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的野心》 序 二○○六年,迎春如意喜洋洋洛瑶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很高兴能在花园2006年新春套书中与各位读者见面,洛瑶在这儿先向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新年福运好,红包赚到爆,身体勇健活跳跳,就连作梦都会笑。 说起这本套书作品《小妹的野心》,洛瑶特别偏爱当家小生凌东,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写成长背景灰暗、改过自新的「恶男」角色,让洛瑶很舍不得明明纯情痴心却又爱逞强装硬汉的男主角。 有别于「魔鬼男人系列」那几位身分垣赫的帅哥们,本书男主角凌东算是洛瑶笔下最苦命又最平凡的不良少年一枚。但他对女主角的专情和默默付出可不少,加上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烧得一手大师级好菜,真要和几位魔鬼男人们比起来,应该能为凌东争取几张同情票,是吧?这就要等读者们看过故事后再给洛瑶答复喽。 不过要强调,飚车是非--常不好的行为,不但潦草对待自己的生命,也枉顾他人的安全,有为青年千千万万不要学,男主角也是年少轻狂不懂事才干下一堆蠢事,还好没酿成大祸,不然……哼哼,今天就轮不到他来当主角了。 所以过年期间大家要乖乖的喔! 当然,平常也要奉公守法做个有为青年。 以上,是洛瑶写《小妹的野心》这篇故事时的小小感触,看完本书后,也请各位读者继续支持、并期待二月份魔鬼男人最终回--《狂恋原味鬼才》,洛瑶终于把那几只帅哥出清喽! 接下来则是纯聊天时段,想看故事的人可以直接跳过…… 每逢春节,洛瑶就会怀念起那段只顾着吃喝玩乐领红包、丝毫不用烦恼过年荷包大失血这档事的美好童年岁月,只可惜时光一去不复返,往事只能回味,现在的洛瑶也只能在新春时节多吃点好料安慰自己。 对!说到新年,怎么能忘掉那满桌的美食佳肴和点心零嘴呢? 从寒冷的冬至夜,一碗热呼呼的芝麻汤圆开始,洛瑶的「冬令进补终极手册」也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尤其在娘亲大人经历无数次革新,今年终于成功做出五星级美味的酒酿后,洛瑶家就一直被甜甜的酒香包围,过去在市场买一小罐就好贵、又不一定好吃的酒酿,如今家里居然有一大缸,让洛瑶开始无限量地奢华享用。 香甜甜、热呼呼的酒酿蛋,外加好喝暖身的糯米甜酒,让洛瑶在进行这篇稿子时,天天生活在醉生梦死……呃、不,是温暖微醺的时光中! 除了娘亲大人的爱心甜酒酿可抵御寒冬,洛瑶的美食列表中还有甜汤圆、热可可、黑巧克力、起司蛋糕……-,不好意思,全都是高热量甜食,但话说回来洛瑶活了二十几个年头还真没吃过姜母鸭、羊肉炉这类冬季大补帖,就连麻油鸡的做法还是去了纽约才学会的,说来实在有点汗颜。 过年每天在家努力地吃吃吃吃吃,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呀!当然,前提是不要想起世上还有体重计这个可恶的坏东西。 最近常在电视上看到某家美体公司的广告,slogan大大打着「是朋友才会要-瘦」,看了实在让洛瑶觉得非常非常无言。 以本书女主角元宵为例,如果某天有人胆敢跑到她面前说:「是朋友我才要-去整型。」洛瑶想,先进医院的人应该会是对方才对…… 朋友就是朋友,不管胖瘦美丑,好朋友就是无可取代的! 当广告中两个女生-来我往打得无比激烈,洛瑶真的很想大声说-- 「是朋友我才陪-一起吃!」 这才是真诚大无畏的友情呀! 所以喽,广告虽然耸动,但却丝毫不能影响洛瑶的新年新希望,正所谓「能吃就是福」,今年人家还是会拚了命地狂吃庆祝。 亲爱的朋友,你们送的进口巧克力洛瑶也会好好珍惜,等草莓季一到,就拿来做巧克力火锅沾大粒草莓吞下肚。 冬天,果真是个令人陶醉的幸福季节呀! 楔子 年关将近,连下几日冬雨的天气,在这日尽扫阴霾,暖阳悄悄探出了头。