住了胸口。
    十一月的天气忽冷忽热，早晨的时候还冷风阵阵，到中午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耀在屋里，莫名就燥热起来。
    君彦一个人仰躺在沙发上，若有所思了一会。
    忽然就笑出声。
    他回味着楚航刚刚的无措表情，总觉得里面隐藏着的情愫其实是楚航一直没有发现的。
    哥哥很在乎他，这种在乎的程度早就超过了兄弟的界限，楚航自己却不知道。
    他被自己希冀的兄弟情蒙蔽了双眼，只看到自己想看的。
    但是不要紧，君彦有足够的耐心等待那层纱布被扯掉，也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想到这，君彦的内心就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给包围。
    阳光、空气，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温温柔柔的，一如楚航这个人一样。
    他喜欢上了一个温柔的人，从此所有带着他气息的物品都变得温柔。
    这种感觉非常美妙。
    君彦陶醉地抱起身旁的小玩偶，摆弄了两下。
    许久后，等心情沉定下来，这才摸出兜里的手机看了两眼。
    短信和电话骚扰似乎终于停止了，那个神经质的富二代似乎终于放弃。
    君彦打算重新接点单子打发一下下午的无聊时光，便把洪文亮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发了个：“。”
    手机安静两秒。
    紧接着就跟幽灵附体了似的震动个不停。
    洪文亮一连发了十几条消息，去掉无意义的问候和各种拉拉杂杂的抱怨，信息提取完毕之后只剩两条重点：
    “那个富二代现在改为骚扰我了！”
    “他说我给他的电话是假的，没人回应，要退钱。”
    退钱？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君彦虽然现在手上不缺钱，但因少年时候的孤苦经历，对金钱有一种迷之执着，总觉得银行卡上的数字越多心里越踏实。
    只能进，不能出，除了楚航，谁都不能动他的钱。
    他把电话打了回去。
    洪文亮几乎是秒接的，开口就是哀嚎：“呜呜呜呜，这个富二代好坏啊，他威胁我要么把你带过去跟他见面，要么就打断我的腿！”
    君彦想也不想就说：“断腿吧。”
    被骚扰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发火，这钱他拿的心安理得。
    洪文亮哀嚎出声：“咱们还是兄弟吗，你居然这么绝情！”
    “少来，退钱是不可能退的，你跟他说号码是对的，我就是不想搭理傻子，让他死心吧。”
    “我这话说出去跟找死有什么两样，你知道他是谁吗？”
    君彦一点都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这人的网站做的烂透了，就这还花大笔钱找人做渗透测试？重新做一个网站都比较省力气些。
    “是傅家的人！傅家豪门你知道吗？”洪文亮见君彦沉默，直接爆出答案。
    他把傅天宇找自己的始末说了一遍：“人家小公子人闲钱多，家里生意没兴趣，非要自己搞网站，找了好几个安全公司都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你倒好，直接病毒攻占把人主页黑了。让你做测试报告不是让你黑人家网站啊，这下好了，估计那富二代就是气不过想找你茬呢。”
    “哦。”
    君彦无所谓地掏了掏耳朵，“他都骚扰我那么久了还没解气，难道要我送到面前给他打一顿才能出气？”
    那怕是异想天开，到时候指不定谁欺负了谁呢。
    君彦丝毫不带怵的，什么豪门富二代贵公子，哪个不是一堆黑历史在身上，他只需十分钟就能把人丑闻挖个遍，到时候直接送给媒体记者，必定是条条上头条。
    这种豪门，名气越大，就越在乎外在形象。
    随便一个丑闻都是股票大跌市值遭贬，好对付的很。
    君彦认识的黑客里就有一种专门给狗仔卖这种资料的，当然下场也挺惨就是。
    君彦自己没做过，不代表他不可以以此作为防身武器。
    只是可能会牵连到洪文亮。
    他的“不语科技”偶尔会借他爸爸的关系搜集情报，要是被豪门真的记恨起来，怕是不好解决。
    思前想后，只能稍稍妥协：“行吧，见就见。”
    一人做事一人当，到时候先把闲杂人等关系撇清，再跟这个富二代好好玩一玩。
    网站做的那么丑还不让人表达嫌弃，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君彦如是想到。
    洪文亮很快就把君彦的意思反馈给了傅天宇，被认定为“不是什么好玩意”的豪门富二代顿时笑成了一朵花，跟洪文亮定下时间地点后，挂上电话就直奔英森总部大楼，找他小叔汇报战果。
    “成了！还是小叔你有办法，他答应见面啦！”傅天宇这人虽然在豪门里娇惯着长大，但大抵是父亲死的早没人管他的缘故，性格就有些率真。
    说直白点就是缺心眼，没什么心机，屁大点的事都要找人炫耀一番，也不看被他缠着的人其实忙的早不可开交。
    傅文森的汽车品牌最近忙着在国外占领市场，他运筹好久，瞄准国内了几家靠谱的工厂展开紧急合作，没想到中间出了岔子，不得不重新考虑起战略部署。
    傅天宇不知内情，还整天拿他那个半死不活的网站问题来骚扰。
    搁在一般人身上可能早就烦了，但傅文森依旧没什么脾气地敷衍：“嗯，提前祝贺你拿下一员猛将。”
    傅天宇嬉笑摆手，难得谦虚道：“嘿嘿，还说不准呢，搞技术的脾气都比较古怪，我懂，三顾茅庐，我准备好了！小叔你就等着看我出现在财经头报上吧！”
    说完握拳给自己加油，满眼都是灿烂星光。
    傅文森见他难得对某项事业这么热衷，开始认真考虑：他要不要先买通那个黑客，让他别把傅天宇打击的太狠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章 接人
    傅天宇那边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便开始期待约定时间的到来。
    压根没想到应约的人只看了一眼短信，转头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然后继续忙自己的下一单业务了。
    秋末冬初，昼短夜长。
    下午五点太阳就有罢工征兆，漫天红霞将城市里的柏油路涂抹出一丝浪漫，君彦忙了一下午，见时间不早，便打算去接楚航下班。
    临出门时看到楚航挂在门口的外套，想了想，还是没有拿。
    到工作室后，楚航并没有在忙，而是跟策划、程序组的人员聚在一起似乎在讨论什么项目。
    新来的主程就某一个人物技能问题跟林文泽争论的面红耳赤，楚航作为美术组的负责人，就这么歪在一旁看着，一点发声机会都没。
    君彦悄悄推门进去，没有惊动任何人，却被楚航看到了。
    两人隔着人群无声打了个招呼，男孩眼中满是惊喜，楚航远远看着，止不住地想对他露笑脸。
    会议持续了半个小时，眼见窗外太阳的影子都不见了，林文泽终于大手一挥，宣布：“今天先到这里，明天再议。”
    众人稀稀拉拉散了开来。
    君彦这才凑过去叫楚航：“哥，我来接你下班来了。”
    楚航把手上画册规整好放到夹子里，回头跟他说：“等我一下，我把文件保存好。”然后对着电脑一通操作，结束后揉了揉眼睛，把椅子推开，站起来下意识想去取外套。
    忽地想起中午出家门的时候没来得及带，只好作罢，就穿着个单衣要跟君彦一同出门。
    到楼下被冷风一吹，止不住抖了抖。
    君彦便直接脱掉身上的风衣外套罩在他身上，又给他理了理领子，说：“哥太粗心了吧，这都快冬天了还不穿外套出门。”
    “忘了……”
    楚航想着中午狼狈逃出屋子的情形，再看眼前男孩体贴入微的模样，心跳又漏了半拍。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莫名就是心虚。
    便说：“外套给我了，你穿什么？”
    君彦张开双臂对着出风口迎风而立，似中二少年般说道：“我年轻，不怕冷！”
    楚航赶紧把他胳膊按了下去，又将人扯到一旁背着风的地方，心疼道：“傻不傻呢，再年轻也不能这么冻的，感冒了怎么办。”说着又想把外套还回去。
    君彦不让，笑嘻嘻按住他说：“我里面穿卫衣呢，真不冷。”
    两人推拉之间身子几乎黏在一起，君彦见楚航不信，就把自己的手握了上去，让楚航感受自己的体温。
    “看吧，暖呼呼的，真不冷。”
    手指连接之间温热互传，男孩的手掌带着点潮湿，贴在楚航的手背上，瞬间让人有种战栗的感觉。
    大概是彼此温度不同碰撞之间造成的特殊生理反应，又或者是天干物燥的季节引起的静电导致。
    楚航说不清，也没有把手收回去。
    感受一会之后，才抬头对上君彦的目光。
    不知不觉间被他护在身后的男孩居然已经长得这样高了，楚航觉得十分感慨。
    情绪上头，忍不住叹了一句：“君彦都这么大了啊，现在都轮到你照顾哥哥了。”
    “这不是很好吗？”君彦眯起笑眼，“以前哥哥保护我，现在我照顾你。”
    楚航想了想，忽然觉得这种感觉也不错，跟着笑出声来。
    这下总算不再推辞对方的外套。
    很快到了车上，楚航驾驶，君彦坐在副座。
    车子启动，楚航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侧头对君彦说：“说是接我下班，我看你就是来送外套的。”
    君彦并不否认这种说法，闻言道：“其实也是想早点见到航哥。”
    “这么粘人的啊，是在家里呆的无聊了吗？”楚航忙着开车，随口答了几句，没放心上。
    君彦笑笑没有否认，想起家里的生活用品似乎存货不多，便建议楚航一起去采购。
    楚航把车子拐到购物广场，停好之后一起下了车。
    室外温度这个时候已经很低了，他穿着外套都感受到了冷风扑面，有些担心君彦被吹到。
    君彦拉着他的手直接一路小跑，如追风少年似的欢快。
    到商场里依旧咯咯笑个不停，楚航是真的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快乐，想开口问的时候，却发现原来自己的嘴角也一直是上扬着的，干脆没再问了。
    他给君彦买了杯奶茶暖手，幸好不是周末，不需要排队。
    不过两个男人一起去买奶茶确实比较扎眼就是，走远了还被卖奶茶的小姑娘一直盯着。
    君彦凑他耳边打趣问：“是不是又一个误会我们是情侣的啊？”
    楚航无奈摇头，“兄弟就不能一起买奶茶了。”说着抬手揉他脑袋。
    君彦的头发又软又密，发尾微微带着自然卷，跟烫了造型似的，摸上去手感非常好。
    楚航这个动作都成了习惯，且总也不舍得戒掉。没事就爱撸两下，仿佛揉猫逗狗一般，充满宠溺。
    君彦从来没有就他这个动作提出过异议，楚航便更加放肆了。
    却不知在大庭广众下，这样的动作实在过于暧昧，路人几乎默认了这两个帅哥是一对，远远看着，难得没有小姑娘上来搭讪。
    作者有话要说：
    哭哭唧唧求评论，让我看看我的小天使在哪里QAQ
    第12章 逛街
    一路到了地下超市，楚航带君彦采购生活用品。
    见到眼熟的甜橙味沐浴露，便拿过来问君彦：“这个用的还习惯吗，要不要再买点了？”
    君彦几乎快要把这个沐浴露的事给忘光了，那东西拿回去一次都没用就被他偷偷扔掉，怎么可能还想要再买。
    便问楚航说：“哥喜欢吗？”
    “唔，味道太浓了，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之前的牌子。”说着另一只手拿了瓶常用的那款。
    君彦就更不可能选择甜橙味了，取下来放回原处说：“我也觉得。”跟着换成两瓶一模一样的牌子，放到购物车。
    后面采购洗发水、牙膏、洗面奶等，也是一样，楚航选哪个，他就跟着选一模一样的。
    楚航笑他说：“怎么老跟我用一样的啊，小学人精。”
    君彦居然认真地想了想，回答他：“因为比较有幸福感。”
    “嗯？”楚航对这个说法觉得很奇怪。
    但很快因为忙于结账而忘记了追问这件事。
    采购完成后时间已经很晚，楚航给楚山河打了电话，得知对方在厂里和员工一起吃着呢，便干脆也不打算做饭了，直接带君彦下了馆子。
    两人这段时间为了工厂的事各自都有些疲惫，尤其是君彦还受了伤，为此戒咸戒辣。
    他本人是个重口味，无辣不欢，着实忍得难受，便央求楚航给他点一道辣子鸡。
    楚航见他缩着脑袋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心中一软应了下来。可菜上来后又有些后悔，怕他伤口会受影响，就跟君彦抢着吃。
    但楚航其实是不怎么能吃辣的体质，没吃两口就嘴巴通红，不停喝水解辣。
    君彦知道楚航是担心才会这样，干脆也不吃了，让人把菜打包。
    回到家后楚山河居然还没有回来，打电话才知道还在工厂里忙补货的事情。
    楚大虎那件事造成的后续问题挺多，罪魁祸首虽然已经解决了，但事情并不算结束。
    二号仓库里除了英森的配件被赎回，其他通货根本没补齐，实在是那个二手贩子胃口太大，没必要惯着。
    楚山河只能加班加点的催着工人先给老吴补货。
    至于中野集团，出了问题之后就一直想撕毁合同，倒也不是不需要货。
    楚山河从同行那里打听到他们正在联系另外的厂家在生产配件，那意图就很明显了，估计是想要大河汽配单方面的赔偿违约金款。
    另一边的英森集团迟迟没有消息，他们的配件全是定做，而且买了专门的机器，楚山河预测结束合作的可能性不大，但赔偿估计还是要有的。
    楚航见他爸对这件事上心的不得了，电话里哄他说：“你急也不在一时，这样，中野和英森的合同我帮你盯着解决，吴叔叔那边的补货只能交给工人来完成，你先回来，我们慢慢商量解决方案。”
    楚山河见儿子担心的狠，知道大概是前段时间突然晕倒的事给他吓着了，只得让徐助理驱车把他送了回来。
    一进屋就被俩孩子围着问来问去，楚山河再三保证之后才被允许回屋休息。
    楚航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下，打算明天一早就去中野那边谈一下关于合同的事情。
    君彦担心他一个人去没有牌面，到时候跟人家集团的人坐在一起，楚航孤零零一个人显得好欺负似的，便非要一起跟过去。
    “我没课，真的，明天一天都没课，哥，我陪你嘛！”
    楚航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两人商量完毕，各自回屋休息。
    当年楚航外公买房子的时候直接买了两层，想着一楼他自己住，二楼给女儿一家，打通成了复试，互相照应也方便。
    后来老人家走了，房子也一直就这么两层连着没有再卖。
    如今一楼被隔出来一间书房，一间画室，剩下一间就由楚山河住着。
    楚航和君彦的卧室在二楼，隔得不远，上了楼梯后，君彦先回房，楚航继续往前走了一小段。
    开门的时候看到袖子上的颜色才想起，自己身上穿的还是君彦的外套。
    便一边脱着衣服一边转身，打算把外套还回去。
    扭头却见君彦正站在卧室门口朝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眼睛眨也不眨的。
    走廊里的灯光不甚明亮，昏黄带着暖意，把君彦的目光也映衬的十分温柔。
    迷离间竟然还有一丝深邃的色彩，眨眼就不见了。
    楚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走过去把外套递给他说：“差点忘了这个，你在门口不进去，就是等着我送衣服呢？”
    君彦把外套接过，感受到上面残存的体温，手指抓的微微有些用力。
    他笑了一下，应和着说：“是啊。”
    其实内心早忘了这回事，不过是习惯性眷恋对方的背影罢了。
    楚航习惯性揉了揉君彦的脑袋，目光里满是宠溺。
    “谢谢，很温暖。”
    一句话就让君彦的内心欢呼雀跃起来，他开心地笑弯了眼睛。
    等到关上门，才发现抱着衣服的手臂一直在微微颤抖。
    君彦摸着外套内侧残存的温度，情不自禁地把脸贴上去。
    那一刻，就如同整个人都躺在了对方的怀里一样，鼻腔里全是楚航的味道。
    他深吸一口气，把外套展开，套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一步步走到床前躺了下来，仿佛被对方从后面拥抱了似的。
    隐秘的幻想让君彦无法保持冷静，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觉得那里正被某种情愫填充的满满的。
    温暖、酸涩，又激动不已，连带着理智和欲’望一齐燃烧。
    噼里啪啦，灼热了全身，一夜都无法安宁。
    第13章 尴尬
    第二天君彦难得晚起，被楚航的敲门声叫醒。
    “君彦，还在睡吗？”
    梦里梦外全被同一个人叫着，君彦的意识有片刻恍惚，睁开眼呆愣了好久才稍稍转醒。
    他赶紧把身上的风衣外套脱下来，起身随便换了一套衣服去开门。
    门外楚航已经梳洗完毕，见他头发乱糟糟地翘着，眼皮也睁的有气无力，便伸手替他压了压发尾，问：“还没刷牙洗脸呢？”
    君彦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匆匆回房间洗脸。
    再出门的时候楚航已经在楼下等他了，楚山河也在一边看着报纸。
    见君彦走下楼梯，两人目光齐齐被吸引。
    平时君彦因为还在上学缘故，发型都是清新范，偶尔梳个碎碎的分头，就已经非常帅气，今天居然把头发全部梳到脑后，做成了侧分背头的造型。
    精致的五官因此得以露出全貌，乍一看，眉眼锋利，轮廓分明，薄唇微微抿起的时候，竟隐约有股高贵的气质在里面。
    楚山河的报纸都差点没拿稳，咋舌道：“咱们家君彦今天是怎么了，打扮的这么招人。”
    楚航目光闪了闪，忍住想拿笔作画的冲动，跟着赞赏：“都快认不出来了。”
    君彦有些不好意思，抿嘴羞涩道：“不是去谈合同么，就想打扮的成熟一点。”
    楚航这才注意到他连身上的衣服都换成了低调的暗色系，灰衬衫，西装裤，外面套着纯黑色的毛呢大衣，虽然是很普通的搭配，穿在君彦的身上，莫名就有种气质逼人的感觉。
    大抵还是因为五官和身材足够加分，所以随便打扮一下就很亮眼。
    楚航目露欣赏，怕夸得太厉害弟弟会越发害羞，便笑着把人拉到餐桌前。
    “中野那边的负责人还没有回信息，不着急，先吃早餐。”
    君彦“嗯”了一声，坐到楚航身侧。
    却没想一坐就是一上午，中野那边的负责人迟迟不答应会面。
    楚山河报纸都快翻糟了，拍桌长叹：“资本家太难伺候啊。”
    大河汽配跟中野集团并不是第一次合作，之前也没有闹什么不愉快，但在利益面前，对方选择了不留情面，铁了心只要赔偿，不要合作。
    楚山河便抱着最后一丝试试看的心态委托了个老朋友做中间人，把会谈改成私下约见。
    这一次中野倒是答应了，时间定在晚上六点，地点是百燕酒楼。
    楚山河气得够呛。
    因为百燕酒楼的位置实在不好定，时间这么急，摆明就是为难人。
    君彦觉得百燕酒楼的名字有点熟悉，问楚山河：“这个酒楼是什么来头，名气很大吗？”
    “百年老店了，听说祖上供过皇宫御膳，非豪门权贵根本吃不上。贵是其次，位置还极其难定，每天都是限量供应。”楚山河摇头叹气，“中野是让我们知难而退啊。”
    “那，还约吗？”楚航问。
    “约！”楚山河咬牙道，“这不是续不续合同的问题了，分明是瞧不起我们！”
    故意选了这种地方，估计就是打心眼里觉得他们根本订不到位置。
    楚山河非要争这一口气，开始动用人脉想要订到今晚位置。
    无奈问了一圈，最多只能在一周后给他约上号。
    总不能让中野笑话他们一周才巴巴地把人约过去，那这口气挣得也没什么意思。
    楚山河郁闷地直捶胸。
    楚航怕他再气出病来，伺候在一旁给他拍背宽慰。
    君彦忽然就想起来这个百燕酒楼在哪儿见过了，不就是那个豪门富二代跟自己约定的地方？
    他打开手机重新确定了一番，确实没错，约定的时间竟然也是今晚六点，他完全给忘记了！
    趁楚家父子不注意，他上楼给洪文亮打电话。
    洪文亮受宠若惊：“你头一次在没有单子的情况下打我电话哎，难道是想借钱？”
    君彦捧着电话翻白眼，沉默一会，直接问：“那个富二代约的时间是今晚？”
    “对啊，时间地点都发给你了，怎么啦，是要带我一起去百燕酒楼见见世面吗？”
    见洪文亮给出肯定答案，君彦直接说道：“把他联系方式给我。”
    “哎？你不是有吗？”
    “拉黑的太多，不记得是哪一个。”
    “……”
    洪文亮一时不知是该佩服富二代太能坚持还是君彦太过任性，把信息发过去后，好奇问道：“怎么啦，又不想跟人家面谈啦？”
    “啪！”回答他的是君彦直接挂了电话。
    工具人利用完毕，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在他身上。
    洪文亮一脸郁闷：“真是的，聊聊天怎么了，哎，自闭儿童。”
    拿到联系方式的君彦犹豫一番，还是把电话打了过去。
    大概是傅天宇对这个号码有特殊执念的缘故，即便上面没写联系人姓名，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人。
    长达数百次的单方面呼叫终于有了回信，对方居然还是主动拨打过来的，傅天宇忽然就有种热泪盈眶的感动。
    “大神！”电话秒接，开口就是激动不已，“你可算是回了我一通电话了！”
    “？”君彦觉着这语气好像不是想找茬的模样。
    也对，找茬的人没必要把地址约在这么隆重的场合。
    想通这点，君彦忐忑的心稍稍平定下来，他紧了紧嗓子，故意把声音放的低沉：“你好，傅……天宇先生？”
    “对对是我，你给我打电话是确定今晚的见面事宜吗，我都准备好了，安排保证让你满意！我们先吃吃饭聊聊天，互相熟悉一下性格，就当是个普通约会，你不用紧张！”
    “？？”君彦头上的问号增加了一个，不是很懂怎么就变成约会了，“你找我，不是因为主页被修改的事件吗？”
    “对呀，我觉得你修改的太帅了！所以打算邀请你来我们公司任职安全顾问，怎么样，你考虑一下呗。”
    找个黑客当安全顾问？
    这脑回路跟洪文亮真是有得一拼。
    君彦现在没空探究他的用意，开门见山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你说！”傅天宇表现的很是热情。
    “今晚的约会能取消吗？”
    “啊？”
    “不是完全取消，我要借用百燕酒楼的酒席招待一个人。”
    傅天宇思考一番，明白过来了，“你想用我定的酒席位置招待别人，所以要跟我爽约？”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被傅天宇用一种非常悲情的语气说出来后，就显得君彦跟个负心汉似的。
    他艰难地“嗯”了一声，又说：“我们可以另约，随时，随地。”
    这一次他肯定记住约定时间，君彦在心中默默补充。
    “你要招待谁啊，不能一起吗？”傅天宇期待了好几天了，不是很想放弃。
    主要还是被君彦拉黑怕了，就担心错过今天再找不到他这个人。
    君彦稍微幻想了一下自己带着豪门富二代一起赴宴的情景……他就怕到时候很难跟楚航解释他们认识的缘由，干脆道：“不行就算了。”
    “别啊！你这话说的，大神难得找我帮忙，这种小事，我还能不答应嘛。”傅天宇也很干脆地应下来了，想想还是补充了一句：“你得先把我微信好友添加上，也不准拉黑我电话。”
    “……行。”
    两人就这么说定，挂上电话，君彦还有些不可思议。
    豪门富二代，原来这么好说话的吗？
    怎么感觉很好骗的样子。
    无论如何晚上的酒席算是搞定了，君彦下楼跟楚山河说了这个好消息。
    楚山河非常吃惊，不明白君彦一个学生怎么就有这样的关系约到今天的位置，而且还不是加桌，是早就定好的豪华包厢！
    见这两父子眼神逐渐古怪，君彦赶忙解释：“我一个同学……”想到说同学似乎拆穿的太容易，又加了个后缀，“的男朋友，”还是不够分量，“……的舅舅，在酒楼里当经理，他那边能看到客户的预约情况，据说是个富二代临时取消了今晚的预订，所以可以腾出一个包厢给我们。”
    “太好了！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感谢一下你这个同学！”
    楚山河信了，并且容光焕发，立即把包厢号发给了中间人。
    中间人本以为大河这边肯定偃旗息鼓，倒没想到还真被他给订到了位置。
    忽然就觉得这个几十年的老厂深不可测起来。
    晚上到了即将约定的时间，原本打算一起去见见世面的楚山河又不想去了。
    “他们给我们下马威，我腆着脸去显得怪给他面子似的，你们两个小辈去吧，谈不谈的成都无所谓，主要是气势不能输！”
    楚航怕他一个人在家不好好吃饭，就说：“那我们给你打包。”
    “打什么包，跟咱们家以后吃不上百燕酒楼似的，我马上就找人预订包间！”话虽然说的豪气，但楚山河其实是做不来拿人情供自己潇洒的事情，托了一圈关系才能预订的酒楼，让他闲着没事去吃一顿，心里也怪不安稳。
    楚航和君彦互看一眼，笑笑都没有拆穿。
    怕酒席上需要饮酒，两人打车去了百燕酒楼。
    说是百年酒楼，除了门口的牌匾外其他采用的都是现代复古工艺，装修也算别致典雅。
    服务人员都是经过专门培训，热情地把两人请进包厢。
    中野的人已经早来了，和中间人一起在里面说着闲话。
    一开门，中间人还没开口，中野的负责人忽地站起身冲了过来，握住楚航的手惊喜开口：“楚师兄，是你！”
    那股热切的劲头，怎么看怎么有些不太对劲。
    君彦的目光从两人握着的手挪到楚航脸上，从中瞥出一丝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谈判
    楚航是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和曾经的告白者再次见面，表情微微尴尬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初。
    他还记得楚山河的叮嘱，始终保持着高贵疏离的态度，把手轻轻地抽了来来，语气淡淡道：“韩硕，好久不见。”
    韩硕是他大学时候的同系学弟，小他两届，为人十分高调。
    早在大学时候就公开自己的性取向，还对楚航展开猛烈追求，不过最后被拒绝了。
    当时楚航面临毕业，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分上心，转眼就把这人抛到脑后。
    不想毕业了居然还能再见，还是在这种场合。
    韩硕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尴尬，热情问他：“师兄当初在学校可是有名的才子，怎么会代表‘大河汽配’出现在这里？”
    楚航解释说：“这是我爸爸的公司。”
    韩硕大笑：“巧了！我也是替我爸爸来谈合作的。”
    说着又握住楚航的手，满眼专注，“师兄，我们真有缘。”
    楚航被他看的头皮发麻，高贵马上就要变成崩溃。
    君彦眼神忽闪忽闪的，拉着楚航顺势坐到主位，“都别站着，坐啊。”
    中间人张总回过神，跟着热情招待：“都坐都坐，原来是认识的啊，巧了！看这闹得。”
    对面来了三个人，除了中间人是楚山河的商业合作伙伴，还一个不怎么吭声的年轻人，穿着西装革履的，似乎是中野的员工，动作间对韩硕很是维护。
    张总作为中间人坐在楚航和韩硕中间，君彦挨着楚航左侧。
    落座后韩硕频频找他搭话，问的全是些生活琐事。
    “师兄最近还是一个人吗，旁边的这位小帅哥是？”
    楚航避开他第一个问题，直接介绍道：“这是我弟弟，君彦。”
    “楚君彦？名字挺别致。”韩硕笑道。
    “不，就姓君。”
    “哦，姓君……的弟弟啊。”韩硕的表情意味深长起来。
    君彦连个假笑都懒得给他，两人目光对上，异样的火花一闪而过，很快又掩藏在彼此眼中。
    席间推杯换盏，除了张总这个中间人不觉得诡异，两方代表每每开口，都有些冷场。
    比如韩硕恭维楚航：“师兄真有本事，居然真能约到百燕酒楼的包厢。”
    君彦就噎他：“今天要是约不到，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韩硕只能尬笑，强行挽尊：“看来，我还是跟师兄有缘。”说完又用肉麻的眼神看向楚航。
    楚航：“……”还不如不来呢。
    又比如张总，作为中间人的他，竭力想要促成双方谈判，瞅准时机就暗示：“之前发生的一些小误会也该敞开了说清楚，影响到后续合作确实太可惜，毕竟两位都是旧友，应该熟悉彼此为人。”
    楚航本着能成就成不成拉到的心态，随意附和：“这种事还是得看中野的意思。”
    韩硕还真以为他有意向，为难道：“公司里的事，一向是我爸爸做主，今天既然是私宴，就不谈公事了吧。”
    说着频频向楚航敬酒。
    话里虽然一副无奈，但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人哪里看不出来这是中野早就商量好的对策，故意叫了个刚毕业的小辈来，名头上虽然担着中野继承人的称号，其实话语权连项目负责人都比不上，还不如旁边的助理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张总瞟了几眼双方不甚热切的态度，算是回味过来了，索性不再多说。
    受人之托，他也已经尽力，干脆只当这是寻常聚会。
    一顿饭吃的三方都不舒坦，结束后张总立即借口走了。
    韩硕似乎醉的厉害，拉着楚航的手非要跟他再续一场。
    君彦挡在中间，招呼跟他一起来的助理说：“你们韩总醉了，还不扶着点。”
    那人刚想上前，却被韩硕挥手呵斥：“没看见我正在跟师兄说话。”
    助理也喝了些酒，动作有些迟钝，被韩硕一推，竟然摔倒在路边。
    楚航急忙要去把人扶起来。
    韩硕拉着不让，非要往他身上靠。
    君彦转身去扶那位助理的空档，楚航就被他黏上了，拉拉扯扯的。
    “师兄，我太想你了，别走啊。”
    那个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师兄弟感情。
    助理看懂了，君彦也看懂了。
    助理愣在一边不敢再靠过去，君彦咬牙拉住楚航的另一只手，说：“航哥，你这个师弟，以前就是这样的吗？”
    楚航忽然想起君彦也喜欢男人的事实，顿觉整个人都不太好。
    就很怕君彦误会他跟韩硕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
    他急忙挣脱韩硕的束缚，面色隐忍道：“时间不早了，下次再聚吧！”
    韩硕拉着不让他走，用合作的事诱惑他说：“师兄不想跟我聊聊合同的事了吗，或许我会求爸爸改变主意也不一定。”
    “不用了。”楚航表情淡漠，“你醉了，有些东西，要清醒的时候才能谈。”
    说完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把人往助理方向一推。
    “照顾好你们韩总，再见。”
    转身就走，背影十分决绝。
    君彦顿了一下，匆忙跟上。
    路边随便叫了个出租车，上车后君彦止不住心中的疑惑，问楚航：“那个韩硕……好像跟你很熟？”
    “不算吧……”
    楚航想起这人大学时候的荒唐举动，不自觉地皱起脸。
    不知是因为外在形象太好，还是气质过于温柔的原因，大学时候的楚航被男生告白了好多次。
    但从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告白让他觉得像韩硕一样，令人那么不舒坦。
    每一次都隆重又夸张，鲜花、喇叭、蜡烛、爱心……
    但凡网络上有的肉麻桥段他都使了一个遍，每次都吸引许多人围观。
    楚航作为一个男生，并不觉得这样的告白有任何浪漫可言。
    反而觉得自己作为学长的尊严被他按在地上摩擦了似的。
    他忍无可忍，再三警告，但韩硕还是锲而不舍。
    最后楚航不得不学着他的做派，拿着小喇叭跟他对喊：“韩同学，我不喜欢男生，请你放弃。”
    围观的同学免费看了一场惊艳刺激的八卦，但当事人楚航的感觉却非常糟糕。
    以至于再次见面，他都提不起任何精神应付这样的纨绔子弟。
    那样的眼神只看一眼就觉得头疼。
    合作？
    算了吧。
    除非他脑子有泡。
    回到家后他跟楚山河说了这次的谈判经过，避开了跟韩硕认识的事，直接说：“中野叫了个不管事的小少爷来，根本就是敷衍，算了吧爸爸，与其期待他们回头，不如期望能挽回英森那一单。”
    楚山河早就料到了结果，也说不上失望，“中野那边需求的货品都是通货，很多工厂都在生产，即便撕毁合约也影响不到他，而且还可以平白多一笔赔偿金，他们不合作也是正常。”
    不过倒也幸好，因为是通货，赔偿的比例就不会很高。
    而且那些配件是可以积压的，即使中野不要，也可以售卖给其他厂商。
    “希望英森那边会有好的结果吧。”楚山河叹了一句。
    见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便结束了话题让两人先休息，自己也回了房。
    楚航揉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觉得有些疲倦。
    君彦给他端来沏好的蜂蜜水解酒，说：“航哥，别太伤神了，总有办法解决的。”
    楚航接过蜂蜜水抿了一口，又把他拉到身边坐下。
    “你也别太忙活，腰好点了吗？”
    “好多了。”
    楚航不放心，把蜂蜜水放到一边桌子上，要掀他衣服看看。
    他动作成了习惯，也没在意到君彦的眼神变了，观察一番，又按压几下，问道：“还疼不疼，表皮好像消肿了。”
    君彦侧着脸“嗯”了一声，忍者腰侧传来的异样触感，吸口气，又说：“好多了。”
    声音微微有些低沉。
    楚航尚还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是在撩火，见对方皮肤上的青紫褪去，逐渐恢复了原本的白皙，顺手还摸了一把。
    “肌肉挺结实的。”说着盖上了君彦的衣服。
    抬头却见对方耳侧通红，楚航心中讶异，把君彦的脑袋给掰过来正面对上，大笑道：“怎么脸红成这样了。”
    “航哥……”
    男孩眼遖鳯獨傢中闪烁着小火苗，表情十分委屈。
    “你不知道我是喜欢男生的吗？”
    还这样摸。
    第15章 心跳
    楚航眼中闪过迷茫。
    他一时没理清君彦脸红和他喜欢男生有什么关系。
    直到对方提醒说：“有点痒。”
    楚航才明白过来，原来他说的是刚刚自己摸他腰的事情。
    顿时哭笑不得：“有这么敏感吗，摸一下都不行了。”
    想当初君彦刚到自己家的时候，俩人还一个被窝里睡过呢，这有什么的。
    “你没听过吗，女人的胸，男人的腰，都不能乱摸。”君彦一本正经道。
    楚航这下是真的笑出声来，揉着他脑袋说：“行吧行吧，小男人。你不让我摸，那晚上谁给你上药啊？”
    君彦犹豫了一下，低头妥协：“那就先让你占个便宜好了。”
    把楚航乐的忍俊不禁。
    晚上楚航洗完澡，拿着药膏和棉签去敲君彦的门，问他：“可以涂药了吗？”
    君彦刚刚吹完头，正趴在床上回信息，听到楚航的话后立即把手机塞进被窝里，瓮声瓮气回了句：“请进。”
    见人进来了，又不好意思地把脑袋埋在枕头上。
    楚航看他那副鸵鸟样，知道他是因为晚上的话而害羞，强忍着笑意走过来把他衣服掀开。
    先用棉签蘸着酒精擦拭一遍皮肤，见他腰侧微微战栗，背部肌肉都跟着耸动了两下，楚航这才注意到他大概是真的有些敏感。
    前几天一直忍着没说，倒也是难为他了。
    楚航稍稍放柔了动作，用手指搓着药膏地在伤处轻轻涂抹，不时问一句：“痒不痒，能适应吗？”
    君彦抿着嘴，喉咙里发出回应：“嗯。”
    也不知道是痒还是不痒。
    楚航摸不准，就只能凭着感觉来。
    涂抹完毕后，见君彦的耳尖还在发红，楚航觉得有些稀罕，坐在床边也不走了，问他：“还是痒啊？”
    这次停了很久，君彦才抬头，用发红的眼角瞥了他一眼，还是说：“嗯……”
    说完又把脸埋了进去。
    语调里带着些委屈的意味，可把楚航给惊住了。
    “怎么了啊？”
    他趴过去凑在君彦的脸庞边瞧了瞧，见人不肯抬头，心中升起执拗，非要把君彦掀起来直面向自己。
    “真有这么敏感吗？”
    君彦不知道怎么解释给他听。
    被喜欢的人抚摸，心理上的撩拨远远大于**。
    肌肉仿佛有了自己的记忆，即便对方的手指已经撤离，那股温热的痒意早就刻在骨子里，刺挠的整个人都不安分。
    他面红耳赤，心脏鼓动，偏偏又说不出话来。
    于是整个人看着跟只熟透的虾似的，嘴巴紧紧抿着，只用湿漉漉的眼神看向楚航。
    无辜、可怜、又带着股青涩的娇羞。
    楚航心中突然就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
    呆愣了好几秒才把他脸放开，想笑又笑不出来。
    他吞吞吐吐了好一会，才缓缓起身撤离了对方床前，拿着药膏和棉签退后一步。
    “你好好休息。”
    说完这句，逃也似的退出了君彦的卧室，回到自己屋中。
    他把整个身体靠在门板后面，感受着心脏散发出的不规则跳动。
    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一夜里昏昏沉沉，做了个旖旎绮丽的梦，醒来后忽而觉得十分满足。
    楚航觉得自己大概是单身太久，马上就要开始变态了。
    他拍打着自己的脸，强把那种羞涩的梦给驱逐出脑海，起床换身衣服准备晨跑。
    自打建立工作室之后，熬夜画图成了家常便饭，早起晨跑的习惯便渐渐地被抛到一边。
    如今重新拾起，竟然觉得有些不适应起来，十多分钟后小腿肚就有些受不了，改为慢走。
    回到家后满身大汗淋漓，楚航进屋就开始找水喝。
    君彦从厨房里走出来见到他，叫了声：“航哥，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将近一米九的青年穿着与他完全不搭的居家围裙，手里端着刚刚做好的早餐，往楚航的方向走来。
    楚航喝水的动作稍稍停顿，转而神色恢复正常，回应道：“你也好早，每天都是这个点起来做早餐的？”
    君彦“嗯”了一声，问楚航：“今天要去英森吗？”
    “对，那边的约谈很顺利，英森总裁直接邀请我们去他们总部会谈。”
    君彦看了看表说：“我上午有节课逃不掉，去点个名就回来，到时候陪你一起去英森谈合约。”
    楚航怕耽误他学习，便说：“不然我自己去吧，上课重要。”
    “没关系，”君彦道，“我就算不听课也能满分。”
    楚航觉得他有些骄傲了，更加不放心起来，劝道：“谦虚使人进步。”
    下一句他就不说了，怕君彦对号入座。
    君彦不服气地撇嘴，“你不信？我那么多奖状奖杯在那放着呢，真的。”
    满眼都是“我真的是天才”的诚挚，可惜楚航完全感受不到这个脑电波，只觉得君彦信誓旦旦的模样怪可爱。
    他以为君彦瞪着眼睛是在卖萌，并且迅速get到了萌点，内心立即柔软。
    便用妥协的姿态叹气道：“行吧，不挂科就行。”
    君彦：“……”
    看来还是没信。
    眼见马上就到上课时间，君彦也不再争辩，叼着个面包片和热牛奶跑去玄关换鞋。
    临走前再三叮嘱：“等我回来呀哥。”
    朝气蓬勃的样子，跟昨晚羞红了脸的人完全判若两人。
    楚航等他走后还在回味：昨晚的君彦……为什么脸红成那样啊？
    他揉了把自己的腰侧，一点都不痒。
    十分搞不懂。
    楚家房子买得早，地理位置优越，出行十分方便。
    君彦只花了半小时就完成了点名开溜的任务，回到家楚航果然还在等他，便小跑着回来。
    楚航见他一头薄汗，便放下手上的报纸，起身迎接道：“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慢点，别跑，回头碰到伤处，还得再养好久才能好。”
    他顺手抽了张纸巾给君彦擦汗，后者受宠若惊，眯眼道：“不要紧，反正有航哥给我涂药。”
    楚航假装拍他脑袋，力气一点都不重，口中嗔怪道：“这又不嫌痒了啊？”
    话音一落，双双回想到昨晚的对视，便各自沉默。
    气氛一时陷入迷之尴尬中，楚航觉得很诡异，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尴尬些什么，但看着君彦微微发红的耳尖，不知怎的，心脏莫名地就跟着胡乱鼓动起来。
    *
    英森汽车是家新兴的汽车品牌，与“大河汽配”也是首次达成合作关系，没想到开局就出现这种不利局面。
    该公司项目负责人觉得十分打脸，第一时间上报到总部，惊动到了公司高层。
    原本按照傅文森一贯的做派，这样的合作厂商肯定不会再用，但他刚和美丽国那边签了个急单，急需出口一批汽车产品稳住市场。
    眼下要是闹出合作厂商配件出现问题的传闻，极有可能影响到他后续的商业扩展。
    傅文森不得不压下这个消息，决定见一见“大河汽配”的负责人。
    ——他打算收购这家工厂，从源头解决掉配件供应的问题。
    约见的地点在“英森”总部，楚山河感受到了这次会面的郑重。
    他不放心两个孩子单独过去，思前想后，还是带着徐助理一起，四人挤了一辆车。
    路上他跟楚航科普“英森集团”的发展史。
    “英森这个品牌虽然创建时间短，但背后实力不容小觑。总裁傅文森背后靠着傅氏集团，财力可见一斑，要不是国内的配件市场都被其他成熟品牌占领，估计英森也不会找到我们合作。”
    楚山河觉得非常可惜，这个大单子他们前期跟进了几个月，费心费力的好不容易拿下，现在被楚大虎这么一搞，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下去。
    “傅氏集团，那个豪门傅氏？”
    楚航对这些老牌豪门的传说也略有耳闻，他先前看资料的时候只知道英森的总裁姓傅，是个年轻的企业家，倒不知道他居然跟傅氏集团有关。
    楚山河点头说：“对，傅氏这几年风雨飘摇，听说隐隐在走下坡路，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下坡也比我们这些小打小闹的工厂有实力。‘英森’这个品牌虽然不属于傅氏旗下，但傅文森本人则是实打实的豪门贵子。按理说不过一纸合作，应该不到惊动傅文森亲自出面的地步，但这次他竟然邀请我们道英森总部亲自会谈，我猜里面可能有别的猫腻。”
    “不会是想把我们告到破产吧！”徐助理悲观地插了一嘴。
    副驾驶上君彦接道：“应该不至于，别自己吓自己，马上就要揭晓答案，我们随机应变就好。”
    楚航沉思道：“能合作还是尽量合作，英森的供货和中野不同，中野那边要的是通用产品，如果不能继续合作，大不了想其他销路。但英森这边光是接下这个单子就专门定制了新的机器，虽然他们公司也承担了一部分费用，但成品全带着他们自己的商标，要是不能继续合作，产品损失是一部分，机器这方面又是一部分。”
    楚山河听完，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像他们这样的工厂制造业，最怕的就是跟这种定制供应商产生矛盾。
    要知道工厂中最费钱的支出就是机器，单是一台定制机器购置价就要上千万，英森分担了七成，余下三成也有三百多万。
    原本这个单子签下来属于长期盈利，要是还没合作就解除合同，他们平白就要亏损三百万的机器费用进去。而且，根据合同规定，终止合作后机器以后还要归还给英森，还真就跟白打了水漂没什么两样。
    想到这里，顿时觉得肉疼。
    他跟楚航透了个底说：“商人合作无外乎利益，想要挽留住英森，我们能拿出手的只有价格，在合同原本的成交额上最多让利两成，这是最后的底线。”
    “会不会太多了？”楚航惊讶道。
    两成的利益，那他们基本就相当于白干。
    楚山河自己也很无奈：“我们理亏在先，按照合同，违反合约的那方势必要承担一定的损失，如果他们坚持不合作，我们要赔的差不多也是这些了。”
    “或许，他们必须要合作呢？”君彦突然开口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章 英森
    君彦在来之前特意调查了一下傅文森。
    这人虽然背后靠着豪门，却并不依赖豪门背景发家，连傅氏集团的股份都没有，全凭自己的本事一手创立了“英森”。
    先是在海外迅速站稳脚步，而后一步步扩张，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在国内市场占据一席之地。
    这样一个有野心有魄力的企业家，绝不可能在商业版图急剧扩张的关键时候停下脚步。
    所以，即便这个时候他的合作伙伴出了问题，英森首先要考虑的不是撕破脸，而是如何在不影响他自己的情况下，保证合作顺利进行下去。
    换言之，傅文森不可能主动终止合作。
    君彦猜测傅文森大概是有别的打算。
    如果不想合作，大可以像韩硕一样约在餐厅酒店之类的地方，表面客气一通，实则早有预谋。
    没必要特意把人邀请到英森总部会谈。
    他猜测道：“叔叔也说了，英森这个品牌创立时间比较短，也就是说他们极有可能还没找到稳定的供货商，既然之前选择了大河汽配，必然是因为我们有吸引他的地方，不可能因为一次误会就轻易放弃。所以，我们大可以假设，英森并没有想要解除合约的意向。”
    楚山河眼前一亮。
    身为商人，他自然明白这句假设里包含着怎样的利益信息。
    如果英森没有解除合约的意向，他们就不需要靠大幅度的让价挽留对方。
    只要卡在他们的底线之上表露自己的歉意，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可，这毕竟也是假设……”楚山河还是有些犹豫。
    楚航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反正马上就要见面，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答案。”
    “嗯。”楚山河吸口气，眼中暗含希冀。
    因傅家本身就是靠房地产发家，英森的总部自然也跟着沾光，建的非常气派。
    门口一座巨大的英森logo雕塑，远远就能看到，花园喷泉交相辉映，整个大楼建的像个艺术展览馆似的，非常漂亮。
    四人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步行到总部大楼。
    前台小姐核对了他们的身份信息，确认无误后这才通知专人接待，很快来了个年轻的女秘书把他们送到顶楼的待客会议室。
    女秘书端水奉茶，招待的倒是挺热情，只是迟迟不见傅文森出面。
    就在几人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傅文森带着一干人等姗姗来迟。
    “楚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傅文森看着也才三十多的年纪，打扮的非常贵气，一身高定西装，棕色头发全往后梳，金丝眼眶，高档皮鞋，举手投足满是矜贵。
    表情虽然疏离，却又不失温和，唇角微微勾着，笑意不达眼底，看着倒不像个生意人，更像是哪个大学的高知教授一般。
    楚山河起身迎了上去，与他虚握了个手，一触即离。
    “傅总，你好你好。”他先是跟傅文森介绍了自己身后的几人，“这是犬子楚航，侄子君彦，一起来见见世面。”
    继而又开始寒暄，“好久不见，傅总依旧这么光彩照人。”
    傅文森的目光从两个年轻人身上扫过，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回道：“哪里，两位公子才是一表人才。”
    “傅总谬赞了，哈哈哈。”
    说话间各自落座，话题很快聊到之前的合作事项上面。
    楚山河深感愧疚：“原本能与贵公司合作是我们非常荣幸，没想到中间出了这样的岔子，误了傅总的用货时间，实在太抱歉了。”
    傅文森不搭话，之前的项目经理出面道：“楚总，您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居然能送来一车次品，这种事要是传出去，谁还敢跟您合作啊！”
    楚山河满面通红，唉声叹气，跟他们解释了前因后果。
    “出问题的并不是厂子里的货，而是别有用心的小人为了私利，以次充好偷换了整车的成品，是我识人不清才发生这样的事。傅总放心，经过这次之后，我一定严加看管，绝对不会再出任何岔子。”
    虽然保证的掷地有声，可惜在座的都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老油条，没有实际利益摆在台面，谁都不接他这话茬。
    楚航便站起来说道：“我和父亲商量过了，为表歉意，后面的货物都将由我亲自运送，严格把关，价格上自然也会给您做出让步。”
    “那是多少的让步呢？”项目经理问。
    楚航稍稍犹豫。
    按楚山河的意思，最多让利两成。
    可君彦又说，或许英森并不想要撕破合同。
    他是该直接暴露底线表示诚意，还是讨价还价争取利益最大化？
    楚航有些摸不准这中间的平衡点。
    “五个点。”
    不等楚航考虑好，君彦起身说了个数字。
    英森众人的视线纷纷聚集到他的身上。
    傅文森直接笑出声，他再次细细打量起这两个年轻人。
    外形确实当得上他刚刚“一表人才”的夸赞，但很明显的涉世未深。
    前来求人也不商量好该用什么态度，一个犹犹豫豫，另一个倒是挺大胆，只不过大胆的有点过了头。
    只用五个点的利益就想挽回这么大一笔合同，当他是叫花子来打发？
    傅文森朝着君彦的方向，语气淡淡道：“小朋友，你看过我们的合同吗？”
    “看过。”君彦道。
    “看过？”傅文森轻哼，“你如果看过，就应该知道，大河汽配违约在先，我若是这个时候一意孤行撕毁合同，单需要你们赔偿的数目就不止这个。”
    楚山河闻言色变，看着君彦欲言又止。
    眼下英森并没有终止合同的意向，事情还有转圜余地，若是这时君彦惹恼了傅文森，恐怕之后无论提出再多赔偿，英森都不接受。
    他想提醒君彦还是按照之前约定的数额算了，免得节外生枝。
    可楚航就站在君彦身侧那么认真地听着，他都没有出言阻止，自己要是这个时候站出来，未免给两个年轻人难堪。
    楚山河硬生生忍住了冲动，掐着自己的大腿保持冷静。
    君彦沉默了几秒。
    他先是看了眼身旁的楚航。
    楚航回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君彦见状，心中有了底气。
    他缓缓扭头，对上傅文森的审视目光，说道：“傅先生，您家大业大，五个点、十个点、亦或者是二十个点的利益对您而言其实都不值一提。英森品牌在国内还不算知名，想要真正打开国内的市场还需要很长一段路要走，如果我没猜错，您真正想要的，是在那一天来临之前铺好所有的路罢了。无论是配件、发动机、轮胎引擎等各个方面，都是如此。您在寻找的不只是一个临时的合作伙伴，而是能长期共赢的企业。大河汽配就是经过层层选拔，被挑选出来的其中之一，不是吗？”
    他一番话正中利害，惹得英森众人齐齐吸气。
    傅文森挑了挑眉，眼中露出兴味。
    “你倒是敢说。”
    “当然，我这么说，是因为我对大河有足够的信心。之前发生的那件事确实是我们失误，坦白说，如果您坚持撕毁合同，我们是有直接的经济损失，但尚不致命。可对英森来说，您损失的无形利益一定是大于合同本身需要赔偿的数额吧。”
    话说到这里点到为止，再深了就牵扯到商业机密。
    君彦无法解释他是通过什么途径得知到那些消息，因此话中意思只能模棱两可。
    可以理解为他对大河汽配的前景有着过于自负的期望，也可以理解为他对市场有着高度的灵敏嗅觉。
    一切皆由心证。
    全看傅文森自己是怎么想了。
    傅文森气定神闲。
    他现在开始有点欣赏这个年轻人的大胆了，眯着眼问了句：“看来，你对英森了解的挺多？”
    君彦面色淡然，不露怯意，“作为合作商来说，了解的多一点不是正好？”
    傅文森若有所思，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瞧着桌面，似乎在考虑什么。
    忽然又问：“你刚刚说，‘英森品牌在国内还不算知名’，这句话的意思，难道你了解英森的国外市场？”
    楚航也有些好奇，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把目光跟着挪到了君彦身上。
    君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总不能说自己查阅资料的时候一不小心黑到他们的内网，看到了对方的市场拓展计划吧。
    幸而英森在国外市场并没有隐藏他们的野心，君彦便借口说：“我有个朋友，在国外读大学，因为英森是华人企业，所以他会比较留意一些贵公司的动向。”
    “哦，看来你这个朋友还比较爱多管闲事。”傅文森随口调笑了一句，继而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想找一个长期、可靠的合作伙伴，最好不要出现任何预料之外的事故，但大河汽配刚好触及了我的底线，首次合作就有这样的问题，以后我还怎么敢信认？”
    “傅总，我可以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故绝对不会再发生。”楚航在这时候表态。
    “我要怎么信？”傅文森反问，“我做的是品牌，可以让利，也可以不要求你们赔偿损失，但谁能确保我的品牌之下，以后不会再次出现这类问题。”
    会议室陷入沉默。
    傅文森便在这个时候提出了他蓄谋已久的建议。
    “除非，大河汽配能从根本上隶属于英森。”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初次见面，楚山河介绍：这是君彦，我侄子。
    傅文森纠正：抱歉，这其实是我侄子。
    -
    第17章 相似
    傅文森话一落地，会议室里再次陷入寂静。
    楚航一行人没想到他居然打着这样的主意，震惊的不知说什么好。
    “什么意思，你要收购大河汽配？”楚山河最先反应过来，问出几人心声。
    “是。”傅文森嘴角微微勾起。
    楚航虽然不乐意管理工厂，但也从来没想过把工厂卖给别人。
    作为工厂的实际拥有人，他直接表露自己的态度：“抱歉，我们暂时还没有要卖掉工厂的意向。”
    “只是收购股份而已，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傅文森态度强势。
    君彦突然嗤笑出声。
    “傅总堂堂一个汽车公司的总裁，怎么比我这涉世未深的大学还要天真。若不想继续合作，大不了我们赔钱，没必要为了一个合同把整个工厂赔进去吧。”
    说着缓缓坐到原本的位置上，连带楚航也一起坐了下来。
    傅文森让助理给他们每人分发一份收购合同。
    “我既然提出，自然是因为我有十足的诚意，请看。”他掀开其中一页，说道：“我知道，大河汽配建厂时间并不短，但实际控股人只有两位，其中楚航先生持有80%的股权，楚山河先生持有20%。我公司的意向是想要收购楚航先生名下39%的股权，这样的话，股东增加为三位，楚航先生仍旧是第一大股东，而且你们父子股份加起来有61%，依然对工厂有决定权。”
    “傅先生，我想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不需要出卖股权来挽回这一订单。”楚航依旧不为所动。
    “那如果，我能为贵工厂带来巨大的利益呢？”傅文森蛊惑道。
    会议室里的风向突然发生了变化，原本是来寻求合作的楚航一行人，因为傅文森的突然提议变成了被说服的那个。
    傅文森开始了他的自信演讲：“刚刚那位小朋友分析的不错，英森现在的确需要一个长期的合作伙伴，帮助我们的品牌一起打开国内市场。但我凭什么要选中你们？”
    “要知道，我以后的订单需求只会越来越大，而且旗下汽车产品也不止一种，与其事事都要依赖别人，不如自己建个工厂供给需求。当然，建厂立项不是容易的事，要付出大量精力，所以我才会想到收购一家成熟的企业，达到一定比例的控股。我可以为你们提供订单，甚至引荐其他同行合作，同样的，你们也要以英森需求为第一，允许我的人进入工厂监管，合作共赢，互惠互利，这才是双方共处的长久之计，不是吗？”
    他话里勾勒的方向太过美好，楚家父子几乎要动摇了。
    君彦插嘴问了一句：“如果我们坚持不呢，傅先生要单方面终止之前的合同吗？”
    “我本人的意思，自然是能合作最好，对双方都有好处。”傅文森推了推眼镜，优雅一笑，“但如果大河汽配坚持不肯英森入股，那么以后的合作，英森肯定不会优先考虑大河。”
    就是说，卖出股权，他们可能会拥有一份固定的、长期合作商，且能为大河日后发展提供帮助。
    如果拒绝，他们必定会失去一个大客户，还有可能连着当前的这份合同一起产生赔偿。
    听上去似乎选前者才是最优方案，但楚航并没有任何心动。
    君彦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固执，继而又提出另一个问题：
    “据我所知，国内汽车市场已接近饱和，英森想要在其中抢夺一寸立足之地并不是那么容易，傅总对未来的畅想很美好，可惜，一旦被英森入股，我们工厂的利益必定会与您绑在一起。事事以英森为优先的弊端，就是我们之前合作的其他厂商大概会因此考虑结束合作关系，这其中损失，英森能否弥补？其次，英森入股之后，如果有其他汽车厂商也想仿照这一模式入股，英森能否同意？哦，收购合同里肯定有附加意见，是不同意对吧。”
    他翻了翻合同书，果然在其中找到了这一项的说明。
    君彦笑了出来：“您把自己的利益都考虑到了，却唯独没有考虑过大河的退路，同意收购，利益确实很诱人，但同样也没有了退路可言。大河汽配不是资本家逐利的垫脚石，与其如此，我建议傅总您不如自己建厂，全权控股更为方便。”
    说完这些，他合上了收购意向书。
    楚家父子跟着沉默，明显就是认同了君彦的意见。
    傅文森明白了。
    他不觉笑出声，朝君彦的方向拍着手说：“你倒是颠覆了我对‘涉世未深大学生’这个身份的印象，你的专业是什么，经济管理？市场分析？”
    君彦抿嘴道：“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
    傅文森：“……”
    很好，又突破了他的认知。
    看来收购计划并不能顺利完成，傅文森也没有立即表露自己对先前那份合同的真实意向。
    只说：“希望你们再考虑一下。”
    到此算是结束了双方会谈，结果都没有达到双方满意。
    临别前傅文森特意详细打量了君彦一番。
    总觉得他有点眼熟。
    便问楚山河：“你的侄子，是叫做楚君彦？”
    “哦不，姓君，就叫君彦。”楚山河纠正道。
    “这个姓氏，很少见啊……”
    傅文森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关系大概不是普通叔侄，不知怎的就有些在意起来。
    或许是因为那个少年的桃花眼里，有一份很熟悉的风流在里面。
    是像谁呢？
    傅文森只把这个念头在脑中随便过了一下，转而就不放心上了。
    到晚上，傅家老宅那边传来二哥的信息，让他回去吃饭。
    其实还是在商量关于老爷子的大寿问题。
    这次傅家子侄都齐聚一堂，纷纷出点子想要在寿宴上准备些特别的环节。
    傅文森本人不是很热衷这些话题，就准出去透个气。
    路过大厅的壁画墙时，他突然注意到某个照片上的人也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
    正是他的二哥傅明博。
    傅文森的步子迈出去之后，转而又折回来。
    他吓了一跳。
    墙壁上贴的某张照片里，有一张年轻时候的傅明博侧脸照，简直跟今天见到的君彦长得一模一样。
    傅文森微微眯起眼，觉得事情有趣起来。
    第18章 认出
    傅明博最近一直在苦恼关于他老婆朱玲玲肚子里的孩子问题。
    他自己都快年逾五十的人了，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如今老婆怀孕，他本该开心才对，但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那个孩子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
    早年一场车祸，傅明博被剥夺了生育能力。家中兄弟死的死伤的伤，老爷子心塞退位，小弟傅文森还年幼，他不得不出面接了大哥的担子，承担傅家家主角色。
    豪门家主不能生育是丑闻，他不愿让人知道，只能让朱玲玲背了黑锅。
    朱玲玲一开始也很配合，都是豪门联姻，彼此利用，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在外各玩各的，倒也相安无事了许多年。
    不料近两年朱玲玲谈了个男朋友，跟发神经似的非要打破这种约定，不声不响地怀了孕，一把年纪了还学起老蚌怀珠，拼了性命也要把肚子里的小杂种生下来。
    傅明博恨得牙痒痒，却拿朱玲玲没办法。
    傅文森在家中最小，还是个私生子，他身份尴尬，原本不想插手管他二哥的家事。
    但这个女人太过贪心，不但要生，还要光明正大地生，逼着傅明博认下这个孩子，给他一个豪门身份。
    她背后的那个奸夫跟个缩头乌龟似的不敢出面，什么龌龊点子都怂恿朱玲玲出面。
    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傅明博想离婚，却找不到完美的借口。
    现在朱玲玲怀着孕，傅明博要是承认孩子是自己的，肯定离不掉。要是不承认，就等于默认了没有生育能力的其实是自己，即便婚离了，他还是会论文豪门笑柄。
    傅文森就建议他找个孩子假装是自己的私生子，把人接回家里，跟朱玲玲正面对上。
    这样一来，傅明博无法生育的谣言不攻自破，朱玲玲再想拿那个把柄威胁都是无用。
    她想好好生下孩子，就必须得看傅明博的脸色，哪还敢逼着傅明博把肚子里的孩子强安在傅家头上。
    傅明博虽然觉得这个计策有点损，但也十分心动。
    可合适的“私生子”角色哪是那么好找的？
    年龄要对得上，必须是在车祸前生的，这样朱玲玲才能相信。
    身份背景也要干净，经得起查，别乱七八糟的亲戚一大堆，随便一亮相就拆穿。
    最重要的是外貌，必须要和傅明博有相似点，说服力度也大一些。
    傅明博物色了好久，眼看朱玲玲的肚子马上就要隆起来了还没找到，就有些着急。
    恰巧就让傅文森遇到了君彦。
    他忽然觉得君彦就挺合适。
    年龄看上去对得上，外貌也过于相似，最重要的一点，这人识趣，会分辨利害，如果与他合作，应该不愁有尾巴处理不干净。
    傅文森心中意动，决定先查一查君彦的背景。
    虽然楚山河说这人是他的侄子，但姓氏都不同，估摸着也不是什么亲近关系。
    那就更好办了。
    他这人行动能力很强，把这事上了心后，没几天君彦的个人资料呈到他的办公桌前。
    傅文森粗略看完，更加满意。
    父母双亡，亲戚远在京都，早就断了联系，这些年一直寄养在山海市，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具体家庭背景。
    这样的身份，真是再适合不过！
    傅文森心中立即确定了这个人选。
    他拿着君彦的个人资料和照片回到傅家老宅，展示给了傅明博。
    傅明博一开始也跟他一样高兴，但忽然看着看着就脸色发白。
    “他母亲，他母亲叫孙笑笑？”
    “怎么了。”傅文森不明所以，重新看了一遍关于君彦的个人资料。
    ——父亲君旭，母亲孙笑笑，京都人士。
    ——两人于19xx年8月完婚，同年12月生下一子君彦……
    傅文森突然也发现了不对劲。
    “8月结婚，12月生产，是未婚先孕？”
    “12月出生，也就是说，怀孕时间是在2、3月份，母亲叫孙笑笑，京都人……京都！”
    傅明博捏着资料的手指止不住颤抖，脸色一片刷白。
    他忽地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
    那是刚过完新年的时候，他受邀到京都游玩。
    彼时的傅明博还是豪门娇子，上有兄长掌家，下有出色的弟弟，根本不愿多花一份心思在家业上，只愿留恋花丛，娇纵享乐。
    他在京都邂逅了一个叫孙笑笑的女孩，对方清纯如雪花一般，忽地就让他动了心。
    傅明博没有拘着自己的风流，和那个女孩展开了一场热恋。
    但刚发生关系不久，家中忽然就传来消息让他联姻。
    傅明博风流惯了，别说现在有了心上人，就是没有也不打算结婚的。
    他于是想要回家拒婚，匆匆告别了孙笑笑。可豪门联姻哪是能轻易被撼动，他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回到山海市后，如同被操纵的傀儡一般匆匆完了婚，从此成为另一个女人的丈夫。。
    他自觉愧对孙笑笑，只写了一封分手信寄回去，之后就把这段感情埋在心里，再也不敢回头。
    或许是上天都看不惯他的风流行事，婚后不久，他和兄长、三弟一起驱车外出的时候忽然遭遇车祸，长兄死了，三弟成了植物人，而他也断了一条腿，丧失人事能力。
    此后十多年再也没机会接近女色，妻子守了活寡，还要替他背负不能生育的污名。
    人人都以为他二人无子厮守多年是因为自己长情，殊不知背后腌臜他自己都不愿提起。
    这些年里他被迫承担起家族责任，出面代表傅家处理各种大小事务，报纸头条也上过不少。
    偶尔还会突发奇想孙笑笑会不会从中看到自己，来寻他诉一诉当年情愫？
    可惜孙笑笑从来没出现过，傅明博也不敢回头去找她。
    如今突然看见这个名字，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么巧合，会是她吗？
    孙笑笑……孙笑笑！
    如果是她的话，那个孩子……
    想到这里，傅明博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发疯一般不停翻看手上的资料。
    “就这些吗？不对，再查，再查清楚一点，他的母亲孙笑笑，我要知道全部的资料！”
    *
    与英森谈判结束之后，楚家父子就开始着手准备后续的赔偿计划。
    大河工厂对他们而言不仅仅是安家傍身的根本，同样承载着一辈人的信念。楚航的外公临终前把工厂交到这两父子手上，对他们而言，工厂就如同外公的化身，他们不可能轻易让一个外人插手厂里事务。
    大河汽配不会成为英森控股的子公司，它永远独立于所有企业。
    关于这一点，楚家父子两人的意见始终是一致的。
    傅文森说让他们再考虑，楚山河预测英森可能并不能接受他们的考虑结果。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十一月底，天气越发清凉，偶尔降温时候还需要穿上小袄。
    楚航见君彦去年的外套似乎又有些小了，便打算带他去商场购置新款。
    虽然弟弟出柜也有段时间，但君彦一直没有展开新恋情，楚航就没有意识到自己需要避讳。
    楚航对君彦事事亲力亲为，买衣服习惯性地帮他挨个挑选，一件件在他身上比对。
    亲密的模样着实有些容易引人误会。
    韩硕本来是陪着自己的小男朋友一起来逛街的，说实话有些无聊。
    他从大学表白失败之后，对感情的态度就变得无所谓，换对象比换衣服还勤快。
    恋爱约会这种经验实在太丰富，对陪人逛街根本提不起兴趣。
    总觉得自己就是个人形提款机，出来就是帮忙刷卡的，还不如直接打钱来的舒坦。
    但小男朋友非要一起，他想着关系差不多也可以结束了，临别就让他开心一下算了。
    不想却意外遇到了楚航。
    楚航是他的初恋。
    当然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理上的那种一见钟情的初恋，见到就爱上了，可着劲的就想要他。
    可惜最后失败了，对方用的理由是不喜欢男生。
    那韩硕就没办法了，人家一个直男，他掰了，掰不动，只能放弃。
    但心里到底还是念着的，比如前几天的意外重逢，得知对方有求于中野集团，韩硕想着，都已经入了社会那么久，楚航应该也知道求人必须要有所牺牲。
    他故意在酒席结束后装醉想把人带走，带到哪里无所谓，反正肯定是要再诉诉衷肠，试试这次能不能掰动。
    可惜楚航依旧不配合，连诉衷肠的机会都不给他。
    韩硕觉得这个白月光这辈子都只能当白月光了，摸不到，够不着，遥远望着念着，也好。
    到今天再次商场相逢，他忽然又发现，或许这月光不是因为够不着，而是早就被人摘走了。
    这就有些让人无法接受，韩硕那颗原本沉寂的心，再次蠢蠢欲动。
    他直接走近楚航身边，用力一撞，把原本亲密的两人从中间撞开。紧接着发挥毕生演技佯装摔倒，顺势想扶住楚航吸引他的注意力。
    楚航还没反应过来，君彦眼疾手快，直接一个伸腿绊在韩硕的脚上。
    这下变成了真的摔倒，他大喊一声：“师兄——”接下来的话没说完，就眼见着面前的楚航被人拉走。
    韩硕找不到扶力点，以优美的姿态，狠狠地摔倒在楚航面前。
    ——目的达成，他成功吸引了楚航的注意力。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章 追逐
    楚航吓了一大跳，后退一步，站定后才把目光茫然地投向地板上的某人，觉得似乎有些眼熟。
    君彦早认出来了地上的是韩硕，想起这人上次会面时候的暧昧行径，下意识拦住楚航不让他靠近。
    周围的导购和路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目光齐齐投在韩硕身上。
    韩硕从没有一刻这么尴尬过，屁股着地后又翻滚一周，脑袋还不小心磕到附近的柱子上面，疼得他眼冒金星。
    这时韩硕的小男朋友也跟过来了，见韩硕摔倒，慌张地大叫出声：“韩硕哥，你怎么突然走这么快啊，有没有哪里受伤！”他蹲下身凑到韩硕面前开始关怀。
    韩硕龇牙咧嘴地撑着地板坐起来，见周围人围着他打量，赶紧黑脸叫小男友安静：“扶我起来。”
    小男友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哦！”他抱住韩硕的胳膊，硬拉了两下，没拉动。
    楚航这时候也认出了地上的人正是韩硕，见状想去帮忙，却被君彦抢先一步。
    后者走到韩硕的另一侧，拉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拽，韩硕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居然就这么被他随便扯起来了，身子还晃晃悠悠地似乎想往君彦的方向倾倒。
    君彦看准时机松开手，撤回楚航身边。
    韩硕踉跄了两下，靠着身边小男友的支撑才没有又摔倒。
    “韩硕？你怎么突然从后面冒出来了。”见他站定后，楚航这才问出声。
    韩硕面色尴尬，屁股还隐隐作痛。
    他下意识不想被楚航知道自己和小男友的关系，便掩饰道：“我陪朋友逛街，刚好看到师兄，本来想过来打招呼的，走的有点急差点撞到师兄，幸好师兄没事。”
    都摔这样了还不忘维系自己表面温柔体贴的形象，真把自己当场中央空调了似的。
    君彦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旁边小男友敏锐地察觉到他话音有些不对，这么温柔的语气，跟自己在一起时候可从来没有过！
    男人的第六感让他心生警惕，他立即把目光移向面前二人，细细打量一番，最后锁定了君彦。
    这人五官精致的跟明星似的，年龄不大，气质卓佳，一看就是男人都喜欢的那种小奶狗形象——就是个子有点太高。
    旁边的那个稍微成熟了一点，看着风度翩翩清新爽朗的，听韩硕还叫他师兄，难道是看上了师兄养着的小奶狗？
    小男友脑海中自动上演了一出狗血戏码，再看楚航二人的表情就有些不大对味。
    面对韩硕的示好，楚航还没有表示，君彦率先开口。
    “哥当然不会有事了，有我保护着呢。”说着以撒娇卖乖的姿态扯住了楚航的袖子，后者宠溺揉他脑袋。
    小男友瞬间感受到了韩硕的身子变得僵直。
    很明显是十分在意的。
    小男友有些沉不住了，当即挡在韩硕面前，以护犊的姿态昂着头对向君彦。
    “那就对了，你护好你们家的，我看好我们家的！”说完跟着抱住了韩硕的胳膊，企图从他身上得到回应。
    韩硕却根本不配合，挣扎着把他推开，“干嘛呢，大庭广众别拉拉扯扯。”
    抬头又对楚航说：“师兄，别误会，就是朋友。”
    楚航是真不懂他这到底卖的什么药，努力维持着礼貌而不失温和的笑容说，“哦，我懂。”
    韩硕觉得有些说不清了。
    小男友还在旁边不依不饶，非要攀住他的胳膊把关系展示出来，“怎么了啊，哥～”
    那声“哥”音调千绕百转的，一听就不是正经关系。
    韩硕被他缠的下不来台，有些后悔自己没早点提分手。
    他忍着屁股上的痛意，对楚航说了句：“抱歉，我等会再来找你。”然后硬拉着小男友到没人的地方，直接甩出了一张卡。
    “今天陪你出来其实就是想跟你说，咱们好聚好散，这张卡里的钱就当是分手费，从现在开始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再跟着我。”
    小男友懵了，眼睛红红的瞪着眼看他，又把甩了回去，“你当我叫花子打发呢，我跟着你不是为了钱！”
    韩硕现在一心都在楚航身上，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不耐烦道：“行了，都是成年人，不用玩这一套，你应该知道我对感情的态度，从来都只是玩玩而已。我还有事，先走了。”
    韩硕说完这些就把卡丢到地上，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
    留下小男友一人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眼泪转来转去，最后蹲下身哭了出来。
    韩硕却根本没回头看他一眼，扶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返回商场寻找楚航的身影。
    走了许久，才在一家男装店的玻璃窗前看到了那俩人，依旧是亲密无间地在给彼此挑衣服。
    韩硕看的眼疼，咬牙挺直后背，换上一身风流潇洒的姿态走了进去。
    重新打招呼说：“师兄，好巧，又见面了。”
    楚航是没想到还他真的找过来了，环视周围问：“你那个朋友呢？”
    “哦，他有事先回去了，那个是……远房表弟，有点粘人。”说着又意有所指地问君彦，“上次见过一次的，听说你是楚航的弟弟，以前在学校里怎么没听他提过？”
    他总觉得楚航和这个小男生的关系不清不楚，并不是普通兄弟。
    估摸着也跟自己差不多。
    韩硕并不介意楚航跟小男生谈恋爱，他反而觉得，如果楚航能接受别的男孩子，应该就可以接受自己。
    以前他不喜欢男人拒绝自己也就算了，现在既然有这种倾向，那自己再也不能轻易放弃。
    威逼也好，利诱也好，总要圆了自己少年时期的一个梦。
    他看向君彦的眼神不客气起来。
    后者同样的不掩饰自己的敌意，笑了笑说：“可能因为你跟航哥关系不够亲近？毕竟家属这种身份，也不是一般朋友能见得到的。”
    话里着重强调了“一般朋友”和“家属”几个字，配合着轻蔑的眼神，直接把韩硕在楚航心中的地位降到最低，仿佛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似的。
    韩硕感受到了这个对手的难搞，抖擞精神准备再战。
    楚航打断了他，开口说道：“你刚刚摔得不要紧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韩硕把这当成是楚航对自己的关心，柔声回道：“不要紧，看到师兄就不疼了。”
    语气黏黏糊糊的，似乎两人真有什么似的。
    韩硕的眼神太直白，楚航作为曾经被他告白过无数次的对象，一下就感受到了这人的心思。
    他并不想和韩硕有太多情感纠缠，见状撇开目光，淡淡道：“没事就好，你先忙，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说完就拉着君彦要离开。
    韩硕不死心地追上去问：“师兄要买什么，我刚好没什么事，不如一起？”
    他怕楚航拒绝，想了想又加一句，“关于中野和大河的合作事项我这边有了新的想法，正想着找师兄探讨一下呢。”
    见他提起合作，楚航眼神微闪。
    他停下脚步，直面向韩硕说：“我帮弟弟买衣服，韩总在一起，怕是不方便。”
    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同时又说：“另外，关于两家公司的合作在这种场合讨论似乎也有些不合适，韩总要是真有意向，我们可以通过邮件约定时间，找机会再议。”
    话里话外都不留任何让人遐想的余地，连称呼也直接变得陌生起来。
    韩硕心中发凉，声音也变得凄苦。
    “师兄何必这么见外，我只是想着，好久不见了，我们师兄弟间应该也有些私人话题可以聊一聊，师兄，你还记得大学时候吗，那时候我就……”
    “韩硕。”楚航怕他扯什么陈年旧事污染君彦的耳朵，再次出声打算了他，“我说了，现在不适合聊那些。”
    他眼神坚定，没有一丝的动摇。
    韩硕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把目光再次投向君彦，后者的眼神里满是探究。
    韩硕这才意识到，或许这个男孩子跟楚航的关系并没有到自己想象的那一步。
    而楚航的态度，分明就是不愿意让君彦知道他们的过往。
    韩硕心中升起委屈，他那么卑微地喜欢着的男人，却在另一个人面前极力掩饰两人的过往，是怕对方误会？还是因为过于在意？
    无论哪一种都让韩硕觉得非常不爽，他干脆嗤笑出声，不客气地揭开了那层楚航极力维护的假象。
    “师兄就这么不想跟我扯上关系啊，”他勾起嘴角，眼中露出一丝阴鸷，“是怕旁边的这个小朋友知道，你当初是如何被我盛情追求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完毕！第1-14剧情有改动，ORZ！谢谢大家不离不弃。
    第20章 尝试
    韩硕铁了心的要给君彦找不痛快，这些话说完，后者的脸色果然有了变化。
    自己猜到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君彦从来没有听楚航提起过这些，他只看到楚航对感情一事向来敬而远之，还以为他的情感生活必然是单调的、乏味的。
    然而事实并不尽然。
    他的光芒一直都在闪耀，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楚航其实也是会被其他的人肖想的。
    比如眼前的韩硕，又比如其他的自己所不知道的人。
    他们会不会如自己一样，日夜描绘这个男人的轮廓。
    会不会和自己一般，一件外套就能勾勒一个绮丽的梦境？
    这样的事越是深想，就越压得君彦喘不过气，他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把握命运的惶恐感。
    他有些怕了。
    怕楚航被一种叫做命中注定的情感吸引走，怕他有一天因为别人而开了窍。
    他脸色煞白，红唇紧抿，满眼都是惊慌。
    韩硕便因此得意起来，他开始详尽地描绘自己的追逐，那些鲜花和掌声，那些爱心和浪漫。
    在他别有用心的词汇里，变得暧昧旖旎，变得打动人心。
    最后变成了他一腔怨叹：“我喜欢师兄，一直都念念不忘，师兄为什么总要拒绝我呢？我哪里比不上这种小鬼，师兄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他可以吗？”
    说到情深处，把自己给感动了，忘却了屁股的疼痛，也忘记当前场合多么不合时宜，上前就想去拉楚航。
    楚航再次躲了过去，表情变得非常难看。
    这么多年过去，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欢这个人。
    高调的表白，自以为是的感动。
    以及言语间对君彦的轻视。
    每一处都让人厌恶。
    楚航再也无法忍受，冷着脸呵斥：“够了，不要把你的卑劣揣测施加在我们身上，我说了，这是我弟弟！”
    韩硕根本不信，“何必掩饰呢，都快黏成连体婴了，弟弟？床上嘤嘤叫的那种弟弟吗，呵，这种漂亮男孩我见得多了，不就仗着——”
    “啪！”
    一记耳光直接打断了他的污言秽语，楚航胸膛起伏不定，怒目瞪着韩硕，表情里满是厌恶：“你太让我恶心了，你的喜欢跟你这个人一样，都让我觉得很讨厌，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韩硕捂着侧脸愣在当场，片刻之后，眼神变得灰暗。
    “这样啊。”
    他哼笑一声，缓缓扭头，对上楚航的目光。
    “希望师兄不要后悔。”
    说完这句，便强忍着怒意，黯然离开了现场。
    周遭路人指指点点，服务的导购也躲在柜台后面眼神飘忽。
    这种如大学时期被人围观的经历让楚航再度觉得不适起来，在韩硕走后，也顾不得要买衣服的计划，直接带着君彦离开了商场。
    楚航觉得非常抱歉，对君彦说：“下次再带你来买吧，今天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君彦沉默摇头：“不要紧。”
    两人沿着商场外的林荫道走了一会，楚航忍不住率先开口：“你是不是生气了？”
    君彦停下脚步侧头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那个人刚刚说的那些……抱歉，是哥哥没处理好这件事，才让你受到牵连。”楚航的表情非常懊恼。
    他就应该在看到韩硕的第一时间里转头就走，还以为这么些年过去，韩硕会变得成熟一点，结果还是和大学时候一样，总不顾场合的给他难堪。
    然而君彦的关注点并不是这个，他有些怯生生地问楚航：“那个人，真的在大学时候追过你吗？”
    “嗯。”
    “很激烈的追求？”
    “是……”想到那种经历，楚航就觉得非常不舒服，他皱起眉：“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大学好像很吸引同性的样子，不过毕业之后就好多了。”
    君彦听得有些心梗。
    他想，并不是毕业之后就好了，而是毕业之后的楚航每天两点一线，除了工作室就是回家，极大地避免了和无关人等的社交关系，所以才没有那种事情的发生。
    而且工作室的人员选拔都是由他和林文泽亲自筛选，剔除掉的都是自己不喜欢的社交类型，在一定程度上也避免了他不想接触的种类。
    但以后呢？
    楚航不可能一辈子都缩在那个小小的工作室里。他会接触到不同的人，遇到更多的追求者。
    现在的楚航可以对韩硕的追求无动于衷，但不代表他以后遇到的人里就没有能触动他的类型。
    那时候楚航也会像现在这样绝情吗？
    君彦不知道答案，也不愿意看到那一天的来临。
    他忽然就着急起来。
    他想：自己也应该要有所行动了。
    思及此，君彦整理了一下心情。
    他开始对楚航循循善诱：“其实航哥你……确实很吸引男生。”
    “嗯？”
    “形象，气质，都是gay会喜欢的类型。”
    楚航闻言疑惑：“难道我看上去像个gay？”
    “说不定你就是呢。”
    “不可能。”
    这是第二次君彦提出这种假设，楚航的反应和上次如出一辙，这次他解释了原因。
    “如果我是gay，不可能那么厌恶韩硕。”大学时候的被追求经历让他十分确信，自己对男生没有半点遐想。
    “那是因为他本来就讨厌啊。”君彦笑了起来，“如果对象是别人，说不定航哥就可以接受了。”
    楚航还是摇头，“没有的事。”
    他不想就这个话题谈论下去，提起步子准备往前走。
    君彦却拉住了他的衣角，小跨一步来到楚航身侧，以极其亲密的姿态把人拦住，不让他走动。
    “要试一下吗？”声音里带着蛊惑。
    楚航的脑子忽然就成了浆糊一样，分辨不出其中的含义：“试什么？”
    林荫小路上行人稀少，两人站在路灯间隙的阴暗里，就这么对望着。
    早冬的寒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却总也吹不走二人之间缠绵的那一丝燥热。
    君彦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光亮，也看不到任何倒影。
    但楚航忽然就觉得，那双眼里此刻应当是映满了自己的身影，不然，为什么会那样的专注、迷离？
    “试一试，和我。”
    他听见君彦这么说着。
    楚航心乱起来，瞳孔微睁，表情僵硬，他强笑着后退一步，说道：“开什么玩笑。”
    “没有开玩笑。”君彦紧随其上，“就是试一试而已。”
    “这种事要怎么试，难道你也想学韩硕跟我表白吗？”楚航开玩笑般说道。
    君彦沉默着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他忽然把手探了上来，捂住了楚航的眼睛。
    “航哥，闭上眼。”
    楚航下意识听从了对方的安排，下一秒下巴被抬起，一股温热又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楚航意识到了即将要发生什么，他想要后退。
    可是手脚却不听使唤一样并没有动弹。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君彦用嘴唇碰了一下楚航。
    没错，的确只是碰。
    连亲都算不上。
    一触即离，快到楚航都来不及感受那个触感。
    只觉得好像有点软，有点凉。
    接着视线就恢复了清明，他看到刚刚做了坏事的孩子面色局促地站在自己面前，眼中满是紧张。
    “就是这样，试一试。”语气故作轻松，实际上整个人都绷成了一条直线，脸色也很严肃。
    楚航原本是有点懵的，但看到他这个样子，忽然就很想笑。
    君彦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还不忘问楚航的反馈：“航哥，讨厌吗？”
    楚航想了想，如实答道：“不讨厌。”
    实际上除了先前的氛围让他有些过于紧张之外，后面的那一下他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