平日总是人满为患的庙宇,今天更是香客如织,有的是来烧香还愿,感谢神明庇佑一家大小平安;有的是来问事、收惊…… 总之,莫不期盼天上诸神能庇护人间过个好年。 威严神圣的神像前,几排暗红跪垫上皆是虔诚祈求的身影,掷茭声不绝于耳,求签行列中,一名年约七旬、身材福泰的老妇,手里交握着一对木茭,口中喃喃有词。 「恩主公,信女一家虽说不上是大善之家,但造桥铺路、乐善好施的善事向来也不落人后,怎么今儿个会落到家人四散的下场呢?」袁老夫人袁汤媛哀怨的跟神明诉起苦来,想起自己那几个儿孙,她不禁悲从中来。 她身旁傍着一个看来五十出头的贵妇,是她的媳妇袁艾玫,手拿着一炷香,听见婆婆的话,想到自己早逝的丈夫、下落不明的么女,未语泪先流。 「如果我们袁家有踏错一步,要受罚也让我这个没用的老人来承担,我过了年就要七十岁喽,吃到这个岁数,没有儿孙陪在我身边,活这么久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早早让我到阴曹地府跟那老头子作伴去……」 袁艾玫闻言,更加嘤嘤啜泣起来,断续哽咽道:「妈,别这样说,-这样叫媳妇怎么办……」 前头帮人收惊的阿婆,看到这对爱哭婆媳组,全都见怪不怪。啧,这对婆媳每月十五准时来哭给关老爷看,每回讲的都是那一套。收惊阿婆打了个呵欠,她偶尔也会换部经念给神明听,哪像她们十多年来唠叨的都是什么夫死于早亡、最小的孙女不见啦,要恩主公帮忙找人…… 咦,今天的内容不一样喔,是加料版捏。收惊的阿婆伸长了耳朵。 「我们袁家今年好不容易讨了房孙媳妇,我想说终于可以抱抱曾孙,给咱袁家开枝散叶,哪知首阳这孩子不争气,把我那乖巧的好孙媳给气得离家出走。呜呜,她肚里不知道会不会已经有了我的宝贝曾孙……」 袁艾玫用湿了大半的手帕替婆婆拭拭眼泪,婆媳俩共用一条帕,感情也够好的了。 「再说我们老二那个傻丫头,天下男人那么多,她偏要爱她爱不到的那个,这下好了,为了那个男人,搞得自己现下还躺在医院里,也不知有没有那个命直的走出来喔……」 吓,是出车祸还是被人泼硫酸?!收惊的阿婆记得袁家二丫头,她陪着奶奶和妈妈来过几次,这样水当当的姑娘当鬼有够可惜的。 「说到老三我就一肚子火,为了赚钱连家都不回了,她不知道我们袁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吗?不回家就算了,现在居然连电话都没一通,不知道会不会在外头被人欺负了,呜呜……」 收惊阿婆点点头-,现在的小孩子真不会想,手机费几千块几千块的打,就是不会想到要打回家。 「最后一个是我那宝贝孙女小宇啊!恩主公,十几年来我每回来都跟你恳求,让我们找到她,好一家团圆,现在人是找回来了,可我总觉得她人怪怪的,心里有些不踏实。」 这个收惊阿婆就没啥兴趣了,袁寰宇嘛,失踪儿童,庙口布告栏贴寻人启事都贴了十几年,现在终于找回来啦! 不过这样听来,他们袁家真的是挺惨的,关圣帝君,看在这袁家老夫人年年很有诚意的贡献一大笔香油钱的份上,真的要给他们袁家帮帮忙啦! 「恩主公,拜托你让我们袁家有个好年过,我都这把年纪了,不求福禄寿,只要全家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就好--」 喀啦!掷茭声响起,收惊阿婆听到袁艾玫轻轻柔柔的声音说:「妈,恩主公准了,就是这支二十九签。」 婆媳俩起身,蹒跚前去领签解签,收惊阿婆思索起第二十九签的签诗,随即咧开嘴一笑,「真的有拜有保佑。」 二九签-上上丙壬司马温公嗟困-王孝先还妾赠金 祖宗积德几多年,源远流长庆自然, 若更操修无倦己,天须还汝旧青毡。 第一章 人生最幸福之事,莫过于被美食所围绕。 一如此刻-- 元宵深深吸了口气,食物诱人的香味四溢,从四面八方飘了过来。 「啊……好香的红烧蹄膀!另外这味道……难不成是醋溜蒸鱼?哇,还有奶油浓汤和蜜汁八宝饭……」 满肚子的馋虫都教这阵阵香气给吸引,在腹内呱呱作响,元宵忍不住揩了揩嘴角,以免口水不争气地淌了下来。 「好香、好好吃的样子!美食啊,你们在哪儿呀?」不理会周边五彩缤纷的盈盈灯火,元宵循着香味,卯足了劲想在眼花撩乱的视线中,寻找那令她口水直流的美食佳肴。 当她好不容易瞧见了前方那张摆满美味佳肴的华丽长桌,迫不及待迈开步伐朝美食飞奔而去时,她突然错愕地发现,自己一双修长的腿竟渐渐幻化得又短又胖,整个人也慢慢缩小、再缩小…… 「吓!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惊愕地瞪着自己变得又短又小、圆圆胖胖的娃娃体型,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来,小妹妹……姨给-糖吃,快过来啊!」女人尖细的声音缓缓自小元宵身后响起。 眼前,摆满佳肴的华丽餐桌渐渐离她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模糊漆黑的身影,像极了童话故事中守着糖果屋诱骗小孩的恐怖巫婆,枯瘦的手中摇晃着一支色彩斑斓的棒棒糖,那漩涡般的诡异图案彷佛要将人吸进去似的,让元宵脑袋一阵混乱,不觉惊叫出声-- 「我不要棒棒糖!我要吃红烧蹄膀啦!」 她消失的美食佳肴啊,快回来吧! 「哇啊!」 疠呼伴随着重物落地声,回荡在原本静谧的斗室内。 元宵好不情愿地睁开眼,金灿灿的阳光穿透窗帘缝隙洒落一地,为这幽暗的房内增添了几许生气。 「搞什么呀?」 猛地自冷冰冰的地板坐起,她吃痛地揉了揉自个儿隐隐发疼的粉臀,有些自然鬈的及肩长发圈住一张圆润白嫩的苹果脸儿,犹带睡意的含怨美眸由一旁被褥凌乱的单人床,缓缓转向此刻自己所处的位置。 哎唷,真丢人! 她居然又睡昏了头摔下床了。 床头柜上,一只放有全家福照片的相框反射着微光,照片中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幸福笑脸,教元宵看得微怔了一会儿。 「爸、妈……」她有些怅然地轻喃。 照片里,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笑容是那样慈祥和蔼,望着她的神情呵护而宠溺,这曾经拥有过的一切,如今只剩下照片可以回忆了。 「-,真丢脸,我又滚下床了,爸妈你们可别笑我喔!」朝照片里的老夫妇强撑起一抹笑,元宵搔搔自个儿乱翘的长发说道。 努力甩开感伤的思绪,她微微臊红了脸儿,有些心虚地瞄了瞄约莫八坪大的租赁小套房,虽然明知「案发现场」不可能有别人在,但想起自己数十年如一日的糟糕睡癖,元宵还是尴尬得只想找地洞钻- 着发烫的双颊哀哀呻吟,她灵巧的鼻子却敏感地嗅了嗅,没错过空气中飘来的阵阵香味。 「好、好香!」睁大了晶亮的眼眸,她兴奋低呼。 这会儿自己可不是在作梦了吧! 梦中奇怪的黑影早已消逝,可食物的香气却更加浓郁,这诱人嘴馋的味道是从哪儿来的? 「可恶,一定又是那家伙!」几乎想也没想,肚里馋虫早已呱呱乱叫,大唱空城计的元宵一骨碌爬起身、蹦上床,刷的一声用力拉开了面对阳台的窗帘。 「嗨,早啊!汤圆。」 果不其然,一张连阳光都为之失色的灿烂笑颜,正大剌剌地映在她的窗户上,口中还亲亲热热地喊着她的小名。 笑脸的主人是个帅气的年轻男人,微长的发随性地在颈后扎成一束,露出戴有时髦耳饰的左耳,灰蓝色连身工作服不知是无心或是刻意敞开了几颗扣子,让里头令人垂涎的精壮小麦色胸膛若隐若现, 只可惜,男人养眼诱人、热情大放送的十万伏特电流,在青梅竹马的元宵眼底丝毫起不了半点作用。 「凌东,果然又是你!一大清早的杵在这儿吓人啊?」无视于男人强力放送的热情电波,她没好气地哼了声,作势要拉上窗帘。 「慢慢慢,汤圆,我是来叫-吃早餐的。」朝身后比了个手势,被唤作凌东的年轻男人赶忙陪笑。 他浓眉大眼又帅气十足的笑颜,直可媲美当红少女杀手金城武,一对亮白的小虎牙自他咧开的唇畔隐现,那笑容虽亲切讨好,可元宵总不由自主将他的身影与童话故事中的邪恶大野狼重迭。 至于那个被大野狼百般引诱的小红帽,当然就是不幸的自己了! 谁教她和这男人之间的孽缘,早在多年前就牵扯不清了呢? 「来嘛,汤圆!-一定很饿了吧?我特地煮了一锅-爱吃的红烧蹄膀,另外还有醋溜蒸鱼、蜜汁八宝饭、奶油浓汤……」凌东好声好气地劝诱,边扳着指头数道,边偷觑着她的表情。 