    生涩的碰触，如同被小猫小狗轻轻抓了一下，来不及捕捉就逃跑了。
    君彦闻言高兴起来，放下心道：“看吧，航哥是能接受别人的。”
    “所以，这就说明我喜欢男生？”
    “不是吗？”
    “不是。”楚航笑道，“我只是能接受你而已。”
    他随意的一句话，让君彦心跳漏了一拍。
    来不及欣喜，又听到楚航说：“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我的家人，我当然可以接受你的亲吻，但是别人不可以。”
    “我不是……”君彦的反驳噙在嘴里，却吐不出来。
    他想告诉楚航，自己不是他的弟弟，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可是那样的话说出来，只会伤了楚航的心。
    楚航的偏宠从来都是因为把自己放到了弟弟的角色上，而自己也一直以这样的假面博取他的欢心。
    他可以在心眼里不认同这样的兄弟关系，但他不能说出来。
    君彦犹豫了一下，只能以实际行动代替言语说明了自己的决心。
    他捧住楚航的脸再一次亲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晚点。
    第21章 巧合
    这一次没有闭眼，也没有一触即离。
    唇瓣互相紧密地贴着，挤压、碰撞、厮磨、吮吸。
    温热从那一小块的地方传递，心跳也因此短暂停滞。
    楚航的大脑再次成了一团浆糊，他茫然无措，身子僵硬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是对的，有些震惊，还有些迟钝。
    乱糟糟的想着：我是被亲了吗？
    又恍然大悟：是的，被君彦亲了！
    这样的认知总算让他有些清醒，楚航身子一颤，抬手就要把人推开。
    君彦先他一步拉开了距离，手掌搭在楚航的腰间虚虚扶着，整个人如刚经历了一场长途赛跑似的喘的厉害。
    他把脑袋依在楚航肩膀上，嘴巴里的热气全数吐在楚航颈间，后者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现在，航哥依然觉得，这样的亲吻没什么关系吗？”
    楚航心跳如鼓，不知道怎么作答。
    “为什么……”他开口，声音也带着颤抖的意味。
    “没有为什么，”君彦打断了他的疑惑，“我想让航哥认清自己的内心。”
    楚航听不明白，他现在不但看不清自己的内心，连带着对君彦都看不懂了。
    “这样……好像有点奇怪。”想了很久后，楚航只得到这样的结论。
    他推开君彦，匆匆走出了阴暗的林荫道，步伐带着点几不可闻的慌乱。
    回到家后，楚山河已经休息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梯，君彦在自己卧室门口停下，见楚航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忽地出声叫住他：“航哥。”
    楚航心思纷乱，表情也十分僵硬。他站在原地，回头看君彦，“怎么了？”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做个好梦。”君彦展颜一笑，美好的如同春暖花开。
    他说完这些就回了自己的屋里，然而楚航却在原地愣了好久。
    心脏如擂鼓一般敲动，几乎快要跳出胸口。
    这一刻，楚航觉得自己再也无法以平常的态度面对君彦了。
    昏沉迷乱的梦境再次上演，楚航这一夜睡得都不太安稳。
    他在梦中依稀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却踌躇着不敢上前，如幽灵般尾随着。
    走过绿洲和荒漠，跨过高山和大海，楚航的身体和心灵都陷入一种饥渴状态，他舔着嘴唇，步伐虚弱，终于在一段密林里两人都停了下来，那人一回头——
    手机嗡嗡作响，吵得楚航脑袋发蒙。
    他坐起身愣神了许久，目光无意识地在屋里扫来扫去，似乎这才认清自己身处哪里。
    窗帘的缝隙里折射出一片光亮，楚航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是早上九点半了。
    电话依旧在响，号码是是工作室的座机打来的，楚航揉了把脸恢复精神，接通了电话。
    对面接电话的是策划组的某个职员，平时跟林文泽关系挺好，一开口就发出惊慌叫声：“楚哥，你快来工作室吧，林哥和程序组那边吵起来了！”
    楚航习以为常，问道：“林文泽是不是又难为人家程序了。”
    游戏设计里策划人员的头脑风暴总是跟个炸弹似的，不定时就要爆一爆，三天两头想一些新奇的东西添加进去，程序实现艰难，策划就不停更改，最后双方都精疲力竭，总得吵上一吵才能约定出一个双方满意的方案。
    这似乎已经成了工作室里很常见的事，楚航一个美术组的负责人，极少参与其中，也给不了什么意见，但那两方又总爱拉他当评审。
    这次估摸着又是林文泽增加了什么新的设计，楚航打了个哈欠没放心上。
    然而电话那端的人语气依旧十分着急，回答道：“不是关于游戏，哦不对，也是关于游戏，就是……哎呀你来就知道了，咱们之前强推的那款游戏出事了！”
    楚航瞬间惊醒，匆匆穿了衣服下楼，牙都没来得及刷，拿着个漱口水一边跑一边咕噜，到楼下的垃圾桶里吐出来后，用纸巾随便擦了下嘴就准备出门。
    目光忽而落在客厅的桌子上，上面大咧咧地放着个留言笺，是君彦写给他的。
    “航哥，早餐在保温锅里，别忘记吃。
    ——君彦”
    楚航心中一暖，唇角不自觉地就跟着上扬起来。
    可想着工作室的事情，只能惋惜着放下纸条，也没来得及去厨房看早餐。
    *
    傅氏集团的总部大楼盖得气派又辉煌，比之英森要豪华了好几倍。
    门口保安戒备森严，往来员工无一不是打扮的精致又得体。君彦混在其中，显得十分扎眼。
    不止是他的五官过于出色，那一身休闲装扮，配着标志明显的平价运动鞋，怎么看都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样子。
    到门口被保安拦住，礼貌又客气地问：“请问你找谁？”
    君彦说出了傅天宇的名号，保安面色古怪，犹豫一番就放行了。
    倒也不怪他不严查，实在是他们集团的小少爷是出了名的爱胡来，自己平时就打扮的跟个非主流似的，交的朋友也没几个正经。
    既然是去找傅天宇的，那穿成什么样都有可能，何况人家还长得这么好看，估摸他们小少爷就是看颜值决定朋友的也不一定。
    君彦并不知道这位保安心中想法，进入大楼后就有些茫然，楼层设计的太阔气，他根本不知该往哪儿走。
    他随便拉了个路过的行人，问出傅天宇给的楼层地址：“请问，18楼怎么上去？”
    被选中的幸运儿面无表情，反应冷淡：“放开。”
    君彦松开手，后者拿出手帕擦了擦胳膊，然后挑眉回答他：“左拐第二个路口的电梯能直达，不过要刷卡。”
    虽然对方的行为带着点嫌弃的意味，不过倒也算礼貌回答了他的问题。
    君彦跟着挑眉，冷淡道谢，然后又问：“你有卡吗？”
    傅天行愣了愣，没想到这人这么直白。
    混进傅氏大楼，认不出集团继承人就算了，居然还问自己有没有卡？
    身后跟来的助理刚想出声呵斥，被傅天行抬手阻止，他摇头道：“我不需要卡。”
    君彦“哦”了一声，用疑惑的眼神扫了他一眼，似乎在说：没卡你装什么呢。
    傅天行看懂了他的眼神，嘴角微微抽搐了一番，刚想说自己的助理有，结果君彦根本没再搭理他，转身混进人群里离开了。
    傅天行：“……”
    这人怎么比自己还拽，到底来干嘛的？
    他随即想到十八楼里赖着不走的那个不着调的亲弟弟，当即恍然。
    来找傅天宇？
    怪不得。
    傅天行翻了个白眼，很快把这人抛到脑后，带着助理一起乘坐专用电梯直接上了顶楼。
    君彦按着傅天行的指引找到了直达电梯的入口，但周围一直没有其他员工进来，他蹭不上电梯，又等的无聊，便想着进电梯里尝试能按通哪些楼层。
    从最高的楼开始往下试，一圈下来，好家伙，没一个能按动的。
    他刚准备下去，电梯自动运行了。
    君彦估摸着应该是楼上的人要用电梯，他干脆在里面等着它自动停下来。
    电梯一路直达26楼，门一开，君彦和外面的三人正面相撞。
    君彦愣了一下，没想到在这里居然遇到了傅文森？
    也是，傅文森虽然自己建立了英森集团，但他本人其实也是傅氏豪门的一份子，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君彦随意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想着好歹认识，不如找他帮个小忙好了。
    便坦然问道：“你有卡吗，帮我刷一下。”
    傅文森同样很吃惊，他刚把孙笑笑的个人资料送给了傅明博，自然知道这人背后隐藏的身份非同小可。
    这个关头对方居然就这么大咧咧地出现在傅氏集团的总部，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傅文森习惯性地阴谋论了一下，镜片寒光一闪，抬头却满脸斯文。
    他抬步进了电梯，身后的特助和秘书急忙跟上，替他刷了一下卡。
    傅文森侧头问君彦：“几楼？”
    君彦答：“18。”
    傅文森点点头，似不经意般问道：“你不在大河，跑来傅氏干什么，怎么，想曲线救国？”
    话里意思似乎以为君彦要用傅氏的关系压着英森跟大河合作。
    君彦懒得搭理这人肚子里的花花绕绕，淡淡回道：“你想多了，就算傅氏不插手，英森也不会撕毁约定。”
    “你到底哪来的自信？”傅文森这下是真的好奇了，这人明明年纪不大，怎么总有一种看透一切的直觉。
    他凭什么就断定自己一定会跟大河继续合作下去？
    君彦心说：凭我分分钟就黑进了你的内部系统。
    早把英森的市场战略部署看光的某人，稍稍动下脑子就知道傅文森之前说的收购计划只是诈他们而已，成功了必然是好，就算收购不成功，短时间内英森还是需要那批货的。
    他一点都不担心合约赔偿的问题。
    当然这种事他没法跟楚家父子直说，也不可能对着傅文森坦白，便冷着个脸，神态自若。
    傅文森忽然就觉得这孩子挺有意思，那天会谈的时候表情可不是这样的，跟在楚家父子身旁，体贴的像个小助理，目光一有空闲就紧锁在那个楚家的继承人身上，那副殷切惦念的模样，他一个外人看的都觉得够腻味。
    现在一个人来了傅氏，就懒得装了？
    真有趣。
    见君彦不搭理自己，傅文森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来傅氏找谁，我认识吗？”
    君彦想着他跟傅天宇的关系，点头，“认识。”
    “嗯？”傅文森好奇。
    “一个富二代败家子，哦，跟你一样，也姓傅。”
    傅文森：“……”
    这个形容，不用多说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居然跟傅天宇认识的？
    想到这两人年龄差不多，认识也不足为奇，傅文森随机释然。
    电梯“叮”地一声悠悠停下，十八楼到了，傅文森也没机会跟他再聊其他，便眼看着这人下了电梯。
    出去后头也不回，连表面的礼貌都不愿意跟自己维持。
    可真是够拽。
    傅文森无奈地笑了笑。
    心想：年轻，可真好。
    傅氏大楼的十八楼被傅天宇占了一大半，里面的装修风格非常特别，田园风里带着科技范，智能机器人掩映在一堆假花假草假麦田里，跟麦田的守望者似的，麻木又无情。
    里面员工各个跟没睡醒一样，或趴或躺，玩游戏的、玩手机的，总之一群低头族，君彦从他们身旁走过都不带抬头搭理。
    他走到一间标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牌前，曲指敲了敲门。
    一个西装革履的肌肉壮汉开了门，上下打量他一番，问：“你是来应聘的？”
    君彦觉着这个声音跟电话里不太对得上，以为自己走错了，“傅天宇？”
    “这呢这呢，谁叫我啊？”身后走来一个端着咖啡杯的黄毛，五官白白净净，就是气质吊儿郎当的，穿着品味那叫一个土。
    ——比他的微信头像都没眼看。
    这怎么看也不像个豪门啊！
    君彦心中直打鼓，面上保持着淡漠，说道：“我是黑客J。”
    傅天宇一口咖啡卡在嗓子里，艰难咽下，围着君彦转了好几圈，惊呼道：“不会吧，怎么看着跟个大学生一样！”
    君彦继续面无表情，想着，废话，可不就是个大学生么。
    结果傅天宇嚷嚷个没完，非要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这不对，肯定又是黑客J忽悠我呢，找个大学生糊弄我！”
    电话打通，君彦接了，刻意沉着嗓子回他：“信了吗？”
    傅天宇瞪大眼看着君彦，觉得不可思议。
    之前的西装大汉把他俩迎进屋里，招呼着坐下，介绍之后君彦才知道，原来这人是傅天宇的保镖。
    傅天宇还是不信君彦就是那个把他网站给黑掉的人，拿了个笔记本让他演示黑客操作。
    君彦眼皮抽了抽，直接拿出一个U盘对上接口，几秒种后，就见他的笔记本跟抽风了似的不断弹出新的窗口，鼠标控制不住，键盘也不能使，重启数次之后还是一样。
    傅天宇嘴巴张成了“O”形，摔摔打打一顿之后才想起什么似的，大叫：“我刚买的！三十多万啊！”
    君彦：“……”所以你为什么要让一个黑客对着你的电脑做演示呢，难道还指望自己搞个ppt出来演讲？
    只得又花费了一番功夫把傅天宇的电脑复原。
    后者见他操作犀利，冷面无情，终于相信了他的身份。
    于是表情再度激动。
    “够意思啊你，还真来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你考虑的怎么样，来我公司当安全顾问，我能给出这个数！”傅天宇伸手比划了一番，数字确实算得上大方。
    但君彦半点兴趣都没，“你为什么要找安全顾问？”
    “什么为什么，互联网公司没有安全顾问怎么行，这不是常识吗？”
    君彦的表情就变得非常古怪：“那是别人，你没有必要。”
    傅天宇双眼晶亮，以为是在夸自己：“你说说我的网站特别好吗？”
    “不，它糟糕透了，根本没有找安全顾问的必要，我建议你直接关了服务器，干别的吧。”
    傅天宇：“……”
    傅天宇的表情以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脑门仿佛罩了层黑云一样，看着特别凄惨。
    “你嘴怎么比我小叔还毒呢！”傅天宇哇哇大叫，“我不信，别的安全公司都跟我说我做的特别好！肯定还是有可取之处对不对？”
    “那是他们骗你的。”君彦直接用特殊手段登录了他的后台，接连指出好几个问题。
    傅天宇一句都听不懂，但不妨碍他觉得君彦很牛逼。
    稀里糊涂听了一通，脸色更加不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花了几个月做出来的平台，它就是个垃圾？那你干嘛还接我的单子！”
    君彦斜眼看他，语气难得真诚：“因为你给钱。”
    傅天宇：“……”懂了，人傻钱多，说的就是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有修文，这章看不懂的亲可以重新看下1-14章。
    傅氏的戏份有增加，剧情改动很多。
    第22章 询问
    傅天宇被打击的精神恍惚，眼下再也提不起兴趣邀请君彦加入自己公司。
    他皱着脸，可怜巴巴地问：“真的一点价值都没有吗？”
    “还是有的。”
    听到君彦的回答，傅天宇的眼中燃起希望，“真的？”
    “作为反面教材来说，它非常有价值。”
    “……”傅天宇接连翻了好几个白眼，最后无语地端起已经放凉的咖啡，猛灌好几口才保持了内心平静。
    君彦看傅天宇这个模样，应该也已经被“说服”了，便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傅天宇一点挽留他的意思都没有。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嘴巴毒成这样，要是真的招到自己公司，迟早得把自己气死。
    ——之前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绝望。
    君彦把笔记本恢复原样还给了傅天宇，起身道：“看在你上次慷慨让桌的份上，这次就不收你费用了。”
    傅天宇端着咖啡的手一个激灵，差点没打翻过去，瞪眼看向君彦，大叫道：“什么，居然还要收钱！”
    “不然呢，”君彦挑眉，一脸鄙弃，“你以为我是来做慈善？”
    傅天宇：“……”他终于明白之前为什么总约不到这人，原来是没讲价钱！
    好奇心使然，傅天宇多嘴问了一下君彦的收费标准。
    君彦怕他真的拿钱砸自己出来接单，这种富二代的钱虽然好赚，但总觉得有点侮辱自己的技术。
    于是君彦张口就报出了个天价。
    傅天宇倒吸一口气，立马规规矩矩地把人送走了。
    他怕君彦再不走，自己一个月的零花钱都得贴进去。
    *
    楚航的工作室发生了一起程序员恶意埋坑事件，先前发行商力推的一款游戏刚刚上架就被暴雷，不得不紧急关闭了服务器开始修补bug。
    工作室大半年的心血就这么打了水漂，后续即便bug修复，平台那边恐怕也不会给流量推荐，发行商损失惨重，便把矛头对准了工作室。
    林文泽气的差点没抽过去，排查之后，发现是之前来实习的程序员被辞退后因为不满，偷偷修改了数据，而主程那边也因为审查没有到位，才引发了这起事故。
    眼下追责都是小事，重要的是整个工作室的心血就这样白费了，实在让人意难平。
    林文泽在气头上稍微说重了两句，主程那边却不肯背这个锅，只说工作量太大他根本没法兼顾多个项目，要林文泽另请高明。
    本来就乱成一锅粥的工作室，又因为主程的撂挑子而人心惶惶起来，这下别说修补bug了，主程把服务器一锁，他们打都打不开，明晃晃的逼着林文泽去低头呢。
    楚航刚到工作室就听林文泽在那发火，拉着几个小程序员不停地催他们把服务器密码解掉，程序员欲哭无泪：“我是写程序的，不是黑客，破解密码这种事得找专门的人才行啊。”
    林文泽打开手机就要联系安全公司，被楚航阻止。
    “都在气头上呢，各退一步先把问题解决才是最紧要的，这个时候再和主程闹矛盾，工作室的后续项目还要不要做了？”
    林文泽的电话反复开关数次，最后只得咬牙道：“你联系李修，让他回来。”
    就是率先给对方一个台阶下的意思。
    楚航作为工作室老板之一，同时也是美术组的人，既能代表工作室，又不跟李修有任何矛盾冲突，出面调解最为合适。
    他接下林文泽的担子主动联系李修，好话说尽，终于把人哄了回来。
    李修答应先把手上问题解决，至于之后的项目，有了这个矛盾梗在这里，估计也很难再彼此信任。
    一场不大不小的危机让整个工作室风雨飘摇，整整一天楚航都没空歇息，不是在协调程序策划之间的矛盾，就是和发行方那边确认修补进度，时不时地还要跟人道歉赔罪，简直卑微到了极点。
    君彦从傅氏那边出来已经是下午，本打算直接去楚航的工作室找他，临时又接到辅导员的电话，让他务必去学校一趟。
    不得已回了学校一趟，才知道原来是逃课太多上了各科老师的黑名单，辅导员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把人叫到办公室里痛心疾首地问：“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本职是个学生？”
    这段时间君彦因为工厂和腰伤的事频繁请假，有时招呼都不打，连表面找人帮忙点名答到都懒得应付，这就有点过分。
    辅导员告诉他：“这样下去，就算你期末测验全是满分，平时成绩不够，奖学金还是跟你无缘的！”
    一下戳到君彦的痛点，毕竟他在楚航面前努力营造的就是乖乖好学生的形象，而且事关奖学金，君彦便重视起来。
    他当即表示接下来的课业一定让各科老师满意，作为诚意，当天下午的课也一节不拉地全上了，同班同学都觉得超稀奇。
    晚上回到家天已经黑了，今天楚山河最先回家，还准备了一桌丰盛晚餐，结果俩孩子都在忙，菜放在桌子上都基本凉透气。
    见君彦回来，便打算先跟他一起用餐。
    君彦眼尖地瞥见他早晨给楚航准备的早餐都没有动，便问楚山河：“哥呢？”
    “说是工作室有急事要加班，我菜都给他留好了。你先坐着，我把菜热一热，咱爷俩先吃。”
    君彦犹豫片刻，制止了楚山河。
    “叔，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先吃吧，我晚点回来和航哥一起吃！”
    说完不给楚山河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跑了出去。
    楚山河扭头就不见他人影，无语道：“这大晚上的还有什么事啊……”
    一路打车到了楚航工作室楼下，正要上去的时候恰好见到楚航跟林文泽一起从大楼里出来。
    两个人面无表情的，似乎在说些什么。
    君彦迎上去叫了声：“航哥。”
    楚航步子停下，跟他四目相对。
    后者露出灿烂笑脸，楚航忙了一天的乏累忽然就被治愈了，不自觉地回了个笑容。
    林文泽的目光在他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最后撇嘴拍了拍楚航的肩膀，“行了，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楚航“嗯”了一声，直接略过他走到君彦面前。
    被当成透明人的林文泽摇着头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航哥今天怎么这么晚下班，工作室又有新项目了吗？”君彦随意问道。
    楚航没打算把自己工作上的烦心事说给他听，微微一顿，点头说：“不是，在忙别的。你怎么不回家？”
    “回了，看你不在，就想来找你。”
    他目光直愣愣的看着楚航，带着股说不清的依赖。
    经历了昨天的亲吻之后，楚航莫名就觉得这种依赖让自己有点不自在起来。
    明明是和平时一样的语气，现在听在耳里，忽然发现似乎过于暧昧。
    他们平时的相处也是这样的吗？
    楚航的迷茫只持**，很快就被他强硬忽视。
    “我正要回去呢，一起走吧。”说着便准备去停车场取车。
    君彦跟到他的身旁，两人并肩走着。
    到地下车库的时候，一阵冷风从出风口直接扑面袭来。
    楚航今天穿的不是很厚，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君彦直接脱掉了身上的外套罩在他身上，动作亲密地仿佛把人整个环抱其中似的。
    楚航心中的古怪感再次涌了上来。
    “怎么了？”君彦小声问道。
    楚航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上了车后，君彦开车，楚航坐在副驾驶。
    空气里似乎有特别的气息在酝酿发酵，楚航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以前的坦然。
    总想说点什么打破一下眼前的宁静，于是他打开了车里的广播，想听些音乐缓解一下。
    电台里播出的全是情歌，女歌手的嗓音缠绵又性感，充满了情’趣暗示。
    楚航平时对这种曲风并没什么特别的在意点，但今天似乎每一句歌词都在挑逗他的敏感神经似的，听着听着就想起了昨晚上的事。
    他有些坐立难安。
    君彦在这个时候问他：“航哥，想清楚了吗？”
    “什么？”楚航问。
    君彦开着车子，目不斜视。
    嘴上轻笑道：“性取向的事啊，男生还是女生？”态度似乎很坦然，但握着方向盘的手背却悄悄爬出几道青筋。
    楚航没发现君彦的紧张，只觉得这个问题好难回答。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异性恋，虽然他从来没有对任何女孩子动过心。
    大学时期的被告白经历让他对男生也提不起任何兴趣，直到昨晚被君彦突然亲吻，他才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
    没有厌恶，没有恶心，有的却是一整夜的躁动和不安。
    虽然明知道这个人是弟弟，他还是产生了特别的反应。
    难道真如君彦所说，自己的潜意识里是喜欢男孩子？
    楚航自己也困惑了。
    他问君彦：“你为什么要好奇这种事？”
    君彦心跳稍稍提速，又强撑着表现出正常，“因为……自己是gay，所以，也好奇航哥。”
    “嗯？”
    “二十五的人了，也一直没有谈女朋友，我好奇不是很正常吗？”君彦故作轻松道。
    楚航拖着下巴的姿势反复变换。
    他还是有些无法理解，皱着眉问：“好奇到，亲身测试？”
    君彦身子一僵，喉咙开始发紧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2022马上就要来啦。
    这段时间降温，身边好多人感冒发烧，自己也一直在医院和家之间来回徘徊，太折腾了QAQ。
    大家注意保暖呀，新的一年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顺心！啵啵～
    -3-
    第23章 试探
    得幸亏工作室和家的距离不算太远，才没有因紧张而造成什么交通事故。
    君彦把车子停到家对面的私人车库，熄了火，两人坐在车里都没有动。
    楚航等着君彦的回答，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车库里灯光照明全靠感应，因久无声息，四周很快全黑了下来。
    昏暗的环境里，感官被无限放大，楚航甚至能听到旁边少年的喘息声。
    他侧着头，仅能看到君彦的一个大致轮廓，比自己还要高了一些，其实按照体形来算已经不是少年了，而是实打实的成年人。
    这样的认知让楚航有些惊讶，他竟不知被自己一直护在怀里的孩子原来都已经长成了这么大的模样，而自己却潜意识里一直把他当成十五岁的孩子照料。
    二十岁的君彦，理该拥有成熟的体魄和思维，不该做出昨晚那种冲动的事来才对。
    可他偏偏做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为什么呢？
    君彦紧张地抿着嘴角。
    他想要把内心里的绮念和盘托出，可理智又在提醒他，那样会吓到楚航。
    于是只得按下所有澎湃的冲动，借着黑暗的掩饰，把一切藏在表面的平静之下。
    他强稳住心神，反问楚航：“所以航哥，会讨厌吗？”
    楚航的思绪被打断。
    君彦紧跟着又问了一遍：“我那样亲你，航哥会不会觉得恶心？”
    发尾微卷的男生侧过脸，正对上楚航的视线。
    黑暗似乎并没有遮住他眼里的星光，车里不间断忽闪着的红色灯光将之映出点点璀璨。
    楚航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袭来。
    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忽然紧张起来，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庆幸于黑暗给了他伪装的机会，楚航紧了下喉咙，把脑袋稍微回正。
    他不再看着君彦的方向，胡乱掩饰道：“被弟弟亲，能有什么恶心的。”
    “所以是不讨厌对吗？”
    “别再问这种奇怪的问题了……”楚航的声音虚了下来，他觉得君彦要是再问下去，自己怕是真的再无法直视他。
    君彦听话地没有继续追问，顿了一下，继而轻笑。
    “这么说的话，我的测试成功了不对吗？航哥根本不反感男生的亲密接触，是可以接受男孩子的。”
    “那不一样。”楚航皱眉道。
    “一样的，航哥跟我是一样的人。”君彦似乎对于这一点很坚持。
    楚航耸了下肩膀，不想就这个问题跟他争辩下去，而是提醒君彦：“下次不可以随便亲别人。”
    “航哥不是别人。”君彦跟着小声说道。
    楚航便觉得是自己的过度宠溺让这个孩子忘记了彼此之间的分寸。
    倒也没有生气，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奈。
    他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自己的教育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下车后，两人回到家里，楚山河正在看电视。
    见他俩结伴回来了，目光不觉疑惑地看向君彦：“你不是有事，怎么和小航一起回来了？”
    “我……”君彦刚刚开口，被楚航打断。
    “有吃的吗，好饿啊，中午忙的都没顾得上吃饭。”
    楚山河一听，也顾不得要问君彦之前的问题了，心疼地把人按到餐桌旁，又去厨房给他热菜。
    嘴里念叨道：“怎么能忙成这样啊！到底能赚几个钱，你看看你，天天饮食不规律的，小心得胃病。”
    君彦也关心道：“哥，下次中午来不及点餐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送。”
    “不用，今天是例外。”楚航给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里吞了一口暖胃。
    他不愿把工作室里的危机说出来让家人担心，敷衍两句之后就转而说起其他。
    很快楚山河的菜也热好了，君彦陪着他一起吃了一些。
    到上楼睡觉的时候，他这次倒记得提前把外套还给了君彦。
    两人站在君彦的门口道晚安，看着对方走进屋里后，楚航这才回了自己卧室。
    关上门，就开始忧愁。
    楚航并不是什么傻子，弟弟对他有了特殊的心思，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回想着两人之前的相处模式，赫然发现其实更多的问题都出在自己。
    是自己没有教好这个孩子，让他弄混了爱情和亲情的界限。
    君彦初来时不过十五岁，正是身心发育最敏感的时期。
    楚航心疼他的孤苦，又爱怜于他的懂事，因此在这个孩子的身上投放了过多的宠爱。
    惯着他、宠着他、纵容了他对自己的依赖，正因此才让君彦成长为今天这样。
    因成长环境里少有女性角色的出现，所以让君彦在性启蒙的阶段就开始走上弯路。
    到如今二十岁的年纪还如孩子一般依赖着哥哥，不愿与身边同龄人有过多接触，这不也正是缺失亲情的表现？
    楚航越想越觉得痛心疾首，暗恨自己没早点发现这个问题。
    他心中一时陷入自责的漩涡，良久都无法恢复冷静。
    于是便强忽略了心中的那抹悸动，下定决心要把君彦从身边推开。
    ——他必须要让这个孩子见识到更广阔的世界，那样，君彦才不会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而陷入魔障。
    楚航这样想着，也很快就把自己的决心付诸到了行动中。
    倒也不算是刻意，工作室里的危机迫在眉睫需要解决，他每日确实忙的无暇分身。
    早出晚归，中午也很少回来，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和君彦的见面时间。
    有时君彦中午给他送饭也找不到人影，不是在跟发行商谈判，就是在和平台那边做对接。
    十次里顶多能碰到两次，久了之后楚航便劝他不用再送饭。
    虽然语气温温和和的，但君彦莫名的就开始焦心。
    他开始怀疑楚航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这时候关于大河汽配和中野、英森两家公司的谈判结果也出来了，前者依旧不打算合作，并要求按照最大限度的赔偿损失。
    至于后者，就比较奇怪了，居然没有再提收购的事情。而且关于后续合作事项，相关负责人的回应是：“我们总裁还在考虑。”
    考虑？就是不打算结束的意思？
    楚山河喜上眉梢，又等了两天之后，英森那边发出二次谈判的邀约，地点依旧是在英森总部，而且指明了要上次的两个年轻人一起去。
    这次楚航避无可避，为了工厂的单子，只得和君彦再度同车。
    照例是徐助理开车，君彦坐在副驾驶，楚家父子坐在后面。
    君彦从后视镜里悄悄观察着楚航的神色，问楚航说：“总觉得哥最近很忙的样子，工作室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他借着工作的话题成功吸引了楚山河的注意，后者附和着问：“是啊，看你整天忙的不着家的，有什么事就跟家人商量一下，别一个人硬挺着。”
    楚航当着楚山河的面不好回避话题，强笑道：“没有的事，只是最近项目比较忙而已。”
    君彦就知道楚航是在撒谎了，那样的表情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君彦没有指出，而是玩笑般说道：“要是程序员不够用，哥可以雇我啊。”
    搁在以往，楚航大概也会顺着他说些鼓励的话，让他好好学习毕业以后再来帮忙之类，但今天却没有接这个茬，而是语气淡淡道：“够的……不用啦。”
    君彦的心情瞬间沉了下去。
    英森总部的总裁办公室里，傅氏集团的掌权人傅明博却意外地出现在这里。
    他难得没有掩饰自己肢体的残缺，拄着个银色的细长拐棍，在傅文森的书桌前焦急地走来走去，任由动作一颠一簸也不在乎，神色激动又紧张。
    傅文森挥退了所有人，仅留他兄弟二人在办公室。
    见二哥这副模样，上前劝他说：“二哥，你不要期待太高，虽然孙笑笑的身份被证实了确实是你之前认识的那个女人，但也不代表君彦就一定是傅家人。”
    “他是，他一定是！”傅明博说到这里就神色亢奋，他手里握着君彦的一张证件照，比在自己脸前，激动道：“你看他的眉眼，跟我一模一样，他一定是我的亲生儿子！”
    傅文森虽然承认两人在外貌上有一定相似度，但本着谨慎的态度，还是劝道：“不管如何都需要鉴定之后才能确认，这孩子从来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们贸然认亲确实太过唐突，而且如果最后才发现搞错了，到时候丢的不止是傅家颜面，朱家那边恐怕也会造成反扑。”
    傅明博这才稍稍镇定下来，不过眼中依旧难掩急切。
    “那你说怎么办？”
    傅文森推了推眼镜，说道：“依旧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我会借由和楚家的合作关系跟他搭上话，只说我们需要一个孩子假装是你的私生子，看他愿不愿意帮忙。假如他同意了，那最好办，把人接回家里悄悄做个鉴定，如果真的是傅家人，那就假戏真做，把他正式过到你的名下，如果不是，倒也能帮你解决掉二嫂那边的事端，到时二哥要是实在看他喜欢，认个义子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傅明博坚信君彦就是自己的孩子，表情担忧道：“他要是不同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新年啦，总觉得还在2020，突然就2022，惊！
    总之，祝：新年大吉，一切顺遂～
    第24章 抑郁
    傅文森依旧神情淡淡，仿佛什么事都无法撼动他的从容。
    他把傅明博按到沙发椅上，让对方暂时休息一会。
    “放心吧二哥，总有办法的。”
    助理这时候敲门询问：“傅总，大河汽配的人来了。”
    傅明博又激动起来，拄着拐杖非要和傅文森一起去见一见君彦。
    傅文森阻止了他，劝道：“现在还不到时候，二哥作为傅氏掌权人，贸然出现在英森和大河的谈判桌上，且不说楚家那边会困惑，要是被朱家提前得知了君彦的存在……”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傅明博却依旧心领神会。
    朱玲玲怀了别人的孩子，朱家却没有作为，仗的就是自己没有生育能力，他们才敢这样猖獗的打傅家的脸。若是被朱家提前知道了君彦的存在，他们必定会提前安排好一切阻止自己和君彦的相认。
    轻则，一场阴谋部署，重则，便是人命关天。
    豪门里的腌臜事他又不是见得少，朱家这些年行事越来越不拘束，没有万全的把握，傅明博自己也不敢轻易和他们对上。
    “我远远看上一面就好，文森，你有办法的吧！”傅明博还是心怀希冀。
    他从看到君彦的照片那一刻起，就无时无刻不在期待和这个孩子的见面，那双眼睛和自己年轻的时候太像了，傅明博孤家寡人了十多年，到老忽然发现自己可能有个儿子，着实无法冷静下来。
    傅文森能理解他的心情，见状只能叹了口气。
    楚家一行人第二次踏足英森总部，或许是上次已经眼熟，被傅文森打了招呼，这次无需确认身份就受到前台小姐的热情接待。
    照例是被助理带到了顶楼的会客室，楚家人刚刚落座不久，傅文森就带人出现了。
    一番寒暄之后，傅文森点到君彦的名字，言谈间对他满是赞赏：“我仔细想了一下上次你说过的那番话，不错，英森现在正值上升发展期，没必要因为合作商一次小失误就全盘否定了一切，这样对双方发展都没什么好处。”
    楚山河双眼晶亮，小心问他：“傅总的意思是？”
    “英森和大河的合作可以继续，我也不要求追责，补偿的话，就按照他说的，五个点。”
    楚山河激动地拍了下君彦的肩膀，后者隔着楚山河悄悄看了楚航一眼，见对方连个眼神都不分给他，根本高兴不起来。
    傅文森一直观察着君彦的动向，见状稍稍上了心。
    他眼神微闪，接着又说道：“上次贵公司承诺说，接下来的配件为保不再出现差错，全由楚小公子亲自送达？”
    楚航出声应道：“是，有这么回事。”
    “我要求换一个人。”
    楚家父子面面相觑，不理解他其中意思。
    楚山河斟酌着说：“我亲自护送也不是不可以……”
    傅文森摇摇头，目光光明正大地落到君彦身上，眯着眼问他：“我的意思是，不知可不可以邀请这位‘涉世未深的大学生’来送呢？”
    他要求突然，楚航便下意识看向君彦方向。
    没想到君彦竟一直看着他，两人目光对上，后者微微一怔。
    君彦这才缓缓回头，对傅文森说道：“为什么是我？”
    “唔，可能因为我对计算机科学与技术这个专业比较好奇。”傅文森似乎在开玩笑似的这么说着。
    楚家父子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刚才的谈判里英森一再做出了退让，眼下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他们也不好当面拒绝，便跟君彦耳语：“到时出厂这边质检我会提前安排好，你只要跟司机一起走一趟就行。”
    君彦趁机提出：“我一个人怕出岔子，让航哥陪我一起。”
    楚山河直接替楚航应下：“没问题！”楚航嘴巴抿了抿，没有出声反对。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结果双方都很满意。
    结束谈判后，傅文森亲自把楚家一行人送到楼下。
    电梯门一打开，傅文森的助理突然小跑过来，面色隐隐带着急切。
    “没见我在送客，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傅文森蹙眉说道。
    事情似乎真的有些紧急，助理直接附在傅文森耳边说了出来：“傅氏集团的掌权人来了，要见您。”
    他声音不大不小的，刚好被傅文森身边的几人听到。
    楚山河闻言吃了一惊，识趣道：“傅总要是有事就先忙吧。”
    傅文森摆手让助理退下，对楚家几人说：“不是什么紧急的事，过段时间我父亲大寿，我二哥过来可能是想跟我商量关于寿宴的事。几位既然遇见了，不如一起见一见打个招呼。”
    跟豪门掌权人打招呼？这可是让多少人挤破脑袋都遇不到的好事，楚山河听他说的随意，便有些受宠若惊。
    “这，合适吗？”
    “这里是英森，你们是我的客人，哪有主人家把客人丢在一边只接待自家人的事。走吧。”说着前方带路。
    楚山河只得抬起步子跟上。
    楚航和君彦跟在后面，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徐助理却激动不已，神色难掩兴奋。
    “小楚总你听到没，傅家的掌权人来了！”
    楚航示意他小声，“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干嘛这么激动。”
    “那可是豪门，要是跟他们搭上关系，咱们大河汽配指不定就能飞身变成大河集团。”
    楚航被他逗得发笑，“想什么呢，豪门也不是我们这种一般人家轻易能搭上的。”
    君彦这几天都没能和楚航好好说话，现在见他笑了，心情稍稍明媚了一点，凑上前道：“哥，以后我也让你做豪门。”
    楚航权当他小儿豪言，虽然不放心上，但听着也高兴，“行啊，哥等着。”
    说完发现两人距离似乎太近了一些，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矜持起来，默不作声扭开头，企图跟君彦拉开距离。
    君彦发现了他的意图，心里难受的跟吞了个石子似的，十分堵得慌。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一对眉间微微蹙着，看上去十分忧郁。
    楚航见身边没了声音，偷偷瞥眼看了一下，心情也有些难受。
    这时候前方队伍停了下来，两方人马在英森一楼的大厅里碰个正着。
    傅文森叫了声“二哥”，然后给他引荐：“这是大河汽配的楚总，后面两位是楚家小辈，楚航和君彦。”
    傅明博这时候已经扔掉了手杖，步伐坚毅，神色决然。
    他身后跟着四五个随从，个个打扮的光鲜亮丽，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可以和楚山河的气度相媲美。
    即便如此，全都无法掩饰傅明博的光辉。
    他单单在那里站着不说话，就存在感十足，一身豪门贵气，仿佛十里之内都没有值得他低头的人和物。
    楚山河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傅明博给了个眼神，微微点头。
    之后目光移到了楚航和君彦的身上，似乎带了些兴趣。
    “楚先生有福气啊，两个小辈生的这般英俊非凡，一看就是将来大有作为。”说到后面的时候，眼睛几乎要焊在君彦的身上了，连前面挡着的傅文森都看不到。
    楚山河被他说的心情愉悦，也没注意傅明博的表情，赶紧叫楚航君彦一起过来见个礼。
    随着君彦与傅明博的距离越来越近，后者手指都快要颤抖起来。
    傅文森见他二哥马上就要控制不住情绪，不动声色地挡在前面拉住了他的手，暗示道：“二哥有事找我，不如先上去等着，我先送楚总出门。”
    傅明博被他暗中掐了一把，不得不冷静下来，点头道：“也好，你去吧。”
    楚航和君彦就没来得及和他正式打招呼。
    不过谁都没放心上，毕竟人家随口一夸也可能只是场面话，豪门权贵每天见的人那么多，要是遇到的每个小辈都上来跟他打招呼说些客气话，那他也不用出门了，烦都被烦死。
    君彦心里惦记着楚航的事，根本都没抬头看傅明博一眼，等对方走后，又继续跟在楚航身侧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发现楚航确实是在有意无意地躲避着自己的接触，连胳膊肘的无意碰触都极力避免，恨不得中间跟他隔出一个银河来。
    这样的认知让君彦难受的快要哭出来了，他一路隐忍，从英森离开之后就没再说话。
    路上楚山河和徐助理一唱一和地说着内心激动，楚航偶尔插上一句，笑容一如既往地恬淡，但却一直没有主动跟君彦搭话。
    还是楚山河勉励了君彦好几句，让他务必跟好这一单云云。
    君彦随口附和着，心情一直抑郁的很。
    但见楚山河那么兴奋，也不好浇灭他的热情，只能维持着表面的假笑，装出高兴的样子。
    他们这边刚离开英森总部，傅明博又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他站在傅文森身后，遥遥望着楚家的车子走远，目光里闪烁出兴奋的神色。
    “很漂亮的孩子，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傅文森哪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扶着他的胳膊安慰：“二哥放心，很快，你们就能再次见面了。”
    傅明博长舒一口气，似乎把这十多年的抑郁都释放了个干净，脸上也跟着露出了满足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思考
    楚航让徐助理把他送到工作室附近，说是还有其他工作上的事需要处理。楚山河心情好，也没问具体细节，叮嘱了两句就放人了。
    他下车与众人告别，免不了要与前排的君彦对上，只说了句：“我先走了，爸爸辛苦你送回家。”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工作室方向走去。
    车开之后君彦从后视镜里看着楚航的身影，竟然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直到车子转弯彻底看不见了，君彦才收回目光，对后座的楚山河说：“叔叔，我下午有课，送我回学校吧。”
    楚山河自然应允，很快把车子驶到君彦校门口，目送他进了校园。
    等徐助理把车开走了，君彦却又从学校大门走了出来。
    他重新招了辆车子，直接打车去了楚航的工作室。
    然而到了地方，却一直没有上楼，就在楼对面找了家咖啡馆坐着，一坐就坐到太阳落山。
    中间来搭讪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他始终不为所动，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对面大楼某处，似乎想透过那一扇扇玻璃窗，寻找到某人的踪影。
    泽行工作室里，所有工作人员似乎都在忙于手上的事情，然而他们的忙碌却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状态——
    所有人全程无交流，对着电脑噼里啪啦，面色严肃。
    这对于一个游戏工作室来说并不是正常的现象，三组人员互相没有沟通，连各个小组内的人员似乎也无话可说。
    气氛低沉的如同世界末日马上要降临了一般，压抑、灰暗、黯淡无光。
    下班时间一到，人立即走了个七七’八八，楚航无奈关了电脑，对林文泽说道：“你再这样绷着个脸，我看用不了多久，咱们工作室得辞职一半。”
    “走就走吧，不想留的，强留着都是祸害。”林文泽眉头皱的老高，键盘也被他打得噼里啪啦的。
    楚航凑过头一看，上面写的根本不是什么策划案，而是大慈大悲咒。
    他不得不佩服起好友的发泄方式，拍着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在懊恼李修辞职的事，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来工作室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没必要生气。”
    林文泽听他提起这个名字，眼里都是厌恶。
    原本期待了好久的主程，带着项目进了工作室，所有人都拿他当大神似的供着，谁知道那个项目其实是他自己创立。
    原本到这里都不算什么，但程序员想全权掌控策划，还要插手美术风格，为了他这一个项目，三个部门都听他瞎使唤，不但压缩了其他项目的进度，还对即将发行的游戏根本不上心，这才造成之前的游戏暴雷事件发生。
    林文泽仅提了两句让他多多操心，李修就摆脸子撂挑子，还威胁着锁了服务器，真把自己当成大爷了似的。
    楚航劝着林文泽先退了一步，没有就此追究他的责任，然而李修却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两个工作室负责人为了游戏上架的事跑东跑西，忙的喝口水的功夫都没，他在办公室里却跟个没事人似的。不想着赶紧修补bug尽早上架，反而还在催着三部门一起赶他的项目进度。
    结果运营商和平台那边好不容易谈拢了，一回头，游戏竟然还没修补好，简直明晃晃地打林文泽的脸。
    后面运营商直接撤出项目，平台也不理会他们了。
    林文泽气的要找李修要个说法，后者反咬一口说：“我觉得泽行对我带来的项目并不重视，很抱歉，无法与诸位继续合作下去，我这边申请项目撤回。”
    真是惊天一个霹雳，差点没把林文泽气的升天。
    李修的那个破项目立项不到三个月，计划投资200万，但实际才投了十万不到。
    本就一个小制作，那点钱连给员工发工资都不够的，到临走居然还想把前期投资的十万要回去？
    真把他们当傻子忽悠了呢，他自己拿着高薪不干人事也就算了，折腾的全工作室忙里忙外三个月忙了个寂寞，怎么有脸说出这话的！
    不怪林文泽气的敲起大悲咒，这事搁谁身上都恶心。
    楚航当然也是气的，不过他更多的是想寻求什么弥补的办法。
    “先把《神迹》的bug修完，这款游戏我们付出太多，不能就这么放弃，运营发行那边我们再努努力，实在不行就换其他运营。”
    林文泽丢掉键盘，无力转身看他，“你说的轻松，咱俩总共才认识几个运营商啊，从哪再找合适的、靠谱的？”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眼下这款游戏的所有资料包我们都做出来了，既然能打动上一个运营商，就不怕吸引不到其他的。”楚航握拳给他鼓劲。
    林文泽跟他对视一会，笑了出来，“哎，我就喜欢你给我灌鸡汤的样子，别说，还真的挺迷人。”
    楚航：“……”
    他见林文泽似乎精神恢复了一些，捅了捅他胳膊，“总之，能优化的继续优化，能精细的就继续精细，至于之前挖坑的那个程序员，也不可能轻易放过。”
    “早就启动法律程序了，那个小王八蛋坑死我了，能放过他我就不姓林！”林文泽咬牙切齿地按动手指关节，发出“啪啪”声响。
    楚航点点头，本想再说关于李修的事情，不过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先把林文泽哄好了再说。
    便没再提起其他，好说歹说的，总算把林文泽劝好，目送他离开了工作室。
    至于他自己，则留下来整理起李修的烂摊子后续。
    李修临走前拷走了他那个项目的所有资料，包括一系列人设图案等等。按理说项目撤回，人设图之类的所有美术资料应该不再属于他所有，但这人心思不正，楚航怕他把美术资料二次修改利用，打算提前把所有资料做一个归拢。
    最好是能把所有资源合理的利用起来，彻底绝了李修二次修改的后路，同时也可以为工作室挽回一定损失。
    但眼下这些不过是楚航的个人想法，工作室目前主要还是以《神迹》的发行为重中之重，他便没跟林文泽说起这些，自己一个人悄然动工。
    于是一忙就忙的忘了时间，到夜幕降临，写字楼里其他公司的人都走的干干净净，楚航还依旧浑然忘我。
    直到楼对面的咖啡厅里走出了一个桃花眼的青年，他跨过马路，径直走到写字楼里，按下电梯。
    很快身影出现在“泽行工作室”的门口。
    君彦在门口仅思考了一瞬，便推开了工作室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掩饰
    开门声惊动了楚航，然而正忙于手上工作的他并没有抬头看向来人，还当是同事忘了拿什么东西才去而复返，随口问了句：“这么晚了还来公司，来找什么呢？”
    君彦一步步走到他的桌子前停下，没有应声。
    楚航久久没有得到回答，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抬头一看，对上一双忧郁的眼睛。
    “来找哥哥……”男孩眼里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了，楚航心中忽然就软了下来。
    他放下手中的手绘板，起身走到君彦面前，轻声问：“你怎么来了，君彦，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见君彦满脸都是伤感，当他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担心的不得了。
    便将人上下打量一番，又用手心抵在他的额头试探温度。
    并没有什么受伤或者生病的迹象，然而那样的表情楚航以前从未见过，实在有点放心不下。
    楚航在这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的坚持，主动扯住了君彦的胳膊，试图把人按到旁边的座位上。
    君彦并没有顺从，他把全身力气靠在楚航胸膛上，仿佛脱力般用额头抵住了对方的肩膀。
    这种如同拥抱的姿态让楚航有瞬间惊慌，不过倒也没有过多反抗。
    身体因为对方的依靠而不自觉后退了半步，继而被桌子抵住了后背，强迫承受住了前方少年的重量。
    那只试探温度的手臂便无处安放了似的，被迫挤压在两人之间，推也不是，撤也不是。
    “到底，怎么了？”
    楚航就着这个姿态又轻声问了一遍。
    君彦沉默良久，最后选择了揭开真相。
    “航哥，为什么躲着我呢？”
    楚航心中一惊。
    耳侧少年的呼吸变得灼热，成了楚航无法忽视的存在，他不自在地动了一下想要逃离，却反而触动了君彦的神经似的，后者忽然抬起胳膊把人紧紧抱住。
    跟着追问：“航哥果然还是生我的气了吗，因为，因为我……”
    “君彦！”楚航喝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我没有生气，也没有躲着你，只是最近比较忙……”
    “骗人。”君彦抽了抽鼻子，把脑袋抬起来，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在灯光被熄灭了大半的工作室里，两人的轮廓被阴影描绘出无比深邃的感觉。
    互相沉迷，一方渴望接近，另一方却害怕接近。
    于是形成了互相拉扯的姿态，君彦往楚航的方向探头靠近，后者却撇脸避开了他的目光。
    “君彦，别瞎闹。”楚航抬手推了君彦一把。
    力道不重，却一下子对君彦宣布了死刑一般。
    君彦的动作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他垂着眼，默默放开了楚航。
    “航哥果然还是发现了……”他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语气里满是落寞。
    楚航无法再自欺欺人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咬唇道：“君彦，是我不好，忘记了你已经是个大男孩了，没有注意到你这个年龄的孩子需要的不单单是亲情的陪伴，所以……给你造成了错觉。但不要紧，你总有一天会成长起来，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在此之前，你需要冷静的想一想。”
    他不停地向君彦道歉，话里无非就是把责任全归咎给了自己。
    包括君彦的性取向，包括他的不正常情感寄托。
    在楚航眼中，似乎都成了对方年少迷茫的错觉，他不认同君彦的爱，自然也不可能接受一切。
    这比所有冷酷的台词都要来的狠绝，明明嘴上承认对方长大了，潜意识里依旧把君彦的所有行为归咎于“他还是个孩子，没有认清楚自己”上面。
    君彦觉得非常无力，这就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结果依旧成了真。
    该怪罪于自己没有忍耐住冲动，被对方窥探出了端倪，还是说过于美化了楚航对自己的情感，以为自己是他心中的独一无二？
    两者都有吧。
    他错误地预判了一切，在楚航眼中，他终究逃不过“孩子”的魔咒。
    不过五岁的差距，仿佛一个鸿沟般难以逾越，初见时候的美好，也成了烙印在彼此身上的枷锁。
    君彦很不甘心。
    “真的不可以吗？”
    “君彦，我当你是弟弟。”楚航眼中满是复杂，面对君彦的委屈，他竟生出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果然还是那句意料之中的答案，君彦昂起头，苦笑一声。
    他不敢逼得太深，只能就此作罢。再低头看向楚航的时候，面色似乎恢复了平时的神态。
    君彦故作轻松地退了一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我可能，确实是搞错了什么吧。那天看到韩硕对航哥那种态度，忽然生出一种航哥马上要被抢走的感觉……一直以来航哥的身边只有我和叔叔两个人，我不想打破这种宁静，所以……所以想着，如果航哥要是被别的男生抢走的话，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我也喜欢男生，也很喜欢航哥，如果航哥真的喜欢男生，那我也可以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种迷惘。
    他停顿了一下，再次向楚航求证：“不是吗？我不可以吗？”
    楚航苦笑道：“当然不可以，我们是兄弟，怎么能一样。”
    “哦……可是我真的喜欢航哥啊。”
    “那只是对亲人的喜欢，因为我们彼此相依相偎，互相产生了依赖。但终究是跟爱情不一样的，它不能作为挑选人生伴侣的条件。”楚航听他那样剖白之后，似乎松了口气。
    他把君彦的情感变化理解成了弟弟对哥哥的独占欲发作，那样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得到了解释。
    一直以来的担忧就这么破灭，楚航见君彦连对自己的喜欢都表现的这么坦诚，顿时更加深信自己的理解。
    他开始引导君彦，“我能理解你不想失去我的心情，成长道路上亲人偶尔要与你作短暂告别，但并不是永远退出你的生活，无论何时何地，我永远是你的哥哥，对你的喜欢和爱护是永远不变的，正如同你会永远爱护哥哥一样。但，一定还会有另一个与你更亲密的人，分享你一切的喜乐，你们才是永恒的伴侣。”
    君彦根本不期待那个人的出现，他只希望那个人就是楚航。
    可眼下并不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想让楚航放下戒备，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于是假装懵懂地点了点头，重新向楚航确认：“航哥会永远喜欢我吗？”
    “是的。”楚航毫不犹豫道。
    君彦又问：“不会再躲着我？”
    楚航顿了一下，犹豫道：“只要你，别再对我做奇怪的事情。”
    “唔。”君彦点点头，“原来航哥是怕我亲你才躲着我。”
    楚航窘迫的说不出话来，憋了良久，才爆出来一句：“那是我的初吻！”
    君彦闻言僵住，脸上颜色也慢慢变得绯红。
    “我……也是啊。”他嘟着嘴巴，似乎有些懊恼。
    接着又心血来潮般建议：“总觉得初吻的回忆不是很美妙，要不航哥我们重亲一次？”
    回答他的是策划书迎头砸面，楚航随手捡起身旁的文件丢了过去，红着脸呵斥他：“想都不要再想！”
    作者有话要说：
    -
    预收文：【他一定爱惨了我】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专栏
    （白切黑豪门总裁攻×沙雕伪霸总受）
    【文案】：他叫冷昊峰，是个冷漠霸总，听名字就很冷的那种。
    凭实力母胎单身25年，眼看着身边遖鳯獨傢亲友纷纷陷入爱河，他不屑冷哼，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羡慕。
    转头就酸唧唧地跑酒吧买醉，抱着个年轻漂亮的大学生说要买他一晚。
    男大学生满心窃喜，以为这一晚必定销魂入骨。
    结果硬被冷昊峰拉着上了两个小时的思想政治课，还让他手写一千字的听后感。
    大学生：……这还不跑，等着过年？
    大学生跑了，冷昊峰还没醒，稀里糊涂地找到对面屋里，扑上去把人按住说：“跑什么啊，我还没开始呢！”
    齐梦阳认出这人是他死对头，秉着看好戏的心态，调笑道：“哈喽，冷总？认错人了？”
    冷昊峰根本分不清眼前男大学生已经换了个人，邪魅一笑，解下领带想把人绑起来：“不听话的孩子，哼哼！看我怎么惩罚你！”
    齐梦阳：“……”看不出来，还挺会玩？
    他干脆奉陪到底，一个翻身互换上下，反压回来后，开始肆意狂欢。
    到第二天，冷昊峰醒了，发现自己居然被男大学生睡了，当即大怒，一脚把人踹到床底，冷着脸命令他：“昨晚的事最好烂在肚子里，不然……”
    “那恐怕不能如了你的意。”床下爬起来的男人龇牙咧嘴一脸邪狞，眼中闪烁着带着兴味的光芒。
    冷昊峰定睛一看，震了个大惊：什么？死对头居然装成男大学生骗我感情！
    ——唔，他一定爱惨了我！
    （齐梦阳x冷昊峰）
    #豪门沙雕文
    #死对头偷偷爱上我
    第27章 重要
    矛盾就此说开， 楚航心中似乎轻松了不少。
    眼看时间已经很晚，君彦催他回家，“不亲就不亲嘛，航哥别这么暴力。”他把脸上的策划书拿下来， 放到一边， “整个工作室就你一个人了， 还不回去吗？说好不躲我了的。”
    楚航想起工作室的事情， 叹气说， “也不是真的要躲着你， 工作室最近确实出了些事情。”
    “怎么了？”君彦担忧地问。
    两人隔阂刚刚打开，这个关头瞒着对方似乎跟故意不坦诚似的，楚航想了想，便干脆直说出了工作室里的困境。
    这些天他忙的晕头转向，其实也挺想找个人倾诉。
    楚山河年纪大了，一直不看好他的工作室， 要是知道他现在的困境， 只会催他早点回厂里帮忙。林文泽比他还要烦躁，一提就炸，想来想去似乎只有君彦是合适的倾听对象，于是楚航越说越多，到最后两人竟肩并肩坐在一起聊起天来。
    君彦知道楚航的工作室被人坑了之后，诱导着问出了那个程序员和主程的名字， 并说：“走法律程序的话，光是调查取证就要很久， 而且相关主程都辞职了， 到时候再去找那个主程配合调查， 怕是有些麻烦。”
    “总不能就这么算了。”楚航叹息一声， 有些无可奈何。他自己也知道其中困难，李修这人明显跟他们不是一路，到时候会不会配合都说不准，调查取证没个小半年都查不出什么具体的东西出来。
    君彦便了解了楚航心中的意思，总归是想让那个程序员吃些苦头的。
    他暗暗把这两个名字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转而又说起其他事分散楚航的注意力。
    “航哥真的可以考虑让我兼任主程的啊，做游戏我其实也挺有兴趣。”
    “你还上学呢，别闹了。”楚航始终把他当小孩子瞎胡闹一般，不过这次却没有直接拒绝，“等你毕业，很快了，还有一年。”
    君彦闻言眯起笑眼，似乎已经在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今年的楚家仿佛流年不利似的，意外一件连着一件。
    楚航工作室那边困境还没有解决，工厂那边又传来坏消息。
    中野集团不顾商业道义，接连拦走了好几个和大河汽配有意向的合作厂商，对外还说是大河汽配的产品有严重质量问题云云。
    他们把之前楚大虎调换的那车次品当成把柄对外造谣，大河辩无可辩，接连沟通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
    最后依旧是托了张总的关系问出那边的意向，竟不是求财，说是上次见面的时候楚家两位小公子得罪了中野集团的继承人，除非亲自道歉，否则梁子就此结下，不会轻易结束。
    看样子似乎是想要不依不饶了。
    楚山河自己都觉得奇怪，他以为楚航和君彦不是轻易招惹是非的人，怎么会主动得罪人？
    于是叫来二人问了个清楚。
    楚航一猜就是韩硕在其中捣鬼，中野集团不顾情面硬要撕毁合约拿了赔偿款不说，现在还反过来栽赃，这种做法简直跟无赖没有什么区别。
    他顿时对韩硕越加厌恶，皱着眉对楚山河道：“确实是得罪了他们的继承人，但，道歉的话，是不可能的事了。”
    楚山河又不是为了利益折腰的人，但眼下大河汽配的订单接连被抢，要是任凭流言传播下去，怕是工厂都没办法正常经营。
    他止不住好奇地问道：“不就是吃个饭的事，你们到底把他怎么了？”
    楚航几次欲言又止，不知该从哪说起。
    还是君彦替他开了口，毫不隐瞒道：“倒也不是那次吃饭之后就有了矛盾，实际上，后来我们又见了一次面，航哥带我去商场买衣服，被那个叫韩硕的出言调戏，还说我们两个有不正当关系之类的……”
    “君彦！”楚航赶紧喝止。
    楚山河闻言震惊，几乎要跳起来，“什么，他调戏谁了？你们吃亏了没有！”
    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出言调戏，这放在楚山河这种老一辈人的观念里是绝不可能忍受的事情，他顿时觉得楚航和君彦不把韩硕打一顿都算轻的。
    还想要道歉？
    做梦去吧！
    君彦缩着脑袋，在嘴巴前打了个叉叉，示意楚航不让他说。
    楚山河把愤怒的目光移向楚航，戳着他的脑袋说：“都这时候了还遮遮掩掩，说实话，有没有这回事？”
    楚航坐远一点把自己的脑袋救了下来，回头无奈看了君彦一眼，只能承认了。
    楚山河捶了下桌子，以此表示他的愤怒。
    “太过分了！中野集团欺人太甚！这事不可能主动道歉！”
    君彦趁机又想开口说些什么，被楚航扑上去捂住嘴巴，“行了你，安静一会，爸爸都够气的了。”
    “哦。”君彦把他的手扒拉下来，乖乖坐一旁不吭声了。
    楚山河发泄了一会，又冷静下来。
    虽然这事是他们占了理，但真要说出来让别人给评理也怪丢人的，更不可能以此为理由要求中野停止中伤。
    想要平息中野散播出去的谣言似乎有些难度。
    大河汽配是个老厂，发展至今规模依旧算不得很大，跟那些新兴的汽配供应链集团相比，无论人脉还是资金都没有可比性，负面名声这么一宣扬出去，辟谣全靠自己跑断腿。
    最好的办法当然还是中野出面澄清，可人家摆明了要楚航难堪，楚山河不可能逼着自己儿子去给别人当孙子。
    他硬气道：“结梁子就结梁子，一开始就看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趁火打劫火上浇油的坏胚子，这种人就应该离他们远远的。”
    君彦便又想开口了，楚航就很怕他再说出什么惊心动魄的发言，再次制止。
    他抢先一步把人拉到身后，对楚山河说：“爸爸放心，我们几十年的声誉不可能被他们几句话就毁于一旦，到时候找些老客户帮忙澄清，厂子还是会照常运行的。”
    楚山河便又开始老生常谈，劝说楚航能早点回公司帮他管理工厂云云。
    好不容易把人哄回去睡觉，楚航心力交瘁，这才有空回头问君彦：“你刚刚想说什么？”
    君彦得了许可，张嘴道：“我想说的是，其实我们可以请英森和吴叔叔一起做个联合声明，尤其是英森集团，他们做的是定制，如果我们工厂传出不好名声，直接影响到的他们品牌的声誉，英森应该不希望看到这种事发生。”
    楚航眼神一亮，恍然道：“对啊，你怎么不早说！”
    君彦：“？？？”
    楚航：“……”
    楚航自知理亏，干咳一声，红着脸道：“主意不错，谢谢。”
    君彦便笑起来，“能帮到哥哥就好。”他歪着头，配合着那张漂亮的脸蛋，仿佛童话里的王子似的，十分吸睛。
    楚航忽然又有了拿笔画画的冲动。
    英森那边的第一车配件很快准备好重新发出，经过了严格的质检程序后，由楚航和君彦一起陪同护送。
    货车直接驶进英森的制造厂，由专门的仓管和质检人员负责验收，按理说是见不到傅文森本人，但这一次他竟然还是来了，大概是确实对这些配件挺重视的。
    楚航原本就打算请他帮忙辟谣，本来准备送完货再去一趟英森总部，这下见到傅文森本人，倒也免了一场奔波。
    他带着君彦一同上前打招呼，并把需要签收的配送单递了过去。
    “傅总，你好，这是这车配件的详细数目，请您查阅。”
    傅文森的助理帮忙接过，翻开简单查看了一番，才交到傅文森的手上，仿佛那单薄的几页送货单里都能潜藏什么危险物品似的。
    豪门里谨小慎微的做派，可见一斑。
    傅文森仅瞥了一眼，就又递给了助理。
    他褪下手上的白色丝织手套一并交给了陪同人员，对君彦和楚航摆摆手，示意他们接近。
    货车卸货的声音确实有点吵，两人没做他想，往前走了两步。
    楚航问：“傅总有什么指教？”
    “请你们喝茶。”傅文森语气温和。
    “嗯？”楚航心想，这话不应该由自己先提才对？
    傅文森跟着又说了一句：“有件事，想请你们帮个忙。”他做出了借一步说话的姿态，侧身示意两人跟着撤离现场。
    这倒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
    “现在吗？”楚航问，他看着身后的货物，不太放心，“那边似乎还没点好。”
    上次的事故出现之后，楚航对这类事情就比较关注起来。
    虽然在傅氏的工厂里按理说不应该再出什么岔子了，但不看到所有货物都被清点完毕，他始终不太放心。
    傅文森见状，直接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笔，然后把配送单签了字，重新递到楚航手上。
    “这下没问题了吗？”
    楚航把单子收好，笑道：“自然。”
    一行人便挪步到了休息区。
    总裁亲临，工厂里的相关负责人紧张的不得了，拿出十二分的热情隆重接待他们，恨不得把傅文森屁股底下的凳子都换成龙头宝座一样。
    然而傅文森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到了休息室，见茶水奉好，便挥退了所有人。
    仅留下楚航、君彦和他自己的一个私人助理在现场。
    楚航看这架势神秘兮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脸上写满了疑惑。
    傅文森便请他们入座，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请求：“其实我是有一件私事想请两位帮忙，事关豪门隐私，在我说出来之前，想请两位务必保证绝不外传。”
    那副郑重的态度，让人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楚航和君彦对视一眼，后者开口道：“我竟不知道，豪门里的故事，居然能轮到我们两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帮忙？总觉得很危险的样子。”
    他话里带着玩笑似的，其实就是想问要帮忙的事情会不会涉及到两人安危。
    傅文森叹了一声，脸上露出苦恼神色。
    “实在是找不到合适人选，又恰好遇到了你们。两次接触下来，我觉得两位无论胆识还是才智都非常贴近我要找的那个人。至于安全，请放心，我以傅家名义起誓，如果二位里任何一个愿意帮忙，我们傅家上下都会竭尽全力保障他的安危。而且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君彦眯了眯眼，从他话里提取出关键。
    第一，傅文森需要的人只有一个。
    第二，他不敢出言保证没有危险，只说会竭尽全力保障，那就说明这件事还是带有一定风险。
    第三，他一个人就敢代表了傅家上下，说明这件事一定是个大事件，而且，已经提前跟别人商议过。
    怎么看都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忙，按照君彦怕麻烦的性格来说，根本不想涉及其中。
    然而眼下他们还有求于人，若当场拒绝，怕是不好再开口请傅文森帮忙作澄清。
    楚航似乎和他想到了一处，暗中拍了拍君彦的手，开口道：“傅总话说这么郑重，实在是吓到我们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呢，可否先告知一二，让我们掂量掂量自己到底能不能帮得上忙。”
    傅文森思索一番，忽然问道：“不知二位对傅家过往有多少了解？”
    楚航回想着自己从新闻媒体里听说过的传闻，斟酌着问：“傅总是指？”
    “关于傅家继承人。”
    楚航心中一跳。
    傅家继承人十多年前的车祸惨案人尽皆知，从那之后傅家老爷子就退居幕后，且傅家逐渐有了落败之相。
    这件事在傅家人面前是个禁忌话题，几乎所有与之合作的工厂企业都默认不敢提起这件事，现在傅文森却主动提及？
    他到底想干嘛？
    楚航隐隐有些后悔刚刚搭腔问起这件事，就应该直接拒绝的。
    这种事只要听个皮毛都觉得满是阴谋，别说插手其中了。
    他沉默着不再说话，希望傅文森就此打住。
    傅文森并没有如他们的意，接着说：“多年的一场车祸，我三位兄长一死一伤，还有一个至今躺在医院里当了十多年的植物人。我父亲悲痛退位，不再过问家族里的事务，后来掌家权便直接落到我二哥头上，外人都以为其中必有阴谋，最终获利的那个人必定是赢家，他们却不知道，其实那件事里，我二哥受的伤害不比任何一个轻。”
    “我听说……傅家二爷，腿脚似乎不良于行？”楚航小声道。
    “不只是腿，如今傅家的四位继承人里，没有一个出自二房，你们难道就不疑惑。”
    “！”楚航瞳孔猛地一缩，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是说他老婆已经人工受孕了？”君彦想起之前看到的八卦小报。
    “问题就出自这里，那个孩子，不是傅家的。”傅文森说到这里，眼中一片深沉。
    楚航和君彦这下是全听明白了，面色都有些不太好。
    傅家掌权人被戴了绿帽子，这种事按理说肯定要被捂死在豪门中不外传，现在傅文森直接告诉了他们。
    想也知道后面准没什么好事，搞不好杀人灭口都有可能。
    “这跟你找我们帮忙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想雇佣我们两个伤害一个孕妇？”君彦懒得再跟他打哑谜，直接问了出来。
    “你说笑了，傅家向来遵纪守法，怎么可能做出那种杀人放火的勾当。”傅文森收敛了一下神色，端起桌上的杯盏凑在嘴前吹了吹。
    “那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这都是你们豪门的纷争，我们两个外人，根本插不上手。”楚航跟着道。
    傅文森叹口气，放下了手上的茶盏。
    “我就直说了吧，我二嫂以二哥的伤痛为把柄，要求生下那个孩子，还要那个孩子必须冠上傅家姓氏，出生即拥有傅家继承权。这件事直接危及到了我四个侄子侄女的利益，也是在公然挑战傅家权威，所以，我二哥需要一个婚前出生的私生子，以此向外证明他本身并没有问题，同时借由私生子的出现打压二嫂家族气焰，以达到震慑作用。”
    “婚前私生子？”楚航似懂非懂。
    “是，我需要一个人伪装成二哥的婚前私生子，而你们两个，刚好合适。”傅文森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冷光。
    君彦脑子转的快，当即明白过来，他嗤笑一声，点明道：“不是我们两个合适，而是我很合适吧？”
    楚航被他点拨出迷雾，忽地站起身，皱眉道：“你查了君彦的身世！”
    傅文森哑然，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反应过来。
    原本他的计划当然是只针对君彦，可是楚航却一起跟过来了，要是刻意支开，岂不是直接暴露他早就盯上了君彦的心思，因此才一直说是请他们两个人帮忙。
    “我父亲在世，我身上还继承了外公的工厂，如果由我来担任私生子的角色，一查就会露馅。而君彦却不一样。”楚航思考着说道。
    君彦无父无母，寄住在楚家，而且并不是出生在山海市，这里没人知道他的成长轨迹，如果由君彦来扮演傅家二爷的私生子，简直是完美无缺。
    事已至此，傅文森只好苦笑坦白，“是，我真正看中的人，正是君彦。”
    “傅总怕不是第一次见面就有了这个想法吧，所以，第二次谈判的时候忽然退让，以及指定君彦前来配送……”想到这里，楚航后脊一阵发凉。
    他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没跟着一起来，君彦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场面得是多么惊慌！
    楚航心中升起一股被侵犯了的愤怒。
    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弟弟，居然成了别人眼中的傀儡木偶，傅文森早就对君彦调查的彻彻底底，他主动对大河汽配做出让步，大概就是想以此承情说服君彦。
    要是自己没来……要是自己没来的话！
    ——他的弟弟，极有可能就被别人骗走了！
    楚航忽然就理解了之前君彦担心自己被别人抢走的心情。
    这种事只要想想就无法接受，真正遇到了之后，根本保持不了平静。
    他把君彦拉起来护在身后，替他直接拒绝了傅文森的提议：“很抱歉，这种忙我们帮不上，我们不过是个普通人，关于豪门的一切都太陌生，也不想深入了解，今天的这些话我们就当没听过。”
    说完就要带着君彦厉害。
    傅文森跟着站起来，出声阻止：“我知道突然说这些有些唐突，你们一时接受不了很正常。但我是真的非常需要君彦的帮忙，目前我所遇到的人里只有他最合适，只要君彦愿意接受，傅家可以承诺任何你们需要的东西。”他语气里满是诚恳。
    “傅总。”楚航不为所动，他重重地喊了一声傅文森的称谓，之后便用一种非常严肃的表情宣告道：“希望你能明白，对我而言，傅家给与的一切，都比不上我的弟弟来的重要。”
    傅文森怔住了。
    在此之前他以为自己需要说服的人是君彦，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才是真正的软钉子。
    要不是提前调查了全部资料，单看楚航对君彦的重视程度，他几乎真的要以为君彦是他亲弟弟了。
    “你并不能代表君彦的意思，”傅文森艰难道，“我想听听他的意见。”
    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君彦身上，希望对方能感受到他的诚意。
    然而君彦的目光从楚航站起来之后就一直没有离开他身上过，在楚航说完那句宣告之后，眼睛更是如放光了一般，充满了欢喜。
    听到傅文森的话，也不过是摇头说道：“航哥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傅文森只能暂时放弃了这个提议，沉思片刻，表情恢复了之前的淡然。
    他推了推金丝框眼镜，垂眸道：“短时间内如果你们改变了想法，欢迎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罢冲身后的私人助理点点头，后者递上了一张精致的名片。
    “这是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保持畅通。”
    助理见君彦没有伸手要接的意思，便把名片递给了楚航。
    碍于两家目前的合作关系，楚航还是得维持着表面的平和，接过名片道：“谢谢，不过我们之后的联系，怕是只有公事上面。”
    傅文森轻笑道：“也可以，随时欢迎。”
    楚航收下名片，正式提出告辞。
    这次傅文森没有出言挽留，目送他们走出了休息室。
    助理在身后问道：“先生，要对楚家施压吗？”
    “不必。”傅文森摆手阻止，“这样的人，不是会轻易为外力折腰的。”
    他一眼看出了楚家人的本质，竟然生出了些许欣赏的态度。
    楚航拉着君彦的手，一直把人带到自家货车上。
    此时车上货物已经倾卸完成，司机在驾驶室里等着，见人来了，便问：“可以回去了吗？”
    “是，马上出发！”楚航把君彦按到后排座位上，亲自替他扣上安全带，自己在前排，坐定之后就催促司机发动车辆。
    语气里带着股急切的意味，似乎生怕后面有人追上来似的。
    司机不明所以，按照他的指挥开车驶出了英森的工厂区域。
    楚航从后视镜里没看到有人追来，松了口气，回头对君彦道：“如果傅家人再联系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跟傅家人再见面。”
    君彦失笑道：“哥，你这口气不知道人还以为他们要把我抢走似的。”
    “那样的提议，跟把你抢走有什么区别！”
    说什么让君彦伪装傅家的私生子，后面肯定需要君彦搬到傅家去住，豪门阴谋阳谋的一大堆，进去了就不一定能出的来了。
    楚航不愿意让君彦冒那个险，紧张的连请求英森澄清谣言的事都忘记提出。
    隐隐的还有些看傅文森不顺眼起来，“那个人心机太深沉了，不过见了一次面，就把你的背景查的干干净净……”碍于司机在场，他后面的话没有再说。
    总归是不想让君彦和傅家有任何接触了。
    君彦见他那么紧张，心中居然生出奇异的甜蜜感。
    他仿佛终于找到了打动楚航的捷径，眼神闪烁着问：“航哥……也会担心我被别人抢走吗？”
    “当然。”楚航毫不掩饰自己对君彦的重视程度，“记住，你只能是我的弟弟，千万别被人家随便两句话就骗走了。”
    到底还是不太放心起来。
    君彦眯起眼笑道：“不会的啊。”
    他爱的人就在这里，怎么可能会被其他人骗走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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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冬日
    从英森回来之后， 楚航就把傅文森的名片丢到门口玄关的杂物盒里，再没翻出来过。
    但内心里始终还是惦记着君彦会不会被傅家人再找上，上班的时候都没法专心，画两笔就叹口气。
    林文泽好不容易拾起干劲准备再接再厉， 被他叹的整个人都神情恍惚。
    “怎么了这是， 之前还劝我说什么‘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这才几天啊就丧成这样了。”
    “不是工作室的事。”楚航辩解道。
    林文泽啧了一声， 表示明白了， “肯定又是你弟弟， 你这个弟控！”
    “……”面对林文泽的空口断，他居然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干脆搁了笔，坦然承认，“被你猜到了。”
    林文泽表示不想听了，起身招呼楚航说：“别画了， 跟我一起去参加个聚会。”
    “什么聚会？”
    “AKK和嘉鸿联合举办的运营工作会议， 两大运营巨头联合主办，运营商、发行商都挤破头，我好不容易才弄了张入场券，到时候看看能不能遇到合适的运营商看上我们的游戏。”林文泽把手上在做的两款游戏项目资料全部带齐，又让楚航揣上演示机。
    “《神迹》也带上？之前的运营商是确定撤资不合作了吗？”楚航惊道。
    虽然工作室是两人合伙创建，但大部分业务都是林文泽负责洽谈， 很多消息楚航都是通过林文泽的嘴里才知道始末。
    “别提了，不但撤资， 还得赔钱， 彻底闹掰了。”林文泽把嘴角往下撇了撇， 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楚航就闭嘴没再多问， 收拾了东西后，跟林文泽一同出了工作室，驱车直奔会场。
    会议在一家豪华酒店举办，主办方舍得花钱，气氛烘托的跟年会晚宴似的。
    两人到的时候流程已经进行了大半，台子上请来的嘉宾在阐述自己的运营心得，然而台下除了刚建立的小运营工作室外，几乎都没有人听。
    这样的会议场合基本默认了是行业内的交流活动，扩展自己的人脉资源才是重中之重，老油条基本都练出来了。
    前来参加聚会的人员五花八门，有代表公司来凑数的，也有二道贩子想趁机瞄些好项目的，运营商倒是不少，能叫出名字的基本都在台上坐着呢，根本没空搭理他们这种小工作室。
    两人根本不指望能被AKK和嘉鸿一眼相中，那种好事是所有工作室都做过的美梦，但真正混得久了就知道，知名的运营商身边总是挤满了沙丁鱼，递过去的宣传单基本被放置在杂物室里，少有翻开过的。
    还是踏实一点，在现场物色其他靠谱点的运营商比较有效果。
    俩人分工合作，各自混入人群拓展交际。
    楚航外表优异，说话谈吐气质上乘，很容易就打入人群跟人热切攀谈起来。
    他是原画师，对游戏美术也有独特见解，且外包过许多大型游戏的美术工作，是技术性的稀缺人才，在游戏领域里极受欢迎，没一会功夫就跟好几个人交换了名片。
    不过运营商却没遇到几个，大多是些做数据统计、卖流量的朋友。
    楚航转了一圈，怀里的游戏演示机就没机会拿出来展示过。
    会场这时候已经相当热闹，乌泱泱的一群人，各个脸带笑意，热情洋溢。主办方那边更是被围的密不透风，楚航远远看了一眼，打算等快结束的时候再去拜访。
    十二月的天已经比较冷，会场里开了空调，因此门窗都关着，里面空气稍微有些浑浊。
    楚航便准备出门透个气。
    他边走边给林文泽发信息，顺便掏出演示机查看电量，没注意出口处忽然窜进来一个黄毛青年，抬头已经躲闪不及，扑通撞上。
    人倒是没什么事，但手机和演示机却一起摔到地上，楚航怕被人踩到了演示机，赶紧去拾。
    黄毛青年站定后上前抱歉，“哎呀，不好意思——”
    忽然觉得脚下咯了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赫然是楚航的手机。
    这下是道歉都没法解决的了。
    黄毛青年挠挠头，把手机捏起来对着灯光查看一番，又低下头对楚航说：“要不，我给你赔个新的？”
    楚航只顾着关注手里的演示机，听他这么说，才起身接过自己的手机。
    “没什么大碍，不过碎了个钢化膜，我回去换个新的就行。”他把手机上面的脚印擦干净，装进了兜里。
    他气质温和，说话如沐春风，青年的目光在他脸色晃了晃，居然脸红了。
    不好意思道：“抱歉啊，本来想早点来的，睡晚了，所以走的有点急。”
    说完又往会场看了看，再回头问楚航，“演讲都结束了吗？。”
    “演讲？”
    “昂。”青年眨巴着大眼睛，回他，“不是说这里有运营大师黄玉坤的演讲吗，我来取经来的。”
    楚航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这人必定是刚入行的新人。
    这类演讲其实根本听不到什么真材实料的东西，大多是主办方请来调节氛围，所讲的内容要么吹嘘要么夸大。
    至于那个什么运营大师黄玉坤，更是圈内有名的演讲家，真正操盘运营的项目大多都是冠个名罢了，他本人的语言魅力倒是不错，至于肚子里的真货……懂得都懂。
    楚航笑了笑，好心道：“也不算晚，现在正是认识同行的好机会，可以进去找人聊聊，说不定能遇到惊喜。”
    “唔，你那个手机怎么那么大？”黄毛青年注意到他手里的演示机。
    刚刚两个手机同时掉落，楚航率先去捡了那个，可见其重要性。
    青年有些好奇。
    楚航见他年纪小，又是刚入门，大概什么都不懂，解释道：“这个是游戏演示用的样品机，给运营商那边作展示用的，所以特意选了大屏。”
    “游戏演示？你是做游戏的！”青年眼睛一亮，“要找运营商吗，我就是做运营的，要不我们聊聊呗？”
    他从花花绿绿的宽大卫衣裤里掏出一打名片，抽出其中一张递给楚航，嘴上还说道：“正好刚印的名片，你是第一个收到的，来加个好友，我叫傅天宇，你叫什么？”
    此人正是刚被君彦打击到放弃互联网行业的傅家小少爷，他这人说风就是雨，网站服务器一关，突然又想去做游戏了。于是把十八楼办公室重新改了个门头，现在成立了一家游戏运营公司。
    里面的职员大部分都是被他忽悠进来的大学生，什么都不懂，陪着傅家小少爷瞎闹了好几个月，什么正经事没干成，职业倒是换的挺勤。
    傅天宇对游戏也是一知半解的，觉得游戏开发这种技术性的活他没什么能伸手的余地，但运营发行他可以啊，不就是砸钱拼人脉嘛！这个他擅长。
    他听说楚航演示机里有游戏，立即来了兴趣，非要上手玩一玩。
    楚航撑不住他的热情，便把演示视频放给他看，然后大致介绍了一下玩法。
    傅天宇听得一愣一愣的，见画面精细度可以媲美自己玩的热门手游了，便十分看好，当即就要买下代理权。
    楚航：“……”
    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不靠谱呢。
    他把演示机收回怀里，笑道：“这种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要不，我们都回去跟上级领导反馈一下再说？”
    傅天宇拍着胸脯说，“不用，我就是公司最大的，你这个游戏代理要多少钱，500万够吗？不然就……1000万？”
    楚航见他开口就这么豪迈，不得不把人重新上下打量一番。
    这回倒是瞅出了点门道。
    虽然眼前的黄毛穿的花里胡哨看着怪不靠谱，但手腕上的名表、脖子里的坠饰以及掏手机时候无意带出来的名车钥匙，无一不显露出——他是个暴发户。
    楚航了然，业内这种土豪老板也挺多，不过这么年轻的倒是少见。
    这种刚建立的运营公司内部分工都不明确，虽然有钱，但不见得真能运营出什么花样。
    楚航心有顾虑，没直接表现出来，只跟傅天宇交换了名片和微信，然后说：“我回去跟老板说一声，有机会再合作。”
    “行！”傅天宇应下了，还很有诚意地叮嘱他：“钱不是问题，只要把游戏交给我，一定能让它火遍全国！”
    楚航：“……”
    越听越觉得此人靠不住，赶紧笑容满面地打发了。
    他去外面透了会气，再回去的时候，会场里的热闹已经散的差不多，开发商那边也只剩几个接待在维持秩序。
    林文泽迎上来问他：“怎么样，有合适的没？”
    楚航耸肩，把傅天宇的名片递上去，“大多是二道贩子，开口就要给十万八万的代理金，不过倒是有个土豪愿意出1000万。”
    “哦豁！”林文泽震了个大惊，接过名片一看，念出来，“天宇科技有限公司总裁，傅天宇，什么来头，没听过啊。”
    “目测成立不足十天的运营商，名片都是刚印出来的。”
    林文泽十分无语，“算了吧，我怕他一期代理金到位之后人就没了，这种新公司什么渠道都没有，卖了就相当于是雪藏。”
    楚航也是这个意思，无奈道：“那就再等等看吧。”
    林文泽把名片塞到专门的名片夹里，说：“行吧，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就联系这个土豪卖了回点本。”
    这款游戏开发了大半年，眼见就要到了收获果实的时候，总不能就那么搁置。
    但不到最后一步，他们都不会想随便把游戏卖掉的。
    冬日天晚的早，五点半左右就黑了。
    楚航知道君彦今天下午有课，大概六点多放学，便突发奇想要去学校接他。
    自从上次傅文森说出那个提议之后，他对君彦的个人安全就上了心，很担心傅家人再有所行动。
    于是掐着点驱车到了大学门口，把车停好，步行进了校园。
    他并非第一次来君彦的学校，可大学上课的教室并不固定，楚航也不知去哪个教学楼去找人，便站在校门口的绿化带旁给君彦打电话。
    久久没人接听，楚航心里担忧，发了个短信就往里走。
    迎面看见一群学生簇拥着一个漂亮的少年走了出来，叽叽喳喳在议论：
    “君彦，你那个效果到底怎么实现的，代码给我看看呗。”
    “太牛了吧，连教授都没想到的，你脑子怎么这么好使啊。”
    “这就是咱们计算机系的天才，看到没！”
    这群人里有男有女，各个生机勃勃、青春洋溢，他们每个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中间那人的身上，衬托的他如众星捧月似的，相当惹眼。
    楚航见到这幅情形，竟恍然起来。
    ——他都不知道，原来君彦在学校人缘这么好的？
    第29章 醉酒
    大学之后， 君彦就对上学这种事表现的不甚热衷，又因为成绩太好，所以对课业也不太上心的样子，能逃就逃， 实在逃不了才会勉为其难去听一听。
    他的朋友里除了洪文亮， 楚航再也不知道其他人。
    于是经常会误以为君彦太过孤僻。
    虽然在自己面前跟个小太阳似的热情， 但君彦的高冷楚航有幸见识过的。
    高中时候的情书基本看都不看就扔掉， 大学被人告白也是扭头就走。
    女生哭的梨花带雨， 让楚航这个外人看了都有些于心不忍， 但当他问君彦能不能安慰一下人家时，君彦的回答则是：“没必要，怪麻烦的。”
    总之就是又酷又跩，还带着点冷漠无情。
    楚航就觉得他要是再这样下去，迟早没有朋友。
    今天一看，事实好像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优秀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是闪闪发光， 即便他用冷漠当成了保护色， 依旧有人前仆后继地想要簇拥在他身边，为他摇旗呐喊。
    楚航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点欣慰，还有点想嘲笑自己的瞎操心。
    学校里的路灯亮的早，但偶有几棵茂密的松柏遮住了光亮，在树下投出一片阴影。
    楚航的身影被隐藏在黑暗里， 似乎并没被君彦发现。
    少年被人环绕着，也没什么不快的表情， 只是态度有些淡淡。
    楚航听到他身边的男生建议：“明天上午没课， 要不大家晚上一起出去唱歌！”
    立马得到附和声一片， 好几个女孩子暗中窥探着君彦的反应， 楚航以为君彦必定会让他们失望，没想到他却点头回了一句：“好。”
    这就有点超乎楚航的意料，他犹豫着是否该上前叫他回家。
    这时候人群已经来到他的面前，闹哄哄地直接越过他走了过去。
    君彦仿佛没看到他似的，没有任何停留。
    楚航步子顿了顿，转身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就再也不想开口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拿出一看，竟然是君彦打来的，一时不知该不该接。
    “航哥？”
    前方男孩似乎是被音乐吸引，转身看到楚航。
    他拨开人群小跑过来，面上带着惊喜。
    “你怎么在这儿，我刚看到你的未接来电就回电话了。”
    楚航解释道：“本来打算接你回家的，不过看到有同学邀请你出去玩？”
    君彦表情为难了一番。
    楚航以为他会干脆以此为借口拒绝同学的邀请，没想到再次猜错。
    君彦对他说了抱歉，挠头道：“跟人约好了，今天可能要晚点回去，航哥不用等我吃饭了。”
    说完又问：“还有别的事吗航哥？”
    楚航愣愣地摇了摇头。
    君彦见状，跟他摆手，重新跑回人群里，远远地喊道：“航哥你早点回去。”
    “嗯……”楚航应了一声，然而声音低沉低沉的，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到。
    他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君彦少有会在选择题的时候抛下自己，很多时候他的行为都跟个缺爱的孩子似的，对自己表现出一种过分的依赖。
    而正是这种依赖让楚航一直把他当成小朋友似的来哄着，总觉得他的内心其实非常孤独寂寞，所以才悉心维护着他的任性。
    却没想到这一次君彦居然做了相反的选择？
    这种感觉很新奇，就像是自己养的小狗崽长大了却对着别人摇头晃尾，而他这个饲养者只能远远看着。
    也不对，君彦不是小狗，自己也不是饲养者，他没必要对自己保持忠诚。
    所以其实这种疏远才是一种正常的成长现象吗？
    想到这里，楚航心里有些不太舒坦。
    他强迫自己忽略了这些，摇晃着手上的钥匙串，独自驾车回去了。
    然而内心里始终还是惦念着的，吃完饭后，一边看着无聊的电视剧，一边不适瞅向墙壁上的挂钟。
    从九点开始就不断地想要拿出手机打电话，但每一次都忍了下来。
    直到凌晨之后，楚航已经躺在床上了，才听到楼梯上传来动静。
    他赶紧披了个外套出门查看，就见君彦脸蛋红扑扑的，仰靠在楼梯栏杆上傻笑。
    不正常的状态，一看就是喝多了。
    楚航的震惊再次叠加，这种心情类似于发现自家的乖宝宝突然学会纹身烫头抽大烟了一样，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他上前把人扶起来，问君彦：“怎么回事，喝酒了吗？”
    “唔，没有。”少年眯着眼发出类似呓语的声音，看上去不是很清醒。
    楚航凑近闻了闻，被酒味呛的差点没吐出来。
    “还说没喝，这么重的酒味，我看你是醉糊涂了！”楚航想把人拖进屋里，君彦却不配合，身子直直往下坠。
    于是楚航不得不加重了手劲搀着他，身子跟着对方的节拍一起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一起摔倒。
    “清醒一点君彦，先进屋，别把爸爸吵醒了。”
    许是耳畔熟悉的声线终于唤醒了君彦的意志，他稍稍睁开眼看了看旁边的人。
    “航哥？”
    “是我。”
    “你也来啦，太好了！航哥干杯！”
    “……”
    楚航无语地把他的手按下去，连拖带拽将人弄进屋里。
    身上的外套早就随之掉在地上，他却没机会去捡起来，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人送到床上，连着自己一起被拖拽着躺了下去，大口喘息。
    “太重了吧，平时看着也不胖啊。”楚航自言自语道。
    这时与他并排躺着的君彦却一个翻身压了过来，整身的力气都施加在楚航身上。
    “唔！”楚航被突如起来的重量压得轻吐一口仙气，禁不住发出呻’吟，“君彦，你压到我了。”
    君彦一米九的个子，看着削瘦一个人，实际上分量还是很重的，尤其是在这种无意识的状态下，一百多斤的体重全是实打实。
    楚航用力推了两把，后者不为所动，还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然后稍稍抬头看向身下。
    “航哥，你怎么在这？”
    “……”楚航几乎要翻白眼，跟醉酒的人说话真的太费劲，他只能言简意赅地告诉君彦，“你翻过去，太重了。”
    君彦眼神呆滞，跟没听懂似的，忽然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在捉迷藏吗？”
    楚航：“……”
    他被压的喘不过气，艰难问道：“你到底喝了多少？”
    “唔……”
    说话间的热气喷洒到君彦的脸上，后者眯起眼，似乎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低头使劲嗅了一下，“航哥，你身上好香啊。”
    他鼻子一耸一耸的，从楚航的脖子游移到颈侧，最后整张脸都埋了过去，贪婪呼吸。
    楚航被他的呼吸撩拨的耳侧发痒，不自在道：“君彦，别闹。”
    君彦仿佛睡着了似的，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没动。
    可一旦楚航想要挣脱逃离，他又开始胡乱扭动起来，嘴里呓语着发出不知名的声节。
    热度从彼此身上传来，烤的楚航整个人都开始发热，他觉得这样的姿态未免太过亲密，忍了又忍，最后一个蓄力猛地翻过来，总算摆脱束缚。
    重获自由的楚航坐在君彦的床头大口喘息，而君彦也只是胡乱摸索一番，最后抱着被子又沉沉睡去。
    见人都醉成这样了，楚航也不好过多苛责，无奈起身替他脱了外套和裤子，又打水给他洗脸擦拭，最后才盖上被子熄灯走出了君彦的卧室。
    他不知道等他离开之后，被子里的人忽地睁开了眼睛。
    眸子里并无半点醉意，意识也比任何时候都要理智。
    君彦躺在床上久久没动，等身体热气散去，确定屋外楚航已经回了卧室不会再出来之后，这才慢慢坐起身，嫌恶嗅了嗅身上的酒气。
    整瓶白酒全倾洒了上去，味道不是一般的冲。
    君彦自己都无法忍受这个味道，下了床立即脱得一干二净，随即就到浴室里冲洗一番。
    出来后手机嗡嗡作响，君彦接通，那边传来洪文亮的声音。
    “钱给你打过去了，辛苦你啦，大晚上的赶了个急单，怎么样，你哥是不是得担心坏了？”
    “嘴捂紧，别乱说就行。”君彦语气冷淡。
    实际上今晚君彦根本没和同学一起去唱歌，他故意做出那番姿态，一来是为了掩饰今晚要去洪文亮家里处理急单，二来也是想看看楚航对他的态度。
    从那天傅文森提出要他装成豪门里的私生子开始，君彦难得发现了楚航对自己的占有欲，他很好奇那样的占有心态到底卡在哪个界限，是亲情？还是超越了亲情？
    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洪文亮不明其中缘由，嘲笑他说：“干嘛呀，不就是做个黑客嘛，又不是犯法的那种，怎么那么怕被你哥知道？”
    “少管闲事，能活的更长久一点。”
    洪文亮嘶了一声，抱怨道，“这么熟了还跟我藏藏掖掖，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喜欢你哥……”
    “洪文亮！”君彦声音里带着威胁。
    当初这人为了游说自己加入他的公司，趁君彦没注意的时候入侵他的电脑想要查他个人信息，结果看到了某些不该看的东西。
    也因此牢牢握住了君彦的把柄，成功把人坑到“不语科技”。
    “好啦好啦，我不说我不说了，”见君彦即将发飙，洪文亮赶紧换了个话茬，“对了，你走的时候是不是顺了我一瓶白酒啊，我搁在门口架子上的怎么没了。”
    “不知道，可能是你做梦喝掉了吧。”君彦说完就挂了电话，把手机开启静音模式放到一旁。
    那端洪文亮无奈看着手机说：“哎，肯定是想拿我的酒孝敬他哥，切，这点小心思我还能看不出来。”想想又觉得怪神奇，他哥楚航看上去挺文静的一人，没想到居然爱喝酒？
    还真看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十一点更新啊，以后固定十一点左右更新，啵啵，爱大家！
    本章惯例有红包掉落。
    第30章 宴会
    傅文森这边等了几天都没收到君彦的回信， 便知道他大概是被那个叫楚航的年轻人给拦住了。
    他打算亲自跟君彦面谈，但苦于找不到君彦本人的联系方式。
    于是想到了自己的小侄子傅天宇。
    他把人叫来问：“你是不是认识个叫君彦的学生，专业是计算机的。”
    傅天宇年龄只比君彦大了半岁，目前也在上大三， 他那个十八楼的小破科技公司里招的人全是本校校友， 尤其计算机系一大堆， 傅天宇就误会君彦可能是他校友。
    但傅天宇只知道黑客J， 哪认识什么君彦， 摇头说：“记不清， 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呢。”
    傅文森提示他：“他去过十八楼找你的。”
    “去十八楼找我的人多了去了，都是想跟我创业的。”傅天宇说起这些还满自豪的样子。
    傅文森翻了个白眼，“算了，就知道你是个不靠谱的，赶紧把十八楼腾个地方弄点正经事来干。”
    傅天宇跟他据理力争：“怎么就不靠谱了呢，我已经吸取上次的教训， 不搞网站， 改行做游戏运营了！”
    “游戏运营？”傅文森眉头皱成了川字，“你会推广吗，有渠道吗，负责运营的有几个人，GS有吗？”
    一连串专业提问把傅天宇弄的有点蒙圈，直到人被推出大门了才反应过来。
    “我不会， 但我可以花钱请人啊！”
    他不服气地揣兜走了，开始继续他的撒钱大业。
    傅文森转而把主意打到了楚山河身上。
    大河汽配最近麻烦缠身， 急需合作商出来帮他澄清， 傅文森抛出了橄榄枝， 主动出面力证大河汽配质量合格， 中野集团不敢硬碰硬，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为表感激，楚山河便打算安排酒席宴请他表示感谢，傅文森却拒绝了。
    他拿傅天宇当借口说：“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君彦是我小侄子的朋友，过几天我父亲生日宴，既然那么有缘，不如到时候一起来宴会上玩玩，让他们年轻人热闹一下。”
    说着递出一张请帖。
    楚天河不明就里，还真以为傅文森是看在侄子的面上帮他的，便应了下来。
    豪门盛宴，正是结交人脉的好时机，平常人挤破头都抢不到的请帖，楚山河没道理不去。
    回到家后十分兴奋地把请帖展示出来，还夸君彦说：“你居然认识傅氏的小公子，这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什么？”
    连楚航也震惊了，看着楚山河掏出来的请帖，上面明确写了邀请人是君彦。
    一看就是傅文森想要攻略君彦的手段，他急忙问清缘由。
    之后又问君彦：“你真认识他侄子？”
    君彦艰难道：“不熟……就朋友介绍的，帮他修过电脑。”
    楚航信以为真了。
    他见自己亲爹对豪门晚宴表示出了热衷，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把君彦拉入房间叮嘱他：
    “这肯定又是傅文森搞出来的花样，到时候晚宴我们一起去，你不要离开我旁边，要是被傅家人找上，千万别答应他们的任何请求。”
    君彦握拳表示：“放心，我不会离开航哥的。”
    楚航这才满意。
    很快到了寿宴当天，三人打扮的光鲜亮丽去参加晚宴，结果到地方一看，还是轻率了。
    到场宾客各个穿的跟明星颁奖似的，高定、礼服、顶奢配饰。
    再看他们三个如出一辙的西装三件套，嗯……
    幸好有颜值垫底，不然跟服务生没什么两样。
    验明身份之后，一行人被允许进入傅家豪宅。
    刚走进大门就惊呆了，从外面看只能看到豪宅露出的屋角，到里面才发现占地面积是真的大！
    草坪连着绿植，跟园林景观似的，处处被布置的别具匠心。
    花园泳池、琉璃瓦舍，光是抄手游廊就百转千回。
    到底是老牌豪门，稍微露点家底就让人不得不仰视起来。
    几人被指引到会客厅，那里已经来了许多名流，都是经常在财经报纸上出现的财经大鳄，还有娱乐圈里比较出名的人物。
    傅文森正在和人谈话，没看到他们，因此也没人过来接待。
    三人就在入口处傻站着，茫然四顾，跟土鳖似的。
    顶级名流的聚会里，来的都是非富即贵，不是楚山河这种阶层能接触到的人物。
    他看了一圈也没见到半个熟人，只能干咳一声，招呼两个孩子：“看来还没开始，你们年轻人先去玩，我找个地方坐一会。”
    楚航便拉着君彦远离人群，到一旁不起眼的角落里拿了块点心给他垫肚子。
    “人人都是来巴结奉承的，就咱们俩是真的吃大席来了。”君彦开玩笑道。
    楚航叹气说：“这桌大席可不便宜，为了给傅家老爷子贺寿，爸爸这回是下血本了。”
    “那得多吃点才不亏。”
    俩人在角落里闲聊，忽然听人喊楚航的名字。
    抬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韩硕居然也来这里了。
    “师兄，好久不见啊，怎么，楚家是吃不上了吗，居然在这种场合真的吃起来了。”
    这次的韩硕比之前见面的时候锋利了许多，大概是确定了楚航对他彻底没意思，因爱生恨，说起话也尖酸刻薄起来。
    楚航不想理他，正准备走人，被韩硕身边几个纨绔子弟模样的人围起来。
    “哟，这是哪家少爷，没见过啊，是跟谁一起来的？”
    韩硕眼神闪了闪，说道：“孙少爷没见过也正常，师兄家里是做工厂实业的，平时不怎么参加这些名流聚会。”
    旁边人捂嘴笑道：“原来是开工厂的泥腿子，怕不是以前也没机会参加这种聚会，真是笑死人，大家都是来给傅家老爷子贺寿的，来了不去跟主人家打招呼，跟耗子似的躲这里吃起来了。”
    “估计是抱别人大腿进来的，主人家认不认识他们都还不一定呢。”
    几人哄堂大笑，对着楚航和君彦指指点点，似乎又在评判他们的衣装穿着。
    楚航沉着脸道：“东西放在那里就是给人吃的，主人家好心拿食物来招待，总不能负了他们一片情谊，我们吃两个点心怎么了。”
    韩硕嗤笑一声刚准备开口，被身后来人打断。
    “楚小公子说的没错，食物当然是用来吃的，它能被客人看上，是它的福气，怎么会有人觉得我们傅家摆出这些东西都是摆设吗？”
    傅文森远远走来，身上带着一股不可说的高贵气势，压得那几个富二代当即垂下头不敢应对。
    韩硕没想到傅文森会因为这种小事出来替他撑腰，十分意外。
    他神色尴尬道：“傅先生，我跟师兄开玩笑呢……”
    傅文森直接无视了他，走到楚航面前，目光和善道：“来了怎么不说一声，令尊呢，我刚好想把他介绍给几位朋友认识，都是做汽车生意的，最需要的就是大河汽配这种良心企业，几十年的老厂了，信誉是没的说的，你说是吗，韩小公子？”
    他当着中野集团继承人的面直接维护楚家，后者憋得脸通红，不敢说半句反驳的话。
    很快韩硕的父亲也过来了，赶紧奉承道：“自然自然，之前都是误会，我在这里给大河赔个不是，老楚呢？老楚？”
    他叫了两声，楚山河却一直没露面。
    不过也算是终于结束了这场谣言危机，楚家无论如何都承了这个情。
    到底是喜宴，不可能被一件小事坏了气氛。
    傅文森做完表态又和颜悦色起来，连着周围的人都跟着打圆场，没一会人群散开。
    韩硕父子不甘心也好，表面逢迎也好，只能带着笑脸告辞，转而混入人群不见了。
    楚航左右看了一圈没见到他爸，带着君彦就准备告辞，被傅文森拦下。
    “我先前的提议你们考虑了吗？”
    “傅总，我之前说过了，那件事是不可能的。”
    楚航紧紧地拽着君彦的胳膊，语气非常强硬。
    傅文森见君彦就躲在楚航后面装柔弱，顿时十分头疼。
    他直接对君彦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搭上附加这艘大船，以后无论如何都前途都不可限量的。”
    君彦这才把目光施舍给了他一点，回答说：“不好意思，我胆小，晕船。”
    说完两人就越过傅文森走到别的地方，继续挑选小点心。
    见这俩人软的不吃，傅文森只能玩些手段，给角落里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点点头，很快便有端酒的侍应生走过去，脚一崴忽然栽倒在君彦身上，把他一身衣服全给泼湿。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侍应生年龄小，白着一张脸不住道歉。
    楚航也不忍心责怪，只让他指了洗手间的位置，要带君彦过去处理身上的污渍。
    傅文森再次走过去说：“算了，上去换套新的吧。”
    楚航就挑眉，怎么看都觉得这剧情发展不对劲。
    “你该不是故意叫人这么做的吧？”
    “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你不放心就一起去。”
    傅文森神色淡淡，似乎对这样的低级手段不屑一顾。
    楚航被说服了，也觉得他要是有什么阴谋，不至于使出这种一眼就勘破的计俩。
    但到底还是不放心，陪着一起上了楼。
    家中仆人带着两人到二楼的衣帽间里，服侍君彦把湿衣服换下来，之后又取来了一套崭新礼服给他换上。
    竟然不大不小的正合适，仿佛量身定做的一样。
    楚航在外面等他换好衣服，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怎么觉着还是被算计了？”
    君彦一边扣着扣子一边抬头看他：“怎么了？”
    “你不觉得这套衣服太合身了吗，好像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一样……”他提醒君彦，“等会下楼我们找机会到外面去，别跟傅家人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31章 闹剧
    君彦其实并不怕什么阴谋诡计， 但既然楚航表现的这么在乎，他当然谨遵指示，做了个敬礼的手势说：“收到！我就跟紧了你，绝对不给他们可乘之机。”
    楚航对弟弟的表现非常满意， 正准备揉他脑袋， 却发现他头发已经乱了。
    他还当君彦是换衣服的时候弄乱的， 上去帮他撸了撸毛， “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 换个衣服都能把头发弄得乱糟糟。”
    “不是……”君彦想解释是在里面跟仆人不小心碰到了脑袋， 但又觉得解释多了会引起误会。
    便坦然享受了对方的照顾，说：“航哥帮我弄好啊，我看不到。”
    楚航见他撒娇，心中升起柔软，上前顺便帮他把衣领抚平。
    不得不说这套海蓝色的西服非常趁他的气质，还搭配了同色的领带和宝石袖扣， 庄重而不呆板， 充满了青春的活跃，比之前的黑西装来说简直漂亮极了。
    楚航可以想象，只要他下了楼，一定立马成为人群的焦点。
    莫非傅文森就是故意想让让君彦出彩？
    楚航手指一顿，直接把他的外套扒了下来。
    “这衣服太名贵了，万一不小心弄脏了就不太好， 你直接穿衬衫下楼吧。”
    君彦：“？？？”
    幸好豪宅里暖气足够，不然他怀疑楚航可能是想冻死他。
    “会不会……不太好？”君彦语气不确定。
    “不会， 你长得好看， 穿什么都好看， 白衬衫也很帅， 信我。”楚航一脸严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把外套送回了衣帽间。
    被夸的飘飘然的君彦就这么顺着楚航直接下了楼。
    两人跟做间谍似的，利用侍应生、大理石柱、艺术摆件等等物品作为遮掩，走走藏藏，一路避开傅文森的视线挤到人群。
    然后楚航给楚山河打电话。
    “爸爸，你在那呢？”
    “我遇到了个大客户，在这跟人聊天呢，你们俩玩你们自己的，不用管我。”
    说完就无情地挂了电话。
    楚航只能对君彦摊手说：“看来爸爸已经被攻陷了，我们保持低调，绝对不能被傅文森发现。”
    君彦：“……”是不是有点入戏太深了，他觉得傅文森应该不会在这种场合搞什么幺蛾子吧？
    君彦没敢说出自己的心声，任由楚航拉扯着他在名流聚集的宴会上瞎折腾。
    期间但凡有人靠近，楚航都如临大敌，总觉得是傅文森安排。
    殊不知旁边人窃窃私语：“那两个年轻人是哪家的，长得怪好看，就是看上去脑子不太好使……”
    正在待客的傅天宇回头一望，震惊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等等！为什么黑客J会和他刚看上的游戏商搞在一起了！
    他们又从哪搞来的请帖进来的！
    豪门贵子从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傅天宇觉得自己可能被人盯上了，后背猛地发凉。
    回想自己创业以来的艰辛，被君彦打击到直接换了个行业的悲剧，以及自己在运营聚会上碰到楚航的巧合！
    傅天宇大胆地得出结论——有人想阻止他创业！
    他找来负责安保的人员，问他们：“那两个人拿的是谁的请帖？”
    安保查看之后，用怪异的眼神回看他说：“不是小少爷您亲自请来的吗？”
    安保把君彦的那张请帖展示给了傅天宇，后者读出名字：“君彦……是小叔！”
    他想起几天前傅文森特意把他叫过去问他认不认识这个人，难道就是在测试自己有没有起疑？
    好嘛！虽然早知道小叔不看好自己的创业，但没想到居然做到这个份上！
    小少爷心里满是委屈，怒火中烧地穿过人群直接到达两人面前。
    “这里不欢迎别有用心的人，请你们离开！”
    傅天宇高声说道。
    这下，楚航的低调计划彻底告罄。
    傅天宇是出了名的纨绔富二代，虽然没做出什么正经事，但他凭借着一手撒钱本领硬是在名流圈里刷足了存在感，在场宾客就没几个不认识他的。
    豪门小少爷亲自发威，强力吸引了一波视线。
    刚刚跟着韩硕一起嘲笑过楚航和君彦的那些人再次聚集过来，似乎是想看他出丑。
    楚航不知道这又是傅文森安排的什么戏码，把君彦挡在身后，对上傅天宇的面庞。
    他也认出了这个土豪富二代。
    “是你？”楚航心下怪异，忽地联想到了他名片上的名字。
    傅天宇，姓傅！
    他了然了。
    皱眉回应：“别用有心这个词不应该是我来说才对吗？那天可是傅少爷您主动接近的我，说什么投资千万，原来不过是看笑话来了。”
    傅天宇出现的一刹那，君彦还以为自己的黑客马甲马上就要暴露，稍稍紧张了片刻。
    但听到楚航的话后，又觉得不太对劲。
    “航哥……你们认识？”
    “不算吧，见过一面。”楚航简单道。
    傅天宇气死了，没想到这人看上去风度翩翩跟个君子似的，颠倒黑白起来连眼都不眨。
    “幸好我没投资呢，不然肯定又要成笑话，你不就是故意来接近我的，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我爷爷的……”说到这里，傅天宇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忽地想起了这是什么场合！
    是老爷子的生日宴！
    他居然敢给自家人找难堪！
    再回头看了眼傅文森气的发黑的脸庞，傅天宇顿觉自己脖子凉凉。
    完蛋，刚刚太生气没忍住，直接就冲过来了。
    虽然这事确实是小叔不地道，但抖给外人知道不就是公然打傅家的脸吗？
    傅天宇咽了口口水，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他强笑说：“S……Surprise！是不是吓了一跳，哈哈哈，我正想跟你说那个合作计划呢，我很喜欢，一千万……太、太少，我再追加一千万！”
    楚航：“……”有病吧！
    围观人群里有人多嘴问：“什么项目啊傅小少爷这么豪气？”
    傅天宇干咳道：“刚开了游戏运营公司，准备买个游戏来玩玩。”
    “3D网游？”
    “不是，是手游。”
    “嘶——”
    这下集体沉默了，所有人对小少爷的撒钱本领再次突破新高。
    一个破手游，到底得多大阵仗光运营代理就花两千万！
    不得不感叹开发商的好命，遇到了个这么舍得花钱的主。
    于是所有人看向楚航的目光变得羡慕、困惑、好奇，甚至感兴趣。
    楚航：“……”这到底是唱的哪出。
    傅文森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诸位，老寿星来了，让我们一起出门欢迎。”
    不管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在场众人表现出空前的欢呼雀跃，齐齐赶到门口去迎接。
    傅天宇狠狠瞪了楚航和君彦一眼，撂下一句：“下次再找你们算账。”然后就跟着出了门。
    楚航如有所思：“他说的是‘你们’？难道你……”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君彦。
    “咳。”君彦假咳一声，面色尴尬：“上次修电脑可能修的他不太满意。”
    “这样啊……”楚航目光带着审视。
    顿了一下，皱眉说：“下次不许逃课了，好好学习。”
    “好……”君彦陪着干笑。
    这时候楚爸爸终于出面了，挤过人群走过来问他们：“刚刚怎么回事，什么游戏投资，楚航你也认识傅家的小少爷？”
    楚航就觉得这其中很难解释，他自己也没搞懂这个傅天宇发的什么疯。
    显然楚山河也不是真的好奇非要得到答案，问完那一串之后，注意力又被吸引，“君彦，你衣服呢？”
    “刚刚被弄脏了。”
    “哎呀，真是不小心。”
    楚山河啰啰嗦嗦又说了一大堆，接着把俩孩子拉到人群末尾，叮嘱他们：“我看这豪门盛宴门道也怪多，刚刚问了一嘴才知道，傅家今天这个做派好像是想请老爷子出面稳定人心呢，咱们这些小打小闹的厂子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等会祝个寿就走了算了，万一得罪其他贵人也不好。”
    说完又问君彦：“对了，要不要跟傅家少爷打个招呼了？”
    “不必！”
    俩人齐声回道。
    “哦。”
    宴会正式开始，傅家当家二爷、以及他两个侄子侄女一起服侍着老爷子进了场，所有人都削减了脑袋想上前混个脸熟。
    傅文森和傅天宇忙着负责招待，一时也根本顾不上楚家这边。
    楚家三人被挤在最后面，只能看到一群后脑勺。
    热热闹闹开场之后，接着就是傅家各位纷纷出面致辞、亲家朱家老爷子致辞、傅家老爷子致辞等等等等，好好的一个生日宴搞得豪门演讲仪式似的，关注的人个个聚精会神、频频喝彩。
    不关注的，比如楚航和君彦，就一脸茫然，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觉得怪无聊。
    楚航预想中的阴谋诡计并没有出现，从换完衣服之后傅文森似乎就忘记了这两个人似的，到楚家父子带着两人前去给老爷子贺寿，也没见他表现出任何特殊神色。
    倒是傅家二爷往君彦的方向多看了几眼，待君彦好奇跟他对视的时候，后者露出了一个相当慈爱的笑容。
    君彦：傅家人果然都是有毛病……
    他却不知，早在换衣服的时候傅文森的所有计划都已经完成。
    仆人小心翼翼地捏着几根从君彦脑袋上拔出的头发，把他们装进透明收纳袋里，恭敬地送到傅文森的面前。
    “确定是刚拔下来的？”
    “是的先生，借着跟他碰撞的时候拔了好几根，带着毛囊呢。”
    傅文森把袋子捏起来，对着灯光查看一番。
    栗色微卷，没错了，确实是那个孩子的头发。
    傅文森哼笑一声，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豪门认亲，终于写到文案了QAQ。
    至于哥哥对弟弟的感情，哥哥最关心的只有弟弟呀，弟弟离开之后他就知道了。
    （似乎剧透了什么？）
    第32章 合作
    宴会过后， 楚家三人告辞，出门君彦就打了个寒颤。
    冬日夜里的气温可不是一件衬衫就能抵抗得了的，楚航见状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强迫君彦穿上。
    “哥， 那你怎么办啊？”君彦担心道。
    楚航想起前几次君彦把衣服借给自己的情景， 用他的原话反驳说：“我年轻， 不怕冻。”
    君彦披着楚航的衣服， 格外贪恋， 闻言没有再推辞。
    结果第二天楚航就被打了脸， 他感冒了。
    眼见楚航喷嚏不断，声音沙哑，君彦自责的不得了，拦着不准他去上班，还要请假在家照顾他。
    楚航无法，只能顺着， 老实躺了一天， 被迫灌下各种感冒药，到下午时候，感冒的症状总算缓解了许多。
    另一端的傅家老宅里，傅文森刚从傅明博的房中退出来，转头又被傅天宇给拦住。
    傅家这四个侄子侄女虽然成年，但并没有从傅家老宅里搬出去， 傅明博一直把他们当成继承人养着，吃穿用度都是顶级， 且不拘着他们的花销。
    然而却只有长房长子傅天行和三房长女傅诗悦参加到家族的事务中， 剩下的两个小小姐和小少爷， 一个年龄太小性格柔弱， 另一个就是过分中二，总想着学他小叔一样自立门户。
    傅天宇打小就喜欢跟着傅文森厮混，潜意识里一直把他当成目标和榜样一般敬着，虽然小叔总爱说些打击他的话，但傅天宇并没放心上，只当是叔侄间的玩闹一般。
    却没想小叔为了逼他回傅氏，竟动了真格。
    他隐忍了一晚上，越想越委屈，非要找傅文森问个明白。
    “小叔！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傅天宇把人硬拉到自己房间里，开门见山地问他：“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我的创业？”
    “我以为，这已经是很明显的事了。”傅文森理了理被他扯歪的衣服，维持着表面优雅。
    就傅天宇那不靠谱的创业计划，但凡有脑子的都不会看好，傅文森从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所以你就找人搞我！”傅天宇倒吸一口气，目含谴责，“你太残忍了！”
    “嗯？”傅文森扬了扬眼角，搞不懂这孩子又抽的哪门子疯。
    见傅文森连反驳的欲望都没有，傅天宇更难过了，捂着脸嚎嚎痛哭：“你不支持我就算了，为什么欺骗我的感情！”
    傅文森静静地看他表演了一会，对这个天降大锅有些无法忍受。
    “我怎么欺骗你感情了？”
    “你故意安排那两个人接近我，一再打压我的创业积极性，不就是想让我回傅氏集团帮二叔的忙，哼！”傅天宇放开手大声控诉。
    傅文森觉得奇怪，“我安排他们俩？”他想起昨晚宴会上傅天宇的奇怪表现，明显是对楚航和君彦都认识。
    傅文森问：“君彦不是你学校里的同学吗，至于楚航，我不知道你怎么认识的他。”
    “什么？君彦是我同学？”傅天宇根本不知道他从哪得出的结论，瞪大眼说，“他不是你安排过来的黑客？”
    “黑客？”傅文森动作一顿，明显诧异。
    傅天宇见状，意识到其中大概有了什么误会，不确信地弱弱问道：“他俩真不是你故意安排过来接近我的？”
    傅文森木着一张脸，眼皮都懒得翻，“你看我很闲吗，会把时间花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再说，你去不去集团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自己也没有去，当然不会强迫别人承担家族重任。”
    “那，那他们为什么拿着我的请帖进场，而且居然还彼此认识！”傅天宇就是对这一点表示非常质疑。
    傅文森说：“他们是兄弟，认识有什么稀奇。当然，确实是我借着你的名义邀请了君彦，上次我看到他去十八楼找你，以为他是你的同学校友，没想到，是个黑客？”
    傅天宇终于意识到自己搞了个大乌龙，十分羞愧。
    他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捂着胸口说：“所以，我和楚航的相遇……也真的是偶然？”
    傅文森耸肩。
    傅天宇十分呕血，“完了完了，丢大人了！”
    幸好昨天没有翻脸翻到底，不然人家肯定把当做言而无信的神经病对待呢。
    “既然这样，那昨天夸海口的两千万投资……”傅天宇咬牙捶拳，心痛作出决定，“就这么办吧！”
    傅文森眼皮跳了跳，“你还真打算两千万买一个手游？”
    “总不能让人家看了笑话。”傅天宇心意已决，忽然又问：“小叔你为什么要接我的名义邀请他们俩啊，不然我也不会误会。”
    傅文森敷衍道：“有点私事……对了，你说君彦是个黑客又是怎么回事。”
    他话题转移的生硬，但傅天宇根本无所觉，他自己脑子里天马行空的，很难在一件事上纠结起来，便没心没肺地答道：“就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人啊，我做网站的时候不是找了个安全公司帮我检测吗，结果他们找了个黑客直接把我网站黑了，我就想挖墙脚来着，小叔你不是也给我出过主意的嘛。”
    傅文森想起了这么回事，但却没想到黑客会是君彦。
    也对，那孩子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怎么可能蠢到跟傅天宇一起捣鼓创业。
    想到这里又问：“所以你是，到最后都没挖动人家？”
    傅天宇苦着脸，回忆当初：“他把我辛苦做出来的东西批判的跟狗屎一样，那么小却那么拽，我一想到以后我的网站会被同样拽的黑客在背后骂狗屎，我就做不下去了。”
    怪不得，原来是受挫了，就说他怎么轻易放弃了互联网，转而又换其他行业。
    傅文森露出了然的表情，哼笑说：“没想到转头又看上了人家哥哥的游戏项目，你跟这家人也是有缘。”
    “唔，这一家人性格差的也太多了吧……”傅天宇腹诽道。
    见误会解决，傅文森也没再陪他瞎聊下去。
    “我有事先走了，至于你那个游戏投资的事……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背影十分之潇洒。
    傅天宇看的既羡慕又惆怅：“哎，我的天宇集团什么时候能建成啊……”
    他长叹一声，仰躺到沙发做起美梦。
    因一场豪门晚宴，大河汽配那边谣言问题得到了妥善解决，楚山河在宴会上还顺便谈了个大客户，回到家就兴奋的摸不着边，之后连着几天都忙的不见人影。
    楚航再无后顾之忧，感冒一好就继续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君彦撒娇卖萌的都没能动摇他的决心。
    直到被傅天宇找上门，他才后知后觉想起这摊子闹心事，和林文泽一起接待了他。
    傅天宇这次是带着秘书助理和保镖一同出现，难得穿的正式，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自报家门之后就引得林文泽直咋舌，悄声问楚航：“这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富二代？”
    楚航沉重点头，回应说：“等会他说什么你都别答应。”
    林文泽不明就里。
    傅天宇开局就直奔主题，懒散地靠在沙发椅上，态度吊儿郎当，“两千万我准备好了，你们谁是老板，签吧。”
    林文泽十分懵逼，忍不住问：“签什么？”
    “游戏运营代理协议啊。”
    “哪个游戏？”
    傅天宇的目光看向楚航，“就，上次那个游戏叫什么来着？”
    “《神迹》。”
    “哦对对对，就是它。”傅天宇一拍巴掌，脸上露出兴奋，“这名字真好听，就是太难记了。”
    林文泽：“……”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吐槽。
    连游戏名字都记不住，就要代理运营，还出了两千万？
    而且两个字的游戏怎么就难记了！这人是金鱼脑子吗！
    不用楚航事先提醒，林文泽就看出了他的不靠谱，板着脸说：“傅先生，您真的了解手游市场吗？”
    傅天宇脸上有短暂的迷茫，然后很快恢复镇定，他沉下脸，用郑重的语气回复道：“不了解。”
    林文泽：“……”坦诚到让人无言以对。
    林文泽抹了把脸，放弃了专业拷问，直接说：“傅先生——”
    “等下。”傅天宇打断了他的话，让助理递上名片，然后突然站起来拍着胸脯说：“不才在下，是天宇科技的总裁CEO，不要叫我傅先生，请叫我傅总。”
    林文泽：“……”
    楚航：“……”
    这满满的中二气息，说实话，要不是看在他背靠豪门的份上，林文泽肯定当场就把人轰走了。
    他强忍内心无语，重新组织了下语言，“傅总……”
    “嗯嗯你说。”傅天宇对这个称呼表示非常满意，他眯着眼坐回原位，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
    “我觉得您这个提议过于唐突，诚然，我们做游戏开发的，要么指着游戏火起来，搏一搏出名，要么就是想卖个大价钱，赚个金满钵满。但您这个价格吧，有点太出乎我们的意料。”
    傅天宇震惊道：“难道你还嫌少？”
    “当然不是，是太多了。”
    傅天宇更震惊了，“多了还不好吗？”
    当然不好，这么明晃晃的骗傻子的钱，这人要真是个暴发户也就算了，可他偏偏背靠豪门势力宏大，就算今天收了这个钱，指不定哪天他家里出来个当家做主的要给他撑腰，他们这个小工作室可经不起豪门的手腕折腾。
    也不知道傅天宇是真傻还是装傻，硬要用两千万吃下这个亏。
    林文泽不好直说，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楚航，示意你招惹过来的麻烦你解决。
    楚航说：“你们公司成立时间太短，运营团队不成熟，很抱歉，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
    林文泽看着豪门小少爷逐渐皱起来的脸，内心彻底抓狂：大哥你要不要这么直白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相认
    楚航的话让傅天宇再次受到打击， 他皱着脸问：“那可是两千万哎，你们就不能看在钱的份上通融通融？”
    “抱歉，”楚航冷酷说道，“我们是有原则的工作室。”
    林文泽心疼的直捂胸：谢谢， 我自己都被这个原则感动了。
    他对楚航的毫不客气表示担忧， 就很怕小少爷怒发冲冠原地暴走。
    幸运的是， 小少爷虽然看上去不太靠谱， 但教养还挺不错的， 居然没有生气。
    “真是的， 送钱都不要……”傅天宇叽叽咕咕念叨了一会，跟他再次确认，“真不卖啊？”
    楚航说：“傅总的盛情我们心领了，非常感谢您的认可，但是……这个价格确实不能卖。”
    “我可以酌情降一降的。”傅天宇做出让步。
    楚航抿了抿嘴，无奈道：“您不如花这个钱先组个成熟的运营团队， 到时候相信会有很多游戏工作室都想跟您合作。”
    傅天宇转了转眼珠子， “也对，”他被瞬间说服，面露喜色，“那就等我组建好团队再来找你。”
    楚航艰难地点了点头，礼貌笑道：“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下去就显得有点不近人情。
    而且楚航也看出来了， 这个小少爷大概真的是心血来潮，并没有掺杂着傅家的算计在里面。
    他是时点拨了一两句关于运营商要注意的坑点， 这些都是工作室成立之初他们总结出来的经验。
    傅天宇听得很认真， 还让助理记了下来。
    “够义气啊， 我果然没看错人， 谢了兄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说着就开始约他俩凑个晚上的饭局，楚航和林文泽又是一顿好权歹劝的才把人劝熄火。
    送走傅天宇之后，林文泽长叹一口气。
    “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这样的冤大头了。”
    想想，还怪可惜。
    傅文森知道了君彦的另一身份是黑客之后，不知怎的稍微有些在意起来。
    他之前的调查结果里并没有关于这一点的说明，因此傅文森开始利用特殊手段对君彦又重新展开了调查，没想到这次居然查出了一些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
    这孩子在十二岁的时候就以代号“J”的身份活跃在黑客论坛，对电脑病毒和攻击程序非常着迷，且在那时就自主钻研出了一款新型电脑病毒。
    十二岁的孩子是非观尚未完整形成，君彦非常享受在论坛里被人尊为大神的那种虚荣感，因此在有心人的稍微引导之下，便把病毒共享给了所有黑客，后续大肆传播，轰动一时。
    关于那次的网络病毒事件傅文森也略有所闻，那时媒体报道的调查结果说是查出了个黑客团伙，被警方一网打尽，没想到是幕后黑手居然是君彦。
    因十二岁尚未成年，且主观上没有违法犯罪的意图，后续还配合警方追踪到了病毒传播源，因此那次的事件并没对君彦记录在案。
    但该有的教育和观察必不可少，因这个前科，君彦被警方设为重点关注对象，在十八岁成年之前都不再允许他涉足任何有关黑客的事宜。
    到后来他父亲去世，警方见他三年里一直表现良好，为了保护未成成年的隐私，并没把这件事告诉收养他的楚家父子。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成年后的君彦依旧选择了从事黑客的工作，不过这次却是个白帽黑客。
    他利用自己所学的黑客知识帮助互联网企业排查漏洞，以此获取巨额报酬，很快再次扬名。
    之后又被不语科技的创始人挖掘并发现，成功加盟为其中一员，因此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网络安全公司的安全员。
    完美洗白，并改头换面。
    让人叹为观止。
    傅文森终于明白这孩子身上特有的那种阴晴不定的气质是从哪里衍生而来。
    即便这人不是他的亲侄子，傅文森也已经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他开始期待起基因比对的结果。
    没多久，结果出来了。
    君彦确实是傅明博的亲生儿子。
    这个消息让傅明博无比振奋，他拿着报告单，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我知道是他，我知道一定就是他，他是我的儿子！”傅明博的眼中冒出前所未有的光亮，对一个失去生育能力的男人来说，这个简直比沙漠中的一杯水还要来得解渴。
    他开始不停地来回踱步，思索如何认回这个孩子。
    “既然确认他是我的孩子，之前的那些计划就不能再用，我不能让我的儿子承受那种委屈。”傅明博跟傅文森商议道。
    傅文森维持着一贯的淡定，劝他说：“二哥最好还是冷静一下，君彦从一开始就能拒绝豪门的诱惑伪装你的私生子，即便现在知道你是他父亲，也不见得会动摇。”
    “什么意思？”
    “在法律上，他的父亲是君旭，而君旭死后，他又一直寄养在楚家。据我所知，楚山河一直把他当亲儿子对待，因此他们一家人的感情非常好。”
    ——好到那个孩子甚至对楚航生出了绮念。
    当然，后面的这句话傅文森并没说出来，毕竟这只是自己单方面的猜测。
    傅明博却不信邪，他把报告单拍在桌子上，斩钉截铁地说：“不管如何，他的身上留着傅家的血，我绝对要把君彦抢回来！”
    傅文森见自己的二哥已经陷入执念，便不再开口说话了。
    傅明博心思迫切，没多久就把自己的想法投入到实践。
    他派人直接驱车到了君彦的学校，把人堵在了校门口。
    因承诺了辅导员尽量少缺课，君彦这段时间里都是按照课表的要求老实上课。
    这天早课之后，十点左右便离开了校园。
    然而刚到门口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两名黑衣壮汉径自走到自己面前，二话不说就把人拎起来，推到一辆豪车里。
    这场面跟韩剧里的霸道财阀似的，君彦心中有片刻惊慌，见自己的力气无法推拒壮汉的桎梏，只得稳下心神，也没有大叫大嚷。
    他冷静地观察周围，提取有效信息后，上车第一件事就是把位置共享给了洪文亮，然后开通了语音传递的功能。
    因早年的那场网络病毒传播事件，君彦在十二岁就树敌成群，死对头全是一群亡命的网络黑客。
    其中有些已经出狱，而且还在黑客论坛里扬言要报复他。
    为了保证自己的个人安危，君彦的身上一直装有定位系统和语音传播程序，只要按下一个按钮，就能把自己的实时位置传递给另一人，且录下自己周边的一切声音。
    这些信号用普通的手段很难侦查出来，而且藏匿的位置零散，手表、鞋底、纽扣、书包等等部位里都有，即便被破解也需要一定时间拆除，能为他提供大量时间用来逃生。
    因此上车之后，君彦的神情很是淡定。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才发现原来“绑架”他的人居然是熟面孔。
    傅明博，傅家掌权人。
    之前在英森集团有过一面之缘，君彦记性很好，并没忘记他那张脸。
    他微微皱眉，以为对方是为了之前的“伪装私生子”一事而来，神情出现片刻的不耐烦。
    “君彦。”傅明博的表情非常激动，不等君彦有所反应，颤抖着伸出手想要碰触他的脸。
    君彦侧身躲开，抬手挡住了对方。
    傅明博这才吸口气，收回了手。
    “你找我有什么事？”君彦刚刚已经按通了警报设置，怕洪文亮不明就里去报警，于是又多加了一句，“傅氏集团的掌权人，为什么要对我这样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念念不忘，你们大可以找别人来做那件事。”
    傅明博却仿佛要哭了一样，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眼睛。
    “只有你，那件事只有你能做，”他放下手绢，用饱含深意的目光看向君彦，颤巍巍说道，“因为君彦你，就是我的儿子。”
    这记消息简直跟个惊雷没什么两样，劈的君彦和另一端的洪文亮齐齐目瞪口呆。
    君彦动作一怔，随即眉头皱的更加厉害。
    “你在开什么玩笑？”他觉得非常荒唐，转头就要打开车门。
    然而车门锁死，前后座位之间设立了一层隔音防护玻璃，司机和保镖早就被要求带着耳麦坐在前排防护，根本听不到后面的声音。
    无论君彦怎么动作都无法逃离这辆量身定做的防御性能在SS级的车子。
    “你是在犯法，放我出去。”君彦低声道。
    然而傅明博不为所动，他见君彦不信，便把之前的基因鉴定书拿出来展示给他看，企图用事实说服君彦。
    “我知道你觉得这件事很震惊，但它是真的。你母亲孙笑笑未婚先孕，怀的就是我的孩子，我却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还以为她早就忘了我。对不起君彦，是我害得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但你必须要认清真相。这份基因鉴定是上次你在傅家宴会上由仆人采集你的头发作为标本，因而检验出来的结果。你就是我的孩子，我没有认错。”
    鉴定书上鲜红的“确认亲生”四个大字几乎要刺伤了君彦的眼睛，他忽地想起在衣帽间换衣服时候发生的碰撞意外。
    原来傅文森果然是有预谋，楚航没说错。
    君彦的镇定再无法维持，粗重喘息了片刻，忽然就把鉴定报告扯了下来撕得粉碎。
    他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是傅明博。
    豪门，翘楚，天之骄子。
    这样的高贵的身份，却做出了那样恶劣的行径。
    简直让人作呕！
    第34章 害怕
    知道自己无法逃离之后， 君彦索性暴露原本面目。
    他眯着眼，用一种十分冷漠的表情看着傅明博，开口就是冷嘲热讽，“我父亲早就死了， 无论是法律上的， 还是血缘上的， 都跟着我母亲的回忆， 和户口本上的那张死亡注销章一起， 永远消失在世界， 你懂吗？”
    傅明博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承认是自己的孩子，慌乱道：“你如果不信那张基因鉴定，我们可以再做血缘鉴定，君彦，我知道你怨恨我，但你真的是我的……”
    “住口！”君彦一拳砸到旁边的防护玻璃上， 震得玻璃跟着发出嗡嗡声响。
    他用一种特别嫌弃、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厌恶的目光看着傅明博， 一字一顿道：“我父亲，已经死了。把车门打开，放我离开。”
    傅明博满脸受伤，停顿了好久之后，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整个人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萎靡下来。
    他拿起手上的微型按键， 随便按了两下。
    前排司机助理收到指令，摘掉耳机， 回头看了一眼， 确认是傅明博的命令后， 这才按开了车子的锁定按钮。
    君彦头也不回地下车离开了。
    傅明博看着他的背影， 把电话打给了傅文森。
    “你猜对了，他确实不愿意认我，文森，帮帮我，这是最后一次……”
    *
    洪文亮通过定位找到了君彦的位置。
    此时他正伫立在一条叫不上名字的河边发呆，硬挺的背影看上去透露出几分孤单，在萧条背景的映衬下，仿佛武侠小说里的冷酷剑客。
    洪文亮先是咳了一声给他释放个信号，然后一步步小心靠近。
    他在君彦身边站定，见对方根本没搭理他的意思，只好主动开口试探。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都听到了，真不是故意的。”
    君彦没回应，眼皮眨都不眨。
    洪文亮绞尽脑汁又起了个话头，“没想到你背景这么牛逼，以后发达了别忘记照着点兄弟啊，啊哈啊哈……”
    干笑一会，感觉自己跟个傻叉似的，笑容实在维系不下去。
    洪文亮揉了揉脸，把笑容抹掉，关心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啊，给个话呗。”
    君彦终于动了动眼皮，低头看向河边枯草。
    “原本没什么想法，既然他找上门了，总要帮我母亲出口气。”
    洪文亮卡壳了，“出、出口气的意思是？”
    “我先回去了，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君彦没有详细解释，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洪文亮摸着下巴思忖道：“总觉得，这小子要搞事情啊。”
    他唉声叹气了一会儿，知道自己无法阻止，索性耸肩跟着离开了河岸。
    回去的路上，君彦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了过去。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其实另有其人。
    小时候叔伯家的孩子总指着他骂野种，他一开始还会哭泣难过，到后来就麻木了。
    他也曾幻想过自己的亲生父亲能从天而降，把那些骂他的孩子全部痛扁一顿，为自己撑腰。
    但时间久了，他也就不想了，隐隐开始有些恨那个人。
    恨他让母亲一直不快乐，总透过自己的面孔看那个人的影子，恨他让自己的家庭不圆满，也恨他一直不出现，让君旭取代了他的位置。
    再后来君旭也去世了，他又开始期待那个人能出现，把他从孤苦中解救。
    但那个人没来，来的是楚山河。
    所以君彦对那个人的所有幻想从此灰飞烟灭，留下的只有满满的厌恶和恶心。
    如果他一辈子不出现也就罢了，偏偏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已经成年并且不需要父爱的年纪里出现了，还摆出虚伪的慈爱模样，企图说服自己回豪门里做个工具人。
    可笑至极！
    他凭什么以为自己会逆来顺受答应他的条件，凭他当了那么些年豪门掌权人的自信吗？
    呵！
    君彦只想冷笑。
    虽然理智上，他觉得自己不该为这个男人的出现有半点情绪波动，但内心里总归还是难过的。
    他替自己的母亲觉得悲哀，也替自己觉得悲哀。
    年幼时候的幻想终于彻底泯灭，剩下的，只有青春期迟来的叛逆。
    君彦直接去了不语科技的总部，这里保存着一套他私人的专属电脑设备，打开之后，调出某个文件夹。
    里面存储的全是他这些年来钻研出来的攻击程序，他自小就爱琢磨这些东西，但因为十二岁的那次意外，他答应过君旭以后绝对不再把这些东西投以实践。
    这次，却要为某个人破例了。
    君彦垂下眸子，眼中泛出冷光。
    晚上回去的有些晚，他在查完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和洪文亮一起喝了些酒，怕被楚航发现担心，上楼梯的时候便轻手轻脚，不想打扰到他。
    没想到楚航还是察觉到了，推门出来，在走廊上叫住君彦。
    “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晚，又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了吗？”
    自从上次目睹了君彦被人簇拥之后，楚航就开始在意起君彦的交友情况。
    他走上前原本想找君彦聊聊天，却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酒味，下意识皱起眉。
    君彦往后退了退，明明这次是真的喝了酒，他却反而神态拘谨，非常不自在。
    “是和……洪文亮。”
    “哦。”
    楚航抿了抿嘴，有些担忧，忍不住劝道：“你还小，酒这种东西，还是少喝点才好。”
    君彦迟钝了片刻，这才点头说，“只是，有些难受……”
    不知怎的，明明在喝酒的时候一言不发，但现在见到了楚航，就总想把一切倾吐出来，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不开心。
    他借着醉意，栽倒在楚航怀里，抱住他的腰杆说：“哥，我好难受。”
    楚航神情慌张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挂念君彦，还是因为被突然抱住。
    “发生什么了？”连语气都开始着急。
    但君彦却一直把脸埋在他胸膛，不肯抬起。
    抱了好一会之后，似乎情绪得到了缓解，这才轻声回答楚航说：“航哥，我……找到我亲生父亲了。”
    楚航脑袋短路了片刻，十分震惊，“他来找你了？”
    当初楚山河去接人的时候，君旭家的亲戚就已经对君彦态度非常恶劣了，当着外人的面就咒骂他是天煞孤星、小野种之类。
    君旭把君彦托付给楚山河，自然少不了要跟他说起这孩子的身世。
    因此楚航很清楚这个少年在年少的时候都经历了些什么。
    君彦的亲生父亲缺席了他二十年的成长，却在现在突然出现，楚航作为一个正常人的反应，自然是觉得过于蹊跷。
    “他现在才来找你，总不可能是要带你认祖归宗的吧？”楚航托着他的肩膀把人扶起，语气里满是嫌弃，“你就是因为这才难过喝酒的？”
    君彦点点头，表情看上去十分落寞。
    楚航懊恼地叹了一声，扯住他的手把人送进卧室，坐定之后开始询问细节。
    “你是什么想法，要跟他走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楚航心都要揪起来了，就很怕这孩子傻乎乎的被人骗走。
    幸好君彦不是傻的，闻言摇头。
    “不会的，我现在的家人，只有航哥和叔叔。”
    楚航这才放下心来，拍着他的肩膀说，“这就对了，二十多年都不来，现在才出现，肯定是别有所图。那个人是谁，现在在哪，明天我和爸爸一起去会会他！”
    他本意里是想给君彦撑腰，让那人知道君彦现在是有人罩着的，别想着来欺负他。
    这种事在报纸和新闻里看到的也不是少，孩子小的时候不肯认，到成年了才出来让子女承担抚养义务，不是要钱就是想讹人。
    楚航以为那人到现在才来找君彦，所图肯定也是如此。
    君彦却摇头，表情非常纠结。
    “那个人，你认识。”
    “嗯？”楚航来了精神，开始回想自己认识的老人里有没有这种货色的存在。
    但怎么想都想不起。
    “他是谁？”
    君彦长叹一声，对楚航吐露了全部，“是傅家人。”
    他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楚航，后者听完，表情逐渐撕裂。
    “居然是傅明博！”他忍不住大喊出声，一锤床沿，站起来气呼呼道，“果然这个傅文森没怀好意，之前还骗我们说让你伪装什么私生子，他怎么说得出口！”
    原来竟不是伪装，而是早就告诉了君彦真相！
    可怜他们还被埋在鼓里，胆战心惊地怕被卷进豪门争斗中。
    这下根本不用担心了，他们早就参与其中。
    想着豪门中的雷霆手腕，楚航替君彦担心：“你……会回去吗？”
    既然傅家确定了君彦的身份，肯定是要公布出来的。
    为了傅明博的声誉也好，豪门里的阴谋争斗也罢，在这种紧要关头里，无论君彦愿不愿意，傅家都不可能默不作声。
    君彦自然也清楚对傅家、傅明博而言，自己的价值何在。
    他苦笑一声，说起了过往。
    “我小的时候，母亲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幸福。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爸爸那么好，她为什么会不幸福？后来知道了真相，就开始恨那个从来没出现过的亲生父亲。好不容易，我长大了，放下了，他又出现了。我现在根本不需要他，他为什么出现呢？是爱？是想要弥补？还是良心的谴责……”
    可惜都不是，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孩子来稳定自己的名声。
    而自己，刚好满足他的条件。
    两人对傅家的用意心知肚明，楚航忍不住心疼起来，抱住君彦说：“你还有我和爸爸，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
    今晚的君彦内心格外脆弱，他嘴唇颤抖着说：“航哥，我好怕啊……”
    楚航心疼地揉搓着他的后背想给予安慰，他以为君彦怕的是豪门的霸道手段，却不知君彦真正怕的，是自己最后忍不住犯了罪。
    第35章 打探
    楚航心疼于君彦的境遇， 同样也在担忧他会被傅家人用强制手段带走。
    朝夕相处的五年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忍心他就这样离开自己。
    于是这一晚，当君彦用可怜巴巴的语气求他陪陪自己的时候，楚航没有拒绝。
    一如他初来时候， 陪着对方同塌而眠。
    虽不至于搂在怀里安慰， 但亲密的距离已经许久没有过。
    这种安谧的感觉太过美好， 随着少年的呼吸变得逐渐绵长， 楚航也被催眠了似的跟着陷入梦境。
    梦里他被一片火热包围， 如在云端， 又仿佛在温水里。
    到天光大亮他才悠悠转醒，睁开眼发现身子动弹不得，旁边的少年在睡梦里都紧紧地箍着他，四肢交缠，如情人般亲密。
    楚航稍稍一动，君彦便收紧手臂。
    隔着薄薄的单衣， 体温彼此传递， 气息也跟着纠缠起来。
    楚航愣了两秒才发现眼前的处境，他小心翼翼地掰开君彦的胳膊和大腿，从他床上退了下去。
    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披上，离开了对方的房间。
    走廊上冷空气吹面，激的他脸颊一凉。
    楚航回到自己的屋里后，忽而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一直没有消退过。
    他走到洗漱间， 打开灯，站到镜子前， 看着里面面颊发烫的自己。
    忍不住捂住了脸。
    他已经， 越来越无法欺骗自己了。
    洗漱完毕， 整理好情绪和仪态后， 楚航打算今天请个假在家陪君彦一天。
    楚山河最近忙着工厂里的大单子，早饭都没吃就出门了，楚航下楼看到他留下的字条，便打算做个早餐给君彦。
    然而冰箱里的食材已经告急，楚航无法，只能出门简单采购。
    小区的超市里早上并不供应鲜蔬，他驱车到了稍远一点的大型商场。
    回去之后君彦已经醒了，穿着米色的毛衣在客厅里晃荡，一见到他眼睛都亮了起来，问他说：“航哥，你什么时候醒的啊，我起来都没看到你。”
    楚航假咳一声，换了鞋子进屋，拎着往厨房的方向走。
    他背着君彦回答说：“早就醒了，看你睡得挺香，怎么不多睡一会。”
    君彦跟到厨房里，帮他把食材拿出来往冰箱里摆。
    嘴上却带着撒娇语气，说：“睡不着了，没航哥陪着，总觉得缺了什么。”
    见楚航不答话，又补充道：“好久没有和航哥一起睡了，感觉好怀念啊。”
    楚航忽略心中泛起的涟漪，淡笑道：“又不是小孩子了，睡觉还要哥哥陪着啊。”
    “大人难道就不需要别人陪着睡觉吗？”君彦随口就道。
    这话题超了兄弟之间的界限，大人间互陪着睡的只有恋人、伴侣，而不是兄弟。
    楚航没法回答，抿嘴笑了笑，假装神色如常。
    君彦偷偷瞥了他一眼，心中叹气。
    今天的君彦似乎再没有了昨天的失落，一上午都活蹦乱跳的。
    得知楚航今天请假陪他，开心得笑容就没消停过，一会拉着楚航打游戏，一会要给他剪指甲的。
    两人穿着颜色差不多的居家套装，窝在沙发里，距离不知不觉就靠的很近。
    等楚航反应过来的时候，君彦已经扯着他的手开始瞎扯什么手相。
    少年的栗色脑袋一摇一晃，跟个江湖神棍似的，皱眉严肃道：“唔，航哥你这个感情线，是红鸾星动的征兆啊。”
    被对方握住的手指不知怎的开始发烫，心里一旦有了某种不可说的苗头，便对哪里都是敏感。
    楚航竭力假装镇定，配合着笑问：“这你都能看出来？”
    “略懂一二。”他吐了吐舌头，观察着楚航的表情，调侃般说道，“航哥准备好要开始一段恋爱了吗？”
    楚航抽回手指，佯装生气地拍了下他的脑门，说：“连哥哥都敢取笑呢，淘气。”
    “哎呀。”君彦揉着头发，噘嘴道，“干嘛啊，本来就是么……”
    气氛欢快轻松，带了些隐隐的暧昧。
    但仔细分辨，又仿佛只是兄弟日常。
    楚航自己都茫然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没再提傅家的事情，楚航其实很担心对方有所动作，但见君彦大大咧咧的好似并不上心，也不想再说出来惹他难过。
    可内心里总是提心吊胆，每天要反复给君彦打无数个电话确认他没有被掳走。
    甚至都不建议他去学校了，就连他期末挂科都无所谓。
    君彦这边已经拿到了豪门里的黑料，并不再忌惮傅明博找上门。
    他在心里暗自决定，只要傅明博再敢恬不知耻的找他让他回去当什么私生子，绝对要让对方吃上苦头。
    他享受着被楚航无微不至关心的感觉，并没把自己的后手透漏出来。每日里只需撒娇扮柔弱就能获得楚航的所有视线，仿佛自己成了独一无二。
    这让君彦再次生出一种自己其实是被爱着的错觉，他几乎要忍不住再次告白。
    可一旦想起上次失败的经历，以及事后被楚航冷淡的那种苦闷，就迟迟不敢动作。
    名为兄弟的枷锁一直困着他难以翻身，君彦苦于迟迟无法打破。
    他内心里既甜蜜，又充满负担，直到傅文森再次找上门。
    这个狡猾奸诈的男人，只用一句话就打破了君彦的所有防线，让他头一回开始认真地考虑，自己离开楚家的可能性。
    此时的楚航还不知道君彦那边发生的变化，他在办公室里听着林文泽的工作报告，眼皮止不住地跳。
    这种感觉让他没来由的心慌，会议结束，他拉住林文泽问他：“我今天眼皮老是跳，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坏事？”
    工作室里最近有了大起色，林文泽这几天都精神焕发的，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坏事发生，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道：“怎么可能，我看是好事才对。”
    托傅天宇的福，这人居然真的有点用处。
    自从说了要跟楚航做朋友之后，隔三差五就把他们工作室推到朋友圈里，还强迫让亲哥堂姐一起转发，没想到居然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被几个业界大佬发现，转而投来合作意向。
    这些大佬都是做实事的公司，业内知名度也高，随便一出手就是大动作。
    之前被搁浅的手游项目很快谈拢了一家知名运营商，马上就要开始发行上架，林文泽满心都是欢喜，怎么可能觉得有坏事发生呢。
    楚航被他安慰到之后，心中自我暗示一番，也觉得大概是自己多虑。
    到下午接君彦放学的点，他收到傅天宇的信息说心情郁闷，想找他喝酒，楚航犹豫了一下。
    因着君彦和傅家的关系，楚航当然是竭力想和傅家人保持距离，但傅天宇这人天生热情洋溢，赶都赶不走，暗示也看不懂一样，热心帮他做宣传。
    楚航受了对方的帮助，也不好再冷着人家，十句里偶尔回一两句，就这傅天宇都能自顾自热聊起来。
    今天傅天宇发来的信息里说是被他二叔训斥没有傅家继承人的模样，语气特别重。
    自从他父亲死后，二叔对他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从没说这么重的话，小少爷就有些受不了，心里苦闷，便想找人出来说说话，于是就想到了楚航。
    而楚航敏锐地从他话语里提取到了关于傅明博的意向变动，他突发奇想，或许可以从傅天宇的身上对豪门了解一二。
    于是这天晚上下班后，他给君彦发了个信息，便开车到了傅家小少爷指定的地点。
    冬日里天黑得早，六点钟就黑沉沉的了。
    楚航从车上下来，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走到一家酒吧门口。
    看着来往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年轻人，再想想自己身上背负的艰巨任务，他沉着脸，大步走进酒吧内。
    第36章 误会
    刚一进去， 楚航就被刺耳的音乐和烟雾缭绕的环境给劝退了，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有考虑周全。
    ——酒吧这种地方，他来的少，因此也忘记了这里并不适合谈话。
    楚航甚至开始考虑在这个时候放鸽子的可能性。
    不过想法刚刚升起， 就被傅天宇掐灭了。
    也不知道他那双眼睛是怎么长得， 在忽明忽暗的环境里， 一下就捕捉到了楚航的出现， 晃悠悠走过来跟楚航打招呼。
    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穿了一身骚包紫， 跟酒吧里的氛围异常相配。
    “你真的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们搞艺术的不会出现在这种红尘世俗里了呢。”
    傅天宇看上去有些兴奋，脸颊呈现不自然的色彩，明显喝多了。
    楚航更加后悔自己不该来。
    “你喝了多少，自己一个人吗？”
    “没多少，都是小意思， 来， 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他生拉硬拖着把楚航拽到某个卡座，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位少爷公主。
    接着傅天宇开始郑重介绍楚航的身份：“这是我朋友楚航，是个超级厉害的画师，快鼓掌欢迎。”
    少爷公主很给面子的喝彩起来，蜂拥把他们按坐到沙发上，热情招待。
    傅天宇俨然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 摊开胳膊眯眼享受别人的服务。
    楚航却非常不自在，拒绝了几轮敬酒后， 环顾四周。
    见傅天宇的助理司机都不在场， 便问他说：“你家里人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的？”
    傅天宇撇嘴， 大概是因为酒精的作用， 说话有些肆无忌惮，“我家人？哼，除了我哥是真的关心我，其他还有谁会真正在乎我的想法。”
    楚航挑眉道：“你那两个叔叔……不都挺疼你的吗？”
    傅天宇的表情就非常难受，他挥退左右，坐到楚航身边开始抱怨。
    “我二叔关心的只有继承人，谁能继承傅家的家业，他就对谁格外上心。至于小叔，以前我小的时候还会陪我玩闹，现在简直跟我二叔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就是因为二叔一直催他回傅家，他自己不乐意，就总想把压力分担在我们堂兄妹四人身上。”
    楚航诧异道：“傅文森不肯回傅家，为什么？”
    “自由啊。继承人哪是那么好当的，批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会议，规定了要飞美国的航班，多耽误一秒就是上千万。你以为烧的是自己的钱就可以任性了吗，错！要是因为一点点失误造成损失，集团里的那群老古董恨不得开个**大会膈应死你。”
    傅天宇回忆起往事，啧啧摇头，“所以啊，我从小就不想当什么继承人，有我哥在上面顶着，每年拿点分红就够了，最好能像小叔一样自己捣鼓个什么事业出来，不用太大，堵住我二叔的嘴就行。”
    看来傅明博对筛选继承人这件事一直很上心，楚航困惑道：“这么说，你哥有意继承人的位置，你二叔怎么不直接定下来呢。”
    傅天宇长叹一声：“我看不上那个位置，是因为我懒，但总有别人想上位啊。不是还有我堂姐呢嘛。他们两个明争暗斗好几年了，而且我还有个堂妹没长大，说不定以后也是个管理家族的好苗子，这种事不到最后时候都不会定下来的，指不定过几年我发现权利在手也挺有意思，想伸手抢上一抢呢，再者说了，我二婶她……”话到这里，突然闭嘴。
    大概是后面的话牵扯到了豪门的真正诡秘，傅天宇稍微醒了醒酒，刹闸改口说：“哎呀，反正我现在还是挺崇尚自由，一点都不想参与那些复杂的事情里。”
    接着又开始劝楚航喝酒。
    楚航见再多的也打探不出来，只能作罢，陪着稍微喝了两杯。
    到九点多酒吧的氛围开始热闹起来，傅天宇跟个冤大头似的被人哄着又开了好几瓶酒，楚航见状有些遭不住了，虽然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但总归现在他们俩是在一起的，怎么也得劝两句。
    “你又喝不下，别开了。”
    傅天宇无所谓道：“我喝不了，总有人能喝的。”
    旁边公主少爷夸张应和，纷纷上前对瓶吹起来，傅天宇拍手叫好，把一个败家子的角色表现的淋漓尽致。
    楚航头疼不已，几次想走都被傅天宇拦下，到后面他接到了君彦的电话，只能去厕所里回。
    电话那端君彦的声音有些低沉，楚航却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没有察觉，还劝他说：“我这里有点事，要晚点回去，你先早点休息吧。”
    素日里乖巧的君彦今天不知怎的非常执拗，执意要问他的位置。
    楚航经不住他的再三逼问，只能告诉了他。
    “航哥在酒吧？”君彦的反应有些大，“等我，马上过去。”
    楚航眼皮忽然又跳了起来。
    他不知怎的竟开始心虚，好像生怕被君彦看到自己眼前这幅荒唐模样。
    镜子里的男人脸颊通红，头发微乱，看着十分的放纵。
    楚航怕给君彦做了坏榜样，立马酒醒了几分。
    他洗了把脸，把沾了酒的外套脱下抱在怀里，对着镜子又稍微整了整头发。
    回到外间，就开始跟傅天宇告别。
    “我弟弟来了，这次真的得走了。”
    傅天宇一时没把他口中的弟弟和君彦对上号，稀里糊涂道：“弟弟来了？那就一起玩呗，走，我们一起出门迎接弟弟。”
    他喝得有点上头，站起来摇摇摆摆的，必须要楚航的支撑才能站直。
    楚航还一直以为他和君彦是类似朋友的关系，毕竟都有修电脑的情谊在呢，也没拒绝。
    他想着或许可以让君彦劝傅天宇回家，这小少爷败起家来简直让人无法直视，不管是出于怎样的好心，既然遇见了，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酒吧里。万一喝大断片了，指不定明天要上社会新闻的头条。
    于是便没有犹豫，两人互相搀扶着一起出了酒吧。
    到了门口，傅天宇被冷风一吹，忽然清醒了片刻。
    “我们出来干嘛来的？”
    “等我弟弟啊。”
    傅天宇身子晃了晃，终于想起他弟弟就是那个黑客“J”。
    他“嘶”了一声，脸色有点难看。
    “我不等了，我要回去喝酒。”他摆脱楚航的搀扶就要往里走。
    结果却高估了自己的醉酒程度，楚航那边一松手，他就直接软着倒了下去。
    楚航只好上前又把人拎起来。
    “要不给你司机打电话来接你吧。”
    “不，不要回去！”傅天宇栽了个跟头又晕乎起来，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想干嘛，抱着楚航开始胡搅蛮缠。
    “你怎么变两个人了，给我合上。”他想把楚航的虚影给按住，结果因为手脚无力，直接搭在对方的脖子上，看着跟要搂抱似的。
    醉酒的人一旦有了支撑，就习惯把身上所有的力气都靠过去。
    傅天宇直接栽倒在楚航的怀里，后者自己本身就有些发虚，一下没撑住，被傅天宇压倒在后面的墙壁上，后脑勺撞了墙，额头还被傅天宇磕了一下。
    楚航龇牙咧嘴地把人推开，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傅天宇身后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拎起对方的衣领就把他扔到一边，然后气势汹汹地瞪着楚航，冷声问：“航哥，你们刚刚在干嘛？”
    酒吧外的莹绿色灯光打在君彦的脸上，使他看上去有些冷酷。
    楚航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只觉得眼前的男孩前所未有的陌生，他一时不敢认出。
    “君彦，你什么时候来的。”
    君彦看了他好一会，才收敛了神色，缓下表情说：“没多久。”
    他把楚航扶起来，又回头看向傅天宇，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你为什么会和这个人在一起？”
    忽地想到之前在宴会上，傅天宇说要花两千万买楚航手游的事情，眉头便皱的更高了一些。
    莫非，楚航真的为了两千万，跟这种二世祖混在一起了？
    君彦心下不爽，暗暗攥紧了拳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撕碎
    君彦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并不是因为信不过楚航。
    工作室长期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为了合伙人的利益考虑，楚航极有可能会牺牲个人原则。
    君彦正是因为太了解他，所以才会产生这种担心。
    更何况， 两千万的巨资卖掉一个游戏， 即便后期运营没有达到期望值， 但这个战绩已经足以使他们成为业内奇谈。
    这对扩大工作室的知名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楚航没道理会拒绝。
    越是往深了考虑， 君彦越是觉得楚航和傅天宇关系非同一般。
    他满心都是疑问， 但又不愿让楚航看到他这幅充满嫉妒的模样，便把所有冷脸都给了傅天宇。
    后者酩酊大醉，被扔到地上后干脆躺下来闭上眼，似乎马上就要昏睡过去。
    君彦居高临下地用脚尖拱了拱他的脸，“喂，醒醒。”
    傅天宇没有回应， 动了动身子， 翻个身继续昏睡。
    楚航跟过来说：“他喝得太多了，得把人送回去才行。”
    “送他？回傅家？”君彦皱眉问。
    楚航努力摇头保持清醒，“你去不合适，我送他。”
    君彦更不放心了。
    “你自己都醉成这样了……”
    他有些无力地说了一句，随即抿唇作出妥协，“算了， 车钥匙给我吧。”
    君彦把车子开过来，将傅天宇生拉硬拖送到后座， 过程之粗暴， 让楚航为止缄默。
    幸亏傅天宇醉的不省人事， 任君彦怎么拖拽都没反应， 要不是鼻腔还带着热气，真让人怀疑他是否还活着。
    这小少爷平日里虽然闹腾，但醉了之后意外地乖巧，一路上居然都安安静静的。
    相比之下，楚航就不那么好受了。
    他喝的不多，但胃里也不怎么舒坦，正处于一种十分焦灼难受、但又没到断片的状态。
    一半清醒一半昏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车子稍微有一点点颠簸，就觉得胃液马上要涌到嗓子眼。
    楚航在呕吐和忍下之间来回转换模式，车子坐的十分煎熬。
    君彦看的心疼，频频扭头。
    在一个红灯路口，楚航开窗透气，并且提醒君彦：“好好开车，干嘛老看我。”
    “看航哥这么难受，我很生气。”
    “嗯？”楚航吸了两口窗外的凉气，感觉稍稍舒缓了一些，有些不解地侧头看向君彦。
    “明明不是很能喝酒的体质，干嘛这么不爱惜自己。”
    说到这里就更烦傅天宇了，重新问了一遍，“航哥为什么会和后面那个家伙一起喝酒啊？”
    他从倒车镜里看了一眼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傅天宇，表情不屑。
    “之前，他帮过我们工作室。”
    楚航不方便直说自己的心思，只能用别的理由敷衍。
    君彦脑门一跳，以为被自己猜中。
    心情越发不明媚，硬憋着才没有让表情继续破裂下去。
    恰逢绿灯亮起，他便没有就这个话题谈论下去，一路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而楚航一无所觉，他醉的难受，根本没心情关注君彦的变化。
    到目的地之后，楚航让君彦不要下车，自己去傅家门岗室里叫来保安，把傅天宇从车里背了出来。
    保安分工合作，一个背着一个扶着，还有一个用对讲机通知了宅内主人。
    很快豪宅里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五官和傅天宇有几分相像，浓眉上挑，一脸严肃。
    他走到保安身边，对着傅天宇叹了口气，摆手让人把傅天宇送了进去。
    之后才看向楚航的方向。
    “有劳费心了，舍弟没给你添麻烦吧？”
    此人正是傅天宇的亲哥，傅家大少爷傅天行。
    作为傅家继承人里的热门人选，傅天行看上去比他弟弟靠谱得多，说起话来斯文有礼，但又并不显得柔弱好欺。
    楚航和他寒暄了几句，傅天行便邀请他到屋里坐坐。
    楚航婉言拒绝，“我弟弟还在车里等我呢。”
    傅天行朝着车子的方向看了看，隐约见到驾驶室里的人影，有些眼熟。
    他思忖片刻，忽然说：“不如一起来？”
    按照傅天行的一贯教养，对方表示了拒绝后就不该再出言邀请，但他看到车里的人影，不知怎的就上了心，好像不看到他的真面目内心就不能罢休似的。
    傅家继承人难得坚持，但对方依旧拒绝了。
    “我弟弟比较害羞，下次吧。”
    话到这里，就是真的不想跟傅家产生任何牵扯的意思。
    傅天行的目光停了两秒，这才收回来落到楚航脸上，淡然点头。