果不其然,在美食的强力攻势下,元宵原本气呼呼的娇颜早已软化许多,就连眼神都变得饥渴……呃,不,是柔情款款地凝望着他,让凌东悄悄在心底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想要引诱一只贪嘴的馋猫儿,最好的办法就是端出丰盛的佳肴! 这么多年来,早已将「小红帽诱拐大法」锻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凌东自得地扬高唇角,笑弯了一双狼眸。 「如何?-快换好衣服过来吧,迟了就没喽!」语毕,他头也不回地翻身跨过阳台栏杆,回到自个儿的地盘。 对于元宵接下来的行动,他可说是自信十足。 毕竟小红帽对美食毫无抵抗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认识这么多年,他这匹资深大野狼岂会错放大好机会? 自足要揪紧元宵这难得的弱点善加利用了。 「喂,臭凌东!」瞪着不请自来,旋即又似一阵风般潇洒离去的男人,她虽气鼓了双颊,却又拿他没辙。 凌东的房间和她的小套房阳台,仅仅隔着一道半人高的铁栏杆,装饰作用远大于实际功能,因此才会让那手长脚也长的男人来去自如,把她家纳入自个儿的势力范围,有事没事就随意穿梭闲逛。 「可恶,下次绝对要好好教训一下那家伙,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话虽这么说,可元宵更衣的速度却一点也不马虎。 被凌东一一点名的食物,全都是方才在梦中害她口水直流的佳肴,冲着那些美食,她可以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地原谅那男人。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临出门之际,她这么对自己说道。 天晓得,这话她早已说过千百回了! ***bbscn***bbscn***bbscn*** 「糟了,上班要迟到了!」 吃完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满脑子都被美食佳肴给盘据的元宵,瞪着墙上那只青蛙造型的古怪时钟,这才发觉时间已不早了。 厚,都怪这个男人啦! 有些嗔怨的瞥了眼一旁的凌东,元宵承认她是在迁怒,但心底仍不免要小小怪罪对方一下。 「汤圆,迁怒他人是不好的行为喔。」他像个有教无类的师长般深深叹息。 凌东不客气地在她眼前伸出修长的食指摇呀摇的,早摸透了她的性子,对她心底的想法自然猜得八九不离十。 俊脸懒懒扬起一抹笑,他一句话就堵得元宵俏脸通红。 「我、我又没说什么!」她好心虚好心虚地哼道。 这男人居然还敢抵赖? 一大清早就煮这么多好料,又不是不知道她嘴馋贪食,害她吃到忘了时间,这不要被餐馆老板娘骂到臭头了。 「话说回来,明天-想吃什么?」技巧地转移了话题,凌东像个诱拐犯般温声开口,还煞有其事地准备了纸笔做记录。 他这副认真的模样,若教当年学校老师看见了,怕不惊愕得跌破眼镜,感动到痛哭流涕。 「呃,明天?」 「是啊,-明天想吃什么,我都帮-煮。」笑弯了一双眼,他好大方地拍胸脯保证。 为他豪气万千的保证感动了下,元宵随即将方才的怪罪抛诸脑后,口水直流地点起菜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想……我想吃田园四蔬、橙汁排骨、香菇鸡,如果能再来锅鲜鱼汤是再好不过了。」眼底闪着晶亮亮的光芒,她期待地望着凌东,开出梦幻豪华菜单。 「ok,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扬起帅气的笑,他潇洒说道。 「喔耶,凌东你最让了!万岁!」开心地举起双手欢呼转圈圈,看来元宵健忘又毫无原则的个性,正是培养出眼前男人鸭霸性格的元凶之一,只是她本人没什么自觉就是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元宵兴奋的情绪很快就被墙头青蛙钟传来的呱呱报时声给打断。 「完蛋了,这会儿我真要来不及了!」她抱头哀呼。 