    随着车子驶出视线范围，傅天行这才转动身体，抬步回了豪宅。
    回去的路上，楚航终于还是忍不住下车吐了一场。
    君彦到路边给他买来矿泉水漱口，楚航胃里清空，这才好过许多。
    他用水洗了把脸，再回车上后，大口喘息着躺到副驾驶位。
    额头鬓角间的水渍把他的头发塑造出一种凌乱的美感，脸上的红霞更是衬得五官越发诱惑。
    君彦的目光从他晶莹的嘴唇一路绵延，到起伏的喉结，再到微微挺起的胸膛。
    好像每一处都在考验他的意志，他的心跳忽然失了规律。
    身体便不受控制一般倾覆过去，在楚航上空停下。
    阴影笼罩，楚航疑惑睁开眼。
    少年眼里的亮光惊住了他，楚航屏住呼吸，轻声问：“怎么了？”
    君彦喉咙滚动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
    他把楚航身侧的靠背调节器按了下去，将他座位改成了平躺。
    “这个角度，应该好受一些。”君彦干涩解释。
    楚航顿了顿，微微一笑。
    “嗯，谢谢。”
    然而再次闭目养神的时候，心跳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他努力忽略了笼在身上的目光，等待车子启动。
    很快两人回到家中，楚山河已经睡下了。
    楚航打算上楼睡觉，被君彦叫住，让他在客厅里等一等，自己去厨房给他煮了个解酒汤。
    “稍微喝一点，明天起床不会头疼。”
    楚航这个时候已经很疲惫了，但还是配合着喝下。
    但放下碗后，却见君彦表情黑臭黑臭的，似乎一整晚都没变过。
    迟钝如他，终于看出了君彦的不开心。
    楚航疑惑问道：“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在学校里被欺负了吗？”
    君彦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楚航觉得不太对，追问他：“发生什么了？”
    “航哥。”君彦坐到他身边，垂着头说出今天下午刚发生的事。
    “傅文森来找过我了。”
    “！”楚航瞬间清醒，表情变得紧张，“他找你干什么？”
    他有些懊恼今天自己没去接君彦放学，偏偏就这么一次还被傅文森钻了空子。
    楚航甚至开始怀疑傅天宇今晚的邀约是不是傅文森刻意谋划。
    “他劝我回傅家。”
    君彦话音一落，楚航就露出了然的表情，懊恼道：“我就知道他会这么做。”
    接着追问君彦：“你没同意吧？”
    这一次君彦却没有给他肯定的回答，表情犹豫。
    “我……说会考虑。”
    “什么！”
    楚航震惊不已，看向君彦的表情都变得不可思议。
    良久后才找回理智，上前按住他的肩膀质问：“你是认真的吗？难道你忘了之前对我说过什么？”
    君彦被他按着靠在沙发的靠背上，表情无奈。
    “我说过，航哥才是我永远的家人……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回到傅家才能实现。”
    楚航无法接受这样的说辞，“什么事情？无上权利？无尽财富？这些确实很诱人，但豪门里的继承人不是那么好当，且不说傅家原本就有了两位暂定的继承人选，单是傅明博的发妻和她背后的朱家势力，他们要是知道你的存在，你的日子哪里会好过？”
    他言语里充满了担忧，似乎是在担心君彦认亲之后遇到各种艰难，但内心里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告诉他：不可以让君彦离开自己，他是属于自己的、一个人的弟弟！
    随着内心的惶恐被真正放大，楚航才忽然明白自己的自私。
    他根本不期待君彦能在豪门放光，只希望对方能永远留在楚家。
    这样的认知让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楚航的表情有些挣扎。
    然而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让他放弃了更深层的思考。
    楚航遵从着心里的本意，目光直直看向君彦，说出自己的心声：“君彦，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带着祈求的姿态几乎要动摇了君彦的本心，楚航目光里满是温柔和希冀。
    这是君彦最无法抵抗的诱惑，他忍了又忍，还是把人抱住了。
    然而说出的话里却带着不容抵抗的决绝，他声音低沉道：“航哥，我……有必须要回去的理由。”
    楚航以如此卑微的姿态哀求，本以为君彦会犹豫，没想到对方答案居然这样坚决。
    他说不出此时内心里是什么感觉，酸酸涩涩，空空落落。
    整个人都失了力气，任凭君彦抱着，双手无力垂下，没有回应。
    良久后才开口问他，声音里满是飘忽。
    “为什么，君彦，难道、难道你在楚家里，过的不好吗？还是因为有什么东西是楚家无法满足你的，你说，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帮你实现。”
    君彦把脸埋在楚航的胸膛里，闭上眼睛，满是痛苦。
    他声音颤抖道：“航哥，你很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
    楚家很好，好到他无法割舍，让他可以放弃十五年的怨恨，甘心留在这里做一个普通人生活下去。
    是他自己犯了错，控住不住自己的内心，对楚航产生了畸形的爱恋。
    这样的感情让他不能以一个弟弟的身份继续存在于楚家，也无法再戴着面具面对楚航。
    随着年龄的增加，他的欲望也在无限扩大。
    并肩、搂抱、朝夕相处，仅仅是这样的接触已经无法满足于他。
    他抑制不住对楚航的肖想，再继续隐忍下去，他怕某天自己会爆发出来。
    那个时候，他该以怎样的身份对楚航表达自己的情感？
    君彦想到了下午时候傅文森对他说的那句话。
    ——你真的甘心，一辈子当他的弟弟？
    不，无论怎样，在那一天来临之前，他必须要撕碎这个名为“弟弟”的枷锁。
    让楚航知道，自己和他之间的情感联系，从来都不是亲情！
    作者有话要说：
    快过年了我好忙啊！！！！！！！！！！！！
    过几天回老家，无法更新会放请假条，抱住每一个小可爱。
    第38章 抓住
    君彦并不是真的想要回傅家， 他对傅明博没有任何情感上的留恋，除了嫌弃就是厌恶。
    若傅家一味逼迫，他甚至不介意触犯法律底线让这个豪门爆出大量丑闻。
    但傅文森没那么做，他另辟蹊径， 只用一句话就击溃了君彦的防线。
    君彦想要打破和楚航的表面“兄弟关系”， 就只有先从楚家脱离出来， 让楚航真正意识到君彦跟他其实没有任何的亲情关系， 而回归傅家， 的确是个很好的突破。
    君彦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 他动摇了。
    楚航竭力想要说服君彦不要离开。
    可见对方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他的内心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恐慌。
    这一夜楚航辗转难眠，明明身体已经非常疲倦，然而某些回忆总在大脑中反复闪现，让他对君彦的决定无法释怀。
    第二日一早，顾不得宿醉产生的不适， 楚航就跑到玄关的杂物盒里去找傅文森的名片。
    万幸还没丢掉， 楚航思考一番，到卧室里给傅文森拨通了电话。
    “傅总你好，我是楚航。”
    他开门见山地报出家门，继而直表来意，想约傅文森见面谈谈关于君彦的事。
    傅文森看了看时间，不由哂笑。
    看来昨晚跟君彦的对话果然让那个孩子产生了动摇， 这才不到八点，楚航就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打了电话。
    想必是君彦跟他透露了什么。
    傅文森同意了邀约。
    为了不让楚航有过多时间说服君彦动摇意向， 他把时间定在了上午十点。
    两人在一家咖啡厅见了面， 傅文森单人赴约， 没带任何助理。
    楚航已经提前到了， 在二楼的包间里等着他。
    门一开，楚航立即站起来，目光不善地盯着他，一张英俊的脸上布满戒备。
    傅文森做了个摊手的动作，拉开楚航对面的凳子坐下来，状似轻松道：“何必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我和你的立场从来都不是对立的。”
    楚航目光闪了闪，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汽配厂的生意，父亲正在洽谈的合作，以及工作室突然找上门的运营商大佬。
    每一桩每一件，都或多或少都和傅家有所关联。
    楚航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奈。
    他自问家世不算单薄，但与真正的资本比起来，从来都没有对等的机会。
    这让楚航不得不谨慎起态度面对傅文森。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缓缓坐下，开口带着斯文和客气。
    “傅先生是早就知道了君彦的身世，之前的突然转变态度，以及‘伪装计划’，都是来自豪门的试探吗？”
    原本强势要注资收购大河汽配的英森，忽然之间就做出让步与他们达成友好合作，这其中巧合，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
    傅文森淡笑着没有否认，“试探谈不上，但确实是和楚家和谈判之后才注意到那个孩子。他很优秀，不该埋没于平凡之中，回傅家于他而言，是很好的归宿不是吗？”
    楚航心中一沉，突然生出无限懊悔。
    他要是知道君彦的亲生父亲是傅家人，说什么都不会带他参加和英森的谈判。
    现在后悔也迟了，楚航只能竭力说服傅文森放弃对君彦的执念。
    “他确实优秀，但却并不适合傅家。君彦从小的生长环境和豪门天差地别，这个年纪回去，根本不能适应豪门对他的期待。”
    “未曾尝试，你又怎么知道他不能呢？”傅文森反问。
    不等楚航回答，他又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情感上无法接受他的离开，但你心里应该清楚，傅家能给他最好的舞台，他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在这里实现。”
    楚航张嘴，无言以对。
    他表情里露出挣扎，“诚然，在物质条件上傅家远胜于楚家，但傅家家主要是真的疼他爱他，绝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让他回去。”
    这下轮到傅文森沉默了。
    楚航丝毫不留情面道：“傅朱两家豪门较量的关头，君彦以这样的身份回归，摆明就是棋子。朱家会轻易接纳他的存在吗？傅家的其他继承人怎么看待君彦？我根本想象不出一个爱他的父亲会把他置于这样难堪的境地，所以，傅家想让君彦认亲，其实根本就是别有所图，对吗？”
    傅文森眉头蹙了蹙，似乎不太习惯这样被人明晃晃的质问。
    他微微抿了抿嘴，才叹气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君彦自己同意回去，就足够了。”
    “您到底对他说了什么？”这也是楚航纠结的所在，“我了解君彦，他根本不可能同意回傅家！”
    但在和傅文森见面之后就不一样了，这让楚航十分不安。
    他必须要搞明白君彦回归傅家的真正目的。
    傅文森目光怪异地看着楚航，“你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
    “什么？”
    傅文森哼笑一声，站起身准备告辞，“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多嘴。”
    “傅先生！”楚航跟着站起来，目光哀求，“请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可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你想对症下药劝阻君彦，让他不要回傅家不是吗？”
    楚航不说话了。
    见傅文森转身就要离开，楚航情急之下按住了他的手。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君彦回傅家呢，他的身份和你不是一样的吗，你自己不也放弃了傅家的一切？”
    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于唐突。
    傅文森是私生子，但随着傅家上一辈继承人的衰落，以及这么些年来英森的突起，他和傅家的关系忽然就紧密起来。
    他在傅氏集团里虽然没有半分股份，但依旧占着傅家四爷的尊称，再无人敢在他的面前提及私生子这一话题。
    楚航的话直中傅文森最难堪的一面，让这个久经生意场不曾变色的男人表情有了些许龟裂。
    室内气氛一度降至冰点，傅文森冷脸片刻，又很快恢复如初。
    再转身面对楚航的时候依旧斯文有礼，只是再没了之前的谦和。
    他抽开手，掏出上衣口袋里的手绢轻轻擦拭了一番，然后直接丢到垃圾桶里。
    斜勾起嘴角轻笑一声，语气淡淡：“不一样的。”
    楚航表情尴尬。
    “君彦是婚前所生，只是二哥不知道他的存在罢了。如果二哥要认他，完全有借口抬高他母亲的地位，让朱家女沦为续弦。况且，二哥没有孩子，君彦将会继承他的一切，即便是私生子也不会有任何人敢取笑。他的前途一片光明，跟我，还是不一样的。”
    傅文森越是这么解释，就越让楚航不安起来。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楚航语句支吾。
    当面揭人伤疤，确实不是什么明智举措。
    楚航也是昏了头了才问出那种问题，但傅文森的回答却带有一丝说不明白的古怪。
    反复强调他们不一样，是因为内心里一直在意自己的出身，还是什么别的意思？
    楚航脑子一闪而过这个困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是受二哥所托才去劝他，至于他为什么愿意回去，你应该问你自己。”傅文森调整了一下表情，再次淡笑。
    “我？”
    “你有没有听过那么一句话：世上有三件事是藏不住的，贫穷、打喷嚏、和爱……”
    楚航微微愣住。
    傅文森却没有解释再多，留下这么一句让人所有所思的话后就径直离开了。
    楚航在包间里坐了好一会。
    等咖啡续杯后又凉透，才终于起身下楼。
    到家后，栗色头发的大男孩给他开了门。
    脸上带着着急和欣喜，织绘成复杂的神色，最后变成了一句撒娇。
    “哥，你去哪儿了，我好担心你。”
    楚航不知怎地心底一个机灵，突然就抓住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过完年啦，疲惫回家，感觉自己被掏空，谢谢大家一直支持，本章掉落红包。
    （抱头不敢吱声。）
    第39章 昭告
    男孩的关心揭穿了楚航下意识里想要忽略的一切， 之前的相处画面在他脑海中一幕幕闪现。
    突然的出柜、意味深长的视线、莫名的亲吻……
    楚航眼神微闪，强按捺住心中呼之欲出的答案，轻声回道：“我去买了你喜欢的菜。”
    手上临时采购的食材成了遮掩，楚航拿着它们走到厨房， 做出要准备午餐的动作。
    君彦一路跟着， 喋喋不休：“航哥工作那么辛苦， 做饭这种事我来就好啦， 不用你亲自下厨的……”
    楚航走在前面， 听着对方关心的话语， 眼眶逐渐发红。
    时至今日，在君彦的身份被揭露即将要离开自己之际，楚航终于明白了一切。
    这个男孩对自己抱有异样的情感，但却始终被自己以“弟弟”的名号遮住，自己耳聋目盲，看不见听不清对方的心思， 用兄友弟恭的假象骗过了自己。
    现在又该站在怎样的立场挽留对方呢？
    楚航心中十分迷茫。
    与此同时， 傅家那边也没有闲着。
    傅文森作为中间人，找机会安排了一场傅明博和楚山河的会面，把君彦的身世全数告知给了楚爸爸。
    楚山河的震惊不比楚航少，但他不知道傅明博急于接回君彦其实是别有用心，见对方苦口婆心地诉说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思念，还真的被哄骗了过去， 几经思索后，心中隐约松动。
    他便去打听君彦的想法。
    “傅家那边的态度非常诚恳， 他们答应我会给你一个正经的身份， 绝不会污化你和你母亲的名声。君彦， 你是怎么想的呢？”
    这天晚上楚家客厅里上演了一场家庭会议， 会议的主题正是君彦认亲的事宜。
    三人分别围坐在茶几一侧，代表了不同的态度。
    楚山河当然是支持君彦寻找亲人的，他不想让君彦在亲情上留有遗憾。
    而楚航则是万般不愿，他对君彦有了感情牵挂，一直把这孩子当亲弟弟一样疼爱，虽然现在知道君彦对自己抱有别样的心思，但他依旧不想看到君彦被别人家抢走。
    至于君彦自己，别有所图之下，心中也早就有了答案。
    “我会回傅家。”
    君彦言辞肯定，楚航却听得心中一凉。
    君彦见楚家父子露出不同的反应，又接着道：“我想回去，并不是因为我对父亲这个角色留有幻想，只是，既然他还活着，总要承担下某些应尽的义务。我很感激叔叔和航哥这些年对我的照顾，但我同样也想见识一下，被我母亲念念不忘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叔叔，你会理解我的选择吗？”
    他眼中带着一丝怅然，显然并不是觉得这个选择是让自己释然的事情。
    楚山河从中听到了些哀伤的意味，劝他说：“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但上一辈之间的恩怨，就不用传到下一辈了。你回到那边，只要安心当你的小少爷就好，如果傅家让你觉得不舒服，随时欢迎你回来。”
    话里话外都是要做对方坚强后盾的意思，让人倍感温暖。
    君彦笑了笑，转而又问楚航：“航哥……你可以理解吗？”
    楚航回过神，目光里满是落寞。
    见君彦满脸都是期待，实在不忍心再说什么阻止的话语，只能叹气道：“我尊重你的想法。”
    说完，眉头却是高高皱起。
    君彦并不知道楚航已经发现了某些蛛丝马迹，还以为他迟钝依旧，只把自己放在弟弟的角色上产生了不舍。
    嘴唇舔了又舔，才没有当着楚山河的面上前去拥抱他。
    他也很不舍得离开楚航啊，可这一步终究要踏出去的。
    几日后，楚、傅两家正式商榷完毕，开始着手准备君彦的归家事宜。
    为了不让朱家那边从中阻挠，傅明博直接请来了退休的傅家老爷子。
    他把君彦的身世一一详细告知，还另做了一份更权威的血缘关系鉴定，企图说服老父亲接纳君彦。
    老爷子虽然不再过问集团事宜，但关于傅家子嗣这样的大事还是比较关心的。
    再三确定君彦是傅明博的亲生儿子后，老人家同样激动不已。
    他们傅家早年糟了难，这几年都没法添新丁。
    老二失去了生育能力，原本这辈子都子嗣无望，不料竟然还有这种惊喜。
    傅老爷子立即来了精神，也不隐居山林了，直接回老宅开始主持家庭会议。
    先是跟傅家众人宣告了君彦的存在，也不管他们到底什么想法，严肃地交代孙子孙女们不准排挤那位流落在外的堂兄弟，说是把人接回来后，务必要跟他相亲相爱云云。
    之后亲自出马说服朱家那边的掌权人接纳君彦的存在，朱玲玲想要闹，老爷子干脆摆起一张威严的脸，盯着她的肚子冷声说：“我还没死呢！你还真以为傅家现在可以让你为所欲为了？”
    朱玲玲吓得打了个哆嗦，深知这位老爷子的手段是不好惹，捂着肚子藏到了兄长身后，脸颊窘迫发烫。
    朱家人不好跟这位老爷子当面硬碰硬，只得忍了下来，打算从长计议。
    但傅家老爷子根本没给他们机会，隔日就找来一大堆媒体记者直接昭示了君彦的存在。
    还说要大办宴席，欢迎孙子回家。
    这一套动作下来，打的众人措手不及，君彦那边也不得不提前了回傅家的日子。
    楚航都还没理清自己的情感头绪，马上就迎来了分别。
    傅文森亲自开车过来接人，催促君彦回傅家：“老爷子动作太迅速，估摸是怕朱家生变，都没跟我们商量就宣布今天举办宴席。老宅那边都快忙疯了，几大家族的老爷子们都被邀请过去作见证，君彦，快跟我回去吧。”
    楚航和君彦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慌乱。
    “可、可他的行李还没收拾……”楚航今天难得没去工作，正在家里帮君彦收拾杂物。
    本以为分别还有几天，没想到这么突然。
    “傅家那边什么都有，不用带东西，人去了就行了。”傅文森道。
    君彦目光闪了闪，上前按住楚航的手，小声道：“航哥，行李放着吧，都在山海市，有需要的话我会来取。”
    “你真的，要现在走？”楚航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反握住了他的手腕。
    君彦低头看着互相叠起来的手指，温声问：“航哥陪我一起，可以吗？”
    楚航犹豫了一下，望向傅文森。
    傅文森思忖片刻，说道：“今天老宅里人多，你混进宾客里，应该没人会注意。”
    楚航便放下手上的杂物，跟君彦一起乘车去了傅家老宅。
    今天的傅家老宅分外热闹，傅家老爷子昨天才刚宣告傅家找回了失散多年的二房独子，消息发酵一日，今天就广邀好友前来庆贺。
    到底是在豪门圈里纵横了许多年了当家家主，虽然名义上已经退位，但影响力始终还在，他这么扬臂一呼，收到请帖的众人便应声赴约。
    好奇的、观望的、前来看热闹的，乱七八糟凑成了一团，把傅家豪宅的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得亏豪宅不是建在闹市区，且门口空间极大，不然肯定得造成交通拥堵，上社会新闻。
    傅文森刚把车子停好，守在门口的各方人马就聚集上来，不光外人好奇，他的四个侄子侄女同样纳罕这突然蹦出来的人物到底是哪路神仙，居然把爷爷都惊动了？
    二房独子？这……怎么可能！
    可爷爷这阵仗搞了这么大，连二叔脸上也带着真切的喜意，莫非……现在的医疗科技已经发达到可以无性繁殖的地步？
    不可思议！傅家小辈各个心神恍惚。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认可
    傅家保镖第一时间冲上来隔开了人群， 护送三人进入豪宅。
    君彦紧握着楚航的手，傅文森几次想分开两人都没能如愿，只能带着楚航一起进到宅内。
    大厅里挤满了前来见证的人，大多是山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上次傅家老爷子寿宴时候来参加那群富家子几乎全都在列， 一个个伸着头想瞧一瞧传说中的“二房独子”到底长什么样。
    可惜被保镖围的严密， 隐约只能看到个子怪高， 是个栗色头发的青年。
    几人便纳了闷说：“瞧这年龄似乎都成年了， 这私生子出生的够早啊？”
    另一个便窃窃私语：“约摸着是在二爷成婚前就有？”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 从中瞥出了某些不可说的秘辛出来， 瞬间都讳莫如深起来，赶紧扯开了话题。
    而在人群里的韩硕则觉得有些困惑，被傅家保镖护送着的人里，其中一个的背影……怎么那么像楚航？
    他心中一梗，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楚航怎么可能会和傅家的私生子有关系？
    韩硕耸了耸肩，继续和身边的富家子们攀谈起来。
    另一边， 傅文森带着两人径直穿过人群走上二楼， 在某扇大门前停下脚步，劝楚航说：“再往里面，就不方便你陪着了。”
    君彦闻言，交握的手指越发用力，白着一张小脸看向楚航。
    他在这一刻突然生出了类似后悔的情绪，这个门一旦进去， 他可能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和楚航再有联系。
    距离会不会将他们隔得更远？
    楚航会习惯他的缺失吗？
    君彦心思纷乱，看上去有些惊慌。
    “哥， 我怕……”
    楚航会错了意， 以为他怕的是关于豪门的那些吃人传言。
    他同样担心君彦一旦回到傅家， 会被欺负的连渣都不剩， 于是不免揪心起来。
    便拉着君彦的手再三嘱托：“保护好自己，楚家随时都欢迎你再回来！”
    一旁傅文森失笑：“傅家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没你们想的那么可怕。”
    楚航见周围仆人都关注着他们，怕闹笑话，这才松了君彦的手，叹气道：“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你。”
    君彦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大门内。
    那副眷恋模样，活像个没断奶的小崽子似的，看的楚航越发担心。
    傅文森耐心地等着君彦走进去，从里面关上门，隔绝了楚航的视线。
    一瞬间，君彦气质陡然发生变化。
    方才的惊慌无措一扫而光，沉着一张脸，看上去有些冷漠。
    傅文森的表情意味深长，不过也没说什么，转而在前面带路。
    豪宅内装扮奢华，屋子也设计的有点繁复。
    两人绕过几个转角，走到最里面的屋子。
    那里没有任何仆人守候，大门敞开，隐约可以看到屋里人还不少，嗡嗡闹闹的似乎在说着什么。
    傅文森率先走进去，大声向为首的老人请示道：“父亲，二哥的孩子接回来了。”说完便侧身把君彦迎了进来。
    屋内瞬间陷入寂静，所有人停下攀谈，齐齐望向入口处。
    当君彦的五官彻底暴露于人前，引得众人纷纷心中嘀咕。
    ——这个孩子未免太漂亮了一些。
    五官精致，鼻梁高挺，眉眼似精雕细琢的绝美雕像一般，即便面无表情在那里站着，也让人禁不住惊叹。
    这样的容貌，放到娱乐圈里都是少有——倒也符合傅家遍地俊男美女的基因。
    傅家老爷子眯着眼一脸喜意，招呼君彦说：“来走近些，让我瞧瞧。”
    旁边坐着的傅明博也激动地附和说：“君彦，快来，快来见见你爷爷。”
    君彦根本没理会傅明博的急切，抬眼打量了一下屋内众人。
    此时傅家老爷子在首座，左手边是傅明博，旁边妆容精致的妇人应该是他老婆朱玲玲，眼神冷冷的，很是不屑。
    傅家四个小辈站在傅明博身后，其中傅天宇的表情是最夸张的，跟被雷劈了似的久久回不过神，其他三人，或好奇、或忌惮、或惊艳。
    傅家老爷子的右手边坐了个眼生的国字脸中年男人，看上去跟傅明博差不多大，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上去很有气势。
    他身后同样站着几个年轻人，但很明显不是傅家人。
    因为他们的目光里只有探究，毫无半点温情可言。
    君彦猜测他们可能是朱家的人。
    思量完毕，君彦这才大步走向傅老爷子的方向，却又在老爷子面前约半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抬头正视着对方，并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看上去似乎带着少年人的倔强和要强。
    傅老爷子没在意，主动伸手把人牵的更近了一些，脸上的喜色越发明显。
    “好，好，长得真好，一看就是个好孩子，你叫君彦是吗？”
    君彦点头，想了想，开口应道：“是，我养父姓君。”
    傅老爷子顿了顿，继续拍着他的手说：“你的身世我听说了，这些年苦了你了，从今以后，你就是傅家人，傅君彦，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君彦闻言心中轻嗤，倒也松了口气。
    傅家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原本他还有些担心傅家老爷子真的把自己当成继承人之一认回去，现在一看，倒也不尽然。
    这些豪门里最注重辈份排行，每一代都有一个字辈，传男不传女。
    另有一个默认规则就是，私生子和养子也不传字辈，例如上一辈的傅文森就没有传到“明”字辈。
    眼下傅老爷子只给他加了个姓，没有加上“天”字辈，显然是把他当私生子认回了。
    虽然听上去似乎表达了对自己的不重视，但对君彦而言，这样同样方便了他日后的抽身。
    ——他压根就没打算真的回傅家，也对傅明博没有感情归属。
    要是傅家人惹到了他，说不定君彦还会给他们添些堵。
    一旁朱家人跟着松口气，朱玲玲眼中精光一闪，刚想开口确认君彦的回归身份问题，被傅明博打断。
    “父亲，君彦是我唯一的孩子，先不谈他是否有资格继承傅氏，单是我二房的家业，也非他传承不可，这个名字……是不是有些不太慎重？”
    傅家三房各自享有一部分家业，虽比不上傅氏集团来的荣耀，但也是不小的商业势力。
    例如大房的影视公司和三房的出版社，都已经分散到四个侄子侄女手中。傅明博年轻时候虽然不爱经营商业，却也有一处单属于自己的文娱公司，这些年苟延残喘着，竟也捧出了一两个似模似样的小明星，收入也算可观。
    朱玲玲见他对这私生子如此维护，心中露出不满，强忍着没在脸上表露出来。
    傅老爷子沉吟片刻，这才慢悠悠道：“你说二房家业要留给君彦继承，有没有问过你夫人的意见呢？”
    傅明博不明白老爷子怎么会替那个贱妇说话，要不是为了名声，他早就和朱玲玲离婚了。
    眼下君彦回来，他底气充足，再无别的忌惮，根本就不把朱玲玲再放眼里，便皱着一张脸说：“二房的事，还是我说了算的吧。”
    对面坐着的朱家人闻言露出颇不赞同的眼神，为首的朱家掌权人，也就是朱玲玲的亲哥朱鸿瑞开了口：“夫妻本就是一体，妹夫这话说得，有些欠缺考虑了吧。”
    傅明博沉着脸说：“大哥，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除了君彦，我也不会有其他继承人了。”
    他明晃晃的揭了自己的伤疤，竟然一点都不如以前那般爱惜颜面。
    看来真是有了继承人，这才万事不惧了。
    朱鸿瑞心中升起巨大的危机感。
    傅朱两家结为姻亲的这些年里，因傅明博无法生育，自觉亏欠于朱玲玲，在朱家人面前也总是一副有求必应的模样。
    朱家不像傅家那般子嗣稀少，朱家老爷子光是老婆就娶了三个，加上没名没分的，零零散散生了一大堆子嗣。朱玲玲头上有三个姐姐，四个哥哥，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外甥侄子一抓一大把，各个都想钻营朱家那点子家业，哪够他们分的。
    朱鸿瑞便把主意打到了傅家的头上，早年还劝傅明博从朱家领养个孩子，见他没有此意，干脆明晃晃的央他照顾一下子侄。
    傅明博一一都应了，这些年下来，傅氏集团里空降的朱家少爷小姐少说也有五六个，连朱玲玲都敢大着胆子给他戴绿帽子，可见傅家对朱家的隐忍。
    若失去傅明博这样一个兜篓子的在后方帮衬，朱家日后得闹腾成什么样？
    想到此，朱鸿瑞便打定主意不能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占了好处，必许要把傅朱两家捆绑在一起才行。
    他便做出一副倨傲模样，轻蔑地瞥了君彦一眼，说道：“也不尽然吧，明博，听大哥一句劝，这私生子呢，总归是上不得台面的身份，说起来和养子又有什么区别？你现在是只有一个孩子，自然把全部的心思都给了他，若是日后再有想法想领养一个呢，不得为后来的那个考虑考虑？”
    这话音一落，不单傅明博被气笑了，就连原本置身事外的傅文森也推了推眼镜，露出诡秘莫辩的神色。
    但朱鸿瑞向来看不上这个在傅氏里没有半点股份的“外人”，况且朱家产业和英森集团也没有任何交集，压根都不担心得罪傅文森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他连半个眼神都没给傅文森，只盯着傅明博企图能改变后者的想法。
    傅明博握紧两侧的扶手，恶狠狠想：收养？养谁？朱玲玲肚子里的那个小杂种吗？
    看来这些年真是给了朱家太多好脸，让他们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样明白地挑衅自己的忍耐力，真把自己当傻子一样看待。
    就在傅明博隐忍不住即将翻脸的时候，傅家老爷子又发话了：“也对，私生子确实不好继承家业。”
    场上人人变色，都等着傅家老爷子做最后的定夺。
    不料他话音一顿，转而道：“可谁说君彦是私生子了呢？”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没有松开君彦的手，后者明显察觉到了老人家收紧了手上力气，抓得他手腕隐隐发疼。
    君彦看了傅家老爷子一眼，有些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朱家人同样被傅家老爷子一番话搅得心情忽上忽下，掌权人朱鸿瑞尬笑着回道：“这孩子又不是我妹妹生出来的，当然是私生子，老爷子不是也没有给他添字辈，难道不也是默认了他的身份？”
    “胡说八道！”傅老爷子面露凌色，怒拍了一下身旁的椅子扶手。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字辈那老一套的东西，你这小辈怎么比我个个家伙还封建守旧！我对君彦的身份认可的很，他就是我们傅家正经的继承人，二房的事我管不着，但傅氏的继承权，明明白白地是有他那一份的。”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谢谢大家的鼓励，这段时间忙于工作，又得了重感冒，一直没什么精力写文，吃了药就只想睡觉，今天趁放假写了一些，努力恢复更新中，谢谢不离不弃，啵啵～抱住每一个小天使，爱你们呀！
    第41章 冷眼
    傅老爷子的话让在场众人都变了颜色， 傅家四个小辈互相对视一眼，表情都带着些不认可的意味。
    但眼下这情况显然不容的他们出声添乱，就连性子最急躁的傅天宇都咬紧了牙关没有多余动作，静待着傅老爷子自圆其说。
    朱鸿瑞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皮笑肉不笑地磕巴道：“可、可他确实就是个私生子啊！”
    他心里虽已明白傅老爷子对君彦有维护的意味， 但事关自身利益， 他不得不追根究底地指出君彦“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傅老爷子一脸困惑， 似乎十分纳闷朱鸿瑞的无端指责， 便扭头问君彦：“好孩子， 告诉爷爷，你是哪一年哪一月生的？”
    君彦虽不明白他到底卖什么关子，但依旧配合答道：“xx年，12月的生日。”
    傅老爷子点头说：“那就没错了，推算下来，你母亲怀上你的时候， 明博和玲玲还不认识呢， 当然算不上私生。”
    朱鸿瑞不依不饶：“就算他是婚前所生，没有明媒正娶，自然还是私生子。”
    傅老爷子顿了顿，似乎被难住了。
    纠结许久，才长叹一声道：“哎，我本来想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的， 既然你非要追根究底，我只能坦白说了。其实当年傅朱两家定亲的时候， 明博已经成婚了。”
    “什么！！”
    又是一剂重磅炸弹， 把朱家人震得各个表情失控。
    朱玲玲扶着肚子从位置上站起来， 大叫：“这不可能！我跟明博领证的时候， 他可还是‘未婚’！”
    傅老爷子摆手说：“咱们这个圈子里是什么规矩你们难道不知道？多的是结了婚不领证的，难道老婆就不认了吗？君彦的母亲是我们傅家正经过了门敬了茶的儿媳妇，只是家世略显低微，所以当年酒席只请了自家人，外人大多不知。这事你大可以去问傅家的族亲，我骗你们作什么呢。”
    朱玲玲急红了眼，又问：“既然他已经成婚，为什么还要跟朱家联姻？”
    傅老爷子一副不想多提的模样，神色带着愧疚。
    “这事说来怨我，当年明博和那孙家小姐是自由恋爱，互许了终身，明博把她带回家时，我见那孙家小姐没什么家世，略微有点儿看不上眼，就一直没给过好脸色。哪知道孙小姐性子烈，愤然之下直接离开了傅家。我那时不知道她已经怀了身孕，也没有去找的心思，这才让他们母子在外流落那么多年，是我老头子对不住孙小姐！如今有机会你弥补说什么也不可能让君彦吃这个亏，他母亲其实才是明博的第一原配，玲玲你其实……是个填房。”
    朱玲玲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这不可能！我怎么会是个填房！”
    朱家人面面相觑，对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保持怀疑。
    旁观的君彦要不是早就知道真相，差点就被傅老爷子的一番话给忽悠过去了。
    到底是商场上久经历练的老江湖，敢把莫须有的故事说的这么言之凿凿，估摸着早就在朱家人来之前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只等着朱家人自己往坑里跳了。
    反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当事人死无对证，傅家仆人也换了好几班，就算朱家人真的要查，傅家随便弄几个伪证，他们根本也查不清楚。
    这还不是傅老爷子一张嘴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的事！
    朱家人保持缄默，傅明博出来补充道：“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笑笑一人，当年联姻确实迫不得已，我早跟你说过，婚姻不过是为了家族需要，婚后你我只需维系表面和睦即可，各取所需，互不干涉，难道你忘了吗？”
    朱玲玲心中一震。
    傅明博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当年联姻是朱家高攀，傅明博也一直表现得不慎热衷，直拖了一年才跟她完婚，婚后就出了车祸。
    他们夫妻有名无实，要不是为了名声，傅明博恐怕早就跟她离婚了。
    可笑她还以为自己握住了傅明博的把柄，原来……这个男人从来都只当自己是工具罢了！
    如今他亲儿子找回来了，就搞了这么大的认亲排场，不是明晃晃地想打朱家的脸？
    朱玲玲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整个人焦灼难安，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朱鸿瑞。
    然而不等朱家这边想出对策，傅老爷子就再次发话了：“当年之事，错都在我，傅朱两家联姻，原本就有哄骗的成分在里面，到后面一错再错，成了孽缘。今天我召集广大亲友来傅家老宅，不仅仅是为了还君彦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也是为了纠正当年的过失。玲玲，我知道你对明博有怨，我不怪你，只是你肚里的孩子，应该回到他真正的父亲身旁才对。”
    朱玲玲惊得捂住肚子，面露惶然之色。
    朱鸿瑞也跟着着急起来。
    听傅老爷子话里的意思，显然是想公开朱玲玲婚内出轨的丑闻，断了两家的姻亲关系。
    想来也是，作为上一任掌权人，比起儿子的颜面，他更在乎的是傅家子嗣的血脉纯正。
    怎么可能眼看着朱玲玲生出一个非傅家血脉的孩子，鸠占鹊巢？
    朱家人这下是真的慌了。
    傅老爷子一出马，直接把他们一家子的如意算盘全都打翻，眼下朱家根本没有任何可控的把柄在手，还被傅家揪住了错。
    要是傅老爷子真的把一切公布人前，不但要失去傅朱联盟的庇护，还要被人嘲笑朱玲玲怀了个孽种……这种事，朱鸿瑞绝对不可能任它发生。
    朱鸿瑞脑子急速转动，很快想了个讨好的法子。
    他佯装担心道：“老爷子这是何苦呢！您老大半辈子的好名声，总不能临到老了让外人说一声糊涂。这事儿要是闹出去，丢的也不只是其中一家的颜面。不如这样吧，老爷子想弥补君彦，就让我们朱家来帮您完成心愿好了：把君彦年龄改小，就说是玲玲亲生的，当年在医院早产被人偷走，因伤心过度才没有公布出来，如今找回来了，自然当成傅家正经的少爷认回来。至于、至于玲玲肚子里的那个……老爷子您放心，它是个没有福气的，定然不会夺了君彦的光辉。只要今天这事一了，明日我亲自给您做出个交待。”
    一番话说的急切又笃定，生怕傅老爷子有半点不满意。
    大意就是，君彦的身份他们认了，也会帮着圆场子。
    只要傅朱联姻不散，他朱鸿瑞会亲自把朱玲玲肚子里的孽种做掉，不留半点隐患。
    朱玲玲听出了大哥话里的狠意，吓得花容失色，紧捂着肚子身子不住颤抖。
    傅老爷子微微动容，面色犹豫：“这……能行吗？毕竟是条命啊……”
    朱鸿瑞听出他话里的松动，赶紧赔笑说：“老爷子多虑了，没生下来就算不得是个生命，是它福薄……”
    傅老爷子不着声色地看了傅明博一眼，意思是：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既光明正大地帮傅明博认回了亲生儿子，又解决了朱玲玲肚子里的孽种，还不脏了傅家人的手。
    除此之外，一旦朱玲玲认下君彦是她所生，关于傅明博生育有碍的传闻就再也无法成立，无论以后朱玲玲怎么反咬都相当于是打自己的脸，一箭多雕，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傅明博当然是十分满意这样的结果。
    他忍着心中的喜意，转而问君彦：“你看这……可以吗？”
    这一切终归还是需要君彦的配合，傅明博必须得把这小狼崽子的皮毛给撸顺了才行，因此神色十分谦卑。
    君彦心中冷笑，看了场上一圈。
    他反问傅老爷子：“您说可以吗？”
    傅老爷子目光闪了闪，从中听出了要搞事的意味。
    他知道这个答案自己要是答不好，眼前这个狼崽子恐怕即使回了傅家也不能安宁。
    便柔声哄他说：“是我们傅家亏欠了你们母子，这件事的最终决策还是看你。”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自己身上，君彦丝毫不带惧怕的。
    他哼笑了一声，从傅老爷子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指，竖在空中摇了摇。
    答案是否定的，他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是不可能认别的女人当母亲的，所以，亲爱的爸爸，你知道该怎么做。”君彦眯着眼看向傅明博。
    傅明博被他这声称呼腻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他听出了君彦话中的不满，只觉得坐立难安。
    可这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给君彦一个正经的身份，让他好继承傅家的一切。
    为什么这孩子就不能理解自己，做出点让步呢？
    “君彦，这个结果对我们大家都好，你就委屈一下……”
    君彦不耐烦地打断他，“我的答案已经很明白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你知道的，我也不是非要回傅家不可，如果结局不满意，我想后面的事你不会想看到。”
    说完便抱着胳膊站到一边，只看傅明博到底做出什么决定。
    傅明博十分为难。
    他思虑半天，只得咬牙道：“无需父亲替我承担骂名，当初辜负孙笑笑的是我，不是爸爸看不上她，是我嫌贫爱富，为了傅朱两家联姻赶走了笑笑，对不起你们母子的是我，君彦，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君彦挑眉，总算露出了些稍稍满意的神色。
    看来傅家这边的口供已经完成了一致，他们是铁了心的要给君彦一个正经身份，为此不惜折了傅明博的声誉。
    因此，朱家这边，要么承认朱玲玲是个填房，认下孙笑笑才是原配的事实；要么，就把脸皮撕破，直接结束傅朱两家的姻亲关系。
    无论哪个结果于朱家而言都不算好，朱鸿瑞虽然不满，也不愿和傅家彻底闹掰，只得劝朱玲玲做出让步。
    朱玲玲再忍不下去，委屈地失声痛哭道：“那我到底算什么？傅明博，你骗了我这么多年，我一直替你担着臭名，现在你找到自己的儿子，我就没用了？我熬了这么多年，只任性了一回，你为什么不能如了我的意？”
    朱家小辈里几个女眷围上去扶着她，又是擦泪又是拍背的，然而说出的话里全是劝她退让。
    朱玲玲心里一时更加绝望。
    傅明博丝毫不留情面道：“除非我死，不然你肚子里那个杂种，永远都见不得光！”
    朱玲玲身子颤的更加厉害：“好！好你个傅明博！既然你不怕丑，我也不怕见不得人！今天就是撕破脸，我也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傅明博当了个绿毛龟王八！”
    “你！”傅明博气的捂住心口。
    就在这时，朱玲玲如气疯了一般忽然发力推开众人，就要往外跑。
    众人顾着她是个孕妇，也不敢蛮力阻止，居然就这么让她跑出去了。
    眼看事情向着不可收拾的一面发展，朱鸿瑞吓得大叫：“快拉住她，别让她发疯！”
    要是朱玲玲真把傅明博的绿帽子抖给楼下众人知道，傅朱两家不但做不成姻亲，怕是得结仇！
    霎时间朱家众人闹哄哄地追了出去。
    傅明博当然也不想被人知道这不堪的事实，拖着义肢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傅家老爷子坐在原位气的直拍椅子，“荒唐，荒唐啊！”
    旁边的傅家小辈怕他气着，赶紧围上去给他顺气。
    场面一时乱的不可开交。
    君彦被众人挤到外侧，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这时傅天行走过来，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小声问：“刚刚爷爷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吧。我当年虽然小，但也有了记忆，二叔从来没有带女人回家过，更别说什么原配。”
    君彦无所谓耸肩道：“他们愿意说谎，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傅天行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那是因为他们想维护你的身份，可你呢？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为什么要闹到这一步？”
    君彦觉得十分可笑，“更好的解决方法？让我认下一个陌生的女人当亲妈吗？哈！”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们以为，给我一个傅家继承人的身份，这样就能弥补我20年的空白人生？不，傅家的一切我都不稀罕。我宁愿我的亲生父亲是一个普通且无能的人，是因为不得已的理由抛弃了我，而不是因为一个富家公子哥的感情游戏，让我和我的母亲都活成了一个笑话！”
    君彦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关于自己身世的悲哀。
    谁不想出生在一个圆满家庭里呢，但有的人没有选择的机会。
    谁酿出了悲剧，谁就要承担悲剧带来的后果。
    傅明博是，朱玲玲是，傅家老爷子，也是。
    人群逐渐散去，大门入口处，傅文森同样冷眼看着这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不满
    朱玲玲到底还是被追了回来。
    尽管傅朱两家人都明白他们的关系即将走向破灭， 但无论如何也不能以丑闻作为终止符号。
    朱鸿瑞只得退一步，认可了君彦的母亲为原配这一说法。
    如此一来，关于君彦的身份就被正式定了下来：
    ——傅家现任掌权人的独子，傅氏集团正经的继承人之一。
    从人人猜忌的私生子一下被正了名， 瞬间变得炽手可热。
    围观宾客无不目瞪口呆， 媒体记者从中嗅到惊天八卦， 如见到腐肉的臭蝇一般把君彦身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个个都想从中挖掘出什么豪门秘辛。
    幸而傅家早有准备， 保安措施做的十分到位， 将人介绍完毕后就重重保护起来，不再允许任何媒体记者的近距离接触和访问。
    之后，豪门的认亲仪式正式拉开帷幕，虽然是傅老爷子的临时起意，但一旦开始，就必须做到尽善尽美。
    虚假的面具伪装完毕， 场上便宾主尽欢， 到处都是“恭喜恭喜”之类的祝贺声。
    君彦被傅老爷子亲自带在身边，充当吉祥物一般介绍给上流社会的各个大人物，所到之处，皆是夸赞声一片。
    “确实有老爷子当年的一二英姿啊。”
    “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明博生了个好儿子啊……”
    豪门里的人精哪能看不出傅明博对君彦的看重， 甭管心里是怎么想，在他面前少不得一阵恭维。
    傅老爷子是见惯了风雨的， 倒还能维持着庄重。
    至于傅明博， 大概是觉得君彦的存在对他而言有种特殊的意义， 神色不由得透露出几分真心的欢喜。
    场上一片热闹， 傅家小辈跟着招呼起宾客，忙的顾不上头脚，连傅文森也被埋没其中找不到身影。
    跟着下楼的楚航便再没机会接近君彦了，只能混迹在人群里等着仪式结束。
    但他却总觉得君彦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联想到刚刚在二楼隐约听到的骚动声，楚航猜测其中大概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便对君彦更加关注起来。
    君彦对此似乎并无所觉，他面色淡然地被傅老爷子引荐给上流社会的大人物，进退有度，斯文有礼。
    但于楚航而言，却显得那么陌生。
    对方俨然成了这场仪式的焦点，楚航不好上前攀谈，只得调转脚步，挪到角落里默默叹息。
    然而他的忧郁还没开始就被人给打断，傅天宇不知从哪个旮旯里突然钻出来，重重拍了拍楚航的肩膀，一脸严肃地问：“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楚航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转身对上傅天宇诘问的目光，迷茫道：“什么？”
    “君彦的身份啊！”傅天宇拧着眉头看上去似乎非常不爽，“你不是他哥吗，他的真实身份，你肯定早就知道的吧？”
    说着还抱着胳膊直哼气，脸颊鼓鼓的，像个河豚一样。
    他今天难得穿了身正装，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看上去一点都不桀骜叛逆了，还有种违和的乖巧感。
    楚航从中捕捉到了一丝和君彦有些相似的神态，觉得莫名亲切，面对着这样的傅天宇，就很难生出讨厌的情绪。
    只得无奈地笑了笑，摊手说：“我也是刚知道不久，没想到傅家动作那么快就把他认回去了……”
    傅天宇见他表情落寞，稍微有些相信了楚航的说辞，这才放下芥蒂。
    他一秒转换了态度，凑近楚航身边，揽住他的肩膀小声叨咕：“是吧是吧！太意外了！我也是非常震惊啊！”
    楚航不太习惯被人突然靠近，肩膀动了动，却没把人甩开。
    他不想引人注意，便放弃了挣扎，跟傅天宇瞎聊起来：“嗯……你接受不了吗？”
    “哎，太突然了，莫名其妙就多了个弟弟，我脑子有些乱。”傅天宇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楚航还是有些担心傅家的四个继承人会排斥君彦，便缓下态度，对傅天宇劝道：“其实君彦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你们年龄差的不多，好好相处的话，说不定会成为很好的兄弟。”
    “他？乖巧？”不料这话引得傅天宇反应很大，后者眉峰高高挑起，声音都不自觉地扩大了许多。
    丝毫没注意到他们两人的谈话姿态已经吸引到了某人的注意。
    傅天宇只觉得楚航话里描述的那个人跟自己接触的君彦完全不搭，消化一番，才皱着脸艰难道：“你是不是对那家伙滤镜太深了点啊？”
    楚航眨了眨眼，似恍然一般惊道：“难道……你对他有偏见？”
    两人都觉得对方对君彦的认知存在偏差，互相大眼瞪小眼了一番。
    然而这样勾肩搭背的姿态落在某人眼里，似乎过于亲密了。
    君彦忍了又忍，几乎要憋到内伤。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频频往楚航的方向看去，但始终没有和楚航对上视线。
    君彦开始腹诽起楚航到底记不记得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自己不过刚回傅家，就被对方抛到脑后，转眼就和傅天宇打得火热。
    也太容易变心了吧！
    醋坛子打翻的某人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但为了不给楚航带来多余的烦恼，硬忍着没有走过去打断他们的聊天。
    作为今天的主角，此时他的身上聚集了太多图谋不轨的目光，这样的情况下，实在不是和楚航谈话的好时机。
    君彦只能硬撑着维持表面的淡然，一直到把所有宾客送走。
    等他终于有机会转身去寻找楚航影时，却发现对方早已不见了踪影。
    压抑了许久的愤然情绪变得越发暴躁，君彦的心情越发不明媚起来，于是表情也变得不甚美好。
    前来慰问的傅明博见状，还以为是谁给了他脸色，跟着肃起脸，小心问他：“怎么了君彦，是有人惹你不开心了吗？”
    话里带着讨好，仿佛把他当成什么易碎品给供起来了似的。
    引得旁边的傅天行和傅诗悦都有些在意，觉得二叔对君彦的态度，似乎有些过于卑微了一些。
    君彦根本懒得给傅明博任何眼神，绕过他直接走出大门，准备出去继续寻找楚航的身影。
    被忽视的傅家掌权人面色悻悻，对着君彦的背影欲言又止。
    一旁的傅天行和傅诗悦见状，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某种危机。
    两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移向二楼，似乎在希冀另一种可能。
    另一边，楚航正陪着傅天宇在傅家老宅里瞎晃悠。
    傅家老宅占地颇广，后面的私人花园远离前排的别墅，根本听不到人声。
    傅天宇想逃避豪门里的应承，硬拉着楚航说要带他观光，实际上一路都在自说自话，话题南辕北辙无边无际。
    从自己的创业历程一直说到某个物种的灭绝，仿佛带着某些深邃的思考，又似乎根本不着调，整个人都让楚航无法招架。
    楚航实在疲于应对，很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获得了这位小少爷的青睐，干脆直接打断他说：“我看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傅天宇说了这么久也有些口干舌燥，但内心里又极度不想应付那些人情世故，他昂头往前排的别墅看了看，远远地也不知道人到底走没走完，就想再拖一会。
    便摆手说：“哎呀，早着呢，天还没黑，我带你去车库那边看看我大哥的珍藏吧，上个月刚刚送来一辆限量版的玛莎拉蒂，我还没摸过呢。”
    可惜楚航对这类豪车根本没有世俗的欲望，总归都是自己买不起的奢侈品，看了也是白看。
    他摇头道：“我有些担心君彦，他第一次面对那么多上流社会的人物，我怕他……”
    傅天宇不等他说完就翻着白眼打断，“你这个担心完全多余，那家伙哪里是经不起大场面的人啊，我看他就很有种的嘛！”
    能当着傅朱两家人的面逼着傅明博撕破脸皮的人，一看就是很不好惹的好吗！
    楚航到底有没有认清楚那家伙的真面目啊！
    傅天宇对这位一见如故的“好朋友”表示深深地担忧，就觉得楚航在看人这方面可能有些欠缺。
    当然也有可能是滤镜太厚，“弟控”属性太强大？
    唔，说到这个“弟控”，好像自己才是跟君彦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角色才对吧……
    傅天宇一想到自己的“傅家小少爷”头衔已经被某人抢走，心里就觉得有些怪怪的。
    他摇头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站到楚航面前，重重按住他的肩膀说：“你就不要太担心君彦了吧，稍微也给我一点关注好不好！”
    自己一个自说自话了那么久也是很累的啊，不要把他当做透明人呀！
    傅天宇一脸的怨念。
    于是，这样的场景，和如此的对白，落到君彦的眼里、耳中，彻底变得不清不楚起来。
    刚刚稍微平息了一些的酸意忽然就再次爆发，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君彦踩着重重的步子出现在两人身后，沉着脸，皱着眉，咬牙切齿地开口问：“哦？看来，你是对航哥关心我有什么不满吗？”
    作者有话要说：
    拿出键盘，扑通跪下，不说话，就忏悔。
    -
    第43章 界限
    傅天宇被君彦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有些心虚地往楚航的方向挪了挪。
    过近的距离看上去似乎比刚才还要亲密，惹得君彦越发不爽。
    偏偏傅天宇本人还不自觉，虚张声势地叫嚷道：“干嘛突然冒出来，故意吓我啊！”
    “没有那个兴趣。”
    君彦板着一张脸慢慢靠近， 大手一伸， 强制把傅天宇揪到一边隔离开， 然后硬’插’进两人之间。
    他把后脑勺留给傅天宇， 笑脸留给了楚航。
    “航哥怎么不说一声就出来了， 我找了你好久。”
    面对楚航， 君彦连声线都温柔了许多。
    楚航忙解释道：“天宇看我一个人在那里呆的无聊，就带我来出来逛逛。”
    君彦闻言心中一梗，酸凄凄地想：天宇……叫的这么亲密，难道楚航真的对这个白痴另眼相看？
    ——无法接受！
    他手指抽动了一下，克制住了想要暴走的冲动。
    楚航并没发现君彦的情绪变化，接着又问：“你呢， 前面已经结束了吗？”
    回过神的君彦艰难点头， 努力维持表面的和煦模样。
    “已经……结束了。航哥要回去吗，我和你一起。”
    楚航一脸惊诧，他还以为君彦被认回之后就不会再回楚家，现在听他话里的意思，居然要和自己一起回去？
    简直是太惊喜了！
    楚航不太放心，再次向君彦确认：“你不留在这里吗？”
    “当然……”君彦话没说完， 被身后突来的声音打断。
    “开什么玩笑，我们傅家的少爷怎么可能在被认回之后还寄住到别家， 你是想打我们豪门的脸吗！”傅天宇跳出来彰显他的存在感， 张嘴就是让君彦想把他灭口的话语。
    君彦对这个没眼色的家伙实在忍无可忍， 转身冷脸看向傅天宇。
    “我自己的去留， 傅家应该管不到。”
    傅天宇懵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君彦嗤了一声，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你是真傻还是假的傻，我留在傅家，对你门四个继承人而言，没有半点好处吧？”
    “可二叔已经把你认回来了啊，连爷爷都承认了你的身份。”
    傅天宇这人脑子缺根弦，压根听不懂别人话里的暗示。
    他只知道二叔对君彦非常看重，早在认亲仪式开始前，他们四人就被耳提面命的请求护住这个孩子。
    那时候傅天宇还不知道傅明博即将认回来的孩子是君彦，内心里还把对方当成了个小可怜。想着自己作为哥哥，怎么也得让着点对方。
    哪知现在一见，发现人家根本不需要自己让！
    这就让傅天宇有点难受了。
    自己这个哥哥的角色，仿佛怎么都立不起来。
    他只能端着架子，装模作样地朝君彦训斥：“你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除了待在傅家，你哪里都不许去。”
    君彦朝他翻了个白眼，压根不把傅天宇的话放心上。
    他拉起楚航的手就往豪宅外面走。
    奈何豪宅太大，大门又离得太远，这一路走过去，他不得不被迫接受傅天宇的骚扰。
    “喂喂！你怎么一点都不听话，你就是这么做人家弟弟的吗，有没有点礼貌了？”
    “给我站住，听到没，不然我可要喊保安强制让你停下了！”
    “喂！傅君彦！”
    突如其来的全称让君彦的步伐微微一顿，他仿佛忽然醒悟过来自己回到傅家的真正意义。
    傅君彦……他姓傅，是傅家人。
    他真正的兄长，不再是楚航，而是身后这个聒噪的家伙，以及屋里那个只会冷脸指责自己的傅天行。
    楚航和他……再没有任何名义上的亲情牵绊了。
    那自己该以怎样的面目回去？
    不，他不该再回楚家的！
    君彦内心产生了动摇。
    就连楚航也跟着恍然，觉得这个新名字听上去分外陌生。
    明明只是加了个姓氏，却仿佛在二人之间划了一条银河，明明那么近，却又那样的远。
    楚航的步子跟着缓了下来，他无言地看着君彦的背影。
    不知不觉间，当初的少年已经成长的这么高大，再也不是记忆中那样矮小的一只。
    雏鹰终将翱翔于天空，离开幼时巢穴，而少年也终将成长为男人，成为独当一面的主宰。
    楚航心中生出一种难言的忧郁，他似乎察觉到了君彦的动摇，率先停下步子。
    君彦便回头看他，“航哥？”
    “君彦……”
    “怎么不走了？”
    互相对视间，两人同时开口。
    这一幕的目光碰撞，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初见的那一天。
    橘色暖阳下，两个少年的故事拉开宿命般的新篇章。
    而如今在萧瑟暮霭中，又似乎预兆了他们的结局。
    君彦的脑中闪现出大量的回忆，美好的、酸涩的、凄楚的、暧昧的。
    伴随着他新姓氏的赋予，全部定格，而后支离破碎。
    他在这一刻忽然无比清晰地认准了自己即将前行的方向，如醍醐灌顶，如黑夜被灯光照亮。
    紧跟上来的傅天宇完全没察觉到弥漫在二人之间的那股特殊氛围，他哼哧哼哧着插进二人之间，硬生生把他们的手拆开。
    而后朝着君彦不耐烦道：“你到底听没听到啊，再不听话，我就要叫二叔来教训你了。”
    君彦当然不可能把傅明博放心上，但在楚航面前，他并没有表现出这种叛逆。
    与此同时，傅明博的身影也的确出现在几人面前。
    循着君彦离开方向找来的他，因腿脚不好，落后了一大截，但却又在合适的时机恰到好处地遇上了。
    他一见到君彦就止不住脸上的笑意，温声招呼道：“君彦，天色不早了，跟我一起去餐厅吧，今天厨师准备了很丰盛的食材……”
    目光顺势游移，注意到了他旁边的傅天宇和楚航，傅明博便顿了一下，继而道：“天宇也在啊，楚小公子……怎么还没有回去吗？”
    他对楚航稍微带了些警惕的情绪，内心里很担心这人会缠着君彦回楚家。
    因此在面对楚航的时候，态度也说不上怎么友善，不过是虚伪的敷衍罢了。
    楚航感受到了，却并没多说什么。
    他从君彦眼中看到了某种决绝，便意识到，对方刚刚说过的话大概不能作数了。
    说不上失望，总觉得这样似乎才是意料之中，因此也并没有过多的失落。
    楚航理了理表情，而后对上傅明博。
    “是，正准备回去了。”
    “哦，这样啊，那……”傅明博眼睛转了转，落到傅天宇身上，“天宇，你去送一下楚小公子吧。”
    明显的就是送客行为了，却并没叫君彦的名字。
    其中的防备之意，几乎溢于言表。
    “啊？哦，好的……”傅天宇傻乎乎点头，但又不太放心君彦。
    他正纠结着要不要把君彦刚刚的话复述给傅明博，却见君彦已经有了动作。
    “不用了。”君彦绕过傅天宇，再次站到楚航身侧，“我来送他。”
    说完便拉着楚航绕开一行人，头也不回地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傅明博对着君彦的背影，再次露出担忧神色。
    冬日天黑的很快，不过是从花园到大门口这一段距离，走下来之后，周围的景色就变得越发昏沉。
    树枝摇曳，谱出凄凉意味的乐章，冷风萧瑟，阵阵吹打二人单薄的身形。
    两人一路无言到达了目的地，这时守在老宅门口的保卫走上前拦住他们，恭敬道：“小少爷，您现在不能出去，外面还有记者蹲守，不太安全。”
    作为豪门里的守卫，保安队长很清楚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今天的事经由媒体发酵，早闹得纷纷扬扬，若这个时候被记者蹲到落单的傅君彦，后面会发生什么，恐怕难以预测。
    受聘于人，保安队长很尽职地拦住了两人，担忧之意非常明显。
    君彦没有任性，他抿了下嘴，看向楚航。
    这似乎成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借口，用以掩饰自己的食言。
    但君彦却开不了口。
    楚航很贴心地给了他一个台阶，耸肩轻笑道：“那就没办法了呢，君彦，看来，今天只能我一个人回去了。”
    “航哥……”君彦目光闪了闪。
    “今天能来这里，看到你被傅家认可，就已经很开心了。君彦，我……也是时候离开了。”楚航面色温柔地看着君彦。
    尽管内心极度不舍，但面对成年后的君彦，他已经无法再自如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既然他想要飞翔，自己也不该做束缚他的绳索。
    楚航至今也不明白君彦要回傅家的真正理由是什么，但事到如今，什么理由都已经不太重要。
    他只要知道这是君彦想做的事，就够了。
    想到这里，楚航的心中做出了决定。
    他不等君彦再做回应，抬步穿越了保安室，走出傅家大门。
    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夜幕越发昏暗，楚航的身影逐渐于夜色融为一体。
    隔着一道铁门，君彦的目光死死盯住他消失的方向，但自始至终，都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头。
    君彦便真正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彻底划清了和楚航之间的界限。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心乱
    在君彦回归傅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楚航都没有机会再和他见面。
    豪门里的云谲波诡太过复杂，君彦似乎身陷其中。
    有很多次楚航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都听到他旁边闹哄哄的，明显有外人在场。
    两人的聊天只能浮于表面， 更多的关切则被闷在心里， 无法诉说。
    “你那边还好吗？”
    “我很好。”
    “爸爸很想你。”
    “我也想你们……”
    诸如此类的简短问候， 说的多了， 仿佛成了虚假的敷衍， 于是沉默的时间就开始延长， 对话到最后，距离反而被拉的越来越远。
    然而一旦挂断电话，失落又如潮水一般涌来，将楚航淹没其中。
    他呆坐在办公室里，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心脏仿佛被挖空了一块， 隐隐疼痛， 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痛。
    摸了摸胸口，空落落的，总觉得丢了什么，便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惹得旁边位置上的林文泽频频看他。
    “要不是知道你是给君彦打电话，看你这副模样， 我还以为你失恋了呢。”林泽文打趣道。
    楚航从忧伤中脱离出来，神色恹恹， “别闹了， 我只是担心君彦。”
    林泽文一脸无语， “算了吧， 那家伙除了在你面前跟个兔子一样，其他时候都不可能会吃亏的。”
    这样的话林文泽其实不是第一次说了，楚航也不是第一次听，但却从来没放心上。
    他和君彦朝夕相处了五年，对方是什么性格、品性，楚航是知道的。
    可能并不是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那样软糯，但他骨子里的敏感和脆弱，也只有自己看的清楚。
    楚航不打算解释给别人听，只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林文泽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说了也白说，撇嘴换了个话题，开始讨论起公事。
    自从工作室的运营逐渐走向正轨，作为唯二负责人的他们便越发忙碌。
    《神迹》的发行成功和后期的广泛好评，使得他们的工作室在圈里也有了崭露头角的机会，越来越多的投资商和运营商开始向“泽行工作室”投出橄榄枝，新项目的建立迫在眉睫。
    但主程的缺失却是个大问题。
    林文泽跟楚航商议起招人的事情，他心里刚好有个合适的备选，经验有，技术过关，能力和声望在业内小有名气，除了性格有些傲慢似乎哪里都很符合。
    林文泽招揽了好几次，对方似乎都没什么兴趣，林文泽打算让楚航出马。
    楚航觉得他是异想天开。
    “我就是个画画的，又没有口舌生花的本事，你都搞不定的人，我出马能有什么不同吗？”
    林文泽反复纠结了好一会，决定隐瞒真相，先把人哄过去再说。
    “别人我不知道，但这个人，只有你行！”
    见林文泽信誓旦旦一脸肯定，楚航虽然心里茫然，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友多年，他知道林文泽说话从来留有三分余地，既然这次敢这么斩钉截铁，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小道消息。
    总归也是为了工作室，试一试也无妨。
    于是这天晚上下班，楚航便被林文泽催着去了某家提前约好的咖啡厅，会一会这位传说中的高级程序员。
    由于之前并没见过面，楚航只能靠着咖啡厅预定的座位号认人。
    他提前十分钟到达，对方还没来，楚航就一边玩手机一边等待。
    以往楚航对手机并没有多大的依赖，但从君彦回傅家之后，他就忽然多了这么一个习惯，有空就会刷刷手机信息，看看朋友圈更新，或者娱乐财经类的新闻。
    从大量的无用信息里获取关于君彦的蛛丝马迹消息，明明曾经是那么亲密的关系，现在却要用这种方法才能得知君彦的境况，着实有点讽刺。
    更讽刺的是，他获取的消息还不一定是真的。
    想到这里，楚航就有点难过。
    当初分别时候自己走的倒是挺决绝，哪知道后悔来的这么快。
    真的等到对方不见了，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无法适应没有君彦的生活。
    这样密切的依赖，实在，太不正常了……
    都有点不像自己了啊。
    想到这里，楚航不禁叹了口气。
    他刚打算把手机关上，屏幕中间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来自傅家曾经的小少爷，如今的傅二少，傅天宇。
    “下班没，晚上出来喝酒啊。”
    楚航手指一顿，悬在空中久久没有点开。
    喝酒这种事他当然是没有兴趣的，但对方是傅天宇……是，君彦现在的哥哥。
    是和他同住在一栋豪宅里，每天都能见到面，甚至有些利益上牵扯的人。
    或许，可以从傅天宇的嘴里，知道更多关于君彦的近况……
    不，这种利用别人打探消息的行为也太下作了，根本不是对待朋友应有的态度，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
    楚航摇头失笑，醒悟过来后，便打算回绝。
    这时傅天宇的第二条消息接踵而至，瞬间击破了楚航的心智，让他悬着的手指跟着忽然抖动一下。
    “君彦也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王旭
    简单的一句话， 让楚航乱了方寸。
    所有的挣扎全部清零，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在循环：君彦也去……
    去哪里？和傅天宇一起喝酒？
    还是像上次那样的酒吧吗？
    这也太乱来了！君彦还是个学生，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心里只装着弟弟的楚航俨然已经忘了，其实傅天宇也只比君彦大了几个月， 同样是个学生来着。
    他稳住手指， 划开了对话框。
    稍加思索之后， 郑重回了句：“在哪里？”
    那端很快把定位发了过来， 并极力邀请他现在就过去。
    虽然心里十分着急， 但眼下还有个重要的见面在这搁着， 楚航没办法做到临时放别人的鸽子。
    只能先把这边的事尽快解决掉。
    约定时间很快到了，对方卡着时间点到达。
    连自我介绍都没有，直接坐到楚航的对面大咧咧道：“我说你有什么事非要见面说，搞得那么隆重，如果是……是……楚航！”
    一声惊呼显示出他的惊讶，显然对方是把他当成林文泽了。
    两人目光对上， 认出了彼此。
    “你是……王旭？”在叫出对方名字的同时， 楚航头皮开始发麻。
    他总算知道之前林文泽的古怪表现是因为什么了，原来这位高级程序员就是他的高中同学，王旭。
    每个高中校园都会有几个特立独行的人，王旭就是其中之一。
    在十六七岁的年纪里，他充分行使了他的年龄特权，将中二一词演绎到了极致。
    泡面头染成墨绿色， 衣服总是破破烂烂，看谁都吊着双死鱼眼， 唯我独尊的欠扁表情使得他横行在校园里没人敢招惹， 仿佛是个校霸， 但又似乎不是。
    顶着这幅尊容被社会上的小混混看上， 仿佛也是情理之中。
    然而王旭此人其实性格非常傲慢，因智商超群，就以为自己是人间清醒，对谁都不太看得上眼，更别说混社会的小混混。
    于是梁子就此结下，终于演变成了被堵在胡同里教训的结局。
    脸被按到地上摩擦的时候，中二少年终于知道了害怕的滋味，但依旧嘴硬不肯服软。
    路过胡同口的楚航犹豫再三，本着同班同学那点情分，上前叫停了这场单方面的群殴。
    “住手，别打了。”
    “你谁啊你，多管闲事。”
    “好像也是S高的学生，一起来送人头的吧。”有人嗤笑他自不量力，楚航却丝毫不怵。
    “刚刚你们打人的画面我拍下来了，所有人的脸都拍的清清楚楚，如果以后王旭身体出现任何问题，警察肯定会追到你们家里。要是这也无所谓的话，就继续吧。”楚航扬起手机，一脸的淡定。
    那副模样让人信了个七成，随即就是懊恼，“你敢拍我们，把手机给我夺过来！”
    “销毁也没用，我已经联网传给其他人了，不然你们以为我怎么敢站出来？”
    “靠！这小子真阴！”
    “妈的，你怎么才肯删掉？”小混混也不是什么亡命之徒，当然也是有怕的东西。
    平时打群架的时候一听说警察来了就跑的没影，生怕被抓紧去关小黑屋，现在被人拍了个正着，跑都没的跑，只能软下态度放过王旭。
    事后，侥幸逃生的王旭有些悻悻：“你真拍了啊？”
    他觉得自己刚刚被打的模样有些丢人，想说服楚航把视频删了算了，万一流露出去，有损自己的高冷形象。
    “骗他们的，哈哈，你脸还好吧？”
    楚航拍着胸口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配合着少年清纯无暇的漂亮脸蛋，那一瞬间，王旭仿佛看到了天使降临人间。
    中二少年就此春心萌动，并一发不可收拾。
    从那之后，他成了楚航的小跟班，也是第一个同性追求者。
    楚航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见义勇为居然会招惹来这么一个难缠的主，其感情之奔放，几乎闹得人尽皆知，整个高中时代都被笼罩在王旭的阴影之下，听到这个名字就头大。
    幸好高三的时候对方出国留学了，结束了这场乌龙的爱恋追求，不然被他那么继续缠下去，非得精神衰弱不可。
    这么些年过去，楚航几乎快要把这个名字遗忘在脑海，没想到对方居然已经回国了，摇身一变成了个高级程序员，连林文泽都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这明摆着是把自己送过来当成吸引对方的靶子，楚航只能期望于王旭已经从当初的中二期清醒过来，别再搞什么幺蛾子。
    他表情尴尬，僵硬笑道：“好巧……你就是Edith？”
    也不怪楚航没有戒备，之前林文泽说起对方的名字全用英文，他哪会往王旭身上想。
    “对……是我，楚航，好久不见。”
    王旭的眼神有些恍惚，看上去一点都不傲慢了，傻乎乎的，还有些呆滞。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和林文泽……”
    看那表情，明显脑补出了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楚航十分无语，赶紧打住他：“我和文泽是合伙人，泽行工作室是我们一起创办的。我只是受他所托前来说服Edith加入我们的工作室，嗯……当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当然愿意！”王旭双眼晶亮，赶忙回复道，“其实之前林文泽邀请我的时候我就在考虑了，既然楚航你也在，我当然更要加入。”
    楚航：“……”这个反应，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太妙。
    他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放任对方加入会发生什么预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可这个节骨眼，又没办法拒绝对方的好意。
    为了工作室的发展，楚航只好暂且按耐住了心中的不安想法，面上强装淡定：“那就好，欢迎你的加入。”
    事实果如林文泽预料中的一样顺利进行，十分钟不到，楚航就说服了王旭加入泽行。
    他看了看时间，打算先跟王旭告辞。
    王旭先一步开口道：“既然正事谈的差不多，那么，接下来可以空点私人时间给我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额……”楚航心中一个咯噔，接触到对方的炽热视线后，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再次升起。
    “抱歉，我已经吃过了。”他抿嘴淡笑，表现的礼貌而疏离。
    作者有话要说：
    第46章 奇葩
    虽然楚航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可王旭却并不是那么好打发。
    面对楚航，他早就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下意识忽略了他话中的拒绝意思，紧接着说道：“刚好我也不是很饿， 我们可以再坐一会， 好多年不见， 我们老同学得好好叙叙旧才行。”
    语气甚是熟稔， 态度也热情的让人不好再说拒绝的话。
    若是以往， 楚航大概会半推半就的应下。
    但他今晚一直想着君彦那边的事情， 怎么都无法安心，硬着头皮回绝道：“我今晚还有事，抱歉王旭，下次吧……”
    王旭怔了一下，笑容变得有些落寞。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今晚是特意空出时间来见我呢。”
    单眼皮的男人一旦把眼角耷拉下去， 看上去就可怜兮兮的， 分外惹人同情。
    虽然职业是个程序员，但王旭的头发意外茂密，而且颜值也很在线。
    白皮肤，尖下巴，属于看上去十分乖巧的那一类，一旦装乖卖起可怜来， 效果是加倍的冲击。
    楚航对这种类型的人最没办法，当下就于心不忍， 态度跟着软化下来：“嗯……实在抱歉， 我必须要去找我弟弟， 要不你……”
    嘴型变了又变， 内心跟着斗争一番，见王旭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最后只得无奈退了一步：“你一起吗，我等会要去酒吧。”
    “好！”王旭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应下来。
    消化一番，又面露讶色，“你有弟弟了？难道你爸爸……”
    因高中时期的那段孽缘，王旭也曾压着心思跟楚航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好哥们”，因此对他的家庭构成十分清楚。
    楚航明明是个独生子，要是有弟弟，只可能是他爸爸再娶了。
    他不禁为楚航现在的生活环境表示担忧。
    但仔细算一算时间，又觉得不大对，他和楚航也不过七年不见，这弟弟要是亲生的，怎么都不能六七岁就往酒吧跑啊。
    莫非是……他后妈那边带过来的拖油瓶？
    楚航见他面部表情变化的如此丰富，便明白这人是想岔了，赶紧制止了王旭的脑补，声明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君彦他是……”
    事情一旦解释起来就比较复杂，然而又找不到合适的句子来简短概括。
    楚航这才恍然觉得，其实他和君彦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亲密。
    没有血缘，没有约束。
    不过是朝夕相处五年构建出来的温情幻觉，是自己过分依赖于对方，所以才显得他那么重要。
    没错，不是君彦离不开自己，是自己根本无法接受他的离开。
    那个可爱的、淘气的、撒娇的、任性的君彦。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早就习惯了他的存在，是自己过于享受被对方依赖的感觉，以至于忽略了，其实君彦和自己并没有任何真正意义上的亲情联系。
    这样的关系，一旦拉开距离，就变得那么脆弱。
    君彦他……会逐渐遗忘自己的存在吗？
    半张的唇角再吐不出任何话语，这一刻仿佛任何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
    无论自己怎么描述和君彦的关系，归根究底，他并不是自己的亲弟弟。
    自己一厢情愿的情感寄托，到底算个什么呢？
    楚航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浑噩之间，说出了心里话：
    “君彦他……不是我的亲弟弟，但他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比任何血缘关系都要亲密的人，我无法放任他离我远去，所以，我必须得去找他……”
    王旭十分震惊于他的反应。
    记忆中的楚航从来没有这样失神过，他脸上的悲伤那么真切，饱含了一种他自己没有发现、但是外人却看得清清楚楚的情愫。
    君彦……这个人在楚航的世界里，到底充当着怎样的角色？
    虽然心里满是疑惑，但王旭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总觉得如果就这个话题聊下去，会得到自己并不想听到的答案。
    便耸肩一笑，故作无谓道：“这样啊，吓我一跳，还以为楚叔叔给你找了个后妈呢。”
    说完抬起胳膊看了看时间，问楚航：“现在就去吗，你开车了没？”
    楚航回过神，脸色稍稍舒缓了一些。
    “开了，你呢？”
    王旭眯眼笑道：“我没有。”这种情况下，就算开了也不可能承认。
    七年前的初恋如今就在自己面前站着，傻子才会放弃和他相处的机会。
    楚航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小心思，起身说：“那走吧，坐我的车。”
    虽然二人之间有过感情上的纠扯，但对于从没上心过的男人而言，总觉得那不过是年少的冲动和错觉。
    那时候的他们身心发育都没有成熟，王旭又表现的那样中二，楚航完全没法把他那时候的离谱行为当真。
    况且如今王旭又答应了加入工作室，以后两人相处的机会只会更多，楚航决定把过去的那些糟心事彻底抛到脑后。
    已经过了七年，想必对方也该从中二期脱离出来，只要彼此不再提起，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尴尬事件。
    楚航强行安慰了自己一番，便开车带着王旭离开了咖啡厅。
    路上两人偶有闲聊，氛围还算和谐。
    王旭果然变得和当初不一样了很多，进退有度，还很会逗人开心。
    要不是心里惦记着君彦，楚航大概会很乐于再和他多聊一会。
    他把车速提到限速的最高点，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到达酒吧门口。
    下车后给傅天宇打了个电话，对方并没有接。
    楚航猜测或许是酒吧里太过吵闹，傅天宇根本没听到。
    “是这里吗？你弟弟可真会找地方啊。”王旭抬头看了看酒吧上的门头标志，微微咋舌。
    S-TWO，山海市顶奢消费级别的酒吧之一，兜里没两跟金条都不敢进大门的那种，二楼的私人包间更是奢靡的让人不敢想象，称其为销金窟都不为过。
    没想到楚航的弟弟居然有这种败家子弟的奢靡作风，真是意外。
    楚航合上手机，恰好看到王旭一脸的意味深长，好奇问道：“你来过？”
    王旭眼神闪了闪，含糊道：“以前陪朋友来过几次。”
    “哦，看来这里很有名。”
    “算是吧。”
    很明显楚航根本不知道S-TWO的过人之处，王旭也没有过多解释，反客为主地走在前面给他带路。
    “先进去再说，说不定就遇到了。”
    “好吧。”楚航紧跟而上。
    结果还真让他给说中了，两人刚进门就遇到从楼上走下来的傅天宇，他身边浩浩荡荡跟了好几个年轻人，各个打扮的跟妖魔鬼怪似的，把傅天宇衬托得都显得顺眼起来。
    要不是为了君彦，楚航真不想上前跟他打招呼。
    这太需要勇气了。
    “唉？楚航，你真的来了啊！”傅天宇看到楚航后，表情惊喜又意外。
    “嗯……这都是你朋友？”楚航目光又往人群中仔细扫视一番，并没发现君彦的身影。
    “哦不是，这是我公司的员工，为了庆祝新公司建立满一个月，我们在这里举行团建呢。”
    傅天宇一脸傻乐，他身后的员工们似乎都很会捧他的臭脚，立马左一句右一句的喝彩起来。
    “感谢傅总带我们见世面。”
    “跟着傅总有肉吃！”
    “傅总威武！”
    楚航忍不住脑门青筋耸动，一时不知该往哪吐槽才对。
    跟傅天宇接触的久了就发现，这人身上真是到处都是奇葩点，分分钟能突破人的认知。
    团建在酒吧举行？亏他想的出来。
    楚航吸口气，努力保持着表情不崩溃，跳过这个话题直接问：“君彦呢，怎么没看到他。”
    “哦，他没来。”
    “什么？”楚航绷不住了。
    傅天宇挠了挠头皮，似乎完全没get到楚航的在意点，“我叫他了，他没来，放我鸽子了。”
    楚航：“……”
    说到这里拍了拍楚航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还是你比较靠谱，亏他还是我堂弟呢，一点都不支持我的事业发展。算了不用理他，今天咱们自己玩的开心就好。”他冲楚航挤眉弄眼了一番，试图传递某种神秘的脑电波。
    可惜楚航接受失败，脑中只循环着三个血红大字，控诉着他此时的郁闷：失策了！
    傅天宇，果然是个奇葩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冒头。
    第47章 炫耀
    此时楚航的郁闷无法言表， 为了预想中的见面他做了那么多的心理准备，结果傅天宇却告诉他：君彦没来！
    期待和忐忑同时落空，随之而来的巨大失落感让楚航更清楚了一件事——
    他对君彦的感情，不太正常。
    然而此时人多环境杂乱， 他来不及详细思考， 就被傅天宇揽着肩膀往里带。
    “走走， 我带你见见世面。”
    楚航被迫带着往前趔趄一小步， 眼见即将踏入灯红酒绿的靡乱深渊， 身后突来一股大力扯住了他的胳膊。
    “楚航， 不介绍一下吗？”
    单眼皮的男人半眯着眼睛，精致的五官在昏暗的环境里显得危险又富有诱惑。
    傅天宇这才注意到楚航身边跟着的人，脚步停了一下，好奇地问楚航：“他是谁啊？”
    楚航整了整身形，把胳膊和肩膀分别从两人的桎梏中脱离，站定之后才道：“这是王旭， 我的高中同学。这位是……傅天宇。”
    “？？？”傅天宇瞪大眼对他的介绍词表示不能接受， “前缀呢？后缀呢？就说个名字的吗！”
    好敷衍的关系！
    楚航深深看了他一眼，着实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
    幸好有王旭出来分担了他的注意力，“傅天宇？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傅家的小少爷？哦不，现在应该是叫——傅家二少了吧。”
    豪门有名的败家子，倒也怪不得会出现在S-TWO。
    只是楚航为什么会和傅天宇扯上关系？
    “哈， 居然认得我，看来我的知名度还挺高的嘛。”傅天宇似乎完全分辨不出别人话中的揶揄， 见王旭认出了他的身份， 反而露出一副自豪模样。
    王旭觉得这人的反应比传闻中的要有意思多了， 抿嘴一笑道：“有幸见过几次， 碍于彼此身份才没有上前打招呼，幸会。”
    傅天宇顺势握住他的手，接受了对方的恭维，“行啦，现在打过招呼也算认识了，一起玩呗。”
    见傅天宇发来邀请，王旭侧头去看楚航。
    后者根本没有融入到他们的对话中，自从知道君彦没来之后，楚航整个人就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完全没了半分兴致。
    他心中已经升起了想离开的意思，也顾不得王旭此时心情，朝着傅天宇的方向抱歉道：“既然是你们公司内部团建，今天就算了，下次有机会再聚吧。”
    “没关系的啊，都是朋友……”傅天宇还想挽留，被楚航打断。
    “今天真的不方便。”
    傅天宇见他脸色不太好，总算知趣一次，“那好吧。”
    身后的员工们闹哄哄地把楼梯堵了一半，有些妨碍到酒吧的生意，酒保和经理频频往这里观望，碍于傅天宇的身份也不敢真正上前劝阻。
    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总归是有些打眼，楚航不愿再做耽搁，直接提出告辞。
    王旭便跟着他一起离开了酒吧。
    两人一路无话地走到酒吧门口，王旭却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你刚刚说的弟弟，难道就是傅家新认回来的继承人，傅君彦？”
    旁观了一场楚航和傅家二少的对话，王旭多少悟出了点什么。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最近豪门圈子里爆出来的大新闻，稍一代入，便窥探出其中真相。
    君彦这个名字唤起了楚航的在意点，他一脸惊诧地问：“你认识他？”
    “那倒不是，”王旭耸肩解释：“这个名字挺特别，在报纸上见过。再加上刚刚你和傅家二少的对话，很容易就想到了。”
    见王旭猜出，楚航也没再否认。
    只是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弟弟这个名词称呼君彦。
    眼神微闪了一下，才低头道：“他是……以前寄养在我家的孩子。”
    “原来如此。”王旭是个聪明人，几句话就理清了其中关系。
    他见楚航表情落寞，试探着问：“你对那个孩子，好像很在意？”
    楚航顿了一顿，抬头遥望向漆黑的远方。
    他似乎在回忆什么。
    许久后，才肯定点头。
    “当然。”
    王旭心中一梗，眯着眼睛露出狐狸一般的微笑，没再多问什么。
    从酒吧离开之后，楚航把王旭送回了他的住处。
    王旭想邀请他上楼坐坐，被楚航拒绝了。
    “已经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王旭调笑道：“你这样我还以为你家里有人管着呢，怎么，现在应该是单身吧？”
    楚航下意识想到了以往在家里乖乖等他回去的君彦，回过神后，见王旭目光探究，便觉得有些话还是得提前说清楚。
    “我不知道你这话是出于对老同学的关怀，还是说以一个曾经的追求者角度来问。”
    “有什么不同吗？”王旭问。
    “如果是前者，我可以坦然的告诉你，是，目前是单身。”
    王旭点点头，追问：“那如果是后者呢？”
    这话引起了楚航的警惕，回想到高中时期被王旭的高调追求经历，楚航有些不适地皱起眉。
    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明显生疏了许多：“那我建议你重新考虑加入工作室的事。”
    “这么绝情啊。”王旭楞了一下，随即就笑的更深沉了一些，目光带着怀念，“好像你以前也是这样呢，一旦知道了我的心思，就连朋友都不肯做了，让我好伤心。”
    “嗯，因为我很确定，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以前是，现在也是。”楚航的表情很认真。
    王旭退了一步，夸张地捂着胸口，一脸受伤模样。
    楚航见状，挑起眉，“你该不是真的到现在都贼心不死吧？”
    “其实是有点。”
    王旭说了实话，“要是见不到你就算了，现在见到了，你还是这么的迷人……”
    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楚航被他恶心的直皱脸，赶紧打住他的告白，“我回答你刚刚的问题，抱歉，我大概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句话真是比任何拒绝都来的有效，王旭直接定住身形，动作都僵在空中。
    楚航接着道：“其实我现在心情也比较乱，有些事还没有想通。以前我总觉得，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是很简单纯粹的那种关系，直到他离开后……”
    楚航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一张非常具象的脸，就差点没明着告诉自己，他喜欢上了君彦。
    想着自己和君彦之间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但脸颊已经开始逐渐涌上热度。
    王旭现在就是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问那一句。
    机敏如他，早就猜到楚航对那个叫“君彦”的人感情不一般。
    他提起那个名字时候，眼中仿佛有星河在闪烁，那样的状态，怎么看都像是在单相思。
    王旭以为只要自己不戳破楚航就不会发现，没想到还是棋差一着。
    ——喜欢上一个人，对他有了特殊的感情，自己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楚航恐怕早就知道了，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
    王旭深深地叹了口气。
    “哎呀，我好像出现的有点迟了。”他自我安慰道。
    楚航抿起嘴没有接上这句话。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成年人的感情里根本没有先来后到这种事，只有爱和不爱。
    “算啦，我认输好吧，太难追了。”见对方根本不搭腔，王旭只好做出了释然的表情，“不过工作室我还是会去的，林文泽缠了我那么久，其实我早就打算松口了，也不完全是为你。”
    “那就好。”楚航稍稍松口气。
    说开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了很多。
    王旭也不再伪装自己的本性，扯着脖子上的围巾，撕掉斯文假象，叹气道：“唉，就怕你对我太过防备，装了这么久，结果还是没能打动你。”
    面对无法回答的话，楚航选择沉默到底。
    王旭似乎早习惯了他这样的回应，扯着楚航往回走。
    楚航纳闷问道：“你不回家吗？”
    “回个鬼啊，带我去咖啡厅，我车还在那里。”
    楚航：“……”所以，连没开车这句话都是伪装的吗？
    也真是辛苦他了。
    与此同时的S-TWO酒吧里，原本打算彻夜不归玩个通宵的傅天宇被他哥抓了个现行。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傅天行还算给他弟弟面子，没有当场训斥，只冷着脸淡淡问了句：“玩的什么，让我也加入一下？”
    傅天宇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老实的跟个鹌鹑似的。
    傅天行见状给了他一个自行领会眼色，然后就离开了。
    傅天宇哪还有心情继续玩下去，赶紧跟在亲哥屁股后面出了酒吧大门。
    然后一出门就对上亲哥的死亡扫视。
    “跟我说要和员工组织团建，就在这里团建的？”傅天行语气冷淡。
    傅天宇赶紧狡辩：“额……哥你别生气啊，这是现代年轻人的新型情感交流方式，我只是为了更好的融入员工中。”
    “闭嘴！我看你是越来越能闹腾了，要不是君彦把你的消费流水单拿给我看，我都不知道你每个月光是酒吧买酒就能花个几百万，你真以为兜里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啊！”
    傅大少爷恨铁不成钢，食指曲起来往傅天宇脑门上砸了好几下，恨不得把他脑子给砸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废料。
    “爷爷这段时间一直在老宅看着呢，你就给我做出这些成绩？傅天宇，你要是真的不想要继承权，就跟爷爷说清楚！”
    傅天宇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哥发脾气。
    他可以对着任何人硬气，但对他亲哥，根本没这胆子。
    他对自己的定位也很清楚，以后无论傅家继承人是谁，他总归是要靠着亲哥才能生存的。
    只有傅天行才是他的衣食父母，就算天塌下来了，傅天行也会为他顶起一切。
    谁会跟自己的衣食父母硬气起来呢？
    反正傅天宇不会，他第一时间萎下来，伏低做小地认错：“哥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面对自己的亲哥，傅天宇当然也有一套哄他开心的本领，完全不顾自己人前邪魅狂狷的形象，对着傅天行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几下就把人顺过来气。
    傅天行只恨自己心太软，又一次轻易地原谅了他。
    但惩罚还是得有的，便命令傅天宇：“这段时间你不要外出了，既然公司里帮不上忙，就在家好好陪陪爷爷。”
    “那怎么行，我公司里还有几十号人等着我养活呢！”
    傅天行翻了个白眼，对他的心里没逼数直接无视，把人拽上车带回傅家老宅，用行动验证了自己的权威。
    傅天宇不敢对亲哥发泄不满，只能把一切归咎到罪魁祸首君彦的头上。
    他气冲冲地闯进君彦的卧室，也不管君彦正在电脑前忙碌，站到他身后就大声嗷嗷道：“你太过分啦君彦！我诚心邀请你去玩，你不去就算了，还告我的状！”
    见君彦手上动作不停，依旧对着电脑专心敲键盘，傅天宇更是怒火中烧。
    想着这段时间里傅家的变化，爷爷对君彦的重视、二叔对他的宠爱、连小叔都对君彦赞不绝口。
    傅天宇真是花了好大力气才没让自己露出丑陋的嫉妒嘴脸，他诚心跟君彦交好，主动递出橄榄枝，结果对方把他当空气。
    真是越想越气！
    傅天宇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说起话口不遮拦：“真应该让楚航看看你现在这幅小人模样，亏他还当你是好欺负的，这才回傅家几天啊就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明天我就跟楚航打小报告，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你的好哥哥也教训教训你！”
    这话总算对君彦有所触动，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扭头看向傅天宇，目光里满是不善。
    “你最好不要去骚扰楚航。”
    “哈，什么叫骚扰，我和他是朋友好嘛？想不到吧，他今晚还参加了我的团建邀请呢。”傅天宇见君彦有所反应，便更自得地开始炫耀起来。
    君彦的脸色越发不好了，手背青筋鼓起，“他去了那个酒吧？”
    “当然啦，还带了朋友一起去捧场呢！”傅天宇掐着腰，丝毫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唔，叫什么王旭的，看着就有点不正经的模样，也不知道跟楚航到底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意是想写甜文，配角都是助攻，写的不好纯属我笔力问题，真的抱歉，希望大家看文愉快，别生气哈。
    抱抱～
    第48章 表明
    王旭？从来没听过的名字。
    自己才离开多久， 楚航的身边就已经出现了自己不认识的人。
    君彦心中升起巨大的危机感，连带着对傅天宇都没什么好脸色。
    “你以后少带他去那些不正经的地方。”
    “嘁！管的太宽了吧。”傅天宇对他的劝告表示不屑一顾，“你又不是他亲弟弟。”
    再说了，就算是亲的， 哪有弟弟管哥哥的。
    君彦冷笑道：“行， 你可别后悔。”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 走到傅天宇面前。
    近距离的身高压迫使得傅天宇心生怯意， “你、你干嘛？想动手啊？我告诉你小爷可不是吃素的！”
    他后退一步和君彦拉开距离， 扬起拳头开始示威。
    这一刻傅天宇已经想好了各种可能， 比如万一打输了要怎么跟爷爷诉苦，要是赢了该怎么威胁君彦听话等等。
    然而君彦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绕开傅天宇走到门口，对着傅天行的卧室方向大喊了一句：“傅天行，把你弟弟带走。”
    不一会，傅天行就黑着脸过来了。
    “傅君彦！你好卑鄙！就会这一招！”
    傅家老爷子为了让他们兄弟三个增加一下感情， 特意安排他们住在同一层楼。
    可惜感情没怎么交流， 摩擦倒是更多了。
    难为了老人家的良苦用心。
    君彦对傅天宇的大呼小叫充耳不闻，把门一关，就对着电脑开始自闭起来。
    放空了好一会之后，才又拿出手机调出联系人界面。
    他对着上面的“楚航”二字纠结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
    翌日清晨，天灰蒙蒙的， 冷风在窗外呼啦呼啦吹得有些张狂。
    这样的天气真的很难拒绝暖被窝的诱惑，楚航也不例外， 即使闹钟已经响起， 抬手按掉之后， 又迅速缩回被窝里继续迷瞪。
    然而今天的闹钟有点烦人， 按了几次还是响个不停。
    楚航晕乎乎地把脑袋探出去努力分辨，原来根本不是闹钟的响声，而是有人打电话进来。
    他眯着眼拿过手机，根本没看清是谁打的，随意划拉一下接通。
    “喂，哪位？”
    半睡半醒中的人嗓音带着沙哑，通过电话线把声音传播到君彦的耳中，变得极其富有诱惑。
    于是喉结不自觉滚动一下，顿了好一会才回神，答道：“是我。”
    “嗯？”楚航依旧晕乎乎的。
    “没听出来吗，航哥？”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声线，一下将楚航从迷蒙中唤醒，他猛地从床上弹起，叫出对方的名字：“君彦！”
    “嗯，是我。”君彦的声音带着笑意。
    楚航有些发懵，看了看周围，一片黑乎乎的，分不清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愣了好久后，才被窗外鼓动的风声扯回了神智，他再次看了看手机，上面显示时间是早上七点，来电人正是君彦。
    楚航这才彻底清醒——是君彦给他打电话来了！
    这样的认知让他忽然就紧张起来，在经历昨晚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他想了很多很多关于自己和君彦的事情，连在梦里都是他。
    一方面难过于君彦的离开，另一方面，楚航又有些无法正视自己的情感。
    做了这么久的兄弟，忽然之间发现自己有些不正常。
    君彦能接受吗？爸爸会怎么想？傅家人能不能允许自己再和君彦接触？
    一桩桩的顾虑让楚航心跟灌铅了似的，不住地往下沉。
    明明是该欣喜的事情，可一旦回归现实，认清了横在他和君彦的这些障碍后，楚航就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他再次无比懊悔于自己的迟钝。
    如果、如果早点发现……如果在君彦离开之前就表明心意……
    不不！
    重要是不是什么时候表明，而是君彦对自己有多大的接受度。
    这种事不能着急，要循序渐进，毕竟君彦一直把自己当哥哥来着。
    稳下心神后，楚航这才压住了紧张和激动，轻咳一声，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一大早打电话过来？”
    边说边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盖到胸膛的位置。
    “没有什么事，就是想着……好久没和航哥好好通过话了。之前几次都在忙，所以想趁早上的时候，问候一下航哥。”
    君彦站在窗户边，一只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发痒似的去抠窗户边沿的漆面。
    当然漆面很结实，凭他光秃秃的指甲盖是抠不掉半分，但君彦就是忍不住想挠些什么，以此来缓解他心中的某些冲动。
    另一端的楚航还不知道，他预谋着想要俘获的男孩，此时仅仅因为他晨起的沙哑声线就生出了无限的渴望。
    他还在那里绞尽脑汁地想着该用什么话题来延长这通电话的时间，东拉西扯地问：“我这里一切都好，就是爸爸他老是念叨着你，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
    “那么，航哥呢？”
    “额……”
    “有想我吗？”
    楚航莫名耳热，他分不清君彦的问话里到底含着怎样的心思。
    可他很清楚的是，自己的心，因为这一句话，彻底乱了。
    “当、当然了……”楚航故作轻松道。
    眼下刚刚确定自己的心意，楚航的感情还是有些内敛，不敢表现太多。
    他不知道君彦对他的这则追问到底是兄弟情还是别的什么，还是希望能和见君彦一面，先探一探他们之间的可能性，再隐晦表达出某些倾向。
    想到这里，便暗示着问：“好久不见你了，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因为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君彦的心情也变得开朗许多，回答起楚航的问题便也毫不遮掩。
    “都是傅家的一些琐事，他们想让我进入集团，我同意了。”
    他描述的如此风轻云淡，但电话那端的楚航却仿佛被惊吓到了一样，整个人都如临大敌。
    “你还在上学，现在就要管理傅氏集团的事物吗？傅家其他继承人同不同意？股东意见呢？还有朱家，他们有没有再对你发起什么诘难？”他满心担忧，声音都变得急促。
    君彦见状急忙安抚：“别担心，航哥，这些我都能处理。”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以前在楚家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那些豪门里的勾心斗角，你怎么能斗得过。君彦，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委屈了？”楚航忽然开始怀疑起他打这通电话的用意。
    一大早天没亮就给自己打电话，一定是受了委屈没地方说，所以才想起了自己。
    他以前的生活圈那么单纯，忽然改变，一定有很多的不如意。
    在那个偌大的豪宅里，谁会真正关心他、爱护他呢？
    傅明博？一看就不是心细的，连认回君彦都带着目的，又怎么可能给他无私的父爱。
    楚航越想越担忧，手指无意识地开始蹂-躏起被单。
    君彦没想到自己会给楚航带来这么大的误会，苦恼的同时又倍觉温暖。
    他抿了抿嘴唇，这才下定决心一般，问出自己一整夜都在纠结的问题。
    “委屈……倒也有一点，但不是傅家给的。”
    “那是谁？”
    难道是学校那边有同学欺负他？
    不应该吧，明明上次去他学校里还看到还那么受欢迎来着。
    “是航哥你。”
    楚航的头脑风暴忽然被冻住，把这句话在脑海中过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君彦说的人……是自己？
    “我？”他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我怎么了？”
    “航哥昨天……是不是和傅天宇一起出去玩了？”
    “傅天宇告诉你的？”楚航似乎摸索到了什么。
    “他回来跟我炫耀呢，说航哥很在意他。之前也是，傅天宇只要一跟航哥发出邀请，航哥就同意了。”
    楚航听出他话里带着极大的酸意，跟一只小狗在自己心尖上挠爪子似的，惹得他心脏跟着酥麻起来。
    从前怎么没发现君彦这么爱吃醋的？而且居然醋的一点都不讨厌，只想把全部真心都捧给他看清楚。
    难道这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的该有的反应？
    楚航呼吸一窒，为自己的春心萌动而脸红。
    他温下声解释道：“是傅天宇和我说你也会去，所以我才过去的。后来发现你没去，我就回去了。上次也是为了感谢他，还有……他毕竟是你堂哥，傅家里我只跟他稍微熟一点，不想关系闹太僵。”
    君彦万万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他又被傅天宇摆了一道。
    暗中记下了这个仇，接着问：“是吗，我听傅天宇说，你还带了朋友一起，真不是想去玩？”
    “你是在委屈我交了新朋友没有告诉你，还是说我和傅天宇一起出去玩没有带你？”楚航笑着反问。
    听出他话中的揶揄，君彦也觉得自己的表现确实像个小孩子似的。
    他有些羞愤。
    但此时的君彦已经决心要捅破他和楚航之间的那层窗户纸。
    第一步就是真切地让楚航明白，自己对他的占有欲，非！常！强！
    思及此，便沉声答道：“都有。”
    这时候的楚航也从他话里隐约听出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如果之前只是怀疑，那么他现在可以确认，君彦对自己，或多或少地也生出了些不可说的心思。
    带着这样的想法，楚航壮着胆子发出试探。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暗恋对象向您发出试探：谈恋爱吗？
    你的回应是：A、谈！  B、我可以！  C、哥哥请正面上！
    第49章 表白
    楚航壮着胆子发出了试探。
    他意有所指道：“可是这两件事， 都不是以一个弟弟的角度会觉得委屈的吧。”
    语气似乎只是调笑，又似乎在明明白白地质问君彦的立场。
    正因为说的不清不楚，所以才可以理解成无限种不同的意思。
    就看电话那端的人是怎么个理解法了。
    君彦用力抓紧了手机，手指关节微微弯曲泛白。
    他停顿了好一会， 其实也只有几秒钟， 但对两人而言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最后颤声回道：“航哥觉得， 得是什么立场才能委屈呢？”
    问题又被抛给了楚航， 如同两个心如明镜的智者在打哑谜， 互相试探着彼此的真正用意， 摸索对方的底线。
    谁先退怯，就率先暴露了自己的心怀鬼胎。
    谁主动前进一步，就要承担所有预料之外的后果。
    这是一场心理上的博弈，以互相的真正心意作为赌注。
    猜对了，满堂欢喜。
    若是猜错，恐怕会迎来无尽的疏离。
    于君彦而言， 在这之前已经暗中试探了无数次， 可惜都以失败告终。
    他甚至有些怯于再踏出那一步，不敢明晃晃地问下去。
    就在他想转换话题绕开这个尴尬的时候，楚航开口了。
    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温柔，速度很慢，但似乎经过了深思熟虑，因此听上去更有一种慎重在里面。
    他说：“总觉得， 是很亲密的关系，才会说这样的话吧。”
    君彦的退怯戛然而止， 握住手机的那只手臂发出轻微地抖动。
    他从楚航的话里听出了些许希望， 深咽了口唾液， 才小心翼翼开口：“那么航哥觉得， 我们的关系，可以是那种亲密吗？”
    楚航沉默了一会，轻声答道：“我不知道。”
    语气带着不确信。
    即便对君彦有了一点点的怀疑在其中，在没得到对方的肯定之前，他并不敢把话说死。
    “但我希望是。”君彦想也不想道。
    楚航的心猛地揪起。
    ——他希望是！
    他希望他们的关系是一种更为亲密的，可以让君彦坦然承认委屈和吃醋资格的，突破所有伦理枷锁而被彼此认可的——那样的关系！
    还能是什么呢？
    楚航明白了所有的暗示。
    这一刻，内心涌出巨大的喜悦，脑子里一片烟花炸开的声音。
    那种呼之欲出的激动心情根本无法用任何言语描述，连嘴唇都开始颤抖。
    “你……说什么？”楚航问。
    “航哥，你说的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只是亲人，确实不足以委屈，但对我而言，你不仅仅是我的亲人……”
    话说到这一步，也不需要过多的遮掩。
    君彦深吸口气，第一次认真直接地描绘起他对楚航的感情。
    “我想拥有航哥的所有关注和特权，希望你的目光只在我身上。航哥的开心都会告诉我，不开心也会告诉我，我想知道你的一切。想看到你早上起床翘起来的头发，也很期待你入梦时候的睡颜，一蹙一颦，在我眼里都很美好。我的梦是你，我眼里装得是你，心里想的更是你。这样的感情，航哥你……明白吗？”
    随着君彦的深情倾诉，楚航的耳尖开始逐渐发热。
    他整个人仿佛被架在火炉上烧烤一般，浑身冒着热气。
    呼吸变得粗重，眼眶也在慢慢变红。
    炽热的感情在心中燃烧，无处宣泄，最终变成了忍不住的笑意。
    “哈——”
    当语言无法形容喜悦，只能用笑声来诠释，他越笑越开怀，眼泪都要跟着一起涌出来了。
    在这天色未明的清晨，满心喜意的男人，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紧赚成拳抵在唇角，笑的全身都在颤抖。
    被子从胸口滑落，露出大片的胸膛，他丝毫不觉得冷，只把手机往耳边又贴近几分，压着嗓音叫对方的名字：“君彦……”
    “嗯。”那端豪宅里，君彦深呼一口气，严阵以待地等着最后的判决。
    他从对方的笑声里似乎听到了某种晴朗的标志，觉得楚航或许并不排斥他的这种感情。
    没想到楚航接着说——
    “我也喜欢你。”
    没有多余的赘述，只用最简单诚挚的话语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我也、喜欢、你……
    喜欢你……
    五个字，在君彦的耳中扩撒出了回音。
    他逐个分析，字字回味，用了好几秒才明白这几个字代表的含义。
    楚航他，喜欢我！
    君彦整个人都傻住了。
    手指一下没控制好力气，把窗户框连皮带漆抠地掉了一小块。
    他还没反应过来似的，僵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
    连呼吸都放轻了，好久之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声问：“你，你刚刚说……”
    “我喜欢你，君彦。”这一次的语气更加坚定了许多。
    君彦仿佛在做梦。
    他还是不敢信。
    期待了那么久的答案，居然在一通电话里得到了肯定。
    他是遭遇电信诈骗了吗？
    不对，明明是自己拨过去的电话号码，这个声音也确实是楚航。
    那他为什么突然就开窍了一样？
    巨大的惊喜过后伴随着的是不真实感，君彦整个人仿佛在飘在云端。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心情变化后，他忽然开口。
    “我想见你！”
    “航哥！我想见你！”他又重复了一句。
    一刻都无法等待，被烈火焚烧着的男人马上就要爆炸。
    意志和躯体一起叫嚣着内心最真实的渴望。
    ——现在！他必须要去见自己的爱人！
    *
    楚家的钥匙君彦一直都没有丢掉过，因此也让这次的见面更加畅通无阻。
    一路风驰电掣，从傅家驱车到楚航的住处，原本大半小时的路程被缩短成二十分钟，君彦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
    等他回过神就已经到了楚航家的大门口。
    这时候时间已经将近八点，天色还不是很亮。
    君彦小心转动着门把手进了屋，把鞋子脱掉，放在鞋架上，然后光着脚上了楼梯。
    之所以这样，是怕鞋子与老旧的木质楼梯碰撞发出噪音，吵醒一楼的楚山河。
    他一路走的甚是焦心，但越靠近目的地，反而越放慢了脚步。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浮现出各种想法。
    怕刚刚的那通电话是自己的幻觉，又怕是自己年纪轻轻就耳背听错了对方的意思。
    明明马上就可以确认答案的事情，他不停地矛盾着、徘徊着。
    就是不敢敲开最后的那扇门。
    八点的钟声忽然响了，吓得君彦打了个趔趄。
    楼下传来楚山河开门的声音，他似乎已经起床了，正往客厅方向走。
    君彦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心虚，他紧握着门把手，还没用力，门却被从里面打开。
    卧室里是与走廊截然不同的光明与温暖，里面的男人也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他穿着件浅蓝色的居家睡衣，露出脖颈处大片的肌肤，锁骨也若隐若现。
    所有的一切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君彦无从招架。
    因此，当男人牵着他的手把他往屋里带时，君彦没发出任何抵抗。
    关门声很轻，但心跳声却很大。
    他耳朵里充斥着扑通扑通的声音，眼珠锁死在男人的身上，随着他一步步往里走。
    最后被按坐在对方的床边，男人给他倒了杯水。
    “手怎么这么凉，冷不冷啊？”
    “不冷。”君彦呆呆答道。
    “喝点水暖一暖啊。”
    “嗯……”
    “干嘛老看我。”
    “……”君彦眼睛颤了颤，低头赶紧喝了一口水。
    等他再次抬头，眼神变得深邃无比。
    仿佛三魂六魄归了位，七情六欲全数回笼。
    他看着眼前心心念念的男人，再也控住不住所有的渴望。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奶狗进化！
    第50章 吻你
    室内灯光很亮， 手中的杯子很暖。
    深爱的人就在自己面前，笑容那样美好。
    君彦有些沉沦了。
    明明在今天之前，楚航还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男人。
    现在自己却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的卧室里，被对方用那种温柔的目光看着。
    仿佛……仿佛他跟自己一样， 在期待着什么的发生……
    君彦的心脏猛地缩成一团。
    这种隐秘而羞耻的的想法一旦涌出， 就再也无法停止。
    于是他眼里的楚航， 笑容成了暗示， 勾唇成了诱惑， 连沉默不语的模样都成了别有用心的等待。
    君彦的呼吸逐渐急促， 看楚航的目光变得不再纯粹。
    后者仿佛察觉了什么似的，睫毛抖了抖。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楚航的淡定有点维持不下去，他被君彦看的内心发慌。
    明明是比他大的年纪，明明是自己先说出了“喜欢”，按理说应该是自己占据主动才对。
    可当他真正面对君彦的时候，才发现——
    根本做不到！
    从君彦踏入卧室的那一秒开始， 屋里的温度就在逐渐上升。
    即使对方一句话没说， 那种浓烈的、充满侵略和迫切意味的情愫，已经蔓延到整个卧室。
    楚航身处其中，备受煎熬。
    他后退一步，想要跟君彦拉开距离。
    然而这个的举动却招来了君彦的剧烈反应。
    “航哥。”
    君彦忽然站起来扯住了楚航的胳膊。
    因动作幅度过大，另一只手里的水杯被带着震出了些水花，分别溅落到君彦的手臂和楚航的胸前。
    楚航吓了一跳， 赶紧帮忙稳住杯子。
    手指便在不经意间搭到君彦的手上。
    方才的冰凉完全散尽，温热从君彦的手背传到楚航的掌心， 明明是刚刚好的温度， 却让楚航紧张的心脏怦怦乱跳。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发麻发痒， 却又挠不着、碰不到。
    说不好怎么形容，总之就让人觉得非常的局促，但又不舍得放开，别扭极了。
    君彦并没有察觉到他这一瞬间的变化，他被这突来的变故惊了一下。
    而后迅速稳定下来，把杯子放到床头，顺势又从上面抽出几张餐巾纸，去擦拭楚航身上的水印。
    “抱歉航哥……”他低着头，声音唯诺，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乖顺的不得了。
    楚航见状立即心软成了一滩。
    他顾不得品味刚才的悸动，抓住君彦的手轻声问：“我没事，你的手怎么样，烫到了吗？”
    他把君彦的右手碰到掌中，用袖子轻轻擦去上面的水渍，然后对着室内的灯光仔细观察。
    当然是不可能有半点烫伤的痕迹，但楚航却检查的十分认真。
    那种珍而重之的感觉，让君彦根本无法招架。
    心中的压抑便齐齐挣脱了束缚呼啸而出，他忍不住想要的得到某种情感上的肯定。
    “航哥现在对我的关心，是出于以往的情分，还是……别的？”
    “别的，什么？”楚航似乎没听明白，微微抬头，困惑地看着他。
    君彦便舔了舔嘴唇，说得更加直白了一点：“比如，把我当成了……恋人？”
    话一出口，室内忽然陷入寂静。
    楚航大概是没想到君彦能直白到这个份上，被惊得舌头打结。
    他瞪大眼看着对方。
    良久后，回过神来，脸颊急剧升温。
    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再次回笼，他局促地想要躲开对方的视线往后退，可这一次，君彦依旧没有给他机会。
    过近的距离让君彦很轻易就把他揽住，只是伸了个胳膊，楚航就完全地被圈在其中。
    身高与体型的压制让楚航头一次生出了“完蛋了”的想法，后背寒毛炸起，莫名有种危机感。
    面对君彦的强势，楚航竟然有些无可奈何。
    心跳如鼓，擂击耳膜。
    在这种避无可避的境遇之下，他不得不迎上对方迫切的目光，给出了一个郑重的答案。
    “我……”张开嘴，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咬住唇角强行镇定了片刻，这才接着缓缓说道——
    “我不是，已经告白了吗。”
    一句话，让君彦终于定下心。
    他恍然地想：是啊，航哥已经主动告白了。
    原来那果然不是梦，那通电话是真的。
    楚航他说喜欢自己，也是真的。
    热气从胸口激荡出来，充盈了全身。
    君彦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他忍不住抱住了楚航，把脸埋到对方的肩膀上。
    “航哥……”
    君彦的声音同样在颤抖，但他没有过多掩饰。
    而是一字一句清晰地回应道：“我也喜欢你……非常非常的，比任何人都喜欢……”
    从十五岁到二十岁的暗恋是什么滋味呢？
    压抑、狂躁、急不可耐。
    身体和心灵越是成熟，这种暗恋的滋味就越是无法忍受。
    等到终于有机会揭开那张遮掩的幔布，情绪变成了无法控制的东西。
    君彦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此时的他只想把楚航彻底揉到自己的身体里，以此证明所有的主权。
    可他到底还是怕吓到对方，抱了好一会，才稍稍冷静下来。
    他松开双臂，拉开了一点距离。
    用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楚航，嗓音喑哑地问：“所以，我们现在是恋人了，对吗？”
    “嗯……”楚航的状态也并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脸上的热度从刚才就没有降下来过。
    仿佛一个初动春心的青涩书生，而君彦就是缠着他的魑魅魍魉。
    书生只是刚刚动了心，魍魉却已经生出了欲望。
    好在楚航已经是个成年人，虽然迟钝，却也没有很傻。
    见君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嘴唇，自然明白了对方的渴望。
    他有些羞愤，也有点紧张，但并没有丝毫退怯的意思。
    睫毛颤了颤，好似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硬顶着满脸的炽热把嘴唇主动凑了过去。
    距离一寸寸缩短，鼻息都已经凌乱交织，眼看就要碰到一起——
    楚山河上楼了。
    老旧的木质楼梯如果不刻意放轻力道，踩上去发出的声响就很明显。
    噔！噔！噔！
    拖鞋拍打着地板由远及近，即便隔着门也能听的很清楚。
    君彦很想忽略掉那个噪音继续下去，但楚航的勇气已经在这一瞬间用光了。
    后者做贼心虚似的赶紧拉开一段距离，扯着君彦的袖子把他塞到衣柜里，并嘘声叮嘱：“乖乖在这里等我，别被爸爸发现了。”
    君彦非常郁闷，但见楚航一脸紧张的模样，又觉得有种刺激感在里面。
    他老实地闭上嘴，窝在一叠叠的衣服里把自己藏在其中，只为配合楚航的紧张。
    楚山河是来叫楚航吃早餐的。
    楚航一旦工作起来就会无意识的熬夜，三餐不定，昼夜不分，还有过胃溃疡的前科。
    以往君彦在楚家的时候就承担了叫他吃早餐的重任，现在他不在了，楚爸爸又接下了这个担子。
    他在门外敲了几下，问楚航：“还在睡吗？”
    “已经起来了。”楚航整了整衣服，准备去开门。
    楚爸爸却已经在听到他的回复后从外面把门打开了。
    楚航无比庆幸自己已经把君彦藏了起来，不然这尴尬场面，一两句话还真的很难解释清楚。
    楚爸爸没想太多，喊他说：“我在楼下煮了点粥，你醒了就快下楼来吃早餐。”
    楚航嗯了一声，装模作样就要去换衣服。
    楚爸爸忽然发现了异常，叫住楚航，“你衣服怎么湿了？”
    楚航的表情有片刻不自然，假咳一声道：“刚刚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杯子……”
    幸好楚爸爸不是个细心的人，没注意到他的反常。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他随口嘟囔了几句，又催楚航赶紧去换下湿掉的衣服。
    之后便踢踏着拖鞋转身下了楼。
    见父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拐角，楚航立即把门关上去找君彦。
    然而走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思考一番后，重新折返回去把门后的暗锁打开。
    确定外面的人不能再推门而入，他这才放下心走到衣柜前。
    柜门一开，四目相对。
    君彦一米九的个子缩成一团挤在里面，怎么看怎么委屈。
    楚航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把人拉出来，抱歉道：“刚刚事出突然，我不是……不是怕爸爸知道我们的关系。”
    君彦的委屈立即就散了个干净，只剩愕然。
    他没想到楚航会这么解释。
    “是我回来的太突然，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见叔叔。”
    楚航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衣服，对君彦说：“我得先下去陪爸爸吃个饭，等他出门了你再回去吧，要委屈你在我屋里再等等了。”
    君彦摇摇头，“我今天哪里都不去，就跟着你。”
    见他眼睛一直晶亮亮地锁在自己身上，跟个小狗似的，楚航不禁失笑。
    “怎么，男朋友第一天上岗，就要宣示主权了？”
    这么大的黏糊劲，还真跟个孩子一样。
    不料他这句打趣却惹得君彦心跳加速。
    他不停地在心里念叨着：男朋友？楚航的男朋友？
    这可真是个让人心旷神怡的称呼。
    或许是楚航的坦然给了他莫大的勇气，君彦深吸一口气走到楚航身后，把他牢牢抱在怀里。
    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深情，在楚航耳边轻声说道：“可我想做的事，并不只是宣誓主权那么简单。”
    “你……想干嘛？”
    那种心如擂鼓的感觉再次涌了出来，楚航垂着头，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他有些紧张地揉搓着手中的衣服，耳尖红通通一片，大段白皙的脖颈因他的低头而呈现美好的弧度，从君彦的角度来看，分外诱惑。
    短暂的沉默后，身后男人的呼吸变得更加清晰。
    楚航感受到自己的耳廓被一股温热包围，是男人说话时候不经意呼出的热气笼罩在上面。
    濡湿、温润。
    “我想吻你。”他听到君彦这么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脑子有点黄。
    吸溜吸溜。
    -
    第51章 心慌
    这并不是一个问句， 因此也不需要楚航的回应。
    话音落定之后，两人都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楚航的身子被慢慢地转了一圈，怀里挑选好的衣服也被君彦轻轻取下，放到一边的床上。
    一只大手拖住了他的下巴， 温柔捧起， 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脖子后面， 固定了姿势之后， 楚航就再也没法逃避了。
    他被迫抬头， 直面向君彦。
    后者眼中充满了迷离的情’欲， 是让人看一眼就深陷其中的缠绵。
    楚航被彻底俘虏，做不出任何拒绝的动作。
    事实上，他也根本没想过要拒绝。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他们仿佛千万个富有默契的情侣一样，低头、抬首、互相迎合。
    唇角不约而同地张开，探出柔软而濡湿的舌尖，勾连着缠绕在一起。
    唇齿交流， 呼吸交错， 吞咽着彼此，探索着未知。
    这是一个深长而神情的亲吻。
    它顺其自然地发生了，又留恋不舍地结束。
    点燃了一室的燥热，催促着灵魂发生激烈地碰撞。
    楚航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呼吸声，太乱了，心跳震荡耳朵， 灵魂都在颤抖。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仅仅是唇齿间的交流就能引发这样的反应。
    都有些不像自己了。
    额头互相抵着大口呼吸，明明是在冬天的清晨， 两个人却热出了一身汗。
    君彦的手指揽在楚航的腰侧， 以极为亲密的姿态抱住了对方。
    指间稍稍一动， 便从衣摆下方摸索进去， 触手一片光滑细腻。
    楚航猛地一个激灵，从迷离中清醒过来。
    他挣扎着和君彦拉开距离，面红耳赤道：“别闹，爸爸还在楼下等我。”
    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这个时候要是还不制止，接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君彦有些不舍，拉扯着不想让楚航走。
    在终于确定了楚航的心意之后，他已经开始大着胆子开始厮磨起对方了。
    “你还没换衣服。”
    刚刚的那杯水已经浸透了楚航的睡衣，湿哒哒的黏在胸口并不舒服。
    君彦作势要伸手帮他解开，吓得楚航立即又退一步。
    “我自己来……”他红着脸，语气软绵绵的，毫无震慑。
    君彦便更加心痒了。
    可眼下毕竟刚定下关系，君彦还不敢太过分。
    他只能眼看着楚航抱起衣服躲进了卫生间，自己在外面躁动难平。
    没一会，楚航换好衣服出来了。
    面色已经恢复如常，方才的羞涩散了个干净，看上去温柔又清爽。
    君彦立马把目光黏了过去。
    楚航却不好意思看他似的，匆匆道：“你先在楼上等一会，我很快就上来。”
    说完便径直下了楼。
    楼下楚山河报纸都已经看完了两页，见楚航下楼，抬抬下巴示意他去厨房端早餐。
    父子俩多年默契，在无声中把早餐吃完。
    饭后，楚山河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动也不动，见楚航忙碌着收拾餐具，便顺口问他：“今天周末，你还去工作室吗？”
    楚航心中一梗，意识到大事不妙。
    糟糕！
    楚山河周末是不用去上班的！
    那君彦怎么办？
    总不能一直藏在卧室吧！
    他迟疑道：“可能会晚点去……爸爸你呢，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那倒没有。”楚山河又把报纸拿起来，打算接着刚才的版面继续看下去，“外面天冷，出去受罪。我今天在家哪都不去，你要是有想吃的菜说一声，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
    楚航刷碗的速度慢了下来。
    他开始琢磨怎么在他爸的眼皮子底下把君彦弄出去。
    可惜碗都刷完了也没想出什么好方法。
    只能趁楚山河不注意，偷拿了几片面包和牛奶回了卧室，让君彦先垫垫肚子。
    “凑合着吃点吧，爸爸还在楼下看报纸，你暂时不能下楼。”
    楚航有些忧心，接着问君彦：“你今天有课吗，傅家那边没事吧，他们找不到你会不会出乱子？”
    “别担心。”君彦接过早餐，几口吃掉。
    他咬着牛奶的吸管抬眼看楚航，脸上没有任何焦急的神色。
    “学校那边早就安排过了，只要考试能出成绩，辅导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至于傅家……”想到那个恨不得天天把他带在身边炫耀的瘸腿老头，君彦就觉得有些不适，“不用管他们。”
    可他这边刚把话潇洒说完，手机就响了。
    来电人正是那个不受他待见的瘸腿老头——傅明博。
    君彦很想当场挂掉，但楚航就在旁边看着。
    不得已只能接通。
    “君彦，你在哪里？”傅明博压抑着内心的焦急询问他的位置。
    傅家大门二十四小时有人看守，因此君彦一大早开车离开傅家的事并不能算什么秘密。
    只是当时傅家人都没起来，保安人员不敢去打扰。
    现在傅明博想要找儿子了，保安队长这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全部上报。
    “有什么事？”君彦喝完了牛奶，顺手把空盒子丢到了垃圾桶，语气不咸不淡的，听上去不带任何感情。
    傅明博心里直突突。
    他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和蔼可亲，“你忘啦，说好今天一起去参加孙家小姐的生日宴。”
    君彦想起了这回事，开口依旧没什么感情起伏，“不是晚上才去？”
    “对，对，是晚上。”傅明博陪笑道，“我怕你到时候不认识人，想先拿照片给你介绍一下。”
    “没必要。”君彦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反正都是走个过场的虚假应酬，什么孙小姐李小姐的，别以为他不知道傅明博打什么鬼主意。
    总之统统没兴趣。
    “没别的事我挂了。”君彦懒得跟傅明博虚与委蛇，他只管表达出自己的意向，至于傅明博接不接受——
    谁在乎？
    缺失了二十年的父子情分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面对君彦的任性，傅明博丝毫没有任何立场可以置喙。
    他只能顺着捧着，生怕引起君彦的不快。
    更不敢明明白白地质问君彦到底跑哪去了，那种事，想也知道君彦肯定不会搭理他。
    傅明博在原地头疼了一会，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小侄子傅天宇。
    都是同龄人，或许他们之间会有共同语言？
    ——傅明博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
    另一端的君彦挂断电话之后，面临的就是楚航的欲言又止。
    他好像对君彦的豪门生活充满了担忧，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看上去纠结极了。
    君彦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楚航，很轻易就能猜出他在担心什么。
    不等对方发问，直接汇报了自己这些天在傅家的境况。
    “傅明博希望我能继承傅氏，这段时间一直致力于把我介绍给上流社会。至于朱家，在傅老爷子的施压下，已经放弃了朱玲玲，两家正在清算财产分割，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对外公布傅明博的离婚消息……目前而言，在傅家并没有人会找我的为难，航哥不要担心。”
    他自以这番解释应该能把楚航的顾虑打消，却不料后者的表情依然不甚明媚。
    “作为哥哥的立场，我很高兴你能获得傅家的认可，”楚航说完这句话之后，顿了一下。
    他垂头纠结了好一会，才又抬起头，对上君彦的澄澈目光。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道：“但现在，我们的关系……应该不仅仅于此。”
    君彦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无声笑了出来。
    他很开心楚航能这么坦然地确定了两人的关系。
    或许这意味着，自己已经彻底走进了对方心里？
    就在君彦暗自窃喜的时候，楚航却话风一转，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你确定要和我继续下去吗？”
    君彦的笑意戛然而止，脸上逐渐攀升起不解的表情。
    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航哥，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傅家应该不会允许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更何况，我们之间的关系又曾经是那么复杂……”
    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楚航的内心其实也充满了挣扎。
    一方面，他刚和君彦确定了彼此心意，并不想在这个关头煞风景。
    但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提前把这件事告知到对方。
    作为恋人关系中较为年长的那一方，又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那么久，楚航觉得自己有义务把这段感情关系中的利弊全部分析给君彦。
    他对君彦天生就有一种责任感，这来源于两人年龄上的不对等，无论作为哥哥还是恋人，这样的责任感永远都不会消失。
    所以，他的爱是宽厚、博大且深思熟虑的。
    当他认清了自己的心，就会毫无保留的直视眼前所有难题。
    他可以不顾及亲情的羁绊主动表白，做两人之中承担风险的那一方。同样的，也会站在君彦的角度为他考虑好一切，确保对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即便，对象是自己。
    楚航的眼神闪了又闪，几经思量之后，终于下定决心。
    “如果，你都不想舍弃，那么我允许这段感情发展为地下恋，不告诉任何人。直到你想清楚之前，我都可以保持沉默。”
    “如果我一直不确定呢？”
    君彦的目光变得危险。
    楚航对君彦的深情一无所知，他居然开始认真思考起这种可能性。
    “我……愿意等你。”
    君彦气笑了，眸中凝气寒冰。
    “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吗？”
    “……”
    楚航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对方的脸色变化。
    他忽然想起了另一种可能。
    比如，君彦他……把这段感情看的无比重要的话……
    那自己刚刚的发言不就是在玷污对方？
    ……完了，楚航想，他得赶紧说点什么弥补一下。
    君彦这个脸色，看着实在让人发慌啊！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到手的小男朋友被惹毛了，该怎么补救才能重归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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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2章 傻笑
    楚航不知该怎么回答君彦的问题， 但他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对方话里的不悦。
    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自我感动了。
    把自己的牺牲建立在为别人着想的基础上，首先要考虑的是这种牺牲别人需不需要。
    如果这并不是君彦所想期望看到的呢？
    君彦他……会想要公开这种关系吗？
    楚航不敢确定。
    因此对君彦的质问也表现的十分惊惶失措。
    后者步步上前，把人围到床边。
    楚航便只能被迫坐到了床沿上，昂头与君彦对视。
    危险的信号在脑中不停闪烁， 楚航很明白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打破这种诡异的氛围。
    可他根本动不了。
    被君彦以那种悲伤的表情看着， 楚航完全地缴械投降了。
    他咽了咽口水， 艰难解释：“君彦， 你别误会， 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可我已经受伤了。”君彦捂着胸口， 表情十分委屈，“航哥就这么信不过我吗，因为我年纪小，所以觉得我什么都不懂？”
    “不是那样的……”楚航语气弱弱，表情带着心虚。
    “那是怎样？”君彦继续靠近。
    强大的压迫感迎面袭来，楚航根本无法忽视。
    他伸手推了推君彦， “你站起来说话……”
    此时的楚航已经被君彦压迫的快要倾倒， 身子斜斜地坐在床边，靠着一只手撑在身后才不至于倒下。
    而君彦就倾覆在他的上方，那么近，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清楚听到。
    姿势未免太过于暧昧。
    “航哥先回答我。”君彦一反常态地执着起来，“在航哥眼里，是觉得我只是冲动而已？”
    “不是……”面对如此委屈的小恋人， 楚航不得不软下语气哄他，“我没有那样想， 你的认真我感受得到， 但……你现在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不希望你以后会后悔。”
    君彦笑了出来， 明艳的五官变得越发夺目。
    “能得到航哥的爱，是我五年前就做梦都在祈求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后悔？”
    楚航表情怔住，喃喃重复：“五年前？”
    “是，我对航哥，一见钟情。”君彦握住楚航的手按在自己胸前，向他诉说自己的暗恋，“那个让我魂牵梦萦、改变了我性取向的男人，就是航哥你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告诉你自己喜欢男人？”
    回想起当初对方的出柜，楚航有种豁然开明的感觉。
    原来如此，那些所有的暗示，和那天晚上的冲动亲吻，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站在弟弟的角度。
    原来君彦对自己，早就别有用心！
    自己居然一直没发现！
    他顿时哭笑不得，“你那时候才多大？”
    十五岁的少年居然大胆到这种地步，把感情隐藏了五年？
    那些个平淡如水的时光里，所谓的温情之下，少年暗恋的苦涩，怕是只有他自己在黑夜中默默舔舐。
    他是怎么忍得了的呢？
    楚航并没有经历过这样漫长的暗恋，他单是想象就觉得心疼。
    态度稍微有了软化，便无视了对方的越界。
    君彦凭借身体的重量压制，将楚航压倒在床上，胸膛之下已经贴在一起，他撑着胳膊悬在楚航上方，用深情的目光看着后者。
    “爱情不分年龄的，不是吗？”君彦问。
    楚航抿了抿嘴没有回答，此时的氛围根本无需他再说什么。
    头顶的白炽灯忽然就看不见了，君彦俯身遮住了楚航的全部视野。
    怀里是他，交融的是他，手下触摸的也是他。
    散发着蓬勃热气的躯体纠’缠在一起，上演了一出情不自禁。
    擦’枪走’火之际，楚航才紧急刹车，猛一个翻身把人反制在下方。
    “别闹，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君彦目光迷离，“航哥还不能信任我吗？”
    “……”楚航面色滚烫，“至少，不是现在……”
    想到现在所处的尴尬境况，君彦沉默了一会。
    “好吧。”楼下楚山河随时可能上来，现在确实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
    君彦只能无奈忍下。
    两人从床上坐起身，刚刚平复好呼吸，轮到楚航的手机响了。
    是工作室那边有些小问题需要他协助核查，林文泽招呼他赶紧过去。
    做游戏设计的，这种突发小情况经常发生，楚航作为工作室负责人，几乎是没有休息的，常年保持随叫随到的状态。
    他挂断电话就开始忧愁，“你该怎么办呢，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呆一天。”
    而且楚山河是个非常勤快的人，有时楚航不在家，他偶尔也会进来帮忙打扫一下卫生。
    虽然二楼的高度不算高，但防盗窗都是锁死的，跳窗也成了不现实的事情。
    君彦满不在乎道：“我可以等到天黑再走，这屋里有航哥的味道，我一个人也并不觉得难熬。就当体验了一把金屋藏娇的感觉吧。”
    楚航被他逗笑，“别说的像个痴汉一样，你到楼梯口藏好，等会我把爸爸支出去，你趁机跑出门。”
    君彦见他笑了，也跟着笑，点头说，“好。”
    商定之后，楚航便下楼了。
    他借口要跟楚山河一起去超市采购，三两句就把人劝着同意了出门。
    楚山河毫无怀疑，然而到玄关换鞋的时候发现了奇怪的事情。
    “这里……怎么多了一双鞋？”
    门口的鞋架上赫然摆着三双男士鞋，多出来的那一双……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们两个其中一人的。
    楚航心中一惊，赶紧掩饰，“那个是……我买大了，准备退掉。”
    楚山河还想靠近仔细看看，“看着像是穿过的呢，人家给退吗？”
    “给的给的，爸别看了，赶紧走吧。”楚航硬拖着把人带了出去，关门的刹那，偷偷往二楼楼梯口方向瞄过去。
    正与君彦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视线交汇间绽放出彼此心意相通的笑，下一秒就关上了门。
    即便如此，笑容依旧持久地挂在脸上，久久消失不去。
    楚爸爸只觉得十分古怪。
    今天自己的儿子是怎么了，笑的跟个傻子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怦然
    楚航支开了楚山河， 君彦这才找到机会离开楚家。
    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傅家，而是藏到车里等了一会。
    没多久，楚家父子两人采购回来了。
    路过君彦的车子旁，楚山河停住脚步。
    楚航不明所以， 拎着两兜购物袋， 问楚爸爸：“怎么了？”
    他对眼前的这辆陌生车子并无印象， 也不明白父亲饱含深意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楚山河欣赏了一会车子的造型， 感叹道：“好车！下次我们也买个这样的。”
    楚航看了眼车子的型号， 觉得他爸嘴里的“下次”可能得要多等一段时间。
    他笑了笑说：“我觉得你的大奔就挺好的， 大气低调，很符合你的个人气质嘛。”
    楚爸爸认真想了想，似乎认可了楚航的说法。
    抬步依依不舍地进了屋，嘴里还倔强道：“其实这个车我买起来也是小意思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楚航嘴里哄着，跟在楚山河后面进了屋。
    车里的君彦这才从玻璃窗下面缓缓直起身。
    尽管早就知道车窗上贴了防护膜， 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里面。
    但在刚才的那一瞬， 他依旧是心虚了。
    大抵是出于对楚爸爸五年养育之恩所产生的愧疚……
    人家拿自己当亲儿子养，没想到到最后真正的亲儿子却被自己给拐走了。
    也不知道楚山河要是知道了实情，会不会跟自己反目成仇……
    君彦的内心小小愧疚了一番。
    就这么又过了一会，楚航终于一个人出来了，脖子上还多了一条橘红色的围巾。
    ——大概是怕冷所致。
    君彦回过神，立即给楚航打电话。
    “怎么了？”很快被接通。
    楚航站在自家门口， 风一吹，他便缩起脖子， 后退到能挡风的屋檐下。
    “航哥， 看左边。”
    君彦把车子的双闪打开， 见楚航望了过来， 便又立即下车跟他招手。
    隔着不远的距离，他看到楚航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
    君彦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挂上电话，楚航一路小跑着到了君彦的车前，重新审视了一番这辆车子。
    “原来是你的车啊。”
    想着刚刚的小插曲，他不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你刚刚在车里看到我们了？”
    “嗯。”
    君彦点头，直视着楚航，“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等我干嘛？”
    “送你上班啊。”君彦回答的理所当然。
    楚航笑道：“我有车。”
    “我知道。”
    君彦固执道：“接送男朋友上下班是每个男人应尽的义务。”
    说完拉着楚航到副驾驶前，颇为郑重地为他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楚航笑出声，把眼前的君彦仔细打量了个遍。
    五官刚褪去青涩，棱角已经有了大致的坚硬线条。
    看上去倒也确实可以称之为“男人”了……
    他有些恍然。
    原来自己一直护在羽翼下的大男孩，居然在不知不觉中长得这么大了！
    楚航的心情在这一刻有些五味陈杂，但到底还是欢喜占得多一些。
    他配合地上了副驾驶。
    车上暖气早就打开许久，一坐进去就感受到热气扑面。
    楚航脖子里的围巾似乎有些用不到了，他伸手松了松。
    这时候君彦已经坐上驾驶位，扣上安全带，扭头去看楚航。
    很可惜，楚航身上的安全带早在刚上车就第一时间扣好了，他失去了一个亲密接触的机会。
    这跟电影里演的有些不一样啊。
    君彦泄气地想。
    楚航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很不明白君彦眼中透露的那股可惜意味从何而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假装赶时间一样提醒君彦：“可以出发了吗？”
    “哦……”君彦的目光从对方朱红的唇上挪开，启动油门，车子缓缓移到了大路上。
    接下来的速度就一直维持在三十码左右，缓慢地行使。
    但无论他怎么磨蹭，终点还是很快就到了。
    君彦第一次有些懊恼于工作室和楚家的距离有些太近。
    他把车子开到了地下车库。
    四周忽然变得昏暗，零星的照明灯并不明穿透玻璃照进车里。
    于是车里的氛围就被烘托的暧昧起来。
    停车，熄火，解下安全带。
    接下来就应该是下车了。
    君彦却拦住了楚航的动作。
    他按住了楚航的手，倾身而上，在对方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这是他酝酿了一路的情景。
    仿佛新婚丈夫吻别妻子一样，那样深情，却又表现的理所当然。
    楚航着实诧异住了。
    单纯的亲吻比炽热的唇齿交流来的更为直击心脏。
    让他心跳漏了好大一拍。
    回过神后就开始剧烈跳动。
    砰、砰砰、砰砰砰！
    耳膜都跟着鼓动起来。
    楚航的脸颊急剧升温，他木讷地侧过头看着君彦，一时说不出话来。
    局促的模样，仿佛十八岁情窦初开的少年似的。
    君彦也并没好到哪里去。
    他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让说出的话不那么颤抖。
    “航哥，工作开心。”
    “嗯……”楚航喉咙滚动。
    目光恢复清明之后，再看眼前的大男孩，就变得越发喜爱。
    他强忍住回应的冲动，觉得要是这个时候再磨蹭下去，搞不好今天的工作都要取消掉。
    只得依依不舍地下了车，挥手与君彦告别。
    “我从电梯直接上去了，你快回家吧，晚上……”他酝酿着接下来的话，想着是趁热打铁继续约会，还是矜持一下靠电话联系为好。
    君彦却立即接过了他的话，“我来接你下班。”
    “嗯？”楚航表情微楞。
    “不可以吗？”男孩脸色的热度刚刚褪去，粉白的皮肤在头顶照明灯的照耀下，发光发亮。
    这对一向挚爱美好事物的画家来说，着实有着不小的诱惑。
    楚航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这样的美色俘获。
    所以，才那么快、那么轻易地缴械投降。
    所谓情起之处，越是探究，越发现早有端倪。
    身心的真实反映让他根本无法藏匿自己的心思，脸上的笑意便怎么都遮不住。
    “可以，那……我到时候给你发信息？”
    得到肯定回答的君彦这才轻舒了口气，靠在后背上故作淡然地点了下头。
    尽管表面上表现的霸道又坚定，但内里的心虚，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谈恋爱可太难了。
    -
    我们这里疫情严重了，封城了九天左右，居家办公中。
    我所在的小区是重灾区，每天都有整栋整栋的居民被拉走隔离，心慌慌的，没法安心写，太害怕了。
    今天终于社会面清零了，希望疫情赶快过去。
    -
    第54章 挑明
    傅家老宅历史悠久， 外表看上去却相当低调。
    铁门刷着红漆，样式古朴老旧，单薄的栏杆仿佛轻轻一推就能碰开。
    实际上了解过它的人才知道，傅家所聘用的保安团队， 在整个山海市都难以找到第二家可以媲美， 谁要是敢不经允许跨越那道铁门， 等待着的绝不是什么美好的结局。
    十多年前傅家三兄弟遭遇的那场车祸， 让如今唯一幸存者对整个家族的安全问题都分外关注， 在成为掌权人之后， 更是每年不惜花费巨资在安保上面。
    表面看上去一派和谐淡然的老宅，实则在每个细节上面都斟酌无数，暗藏玄机。
    而掌握这一切的幕后之人，如今正坐在一块块监控屏以后，对着满屋的冰冷仪器无可奈何。
    从知道君彦一大早就离开傅家老宅后，傅明博整个人就开始陷入纠结。
    君彦开走的那辆车子自带定位系统， 稍一查询， 便知道他去了楚家。
    楚家对君彦而言有多么的与众不同，傅明博非常清楚。
    内心里，傅明博十分担心楚家会利用对君彦的恩情博取利益。
    可君彦回到傅家这么久以来，楚家一直没有出面过，连和英森那边的合作都是如常进行，丝毫不提关于君彦的事情。
    仿佛他们和傅家毫无瓜葛一般。
    这倒让傅明博陷入了被动。
    楚家人对君彦有养育之恩， 无论如何，作为被施恩的一方， 傅明博本该出面道谢才对。
    但楚家人不按常理出牌， 把人送回来后就一直没主动联系过， 傅明博有些摸不准这家人到底是什么态度。
    他们想要谋取的是哪方面的报酬：钱财？地位？合作？人脉？
    ——亦或者是别的更多。
    对方不主动索取， 傅明博反而不知道从何下手。
    久居上位，早就习惯了利益交换的他，在面对这种关系的时候，居然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因此君彦回傅家这么久了，他对楚家那边一直毫无表示。
    为的就是等对方主动上门。
    如今他不但没等到主动上门的楚家人，反而发现自己的亲儿子回了楚家。
    这让傅明博生出了一种恐慌感。
    他控制不住君彦的动向，也摸不准楚家的所求。
    就只能看着自己的亲儿子和楚家越走越近，离自己越来越远。
    君彦还会回来吗？
    楚家人会不会对他灌输某些不利的信息？
    越是想的深入，傅明博就越是恐慌。
    因此一整个早晨都萎靡不振的，就坐在监控室里，对着某个开关键犹豫不决。
    那是君彦车上的监听系统。
    一旦打开，就可以监听到车子上的一切。
    同时也将彻底打破他们父子间的信任。
    傅明博无法做出抉择。
    他和君彦的关系本就如履薄冰，这个时候要是再轻举妄动，无疑只会把人推得更远。
    他反复思量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
    就在傅明博起身准备离开监控室时，大门那里传来动静。
    一辆熟悉的车子驶入监控内，陪在傅明博身旁的保安队长惊呼道：“小少爷回来了！”
    傅明博立即停下动作，转身看向屏幕。
    车窗打开，门口的保安人员验明了车内人的身份。
    的确是君彦。
    傅明博脸上溢出喜色，忙不迭地往外走去。
    “去，快去给小少爷准备暖茶。”他对随身伺候的管家道。
    “是是，这就安排。”
    管家老头在傅家干了那么多年，哪能看不懂傅明博的心思。
    这个家里要说有什么是傅明博还在乎的，除了老爷子外，也只有这个孩子了。
    虽说父子关系目前看上去不算太明朗，但不管怎么说，君彦的出现，的确是让傅明博有了更多的活力。
    他已经很少见到傅明博对什么人这么上心过了。
    想到这里，管家老头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周末的傅家，除了傅天行和傅诗悦两个工作狂人照常去公司之外，其他人都窝在老宅里，睡到很晚才起。
    当君彦从外面走进来时，傅天宇正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从楼梯上往下走。
    两人在楼梯**汇，傅天宇贱兮兮地拦住君彦的去路。
    “干嘛去了你？”
    君彦今天心情好，难得没有给他摆臭脸，挑眉问：“关你什么事？”
    “我这不是作为哥哥的日常关怀嘛。”傅天宇打了个哈欠。
    “懒得理你。”君彦把人推开，径直上了楼。
    傅天宇觉得有些稀奇，今天君彦居然没跟自己互怼？
    还真有点不习惯。
    他若有所思地往餐厅走去，还没回过神，又见二叔傅明博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这可真是少见，要知道傅明博腿脚不好，平日里都是慢腾腾地挪动，少有这么急切过。
    因步伐过快，受过伤的那只腿便一跛一跛的，往日里的优雅从容风度完全散了个干净，哪还有半点贵气可言。
    傅天宇大惊，上前扶了一把傅明博。
    “二叔，出什么事了吗？”
    他的小脑瓜胡思乱想起来，想着得是什么惊天大事才能把二叔给急成这样。
    傅明博稍稍稳了下步伐，不动声色地把胳膊收回。
    “君彦上楼了？”
    “昂。”傅天宇愣愣回道。
    “他跟你说什么没有？”
    傅天宇一脸茫然，“没有啊。”
    傅明博就懒得跟他耽搁了，撇开傅天宇独自往楼上走。
    很快到了君彦卧室门口。
    他吸口气平稳下呼吸，敲了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君彦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听到有人进来，头也没抬。
    “有事吗？”都不用猜就知道来人是谁，君彦自顾自地发着短信，眼神都懒得给傅明博一个。
    傅明博没话找话，问：“刚刚我把孙家小姑娘的照片发给你了，你看怎么样？”
    君彦动作稍微顿了顿，难得的好心情因此变得阴郁起来。
    他放下手机，皱眉看向傅明博。
    “她很好，但我没兴趣。”
    傅明博当他是照例和自己过不去才说这些话，并没放心上。
    他陪着笑脸道：“是是是，我儿子这么优秀，一般的世家小姐哪能轻易入眼，没关系没关系，就见一见，你觉得有兴趣就多聊聊，咱们这个圈子里单身的小姑娘多得很呢。”
    君彦顿觉厌恶起来。
    他十分反感傅明博以好父亲的角色自居，对他说出“我儿子怎样怎样”之类的话语。
    明明父子情感单薄的像一张纸，非要做出这种亲密的姿态。
    虚伪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戳破。
    恶劣的心思一旦升起就无法制止，君彦的脸上露出嘲讽表情，他缓缓勾起嘴角，打断了傅明博的自言自语。
    “我说的没兴趣，是指对所有的女人都没有兴趣，你能明白吗？”
    突兀的出柜发言让傅明博当即愣在原地，他脸上还残存着讨好的笑，片刻后才缓缓收起。
    傅明博咽了口口水，轻声问：“是因为我和你母亲的事，让你不再相信爱情吗？”
    “你搞错了。”君彦纠正道，“我对爱情一直存有幻想，只是幻想的对象从来不是女人。”
    傅明博瞪大双眼，隐隐明白了什么。
    “我是个同性’恋。”
    如一记惊天响雷直劈在傅明博头顶，消息的震惊程度堪比被朱玲玲戴绿帽子一样，让人无法接受。
    饶是傅明博心中早就有了这方面的预感，但当真正听到君彦揭开谜底时，他还是被惊得退了两步。
    身子踉踉跄跄，步伐都有些不稳，仿佛马上要摔倒。
    手中的拐杖成了唯一的支撑，傅明博双手紧紧握住拐杖顶端，双睛发红地看着君彦。
    他面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怀着仅有的希冀，颤抖问君彦：“你是在……跟我置气吗？”
    他期望刚才听到的那些只是个玩笑话，是君彦用来表达叛逆的标志。
    或许……或许那并不是真的？
    可惜君彦并不留任何情面，又一次出声浇灭了他的期望。
    “随你怎么想，我只是通知你罢了。总之，以后不必给我安排什么乱七八糟的见面，结果注定只会让你失望。”
    从君彦回到傅家以来，傅明博就开始竭尽全力地为他拓展上流交际。
    他想让君彦成为傅家继承人，最便捷的途径就是豪门联姻。
    君彦又不是看不出他的想法。
    很可惜，他并不想配合。
    他对成为傅家继承人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渴望，接受傅明博的安排进入傅氏，也不过是顺势而为。
    已经被豪门认回的子嗣，注定以后都无法摆脱豪门的标签。
    他回归傅家的消息被媒体大肆报道，一经发酵之后，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现在他这张脸的知名度堪比娱乐圈顶流，甚至还有娱乐公司向他投来橄榄枝，邀请他参加某档豪门综艺节目。
    君彦深知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和傅家脱离关系，进入傅氏集团参与公司管理，成了他无可避免的选择。
    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要把未来都绑在傅家这条线上。
    他有自信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里发光发亮，也根本不在乎出柜这件事会让自己损失怎样的机会。
    傅明博对他根本无可奈何。
    两人的交谈不欢而散，傅明博沉着一张脸走出了君彦的卧室。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他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应该这么放纵君彦胡闹下去。
    同性恋？怎么可能！君彦还只是个孩子，哪能分清自己的性取向？
    一定是有人刻意引导他！
    傅明博眯了眯眼睛，联想到今天君彦的反常行为，心中几乎立即确定了那个人选。
    楚家人迟迟不来找自己索取报酬，莫非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还有什么比用感情拖住一个人更高明的手段呢。
    楚航是吗？
    看来自己有必要和他见上一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躺平任打任骂，不敢说话。
    第55章 靠近
    从地下停车场分别之后， 楚航的手机就没怎么安静下来过，隔三差五总要来个短信或者语音。
    每当这时，楚航便忙不迭地放下手上的活，背过身查阅手机信息。
    表情温柔的仿佛冬日里绽放的太阳花， 灿烂、夺目、又诡异。
    楚航本人沉浸在这种循环里， 丝毫没察觉到旁边林文泽的眼神都瞪的快要掉出来。
    “我说你， 该不是真的恋爱了吧。”
    好奇心告罄的林某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面对这样的问题， 楚航不慌不忙地关上手机， 收起嘴角溢出的笑， 而后转身直视林文泽。
    对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好友，他郑重回答道：“是。”
    面色不可谓不坦然。
    丝毫不顾及这个回答给林文泽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我靠！”
    震惊之下，一句国粹。
    随之便是猛地起身并带倒了凳子发出的噪音。
    工作室其他人被惊得纷纷侧目。
    楚航给了众人一个安抚的眼神，走到林文泽身后把他的凳子扶起来，顺手又把人推进里间的办公室里。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好奇视线。
    然后自顾自走到沙发椅上坐下， 昂头示意林文泽继续发表他的听后感。
    万万没想到林文泽接下来的话却是：“你谈恋爱， 你弟不得疯掉啊！”
    不得不说作为发小而言，他已经看得相当透彻。
    关于君彦对楚航的畸形恋爱，林文泽是最早发现并提出来的。
    可惜那时候楚航只当他是玩笑，从来没放心上。
    现在再回头用上帝视角审查一番，楚航不禁对这位发小的敏锐表示心悦诚服。
    也因此，在经过了短暂的犹豫之后， 楚航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遮掩的必要。
    因为他根本骗不过林文泽。
    比如他这边刚表示了迟疑，那边林文泽就做出大胆猜测：“难不成， 你的恋爱对象就是君彦！”
    完全不需要楚航出柜， 他就已经揭开谜底了。
    无奈之下， 干脆摊手认命。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林文泽夸张地捂住胸口， 身子摇摇晃晃。
    “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搞同性恋就算了，对自己弟弟也下得了手。”
    楚航听他越说越口无遮拦，赶紧打住：“又不是亲兄弟，你别说得那么禁断好不好。”
    “有什么区别，你看着他成年的唉！哎呀，我又没有什么歧视，再说了，性别都不在乎了，还在乎什么血缘啊……”
    “喂……”楚航张口喝止。
    林文泽见楚航认真了，举手投降：“好啦好啦我不说了，这件事你爸爸知道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楚航沉默看他。
    林文泽懂了，替楚航头疼道：“你等着吧，要被伯父知道，这火气还不知道得发到谁身上呢。”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少操心了。”楚航结束掉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公司里的事情。
    因为今天是周末，暂时还没有安排王旭入职。
    他们打算等下周一各组人员就位之后，就开始启动新的项目。
    到也不是什么大制作，不过纯粹是为了出口气罢了。
    上一位主程李修离职时闹出了些许不快，带走了当时他手上正在进行的项目所有资料，包括美术部绘制的各种人设场景图。
    按理说项目退出，所有图片版权不再归属李修所有，但这人品行极为低劣，居然另雇了一批二流画手在原画基础上稍加修改，涂涂抹抹就当成新的人设和场景直接使用在游戏里。
    就这，居然还真被他谈成了一家运营商，风风火火的就要上架发行。
    林文泽和楚航不可能坐视不管，在紧要关头喊停了这个项目。
    涉及到版权纠纷，运营商怕惹得一身骚，及时止损退出。
    也因此彻底惹恼了李修。
    他自己得不到好，也不愿看泽行工作室好，直接把二改之后的图当成无偿素材大肆传播到网络上，供所有设计师和美工免费使用。
    这样一来，楚航他们想要打版权官司就有了难度。
    首先，李修发布的图片是让人二改之后的，并不是原图传播，而且在此之前林文泽他们从未把原图上传到网络上，没有对比性，谁是原创就很难掰扯得清。
    其次，他发布的素材全部是免费使用，不存在盈利目的。
    这就使得很多伸手党天然性地站队到他那边，为他的行为做出各种合理辩解。
    楚航他们这个时候想要继续维权，已经迟了。
    且不说取证困难，就算最后维权成功，二改后的图片已经在市场上广泛流传，他们的原画想要再利用于游戏里，绝对达不到原先的效果，还极有可能会被认成是烂大街的抄袭设定。
    既然无论怎样都是损失，倒不如先发制人。
    暂时先不理会李修那边的骚操作，抢先把游戏做出来，占据市场。
    即便以后有人认出二改的画和他们的原画有高度相似，他们也不怕当面对证，死磕到底。
    从商人的角度而言，谁能先把握住市场，谁才有主动权。
    李修不敢顶着版权官司发行他手上的游戏，但楚航他们敢啊！
    一想到这里，两人都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同一时间，远在傅家豪宅里的君彦同样有些迫不及待。
    自从跟楚航确定恋爱关系后，他便觉得心里有把火一直在燃烧。
    烤的他惶惶难安，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第N次把手机拿起来又放下后，君彦告诫自己：航哥在上班，不能老是烦他。
    可理智总在第N＋1次冲破防线，重新解锁屏幕，滑到和楚航的对话框上。
    然后嘴角就不自觉地咧开傻笑。
    活像一个痴汉。
    暗恋五年的男人有了回应，这种激动的心情还真的不好控制。
    君彦轻叹一声，把手机收进了兜里。
    这一次下定决心不再去打扰对方。
    他开始郑重地考虑起以后。
    *
    冬天夜幕降临的早，十二月的天气，无雨无雪，但冷风刺骨。
    君彦放了傅明博的鸽子，并没有和他一起去参加那个什么孙小姐的生日宴，而是早早驱车到了楚航工作室的楼下蹲点，打算接他下班。
    期间傅明博电话不停打进来，君彦接的烦了，下达最后通告：“你是想让让我带着男伴一起去？”
    这种事君彦绝对做得出来。
    虽然跟这个孩子接触的时间不久，但不知怎的，傅明博就是有这种笃定。
    自己的儿子并不是什么可以驯服的烈马，而是草原上狂傲不羁的雄狮——这样的认知，让傅明博既觉得骄傲，又十分难受。
    他悻悻挂了电话，转而吩咐秘书：“去叫天宇，让他陪我一起。”
    沦为备用1号的傅天宇同样十分难受，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又一次次默默地记下了这个仇。
    解决了烦人的老头子之后，君彦总算可以安心地窝在车里等楚航下班。
    地下停车场没有暖气供应，全靠车里空调供暖。
    君彦等得久了，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打开车窗，呼啸涌出的是难闻的的地下潮湿味道。
    君彦看了看时间，决定不再等了。
    推开车门，直奔电梯，然后按下目的地楼层。
    随着数字不断上升，“叮咚——”声响，楼层到达。
    在踏出电梯的那一瞬间，君彦忽然就紧张起来。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之前也来了无数次，却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心情莫名激动。
    即便如初，脚下的步伐却依旧没有停止。
    熟门熟路地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工作室门口。
    里面灯光昏暗，本就是调休日，来上班的人也不多，现在走的仅剩一二。
    屋里都是君彦熟悉的面孔，见他进来也没表示意外，友善地笑着为他指路。
    “又来找你哥啦，他在会议室和老大聊方案呢，应该快结束了。”
    “嗯，谢谢。”君彦紧了紧嗓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吸口气，来到会议室门口。
    扬手扣了扣门。
    “进来。”里面传来林文泽随意的回答，大概是以为他是工作室里的某个员工。
    君彦下意识理了一下领口。
    然后挺直腰杆，拧动门把手，大步跨了进去。
    屋内两人的视线一起聚到他的身上。
    其中一道迅速和他的目光对上，而后纠缠在一起。
    “航哥，我来接你下班。”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楚航脸上的惊诧立即转化为惊喜。
    后者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往君彦的方向跨了一小步，而后又急急停下。
    为了不让自己的动作显得那么急切，楚航尴尬地顿了一下，回身看向林文泽。
    “那个，今天就先谈到这里，等周一主程正式入职之后我们再谈接下来的方案……”
    林文泽撇了撇嘴，假装看不到这两人之间激烈碰撞的火花，摆手道：“好啦，你家的小奶狗都找上门了，我哪还敢留人，快走吧快走吧。”
    语气似乎嫌弃的不得了。
    楚航见状笑了笑，转身走到君彦身边，微微抬头仰视着对方。
    “还堵在这里干嘛，走吧。”
    君彦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了一番，侧身给他让路。
    之后两人便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工作室。
    下电梯的时候，楚航先上，君彦跟在后面。
    等楚航走到最里面了，他才进去，走到电梯的最前面按下按键。
    然后转身，径直走到楚航面前，眼含深意地看着对方。
    看的楚航十分不自在，忍不住开口问：“干嘛这么看我？”
    君彦嘴角的笑意怎么都遮掩不住，笑的如偷腥的小猫似的。
    “那就要问航哥了。”
    “什么？”楚航一脸茫然。
    明明是平常无比的表情，落在君彦眼中仿佛作弊一样，引诱出了他深埋在心底的渴望。
    他舔了舔嘴唇，按耐住冲动，缓缓靠近对方。
    贴着楚航的耳侧说道：“航哥真是个大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十分抱歉，各种原因一直没更新……我又把文重新看了一遍才想起配角的名字。
    第56章 冲动
    狭小的空间里， 暧昧的情愫在急剧高涨。
    楚航被困在其中，无力反抗。
    “你在……说什么呢……”
    过近的距离，心跳声几乎都要被对方听到。
    楚航退无可退，两只手呆呆地垂在身侧， 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推开……似乎有些破坏氛围。
    那抱住？算了……有点不好意思。
    他只能如木头一般呆立在原地， 任对方为所欲为。
    君彦便越发大胆了， 抬手揽住了楚航的腰侧， 把下巴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喉咙里发出似笑非笑的声响。
    “嘴上说要和我发展地下恋， 不告诉任何人我们的关系……”他语音低沉带着暧昧，“可现在看根本不是那样吧……”呼吸间热流喷洒到楚航的耳廓，引得后者无端发痒。
    “什么啊……”被紧密抱住的男人脸颊微熟，根本没心思分辨他话里的含义。
    他只觉得面前的男孩过于大胆了。
    在电梯这样的公共场合里，头顶着监控，却丝毫不在意被人看到似的。
    那么热情， 那么嚣张， 又是那样的诱人。
    处于被动方的男人只能无措地盯着电梯上面的数字，十分紧张于电梯会不会中途停下。
    “刚刚林文泽对我的态度，怎么看都有些古怪吧。”君彦提醒道。
    还说什么“你家的小奶狗”……那个眼神，那个用词，就差没明着说自己已经知道他们的恋情了。
    君彦在察觉到这一信息后，震惊之余， 其实是有些欣喜的。
    他自己对这段恋情毫不遮掩，甚至还想昭告所有人楚航已经属于他独有， 因此他可以毫不顾忌地告诉傅明博自己和楚航的恋情。
    但显然楚航并不是那样高调的人。
    能说出愿意和自己发展地下情的男人， 心里的顾忌君彦又怎么不明白。
    君彦原本还以为自己大概要用很长的时间才能把这段恋情公布给楚航的亲友。
    却没想到林文泽这么快就知道了！
    这说明什么呢？君彦细想了一路， 终于明白了：
    ——其实楚航也在竭力把自己介绍给他的朋友吧！
    ——他也在尝试着稳固这段恋情， 只因他也付诸了同等的认真。
    这样的解读让君彦难掩兴奋，无论如何都不想松开双臂。
    “所以，航哥其实……也很喜欢我吧。”
    男孩眼中的璀璨星河让人沉迷其中，被那样期待的眼神看着，楚航根本不可能说出任何否定的话语。
    片刻之后，楚航的脸上绽放出同样的灿烂微笑。
    他点头，十分认真地回了一句：“嗯，喜欢。”
    冬日的寒冷被一吹而散，随着楚航的话音落下，君彦便自然而然地垂下头。
    仿佛世上千万个普通的情侣一样，在狭小的电梯角落里情不自禁地接起了吻。
    唇齿交缠，呼吸交错。
    等到电梯“叮——”的一声停下，才心虚分开，脸上爬满了不知名的红晕。
    若是这个时候被路过的人看到，一眼就能明白他们刚刚在电梯里做了什么不可说的事。
    ——简直太明显了。
    幸好此时电梯外并没什么人，两人一路来到地下停车场。
    冬日的冷风稍稍吹散了脸上的燥热，坐到车里，楚航以为自己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不料迎面而来的热吻打乱了一切。
    车里灯光未开，昏暗拥挤。
    私密的环境加剧了某人热切高涨的欲’念，隐忍了一路的情绪在此时爆发，关上车门就忍不住翻身捧住楚航的脸颊，直覆而上，重新品尝。
    唇瓣潮湿，带着冬日的寒意，往里面探索，却满是炽热。
    柔软被吮’吸之后变得更加柔软，随机纠缠共舞。
    一个人的主动很快变成了双人的拉扯，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理智怎么可能时刻保持清醒。
    楚航的挣扎只有半秒，随即就坦然放弃，双手无意识攀附到君彦的后颈，虚虚落下。
    指尖便顺势插’进对方浓密的头发里，无力拨弄着、抚摸着，从发尾到发根，不停地游荡其中。
    君彦便理所应当地把对方的沉默当成了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的通行证，寸寸紧逼上前。
    ——幸而理智在关键时刻刹住了闸。
    当他用颤抖的手指探入楚航的衣摆里时，冷空气的突然侵’入让后者无意识打了个寒颤。
    君彦忽然就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可以进行到底的季节，他掩住冲动，没有继续下去。
    此时副驾驶的座位已经放倒，楚航被压在下面。
    君彦侧开头大口喘息，等稍稍恢复了平静，抬身准备撤离时，一眼便看清楚了楚航此时的现状。
    周围的昏暗并不能遮掩他丝毫的魅力，微红的眼角、泛着水光的瞳仁、微微张开的唇瓣……
    每一处每一处——
    对君彦而言都是无声的邀请。
    楚航只是小口的喘息着，见君彦一动不动，便抬起眼皮朝他看去。
    淡淡的一瞥，瞬间征服了面前的男人。
    君彦内心里夸张地大叫着：完蛋了……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都要折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不过，甘之若饴。
    君彦紧紧地抿住嘴，不让自己露出丢人的表情。
    可惜滚动的喉咙不受控制。
    片刻之后，他只能投降一般叹气，捂住眼，“航哥，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啊……”
    “嗯？”楚航不明所以，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带着饱含情’欲的沙哑，而他本人似乎根本不知道其中蕴含的冲击力，轻声问：“怎么了？”
    “太作弊了。”君彦苦笑着摆手，边说边坐回了驾驶位，卸力一般瘫在上面，“面对航哥，我根本控制不住……”
    听上去这句话像是为刚刚的冲动找借口，但事实本就是如此。
    当然不止君彦这么觉得，楚航也是一样。
    自己也不明白刚刚怎么就跟着了道似的，陪他一起疯狂起来。
    还差一点……
    “咳！”
    回过神的男人赶紧假咳一声坐了起来，表情略带着尴尬。
    他把副驾驶的座位复原回去，侧过身不看君彦。
    脸色泛着热气，说气话也有些中气不足：“我也有责任……”
    不知怎的亲热现场忽然就变成了认错大会，两人各自默默检讨了一番。
    期间楚航把车窗降了下来，被地下室的冷风一吹，他整个人便异常冷静了。
    清了清嗓子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不是要接我下班回家？”
    旖旎散去，君彦恢复清明，不情愿地发动车子。
    “是接航哥下班，不是送你回家。”他更正道。
    “有什么区别吗？”见车内供暖系统打开，楚航便又合上了车窗，转身看君彦的侧颜。
    认真开车的男人目视着前方，似乎并没注意到楚航的动作。
    “当然不一样，接你下班之后，也可以去做别的事情。”
    他这样一说，两人的记忆同时又回到刚才的冲动事件上。
    各自顿了一下，强行忽视掉尴尬。
    “我是说……约会。”君彦别扭地表明来意，“都是情侣了，约会这种事，应该很正常吧。”
    “唔……”楚航假装思考了一下，点头肯定，“说的是呢。”
    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约会啊……这种事，听上去可真陌生呢。
    他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玻璃窗上倒映着的自己的面容。
    嘴角扬起的那抹笑意，似乎怎么都遮不住了。
    时间紧迫之下，君彦的约会安排当然并没有什么细密的规划。
    车子开到市中心广场，找了个地方停下来。
    两人步行到某个豪华漂亮的餐厅门口，是君彦百度了一下午的“夜间最佳约会计划”的起始点——以情调和氛围著称的情侣主题餐厅，据说每一对在这里约会的情侣都圆满收场，因此备受欢迎。
    然而到达目的地之后才知道，这里居然还需要提前预约！
    没有任何约会经验的男人当然不可能提前知道这些情况，结果就是，两人兴致满满的来，又一脸懵逼地被告知没有座位。
    “实在抱歉先生，今晚的预约已经满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到休息区那边稍微等一会，说不定会有其他客人临时退单。”接待的侍应生想必是经受过培训，面对这样一对同性情侣的临时订桌，并未表现出任何惊诧神色。
    得知这一消息的君彦尽管内心十分惊慌，却并没表现出来。
    他看了看时间。
    继续等的话，也不知道要多久。他也并不是对这个餐馆有什么执念，而是作为“夜间最佳约会计划”的起始点，如果直接跳过这一步骤，君彦就很担心接下来的行程会不会出现其他变故。
    他偷偷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自己的备忘录。
    约会、逛街、打卡、拍照、看电影……一整个流程看上去那么完美，可惜第一步就出现意外。
    失策！真是大大的失策！
    懊恼的某人正绞尽脑汁想用什么补救，旁边楚航却笑出声。
    “太可惜了，居然约满了，没关系，我们下次再来。”说完便拉着呆滞的君彦走出餐厅。
    一直走到附近的休息椅旁才停下，他把君彦按坐下去，自己跟着坐到旁边。
    “呼——幸好人满了。”楚航状似庆幸般拍了拍胸脯。
    引来君彦的不解：“怎么了航哥，你不喜欢刚刚那个餐厅吗？”
    “倒也不是不喜欢。”楚航早就敏锐的察觉了他的小心思，虽然嘴上把约会这种事说的云淡风轻，但内心里大概是很在意的吧。
    相处了那么久，自家弟弟脸上的微表情他自认为已经很能看懂，但对方不明说，楚航自然不会点出来。
    他拐弯抹角地安慰道：“那种情侣餐厅，如果进去两个男人约会的话，肯定会很受关注吧，唔，总觉得不是很自在。”
    君彦表情一僵。
    倒也是，航哥向来不喜欢备受关注的感觉，自己只顾着查找约会攻略，却忘了那些攻略基本都是异性情侣写出来的。
    失策，重大失策！
    看来后面的约会步骤也不能照搬借鉴了，就知道这种百度来的千篇一律的东西不能随便套用，果然如此！
    内心碎成玻璃渣渣的大男孩强颜笑道：“那航哥……想要怎么样的约会？”
    楚航稍稍愣了一下，似乎也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自己想要的约会？
    他看了看身边满眼都是自己的男孩子。
    那种专注的目光，让人很难不沉沦其中。
    楚航心中忽然就有了答案。
    “只要约会的对象是自己喜欢的人，其他都无关紧要吧。”
    脱口而出的回答让自己也吓了一跳，楚航说完就赶紧抿起嘴，不敢相信这种肉麻的话居然出自己口中。
    脸上的热度好像又要升起来了，楚航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像个毛头小子一样频繁地害羞起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跟君彦对视了，但目光无论如何都无法扭转到其他地方。
    大抵是对方眼中升起的光芒实在太过耀眼，让人根本没有逃避的欲’望。
    第57章 约会
    与漂亮的男孩子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呢？
    大概就是楚航现在这样， 时常迷失于对方的美色之中吧。
    仅仅是被对方目不转睛的盯着，就让人生出一种心慌气短的恍惚感，仿佛被蛊惑了一样。
    ——这也太奇怪了！
    明明早就习惯了君彦的美颜暴击，可一旦把对方从弟弟的角色中摘除， 放倒男朋友的位置上后， 暴击接二连三， 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果真还是， 彻底的被俘获了。
    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楚航再一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有些好笑地眨了眨眼， 与对方闪着光芒的眼睛直直对上，从最初的的羞涩变成了最后的坦然。
    于是逐渐脸红的人就成了君彦。
    “这样的话，那就……”被楚航突如其来的告白打乱了方寸，君彦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抑制住自己上前吻他的冲动。
    他努力让自己的意志回归到约会这件事上，思索良久，才道：“那就， 我亲自给航哥做饭好了！”
    楚航着实没想到他会想出这种提议， “现在？”
    “是啊。”
    “唔，可是这个点爸爸肯定会在家啊。”
    “我又没说去你那边。”
    楚航愣了愣，不去自己那里，难不成，君彦要带自己去傅家？
    这个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他自认为和傅家的关系还没友善到可以随意上门拜访的地步。
    察觉到楚航大概是误会了什么，君彦赶紧解释：“是去我之前租住的公寓。”
    这话又一次引起了楚航的好奇：“你什么时候还租了个公寓？”
    他不免担忧起是不是傅家那边给君彦找了什么为难， 才让这孩子在外面租房子住。
    君彦不好实话告诉他，其实那间公寓在君彦去傅家之前就一直在租用了， 只不过那时候是作为他和洪文亮的“秘密基地”来使用。
    有时他们接了些比较难搞的大单子， 君彦在家里又没办法长时间趴在电脑前， 于是就以去“社团活动”或者“找洪文亮打游戏”的名义去他们租住的公寓， 久而久之，公寓就成了他们临时的工作场所。
    然而回归傅家之后，君彦便没有太多精力在处理接单任务上面，加上其他乱糟糟的原因，不语科技宣布暂停接单业务，公寓也没了用武之地，于是房子就那么空下来了。
    前几天洪文亮跟他商量，说是准备把公寓退了，等君彦那边安稳了之后再另找其他地点作为聚集地。
    君彦同意了，联系家政公司把公寓重新打扫了一遍，打算抽个时间找房东退租。
    现在看来，应该不用退了。
    他抿了抿嘴，干巴巴地向楚航解释：“公寓在学校附近，比较方便上学，你知道的，傅家老宅离学校太远了。”
    楚航勉强相信了这个理由，同时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疑惑在里面。
    然而此时被约会据了所有心神，便没有仔细忘深处想。
    他同意了君彦的提议，于是君彦便干脆地放弃了之前的约会计划，打算先和楚航去超市采购。
    这个时间刚好赶在饭点，来超市蔬菜区采购的人有点多。
    两人推着一辆购物车，在拥挤的人群里默契采购，选的都是对方爱吃的菜品。
    全程并没说几句话，然而两人之间的那种和谐氛围，在挤成一圈的大爷大妈和中年夫妇之中，显得异常融洽。
    就仿佛多年老夫老妻似的……
    这么想着，君彦的目光便不自觉地随着楚航身影移动。
    他沉迷于自己对“老夫老妻”的幻想中不能自拔，忽而对上楚航的视线，便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楚航：“？”
    只不过是一起逛个超市而已，他居然会这么开心的嘛……
    小男友的心思可真难搞懂。
    没get到对方小心思的男人只能回了个温柔的笑。
    *
    君彦租住的公寓是复式的那种，四十多平的空间挑高成两层，楼下是客厅厨房和厕所，楼上一个主卧一个客房，附带一间洗漱室。
    空间虽然不大，但每一处都充分利用起来，装修也是以暖色为主调，看上去异常温馨。
    因为早就打算退组的缘故，公寓里收拾的十分干净，倒让楚航吃了一惊。
    “我还以为单身男孩子的公寓会乱七八糟。”
    没想到超出预料，屋里整洁的简直和没住过人一样。
    君彦不好意思地捏了下鼻子，解释说：“刚租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入住。”
    他就当是洪文亮已经退了房，自己又重新租下来好了，反正没什么差别。
    趁着楚航正在参观公寓，君彦把食材都搬到厨房。
    “航哥你先休息一会，晚饭很快就好。”
    “要我给你打下手吗？”楚航脱掉外套，挂到门框的架子上，撸起袖子似乎真的准备要帮忙。
    虽然很期待能和楚航在厨房一起互动，但，君彦不舍得楚航劳累。
    “今晚的约会是我发起，就全权交给我来安排吧，你就好好享受就可以了。”
    他把人按到客厅的沙发上，让楚航安心休息，“就当是在家里一样。”
    片刻后，客厅便只剩下楚航一人。
    气质温和的男人叠着腿坐在沙发上，对着眼前的杂志发着呆，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穷极无聊，便拿出手机看新闻。
    大数据精准地给他推送了一则财经类八卦新闻：《傅氏掌权人携三房次子参加晚宴，疑与刚认回的儿子生龃龉，百年豪门下任掌权人归属成谜！！》
    标题透露着狗血，内容遣词造句更是夸张不已，属实有点娱乐圈的那个味。
    要是之前，楚航大概会随着这则八卦担心起君彦的处境。
    但现在内心异常平静。
    大概是因为，他已经很清醒地知道，君彦没有在远处，就在自己身旁。
    这让楚航心中生出一种无比安定的感觉。
    他忽然就顿悟了。
    ——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就在身边更让人觉得安心的呢。
    真是，越来越不舍得把这个男孩子从身边推开了。
    这样想着，楚航默默关掉了手机。
    把目光投向厨房，看着那个为了他而忙碌的的身影，既觉得怀念，又有一种更深层的异样情愫从心底滋生。
    “开饭了。”
    随着厨房的推拉门打开，香气不要命地往客厅溢出。
    楚航只要闻闻味道就知道君彦做了什么菜。
    两人配合着端上桌，果然是楚航爱吃的红烧排骨和糖醋里脊，素菜是清炒油麦菜和酸辣土豆丝。
    他不觉失笑：“我给你买了那么多川味调料，结果你只做了个酸辣土豆丝？”
    君彦爱吃辣，无辣不欢，但眼前的四道菜里除了土豆丝勉强沾了点辣，其他三个估计都不能让他尽兴。
    “最近上火，吃点清淡的。”君彦歪头夹了一块排骨，递到楚航碗里，“航哥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他在楚家的五年里早就对楚航的脾性了如指掌，楚航其实也爱吃辣，可惜胃负荷不了，稍微多吃一点就会胃疼。
    为了不让楚航自讨苦吃，君彦每天吃饭的时候都跟老妈子似的监督着楚航：少吃辣、多喝汤、少食多餐。
    到现在也是习惯性地照顾着对方的胃，甚至连酸辣土豆丝都是思想斗争了许久才做的。
    “好吃。”
    楚航眯着笑眼给出了很高的评价，他觉得这样的约会也挺好的。
    少了外出就餐的喧嚣，多的是两人独处的温馨。
    时光就仿佛一下回到了君彦还在楚家时候的状态，满满都是怀念。
    可到底还是有不同的地方，比如现在的君彦会有了坏心思，在第二次给对方夹菜的时候，就很心机地没有递到楚航碗里，而是直接把筷子凑在对方嘴边。
    “尝一下这个里脊。”态度自然随意，仿佛没有任何不妥。
    如果楚航没有轻轻地瞥了他一眼的话。
    如果那个眼神没有如此勾人的话。
    但最终楚航还是随着他的胡闹，把里脊就着君彦的筷子抿到自己嘴里。
    并在吞咽完之后，面色坦然地回了一句：“你也吃。”
    君彦的心跳莫名就加速了，再也不敢主动发起撩拨。
    实在是——就很怕自己忍不住禽兽起来。
    余下的就餐时间里，君彦表面老老实实，然而每一次把筷子递到自己嘴边，就总有意无意地想起筷子已经给楚航用过的事实。
    于是一餐饭也吃的心慌意乱。
    好不容易结束，楚航提议自己刷碗。
    心思早不在这上面的君彦阻止他说：“放到厨房里就好了，明天会有阿姨来打扫。”
    楚航便只好又坐回原位，半靠着沙发，神色慵懒地问：“那，现在该做什么呢？”
    现在该做什么？
    一个简简单单的问句，让君彦心中再次浮出阵阵涟漪。
    他望着窗户外漆黑的夜空，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天色不早了。”
    “嗯？”楚航随着他的目光跟着望向窗外，没理解其中的意思。
    天色不早？难道是打算结束约会？
    这也太……纯情了吧。
    真把成年人的约会当成小孩子过家家了么……
    思绪到这里被君彦的声音打断，刚刚还眼神空洞的大男孩，此时又一次星眸里露出亮光。
    他声音低低的，带着诱惑一般，问楚航：“航哥觉得这间公寓怎么样？”
    不知怎的，楚航就觉得此时的自己仿佛误入虎口的小羊似的，皮肤下意识紧绷。
    “还好……”他斟酌答道。
    “航哥不参观一下吗？”君彦问。
    “刚刚已经参观过了，你做饭的时候。”
    “这样啊……”君彦笑了笑，突然问：“那航哥也参观了我的卧室？”
    “啊？”很明显的茫然状态，答案明显是没有。
    于是君彦接下来的话自然而然地就说出口了：“看来没有啊，不如……”
    “我带航哥参观好了。”他眼中闪烁出跃跃欲试的火焰。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锁了N次，改的面目全非，哭了，微博@晋江桔子冰凉，欢迎找我来玩。
    第58章 熏心
    刚刚还在心里笑话对方太纯情， 结果下一秒就被疯狂暗示。
    都是成年人，楚航怎么可能听不懂对方话里的意思。
    一时间觉得又好笑又新鲜。
    看不出来，这孩子约会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的。
    一会儿用筷子撩拨自己，一会儿又邀请自己参观卧室……接下来， 又要出什么花招？
    抱着好奇的心态， 楚航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面上装作似懂非懂的样子， 说：“好啊。”
    旋转架空的木质楼梯踩上去嘎吱作响， 两人一前一后， 声音便如二重唱回响。
    很快到达楼上。
    二楼走道的采光不太好，不开灯的情况下，即使在白天都看不太清楚，到了晚上更是乌黑一片。
    君彦只开了楼梯上的灯光，模模糊糊地照到走道里，昏黄暧昧。
    影子叠加着融在一起， 更加剧了这种暧昧的效果。
    走到卧室门口， 君彦就不再往前了，他停下脚步，突然地回头。
    楚航只觉得自己被庞大的阴影笼罩了。
    没来由的开始心悸。
    “怎么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好奇有些冒险。
    “航哥……”君彦轻声叫了一声，接着从后面推开了卧室的门，又按亮里面的灯。
    光明便从他的头顶倾洒下来，照在楚航的脸上。
    然而从楚航的角度而言， 更加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了。
    “这就是我的卧室。”
    话音落下，牵住了楚航的手。
    从昏暗过渡到光明， 眼睛不太习惯地微微眯起， 再睁开的时候， 已经身处卧室中央。
    两人的位置不知怎的掉换了个， 楚航被推到了前面，君彦在后。
    卧室的门被他轻轻关上。
    楚航心中的悸动并没有随着昏暗的消失而消散。
    看着君彦一步步接近，心跳的声音更大了。
    “航哥干嘛这么看我。”君彦走到他的面前。
    楚航便尴尬移开视线，佯装打量卧室。
    中规中矩的装修，空间也比较小，并没什么值得参观的地方。
    除了床就是衣柜，床头是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台电脑台灯之类的物件，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楚航只需一个扫眼就看完了全部。
    “嗯，卧室好像，有点小。”他评价道。
    君彦应了一声，坐到床边，伸手邀请楚航也坐下。
    他姿态懒散随意，仿佛这一举动并不蕴含什么特殊意味。
    然而邀请别人坐到自己床上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过于亲密。
    楚航似乎已经预兆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不知怎的居然有些期待起来。
    单身二十多年的男人，偶尔也会对某些事存有幻想，但从没想过那一天的到来这样快。
    而且对象，居然是自己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弟弟。
    大概是心里已经默认了某件事的发生，于是当君彦的鼻子凑到他的脖颈时，楚航屏住了呼吸。
    “航哥身上……好香。”君彦呢喃道。
    楚航木愣愣的不知该做怎样的回应，他想，作为成年人，自己应该更有情’趣一点，这个时候主动抱住对方才对。
    可是身体根本动不了，他并不像自己想的一样对调’情这种事游刃有余。
    反而如同小学生似的红了脸，木讷回复：“是……洗发水的味道吧……”
    君彦便挨得更近了，鼻子嗅了嗅，游移到楚航的耳边，“是吗，我闻闻。”
    可闻着闻着，嘴巴就啃了上去。
    情人间的呢喃大多是即将开始亲密的预兆，楚航以前不懂这些，现在已经隐隐明白了。
    口齿间的温度过于灼热，舔舐在耳廓上，又麻又痒，很容易就使人沉醉。狭小的卧室，因两个男人的占领而显得处处拥挤，于是呼吸声都被放大，凌乱着交织在一起。
    楚航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不知何时已经躺倒在床上。
    热烈的亲吻使他身体逐渐发软，某些潜藏在心底的渴望不要命地溢了出来，呼之欲出。
    已经彻底失守了，他根本生不出拒绝的力气。于是手臂便无力地攀附在对方后颈，随波逐流般探’入君彦的发丛里，无意识来回摸索。
    “航哥，可不可以……”
    断断续续的暧昧话语，不需要过多解释就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
    楚航没有回答，只是稍微抬了抬脖颈，扬起下巴的同时，按住对方的脑袋。
    他回应了一个热烈的吻，证明了自己的意愿。
    于是君彦就再没了顾忌，一寸寸掀开对方的里衣。
    空气中的冷意与冒着热气的皮肤接触，后者被激起了鸡皮疙瘩。
    君彦动作稍微顿了顿，起身去找空调遥控器，打开调到二十八度。
    幸而空间狭小，暖气便很快充斥卧室。
    保暖的里衣便没了用武之地，很快被弃置到地上，与裤子鞋袜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早分不清哪一件是属于谁的。
    被子盖在君彦的身上，而君彦则环绕着楚航，于是裹在一起的两人便如形状诡异的怪兽似的，仅露出两个脑袋，在被子的下面，又悄然进行着视线所看不到的动作。
    什么东西戳了过来，高昂着头，似乎在威逼，又似乎在征服。
    楚航看不见，可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在君彦的带领下，自己也站立起来了。
    这姿态太难受了，楚航刚想动作，君彦率先伸出了手。
    瞬间摁住了楚航的生命要塞，全身感官急切聚集在一处，以前所未有的活跃姿态高挺起头颅，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铃声打断了一切。
    所有动作戛然而止，君彦犹疑着此时是把手机关机为好，还是无视一切继续下去。
    “是我的手机……”楚航小声开口。
    因刚刚的感官刺激，此时的他浑身无力，满脸霞红。
    躺在软绵的被窝里，裸’露出的皮肤带着潮湿的热气，如一块惹人垂涎的甜品。
    而君彦就是窥伺着的饥饿食客，肚子里已饥肠辘辘，表面却却还维持着虚假的绅士做派。
    忍了又忍，忍了又忍。
    君彦屈起膝盖往前动了一下，浑身散发着要继续战斗的意愿。
    “可能是我爸爸……”楚航又说了一句。
    然后便挣扎着伸手要去拾床头的手机。
    “等会再接。”君彦拦住他的胳膊，嘴唇顺势往楚航的肩头凑去。
    可电话声不依不饶，楚航被吻的浑身无力，虽然自己隐隐也有沉醉于此的想法，可基于对父亲的担心，还是阻止了君彦接下来的举动。
    他转身半趴着往前蠕动，没两下就挣脱束缚，成功摸到手机。
    来电人果然是楚山河，楚航便想也不想的接通。
    “爸爸，唔……”刚一开口，忽觉背后阴影覆盖，君彦俯身欺了上来，以暧昧的姿态趴在他身上，唇角摩擦着他的后颈，一下一下，不停地撩拨。
    楚航轻咬了一下唇角，用以保持冷静。
    他歪过头用微红的眼角瞪了君彦一眼，然而君彦根本不看他，只把脸埋在他耳后，像小狗似的嗅来嗅去，高兴了就上去亲一口。
    “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啊，加班也要注意休息。”电话那端传来父亲的关切声，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无非就是关心楚航太晚没回家。
    楚航稍稍放了心，听爸爸的声音应该不是遇到什么紧急的事。
    他极力忍耐身后某人的撩拨，平复了一下呼吸，说道：“嗯……爸爸，我今晚有点事，可能……要晚点回去……”
    楚山河略有不满，以为他还在加班。
    “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工作再重要哪有你身体重要，现在可是冬天，晚上那么冷。对了，你晚饭吃了没有？”
    不等楚航回答，又急冲冲地说道：“哎呀，肯定是又忘记吃了，君彦一不在家就没人监督你吃饭，不行不行，你现在就给我回家，不然我马上去你工作室接人！”
    “爸！我吃了的。”楚航吓得赶紧正色起来，生怕楚山河真的大晚上去工作室找人。
    别的他都不怕，就是担心楚山河的夜间出行安全。
    他爸爸视力不太好，晚上出门就跟睁眼瞎没什么区别。
    虽然可以编造别的谎言让楚山河放心，但楚航不愿意对家人撒谎。
    在这一点上他一直有自己的坚持，因此面对楚山河的关心，只能温声劝道：“爸爸别担心了，我很快就回去。”
    听他这么保证，楚山河这才放下心来，又叮嘱了几句之后，这才挂断电话。
    楚航稍稍松口气。
    然而精神一放松，身后某人的存在感就越发强烈了。
    此时的他以半趴着的姿态被人从后面抱着，一手揽在胸前，另一只不安分地在禁区边缘游走，但凡楚航有半分松口，估计君彦就要单刀直入，与他开展亲密交流。
    但此时的楚航已经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
    “君彦，我得回去了……”他小心开口，生怕惹得某只小狗的发疯。
    在这个状态被强行喊停，对任何一个男人而言都是不小的挑衅。
    楚航只觉得身后的小狗僵了一下，过了几秒，也可能是半分钟，终于舍得把嘴唇从他的后背上撤离。
    之后又缓缓抬起头，把脸埋到自己的肩膀和脖子附近，叹口气，以极其撒娇的口气说：“可是，我还没，出来。”
    一字一顿，声音不高，但因距离过近的原因，听得却很清楚。
    热气喷洒在耳垂边，惹得楚航红了脸。
    对此他也只能无力安慰：“别闹了，下次……”下次什么，他没具体说清楚，但谁都明白什么意思。
    君彦轻呼了口气。
    虽然内心里十分不舍，但经过刚才的探索，他隐约也察觉到了现在并不是时候。
    航哥他……毕竟是第一次，自己准备的还是不太够。
    况且，其实对楚航而言，他并不太了解那件事真正做下来需要承担多大的痛苦，有些过于想当然了。
    也正是因为楚航的想当然，才会在今天轻易应允了事情的发生，虽然刚刚的氛围很好，但自己根本没有真正深入半分，只全心意的取悦于他。
    也幸好，没有给航哥留下不快的回忆。
    下次……
    就下次吧。
    默默打定主意要给楚航快乐体验的某人，在经历的一番思想斗争后终于从他背后撤了下来。
    接着把被子全数盖在楚航的身上，自己钻了出去。
    灯光下白皙的身子发着光，傲然挺立的存在感一下全落数入楚航的眼中。
    楚航又惊又懵。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君彦打开了衣柜，从里面扯出一件睡袍披在身上，然后低头开始捡衣服。
    “航哥，我先去洗个澡。”说完把楚航衣服放到床头，自己退了出去。
    不一会隔壁的洗浴间就发出哗啦啦的水声。
    楚航懵逼了好久，才缓慢坐起身开始穿衣服。
    边穿边回味着：刚刚那个东西……他没看错的话……是君彦的……额。
    尺寸是不是有点过于夸张了！
    楚航头皮发麻，半晌后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刚刚到底是逃过了怎样的一劫！
    十几分钟后，穿戴完毕的两人来到楼下客厅。
    虽然刚刚洗完澡已经吹过了头发，但君彦的身上依旧冒着湿漉漉的气息，尤其是眼睛，晶润闪亮，充满了腻死人的温柔。
    仿佛经历了坦诚相见之后，终于在心底确认了楚航的所属。
    他从门口的衣架上取下楚航的外套，亲自替他罩在肩膀上，举止间掩不住的亲密。
    “航哥还满意今天的约会吗？”
    楚航心中一噎。
    约会……
    也不知道指的到底是吃饭，还是吃自己……
    一想起刚刚被蛊惑的自己和那些色’欲熏心的大胆行径，楚航就有些忍不住脸颊发热。
    他假咳一声，强装镇定道：“嗯，还行。”
    作者有话要说：
    君彦：第一次约会，完美。
    楚航：第一次逃脱虎口，侥幸。
    -
    第59章 谋划
    把楚航送回家后， 君彦这才慢悠悠地驱车回了傅家老宅。
    今晚的老宅静悄悄的，进了大门之后居然一个人都没看到，这让君彦稍微有点讶异。
    在以往，自己刚进门， 保卫室那边就会通知管家。接着就会有人在耳边问他要不要喝水、要不要洗澡、要不要换衣服之类， 麻烦又聒噪。
    但今天却出奇地安静， 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君彦没想太多， 打算直接上楼休息。
    没想到在一楼大厅被忽然叫住， 他伸头一看， 正厅左侧陈列的屏风后面，傅明博正端坐在中间的红木沙发上，昂头看着自己。
    “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说。”傅明博拧着眉头，眉宇间都是愁态。
    君彦实在不想搭理傅明博，但看对方那个架势， 明显是等了好久， 估计楼里的仆人也都是他叫走的。
    他对今晚的谈话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即便这个时候离开，对方也会追上来。
    与其被追到卧室打扰清净，不如直接在客厅解决。
    于是上楼的动作停顿下来，君彦眯了眯眼睛，调转步伐， 走到傅明博面前。
    “有事？”
    他俯视着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语气淡漠至极， 多一个感情词都懒得加， 仿佛和傅明博说话就是在浪费他宝贵的生命似的。
    即便傅明博早习惯了儿子的这种态度， 但每一次直面这种冷漠， 都觉得心脏绞痛万分。
    他干脆无视了这种冷漠，努力调出和蔼可亲的表情，问：“你今晚去哪儿了？”
    君彦只觉得十分好笑：“这跟你有关系吗？”
    做出这幅管东管西的模样，莫非他真以为可以凭着“父亲”的名号对自己造成约束？
    或许是君彦眼中的讥讽有些过于明显，傅明博再次被刺伤。
    他忍了又忍，表情压抑道：“君彦，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怨气，我也承认，确实亏欠了你们母子，但如今我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真心实意地想要弥补你。你可不可以看在我对你一片真心的份上，对我稍稍尊重一些……”
    唯一的亲人？
    君彦哼笑了一声，没就这些话继续接下去。
    自己确实怨恨着傅明博，可自己的身上也的的确确淌着他的血，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基于这一点上，君彦就无法把自己的怨恨化为实际的报复。
    他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所以更多时候，他对傅明博冷言冷语，其实也是对这段父子关系无法适应的表现。
    时至现在，君彦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了。
    想到这里，心情便忽然变得烦躁。
    “你到底，有什么事？”他不想就父子关系这种无聊的话题继续探讨下去，如果傅明博是想让自己改变态度，那恐怕并不能如他所愿。
    傅明博看出了他的不耐烦，便放弃了对他情绪上的安抚，转而说起正事。
    “有件事，从你回到傅家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在准备着。我想你作为当事人也应该尽早知情，这样才有益于我计划的展开。”
    “你想说什么？”君彦的耐心在傅明博面前即将告罄，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喜欢和这个男人聊天。
    “我想让接替我的位置，继承傅氏。”傅明博直接道。
    短暂的安静过后，大厅传来君彦的嗤笑声：“我还以为是什么。”
    他顿了顿，面带嘲笑：“继承傅氏？你觉得这对我而言，是很大的施恩吗？”
    “可这是我仅有的能给你的东西了。”傅明博的声音突然拔高。
    见君彦眉头微皱，又立马柔下声解释说：“以前我一直觉得，我只是个空有花架子的瘸子，连生育能力都没有，那么努力操劳有什么用，以后无论谁继承傅氏，对我而言都无所谓。但现在我有了你，一切都不一样了。我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我的儿子，除了傅氏家主这个位子，我别无所有，就算是我自私也好，我只想把它留给你，而你也有这个能力管理傅氏的一切！我知道，你的才能不止于此，绝对不会让我失望！”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激昂，可惜这样一番真情实意的剖白并没有让君彦动容，反而觉得麻烦似的皱起眉。
    “不要擅自做奇怪的决定，很无聊。”
    傅明博万万没想到君彦会是这个反应，眼睛睁得老大，问他：“难道你不想要？”
    “没兴趣。”君彦扭头就走。
    傅明博有些无法接受，在他身后大声质问：“既然你没兴趣，当初为什么会同意进傅氏集团？”
    从君彦回归傅家后，就开始沉默接受傅明博安排的一切。因身世的传奇性和外貌的优异，又频繁地被登上报纸，面对报社采访也一律配合，还高调地陪着傅明博视察家族集团，参与高层决策。
    俨然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傅氏继承人做派，短时间内就得到了极大的知名度。
    这让傅明博生出了一种错觉，觉得君彦大概会很乐意接受傅氏。也因此，他才会确定了要利用特殊的手段，帮助君彦抢夺更多继承权。
    直到今天君彦和他说喜欢男人，傅明博很担心这件事会成为影响君彦继承傅氏的绊脚石。
    他原本是打算把自己的计划对君彦和盘托出，希望君彦能配合自己，在那之前，不要任性而为。
    但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君彦却说他对傅氏根本没兴趣。
    没兴趣？
    这怎么可能！
    是什么改变了君彦？那个男人？
    傅明博越想越觉得窒息。
    然而君彦却根本不打算和傅明博继续聊下去。
    在知道傅明博今晚的谈话目的是为了那么无聊的事情之后，他就丧失了所有耐心，直接用冰冷的言语做出最后的回答：“我不需要告诉你。”
    说完，根本不看傅明博的脸色，直接上了楼。
    傅明博没法追过去，也看出君彦确实不想搭理自己，只能气急败坏地坐在原地，把所有过错都归咎到了那个男人头上。
    ——楚航！
    ——你到底对君彦做了什么！
    父子间的谈话毫无意外地再次崩裂，傅明博满心抑郁。
    却不知门口悄然退出去两道身影，早已把刚才的那一幕尽收眼底。
    *
    傅天行强拉着傅诗悦来到花园，把人按在藤椅上让她冷静。
    傅诗悦心里有气，三两下拆掉脖子上的围巾，扔到地上，大口呼气。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问清楚，二伯凭什么可以断言君彦能继承傅氏！”
    傅诗悦是个女强人的性子，以前就不服气大家默认傅天行是傅氏继承人，非要跟他争个高下。
    现在突然又插’进来一个君彦，还被傅明博内定了所有继承权，她心里更是不满。
    刚刚要不是被傅天行拉着，估计早就爆发了。
    傅天行大她两岁，遇事更为冷静，表面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把领子拉了拉，竖到嘴边，淡声道：“君彦是二叔刚刚找回来的亲儿子，二叔心里向着他，无可厚非。”
    “可这也不代表二伯能直接左右傅氏的继承人！”傅诗悦怒道。
    傅天行仿佛根本没放心上，瞥了她一眼：“君彦不是也拒绝了。”
    “呵！”傅诗悦冷笑，“谁知道他会不会明天又改变主意？再说，二伯有一句话也没说错，既然傅君彦无意争夺继承权，为什么在刚被认回来的时候就同意进入傅氏？他现在大学都没毕业，就已经以二伯助理的身份参加到高层的决策，总不是能来混实习证明的吧？”
    这话说出来都觉得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傅天行沉默了一会，说：“目前来看，二叔的决定也没错。君彦的学习能力很强，很多方案做的有模有样，我想用不了多久，或许他真的能胜任继承人这个角色也不一定。”
    “你疯了吗？”傅诗悦觉得无法接受，“你就甘心把傅氏拱手让人？”
    “当然不会。”傅天行拢了拢外套，“凭实力竞争，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怎样。”
    傅诗悦真想把他脑子里的水摇出来，尖着嗓子道：“可是现在二伯摆明了要搞不正当竞争！”
    傅天行就没话说了，他直觉傅明博的计划并不可能实现，因为君彦好像对傅氏真的没有多余的感情。
    可他又无法解释为什么君彦那么频繁地参与到傅氏的工作里，而且行为十分高调，恨不得每天都住在娱乐八卦的头条上面。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
    傅诗悦还是气不过，阴恻恻地说：“我看二伯也是昏了头，二十年没有养育过的儿子，就算再怎么觉得亏欠，也不能把整个傅氏搭进去。”
    她和君彦相处的时间不多，对这个刚被认回来的堂弟还抱有敌视的态度。
    总觉得，这种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孩子，心里肯定充满了算计。
    “要不要一起联手，先把这个私生子赶出傅家？”傅诗悦抱着胳膊对傅天行发出邀请。
    姣好的面容上闪现出一抹阴毒，这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已经构思出无数个可怕的计划。
    然而下一秒就被傅天行弹了脑门。
    “省省吧。”傅天行作为长子长孙，头脑一直保持着清醒。
    他是时提醒自己的堂妹：“君彦的继承人身份是爷爷亲口指定，你最好还是慎言。”
    说完便不再搭理傅诗悦，拢着自己的长大衣进了屋里。
    天太冷了，他里面的西装三件套根本顶不住，溜了溜了。
    傅诗悦气急，跺着脚在花园里发大小姐脾气：“傅天行，你又弹我额头！”
    可惜傅天行根本没再回头，傅诗悦的闷气生到最后，只得到了一个大大的——“阿嚏！！”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吗——吗——吗——
    第60章 宠溺
    第二天是个阴雨天， 冬日里的寒风直钻领口，街上不少人都已经换上羽绒服。
    楚航虽然也怕冷，但却是个对审美有着极高要求的人，即便在最寒冷的隆冬腊月都是一身呢绒大衣。
    眼下戴了个围巾， 都觉得已经是对这鬼天气莫大的尊重。
    今天周一， 楚山河也要上班， 开着他的大奔先把楚航送到了工作室， 叮嘱他说：“中午我不回去了， 你自己要按时吃饭。”
    “知道了爸爸。”楚航脸带窘迫。
    这个点写字楼里出入的都是熟面孔， 即便不是同一楼层，也基本都互相知道点底细。
    楚航挺不好意被他爸爸当成孩子似的堵在大门口，但又学不来敷衍家长的那一套。
    于是只能真诚保证：“中午一定按时吃饭，我给您拍照拍行了吧。”
    楚山河这才满意，伸手替楚航紧了紧围巾，这才放人。
    “去吧去吧， 外面冷， 赶紧上楼暖合一下。”说着又习惯性小声抱怨了一句，“也不知道多穿点……”
    楚航得到特赦，赶紧麻溜往写字楼走去。
    早晨是用电梯的高峰期，电梯口早排满了人，三五一群的在聊天。
    楚航看到林文泽正在啃面包，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早上就吃这个？”
    林文泽艰难咽下， 又喝了口热牛奶，说：“凑合垫垫， 今天起得太晚了。”
    楚航听他嗓音喑哑， 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眼下， 明显是熬了通宵。
    他不免担忧：“怎么了这是？”
    “王旭那狗东西今天不是要入职吗， 昨晚连夜跟我要资料包，非要跟我对接工作，妈的，比我这个老板还敬业。”林文泽骂骂咧咧道。
    楚航惊诧道：“他怎么那么急？”
    “职业病，搞程序的，就喜欢熬夜干活。”林文泽把牛奶喝完，扔到垃圾桶，丝毫不在意形象地抹了抹嘴。
    “也不知道他今天能不能准时报到了。”楚航道。
    林文泽阴笑说：“嘿嘿，正好扣他工资……”
    “呵，那还真不好意思，让你计划落空了。”林文泽话还没说完，角落里一个全身包裹严严实实的黑衣男拿掉了帽子，露出一张惨白憔悴的脸。
    正是王旭本人。
    他大概是十分怕冷的体质，穿着一件加长版的羽绒冲锋衣，拉链拉到最上面，挡住了半个下巴。
    斜眼看着林文泽，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
    林文泽愣了好一会才把眼前的人和高中时期的中二少年对号入座，然后目光停在王旭的脑门上。
    表情一惊，似乎什么有惊天大发现似的，道：“你居然还没秃啊！”
    语气细品之下，居然带着点可惜？
    王旭忍了又忍，刚想发飙，电梯下来了。
    大家抢着往上挤，林文泽和楚航随波逐流被人群送到电梯里。
    王旭见状，只好暂时先抛弃个人情绪，跟着挤了进去。
    再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快散架。
    林文泽和楚航早习惯了电梯高峰期的拥挤，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恢复如初。
    林文泽嘲笑王旭说：“看把孩子给**的！我说你在美丽国呆了那么久，怎么体格连国人都不如啊。”
    高中时期王旭的个子就不算出类拔萃，但是他够狂野，因此看上去挺不好惹。
    没想到出国一趟，回来反而变得文文静静的。
    一头浓密黑发，营养不良的白皙肤色，失血的嘴唇，以及因熬夜而有些睁不开的单眼皮……
    越看越有点乖巧的意思了。
    林文泽还挺不习惯他现在这个状态。
    “呵，你个小菜鸡，不服单挑？”然而一开口，就是熟悉的味道。
    林文泽心里的陌生感散了个干净，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撇嘴说：“啊行行行，你是大爷你是大爷，大爷您请进。”
    他走在前面给王旭带路，心想：要不是老子现在急需主程，我会忍你？
    迫于形势，林文泽不得不伏低做小。
    一上午很快过去，林文泽终于把工作室目前所有项目进度都跟王旭简单对接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王旭的专业技术确实过硬，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而且一旦投入工作就心无旁骛，即便旁边站着个他求而不得的明恋对象，头都不带抬一下的。
    林文泽满意极了，把楚航拉到小办公室里，狂喜道：“真看不出来，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还是你有面子，一出马就把王旭拿下了，你都不知道我给他发了多少邮件，就是已读不回，可把他牛逼死了！”
    “不至于吧，王旭说他其实在接到你的邀请时就在考虑，我不过是顺水人情而已。”楚航一点都不想把这个功劳揽到自己身上，赶紧撇清。
    “我明白我明白，你现在有了小奶狗，肯定不乐意被旧情人缠上。”林文泽笑的可贱了。
    作为高中的同班同学兼死党，王旭和楚航之间的拿点子事他可比谁都清楚，当初在王旭告白的时候，还把林文泽当成假想敌来着。
    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楚航给了他一锤，佯怒：“别胡说八道！”
    林文泽赶紧投降。
    中午程序组加班攻克难题，林文泽作为策划旁听，一群年轻人讨论的热火朝天。
    楚航却趁人不注意，踩着点下班溜了。
    君彦给他发信息说中午一起吃饭，楚航刚到楼下，就听左侧喇叭声响，顺着望去，是一辆陌生的豪车。
    车膜全黑，看不清里面是谁。
    然而楚航却仿佛有感应似的走了过去，直觉刚刚那声喇叭是在提示自己。
    等他靠近后，车窗降下来，果然是君彦。
    两人一对视就齐齐笑了出来，楚航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
    “怎么又换新车了？”楚航问。
    “我没车，他们剩哪辆不开，我就开哪个咯。”君彦耸肩。
    楚航听得发笑：“听上去怎么那么欠揍呢。”
    君彦语气里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但实际上他随便开出来的一辆都是百万级别。
    只能说，豪门里的富贵，还真是限制了普通人的想象力。
    以前楚航觉得自己家境还算不错，这么一对比，天上地下。
    “去哪里吃？”楚航换了个话题。
    “公寓吧。”
    楚航侧眼看他，满是促狭。
    主要是公寓给他的回忆，太过旖旎。
    这光天白日的过去，莫非君彦又想……
    “我现在不方便去公众场合。”君彦假咳了一声，“我点了百燕酒楼的特色菜，让人外送到公寓了。”
    说到百燕酒楼，楚航就想起了之前和中野集团谈判的事。
    他记得那个酒店挺难预订的，现在君彦回了傅家，连外送都变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知怎的，楚航突然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连之前的那些旖旎回忆都散了个干净。
    “上次去百燕酒楼都没机会好好品尝，里面有道水晶丸子汤挺不错。”君彦一边开车一遍说着。
    楚航便顺着他的话应和了几句，没一会到了公寓。
    下车前君彦把帽子戴的严严实实的，还戴了个墨镜。
    楚航这才忽然想起，君彦现在已经是霸占娱乐版面的热门话题人物。
    也怪不得他说自己不方便去公众场合。
    他心中的陌生感更甚。
    然而一到公寓里面，包装严实的小男人剥掉厚厚的外套，硬是挤到楚航怀里开始撒娇的时候，熟悉的感觉便回来了。
    “我昨天想了你一晚上，都睡不着。”开口就是虎狼之词，把楚航腻歪的满脸涨红。
    “什么呀……”面对小男友的热情，楚航有些吃不消。
    两人如连体婴一样挪到客厅中间，期间君彦的手就没松开楚航的腰侧。
    “跟做梦一样。”君彦感叹，“我昨晚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就当是做梦好了。”想到昨晚的事，楚航都不好意思直视君彦。
    “我居然真的和航哥在恋爱。”
    楚航见摆脱不掉，只能作罢，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乖啊，让我先把外套脱了。”
    屋里暖气早就开了，昨晚的狼藉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楚航猜测钟点工应该没走多久。
    他被君彦紧紧的抱着，此时身上已经微微有些出汗。
    君彦立即勤快地帮他拆掉围巾和外套，然后挂到门口处。
    回过头来，再次腻歪着去牵楚航的手。
    楚航没作任何挣扎，随他去了。
    两人便歪坐在沙发上，肩膀互相依靠着，君彦把玩着他的手指，跟得到什么新鲜玩具似的。
    “你订的饭还没到吗？”楚航问。
    “快了吧。”君彦看了看手机，“航哥是不是饿了？”
    “倒也不是，只是……”
    此时的君彦俨然陷入热恋中的毛头小子，粘他粘的厉害，而且眼中写满了欲’望。
    楚航怕饭再不来，马上要被吃的就是自己。
    他觉得有些事必须得跟君彦先说清楚。
    “虽然我不反感和你亲密接触，但是年轻人，不能总是想着那些……”
    作为曾经的兄长，楚航对君彦展开了恋爱教育。
    总觉得现在的君彦满脑子都是XXOO，太影响身心健康发展。
    尤其是，昨晚做了一半未遂，现在怕是更迷恋的狠。
    也怪自己事先没有把握好底线，刚确定关系就放纵了对方的渴求。
    自己也有责任。
    楚航检讨完毕，决定从现在开始给君彦立个规矩。
    “你现在还是学生，学业为主，”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一下，问君彦，“你是不是很久没去学校了？”
    “昂？”君彦开始装傻，“大三了，课少……”
    “看来是了。”楚航的脸色马上就板了起来。
    君彦见状不妙，赶紧解释说：“我成绩很好的，能跟得上。”
    “那也不能总是逃课。”
    君彦蔫了下来。
    每当楚航提起他的学业问题时，君彦都没法反驳。
    因为在这个问题上，君彦确实隐瞒了太多。
    比如自己的黑客身份，也比如自己少年时期的那些不光明历史。
    那始终是横在他和楚航之间的无法躲避的坎。
    君彦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面具摘掉，让楚航看到一个真实的自己。
    他很害怕会把楚航吓走。
    好不容易得来的爱人，无论如何，君彦都不敢轻易尝试任何风险。
    他决定守口如瓶。
    等他彻底解决了那件事之后，就再也不会有这种担忧了。
    于是习惯性用撒娇来糊弄道：“等期末我给你拿个奖状证明自己呀。”
    他用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楚航，看上去可怜巴巴。
    楚航对他这幅表情果然毫无抵抗，严肃破功，化为宠溺。
    “真拿你没办法。”
    规矩没立成，再次被小奶狗黏了上来，揽着他的腰上去就要亲吻。
    这时候门铃声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吗——吗——吗——
    我一定是开了单机模式。
    第61章 接风
    百燕酒楼的外送打断了两人的亲昵， 楚航挣脱了君彦，前去开门。
    “您好，是君先生点的外送服务吗？”外面的配送员穿着带有百燕酒楼的工作服，看上去彬彬有礼。
    “是这里， 东西给我就好。”楚航说。
    配送员便把东西递了过去。
    四菜一汤， 两份米饭， 分量非常充足。
    君彦走过来帮忙把食物摆到餐桌上。
    虽然是外送， 但色香味依旧达到满分标准， 看上去非常诱人。
    “航哥快吃， 冷了就不好吃了。” 君彦催促道。
    楚航却掏出手机先拍了个照片，“等一下，得给爸爸发个照片过去，不然他又要打电话督促我吃饭。”
    君彦莞尔笑道：“是航哥你太不让人省心啦，没关系，以后我每天陪你一起吃。”
    楚航把手机放到一边， 笑着说：“求之不得。不过傅家那边没关系吗？”
    “傅家？”君彦歪头表示不解，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楚航解释道：“我以为，你父亲……”见君彦脸色僵了一下，他改口说，“……傅家家主，会希望能和你一起用餐。”
    君彦脸上的嫌弃藏都藏不住了，很明显的对他那名义上的父亲十分排斥。
    楚航其实挺想跟他聊聊关于他回归傅家之后的近况， 见君彦一脸郁郁，多少能猜到点什么。
    “他对你不好吗？”他小心地问。
    君彦摇摇头， “有求必应。”
    “那为什么你……”
    君彦继续摇头， 阻止了楚航的揣测。
    “是我自己的原因。”有些事憋在心里久了， 面对自己全心依赖的人， 就忍不住吐露几分。
    “他对我的好仅仅是因为亏欠，所谓的父子情分根本经不起推敲，对我而言，傅家也只是个临时的借住地而已。”说到这里，忽然闭嘴。
    楚航的关注点在上半句，并没发现君彦的古怪。
    他一脸担忧，以为君彦必定是在豪门里吃了苦头，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
    也是，百年名门，那是那么好相与的呢，何况君彦与他们并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在二十岁的年纪里回归傅家，对现存的傅家所有继承人而言，都是不小的威胁。
    楚航在心里已经把君彦想象成了小可怜的角色，因此怎么看怎么觉得心疼。
    他给君彦夹了一块肉，语气关切：“别难过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虽然以前也他说过类似的话，但那时候是站在哥哥的角度。
    而现在，他则是以恋人的身份给与慰藉。
    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对君彦而言，没有什么比楚航的关心让他觉得更有安全感了。
    于是瞬间被治愈。
    他乐于在楚航面前充当被保护的角色，眯着眼点头，吃下楚航投喂的肉。
    然后进行开始肉麻兮兮的互相喂饭情节。
    楚航：“……”
    大可不必如此。
    饭后，君彦依旧不让楚航收拾餐具，把人拉到沙发上，让楚航半躺着消食。
    “要不要去卧室睡一会？”他问楚航。
    “不了。”楚航摆摆手。
    卧室那个地方，一进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而且他下午还有工作要做，午休的时间并不宽裕。
    “冬天午睡起床太折磨人了，我怕被我会舍不得暖被窝。”楚航说。
    说的也是大实话，暖被窝的诱’惑确实很考验意志。
    君彦有点惋惜，把玩着楚航的手指，往他身边挨过去。
    “最近工作很忙吗？”他问楚航。
    楚航想了一下，说：“还是有点忙的，不过忙是好事，说明工作室正在步入正轨，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再度扩展规模。”
    他发表了一番对未来的畅想，又掏出手机，把正在实验中的小游戏打开给君彦试玩，邀请君彦给他们的小游戏做测评。
    “闯关游戏啊，怎么没有通关提示？”君彦稍微摸索了一下，明白过来了。
    这是一款需要玩家自己摸索机关的游戏，闯关方式有很多种，每一种所触发的下一个关卡都不同，玩家所获得的道具也不同。
    每个道具对应不同的用途，在下一关的时候给与不同的帮助，然后又能开展不同的闯关地图。
    还挺有意思的，不过就是比较废地图。
    市面上的这种小游戏一般地图都很简单，画风也是马赛克类型。但楚航给他玩的这款，画风明显比较精致，而且触发隐藏道具的时候还有特殊场景。
    从玩家的角度来说体验感挺不错，但在美术工作者的角度而言，任务量就比较大了。
    “这得做多少地图？”
    楚航叹气：“一百多张。”
    “什么？”狗币林文泽不做人，这是想累死谁啊！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君彦把手机放下来，一脸抗拒。
    楚航笑着说：“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美术组最近招的几个新人都挺不错的，虽然说是一百多张，但其实有很多素材可以直接套用。”
    “这种小游戏的收入方式比较单一，无非是广告和会员，付出的精力和收入不太能成正比吧？”君彦替他操心起来。
    楚航悄悄透露道：“这个完全不用担心，四角天空你知道吗？”
    君彦略有耳闻，是一家挺大的软件开发公司，目前主要侧重于手机安全防护。
    楚航说：“他们打算开通软件下载平台，目前正在招揽独家的游戏槽位，而且会成立运营部，直接代理运营。”
    “你是说这款游戏……”
    “八’九不离十。”楚航眨眨眼，给了他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
    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平台直接代理，怎么也不可能让自己家亏钱。
    他十分意外，什么时候泽行工作室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实力。
    “是林文泽拉来的合作商？”
    楚航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不是，是……傅天宇介绍的。”
    君彦心里一噎。
    心口仿佛被什么卡住了似的，憋闷的慌。
    酸酸的，还有些许的烦躁。
    他硬是忍住了没有表现出来，干笑道：“哦，是他啊。”
    虽然明知道楚航和傅天宇之间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但就是很在意。
    也许是因为之前在傅家花园的时候，傅天宇的那句话还是影响到了他。
    [你就不要太担心君彦了吧，稍微也给我一点关注好不好！]那时候傅天宇是这么说的。
    当时就已经让君彦很吃醋了，现在再回想起来，越发碍眼。
    凭什么要航哥去关注他？
    君彦撇了一下嘴，刚想开口说什么，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是洪文亮。
    洪文亮找他，八成都是关于黑客的事情，君彦不想被楚航听到半分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因此直接挂断。
    结果刚挂掉又打过来，反复三四次。君彦盯着楚航好奇的眼神，解释说：“是广告……”
    他刚准备拉黑，洪文亮的消息发了过来。
    一连串的特殊符号，在外人眼里可能只是乱码。
    但君彦一下看懂了。
    这是他和洪文亮约定的暗号，只有紧急情况的时候才会用这个。
    洪文亮那边出事了！
    君彦不动声色地暗灭手机，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
    “再歇一会，天气预报说下午雨就停了。”
    然而楚航却误会了什么，握住他的手说：“是傅家那边找你吗？”
    君彦顿了一下，茫然抬头。
    动作落在楚航眼里，还以为被自己猜中。
    “要是那边有什么急事你就先过去，我休息的差不多了，正打算去工作室。”楚航不想君彦为难。
    在他的意识里，君彦在傅家本身就举步维艰，他不想让君彦因为自己陷入更加不好的境地。
    说着便站起身。
    君彦支吾了一番，说不出解释的话。
    他现在的确有紧急情况，没办法跟楚航说个具体。
    误会了也好。
    于是跟着起身，到玄关处把两人的衣服取下来，顺便帮楚航围上围巾。
    “我送你去工作室，晚上再找你。”
    楚航点头应了下来，眯着笑眼说：“好。”表情十分温柔。
    君彦忍不住把人拥在怀里亲了两口。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所有的时光都用来陪伴楚航。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
    工作室因为有了王旭的加入，项目进行越发顺利，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准备大干一场。
    楚航一进去就被工作缠身，根本没精力再关注其他。
    一群年轻人加起班来都不要命，晚上八点陆续接到家人电话，才想起饭都没吃。
    林文泽见状，提议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就先到这里吧，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就当是给王旭接风。”
    当事人困得直打哈欠，摆手道：“改天改天。”
    林文泽嘴贱激他说：“看来终于把你给榨’干了啊，嘿嘿，那就不带你了，我们自己玩去。”
    王旭立马又硬挺起来，瞪大眼说：“开什么玩笑，谁榨干谁还不知道呢，去，订桌，低于一万一桌的我不吃。”
    “拉倒吧你，这风我还不接了。”
    “那我跳槽好了。”
    “……靠。”
    俩人一斗起来就没完没了，楚航夹在中间被强迫站队，站谁另一个都不服。
    拉拉扯扯的，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等回神才想起来，中午和君彦越好了晚上见面来着。
    然而这时候他已经坐到了餐厅里，被工作室的一群年轻人围着，热闹的根本没法脱身。
    他只好抽空给君彦发了短信，说明了自己的情况，让他晚上不要再过来了。
    然而君彦那边却许久没回信息，楚航忙于眼前的应酬，一时也没太在意。
    十点多散场，中间楚山河打电话问了两次，知道他和林文泽在一起，就没再催楚航回家。
    楚航翻看了一下手机，见依旧没有君彦的消息，他这时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努力日更的一天呢！～
    加油！
    第62章 面具
    林文泽和王旭都喝了不少酒， 结束后和程序组策划组的几个单身狗约着要续场，扬言非要把对方组员干趴下。
    楚航是为数不多保持清醒的一员，这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放心离开。
    劝了几句见根本没用， 只能半推半就的跟着一起。
    一群大老爷们在KTV又唱又跳闹到半夜， 结束后躺倒一片。
    这要是在夏天， 楚航干脆就把他们丢在包间里睡一夜得了， 但现在是冬天。
    没办法， 只能挨个通知家属让人领走。
    实在找不到家属的， 就让熟悉的同事一起带走。
    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了，作为工作室半个老板，员工家属他认得七七’八八，没一会就被领的只剩小猫三两只。
    一个林文泽，一个王旭，成了唯二的钉子户。
    林文泽是自己单住， 楚航知道他家位置， 也有密码锁的指纹密码，送回家也不难。
    可王旭就有点麻烦了。
    虽然上次送过王旭回家，但具体在哪个楼他一点都不清楚。
    不如直接送林文泽家里好了，楚航想。
    反正客房也是空着的。
    他在侍应生的帮助下把两个酒鬼艰难地移上出租车，跟司机再三保证如果吐酒会给双倍清理费之后，这才勉强说服对方同意搭载。
    为了避免给司机找麻烦， 他夹在两个酒鬼中间，提心吊胆地观察着， 看谁一旦有想吐的迹象， 立马开窗把他的脑袋塞到窗户外面。
    司机看着倒车镜直擦冷汗。
    路上手机嫌不够热闹似的响了起来， 楚航根本没空接电话。
    但铃声锲而不舍， 他好不容易腾出手把手机拿出来，看来电人居然是君彦。
    立马接通：“君彦，这么晚还没休息？”
    他其实更想问对方晚上的时候怎么没有回信息，但司机还在前面坐着，他不太好意思说太多。
    君彦听出了他那边有其他人的声音，顿了一下，反问道：“航哥在哪？”
    “送林文泽回家的路上，他今天喝多了。”楚航说。
    “你一个人能行吗，我去找你。”
    “不用不用，我送完林文泽就回家了，太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君彦沉默了一会，本来打算作罢。
    但楚航那端却传来陌生的声音，明显不是林文泽。
    “楚、楚航，我敬你，为我们的青春、干、干杯！”
    “拉倒吧你，楚航，嗝！早把你，嗝！忘了！”
    “关你屁事……”
    接着两个人就醉醺醺的吵了起来，楚航赶紧把他们分开，闹腾了好一会才各自安静。
    等楚航再抽出精力回电话的时候，发现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
    他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又想着这么晚了，还是让君彦好好休息吧，便没再回过去。
    幸而一路稳稳当当，没出什么意外。
    楚航让司机多停了一会，他先把林文泽送进屋里，又来拖王旭。
    大半夜的居然累出了一身汗，围巾都散开了，乱七八糟的挂在脖子上，根本没工夫打理。
    王旭居然还不配合，一个劲地往后退，不肯进屋，“这是哪、哪啊，这不是我家！”
    楚航怕他吵到邻居，便劝道：“这是我家，你喝醉了，先到我家休息一下。”
    他怕说这是林文泽家，王旭会下意识要找林文泽抬个杠。
    听到楚航的声音后，王旭果然安静了下来，呆愣了一会，侧头看他。
    “楚航？”
    “对，是我。”楚航拼命把人往里扯。
    王旭却跟发癔症似的，突然挣脱束缚，反手把楚航按在林文泽家门口的墙壁上，来了一个大大的壁咚。
    “楚航！”他大声叫着楚航的名字。
    楚航推了两下，推不动，对方越逼越紧。
    跟酒鬼硬碰硬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楚航把手臂竖起来卡在中间，侧脸避开正面交锋。
    他快要被对方身上的酒味熏得窒息，表情隐忍道：“你有话进屋里说。”
    “不行！”王旭跟打了鸡血似的，脸颊通红，嗓门粗大。
    楚航怕了他了，只能安抚道：“那你小声点行不行？邻居都睡了。”
    王旭用他混沌的脑子思考了一番，“好吧……”
    但是他忘记要说什么了。
    僵持一会，终于想了起来：“楚航，我喜欢你，跟我交往好不好？”
    楚航：“……”这人醉的不轻。
    他刚准备提醒对方自己早就拒绝了他，忽然一股陌生力量袭来。
    王旭被人给拽着衣领给扔了出去。
    动作发生在瞬间，楚航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面前站着的人已经变成了君彦。
    对方脸色非常难看。
    很明显，刚刚王旭的告白，他听到了。
    “你怎么在这里？”楚航有点懵。
    君彦的嘴角绷得直直的，目光凌厉。
    “我要是不来，航哥打算怎么回应他的告白？”
    楚航知道他可能是醋坛子打翻，解释道：“王旭喝醉了胡说八道呢……”
    “王旭？”君彦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他忽然想起这是傅天宇跟他提过的名字，脸色瞬间阴沉，“原来他就是王旭。”
    那个被楚航带着一起去酒吧给傅天宇捧场的人。
    是自己从来没见过，但明显和楚航非常熟悉的人。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林文泽的家门口？
    连林文泽都认识，自己却从没听楚航提起过……
    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被无端生出的嫉妒蒙蔽了双眼，浑身止不住地散发着寒气。
    紧皱的眉头，蓬勃的怒意，让楚航觉得陌生到了极致。
    “你冷静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王旭只是我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
    认识比自己早，喜欢他也比自己早的同学？
    怪不得不认识了。
    君彦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越发觉得患得患失。
    他忽然把人抱在怀里，用力勒住，然后疯狂亲吻。
    在理智即将崩溃的刹那，又竭力让自己放手。
    君彦知道自己此时的状态很不对，他从楚航震惊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样癫狂、可怖、歇斯底里。
    像一只丧家疯犬一样。
    这不是楚航熟悉的模样，他不可以露出这样的表情。
    会吓到楚航的……
    君彦十分慌张，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冷静下来，跟楚航说清楚自己的不安，然后以此获得对方的疼惜。
    可他根本做不到。
    内心里的可怕独占欲和对楚航即将厌弃他的恐慌感快要把他逼死了，面具戴久了的人，对牢牢焊在脸上的标签有种莫名的信任。他总觉得楚航喜欢的是他五年里苦心经营的乖巧形象，因此一旦察觉面具有破裂的征兆，他自己就先害怕起来。
    楚航会觉得被欺骗到吗？会不会因此更加讨厌他？可这并不是自己的本意。
    抱着这样的担忧，君彦步步后退。
    他不能再停留在这里了，他需要换个空间让自己冷静。
    “我先回去了……”
    “君彦，等等——”
    后者不顾楚航的呼喊，惊慌失措的转身逃离了现场。
    留下楚航一人站在原地，满眼都是迷茫。
    “到底怎么了……”
    *
    此后一连几天，楚航都没能联系上君彦。
    眼看就要到对方的生日，楚航原本还打算给他准备惊喜，现在完全没了心情。
    他有些心烦意乱，有种直接去傅家捉人的冲动。
    这时候，一个道意想不到的电话突然打到了他这里，让楚航觉得有些过于巧合了。
    “您是，傅家二爷？”听对方自报家门排行老二，不就是君彦的亲爹傅明博！
    他为什么会想起来给自己打电话？
    “叫什么二爷，你和君彦平辈，叫我二叔就可以了。”傅明博语气和蔼的过分，对一个从未有过交集的年轻人，他的态度未免太过热情。
    这就很难不让人心生警惕。
    楚航叫不出口，折中了一下，说：“原来是傅叔叔。”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君彦受楚家照顾那么多年，我一直想着找机会坐下来，和二位坐好好道个谢，奈何近来家中琐事一件连着一件，我身体又不太好，到今天才打这通电话，实在失礼。”
    游刃于豪门圈子里的老狐狸，说起话都是拐弯抹角，让人根本猜不透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航怎么听怎么觉得诡异。
    一个长辈，还是豪门家主，即便是道谢，为什么会找到自己？
    难道不应该直接找楚山河才对？
    楚航没敢当场应下，借口道：“您言重了，君彦乖巧懂事，我和爸爸都很喜欢他，把他当成一家人一样的，这并不需要道谢。”
    “要的，君彦姓傅，正儿八经的还是傅家人，这个人情我们傅家没齿难忘。”
    傅明博强调了傅家两字，无非是想提醒什么。
    楚航察觉到了他的在意点，沉默一会，转而道：“那我问下爸爸的意思。”
    “楚先生那边我当然也会亲自邀请，只是为表诚意，也是为了让两位君彦曾经最亲近的人，体察到我的一片拳拳父爱，所以才亲自致电，不会吓到你吧？”
    他主动表明自己的考虑，让楚航也不好再多做推拒。
    见对方盛情难却，楚航只能表示：“那就一切听从您和我父亲的安排。”
    傅明博哈哈笑了起来，“行，到时候你可以一定要来啊。”傅明博再三叮嘱，仿佛楚航在中间承担了什么很重要的角色似的。
    让人不免心中的疑虑更加浓密起来。
    楚航觉得自己的疑虑来的莫名其妙，傅明博邀请自己和父亲一起坐下来吃顿饭，合情合理，并没什么特别，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些打鼓呢？
    思来想去，答案或许还是和君彦有关。
    他下意识里站到了君彦的角度，为他的遭遇不平，所以对傅明博先天就有排斥。
    一个把自己的亲生儿子丢了二十年的男人，怎么想，都不值得原谅吧。
    楚航垂了垂眼角，这一刻越发理解了君彦内心的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生了个水仙文的脑洞，放一下文案，喜欢的求个预收。
    《对镜成双》文/桔子冰凉
    上仙玄霜，天界第一人，心怀仁慈，普度众生。
    但就是有点自恋。
    暗恋他的仙子数不胜数，个个都想和他双修，但上仙只看一眼就别过脸，心想：长得还不如自己呢，双修？他图什么？
    是修为比自己高，还是法器比自己强？
    直到有一天，上仙偶然得了个离魂镜。
    据说这镜子里有上古神器，会把仙人不堪的一面分离出来，化为魔物。
    上仙很好奇自己不堪的一面是什么样。
    他照了一眼。
    几天后，一个和他如若复刻的魔物诞生了。他骄纵傲慢，冷漠自私，哪哪都和上仙不一样。
    除了自恋如出一辙。
    上仙玄霜忽然觉得有意思起来。
    水仙文，自攻自受。
    第63章 咆哮
    傅氏集团总部， 一辆加长版定制保姆车缓缓停到门口，里面下来几个黑衣人保镖，分列站在两侧，看上去极有排场。
    非停车区域， 傅氏集团的保安非但没有驱赶， 反而极有眼色地带人守到四角， 阻止围观人员的靠近。
    没一会车上走下来一个年轻人， 穿着灰色大衣， 皮鞋锃亮， 不经意露出来的手表和袖口无一不是珍品。
    他背着身子，看不到脸，微卷的栗色头发在风中晃动，身材高大却没有壮硕感，俨然一个天生的衣架子。
    仅从背影来看，外形已是相当出色。
    年轻人下车后并没直接离开， 而是朝着车里伸出手。车里的中年男人愣了一下， 随即欣慰地把手搭到年轻人的手臂上，借力起身下了车。
    旁边随从立即递上一把精致的拐杖，被握到最后下车的那个中年人手里。
    于是那人的身份就很好猜了——傅氏集团现任总裁傅明博。
    而他旁边的年轻人，正是不久前刚被豪门认回，又频繁被娱乐报纸争相报道的豪门小少爷，傅君彦。
    今天是傅氏例行举办股东会议的日子， 傅明博带君彦来总部露脸，无非是想给这个刚认回来的儿子造势， 也好为君彦以后争夺继承权增添筹码。
    傅明博本以为要多费些口舌才能说服这孩子， 没想到他刚开了个头， 君彦就答应了。
    这让傅明博心中又生出了些期待。
    他想起刚刚下车时君彦的那些细心做派， 与私下相处完全不同，仿佛对他这个豪门爹带着奉承和讨好似的。
    这些动作落在外人眼里并没什么不对，刚被认回的豪门少爷想要在圈中立足，靠的当然只有他亲爹撑腰。
    但只有私下熟知他真正面目的人才知道，君彦对这个亲爹根本没有任何客气。
    傅明博看不懂，但不妨碍他觉得很受用。
    现在也只有在人前的时候，他才能得到君彦的好脸色了。
    内心不免凄苦起来，但面上自然不可能表露半分。
    一行人乘坐专属电梯上楼，傅明博决定先跟儿子透个底，提醒他说：“等会我会在股东会议上作出声明，把我手下10%的股份转到你身上，让你以股东之一的身份参与董事会决策。”
    君彦没想到他突然来了这一手，眉头皱起。
    “为什么不提前说？”
    “我说了，你还会来吗？”傅明博反问。
    眼见电梯即将到达楼层，君彦收敛了神色，冷声道：“随便你，别后悔就行。”
    傅明博愣了愣，有些拿不准等会君彦会不会公然跟他唱反调。
    但想到君彦回来这么久，在关于公司的事上一直都很听自己的话，又觉得，或许这只是他故意气自己才说的狠话。
    毕竟，虽然嘴上说不愿意继承傅氏，但君彦的行为，怎么看都是对傅氏有兴趣才对。
    *
    与此同时的泽行工作室里，主程王旭新官上任，决定要再扩招人手。
    这件事楚航和林文泽之前也考虑过，工作室承接的项目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现有人手明显不足，小小的工作室已不能满足他们现在的发展需求。
    但关于如何扩展规模的问题，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
    三人开了个简短的会议，先把手上的项目做了个整合归拢。
    “《神迹》那边运营一切正常，已经不需要我们再过多操心，现在手上正在进行的自主研发项目有三个，《玩命冒险》已经找好了合作方，《百鬼》刚刚启动，尚不完善，最后是之前李修留下的烂摊子，关于游戏策划和玩法部分，为了避免版权纠纷，我们已经决定全部放弃，但图片人设的存档，策划部这边已经想好了如何二次利用。此外，另有对外承接的美术外包、游戏定制等项目，有两家些正在洽谈，另有两家已经签了合同，不过要明年才会启动……”
    林文泽把手上的资料分发给两人，大致介绍一遍之后，总结：“马上就要到年关，现在扩招已经来不及，所以我的意见是等到明年开春。”
    王旭打了个哈欠，虽然看上去态度懒散，但其实已经把重点都记到了心里。
    “看不出来你们这个小工作室，规模不大，业务不少。”
    “不然哪有钱把你请过来呢。”林文泽揶揄他说。
    王旭翻了个白眼，并不是很想理会林文泽。
    前两天两人喝得大醉，楚航把王旭送到了林文泽家里睡了一夜。
    结果夜里两人一起发癫，稀里糊涂搞在一起。
    当然最后并没发生什么突破界限的事情，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互相膈应。
    更别说王旭一觉醒来，全身跟散了架一样的，哪哪都疼。
    他深度怀疑是林文泽趁他喝醉报复。
    这小子从高中就跟楚航形影不离，当初自己告白的时候没少在旁边扯后腿，俩人互相看不顺眼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怎么这么多年了，这家伙还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粘在楚航身边呢。
    还自称直男？
    嘁，哪个直男会喝醉的时候抱着个男人啃的那么上瘾？
    妈的，想想都气！
    碍于楚航在场，两人都不想那这件事被楚航知道，因此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眼神交锋了一瞬，互相撇开，继续下一个话题。
    “行吧，那就等开春，最迟明年三月，工作室整体升级，连场地一起换。”
    经过一番激烈讨论后，三人最终拍板。
    楚航问：“新的场地找好了？”
    “没有。”林文泽坦然，“下午去中介那边看看，顺便托朋友关注一下，你们两个也上点心。”
    “那你语气那么亢奋，我还当万事俱备只欠招人了呢。”王旭忍不住怼了一句。
    林文泽热情不减道：“我发表一下对未来的展望不行啊。”
    王旭只觉得林文泽的表情越发欠揍，吸口气，忍住了。
    他迫切需要改善一下自己的心境，于是趁着午休的时间，凑到楚航身边，开始撩贱。
    “我刚来这边对周围不太熟悉，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地方吗。”
    王旭见楚航这两天中午晚上都忙着加班，不像是有什么感情进展的样子，便贼心不死，企图走一下曲折路线，试试自己还有没有希望。
    楚航便放下手上的笔，托腮作冥想状。
    就在王旭以为马上就要水到渠成，可以趁机邀约的时候，林文泽从旁边路过。
    楚航便立即找到了最佳解题步骤。
    “文泽，中午有空吗？”
    林文泽不顾王旭的拼命使眼色，顺口就道：“没什么安排，怎么，一起吃饭？”
    “我中午有点事，得出去一趟。王旭刚来还不熟悉周围环境，你有空就多陪陪他。”楚航安排完毕，自己起身关了电脑。
    见两人站着不动，眼神疑惑地问：“怎么了，你们是又吵架了吗？”
    “怎么可能！”王旭下意识反驳，干笑道：“你忙你的，我们好着呢。”
    “嗯……对。”林文泽眼神一转，就猜到了王旭刚刚是打的什么主意。
    等楚航走后，他立即拽着王旭把人拉到自己的办公室小屋里。
    “干嘛啊你，公共场合别拉拉扯扯的，让人看到还以为咱俩关系多好呢。”王旭一进屋里就把手甩开，然后跟没了骨头似的，直接坐到林文泽的老板椅上，半点不客气。
    林文泽把门关上，回头面色严肃道：“我告诉你，你上次骚扰我就算了，但是最好离楚航远点。”
    王旭立马炸毛，“什么叫我骚扰你？到底是谁主动的你心里没数？”
    林文泽脸色纠结了一会，迟疑道：“还不是你花样太多我没把持住。”
    “我靠！”王旭气死了。
    没错，是他先靠近蹭了几下，把人撩了起来。
    但那还不是因为自己喝醉了，旁边睡了个大男人，他潜意识里以为是在做春’梦。
    他一个同性恋，单了那么多年，身体饥’渴，做这样的梦不是很正常嘛！
    说句不好听的，当时旁边就是睡了只猪他都会下意识蹭一蹭，谁知道是林文泽！
    还不如是只猪呢，最起码猪不会倒打一耙，把锅都甩自己身上。
    “你不是直男吗，这么经不起撩？”王旭一脸鄙视。
    林文泽摆手，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但是楚航已经有对象了，咱们同学一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当男小三。”
    他表情十分复杂，仿佛已经看到了王旭日后被人指着鼻子骂的下场。
    王旭：“……”
    林文泽一定是个傻逼吧，啊？是吧！一定是的！
    他隐忍着没有发作，解释道：“首先，我不知道楚航谈恋爱了这件事，他已经明确拒绝我了，我知道跟他没可能。但我作为老同学就不能邀请他吃午饭了吗？”
    “这话你信吗？”林文泽一眼看穿。
    王旭虽然心虚，但依旧嘴硬：“你眼睛脏的，看什么都脏。”
    “行行我是小人，反正我跟你说的够清楚了。”林文泽不想跟他继续争辩下去，反正争到最后自己也吵不赢他。
    王旭默认结束了这个话题，继续下一个。
    他深吸一口气，把这两天憋的气一股脑发作了出来，开启了咆哮模式：
    “那天晚上到底谁受伤比较深？你他妈是狗吧林文泽！拦都拦不住的！老子要不是个男人，差点当场就被你上了好不好！你特么的还有脸说你被狗咬，我才差点被狗咬！看把你委屈的，咱俩到底谁不跟谁计较啊，你给我听好了林文泽，老子是攻！是在上面的！你丫的还想上我？下辈子去吧！”
    说完摔门而出，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林文泽：“……”
    痛苦捂脸，黑历史，不想再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王旭：呵，直男？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林文泽：……你是攻？也挺好笑的。
    王旭：……【掀桌！】
    所以王旭追不到楚航的关键是——受受相斥。
    第64章 献吻
    完全不知道工作室里正悄然发生惊天事件的楚航， 此时正开车摸索着不太熟悉的道路。
    那晚之后君彦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直联系不上，楚航总觉得他的状态怪怪的。
    电话打了两次都是关机状态，楚航心里担忧， 但又不能贸然去傅家拜访， 只能去公寓碰碰运气。
    结果不幸迷路。
    君彦的公寓他只来过两次， 每次都是对方开车， 具体路线楚航只能记个大概。
    他凭借着模糊的记忆， 找到一个标识性的建筑， 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只好把车子停到附近停车场，下去打听路线。
    幸好，他还记得公寓的名字。
    路过的热心大妈给他指明了道路，还一路将人送到公寓楼下。
    “你看是这里吗？”
    楚航没想到居然真的误打误撞找到了地方，忙道谢说：“谢谢阿姨，就是这里。”
    大妈热情问他：“你来找人还是租房啊， 我家就在附近， 你要是想租公寓，我认识的就有一套。”
    “我来找我对象，他跟我闹脾气了。”楚航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对大妈温声解释。
    结果大妈就卡壳了：“哦，有对象啊……”热情瞬间大打折扣，讪讪道：“那我走了， 我闺女还在家等我做饭呢。”
    说完干脆走人，连客套都懒得。
    楚航：“……”
    行吧。
    他整理好心情， 上楼敲门。
    “谁？”
    敲了好一会才听到屋里传来下楼梯的脚步声， 君彦就在里面， 但声音十分冷淡。
    完全不是楚航所熟悉的乖巧弟弟模样。
    他愣了一下， 低声回道：“是我，楚航。”
    屋里静了静，随即脚步声凌乱，人到达门后。
    但就是迟迟不给开门。
    楚航耐心等了十几秒钟，又道：“外面这么冷，你真的不打算让我进去？”
    话音一落，门立即开了。
    君彦站在屋里，垂着头不敢看他，只侧身把人让了进来。
    楚航兀自走进去，把门关上后，熟练地解开围巾和大衣挂到门口的衣架上。
    然后扭身看着君彦：“站在这里干嘛，怎么不进去？”
    “哦……”一米九的大男孩仿佛犯了错似的，戳一下动一下，楚航让他进去，他就进去，让他坐下，他就坐到沙发边边。
    中间隔了一米多的距离，仿佛两个陌生人似的。
    楚航气笑了。
    “你在闹什么脾气？”
    “没有……”君彦小声说。
    “前两次我过来，你恨不得贴我身上，现在坐那么远，怎么，是觉得新鲜劲过了，要分手吗？”楚航语气凉凉。
    君彦被踩到了痛点，立即惊慌抬头，对上楚航的视线：“不是！”
    楚航昂着下巴看他，表情看不出喜怒。
    君彦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再不说点什么，他可能真的就要失去楚航了。
    短暂的犹豫过后，他小心翼翼地往楚航的方向靠了靠。
    见后者表情依旧不算和善，便立即又靠得更近了一点。
    “航哥……”
    楚航不为所动。
    “哥……”
    楚航抿了抿嘴巴。
    “我错了，不要分手。”
    楚航还想再端着架子，但……
    他实在受不了被君彦用那种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无奈叹气投降，“说吧，到底怎么了？”
    “我……”君彦脑子混乱，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他有些秘密一直隐瞒着楚航，并且打算把这个秘密永远捂死在知道的人嘴里。
    于是解释起来只能遮遮掩掩。
    “因为，我很害怕……”
    “嗯？”
    “那天晚上，看到航哥被人……那样告白……”想到那个壁咚的画面，君彦根本不需要伪装，就已经气的咬牙切齿。
    “那是误会。”楚航打断他说。
    “不管是什么，我都接受不了。”君彦的声音不自觉地扬起，“航哥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希望你被人觊觎。”
    楚航见他有些亢奋，再度解释：“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
    “所以我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楚航僵硬重复。
    君彦：“……”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脸上生出懊恼神色。
    索性破罐破摔道：“是，我的独占欲就是这么恐怖，我喜欢航哥，航哥也答应了和我在一起，那么我就坚决无法忍受你被其他任何人碰触。说是自私也好，幼稚也罢，一切可能把航哥从我身边抢走的人，在我眼里，都是敌人。”
    楚航听完之后陷入沉思。
    君彦慌了神，以为自己果然还是吓到了楚航。
    他收敛了一下神色，语气变得谨小慎微：“航哥是觉得我很可怕吗？”
    “怎么会？”楚航回过神来，摇摇头，“我刚刚带入了一下自己，如果君彦被人告别，我会有什么反应。”
    君彦眼中升起希望的火焰，期待地问：“会怎样？”
    “大概也会很气愤。”
    “真的？”
    “当然。”楚航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说：“所以，你的反应是正常的，并没有什么可怕，恋人之间拥有独占欲，这很正常。”
    “可……”君彦现的依旧紧张，“我很害怕，航哥，我怕那样的我会吓到你，怕你离开我……”
    楚航把手掌放到君彦的脑袋上，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如果你再这样闹别扭不回我的消息，我才真的会离开。”
    君彦表情苦涩，他知道有些东西楚航并没听明白，不过他也不打算继续解释。
    “对不起，我之前没想清楚。”失去楚航的恐惧感让他备受煎熬，他决定顺着楚航的好意走出这个“牛角尖”。
    此时的君彦并不知道，他的表情看上去是多么的脆弱，落在楚航的眼里，又是一阵心疼。
    “别对我抱歉了，君彦。”楚航按住他的额头，抵在自己的脑门上，“你这样会让我会觉得有负罪感，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吗？”
    兀自陷入自责的男人，浑身萦绕着温柔的气息。
    君彦沦陷在这一片温柔中无法自拔，抬手把人抱在怀里。
    他无法解释自己的恐惧其实是来源于其他原因，只能怀着满心的歉意，把手臂收的更紧了一些。
    片刻之后，两人都冷静下来。
    楚航见君彦情绪稳定，给他解释那天晚上的事情：“王旭是我高中时候的同学，林文泽也认识的，以前他确实跟我告白过，不过在他加入工作室之前，我已经明确拒绝了，他其实早就已经放弃，那天晚上确实是喝多了脑袋不清醒，所以才闹出乌龙。”
    “他现在跟你一个工作室？”君彦抓住重点。
    “嗯。”
    怕君彦再误会，楚航主动提议说：“过段时间我安排你们见一面，好不好？”
    君彦酸兮兮地问：“见他干嘛。”
    就算放弃了，那也是曾经的情敌，君彦对这个人一点好感都没有，他怕自己到时候控住不住想怼人。
    “让你宣告一下主权啊。”楚航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君彦的耳朵动了动，表情凝固。
    把这句话反复琢磨之后，才用不确定的语气问：“航哥的意思是……不介意被人知道我们在恋爱吗？”
    楚航耸肩，“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恋情，认定了是你，就不会轻易改变。君彦，多给我一点信任吧，如果心里有任何担忧，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把这份感情证明到让你安心为止。”
    所以，不要再逃避，也不要突然的消失。
    比起你吃醋暴走的模样，我更担心的是再也看不到你……
    经历过失去君彦的那段恐慌之后，楚航早就对自己的心意认知的非常清楚。
    这个陪在自己身边五年的孩子，早就成了他心底最深的羁绊，他已经习惯了被君彦关注的感觉，实际上，真正对对方产生依赖的，是自己才对。
    君彦把自己当成了很重要的人，自己何尝不是，早就默许了他的独占。失去珍爱之物的沉痛感，楚航已经再也不想品尝到了。
    想到这里，他珍重地捧起君彦的脸颊，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嘴唇凑了上去，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决心。
    君彦震惊地瞪大眼，一时竟然忘了回应，就这么傻傻地被对方亲了一大口。
    回过神来后，楚航已经脸红地瑟缩了回去。
    君彦的脑袋有点死机，似乎没想到楚航居然会有这样主动的时候，他呆呆地抚摸着自己的唇角，仿佛做梦似的，内心既觉得欢喜，又有些不敢置信。
    “那你……之前还说要地下恋。”
    楚航笑了笑，解释说：“我是怕影响到你，毕竟你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
    他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至于傅氏那边，如果你想要竞争傅氏继承人的位置的话，还是暂时先保密比较好。”
    毕竟同性恋也不算什么值得骄傲的身份，曝光出来只会给君彦现在的处境带来更多困扰，楚航并不强求傅家能接受自己。
    “已经晚了。”回味过来的小狼崽暗恨自己刚刚没有把握住时机，楚航难得献吻，居然那么潦草结束。
    他意犹未尽地追了过去，把人圈在怀中，用脸颊贴着对方，嘴巴靠的非常近。
    “我已经跟傅明博出柜了，好不容易把航哥追到手，怎么可能让你受委屈，傅家对我而言并没有多大兴趣，我只喜欢航哥。”说话的时候气息喷洒在对方脸侧，暧昧的氛围被他瞬间搅起。
    “什……”
    楚航刚刚张嘴，君彦便瞅准机会把嘴巴堵了上去，舌尖灵活地撬开对方唇齿，发出热情共舞的信号。
    “君……唔……”楚航接下来的话便被囫囵吞咽到两人凌乱的呼吸里，没一会就自己都辨不清自己想说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卑微求评，求营养液，孩子快被冰冷的0评论冻死了。
    第65章 揭穿
    一吻结束， 七荤八素。
    楚航躺在沙发上大口喘息，像只缺水的鱼，浑身又干又热。
    君彦趴在他的肩侧正在平复了一下呼吸，良久后才起身， 把楚航拉了起来。
    两人并坐在沙发中间， 君彦用头发蹭着楚航的颈窝， 跟没断奶的小狗似的， 眉目间都是满足。
    楚航这才有机会细细回想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表情逐渐正色起来。
    他把人扶好， 面向自己，严肃问道：“你跟傅明博出柜了？”
    “是啊，怎么了。”君彦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能接受吗？”楚航并不认为那位豪门家主会对君彦如此容忍。
    连打个电话都要非常郑重地在君彦名字前加上傅姓的男人，对君彦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可惜君彦压根不把那个名义上的亲爹放心上，无所谓道：“他的意见在我眼里从来都不重要。”
    楚航很是担忧：“可是，如果你想继承傅氏， 他就是你唯一的后盾了。”
    “谁说我要继承傅氏？”君彦一脸困惑。
    楚航顿了一下， “你不想？”
    “根本没兴趣。”
    “那为什么之前你说已经参与到傅氏的管理……”
    这就牵扯到君彦的另一个不可说的计划了，他解释不清，只能东拉西扯道：“就是好奇而已啊，随便看看。”
    楚航越发困惑，这种事是能用好奇来概括的吗？
    便追问：“那你都看出什么门道了？”
    “挺无聊的，一群老狐狸勾心斗角， 看完之后更不想跟傅氏扯上关系了。”君彦说。
    楚航：“……”
    这回答可真拉仇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进傅氏集团， 却连门槛都够不着。
    他摸不准君彦在打什么算盘， 暂且相信了对方的说辞。
    “说到傅明博……他之前联系我了， 说想邀请我和爸爸一起吃饭， 表达感谢。”
    “你同意了？”君彦问。
    楚航无奈：“拒绝不了，他以你父亲的立场邀请，我总不能不给你面子。”
    君彦听后抿起嘴，义正言辞地教育楚航：“下次他再联系你，完全不用顾及我的面子，拒绝就行。”
    “不太好吧……”楚航犹豫。
    “他心眼多，你斗不过他，这种豪门里养出来的蛀虫，没一个是简单的。”其实比起傅明博，君彦更希望楚航和傅天宇保持距离。
    但两人刚刚互诉衷肠，这个时候干涉对方的交友，显得怪小家子气似的。
    迟疑一番后，就没有开口。
    楚航见时间不早，该去工作室了，便结束了闲聊，问君彦：“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君彦吞吞吐吐，上午陪傅明博参加股东会议，已经明确了他的股东身份，估计下午傅明博就会安排他入驻董事会。
    虽然这步棋在意料之外，但也不失是个露脸的好机会，君彦打算顺着傅明博的安排糊弄过去。
    但这样一来，接下来的几天恐怕都会很忙碌，就抽不出来时间陪楚航了。
    他有些懊恼，“航哥，等我一段时间，我很快就可以一直陪着你了。”
    楚航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君彦这么为难。
    他不知道君彦到底在筹划什么，不过小孩子家家的，还能有什么顶天的大事要他忙的分不开身呢。
    楚航没太放心上，只当是豪门应酬多，君彦身不由己。
    他习惯性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笑道：“好，我等你。”
    却没想到此后一连几天又见不到君彦的身形。
    而他自己也忙于手上的赶稿，没太多心思想其他的。
    加上君彦每天早中晚一次不落的跟他报备行踪，楚航压根没往别的地方想，还放他在豪门里过的挺充实。
    直到这天楚山河通知他别忘了和傅家约定的时间，他才恍惚记起要赴宴的事。
    约定的时间在中午十二点，国宾宴堂。
    楚航摸不准到场的都有谁，但地址选的这么隆重，想必不是简单的私宴。
    他提前下班回家换了身行头，整个人看上去贵气不少，同时给君彦打电话摸个底，问他：“中午你去吗？”
    “去的。”君彦这两天忙于和董事会的一群老狐狸较劲，忙得不可开交，加上让洪文亮关注的事情有了进展，更没太多心思关注到傅明博的这些小动作上面。
    他也是临时接到傅明博的通知，才知道今天要和楚家父子吃饭，关于具体如何安排，他也是一头黑。
    其实内心里君彦并不希望楚家父子和傅家人有过多接触，楚家关系简单，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跟傅家这种百年豪门扯上瓜葛，表面上好像傅家的乘了东风，实际上并不一定落到什么好。
    可傅家和楚家中间因自己而产生了联系，有些必要的表面客套避免不掉，强行阻止也只会落人话柄。
    他在电话里跟提醒楚航：“等会宴会上傅家这边如果提出要补偿，让他们折现就好，一些长远看不着的大饼，你们理都不要理，更不要跟傅家产生任何合作。”
    楚航听他把傅家描述的跟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老巢似的，不禁笑出声：“你现在好歹也是傅家的人了，怎么把自家产业说的马上就要倒闭一样。”
    君彦揉着额角叹气说：“那是你不知道里面乱成什么样。”
    傅明博掌管傅氏十多年，真是半点建树都没有，对各个部门结党营私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整个集团内部上行下效沆瀣一气，坏账都能编成一本书。
    也就是这两年，以傅天行为首的新一批继承人班子逐渐有了话语权，这才渐渐有了好转。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彻底剜除旧弊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傅天行想要改革傅氏，怕是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这些内部纷争说给楚航听也没什么用处，从事艺术的人，即便入了社会，在利益面前往往也只像是个看客，根本没有代入感。
    君彦不想脏了他的耳朵，三两句随便带过，再三叮嘱道：“总之，千万别跟傅明博扯上什么瓜葛，会变得不幸。”
    这一点，他已经用自己的身世已经彻底验证。
    楚航听得一愣一愣的。
    很快到了约定的时间，傅楚两家人在国宾宴堂的大厅里碰头。
    楚家那边居然只来了傅明博一个，君彦没有跟他同行，还在路上迟点才能到。
    而楚家这边，楚山河叫来了徐助理、周秘书两个人一起，虽然两人在外是他的下属，但其实已经算是心腹一类的存在，以前跟君彦接触的也挺频繁。
    楚山河还以为傅家会来很多人，怕场面上压不过去，特意多叫两个人撑撑气势。
    没想到楚家那边这么简朴。
    寒暄过后，大堂经理引着他们入厅。
    傅明博连贴身的老管家都留在门外，没让一个随从进去。
    楚山河见状，也不好再开口叫徐助理和周秘书一起上桌。
    于是诺大的餐厅里，能容纳三十人的奢华包间，堪堪就只坐了三个大男人。
    楚航甚至觉得旋转餐桌都不用开启转动，那样夹菜会更方便一些。
    因君彦还没到，傅明博的话题不好围绕儿子展开，就捡着在场唯一的年轻人开始例行家长式询问。
    “令郎如今在哪里高就？”傅明博虽年逾五十，但保养得当，跟楚山河坐在一起，仿佛小了十多岁似的。
    在场也没外人，楚山河丝毫感受不到傅明博身上有什么架子，权当他这话是两个老父亲之间的友好交流，便没藏着掖着，把楚航创立工作室的事抖了个干干净净。
    傅明博很给面子地不吝夸赞，楚山河便说的越发起劲，等君彦赶来的时候，他已经连楚航工作室的详细地址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叔叔，航哥。”一进门，君彦的视线就迅速锁到楚航身上，见后者打扮的精神又贵气，不觉眼前一亮。
    顾忌着楚山河还在场，君彦眼神闪了闪，没敢表露太多。
    饶是如此，依旧被傅明博看出些许端倪，他端着茶杯坐在原处，小拇指摩挲着杯子把手，心里的猜疑已经被确认了九成。
    亲生儿子进屋后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傅明博却并没表现出任何异样。
    自顾自站起来招呼道：“怎么这么晚才来，我和你楚叔叔正说着呢，楚航年轻轻起就自己开了家工作室，你们两个以后可要互相帮衬一点才好。”
    话虽说的客气，但细想下来，一个小小的游戏开发工作室，和偌大的傅氏集团，两者怎么也无法达到“互相”帮衬的起来吧。
    怎么看都像是单方面施恩的意思。
    楚家父子没做声，君彦瞟了傅明博一眼，淡淡道：“好啊，刚好我学的就是计算机，不如以后去给航哥打工？”
    傅明博不吭声了，憋了一会，干笑道：“人齐了，上菜吧。”
    他按了一下铃，门外适应生便鱼贯窜入，不一会就把菜色上齐。
    又到了傅明博表演的时刻，他假模假样说了些感激的话语，然后便如君彦预料的那样，提出要给楚家补偿。
    楚山河自然不可能接受，两人你来我往推托一番，最后傅明博退了一步。
    他起身亲自给楚山河倒了杯酒，言辞恳切道：“无论如何，楚家都是我的大恩人，这一杯我敬楚先生。”
    他腿脚不好，站起来倒酒的时候身子有些许的晃荡，看上去少了些高高在上的冷漠，仿佛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父亲，表达对孩子失而复得的感激。
    楚山河没了推脱的理由，知道这一杯非喝不可，便干脆饮下。
    包厢暖气开得足，一杯酒下去，热气便升了上来，气氛也活络不少。
    傅明博把酒杯放到桌上，坐下来跟楚山河又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两人的距离忽然就拉进了许多。
    他开始逐渐表露出自己的真正用意。
    “说起来，楚航年龄也不小了，楚老哥你还真坐得住，一点都不着急他的终身大事？”傅明博突然把话题又绕回楚航的身上，面上一片乐呵，仿佛这个问话只是表达对小辈的关切。
    君彦心头一跳，隐隐察觉到了傅明博的算计。
    他和楚航对视一眼，从彼此脸上都看到了对方的担忧。
    然而楚山河并没察觉到异常，不在意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楚航现在一心创业，天天忙得吃饭都顾不上，哪还有心思谈什么恋爱，算了，还是别霍霍人家闺女了，等他事业稳定了也不迟。”
    眼见这个话题即将略过，傅明博却忽然叹了口气，苦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他的目光从君彦和楚航身上扫过，开口，似万分苦恼般接着说道：“楚航和我家君彦一样，不喜欢女孩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抱住小天使呜呜呜～快要二十万字了。
    第66章 缓和
    话音一落， 楚山河的表情变得迷茫。
    “君彦……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傅明博无视了君彦的难看脸色，又重申了一遍，“楚先生不知道吗？君彦他，可是亲口跟我承认， 他喜欢男人啊。”
    楚山河消化了好一会， 才僵硬合上嘴巴。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他拼命回想以前和君彦的相处片段， 并没察觉到任何端倪。
    君彦虽然乖巧懂事， 但性格有点独， 很少带朋友回家。
    就算喜欢男人， 也得有什么迹象吧？
    傅明博见状，似乎有点惊诧：“原来楚先生不知情啊，我还以为你会知道他喜欢的男人是谁。”
    说罢叹气，故作忧虑道：“这孩子对我藏得太深了，就是不愿意告诉我那个男人的身份，我虽然不支持， 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他难道以为我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话说到后半段的时候，眼神瞟向楚航的方向，似乎在求认同一般，询问：“你说是吧，小楚？”
    到这里楚航终于明白了他这顿饭的真正用意，看来傅明博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想急于求证。
    又或者，他只是单纯地借机表达自己的怒意。
    自己的儿子被人养成了个同性恋， 傅明博找寄养的家庭询问端倪， 听上去无可厚非。
    但却以这种难堪的方式， 将楚家和君彦打了个措手不及。
    完全没有顾虑到君彦心里是怎么想。
    无怪乎君彦对他一直反感。
    这个人， 恐怕根本不知道怎么做个父亲。
    楚航心中已经生出怒意，他起身就要承认自己和君彦的恋情，却被君彦突然出声打断。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君彦抢先一步在楚航之前站了起来，把后者挡到身后。
    一米九的身高已经非常有压迫性，更遑论紧绷的下颌线和扬起的眉头。
    他对傅明博的不耐已经表现的非常明显，浑身散发着敌意。
    这不是傅明博第一次感受到君彦对自己的不喜，然而这一次的排斥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傅明博脸上的表情有片刻慌乱，不过很快又过度成了从容。
    “君彦，我是你的父亲，关心一下你的情感生活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摸了一下桌边的拐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但很快又遭受到了来自君彦的二次打击。
    “父亲？你？”君彦扯了扯嘴角，眼中露出不屑。
    后面的话即使没有明说，也很容易被读懂：你算什么父亲？
    每每面对这样的质疑，傅明博就会变得很无力。
    这是他回避不了的痛点，也是君彦对抗他的利器。
    要是自己能狠心一点不在意这个儿子的态度，那么自己就可以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用庞大的家世和权利压得对方抬不起头，跪求自己垂怜。
    然而身体的残疾让他没有这样的本钱，他无可奈何，又有着一腔的父爱发泄不出，把唯一的儿子视为救命稻草，根本舍不得怪他半分。
    “看来我们之间还是误会太深，你体会不到我的苦心，这没关系，但关于你说的喜欢男人这件事，我永远不会认可。君彦，告诉我，你其实只是在跟我闹脾气对吗？根本没有那个男人，你也不喜欢男人。”
    他语气笃定，看样子势必要当着楚家父子的面，逼君彦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
    又或者，只是逼他收回之前的那些话。
    假若君彦说出那个人的名字，面临的不仅仅是傅明博事后的找麻烦，同样也会让他楚山河陷入两难——把别人的儿子养成了同性恋，那么抚养的情分就不再是情分，傅明博再也不必因此而向楚家示好示弱。
    但如果君彦说不出那个男人的名字，就证明了傅明博的猜测没错，所谓的喜欢男人也不过是一时儿戏，根本当不得真。
    这同样会在楚山河面前埋下一个隐藏的炸弹，若以后君彦向他出柜，说自己喜欢的人是楚航，楚山河是拿他当小孩子的笑话，还是说一时闹脾气？
    傅明博给君彦挖了个大坑。
    即便他现在还不确信君彦喜欢的男人是不是楚航，但经过今天的试探，都会让君彦的恋情迈入坎坷。
    他是铁了心的要抹杀掉君彦喜欢男人的可能性。
    君彦还有什么看不懂的呢。
    他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缺失了二十年的角色，归位之后，给自己带来的果然还是只有不幸。
    这一刻君彦心中再没有任何的留恋，他的眼神逐渐转化为淡漠，看着傅明博的目光再无悲无喜。
    “你一定要让我恨你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只有荒凉。就好像已经对父亲这个角色失去了所有兴趣，连半分情感都不愿再投入。
    让人听着就已经感受到了他的绝望。
    “我以为你至少会对楚叔叔带有一丝感恩，实际上，他却成了你用来掣肘我的棋子。”君彦冷眼揭穿了一切，禁不住嗤笑出声，“这就是你想要的？”
    傅明博面上不为所动，然而紧握拐杖的指尖已经开始颤抖。
    “你不在乎楚叔叔怎么看我，也丝毫不顾及会搞砸了这场聚会之后，我改用怎样的颜面收场。你不在乎我，我喜欢的人、我在意的人，在你眼里都是一文不值的。你对我有什么良苦用心呢？不过是想达到百分百的控制罢了。一个不在你眼前长大、对傅家没有归属感的继承人，对你而言是一颗炸弹。所以，折断他的羽翼，断绝他的旧情，最好能听从你的指令完成一场各取所需的豪门联姻，这样才能达到你的目的，彻底沦为和你一样的，豪门里的可怜虫。”
    回归傅家以来，君彦难得跟傅明博说这么长一串话，但却充满嘲讽。
    这根本不是傅明博想看到的。
    指尖的颤抖不仅没有停止，反而传遍全身，傅明博缓缓站起身，眼神复杂。
    他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哥哥健在，弟弟优秀，他夹在中间没有太多压力，任性地追崇自由和潇洒，十分不愿父母干涉他的感情生活。
    但最后还是迫于种种现实的原因，选择屈服。
    他接受了联姻，辜负了京城的那个女孩子，也因此酿成悲剧，造成今天的局面。
    ……
    一切仿佛又回归起点，君彦变成了他，自己成了父母。
    新的循环开始，自己反而成了曾经最看不上的恶人。
    他所图是什么呢？傅氏？亲情？血脉？
    不过是让一个无辜的孩子再次背负世俗的累赘罢了。
    假如君彦从来不曾出现在自己的世界，无需承担自己的期望，他是不是会快乐许多？
    傅明博的心沉了下去。
    面对君彦毫不留情的指责，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真正面目。
    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掩藏在“父亲”面具之下的可怜虫。
    什么时候自己竟变得这么丑恶了呢。
    屋里沉重的气氛让人觉得压抑，楚航默默地走到君彦身后，十分担忧他现在的状态。
    他犹豫着如何开口缓和，却见这时楚山河跟着站了起来。
    “傅先生，虽然君彦在楚家只住了五年，但我早已把他视为自己的孩子，没有哪个父亲想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我理解你的心情。”他顿了一下，拧起眉，看向君彦，接着又说：“但我并不觉得喜欢男人是什么羞耻的事。君彦已经成年，他有自己的判断力，他是个乖孩子，知道怎样权衡亲情和爱情。如果是他亲口告诉你他喜欢男人，我想，那时候的他，一定是想得到你的认可，而不是打压吧。”
    说罢叹了口气，缓步走到傅明博身边，轻声宽慰：“我明白你对君彦的担心，但是孩子长大了，让他自己做出选择，好吗？”
    傅明博身子微颤，扶着拐杖退了两步，痛苦地闭上双眼。
    “你说的轻巧，如果是你的儿子……”
    “我并不在意。”楚山河打断他说。
    傅明博惊地睁大眼看他。
    楚山河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对我而言，孩子本身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他认定了非那个人不可，我又为什么非要横在中间，充当坏人的角色呢？”
    君彦和楚航下意识互看了一眼。
    傅明博突然就没有了追根究底的欲望。
    与楚山河相比，自己这个坏人的角色还真是立的鲜明。
    他苦笑一声，点头道：“是我魔障了……”
    傅明博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再看向君彦的时候，眼中一片清明：“君彦，对不起，我不是个好爸爸。”
    他明白此时的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当初他把这个孩子接回傅家的时候，就已经夹杂了不纯的目的，后续的每一步都在不断扣分，耗尽了君彦对他仅存的那点期待。
    时至今日，傅明博终于想通了一切，他再也不敢奢求得到谅解，被自己的儿子厌恶这种事，确实是他咎由自取。。
    他深深地看了君彦一眼，转身步履蹒跚地朝外走去。
    没人上前挽留，很快包间内只剩下君彦和楚航父子。
    楚航走到君彦面前，见他表情微微带着迷茫，心中一软，拉住了他的手。
    安慰的意思不言而喻。
    君彦回过神来，朝楚航疲惫地笑了笑，“我没事。”
    反正，他也从来没对傅明博有过什么期待，不过是再一次失望罢了。
    傅明博一走，包间里的氛围终于稍稍有了缓和。
    楚山河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脸上温情消失不见，他用锐利的目光将面前二人扫了一遍，开口道：“现在，可以好好说说你们两个的事了吧。”
    楚航和君彦同时一怔，回头看向楚山河：“我们……怎么了……”
    被楚山河用那种洞察一切的目光看着，两人表情逐渐变得心虚。
    第67章 黑客
    “你们真当我看不出来吗？”楚山河冷声道。
    之前傅明博已经暗示的那样清楚， 楚山河再回想这两兄弟之前的相处情境，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君彦的同性恋倾向来的突然，在这之前从未有过端倪，唯一值得在意的， 也只有他对楚航的过分黏腻。
    以前楚山河可以理解为是兄弟情， 但今天经傅明博提醒， 他忽然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他随口一炸， 见两人反应吞吞吐吐， 心里便确定了个十成十。
    当即脸色难看， 看向楚航的表情充满怒火：“你就是这么当哥哥的，胡闹！”
    楚航比君彦大了五岁，这事无论怎么看都是楚航的责任更大一点。
    楚山河虽然刚刚嘴上说的好听，但真轮到自己儿子搞同性恋了，还真是有点把持不住。
    尤其是自己儿子下手的对象，居然是君彦。
    ——这让他怎么跟君旭交代！
    楚山河简直要头皮发麻。
    “叔叔， 跟航哥无关， 是我……”
    不等君彦出声解释，楚山河摆手示意他暂停，目光跳到自己儿子身上：“你先别说话，楚航，你来说！”
    君彦无奈地舔了舔嘴。
    楚航觉得自己确实有一定的责任，他向来不是逃避的人， 面色坦然道：“是我先表的白。”
    楚山河顿时痛心疾首，一脸悲壮：“我就知道！”
    君彦这么乖的孩子， 连恋爱都没开窍， 怎么会忽然喜欢上男人！
    一定是楚航把人给带坏了！
    联想到自己儿子已经二十五岁老大不小， 却从来没带女孩子回过家！
    这不就很明显了吗？
    楚航一定是个天生的同性恋！
    楚山河脑补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甚至怀疑楚航有炼铜的倾向……毕竟君彦刚来自己家时，才十五岁！
    他看向楚航的眼神充满了谴责。
    楚航：“……”
    君彦及时出声解释：“其实是我先喜欢上的航哥。”
    楚山河越发窒息，都这个时候了，君彦居然还在维护楚航。
    看孩子被迷成了什么样！
    罪过，太罪过了！
    他对不起君旭，他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楚山河见这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做着小动作，一会你揪他的衣摆，一会他向你摇头，互相使眼色，简直没眼看！
    他猛地起身往外走去。
    俩年轻人吓了一跳，追上去问：“爸爸/叔叔，你去哪？”
    “我需要冷静一下。”楚山河抬手阻止两人跟过来，叫上徐助理和周秘书，麻溜地开车离开了现场。
    他确实需要时间缓一缓，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楚航和君彦面面相觑。
    “现在该怎么办？”楚航心里直发突，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出柜会来的这么突然。
    君彦沉思了一会，说：“要不，先吃饭？”
    两人回头看向满桌没怎么动的饭菜，就这么丢了确实怪可惜。
    “行吧。”
    楚航耸肩坐了回去，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下午工作室要开工作会议，楚航吃完饭都没来得及和君彦多说几句话，就接到林文泽的电话夺命连环催。
    只得匆匆赶往工作室。
    君彦开车把他送到工作室楼下，楚航解开副驾驶的安全带，刚准备下车。
    君彦及时拉住他的胳膊。
    “怎么了？”楚航侧过头问。
    “就这样走了啊？”君彦的眼神变得晶亮亮的，饱含期待。
    楚航一愣，随即笑了出来，“那还要怎样？”
    君彦便微微昂起下巴，暗示意味明显，“我刚刚那么抑郁，你都没有安慰我。”
    他强行装起可怜，漂亮的桃花眼鼓的又大又圆。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求安慰，求抚摸”的软糯气质，完美戳中楚航的性癖。
    楚航根本抵抗不了，迅速往车窗外看了一眼。
    见周围没什么人，他立即回头，对准君彦的嘴唇就吧唧了一下。
    “可以了吗？”一触即分，毫不拖泥带水，看上去游刃有余极了。
    实际上只有自己才知道，他此时已经羞涩的地耳朵都在冒烟。
    君彦回味地舔了舔唇角，满脸都是餍足：“可以了。”
    这才松开楚航的胳膊，放对方下车。
    楚航逃也似的消失在写字楼入口。
    等他背影彻底看不见了，君彦这才重新发动车子，驶离了泊车处。
    方才的烦躁已经一扫而空，君彦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盘算起傅氏集团里的事。
    他现在在傅氏的身份其实很尴尬，虽然是继承人之一，但在集团里并没有威望基础，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成年后才被捡回来的孩子，对他根本看不上眼。
    但同时又因为对各方势力不熟悉，他可以毫不留情面地按制度办事，谁的面子都不给。
    即便底下有怨言，却对他无可奈何。
    毕竟他现在已经是集团的合法股东，谁敢给股东使脸色。
    就算小报告打到傅明博那里，照样没用。
    且不说傅明博是他亲爹，对这个刚认回来的亲儿子十分看重，傅明博本人早就对集团的事不怎么管理了，向来不插手任何纷争，找他他也只会打太极。
    这就使得这位小少爷在集团里基本是横着走，连傅天行和傅诗悦都不敢和他硬碰硬，生怕他一个脾气上来，说搞事就搞事。
    小少爷的搞事手段，有幸见识过的人都心有余悸。
    君彦用自己的强势在傅氏集团闯出了一片天地，在不知名的外人眼里，俨然是下一届继承人中的黑马。
    他凭借一己之力拉高了傅氏豪门的话题度，频频登上热搜。
    即便对豪门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多少都听过他的名字。
    炽手可热。
    所有人都以为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大动作。
    是凭借自身的话题性进攻娱乐圈？
    还是逆袭上位，夺取豪门家主的位置？
    普通人当八卦关注着，豪门里当笑话流传着，而在傅氏内部，各方势力都严阵以待，坐等君彦发招。
    可惜他们都会错了意。
    君彦无论是对傅氏还是对娱乐圈，都完全没有兴趣。
    他现在想解决的，仅仅是八年前自己在黑客圈里埋下的一个地雷罢了。
    他把车子随意驶到街边停下，掏出手机给洪文亮打电话。
    洪文亮暂停了不语科技的接单之后，就一直在暗中帮君彦办事，电话随时保持着畅通。
    几乎是君彦这边刚打过去他就秒接了。
    “大雁大雁，这里是太阳这里是太阳，请说暗号。”洪文亮的声音神叨叨的。
    君彦翻了个白眼：“说了不需要暗号。”
    “宾果！暗号正确！”洪文亮恢复了原本的声音，活力四射道：“怎么了，有什么新的任务吗？”
    君彦很受不了他这么激动的状态，“你为什么这么兴奋？”
    “这可是黑客战争哎！八年前我没见识到，现在有幸参与见证历史，当然激动！对了你那边现在怎样了，有人开始接近你了吗？明的还是暗的？”
    “没有，我现在要去你那里，资料准备好，我时间不多。”他和洪文亮的接触是秘密进行，万一被人发现可能会影响他接下来的部署，因此尽量小心谨慎。
    “就这？”
    “不要留下痕迹。”说完就挂了。
    洪文亮非常失望，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君彦顺手把车上的追踪信号干扰掉，目的地设置成他“常去”的某个休闲会所。
    车上追踪器连接的是傅家的安保系统，跟黑客没什么关系，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追踪器的嫌弃。
    看来拥有一辆完全属于自己的车子已经是势在必行。
    这个想法在君彦脑中一闪而过。
    公寓作为秘密基地被废除后，洪文亮把里面的器材搬到了自己家。
    这其中包含着君彦的两台私人电脑和硬盘N多个，储存了大量的加密信息和各种程序文件。
    两人各自打开电脑交换信息，洪文亮把他这段时间调查的资料发送给君彦。
    “八年前被你亲手送进监狱的那一批人里，目前只有一个还没有出狱，其他人的详细信息我已经全部搜集到位，论坛里发起挑战的那几个还算比较好对付，他们只是想跟你比技术，要黑你电脑罢了，当然肯定是黑不动。”洪文亮先把几个危险系数比较低的人物信息单发了过来。
    接着托腮道：“尝试查找你个人信息的不在少数，你在论坛里刻意没有隐藏太深，为的就是把他们全部钓出来吧？”
    君彦没有回答，眼睛盯在电脑屏幕上，迅速浏览着那些信息清单。
    他勾选了几个值得在意的人：“这些是八年前把病毒扩散最广的几个人，判刑也比较重，有两个住在山海市，查到他们最近的行动轨迹了吗？”
    “当然。”洪文亮早就把他们视为重点观察对象，“孙海波，三十岁，进去之前老婆刚生，蹲了七年老婆居然还没跑，他去年出来的，回家后洗心革面找了个苦力的工作，论坛里只上线三次就再也没有踪迹，唯一一个没有尝试查找你个人信息的人，应该算是没有危险？”
    君彦“嗯”了一声，并没有掉以轻心。
    七年，是重犯了，当年的孙海波一定是做了特别恶劣的行径才会罚这么重的刑。
    虽然表面看来是为了家庭放下了一切，但人心难料，还是得继续防范。
    “暂时先不管他，另外一个……是刚出狱的周鹏？”
    “对。”洪文亮的表情臭了下来。
    周鹏是半个月前刚刚出狱，他是这些人里刑罚排第二的人物，排名第一的是他哥，周硕。
    这两兄弟是惯犯，在遇到君彦之前就因非法盗窃商业机密罪蹲过两次，因此当时是从重处理。
    他在出来后一点都没老实，迅速查找到了君彦的实际信息。
    在知道君彦就是山海市傅氏豪门刚寻找回来的继承人后，周鹏半点不带犹豫地对傅氏的电脑进行了攻击行为。
    当然他的那些黑客技术经久没有得到提高，已经完全攻破不了傅氏的系统，但周鹏并没有因此放弃。
    他开辟了一条新的复仇方式，用来专门针对君彦，那就是——
    当他的黑粉。
    作者有话要说：
    当他的黑粉，带他节奏，挖他黑料，让他名誉扫地继承不了傅氏！
    ——来自沙雕黑客的复仇。
    第68章 小事
    几天前君彦收到洪文亮的消息， 说八年前被他坑的最厉害的黑客之一出狱，并对他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君彦一直担忧的事情变成现实，心态微裂，胡思乱想了一堆。
    以至于看到楚航被人告白的时候， 彻底破防失控， 引发了过度的应激反应。
    后来才知道所谓的疯狂报复居然是：
    网上当水军骂他、无中生有造谣黑他、P他丑照进行人身攻击等。
    各种粉圈低级拉踩行为玩的风生水起。
    总结就是， 伤害不大， 但让人及其头大。
    君彦白担心了几宿， 知道真相后白眼都快翻到天上。
    现在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脸色依旧一言难尽。
    他没好气地问：“现在这个人又在干嘛？”
    “你根本想不到这个人有多极品！”
    洪文亮的吐槽攒了一大堆，见君彦询问，终于可以发泄出来：“你说他蠢吧，他还知道引导舆论黑你，说他聪明吧，这报复手段是不是太小学鸡了！他居然还专门成立了一个水军工作室， 什么都不干， 就专门挖你的黑料。他不止一个人黑你，他还联系了其他黑客一起！有些本来都歇了心思的，一听说你现在当了豪门继承人，心里立马不平衡了，还给周鹏当起了外援。”
    周鹏本人蹲了八年，跟社会脱节太久， 很多电脑信息技术停滞不前，根本对君彦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但他善于鼓动人心， 而且对挖黑料赚钱这种事堪称鼻祖， 八年前就以贩卖商业机密为生， 八年后卷土重来， 上手的特别快，行动能力也极强。
    说黑就黑，一点都不拖沓。
    但君彦却觉得，周鹏的行为并不像表面看的那样简单。
    他沉思道：“你说……他建了个水军工作室？”
    “是啊，有那些黑客给他当后盾，挖黑料岂不是易如反掌。”洪文亮说完又回问了一句：“你应该没什么黑料吧？”
    君彦不想回他，他怕笨蛋的脑电波会传染，影响到自己的正常思考。
    “问题是，他哪来的钱建工作室？”
    “哎？”洪文亮愣了一下，立即扭头翻看电脑里的资料。
    资料里显示，周鹏不但成立了工作室，还专门雇人养号买号，光是手机就采购了二十多支。
    而且他工作室地段的选址并不偏僻，一年光是房租就十几万。
    一个刚出狱的中年男人，哪来那么多钱让他挥霍？
    “目标清晰，步骤娴熟，仅出来半个月就直接上手开始搞事，说是背后没人指点，你信？”君彦哼笑一声，放开鼠标，躺倒椅子靠背上叠起双手，交叉玩起自己的手指。
    “你是说他背后还有人？”洪文亮并没查到关于这方面的事。
    君彦的表情逐渐邪狞：“看来还需要我添一把火，才能让炉子烧得更旺。”
    他把指关节按得咔咔作响，配合阴沉的五官，看上去仿佛一个大反派。
    洪文亮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你……可别犯法啊。”
    他怕君彦铤而走险试探法律，心里开始犯嘀咕。
    这人是个电脑奇才，十二岁就制作出让一众黑客们顶礼膜拜的病毒，横扫各大报纸，造成网络安全的巨大动荡。
    要是他存心想利用计算机技术窃取或者篡改什么东西，简直易如反掌。
    十二岁君彦还没成年，法律给了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但现在他二十了，知法犯法，加上那么大一个前科……
    万一他真做了什么，谁都救不了！
    洪文亮觉得自己的担忧不无道理，见君彦并没把自己的话放心上，便侧面敲击道：“你哥肯定不想你出事的。”
    君彦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下表情，回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我知道。”他说。
    他刚和楚航确定了关系，怎么可能拿自己的未来不当回事。
    他又不是傻子。
    君彦在洪文亮这里没待多久，很快又被叫回傅氏集团总部。
    他现在手上负责了三个项目：一个影视投资，一个互联网研发，还有一个房地产方面的开发建设。
    前两个都是傅明博当大头，自己砸钱让儿子试水。影视投资只是玩票性质，互联网则是考虑到君彦的专业方向是计算机，让他练练手稍微有点参与感，只有最后一个房地产建设，才是真正参与到集团内部的运作。
    当然，关于房地产的项目，同样也少不了傅明博的手笔在里面。
    傅明博担心君彦初接手集团的管理不太适应，又不愿让他踩着失败当垫脚石让人看笑话，因此动用关系给他安排了一个政府投资的开发项目。
    这个项目已经完成了前期的立项和资质审核，各方面进展都很顺利，且有政府把控方向，绝不可能出现意外或者烂尾。
    君彦空降过去当领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傅明博想给儿子锦上添花。
    知趣的当然不会多说一句，嘻嘻哈哈应付过去，反正毛头小子没半点经验，根本不可能指导什么，拿他当个摆设就行。
    但君彦在集团里行事过于高调，又丝毫不给那些老家伙们留情面，无论是股东还是董事会里都有树敌。
    看不惯他的人自然不可能坐看君彦安稳摘取果实，想着法的都要给他添堵。更何况他这次空降本就不得人心，稍加挑拨，便将其中两位负责经理划到自己阵营。
    于是一些细小的麻烦就此诞生。
    一开始双方还仅仅是表面上的冷漠和故意忽视，见君彦稳如老狗丝毫不慌，两个经理坐不住了，开始公然和君彦唱起反调。
    冷嘲热讽、阳奉阴违、明褒暗贬，怎么恶心怎么来。
    搞的就是心态，稍微心态不稳的都坐不下总负责人这个位置。
    这两人分别负责了与政府方面的对接工作和财务方面的调度，原本就是沆瀣一气，互惠互利的存在。一个公然借着政府的名义要钱打点，另一个更是给的大方，借着这些手段又与政府那边负责人搞好了关系，点了名的非他们不肯好好合作。
    有这层关系保底，虽然明知是臭鱼烂虾潭中腐泥，但一时也不好动他们。
    君彦空降之后，严管财务，本就干扰到了两人的利益。
    加上这次有股东背后撑腰，两人笃定了小少爷拿他们无可奈何，便更加作死。
    君彦冷眼看着二人的挑衅，心想：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他正想着该怎么点火，这不，立即就有人公然舞到了他的面前。
    忍？
    绝不可能的事。
    他要的就是要闹得越大越好。
    另一边的楚航完全不知道君彦正在计划着什么，在经历了被出柜之后，连画画都没法消除他内心里的纠结。
    结束一天的疲惫工作，他难得没有主动加班，而是给君彦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好久才被接起，那段君彦的声音带着未消散的怒火，“喂？”
    声音短促而沉闷，不像是君彦平常的状态。
    楚航愣了一下，看了看号码，这才不确定地回声：“君彦？”
    君彦的怒火在听到电话传来的熟悉声音后立即瓦解溃散，眉头都松了下来，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平和：“航哥，你那边工作结束了吗？”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五点半。
    一般这个时候楚航肯定还在工作，所以他才在接电话的时候完全没有看来电号码，还以为是集团里别的什么人。
    一下午的舌战群儒消耗了君彦太多体力，放松下来后才觉得口干舌燥，他点了点桌子引起助理的注意，小声吩咐：“给我倒杯水。”
    助理当了一下午的透明人，见识到自己上司的阴晴不定之后，根本不敢搭话。
    此时被指明要倒水，立即战战兢兢地端着温水过来。
    楚航听到了些许声响，先是回答了君彦之前的问题：“这两天工作量太大，肩膀酸痛，今天给自己放松一下。”
    之后又问：“你在傅氏？还在忙吗？”
    君彦笑了笑，说：“我能忙什么，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在办公室等我一会，我去接你。”
    旁边助理腿一软差点跪下，心想：小事？
    原来鸡飞狗跳了一下午，各部门经理轮番过来吵架劝架这种事，在他上司眼里居然还只是小事？
    对不起，是他没见识了！
    君彦没注意到助理的古怪表情，又叮嘱了楚航几句这才挂上电话。
    他把桌上的半杯温水一饮而尽，玻璃杯放回原处，便起身去拿外套。
    临走见助理呆呆地站在一边看着自己，挑眉问：“你还有事？”
    助理回过神立即紧张摇头：“没有没有！”
    君彦眼神狐疑，但并没多问。
    扭头离开了办公室。
    他走后，外间所有工作人员齐齐松了口气。
    “这小少爷，战斗力惊人啊！”
    “看许总和刘总被他骂成什么样了，董事会来了几个长老级的都没保下来，这是铁了心的要把人辞掉？”
    “想什么呢，小少爷根本不懂里面的事，项目都进行一半了换人，后面还要不要干了，就不怕人家给他埋坑？”
    “嘘嘘嘘，大少爷来了！噤声！”
    “……”
    傅氏里的暗潮汹涌对陷入热恋中的人并没造成任何心情上的影响，出了傅氏集团的大门，君彦就立即把那一摊子的烦心事抛到脑后。
    此时他只想着和楚航的见面，把车子迅速行驶到楚航的工作室楼下，熄火，开灯，开始照镜子。
    凌乱的头发被他几下抹平，犀利的眼神早就隐藏的无踪无影，他狠狠揉了把脸，又扯了扯嘴角，于是脸蛋很快红润起来，棱角也变得柔和。
    做好这一切后，这才给楚航发信息让他下楼。
    于是等楚航下来后，拉开车门，看到的就是他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等久了吗？”
    “怎么会。”君彦扬唇一笑，爽朗又清新，宛如涉世未深的娇惯小少爷。
    实际上依年龄来计算的话，他目前确实是“青春男大学生”的人设。
    作者有话要说：
    清纯男大学生在线骂人。
    第69章 温泉
    难得今天两人都有空闲， 君彦本想来一场正式点的约会，例如逛街看电影之类，又或者到咖啡馆里坐一坐，消遣一下时光。
    但楚航并不配合， 他丝毫没有任何营造浪漫的想法， 只想取悦自己， 怎么舒服怎么来。
    “要是能躺着泡个澡就好了。”
    大冬天的夜晚， 应该没什么比这个更惬意的， 楚航眯起眼开始畅想起来。
    车里的暖气很足， 吹的人直犯懒，他躺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座位被调成了很舒服的角度，整个人便透着股懒洋洋的气质。
    君彦用眼角余光看他如此悠闲的样子，内心跟着变得柔软，便顺着楚航的意思说：“我知道一家私人汤泉环境挺不错， 离这里不远， 还提供点餐服务，我们可以一边泡温泉一遍吃晚餐，航哥要去试试吗？”
    楚航被他描述的心动了片刻，同时又有些犹豫：“两个大男人去会不会有点奇怪？”
    他知道有那种私人汤泉是专供情侣的，虽然他们也是情侣，但夹杂在异性恋里面， 多少有点碍眼。
    “不会啊，冬天约着一起泡汤泉不是很正常？”君彦面上一派坦然。
    楚航见状， 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他内心松动， 半推半就着答应了君彦的提议。
    路程稍微有点远， 加上下班车流高峰期，大概一个半小时之后才到目的地。
    楚航被晃得快要睡着了，眼睛半眯着，时不时睁开往君彦的方向看一眼，跟他确认：“到了吗？”
    第五次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终于得到确切答复：“到了。”
    楚航立即精神起来，把座位升起，做下车准备。
    冬天的夜晚，车内外温差过大，门一开就被冷风吹的直打哆嗦。
    君彦立即取过后座的围巾，把楚航围得严严实实。
    两人踏着寒风一路疾走到会汤泉会所，甫一进门，顿觉如至天堂。
    会所里的人造景观非常雅致，入门就见清溪、绿叶、小碎石，沿着弯曲小道走到尽头，里面豁然开朗，应是前台接待处，设有休闲卡座和接待厅，灯光明亮但不刺眼，营造出一种温暖悠闲的氛围，对比外面冷酷的寒冬，确实很吸引人。
    两人近来不久便觉得身上暖了起来，楚航扯掉了围巾，还把胸前扣子解开。
    这时接待的适应生带着笑脸走过来，“欢迎二位，请问有预约吗？”
    “有。”君彦上前报了个名字。
    居然是一串英文名，楚航以前从没听过。
    侍应生微微愣神，随即变得越发热情。
    他带君彦到前台核实身份，很快便有另一名打着领带的男人从后台走出来，与先前的接待人员对接过后，过来给君彦引路。
    “您好，我是你们的服务管家，叫我小庄就好，二位先生怎么称呼？”小庄个子高挑，长相俊秀，脸上挂着标准的服务式微笑。
    他在自我介绍的同时已经把两人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遍。
    “我姓君。”君彦只报了自己的姓氏，没让楚航出面。
    “君先生。”小庄叫了一声，没再多问多问，引着两人穿过服务台，往后面的私汤包间走去。
    走了足足有三分钟。
    终于到了预定的包间，小庄帮他们推门，自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礼貌问道：“二位需要别的什么服务吗？”
    君彦说：“先去备点晚餐，晚点送过来。”
    “有什么忌口的？”
    “不要辣。”
    “好的。”
    “有事敲门，不要打扰我们。”
    小庄立即知趣退下。
    君彦把推拉门从后面锁上，开始打量包间布局。
    走的是田园风格，屋里的依旧是人工造景，看上去挺有韵味，但总觉得少了点鲜活感。
    大冬天的，在市内能做到这样大的规模已经很不错了，也不能要求过高。
    屋里室温二十六，穿冬装已经微微有些出汗。
    楚航早把外套脱掉搭到手臂上，他在屋里找了找，拿出两套提前准备好的浴袍。
    一套黑色带着暗纹，另一套白色绣着梅花刺绣，看身形应该都是男式，尺寸也是刚好符合二人身高。
    说明他们刚进来不久服务人员就开始按照客人体型准备衣服了。
    “真贴心啊。”楚航感叹了一句，问出心中疑惑：“你什么时候提前预约的？”
    君彦……
    君彦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是黑客，但也不是只做黑客。
    不语科技里的“黑客J”只是他用来钓人的诱饵，释放出一种他一直活跃在黑客世界里的信号，以此吸引那些对他心怀叵测的人浮出水面。
    但其实他还是有其他产业的，只不过隐藏的有点深。深到自己想透露给楚航的时候，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这家会所我有投资……”君彦索性说了真话。
    他愿意在楚航面前逐渐卸下伪装，只要楚航问，他就会说实话。
    但楚航却并没往深处想，还以为是傅家给他的支持。
    “怪不得，你刚刚报了个名字，服务生的态度立马变了。J、Jo……”他尝试拼出那个名字。
    “Joachim。”君彦接道。
    “Joachim……你的英文名吗？”楚航在他的引导下拼了出来。
    君彦点点头，“嗯。”
    谈话间楚航把黑色的那套浴袍递给君彦，“先换衣服吧，太热了。”
    君彦接过，眼神闪了又闪，最后没再说什么，转身去了另一间的换衣室。
    再次出来后，身上终于松快许多。
    “这套黑色的很衬你。”楚航摸着下巴笑道，语气带着调戏的意味。
    君彦很想应景地展示一下纯情，但此时的楚航更具魅力，他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白色绸制浴袍，肩膀处点点红梅，延伸到领口之后截断，与裸露的肌肤相映衬，各显风姿。腰部收紧，长袍垂到小腿处，走动的时候便会泄出大片腿部肌肤。
    又白又刺眼，诱惑极了。
    君彦喉咙微动，轻轻吞咽了一下。
    他哑着嗓子回道：“你的那套，也很好看。”
    他目光**，带着侵略性。
    楚航跟他对视了一会，率先败下阵，不自然地扭过头，耳尖微红。
    他岔开话题，问：“汤泉在哪里？”
    君彦牵着他的手往里走，越过一个防水台，又下了几层台阶，便看到隐藏在里面的人造汤池。
    汤池呈不规则的椭圆形，周边铺着鹅卵石，绿植掩映，被灯光烘托的分外氤氲。
    楚航眼睛都亮了。
    他抬脚就往里走。
    却忽然被君彦拉住衣角：“等一下。”
    “嗯？”楚航回头看他，眼神疑惑。
    君彦的表情不太自然，“你不脱衣服吗？”
    “……”楚航差点忘了这茬。
    泡温泉，当然要是脱衣服的。
    但情侣一起脱光泡温泉，这个走向就有点奇怪了。
    楚航的犹豫只持续了半秒，随即就变得坦然：“好。”
    他伸手去解腰间的带子，动作快的君彦来不及反应。
    绸制的浴袍顺势滑落，轻轻一揽便被褪了个干净，楚航把浴袍挂到池子边的架子上，抬腿踏了进去。
    水声哗啦作响，涟漪散开。
    他将身子没入水中，惬意地长呼一声。
    君彦呆愣好一会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楚航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他不觉失笑出声，抬手褪去自己身上的浴袍，跟着踏入水中，在楚航旁边的位置把身子沉进去。
    楚航已经舒服地眯起眼，“冬天果然还是要泡澡。”
    氤氲的水气散到他的脸颊上，仿佛雾里走出的仙子。
    君彦看的痴迷，不觉靠的更近。
    楚航察觉了他的动作，睁开眼轻笑道：“别闹，这里是私人会所。”
    君彦心中蓬勃散发的渴望被他一笑给驱了个干净，只觉得楚航似乎看透了一切，但并没有跟自己一样陷入迷’情。
    他有些不服气：“航哥怎么一点都不为所动。”
    “怎么，难道你想让我跟你一起乱来？”楚航歪头看他。
    这个动作使得他看上去分外可爱起来。
    君彦心跳不已，禁不住捧起他的脸亲了一口，“不可以吗？”
    楚航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拿开，一起放到水里，“我又不是毛头小子，这点自制力都没有。”
    “哦，那，这样呢？”说话间君彦挣开他的手，以极准的方向摸到目标，揉在手里，轻轻撸了一下。
    楚航面色乍红。
    他万万没想到君彦呼这么大胆。
    “你太胡闹了！”
    斥责的声音都变了调，随着对方手指的轻轻抚弄，楚航整个人仿佛受惊的小猫似的，身子微微拱起。
    他想起身，却被抓的紧紧的，轻易不敢动弹，既怕受伤，又怕出水之后更加明显。
    只得慌乱的把手臂搭在对方肩膀上，投降一般咕哝道：“会把水弄脏……”
    “没关系，这里每天都有人打扫。”君彦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了，看到这样的楚航，他的内心居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航哥，这样是不是更舒服了……”
    “别说了……”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到达目的地，结果最后只泡了十几分钟。
    楚航完全没享受到泡澡的乐趣，只觉得脑子混混沌沌的，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君彦把他从水里捞出来，抱到洗浴间。
    后面就全是被占便宜的事。
    期间小庄敲门说晚餐准备好了，君彦暂停下来，穿上浴袍准备出去取餐。
    楚航眼见他浴袍下面顶起一块，根本遮不住。
    他捂着眼把人叫回来，面红耳赤地朝着门外说：“晚点再吃……”
    就这样出去，君彦不嫌丢人，他自己还嫌呢。
    只得身体力行帮他消火，手累了换腿，腿软了又用嘴。
    一通折腾下来，楚航内心叫苦不迭，只觉得自己全然着了君彦的道。
    这哪里是来泡澡，根本就是送羊入虎口吧。
    第70章 着迷
    会所的晚餐味道还不错， 稍稍安抚了一下楚航受挫的心灵。
    服务管家小庄贴心道：“我们这里还提供过夜服务，需要给二位开个包间吗？”
    楚航连连拒绝：“不必了，谢谢。”
    他怕自己再住下去连觉都睡不好。
    晚餐过后两人就驱车原路返回，这会楚航是一点困意都没了， 跟君彦聊起天。
    “你还回傅家吗？”
    今天这场闹剧闹得有点难看， 傅明博虽然在最后的时候做出让步， 并没有追求君彦喜欢男人的事， 但保不准他什么时候再发作。
    况且傅家还有个老爷子坐镇。
    君彦看出他的担忧， 并不以为意。他和傅家并没有任何归属关系， 自己目标明确，仅仅把傅家当成个靶子吸引火力，至于傅家人对他是什么态度，他根本无所谓。
    “不用担心，再怎么样他们也不会因为我喜欢男人而把我赶出家门，对豪门来说这是丑闻， 捂着都来不及。”
    楚航觉得君彦的态度挺奇怪， 看着好像很依赖于傅家，但其实又蛮不在乎。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见楚航盯着自己不说话，君彦主动岔开话题：“工作室最近很忙吗？”
    他有几次给楚航打电话，对方都在忙。
    “嗯，有点，年后我们打算换个大点的地方， 再进行新一轮扩招。”楚航把工作室的近期调整稍微透露一点。
    君彦听后感叹：“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啊！”
    要是没有傅家的出现，他原本的打算是毕业后去楚航工作室陪他一起工作的。
    但现在， 似乎变成了很遥远的事情。
    君彦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收网结束一切， 他想回到楚航身边了。
    夜晚的车流稍微有些少， 回去的路上没有遇到堵车， 一个小时左右就到达楚航住的小区。
    楚航起身下车，站在车门外跟君彦摇手作别：“路上小心一点。”
    他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要是傅家那边待得不开心，就回来好不好？”
    语气并不如先前一般强硬，带着微弱的请求意味。
    虽然君彦什么都没说，但楚航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即将要进行的大动作。
    这是来自朝夕相处的心灵感应，楚航不是很确定，但就是莫名在意。
    他看着眼前的男孩，已经不是记忆中那样瘦小，脸上的线条在逐渐变得粗犷，嘴唇上隐隐透出青色的胡茬。
    他的男孩长大了，已经是个男人了。
    许是楚航身上流露出的担忧意味太浓厚，君彦被感染了几分。
    他忽然心软起来，冲下车把人抱在怀里。
    “好。”
    他头脑一热做出了回应，回过神又冷静下来，恋恋不舍地把人放开。
    冷风钻骨地吹到二人身上，楚航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君彦替他压了压围巾，把他往家的方向推：“快回去吧，外面冷。”
    楚航咬了下嘴唇，抵不住君彦的再三催促，扭头离开原地。
    等走到门口再回头时，却见君彦依旧站在车外，远远地向他摆手。
    楚航便知道，自己要是不进屋，君彦大概也是不会坐回车里的。
    只得率先回头，用钥匙开了门。
    屋里居然灯火通明，这个时间点，楚山河还没睡，正坐在客厅里盖着毯子看电视。
    听到开门声，立即把电视关上，回头看自己的儿子。
    “你还知道回来啊。”
    楚航心想糟糕，他都忘了白天已经向楚山河出柜的事。
    他把围巾解开，挂到衣架上，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倒让人不好生气。
    楚山河并没被安抚到，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阴阳怪气地问：“君彦送你回来的？”
    楚航低声回答：“嗯……”
    楚山河重重叹气，无奈地揉着太阳穴。
    他想了一个下午，到现在也没明白这两个年轻人是在搞什么东西。
    明明以前是很好的兄弟，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楚山河对这份感情抱着不看好的态度，但他又不希望二人最后落得个惨淡收场。
    内心的复杂无法形容，因此怎么看楚航怎么觉得不顺眼。
    “你让我说什么好！”楚山河纠结又郁闷，翻来覆去只会这几句话，“你居然对君彦……你！真是要气死我！”
    楚航早料到楚山河不会轻易接受，但他心意已决，决定了的事就不会轻易更改。
    便劝他爹说：“我们两个都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爸爸你就别当坏人了。”
    他把白天楚山河劝傅明博的话又还了回来，楚山河闻言并没被安慰到，反而更气了。
    “我是不想你被傅家人为难才说的那些话，你倒好，学会现学现卖了！”
    楚山河抱着胳膊直瞪眼，慈祥的老脸并没散发出任何震慑人心的威力。
    楚航一看就知道楚山河并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他只是想确定自己的态度。
    索性坦诚相对：“爸爸，我和君彦是认真的，我喜欢他，那并不是亲情，我对他有冲动。”
    “……”楚山河的耳朵脏了。
    他一脸费解：“你这病是以前就有的吗？”
    楚山河现在就很想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是不是炼铜……他生怕楚航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对年幼的君彦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要是那样，不管这俩人现在是什么状况，他都得先把楚航的腿打断一条，以告君旭的在天之灵才行。
    见亲爹的表情逐渐危险，楚航的求生欲发出强烈警告，他赶紧对天发誓：“不是！我们俩是最近才在一起的！”
    楚山河松了口气，目光移向楚航的腿。
    算你小子命大保住了。
    “暂且相信你，不过你给我听好了，君彦不是别人，你要是敢辜负他，以后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但凡楚航今天的恋爱对象是别的男生，楚山河都不会多加过问。
    他其实对儿子的性取向问题上并没有过多要求，自己都是个入赘的，对子嗣传承这种事本身就没有过多执念，只要孩子自己觉得开心，喜欢男人女人有什么关系呢？
    但如果对象是君彦，那就必须慎重对待了。
    楚航是他儿子，君彦是他半个儿子。
    这两个人在一起，要是闹出什么情感纠葛，他这个当爹的，还不得呕死！
    必须得慎重再慎重，最好能原地结婚才好！
    楚山河见楚航态度还算郑重，勉强说服了自己。
    “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至于你和君彦——”他停顿了一会，摆手叹气：“自己有分寸就好。”
    楚航一脸喜色：“谢谢爸爸，我会的。”
    他从楚山河的话里听到了认可的意思，便发自内心地开心起来。
    走路的步伐也变得活跃了，蹬蹬蹬上了楼，一路小跑到卧室，迫不及待掏出手机跟君彦分享喜悦。
    考虑到对方正在开车，楚航划开手机屏之后，思索一番，仅发了个微信过去。
    -到家了吗？
    等了一会没见回复，他猜测君彦应该没时间看手机。
    于是便先去换了睡衣，躺到被子里一边刷朋友圈，一边等君彦的消息。
    楚航的朋友圈除了客户就是同学同事，大家都是打工人，要么晒生活，要么打广告，发的都很节制。
    但自从加了傅天宇这个富二代之后，就天天被他刷屏。
    内容非常丰富，炫车炫酒炫旅游，偶尔还会见证一下他的“天宇集团”从诞生到陨落。
    总之五花八门，想到什么发什么，非常任性。
    楚航往下翻了翻，有一条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一张照片，应该是在傅氏集团里拍摄的，主人公是君彦和傅天行。
    两人都冷着张脸，对着某文件一脸严肃。
    傅天宇在上面配文：总觉得他俩才是亲兄弟，我是捡来的。
    楚航把照片放大又看了看。
    别说，君彦不苟言笑的时候，跟傅天行在某个角度确实很像。
    他很少看到君彦这个状态下的模样，觉得十分罕见。
    忍不住右键保存下来。
    又刷了一会手机之后，楚航觉得有点乏了。
    他在温泉会所被折腾的厉害，现在闲下来，确实有点疲惫。
    这时候君彦的消息回过来了：
    -刚到，方便接电话吗？
    -嗯。
    楚航这话刚回过去，那边直接弹了个视频。
    他手忙脚乱地接通，便见君彦一张帅脸以死亡角度占满了全屏，两个鼻孔占据中间C位，分外清晰。
    大概是刚停完车还在车库，周围有些黑，能听到锁车发出的“biubiu”声。
    “航哥怎么还不睡？”君彦调整了一下角度，但依旧是下巴占据了很大版面，整张脸被拉得老长。
    即便如此还是帅的。
    “就要睡了。”楚航忍不住弯起嘴角。
    他本想跟君彦分享刚刚的事，但君彦的镜头里时不时出现两道外人的声音。
    似乎是傅家的仆人，见到君彦纷纷打招呼：“小少爷回来了。”“要准备宵夜吗？”“少爷好。”
    君彦一一以点头摇头回应，间或夹杂着简单的短句：“不用。”“没事。”“知道了。”
    礼貌而梳理，但又莫名拥有魅力。
    楚航觉得自己跟中毒了一样。
    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副模样的君彦也十分着迷起来。
    第71章 突变
    君彦直播了一路的沉浸式豪门体验， 从车库到他所住的房间，中间至少有三波仆人向他问好。
    原来豪门的仆人这么晚还要在岗，真不容易。
    楚航乱七八糟的想着。
    终于到了君彦的卧室，周围安静下来， 君彦找了个灯光明亮的地方， 把手机立好， 跟楚航视频。
    这下屏幕里的他终于视角正常， 颜值恢复正常， 让人赏心悦目。
    君彦看了看时间， 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屏幕里的楚航眯着眼看他，温柔极了。
    “才刚分开我就有点想你了。”君彦叹气说。
    楚航被他哄得笑出声，“我都不知道你这么粘人的。”
    “我一直很粘你啊，以前也是。”
    楚航认真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
    但以前自己把他当成弟弟， 并没注意到他的小心思， 现在回头品味一番，觉得这孩子还真是……怪可爱？
    楚航的笑眼弯的更深了，直接切入主题：“刚刚回来的时候爸爸还没睡，跟他谈了一会。”
    “叔叔说了什么？”君彦听到这个话题立马正襟危坐，仿佛他现在的表现能远程加分似的。
    “他说让我想清楚，要是敢辜负你， 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君彦没想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和自己预想的大相径庭，他还以为楚山河会袒护楚航多一点。
    闻言忍不住低笑出声。
    “叔叔偏心呢。”
    隔着电话， 声音被电流加持的更有磁性， 仿佛吹在耳边， 酥酥麻麻， 撩拨心脏。
    楚航悄悄捂住胸口，被蛊惑了一般喃喃回道：“是啊。”
    虽然隔着网络，但那种暧昧的情愫依旧细密的缠绕在两人之间，楚航沉浸其中。
    直到君彦忽然问他：“航哥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
    楚航看了眼小屏幕里的自己，这才发现自己的表情十分痴汉。
    他尴尬地耳尖发红，不想承认自己是被对方的美色迷惑了。
    “有点困了……”假装打了个哈欠，然后催促君彦：“你也早点休息啦。”
    君彦用手抵着唇角哼笑出声。
    “好。”
    一个成熟的恋人是要学会在适当的时候装傻的，君彦当然不会戳破对方的窘迫。
    他跟楚航互相道了晚安。
    临挂上电话之前，君彦突然撅起嘴巴，做出献吻的姿态。
    但楚航已经挂断了。
    这一幕在楚航的手机上停留了两秒，然后自动切断连线。
    但画面却保留在楚航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
    他呆呆地看着手机。
    片刻后回神，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刚刚那个是……晚安吻吗？
    还真是……
    可爱。
    楚航的耳朵要烧起来了，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自己弯起的嘴角。
    这一夜，连梦境都充满了甜甜的味道。
    时间很快到了君彦的生日前夕，但他却忙得不见人影。
    之前的房地产项目里，因君彦执意要辞掉许建和刘涛两人，引起了股东们的不满。
    这两人虽然确实有些弊病，但在整个项目的进程里又不可缺少。
    尤其是许建，负责政府那边的交接，而政府方面的负责人梁成岩早被他养叼了胃口，君彦推举的新经理不能满足对方需求，于是梁成岩就跟他打起了太极，小关卡上迟迟不给批过，非常搞人心态。
    加上许建和梁成岩私下也有交情，没多久，梁成岩公然罢起工来，非说新来的经理跟他不对付，指明要许建来负责项目汇报等等工作。
    股东里开始有人弹劾君彦，以为他小题大做，为了那么一点的利益搞得整个项目都不能顺利进行，太没有大局观。
    至于项目里面干实事的人，他们只希望能尽早开工，对君彦惹出来的麻烦也不太乐于见到。
    于是关于君彦不能胜任的流言愈演愈烈。
    这时候周鹏的工作室也开始下水。
    他们拿出了一份京都那边的采访视频，视频的主角是君旭的家人。
    这些人当初窥伺君旭的遗产，以君彦不是君旭亲生为由把他赶出了君家大门。但现在君彦成了傅家继承人，他们怕遭报复，猜也知道在视频里不会说君彦的好话。
    视频里，这家人把君彦描述成了一个孤僻任性、自私自负的问题儿童，还污蔑他的母亲私人关系混乱，言语之间都是劝傅家好好查查，别认错了孩子。
    当初君彦回傅家，对外宣告的是傅明博曾有个名声不显的前妻，因为没得到傅老爷子的认可远走京都，之后才生下二房独子傅君彦。
    现在京都那边却传来君彦母亲的污蔑声，明显是想借身世来打压君彦最近高涨的声势。
    蛇掐七寸，一下打中了死穴，这本来就是傅家人不想回应的话题。
    君彦的负面传闻甚嚣尘上，很快他就从“国民老公”变成了野心勃勃的代表。
    同一时间，关于十八年前傅家车祸的阴谋论也开始蔓延。
    那场车祸之后，傅家大房三房都失去了顶梁柱，唯有原本游荡人间的花花公子傅明博成了最大获益人，接管傅氏十多年，风头无两。
    于是，“谁受益，谁有犯罪动机”的言论被广而传播，吃瓜网友网上断案，以为傅明博必定是一个“心狠手辣”又“自私无能”幕后黑手。
    傅氏股票一度下跌。
    这下整个二房都成为众矢之的，有人高喊着要傅明博父子一起下台，傅家家主应退位让贤云云。
    摆明了是要连君彦身后的唯一助力也要一起拔掉，要置他于死地。
    楚航自然也听到了风声，迅速联系上君彦，问他需不需要自己出面作证。
    君彦在楚家生活五年，关于他是不是问题少年的传闻，只要楚家联合君彦所在的学校做出声明，流言不攻自破。
    但君彦却让楚航缓一缓。
    “要等到什么时候？”楚航见网上的骂战越来越厉害，内心免不了跟着焦急。
    他知道君彦一定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不然不会搞出这样大的阵仗。
    “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他忍不住问。
    君彦沉默了一会，片刻后道：“航哥，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楚航当然不会忘，他原本一直在考虑要给君彦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又担心傅家会给他操办生日宴，到时候自己也不方便给他庆祝。
    再三纠结之下，礼物到现在也没准备好。
    可眼下这个情形，傅家应该是没有心力给君彦举办大型生日宴了。
    君彦刚回傅家的第一个生日就遇到这样大的麻烦，楚航越发担忧起他在豪门里的处境。
    他直觉这里面应该有什么别的私人的恩怨。
    可君彦不愿直说，岔开话题道：“之前傅明博说要邀请整个山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给我庆贺，那时候我就拒绝了，我早就猜到的，那些人不可能让我有任何亮相于人前的机会。所以，今年还是我们三个一起过好不好？只要一个蛋糕就好。”
    “好……”楚航听他语气落寞，不免心软。
    但还是追问：“那些人，是谁？”
    “吃完蛋糕，我会告诉你的。”君彦似乎并没把眼前的这些突发事件放在心上，一心只说蛋糕的事。
    两人约定好了第二天的见面时间，便结束了通话。
    楚航内心惴惴不安。
    他一边期待着明天的到来，另一边又似乎在惧怕什么。
    手机上关于傅家的豪门八卦消息不停推送，楚航索性屏蔽，丢到一边。
    现在，他开始全副心思的准备君彦的礼物了。
    昼短夜长的冬季，一到夜晚就过的很慢。
    最近楚山河已经不怎么去工厂，把厂里的事物交给徐助理和周秘书两人打理，于是他的大奔便成了楚航上下班的代步工具。
    因车型很大，在进入狭小路口的时候楚航总要小心谨慎，生怕剐蹭到什么。
    好不容易行驶到家门口，却在停车的时候又受到了挑战。
    他的车位居然被人占了！
    楚家所在的小区比较老旧，车位稀少，而且没有地下停车场，平时停车非常麻烦。
    但楚航家买的是一楼，和楼上其他住户不公用一个入口，因此平时家门口的停车位只有住一楼的用户才会用。
    大家多年邻居早有默契，各自都只停在离自己家最近的位置，从不越界。即便偶尔需要临时占用，在天黑之前都会开走，从没有过现在这样，楚航下班回家车位全部被占的情况。
    他把车停到靠路边的位置，下来观察情况。
    占据他家车位的是一辆非常惹眼的豪车。
    鉴于前几次君彦不停更换豪车的派头，楚航下意识里以为是君彦来了。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对，之前的电话里君彦根本没有透露这样的讯息，而且君彦即便来，也不会占据他的停车位，只是远远停在马路边的临时车位等待罢了。
    楚航的步伐犹豫了一番，又撤了回来。
    如果是不认识的人，他就没必要上前询问了。
    毕竟停车位的使用法则只是邻居们默认而已，他没有理由强行让人家让位。
    他打算把车子停到小区外面的车位上，那里虽然车位宽裕，但在早上七点之前必须要开走，否则很容易贴罚单。
    就在楚航转身的时候，身后豪车突然被从里面打开。
    从上面下来两个人，叫住了楚航。
    居然是熟面孔，傅家大房长子傅天行，以及一个十八’九岁的妙龄少女。
    那女孩穿着雪白毛绒的外套，头发散在肩膀，蹬着和上衣搭配得体的靴子，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哪家的娇贵小姐，而不是助理秘书之类的角色。
    楚航只觉得女孩面熟，但并没认出来。
    傅天行先是打了个招呼：“楚航，你好，我们见过的，我是天宇的哥哥。”
    然后介绍旁边的女孩：“这是我家小妹，傅静静。”
    傅静静性格温婉胆小，一直站在傅天行身后，在被点到名字的时候才稍微上前一步，冲楚航羞涩笑笑。
    可她的笑容显然有些苍白无力，似乎心不在焉。
    楚航愣了一下，“你好，傅大少，傅小姐。”
    他完全想不出这两人会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因此眼中露出些许茫然。
    傅天行又说：“我们是专程来等你的，有些事想借一步说话，最好不要惊扰到令尊。”
    这话听上去就潜藏了挺复杂的内容，不能打扰到长辈的话，会是什么？
    楚航的脸色变得严肃，他稍加思索，点头道：“那去前面的咖啡厅吧，坐我的车，刚好把车停一下。”
    傅天行立即会意，明白了什么。
    他这才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占用了你的车位，我来开车，你的停里面就好。”
    楚航有些惊觉于对方的察言观色本领，豪门家的少爷，鲜少会注意到车位这些细节的事。
    但傅天行却在他不经意的一句话里，迅速领悟到了小门小户的人情世故。
    单就是这样的细致，不难看出这位傅家大少平时是怎样的行事作风。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更新奉上，发出求收评的声音-3-
    第72章 失联
    咖啡厅距离小区位置不远， 里面暖气供应十足，放着舒缓的轻音乐，一片安静祥和。
    楚航以前经常光顾这里，静谧的氛围有助于他沉下心来构思。
    老板跟他已经熟识， 见楚航带着两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进来， 便知道他们是来谈话的。
    于是二话不说， 很快为他们安排了一间二楼的包厢。
    三人坐定之后， 服务生问他们喝点什么。
    见对面二人没有反应， 楚航知道他们根本没心情喝咖啡， 于是出声道：“暂时先不用了，你去忙吧，有事我会叫你。”
    “好的。”服务生端着菜单退了出去，还贴心地给他们关上门。
    楚航这才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斟酌了一下语气，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急切。
    “是关于君彦的。”傅天行直接点明主题，仔细观察着楚航的反应。
    而傅静静依旧是魂不守舍的模样， 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航其实猜到了一些， 傅家兄妹来找自己，除了关于君彦的事，他真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但就是不知道他们想打听哪方面的事。
    如今君彦身上蒙受不白污蔑，名声大跌，直接影响到他在傅氏的继承权。
    按理说对傅家的其他继承人而言，强有力的对手遭受重挫， 怎么也不算件坏事。即便有人想要帮君彦洗清污名，也不会是他们几个。
    君彦之于他们不过是半路捡回来的堂兄弟， 楚航还没天真到以为， 豪门里会有什么真情。
    他佯装惊诧， 脸上恰到好处地表现了几分疑惑：“君彦？他怎么了。”
    “最近家里发生了一些事， 君彦他……被牵扯其中，受了些委屈。”傅天行整理着措辞。
    见楚航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他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于模糊。
    前来求人办事，哪能还藏藏掖掖。
    思及此，傅天行干脆明白说道：“爷爷已经亲自出面替他做主，诗悦也受到了该有的惩罚，这件事，希望君彦能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诗悦一回。”
    傅静静听到亲姐的名字被提及，脸上露出悲怆表情，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跟着轻声央求：“姐姐平时不是这样的人，求求你，帮我跟君彦哥哥说一说，不要把事情闹大，好不好？”
    女孩子的声音如银铃一般，惹人怜惜极了。
    但楚航听完之后却是真正的迷惘起来。
    “什么？”这次的惊诧不需要伪装，他是真的懵了。
    君彦受了委屈……和傅诗悦有什么关系？
    傅家老爷子也出面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知道吗？”傅天行见他这个反应，叹了口气，“最近傅氏里发生的事，你不可能不知道，那些媒体报纸都炒作的沸沸盈盈，作为君彦曾经的寄养家庭，肯定会关注一二吧。”
    “我对媒体的报道确实是关注过，但你们说的显然超出了媒体报道的内容，难道说，这背后的真相……你们已经查出来了？是傅诗悦？”联系这两人的对话，楚航迅速理清了源头。
    傅家这两兄妹来找自己，果然不是为了帮君彦正名。
    他们早知道媒体报道不实，此番前来，却是为幕后人求情？
    太可笑了！
    楚航猛地站起身。
    怪不得君彦让他缓一缓，傅家里面居然发生了继承人互相攻讦的事情，造谣君彦名声的人，就是傅家人！
    君彦在那个家里，到底承受着怎样的委屈！
    楚航怒火中烧，看向两人的眼神变得不客气，“你们为什么会来找我？君彦呢，他现在在哪？”
    傅天行表情微愣了，“他没去你那里？”楚航先前的反应一看就是在伪装，他以为对方是故意想给他们难堪，目的就是让自己矮下身来亲口承认对君彦的不公。
    原来是自己猜错了，君彦没有回楚家。
    那他现在会在哪里？
    见傅天行肃着一张脸明显在思考其他事，楚航的焦急不再掩饰。
    “傅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天行回过神，表情变得古怪：“我以为君彦会亲自告诉你。”
    言下之意，刚刚的那些都是自己多嘴了。
    如果君彦没有亲口告诉他关于傅家的一切，那作为傅家人而言，更没有必要把这些信息透露给一个外人。
    “抱歉，是我们打扰了，如果你见到君彦，麻烦帮我转告他，傅家不会让他平白委屈，有什么事还是先回家面对面的说开为好。”说完便带着泫然欲泣的傅静静离开了咖啡馆。
    楚航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颓然坐下。
    他生出一种极度无力的感觉。
    对于君彦的生活他一无所知，明明是那么亲密的关系，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纱。
    他只能看到对方想表现出来的模样，内里深处，依旧渐行渐远。
    这真的是恋人该拥有的正常距离吗？
    楚航心里没有答案。
    他只能机械地掏出手机，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嘟——
    没有接通。
    楚航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临近圣诞，街上许多商店都趁势推出了节日有关的活动，有些大型商场外还会架起巨大的圣诞树，顶端的五角星发出彩色光束，即使在白天里都分外耀眼。
    商场上的写字楼里，一家不起眼的小型工作室灯光亮了一夜，两个年轻人埋首在电脑前，一坐一趴，显然是熬的狠了。
    君彦一夜未睡，到早上十点，终于把所有资料准备齐全，尽数发向目标邮箱。
    他在心里算计着目标人物的反应，是惊喜？警惕？还是不动声色？
    权力场上动辄粉身碎骨，但也有可能锦绣加身，越是身处上位，越是每一步走的谨慎。
    君彦已经把他能做的全部实施到位，接下来的时间，就只能等待。
    身体上的疲惫连带着步伐都有些不稳，他浑浑噩噩地站起身，从洪文亮的工作室往外走。
    身后某人早睡的直打呼噜，君彦良心发作，回头叫了他一声：“起来了，回家睡。”
    回答他的是连绵的鼾声。
    洪文亮陪他熬了一整宿，此时累的根本睁不开眼。
    君彦走到门口又返回去，把人叫起来：“喂。”
    “啊！”洪文亮仿佛发癔症一样抬起头，大叫一声，“结束了吗，可以睡了吗？”
    “回家睡。”
    君彦又重复一遍。
    “啊，万岁！终于可以休息了！”洪文亮做欢呼状，站起来立即跑到隔壁的休息室，往床上一钻，不肯再动弹。
    君彦叹为观止，“你就睡这里？”
    “我不想动了，饶了我吧……”洪文亮说完，立即咕噜着秒睡如梦，看样子是怎么都叫不醒了。
    君彦撇撇嘴，帮他把灯光和窗帘都关上，自己转身下了楼。
    室外的冷空气扑面吹来，君彦悄悄打了个哆嗦。
    他走到商场门口，巨大的圣诞树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抬头看着顶端的彩色星星。
    嘴角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今天是他的生日，昨天已经跟楚航越好，晚上八点他会回楚家，如往年一般小过一下。
    但现在显然时间还早。
    他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会，睡醒之后直接去楚家。
    当然不可能回傅家。
    昨天离开傅家之前，他将手上查出来的某些资料丢到傅家老爷子的面前，直接单方面宣布了放弃傅氏的继承权。
    傅家人反应不一，其中傅明博反应是最大。
    虽然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说好了不再多管自己的事，可一旦涉及到君彦想要脱离傅家，他根本无法保持冷静。
    为了避免傅家人的骚扰，君彦的手机关机了一夜。
    到现在依旧没有开机的欲望。
    他直接回自己租住的公寓里，定好了床头的闹钟，准备晚上在晚上八点之前醒来再说。
    却不料中间出了个小岔子——闹钟长期没有更换电池，虽勉强维持运转，但闹铃声实在小的可怜。
    对熬了一夜，精神忽然放松下来的人来说，那点声音根本无法将人唤醒。
    于是君彦在公寓里直接睡过了头。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这场景让他微微有些恍惚，还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直到他机械坐起身，去拿床头的手机当照明时，才发现手机至今还是关机状态。
    他猛地惊醒起来，手忙脚乱地打开床头灯去找闹钟。
    这时候他已经从周遭的一片漆黑里隐约预感到了什么。
    但实际情况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二号的晚上九点半！
    从他离开洪文亮的工作室回到公寓，居然一觉睡了十多个小时！
    君彦头皮发麻，赶紧将手机开机，并在这个间隙里迅速穿好了衣服，做出一副随时可以出门的状态。
    几秒钟后，未读信息接连而至，仿佛要把手机撑爆。
    它们分别来自洪文亮、傅明博、傅天行、还有楚航！
    君彦直接忽略了前面的几个，打开楚航的微信界面。
    从昨晚开始，楚航一共打了十多个未接语音和视频电话，中间夹杂了多条文字信息：
    -“你在哪？”
    -“回电话。”
    -“君彦，为什么不回答我？”
    -“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我很难过。”
    看到最后一条，君彦直接心率失衡。
    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很需要救护车抢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君彦：给我氧气管，我把男朋友惹生气了，我要窒息。
    楚航：？？？？
    第73章 天才
    君彦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到楚家。
    此时楚山河的生物钟已经到了要睡觉的点， 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下身盖着个小绒被，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楚航说着话，不时打一个哈欠。
    忽然听到敲门声， 他立即惊醒， 让楚航快去开门。
    “是君彦来了吗？”
    楚山河望眼欲穿。
    楚航却已经不抱希望。
    他给君彦发了那么多信息， 都是石沉大海。
    君彦要是会来的话， 早就给他回电话了， 怎么可能让自己那么担心呢？
    他神情麻木， 但依旧动作麻利地站起身，几步来到门口，打开大门。
    屋外竟下起了雪。
    细碎的雪花被寒风裹挟着吹到屋里，还没落下就已经融化，依附到门外那人的身上，变成了对方衣服的一部分。
    于是门外的人便仿佛雪花送来的精灵似的， 被屋内的灯光加持着， 自带聚焦特效，让人移不开眼。
    “航哥，我来了。”君彦大口喘息，面前腾起一片雾气，使得他英俊的五官被笼罩一层迷幻色彩。
    明明是冬天，楚航却看到了他额角冒出来的细汗。
    可见这一路是怎样的着急。
    楚航睫毛颤抖了一下， 麻木的脸上出现即将破冰的征兆。
    他抿了一下嘴，整张面孔都跟着紧绷， 呈现出一种少有的严肃症状。
    “去哪儿了？”楚航问。
    “我……”
    “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君彦面上羞愧：“对……”
    他刚准备道歉， 却被楚航直接拽到屋里。
    不是拽着衣服， 也不是手臂， 而是直接手拉着手。
    一片温热将他包围，脚步微微踉跄。
    他从黑暗过度到了光明。
    眼前的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摆设。
    他好像只是出去旅了个游，兜兜转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楚山河听到了门口的响动，跟着扭头看过来，顿时笑容满面。
    “大寿星来了！等了你一晚上了，快快，把灯关上，点蜡烛。”
    说着便往餐桌旁走去，拿起桌上摆好的蜡烛插到蛋糕上，然后点燃。
    楚航配合着关了灯。
    楚山河率先唱起了生日歌，楚航继续拉着君彦的手，把人带到蛋糕前。
    昏暗的烛光下，眼前的一切都被美化，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君彦心里七上八下。
    “航哥，我……”他有心想解释什么，却被楚航打断。
    “先把蜡烛吹了，其他的，以后再说。”话里意味深长，带着股秋后算账的意思。
    君彦只得把话吞了回去，配合着许愿吹了蜡烛。
    丰盛的晚餐早就凉透气，被楚山河和楚航吃了一些，剩下的全在冰箱。
    但长寿面却是可以现做的，吹完蜡烛之后，楚山河非要亲自下厨给君彦做长寿面。
    楚航拦不住，陪着烧水递面条。
    灶火一开，屋里瞬间充满了温暖的家的气息，这是君彦在傅家完全感受不到的烟火味，虽然平淡，却也很真实。
    他静静地看着楚家父子为他忙碌的身影，内心溢满不知名的感动。
    长寿面很快煮好，楚山河还给他打了个溏心蛋。
    君彦睡了一整天，原本还不觉得饿，可鼻子一旦嗅到了热气腾腾的面香味，肚子便跟着有了响动。
    他把整碗面条连汤带蛋一起吃的干干净净，让楚山河非常有成就感。
    “慢点吃，小心烫着。”楚山河说道。
    见君彦放下碗筷，楚航给他递上餐巾纸，似不经意地问：“晚上没吃饭？”
    君彦这才有机会出声解释：“睡过头了……闹钟没电，手机没开机，所以忘了时间……”
    楚山河见他表情愧疚，又看楚航一整晚脸色都不太好，赶紧从中缓解道：“我说呢，你这孩子，这都又长大一岁了，还是这么马虎，跟个孩子似的。”
    说着又暗示楚航：“到底还是比你小，你这当哥哥的，得好好教导才行。”他在桌下照着楚航的脚轻轻踩了一下，又挤眉弄眼了一番。
    楚航哪还看不懂他什么意思。
    “知道了爸爸……”他悄悄把脚挪了挪位置，暂且不追究君彦今晚迟到的问题，而是问：“吃饱了吗？”
    “没……”君彦老实道。
    “我去给你热点饭。”楚航起身。
    “不用了航哥，还有蛋糕呢。”君彦拿起刀叉开始分切蛋糕，先切了一块小的给楚山河。
    楚山河吃不了太甜腻的东西，君彦切的分量刚刚好。
    然后又切了一块给楚航，双手捧着，眼巴巴递过去 。
    楚航被他看的心里酸软，无奈坐下，接了过来。
    这几乎已经算是友好的信号了。
    君彦的心终于落地，赔笑着靠近楚航身边：“航哥，你知道我刚刚许了什么愿吗？”
    “不知道，别告诉我，说了就不灵了。”
    “哦，刚刚那个溏心鸡蛋真好吃，明天早餐你要不要溏心鸡蛋，我给你做。”
    楚航瞥眼看他：“你给我做早餐？你还不打算走了？”
    楚山河率先吃完蛋糕，闻言悄悄掀起桌布，瞄准目标又踩了一脚。
    “这么晚了，外面还下雪呢，走什么。”他踩完楚航，脸上笑容越发慈祥，朝着君彦道：“你的房间一直还在呢，被子也是前几天刚晒的，今天不走了，就在这儿住下吧。”
    他这一脚没收力，踩得楚航龇牙咧嘴。
    君彦这下是真信楚山河偏心了。
    “谢谢叔叔。”他假装没看到楚家父子的桌下互动，开心地吃起蛋糕来。
    楚山河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吃完蛋糕后就开始犯困，哈欠连天地回了自己的卧室，让他们吃完早点睡。
    等他走后，君彦几下扒完了蛋糕，然后就专心致志地看着楚航。
    楚航吃东西非常斯文，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品尝。
    间或喝口热茶，冲淡嘴里的甜味。
    等他吃完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了。
    “看我干什么？”他用餐巾纸擦着嘴角，半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君彦，表情高冷的不要不要的。
    君彦用手背去蹭他的手，被楚航打开，指着满桌狼藉，命令道：“收拾干净。”
    然后便起身上了楼梯。
    君彦心里委屈极了，又不敢反抗，老实地收拾好餐桌，关上灯，跟着上到二楼。
    楼梯上只有灯光亮着，楚航早回了自己的卧室。
    君彦路过自己卧室门口，直接无视了过去，径直到走到最里面楚航的房间。
    他尝试着拧动门把手，居然直接开了。
    楚航并没有锁门的习惯，听到开门声，回头看他：“有事？”
    “……”君彦还真不习惯楚航生气的模样，见状直发憷，求饶道：“航哥，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楚航面露惊讶：“我为什么要生气？”
    这阴阳怪气的模样，还真是……有种别样的可爱。
    君彦决定当个瞎子，无脑拥护楚航的所有面。
    “今天真的是睡过头了，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的电话的……”他熟练地运用起自己年纪小不要脸的优势，毫不在乎形象，对楚航撒娇讨巧，“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错过你的电话，不然就让我天打……”
    “说什么呢你。”楚航及时捂住了他的嘴，皱眉道：“誓言是这么用的吗？”
    君彦按着他的手指，放到自己嘴边，“我对航哥说的每句话都是堪比誓言，没有戏弄的成分。”
    “少来。”楚航挣扎着收回手，“你难道就没有对我隐瞒过什么？”
    “有，”君彦直视着楚航的眼睛，缓缓道：“但至少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至于没说的，那就不能作数了。
    楚航见他这么坦诚，心里居然诡异的被安慰到了。
    他以为君彦隐瞒的只有关于傅家的事，于是问：“那你都隐瞒什么了？”
    君彦的变色有点别扭：“航哥……一定要知道吗？”
    “是。”楚航很坚持，他现在只想知道君彦在傅家有没有被欺负。
    如果君彦非要瞒着他独自扛下一切，楚航会让他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生气！
    君彦吸口气，“好吧。”
    反正他早就决定，要把自己的一切对楚航坦诚。
    他拿出手机，从里面调取了一份加密文件，然后递给楚航看。
    这是来他十二岁时候法院的判决书，里面针对他制造电脑病毒的案件做出最终判决：因未满十八岁，且主观上没有犯罪倾向，而且帮警方追查了病毒扩散源，所以最后判决是无罪。
    但同时又签署了未成年监管协议，在十八岁前君彦都会被列为警方的监管对象，由他的父亲君旭一同签字认可。
    楚航看完之后，一脸惊诧：“你还做过黑客？十二岁？”
    君彦觉得这是他的黑历史，闭着眼，一脸沉痛地点头。
    “你居然是个电脑天才啊！”楚航惊呼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总是想逃课了！”
    原来真的不是因为贪玩，而是书上的内容他都会懂。
    所以君彦之前说的“觉得选修课无聊”和“成绩很好”这些话，居然都是真的！
    楚航满脸惊喜。
    这个反应大大出乎君彦的预料，他睁开眼，透露着一股茫然。
    “航哥……不讨厌我吗？”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楚航问。
    君彦觉得难以启齿：“我……制作过电脑病毒，差点成了少年犯。”
    楚航把手机端起来又看了一遍，向君彦确认道：“上面说你没有主观犯罪迹象，还帮助警察判案，是真的吧？”
    “当然。”君彦说，“那些病毒我早都破解了，而且一直遵守约定，成年之前没有再做过任何与黑客有关的事情。”
    楚航点点头，“所以，这里有什么值得被讨厌的理由吗？”
    君彦哑然，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
    一直被他纠结于心的事，在楚航的眼里，居然从来都不是扣分的选项。
    楚航不介意他的黑历史，并夸他为天才。
    天才？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
    那里，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落泪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第74章 睡觉
    楚航脸上的喜色仅持续了一分钟， 很快又冷静下来。
    他把手机递给君彦，努力想要找回刚刚的高冷状态。
    “我想知道的又不是这个，当然，这件事你藏的确实挺深。”
    君彦此时已经处于一种自我解脱的状态， 他觉得除了这件事之外， 就没什么不能对楚航坦诚的了。
    于是神情柔和地问：“你想知道什么？”
    楚航沉默着看着他。
    君彦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 努力揣摩：“关于傅家？”见楚航没有否认， 君彦了然， “傅家人来找你了。”
    他用了一种很肯定的语气。
    这种事只要静下心来想， 不难看到端倪。
    君彦昨天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楚航，那时候明明已经安抚好了对方，并约定今天一起过生日。
    但今天他收到的未接来电和短信里，大部分都发生在八点以前。
    明明约好的时间是八点，按理说君彦迟到，楚航也只会在八点之后打电话。
    那么八点之前的电话， 是想要确认什么信息呢？
    也只有关于傅家的事了。
    君彦其实并没太把傅家的事放心上， 关于网上的造谣、集团内部的针对、甚至于项目目前所遇到的难题，对君彦而言，都是无关紧要、且随时可以抛弃的负担。
    因为不在乎，所以连破釜沉舟都算不上。
    他只想清理掉眼前面临的这些小麻烦，然后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回到楚航身边。
    却没想到楚航这么在意。
    他简短说明了一下情况：“我并不在意傅家所谓的继承权，但有人不这么认为， 所以视我为眼中钉。我在傅家并没有根基，进入集团之后又手腕强硬， 触碰到了很多人的利益， 所以集团内部也有人不服我。这两个原因叠加之下， 想要针对我的人很容易就把他们团结在一起， 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想要把我搞垮，因此才会引出前几天的那些风波。”
    楚航脸色变得不好，他没猜错，君彦回到傅家之后，过的果然不算好。
    “针对你的人，都有谁？”他轻声问。
    “傅诗悦，朱家，还有其他的一些乱七八糟的豪门家族。”君彦答道。
    傅明博和朱家还没有翻脸的时候，曾引荐过许多朱家的人进入傅氏集团，后来两家发生龃龉，表面上朱家人逐渐退出，但内里却潜藏了一批他们培养的势力在里面。
    后来君彦进入傅氏集团，傅明博丝毫不掩饰对这个独子的重视，朱家人怎么可能轻易忍下这口气，因此授意那些人处处针对君彦，许建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人同时还对傅家内部继承人进行游说，想把他们拉拢到自己的阵营。
    但傅家小辈里，傅天行城府深沉，没人敢上去招惹，傅天宇不问世事，傅静静又年龄太小，什么都不懂。也只有傅诗悦，既参与集团的事务，同时又对君彦的出现抱有敌对心思。
    多次接触打探之后，朱家人成功策反了傅诗悦，然后从她身上知道了君彦真正的身世。
    朱家人万万没想到傅家尽然摆了他们一道，但声明已出，再反悔已是无力，只得把这些怨恨全部施加到了君彦身上。
    他们从京都那边入手继续追查君彦的过往，很快便得知了君彦作为黑客的历史。
    于是一场针对君彦的计划应运而生，当然，其中也少不了傅家的死对头们的参与。
    这些老牌的豪门里，恩怨情仇复杂的能写一车书，各家族之间都有探听消息的渠道。
    得知了朱家的计划之后，他们浑水摸鱼，想要借此机会彻底搞垮傅氏，于是又把十多年前的傅家兄弟车祸一事也挖了出来，想要借此栽赃在傅明博的头上。
    没想到这次彻底触及到了傅老爷子和傅文森的逆鳞。
    车祸事件是傅老爷子永远不想提及的伤痛，也是傅文森年少时候的梦魇。
    傅家两个真正坐镇背后的老狐狸一旦出手，事情的真相也很快被查了个水落石出。
    于是君彦便借题发挥，以此为借口脱离傅家，同时又施展手段，连根带底的把参与其中的敌人彻底挖出。
    他终于确定了所有参与其中的黑客人选，详细掌握了他们每一个人的信息。
    周鹏是明面上的，暗中隐藏的那些才是蛰伏的毒蛇，他们早就和傅家的死对头们勾结在一起，妄图编制一条巨网，把整个傅氏一网打尽。
    可惜君彦从来都不在网里面。
    他是搅乱一池浑水的人。
    事到如今，君彦没什么可以隐瞒的。
    他把自己这段时间真正的目的对楚航和盘托出，引起了后者长时间的沉默。
    楚航消化了好久才把整件事理出头绪，他以为君彦只是回家认了个亲，顺便和自己谈了个恋爱。
    万万没想到其中居然牵连了这么多事情。
    “所以，你一开始回傅家的目的，就是想要把那些黑客的目光全部吸引过去？高调争夺继承权，参与集团事务，都是让别人以为你真的有意傅氏？”
    君彦低着头一脸诚恳认错的模样：“我十八岁之后，警方那边逐渐不再替我隐瞒身份，那些被我坑的黑客迟早要找上门，与其连累叔叔和你，倒不如让傅家承受，反正是他们自己撞到枪口上的。”
    傅家本来就亏欠他，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丝毫没有任何内疚。
    “那万一傅家人没有认出你是傅明博的儿子，你打算怎么办？”楚航问。
    君彦叹气说：“那我只能以别的办法，总之都会离开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清算完毕，什么时候回来。”
    楚航听完，气的脸色发黑。
    “在你心里，楚家就这么靠不住？”他这下总算明白为什么君彦说起自己当黑客的过往时，表情会那么忐忑。
    君彦把那些过往视为不可提及的黑暗，宁愿一个人承受所有，都不愿告诉自己。
    “不是的，我相信如果我早点告诉你，你一定会和我共同面对这一切。但对我而言，楚家养育我五年，这五年的时光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候，这份恩情我本来就无法偿还，更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将你们陷于为难的境地。”君彦着急解释，“正是因为过于宝贵，所以才不希望有一丝冒险，这样的心情，你能明白吗？”
    他说到最后，表情变得小心翼翼。
    似乎生怕楚航因此而怪罪。
    楚航还能说什么好呢。
    他已经心疼的快要无法呼吸了。
    只能上前抱住君彦，身体力行地表示自己的心痛。
    “你真是要，气死我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拥抱的力度却无比轻柔。
    他明白了君彦的坚持，也心疼于对方的坚持。
    正如他不希望君彦受到伤害一样，对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和楚家。
    “你现在肯说出来，是一切都搞定了吗？”他想到君彦昨天到今晚的失联，想必是在这个时间段里，做了些什么事情。
    君彦没有否认，他沉迷于对方身上的气息，把自己放松到楚航的怀抱里，用鼻尖轻轻地碰触着对方的脖颈，似奶狗撒娇一般，满脸都是眷恋。
    “是，以后，再也不会和航哥分开了。”君彦说。
    楚航被他蹭的耳尖发红，“小笨蛋。”他轻斥了一声，却没有放开怀抱。
    反而用手掌覆盖到对方的后脑勺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起来。
    手感柔软极了。
    两人抱了一会，不含任何欲念的，仿佛只是想从拥抱住给与对方力量。
    没一会体温逐渐升高。
    楚航意识到这么抱下去可能要出事，及时松开手臂，拉开了距离。
    “好吧，看在今天是你生日的份上，我先不追究你隐瞒的事了，今晚回去睡个好觉。”见时间不早，楚航开始下达逐客令。
    但君彦有些不情愿离开，他觉得刚刚的氛围刚好，自己昨天熬了一宿，今天一睡醒就经历生死时速，现在放松下来，就只想待在楚航身边。
    楚航身上的温柔让他十分眷恋，既然来都来了，就这么走，未免太不像情侣该做的事。
    他决定使用撒娇技能，耍赖道：“我一个人睡觉会害怕。”
    这个借口也太低级了，楚航被他逗得笑出声：“胡闹什么呢，你以前自己睡也不见得害怕的。”
    “不一样，以前我不会担心航哥会不会不要我。”他用湿漉漉的目光看着对方，仿佛十分委屈的样子。
    “现在也不会不要你的。”楚航对着他的这张脸根本发不出火，无论君彦嘴里说着多么不靠谱的话，他都耐心十足的给与答复，表情温柔极了。
    君彦见状，越发得寸进尺，上前搂住了楚航的腰：“我怕这是在做梦，航哥之前那么生气，是不是我一觉睡醒，就要清算后账了？”
    “想什么呢？”楚航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再不回去睡觉，我可就要真的要跟你掰扯旧账了。”
    见这招不管用，君彦眼睛一转，忽然想出新的理由：“今天我的生日呢！”
    “生日快乐，大寿星。”楚航不吝祝福。
    “可是航哥还没有给我礼物……”他叹了口气，一脸哀怨道：“好难过啊，男朋友都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不等楚航开口，他立即又说道：“如果航哥能陪我睡个觉，我就不难过了。”
    楚航：“……”
    这家伙，是年纪越大越幼稚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时速，更新！
    这章发个红包吧，求评论！
    第75章 惬意
    可惜君彦的如意算盘最终落空， 楚航直接用了个生日礼物把人堵了回去。
    “这是什么？”他看着手里的小盒子，满脸都是抗拒，头一次对生日礼物这种东西这么不待见起来。
    “礼物啊。”楚航说，“虽然时间紧迫， 但我可是用心挑选的。”
    君彦打开一看， 是只手表。
    深蓝色盘底， 极简风格， 是很难买的意大利小众品牌。
    倒不是因为价格奢靡， 而是因为它是一款情侣表。
    君彦心中一动， 笑吟吟地看向楚航。
    “另一只呢？”
    楚航慢吞吞地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一抹深蓝。
    居然已经提前戴上了。
    君彦忽然觉得这礼物真是棒极了。
    他取下自己手腕上的百万级别名表，直接换上了与楚航的情侣款。
    两只手臂交叠在一起，深蓝色的表盘互相辉映，直白地向人描绘出他们的特殊关系。
    大概这就是情侣款饰品的意义所在了——只要他们站在一起，不经意间露出这两只情侣表， 即便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们之间关系匪浅。
    君彦心里甜丝丝的， 忽然生出购买更多情侣款配饰的想法，他摸着楚航的手指畅想起来，嘴角的笑容就没断过。
    然而这样的甜蜜没持续多久，他最终还是被楚航以时间太晚为由强硬地推出卧室。
    君彦权当对方是害羞了。
    他叹着气回了自己的房间，对着自己的新手表观赏了一会，这才小心翼翼地藏到袖子里， 避免被磕碰到。
    大概是因为白天已经睡了一整天的缘故，现在的君彦异常清醒， 没有任何睡意。
    既然睡不着， 那就找点别的事做好了。
    君彦打开电脑， 计算了一下美国那边的时间， 刚好是在白天。
    这大大方便了他的许多操作。
    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安静又突然，早晨起来，窗外大亮，恍惚间还以为是日上高头。
    拉开窗帘后才发现，整个世界都被白花花的雪覆盖，弥漫着一股清冷、却让人心生温柔的喜意。
    楚航忽然来了画画的兴致，迅速洗脸穿衣后就直奔画室，用蜡笔速写了一副雪景，将窗外几只憨态可爱的鸟儿框进了自己的画布。
    他画画的时候极不容易分心，等大作完成，自行观赏的时候，才发现门口君彦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
    许是怕脚步声惊扰到楚航，君彦一直没有进来。
    见楚航放下笔，这才笑盈盈走过来，捧起对方的手哈气道，“这么早就起来画画，手都冻凉了。”
    楚航任他捧着，感受到对方手心的温度，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手指头微微僵硬。
    可画画的时候却丝毫没发现。
    “你在外面看了多久？”
    “我说刚来你信吗？”
    楚航才不信，他笑了笑，没继续追问，转而鼻尖轻嗅了一下。
    “我好想闻到了很香的味道。”
    君彦拉着他的手，把人带出画室。
    “叔叔炖了鸡汤，说是下雪天一定要喝鸡汤，可以暖身子。”
    两人来到客厅，楚山河已经把鸡汤盛了出来，见他们出来，招手道：“快来趁热喝。”
    客厅里电视开着，传来喜剧人嘻嘻哈哈的笑声，把整间屋子都衬的热闹极了。
    楚山河忙的额角冒汗，见两个孩子喝得畅快，便觉得是对自己最大的肯定。
    他犹豫了一会，目光移向君彦。
    昨晚是君彦的生日，有些话他不方便问出来煞风景，但今天见君彦神色飞扬的，明显心情大好，楚山河便斟酌着开了口。
    “你在傅家那边过得还好吗，君彦？”
    如今的楚山河已年近六十，虽这两年开始注重保养，但因早劳作过度的原因，看上去不是那么年轻。
    他的眼里已经有了浑浊，当他用关切的眼神看着自己时，君彦依稀从他身上看到了君旭的影子。
    对君彦而言，楚山河和君旭才是真正担当了父亲角色的人物，他对着楚山河的时候，面上才会浮现敬重的神色。
    他猜到楚山河对傅家的事或多或少听到了些风声，因此对自己心生担忧。
    便做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故作矫情道：“一般般，我对傅家人又没什么感情，对比之下，还是喜欢在这边。”
    楚山河见他答非所问，沉吟一番，再次出声：“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告诉我，楚家虽然比不上傅家富贵，但作为长辈，我就是豁出这张脸，也会为你讨回公道。”
    君彦心中暖意融融，笑的更加恣意。
    “没有的事，”他说，“谁也不会给我委屈受，我又不傻，大不了离开傅家就是了，我可是有叔叔和航哥撑腰的人，又不是非要在傅家仰人鼻息才能活下去。”
    他将泼天的富贵说的一文不值，仿佛随时可以抛弃。
    这份豁达让楚山河不禁赞赏。
    “你能这么想很好，富贵过眼云烟，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未来可期，说不定有更好的前程等着你。”
    “借叔叔吉言，不过傅家最近乱糟糟的，我也不想回，先在叔叔这里借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楚山河拧眉不爽：“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借住，这里就是你家，想住多久住多久。”
    君彦便眼睛发光，看向楚航。
    后者干咳一声，催他喝汤，“别看我，我又没说不让你住。”
    两人眉来眼去了一番，其中暧昧，让楚山河这个长辈看在眼里，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牙酸的起身回了卧室，决定眼不见为净，就假装像以前一样相处就好。
    至于两个年轻人会不会背着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算了，都是成年人了，随他们去吧。
    君彦在楚航家住了两天，期间电话短信连绵不断。君彦嫌吵人，直接关了静音，只有没事的时候才去看一眼，稍微回复一两句。
    其他时间里，便总是缠着出航，或者陪他画画，或者接送上下班，又或者捣鼓一些养生汤之类的给楚航送办公室里，日子仿佛回到了之前。
    但不同的是，他终于抛却了弟弟的身份，以恋人陪伴左右，摸手亲嘴都成了家常便饭，只要没外人，两人最后总黏糊糊的抱在一起。
    君彦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傅家那边的项目虽然少了自己的参与，但他之前设计的伏笔起了作用，政府部门忽然开始里内部清剿，梁成岩直接被夺了职务，发配到周边县城当基层，这对一个体制内的中年男人来说，没什么比这更残忍。
    没了他从中捣鬼，许建等人根本不成气候，按着君彦之前的规划顺利进行下去。
    傅明博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自己当初的布局给君彦招来了多少麻烦，他在震怒中终于站起来革了一批倚老卖老的家伙，然后便是不停地央求君彦能回傅家。
    君彦能理他才怪。
    直到傅天宇被委派重任，亲自求到楚航面前，可怜兮兮地卖惨：
    “现在整个傅氏都成山海市的笑话了，说我们小辈不和，自己人斗了起来，怕是要上演十多年前的惨案。可把爷爷给气坏了，十多年前的车祸明明是意外，在他们有心人眼里，硬是给编诽成了豪门内斗。”说到这傅天宇自己也气得不行，他父亲因车祸去世，三叔至今还是个植物人，这些年二叔对傅氏有多不上心，他们自己能不知道？
    但凡二叔要是有半点野心，也不至于让傅氏衰败成如今这样。
    其实君彦被找回来，他私下里和哥哥说过，也算是老天对傅氏的垂怜了。
    要不然以他二叔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性子，当初朱玲玲给他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真闹到最后，他怕是要拿整个傅氏和朱家斗到底。
    那个结果只会两败俱伤，傅家怕是要沦为更大的笑话。
    也不知道傅诗悦发了什么疯针对起君彦，他只能暗恨堂姐糊涂，拉下脸央求楚航：
    “你劝一劝君彦先回家一趟吧，网上的水军小叔亲自出马找出来了，已经报警处理，后续肯定会为他正名。”
    他竖起手指再三作保，死皮赖脸蹲守在楚航的办公室就是不肯出去，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楚航的工作。
    见办公室外不时有人朝里张望，楚航头疼道：“你们的家事与我无关，你要求君彦就亲自跟他说。”
    “他把我拉黑了！”说到这里傅天宇一脸委屈，好像他在君彦的好友列表里，经常处于被拉黑的状态，这也太埋汰人了。
    “那说明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你等他冷静一段时间再说。”
    “等不了了，查出傅氏里面有朱家人的手脚之后，二叔整个人都疯了，非逼着我哥跟朱家搞恶劣竞争，再这么下去，市监局都会注意过来的。”
    “你们老爷子不阻止？”楚航听说傅老爷子已经出马，不可能放任傅明博这么瞎闹。
    傅天宇叹气说：“爷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集团的事上对二叔一向纵容的狠。”
    要不然当初也不至于把家主位置直接交到傅明博手上，摆明了任他折腾。
    即便明知傅明博不是个合格的掌家人选，傅老爷子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从不擦手过问。
    而傅文森居然也对此保持沉默，好像这父子俩都对傅明博都有什么亏欠似的。
    楚航觉得豪门的水可真是复杂。
    他不但不想劝，反而更想让君彦远离了。
    但这事归根究底还是要看君彦自己的意思。
    “你先回去吧，我会帮你问一问的。”
    目前他只想先把傅天宇打发走，这人嘴皮子利索得很，说了半天话都不嫌累的。
    但楚航已经耳朵听麻了，他只想清净一会。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航哥，我……”君彦推门而入，和傅天宇打了个照面。
    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第76章 节日
    “你来这儿干嘛？”君彦没好气道。
    傅天宇一脸激动：“你果然跟楚航在一起！上次我哥去找楚航， 他居然还说没看到你！”
    楚航张了张嘴本想解释，但见这俩人明显只是顺带提了那么一下，便觉得解释也没什么必要。
    干脆作罢，让傅天宇误会去好了。
    君彦是来给楚航送午餐的， 他最近沉迷于给楚航做家庭煮夫， 一日三餐全是他来负责。
    他无视了傅天宇， 把午餐依次摆到楚航的小餐桌上， 然后招呼楚航吃饭。
    傅天宇厚脸皮地蹭过来：“好香啊， 哪家饭店订的？”说着就想上手捏一块小酥肉。
    被君彦眼疾手快地打开， “你还不走？”
    傅天宇一脸悻悻：“干嘛呀，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有事快说。”君彦冷声道。
    “你也太无情了吧，二叔找你找的都快急疯了。”傅天宇扁着嘴，似带埋怨。
    “跟我有关系吗？”
    见他软硬不吃，傅天宇有些丧气。
    “我知道你因为傅诗悦的事对傅家有点失望，但爷爷已经惩罚她了， 你要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提出来。”
    君彦冷笑：“我对傅家从来都没有期待过什么， 你回去吧，少来这里当说客。”
    傅天宇有点恼火了，“对我撒什么气啊，我又没得罪你。”
    君彦眯着眼看他。
    没得罪？
    他想起这人三番四次纠缠着楚航的行为。
    呵呵。
    得罪大了。
    “别等我翻脸。”这下是真的动了气。
    傅天宇察言观色一流，见状立即不吭声。
    抬手做投降状：“好好！我走我走。”
    他退到门外，不死心地又补充一句：“你终归是傅家人， 就算真的要走，也得把话说开才好， 不然外人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了。”
    不等君彦有所回应， 他立即转身跑出了工作室。
    君彦无语地看向楚航， 吐槽道：“这人是属狗皮膏药的吗？怎么哪哪都有他。”
    关键是， 无论在哪，傅天宇的出现好像都没什么正经作用，就仿佛一个打酱油的，走个过场就没了。
    平白给人填一肚子郁闷。
    楚航见人走了，这才从办公桌后踱过来，坐到餐桌前的小沙发上。
    “别管他了，先吃饭。”
    君彦听话地坐到楚航对面，但吃饭的动作明显漫不经心。
    楚航见状问：“怎么了，还在想傅家的事？”
    君彦点点头，“看来还是得抽空过去一趟，把傅家的事给了结了。”
    傅天宇说的没错，即使是走，也要明明白白的走，不然别人看他和楚航在一起，还以为楚家在背后撺掇了什么。
    楚航用筷子点了点碗里的米饭，抬头道：“我陪你一起。”
    君彦本想拒绝，但楚航态度坚决：“你还想瞒着我做什么决定吗？”
    一句话堵得他没话说，只好应了下来。
    午餐进行了一半，又有人过来当电灯泡。
    王旭敲门来找楚航，见君彦在里面，兴致失了一大半。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虽然楚航还没正式介绍君彦的新身份，但有些事只需对视一眼便可意会。
    君彦眼神微闪，瞬间端起正宫的架势，给楚航夹了块肉。
    “航哥多吃点，快快长胖点才好。”
    楚航被他一打岔，没有第一时间起身问王旭的来意，纳闷回了句：“胖了有什么好的。”
    君彦压低声音道：“胖点抱着更舒服啊。”
    君彦敲了下他的脑袋，脸颊微红：“淘气。”
    两人谈话的氛围明显的带着旁人融不进去的暧昧，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关系匪浅，更遑论君彦“不经意间”露出的和楚航同款的情侣表。
    王旭：“……”
    好极了，有生之年看到了活的绿茶男。
    这是生怕自己过去掺一脚吗。
    即便早就对楚航死心，但君彦的行为激起了他的挑战欲。
    王旭就当自己眼瞎了没看出他们的关系，厚着脸皮走过去叫住楚航：“今晚平安夜，有什么安排吗？”
    楚航已经吃完了饭，把筷子搁置一边，半躺在沙发座上说：“怎么了，工作室有活动？”
    “那倒不是，是我本人想邀请老同学到我家叙一叙，感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
    “额……”楚航为难地皱起眉，不懂王旭又发什么疯。
    他悄悄看了眼君彦。
    君彦微微一笑，面色从容。
    “哦，老同学啊，我听航哥说过，是高中时候的同学对吗，说起来，林文泽也是你的老同学吧，你邀请他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从上次和林文泽发生意外以来，两人除了在公司针锋相对，私下里更是见面就眼红。
    他会邀请对方才怪！
    万一再发生什么意外，不得被林文泽给挤兑死！
    王旭眯着眼回之一笑：“大人的事，小朋友少参合。”
    明晃晃的拿年龄压君彦一头。
    君彦能忍才怪，直接站起身。
    他用近一米九的身高优势给王旭造成巨大压迫，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小朋友？我吗？”
    说话间不客气地把手掌放到头顶，做出比划身高的动作。
    然后垂着眼角看王旭。
    没说出来的话明白地写在了脸上：
    我这个身高是小朋友的话，那你这个矮子算什么？
    王旭气的直翻白眼，还想继续挑衅，被门外林文泽喊住。
    “让你来给楚航送个U盘，你磨叽什么呢，快走了，陪我一起下楼吃饭。”
    当然王旭从来没有默认跟林文泽一起吃午餐过，林文泽之所以这么说，十有八’九是预测到了王旭的骚操作，所以过来救场来了。
    他走上前把王旭手里的U盘夺过来，压倒楚航的办工作上。
    “程序组和策划组一起整理了些修改意见，你看一下，下周发给我。”
    楚航点点头，然后抱歉地看着王旭：“平安夜的话，我大概要陪男朋友，所以老同学的叙旧，不如你找文泽？”
    他第一次在人前明确地表示出自己的恋爱状态，说完同样“不经意地”露出了手腕上的那抹深蓝。
    交相辉映，直白打脸。
    狗粮仿佛不要钱似的硬往人嘴里塞。
    王旭终于彻底的没戏了，哭丧着脸怨念道：“你就不能含蓄一点？”
    虽然明知道这场情敌之战要输，但能不能让自己输得体面一点。
    正主亲自下场判死刑，还是在情敌的面前。
    太憋屈了，这小丑当的，还有比他更悲催的吗？
    “人家谈个恋爱，为什么要含蓄。”林文泽抱着胳膊在一旁补刀，“你嫉妒？”
    王旭恨不得一个眼刀过去直接把人砍成两半。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林文泽耸肩，“我要是哑了，谁还能陪你老同学叙旧呢，走了。”
    说着拎起王旭的后领把人硬拖出了楚航的办公室。
    留楚航在原地纳闷：“他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扭头见君彦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想到刚刚的高调行为，楚航尴尬地抹了抹鼻子。
    “看什么？”
    “没什么，在想今晚该怎么陪男朋友才好。”
    君彦走到沙发旁边，硬挤了过去。
    狭小的单身沙发很难容纳两个大男人，楚航不得不挪了挪屁股，整个人都被君彦罩的严严实实的。
    “平安夜还没到呢，你有一下午的时间慢慢想。”
    可君彦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男朋友在怀，不吃点豆腐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他把鼻子埋首在楚航的颈侧，深吸了一口，“晚上出去约会好不好？”
    “爸爸还在家呢。”楚航略显不自在，歪着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
    幸好林文泽出门的时候把门关上了，外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但楚航又担心会有人突然进来，因此表现的十分紧张。
    “叔叔那边我来说。”君彦越发不老实，手指探过楚航的衣服下摆，一寸寸游移往上。
    楚航立即不干了，起身把人甩开。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你，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他几步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俯首在一大堆资料里假装很忙的样子。
    仿佛一只鸵鸟一样。
    君彦哼笑出声，没拆穿他。
    “好吧。”他把桌上的残羹冷炙收拾了一番，拎着来时带的小袋子跟楚航告辞。
    面上一派淡定，好像刚刚企图做坏事的人不是他自己似的。
    “晚上我开车来接你。”
    楚航见人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办公室这种场合，他还是不太习惯做太过亲密的事情。
    不然……平时哪还有心思正经工作啊。
    他拍了拍发红的脸颊，让自己的思绪回归到面前的屏幕上。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君彦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楚山河同意了他俩出门约会，还亲自给楚航打电话说：“你们年轻人出去玩的开心，不用回来太早。”
    楚航闷闷道：“您这态度未免变得太快了吧，之前不还不怎么看好我们俩吗？”
    “这种事吧，真接受了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就当多养了一个儿子，以前我们仨不也这么过的吗，以后照旧。”楚山河特别想得开，短短几日，因被君彦孝敬的特别到位的缘故，反而成了他们感情最大的拥护者。
    他现在不但不反对，还各方位严防死守，坚决不让楚航有任何接近女人的机会。
    要是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儿子大了该结婚了什么的，楚山河是第一个跳出来说不愿意，就觉得这人不安好心想破坏他两个儿子的感情。
    洋人的节日传到国内，很多人其实对此并不感冒，只是作为情侣而言，又多了一个可以行使仪式感的借口罢了。
    君彦就是其中之一，他甚至连平安夜的具体习俗内容是什么都不太清楚，便大张旗鼓安排了一堆约会项目，静待着楚航入瓮。
    有些事他已期待许久，如今诸事顺遂，也是时候开启自己作为男朋友的正确使用方式。
    他已蠢蠢欲动。
    第77章 温存
    街上灯火通明， 圣诞节之前的最后一个夜晚，许多商家开启了大促销模式，生怕抓不住这节日的尾巴，错过一波红利收割。
    成双结对的男女穿梭其中， 加重了节日的热闹氛围， 其中果然是以情侣居多。
    楚航和君彦混在其中， 并没太引起旁人注意， 毕竟有对象的人， 极少会注意到旁边别人是什么样。
    君彦带他体验了一把正常情侣约会的流程：逛街、吃饭、看电影一条龙。
    虽然老土， 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乐趣成倍叠加。
    到电影看完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街上人少了很多。
    一起涌出来的情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刚的电影剧情，然后计划开启新的丰富夜生活。
    君彦却没有了下文，在夜幕的掩饰下悄悄拉起楚航的手， 把人带到车上。
    扣好安全带之后， 发动车子，很快驶入深夜里不算拥挤的车流里。仿佛漫无目的似的，绕着室内的繁华街道转了几圈，但就是不往楚家的方向行驶。
    楚航看在眼里，却也没催他，安安静静的坐着。
    车里一时只有舒缓的轻音乐在回响， 但这本该使人催眠的曲子，此时并没有让在场的两人昏昏欲睡。
    半晌之后， 君彦似漫不经心般开了口， 征询楚航的意见。
    “航哥觉得今晚的约会怎么样？”
    楚航拖着下巴， 修长的手指与他秀气的五官很好地构成了一副画卷， 看上去分外惹人。
    他想了想，点头说道：“还挺有意思的。”
    主要是氛围很好，无论是吃饭时候不经意的抬眸对视，还是电影院里黑灯瞎火的肢体碰撞，潜藏着的说不清但又呼之欲出的暧昧将他们包裹其中，那种属于情侣间的默契和氛围，外人看不透，沉醉其中的人却十分上头。
    楚航回想着刚刚在电影院时候的私下小动作，不禁心跳微微加速。
    他如今都二十五了，才终于体会到谈恋爱的刺激感。
    反应过于青涩，实在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沉稳，便端坐起来，以使得自己看上去有种坐怀不乱的成熟感。
    夜间的车流如河上飘动盏盏流灯，用自己独有的特色画出城市的风采。
    他们穿梭其中，成为其中一员。
    车上静默了一会，君彦似乎在组织语言，见楚航没有就刚刚的约会多说什么，便再次追问：“还想再玩会吗？现在夜生活刚刚开始。”
    十点之后的夜生活当然不如刚才一般纯情，楚航大概能猜到会有哪些项目，他对此不甚热衷，便摆手说：“算了，有点累。”
    主要还是心脏承载了太多负荷，他需要好好消化一番。
    “那……”
    君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强掩着紧张，故作淡定地说道：“去我的公寓？”
    楚航完全没想到他居然有这种打算，不禁一怔，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多的羞涩。
    这么晚不回家，却邀请自己去他的小公寓。
    要说什么想法都没有，鬼才信？
    大家都是成年人，某方面的需求不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减少，反而只会越来越旺盛。
    楚航自己尚且都有遐想，更别说二十出头的君彦。
    想必也是日日晨起一杵擎天。
    察觉到自己的思想有逐步越界趋向，楚航及时止住，假咳一声，装模作样道：“那，好吧。”
    这么晚了，回家确实会吵到楚山河。
    他爸年纪大了，睡眠浅，吵醒了肯定再难以入睡。
    ——这都是为了楚山河好。
    楚航用虚假的一戳就破的理由把自己说服了，不管其中有多么不合理，总之十分认可了君彦的建议。
    车子便掉头往君彦的公寓驶去，这一次目标明确，很快到达目的地。
    公寓的楼道灯比较昏暗，两人一前一后，影子叠在一起，似水乳交融一般。
    楚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兴许是心里有鬼，看什么都觉得饱含涩情。
    昏黄的灯光是氛围催化剂，交合的影子成了暗示，连楼道里的静谧都显得与众不同。
    到门口前，君彦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正在开小差的楚航显然来不及回神，一个不注意，直接撞到君彦的怀里。
    后者虚虚扶了一下他的腰。
    隔着一层又一层的毛衣外套，楚航却觉得被扶着的地方发热发烫。
    君彦的呼吸声在耳畔变得无比清醒，像一把火，把他给点燃了。
    于是脸颊也有些发热。
    他咬牙保持清醒，站直身体，抬头看向君彦。
    “怎么了？”声音很轻，似怕吵到周围。
    “航哥。”
    君彦叫了一声，之后咬了咬唇瓣。
    他似乎在犹疑，表情满是挣扎。
    楚航的目光被他湿润的红唇吸引，挪不开视线。
    二十岁的男生，五官还是带着些少年青涩，姣好的面容在灯光下极其富有魅力。
    那么鲜活、生动，让人心尖发颤。
    他就像一副极其美好的画卷，吸引着楚航为他着迷。
    艺术生的内心一旦被触动，那将是个灾难——谁也唤不醒他自己赋予的完美滤镜，无限的爱意在胸中缓慢却蓬勃的膨胀，将眼前的男生修饰成了他心头的那抹月光。
    完美无瑕，任何角度都能诠释出不一样的风味。
    楚航觉得此时的自己矛盾极了，明明十分清醒，但又陷入微醺一样的沉醉状态。
    他禁不住在心中惨叫：完了！
    他竟然已经对君彦如此着魔。
    然而陷入纠结中的君彦并没发现他脸上的意动，吞吞吐吐了一番，才欲言又止：“你知道……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楚航迟疑了一秒，微微点头。
    “那……”你愿意吗？
    后面的绅士问话，他没说出口。
    楚航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献上一个缠绵湿润，又饱含着他心中意愿的吻。
    他愿意。
    已经被默契的事一旦有了突破的口子，后面的事便进展的无比顺利。
    分不清是怎么进了门，如何上了楼，只知道一路纠缠的厉害。
    唇角发麻，汗毛炸起。
    冰冷的冬天变得火热，什么都阻挡不了年轻人燃起的欲’火。
    衣服被乱七八糟的扔到地上，暖气也是后知后觉的打开，两人赤条条地钻进被褥，紧密相贴。
    室内上演着曾经排练过的场面，相比上次，他们更加熟悉了彼此的构造，知道如何才能挑起彼此最真诚的渴望。
    于是便再没什么好害羞的了，即使脸红的滴血，脑子晃动的发晕，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下去。
    床头的抽屉里早已准备好了相关的用具。
    继上次之后，君彦似乎早已料到这间屋子里必定会发生更无法描述的事，于是厚着脸皮去成人店买了各种牌子的用品，塞满了整个抽屉。
    ——这时候刚好排上了用场。
    楚航已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
    如浮萍在风里飘摇欲坠，又被乌云遮天蔽日，雷声震破耳膜。
    咔嚓一声闪电划破漆黑的宇宙，大雨倾盆卸了下来。
    深夜竟是如此漫长，楚航昏沉之间只想着一句话：
    谁说处男……不行的。
    第二日是圣诞节，以往君彦从未在意过这个节日，而今天一睡醒便觉得这可真是个好日子。
    他先给楚山河打了电话报平安，没说昨晚一夜未归的事，只说今天凑热闹过个洋节日，和楚航早早起来出门去玩了，大概晚上也不会回来。
    倒不是食髓知味想再做点什么，他自知昨晚弄得有点狠，今天楚航肯定是下不来床，要是回家被楚山河看见，不免发现端倪。
    成年人做点这个倒不算什么不能说的事，但楚山河毕竟是长辈，他不想平添尴尬。
    于是干脆借口说去外地玩了，视楚航的身体状况再判定什么时候回去。
    楚山河面上是被应付过去了，至于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他不说，两个年轻人权当不知道。
    之后君彦又给林文泽打电话，想给楚航请假。
    但林文泽的电话迟迟没有打通。
    他干脆发了个信息过去。
    做完这些，他才小心翼翼回到床边，地掀开被子的一角，想检查一下那里的情况。
    即便昨晚清洁做的到位，但那时情深意浓，只想着接吻和抚摸，难免有检查不到位的情况。君彦不放心，想着还是上点药才行。
    楚航却被惊醒了，眼皮颤了两下才睁开。
    见被褥大开，那里大喇喇的被君彦审视着，不免脸红心跳，赶紧盖住。
    “看什么呢。”他面上带着点恼怒的羞意，抿着嘴，皱着眉，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
    其实是因为起身太急，牵扯到了某些隐私部位。
    君彦立即奶里奶气地上前讨好：“我给你上点药，会好的快一些。”
    楚航立即脸色煞白：“是……破了吗？”
    他刚睡醒，下面一片麻麻的，不大感受得清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很怕自己菊花残，遍地伤……
    “有点红肿，不过没破。”君彦赶紧说，“我昨晚很小心的，不会伤到你。”
    一想到昨晚的荒唐，楚航的脸色逐渐由白变红，精彩极了。
    他见君彦此时精力充沛的模样，内心十分不岔。
    明明对方才是辛苦耕耘的那个，为什么反倒是自己腰酸背痛的？
    “你都不累的吗。”楚航忍不住问出声。
    君彦抿嘴笑了一下，眼睛里光芒闪了又闪，看上去可可爱爱的：“我年轻，体力好。”
    但经历了昨晚的折腾后，楚航已经不能直视“体力好”这三个字。
    总觉有种蓄势待发的的野性在里面，可怕的狠。
    他假咳一声，岔开话题，“咳，现在几点了？”
    卧室窗帘已经被体贴的拉上，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外面日头高照。
    今天无风无雪，是个大晴天，而他却躺在床上，动一下都难受的厉害。
    果然，男人的第一次，总是让人难忘的，不管是以什么形式。
    “十一点了，别担心，我给你请了假，叔叔那边也打过电话了。你现在不方便回去，现在这边好好休息，我跟叔叔说我们俩出去玩了，到时候别穿帮。”君彦冲他眨眨眼，说话的时候温柔的能腻出水。
    楚航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已逐渐习惯君彦的照顾，在他面前，君彦从来都是好脾气的样子，因此即便发生关系，也没察觉到对方现在心态大变。
    “你在煮饭？”
    他鼻尖嗅到了楼下传来的香味。
    君彦点头说：“给你煮了点粥，这几天……辛苦你了，要吃清淡点。”
    温存过后的男人，似乎任何话题都避不开昨晚的疯狂。
    楚航的从起床之后就一直红着，没淡下来过，闻言麻木地回了句：“哦……”
    第78章 看透
    吃饭之前， 还是得先上个药。
    不管楚航如何声明自己一个人能完成这个工作，君彦全然听不到耳里，他在这方面固执的像个莽汉一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楚航抗议， 他撒娇；楚航求饶， 他激进。
    凭借着各种手到擒来的应对手段， 最终成功地达成目的。
    楚航的身体再次大喇喇地被呈现在君彦面前， 如同献祭似的。
    他羞耻地咬着唇瓣， 眼中冒水。
    “你， 你快点！”
    反抗不成，只能希冀赶紧结束这恼人的折磨。
    但君彦却抿着嘴角一脸严肃，动作轻柔又谨慎，不过是里外涂抹一层药膏，他却表现的如同内科医生做手术一般，仿佛一个不慎就要烧死一片神经纤维。
    明明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任务量， 到了君彦面前， 却需要里里外外，仔仔细细。
    红肿的地方被展览了个彻底，楚航羞耻的几乎想要晕过去。
    上完药后，他觉得自己的肉’体和精神上都得到了升华。
    整个人进入了一种贤者状态，看什么都不悲不喜，不羞不臊。
    但君彦却眼红的厉害， 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
    楚航全当看不到，扶着腰下楼喝粥。
    冬天的太阳忽然出来， 又忽然被遮住， 中午还是一片阳光灿烂， 到了下午时分， 外面黑压压的，从窗户吹进来的风也变得阴冷。
    君彦收拾完厨房，顺手关上了窗户，来到客厅后，见楚航歪在沙发上看电视，身子斜侧着，用胯骨着力，表情古古怪怪，稍微动弹一下就龇牙咧嘴。
    明显不太好受的样子。
    君彦心软的厉害，凑上前把人捞起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腿上，给他揉腰。
    “我昨天是第一次，有点没控制住，对不起航哥……”
    楚航撑着他的肩膀站起来，根本没法坐下去。
    见君彦欲言又止，表情扭捏。
    他以为自己的反应给对方留下了阴影。
    想了想还是稍微解释一下：“这种男欢女爱……的事，第一次不适应都是正常，但过程还是很舒服的，你昨天的表现……很棒。”
    他脸红的快要滴血，但依旧表现出了成熟男人的坦然。
    君彦听完眼前一亮。
    “真的舒服吗？”他追问道。
    “……”楚航抿嘴，“嗯……”
    君彦跟着站起来，黏糊糊的把人抱住。
    手臂环绕着楚航一圈，脖子搭到对方肩膀上，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太好了，我一直有点怕你受不住，所以犹豫了很久。”
    楚航：“……”
    怪不得，那么生猛。
    原来是憋得太久。
    想想君彦的年龄，二十岁，风华正茂，青春大好。能憋那么久实属不易，没血流成河已经算是大幸。
    楚航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是要好好安慰一下小男朋友了。
    他纠结一番，抬手把人抱住，拍着君彦的后背，温声道：“只是有一点酸涩罢了……也不是很难受。”先是给予了肯定，话锋一转，又加上自己的建议，“当然这种事还是要适度点好，你昨晚……嗯，次数太多了……”
    到后面全是自己的求饶声，明明大了君彦五岁，却在这种事上被压榨的厉害……
    想起来未免太过丢人，楚航坚决不承认是自己不行，把问题全部归咎于年龄上面。
    对方毕竟小他五岁，还是个男大学生呢，精力旺盛，有情可原。
    这幅模样让君彦心动不已，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楚航的额头。
    原本是表达亲昵，但分开之后，见对方唇角红的厉害，想着应该是被自己咬破皮了，又带着歉意去亲他的嘴角。
    到后面一发不可收拾，舌尖探了进去，气息纠缠在一起，心跳跟着加速。
    君彦亲了又亲。
    两人在沙发上抱成一团，切磋起了吻技。
    眼见就要燥热起来，手机铃声响起。
    楚航颇有些上头，虽然被吻的几乎喘不上气，但分开之后居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两人的视线投向响声源头。
    是楚航的手机。
    君彦过去帮他拿了过来，看到了来电人：林文泽。
    他接通之后递给了楚航。
    后者随手点开免提，那端传来林文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慌乱：“楚航，你打我电话什么事？”
    很显然他还没看到君彦发给他的讯息，估计是刚开机网络有延迟。
    楚航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今天不去工作室了，辛苦你多看着点。”
    “你也没去？”林文泽惊呼。
    楚航注意到了他话中重点，看样子林文泽今天也没去工作室，而且这个情况……似乎刚睡醒？
    这可真是太新奇了。
    工作室的股份林文泽占大头，所以他通常是比楚航更上心。
    一般情况下，除了外出公干，很少有无故缺勤的事情发生。
    今天的林文泽古古怪怪的。
    惊呼之后，林文泽立即又恢复冷静，稍加揣测便猜到了楚航那边是什么状况。
    “哦对，今天圣诞节，你是在陪君彦？没关系，下午我会过去的，你们玩得开心……”
    他话音没落，忽然又远远传来一阵跑步声，动作粗暴的厉害，似乎带着滔天怒火。
    “林文泽你这个大狗比，你！唔唔唔！！！”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端炸了过来，由远及近，到后面被捂住。
    “我在跟楚航打电话，你给我闭嘴！”林文泽气急败坏道。
    楚航迟疑道：“这是……王旭？你们……”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就这样，先挂啦！”林文泽急匆匆地掐断了电话。
    徒留楚航一脸困惑地看着手机，脑中生出无限揣测。
    君彦又帮他把手机取了回去，放置到茶几上，倾身覆过来继续亲他。
    “看来不是什么大事，我们继续。”
    “嗳？”
    但这个继续再次被打断，这次响的是君彦的手机。
    他无奈地退了下去，心想要是对面没什么急事，绝对要记上一笔！
    接起电话，声音冷淡：“喂？”
    “好消息，君彦！大鱼上钩！那些躲在后面的黑客全都投诚啦！”来电话的是洪文亮，他深知君彦这人不喜欢说废话，上来就说出重点。
    也正是这个举动让他挽回一条小命，君彦勉强原谅了他的电话骚扰，看了一眼楚航。
    后者拉了拉衣领，做出一副“你继续电话不用管我”的姿态。
    君彦便踱步到窗户边询问详情：“消息确定？”
    “当然咯，我们一个通宵又不是白忙活的！” 搜集到那些人的信息后，君彦便开始利用自己的黑客技术追踪他们的位置，成功控制了他们的作案工具。
    那些人为了给君彦找麻烦，和傅家对家们合作，通过黑客手段获取商业情报，本身已经构成犯法。
    他们仗着自己在暗处，以为做的足够隐秘。
    但君彦并不是吃素的。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总有一天能把人挖出来。
    接着就是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
    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能协助警察搜集这些人的情报和证据，没道理二十岁还会怕他们。
    不过这次君彦没有做绝，他的目的是清除潜在的威胁，既然对方已经有了把柄在自己手上，那就直接亮出底牌，清楚的告诉他们自己的实力。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直接投诚。
    倒也算有自知之明。
    君彦哼笑一声，心头的石头稍微落了一块，“周鹏呢？”
    “他是最蠢的一个，根本不成威胁，网上发布不实信息造谣，一个律师函就解决啦。”
    周鹏的身后站着的是朱家和傅诗悦，傅诗悦是被迫上贼船，被傅老爷子一顿敲打加怀柔政策之后，立马泣不成声，主动放下了傅氏集团的一切职务，现在专心伺候她的植物人父亲。
    至于朱家，更是可怜。
    傅明博以前对他们有多宽容，现在对他们就有多狠绝。
    凡是朱家经营的实业他都要上去踩一脚，凡是朱家看准的投资，他无论如何都要抢过来。
    傅老爷子不管他，傅文森隐隐还想帮一把。至于傅家现在唯一清醒的继承人傅天行，也被迫成了傅明博手上的开路先锋。
    他这样大刀阔斧，居然让逐渐没落的傅氏集团焕然了生机。
    一些暗里想要窥视的家族见傅家反扑的这么厉害，不免心生忌惮，一时不敢再触霉头。
    同时也对君彦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傅家小少爷生出了些许的敬畏。
    君彦听完之后，又简单安排了几句，并支付了先前承诺给洪文亮的报酬。
    洪文亮这才满意挂上电话。
    室内的旖旎在这个电话挂断后散了个干净，连续两次被打断，两人都没了太大的兴致。
    互相一眼，双双笑出声。
    虽然是打着圣诞的旗号在公寓鬼混，但两人其实对这个节日都不太感冒。
    屋里连个圣诞帽都没买，加上楚航身体不适，也没出去逛街。
    两人在屋里看着电视吃着水果，黏腻了一下午。
    晚上楚航稍微恢复了一些，走路姿态看上去勉强正常。
    他有点待不住了，公寓里虽然自在，但既没有颜料画板，也没有电脑和手绘板。
    而且君彦一副随时想要扑上来的姿态，似乎想温习一下昨晚的功课。
    楚航立即决定打道回府，先缓缓再说。
    君彦一切随他。
    两人赶着饭点回了楚家。
    楚山河早就接到他们的电话，布置了一桌好菜。
    见两人腻腻歪歪，楚航走个路君彦都要扶一把，不禁眼皮子跳了跳。
    他放下手上的菜，看向楚航，声音里毫无波澜：“回来了啊，出去玩，玩得开心吗？”
    楚航不知怎的就心虚起来，赶紧推了一把君彦，把人隔开老远，欲盖弥彰地拉开了距离。
    然后回答楚山河：“一般吧……”
    “哦？”
    楚航：“……”
    他总觉得亲爹的眼神有种看透一切的精明，不免心慌气短。
    “有点饿了，开饭吧爸爸。”
    “哦。”
    楚山河背过身撇了撇嘴。
    作者有话要说：
    第79章 迎春
    两人在楚山河面前是过了明路的关系， 因此并不怎么掩饰亲昵。
    楚山河只能自我催眠：就当是多养了一个儿子，反正都养了五年了，没什么的。
    他把这两人的互动权当作是兄弟的亲密，这么一想， 瞬间觉得世界美好， 没什么能致郁他了。
    却不知道所谓的“兄弟”转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同床共枕， 活色生香。
    开了荤的孩子， 实在忍不了素。
    君彦正直兴头上， 跟个饿狼似的， 一天恨不得吃楚航个八回。
    顾忌着对方消化不了，这才没付诸实践。
    即便如此，却总也形影不离的粘着楚航，没事就吃个豆腐什么的。
    对楚航而言，可真是个甜蜜的负担。
    转眼冬天过了大半，马上就要过年了。
    傅家那边不时派人过来问君彦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对此君彦全部把人撵了回去。
    到腊月二十八， 傅明博终于坐不住了，拄着拐杖，带着傅天行和傅天宇一起来接人。
    傅家家主亲自上门，阵仗大的仿佛在演电视剧，豪车停成一排，惊得左右邻居都趴在窗户口观望。
    楚山河见状有些头疼， 本想开门把人迎进来说话，却被君彦挡下， 抱歉道：“这件事我来解决吧。”
    楚航担心他应付不来， 跟上前想帮忙， 同样被君彦拦在屋里。
    “放心。”君彦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不会有什么事的。”
    说罢便孤身出门。
    一段时间不见，傅明博对这个亲儿子的态度变得沉稳许多，至少他现在有了些许自知之明，没上来就用“父亲的威严”压君彦一头。
    而是语重心长道：“君彦，在外面玩够了就回来吧，以后绝不会有人再让你受委屈。”
    他自以为这段时间自己的肃清还算彻底，现在整个傅氏上下都已认清了君彦的小少爷地位，大概不会有人再敢老虎头上拔毛。
    但君彦根本不领情，他对傅明博的无用功毫不在意，对傅氏这块拱手相让的肥肉也无太多的兴趣。
    直接和傅明博划清了界限，道：“有些事你可能搞错了，我说不会回傅家这件事，并不是一时置气，也没有任何不甘在里面，如果傅家人继续对我现在的生活造成骚扰，我并不介意动用一些手段处理这件事。”
    他表情冷漠，说出的话更让人寒心。
    傅明博沉下脸，“接受我的好意就这么让你觉得难以接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入豪门！”
    他觉得恨铁不成钢，自己唯一的儿子为何天生反骨，他根本不懂“傅氏”这两个字背后到底代表着怎样的资源。
    君彦嗤笑一声，拿出了一份厚厚的文件，扔到傅明博的怀里。
    “我建议你看完这份财产报告，再重新审视一下我们的关系。”
    这份文件他已经准备了有段时间，原本是用来向楚航坦白自己的财务状况，现在却提前发挥了作用。
    里面所记录的，不仅仅是他在国内的资产情况，另外还有他在国外各大企业的持股份额，每项都不多，但加起来的数值换算成金钱的话，绝非一个大学生该拥有。
    傅明博翻看了几页就震惊无比，“你、你……”他颤抖着说不出话。
    同时也明白了君彦的底气从何而来。
    他觉得自己从未看懂自己的儿子。
    对方居然让他生出一种可怕的感觉。
    傅明博沉默了好一会，没再说任何话。
    当他彻底冷静下来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已经没必要为这个孩子担忧任何事。
    留在这里也只是自取其辱。
    但同时，他的心里也生出了无限的疑惑：那个孩子，到底是用怎样的手段敛取这么大一笔财富的呢？
    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关于这一点，君彦向楚航做出了坦白：“我在被禁止研究黑客技术之后，实在无聊，就发展了一些其他爱好……这件事，我养父生前是知道的。”
    当然知道归知道，只是到死也没想到他能搞出那么大的阵仗。
    所以才不放心留他一个人在这个世上孤独的生活，临死也要给他找个靠谱的归宿。
    某一层面上来说，君旭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君彦的人了。
    不但纵容君彦发展爱好，还用自己的身份帮他建立海外户头，要不然以君彦的年龄，在那个年纪是根本不可能作出什么浪花。
    一切权因君旭帮他做好了铺垫。
    楚航看着面前的财产报表，表情变得无比茫然。
    他呆呆地问：“什么爱好？”
    “就……炒炒股，玩玩数字之类的。”君彦一句话概括。
    换来的是楚航的一阵缄默：“……”
    想不透的事，楚航决定放弃思考。
    给自己做了一系列心理建设之后，楚航接受了对方其实是个超级富豪的新身份。
    “算了，反正你开心就好。”
    至于其他的那些，并不重要。
    楚航晕乎乎地想。
    今天的跨年与往年似乎并没什么两样，三个大男人热热闹闹地布置着过年所需的一切。
    过了除夕，大年初一的早上，君彦和楚航一起给楚山河拜年。
    楚山河发了他俩一人一个大红包。
    君彦最喜欢红包压兜的感觉，虽然他现在拥有的财富已经很惊人，但他对金钱似乎天生就有一种热爱。
    摸着鼓囊囊的口袋，一上午都乐的合不拢嘴。
    “航哥，你今年怎么不给我压岁钱了？”君彦见楚航今年居然没有表示，忍不住提醒他。
    楚航正歪在沙发上补看春晚，闻言震惊：“你都这么大了还要啊？”
    “那我也比你小啊。”在要钱这件事上，君彦很能拉的下脸。
    但楚航是真的没准备，只好把自己的红包抽出来，拿出几张卷吧卷吧塞给君彦，“省着点花，剩下的我还要留着上交媳妇呢。”
    说完把剩下的一半塞到他另一只手里，郑重道：“诺，这是上交的。”
    君彦眨了眨眼，噗嗤笑出声。
    “哥你真逗。”
    他乐的不行，钻到楚航怀里就要闹他。
    “欸，你挡着我看电视了——”楚航大声抗议。
    但很快他就发不出声了，被人压在沙发上反复亲吻起来。
    这个新年，到底还是有些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比如对楚山河来说，他就觉得自己怎么都显得多余，脑门上仿佛安了个十万伏特的电灯泡，杵哪儿都显得过于明亮。
    “哎，我还是出门找人唠嗑去吧。”楚山河捂着眼睛出了门，站在自家门前摇头叹气。
    他发现门口的腊梅已经开出了花骨朵，干枯的大树关节处也长出了些嫩嫩的苗芽。
    不远处有孩童在互相打闹，年轻人成双成对。
    楚山河长舒一口，脸上露出了无限的向往。
    “春天就要到了啊！”
    而属于楚航和君彦的春天，在经过了这个寒冬的洗礼之后，也变得让人十分期待起来。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一路陪伴，祝大家在即将到来的一年里：心想事成，完事顺遂！
    我们下本书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