话虽如此,她仍坚持喝完最后一碗奶油浓汤,这才满足地咂咂嘴,抓起一旁的背包急急忙忙准备上工去。 「慢慢慢,汤圆,我载-去吧。」揪住了赶着落跑的她,凌东早有准备地递上一顶安全帽,帅气地朝她撇撇头。 然而一旁的元宵很不给面子地开口了。 「不要,我不要坐你的车。」她奋力摇头,粉嫩嫩的苹果脸儿配上扎起的两条长发辫,整个头像只波浪鼓似的甩呀甩。 「为什么不要?」-起炯亮黑眸,瞪着她一脸避如蛇蝎的嫌弃表情,凌东老大不爽地挑眉问道。 瞧瞧这小女人,把他吃干抹净后就翻脸不认人啦?未免太绝情了喂! 「因为--坐你的车实在太丢脸了!」 可人还是被揪着来到巷子口,元宵瞪着他胯下那辆酷炫火红的改装重型机车,敬谢不敏地猛摇着头。 「丢脸?-这么说实在太伤人了!想当年我这台『霹雳火』可是横扫纵贯线最红、最火的超级赛车耶!-居然这么嫌弃它,它会伤心哭泣的!」瞪大了眼怪叫,他一副受创颇深,和爱车共进退的架式。 这耍赖的模样,哪像个二十五岁堂堂男子汉? 偏偏他就是那副样子。 天生脸蛋长得帅气招摇也就算了,连个性都张狂得厉害,那台有着火焰纹饰、金光闪闪外加瑞气千条的炫红机车,看在她眼中,简直是俗搁有力到了极点。 若车尾再贴上一句「限乘辣妹」的标语,相信绝对有画龙点睛之效! 「我想……我还是搭公车好了。」元宵僵着脸说道,她宁可忍痛迟到也不想未来无颜见同事。 「别不好意思嘛,汤圆,就说我送-了啊!」-起眼瞪着她频频撤退的娇俏身影,凌东眼角隐隐抽搐,佯笑着一把揽过她纤腰,轻轻一拎就将妄想落跑的小红帽安置在机车后座。 「喂喂喂,你怎么可以来这招!」 太奸诈了,哪有人这样鸭霸的啦。 在后座不安地稳住了身子,她没好气地哇啦哇啦叫道,却丝毫不能影响身前男人的愉快好心情。 瞧,此刻他还好惬意地哼着曲呢!完全没有任何反省的迹象。 不远处,几名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朝两人走来,他们眼神暧昧,笑嘻嘻地直打哈哈,「唷,东哥,这么早和汤圆出门啊?」 「嗟,什么汤圆?汤圆是你们叫的吗?要叫元宵姊,了吗?一群没大没小的家伙!」不客气地朝来人头顶赏了几颗爆栗,凌东一副大哥派头地教训。 「是是是,小的知错了。」 只见一群人个个点头如捣蒜、一副受教的模样,皮肤黝黑的领头少年黑仔随即露出谄媚笑意。 「不如干脆叫嫂子算了,反正迟早也要改口的嘛!东哥和嫂子小俩口真是恩爱,同进同出让小弟们好生羡慕……」深谙讨好自家大哥的小撇步,黑仔搓着手嘴甜道,却教元宵闻言涨红了粉颊。 可她身前的凌东,却对小弟们的机灵感到欣慰不已,得意的频频点头。 「呵呵呵,说得好、说得好!身为新好男人的模范榜样,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爱情守则之一,你们可要多学着点!」漂撇地一甩头发,凌东帅气十足地笑着,左耳上那只水钻耳饰在艳阳下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哗!不愧是东哥,猴塞雷呀!咻--」 嘴巴上调侃还嫌不够,几名年轻人干脆热情地鼓掌还吹起口哨来,这可惹毛了性子直爽脸皮儿薄的元宵。 只见她透红着双颊,美眸一-,在机车后座挥舞着白白嫩嫩的粉拳,阴恻恻威胁道:「臭黑仔,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把你们教训得满头包!」 此言一出,几名不知死活的家伙个个畏缩成一小团,没胆地朝老大求援。不能怪他们孬,毕竟元宵的粉嫩拳头看来娇弱,实际上尝过的人都知道,那简直是杀伤力十足的人间凶器-! 年幼无知时哀鸿遍野的惨烈回忆,教他们岂敢造次? 「东哥,救人喔!」 他们鬼哭神号的哀怨呼唤,总算换来头儿乱没同情心的一瞥。 「好啦,今天没空跟你们这群小子喳呼!你们『大嫂』上班快迟到了,恕不奉陪,拜啦!」豪迈地向大伙儿比了个手势,凌东油门一催,火红车身如烈焰划过众人眼前,朝前方奔驰而去。 直到火焰般招摇的车身消失在视线内,大伙儿都还能听见元宵不满的抗议声,伴随着劲风一路远行。 「不愧是老大啊!」 「辛苦了,东哥!」 这,是一群少年仔在寒风中,对自家老大献上的赞叹与哀悼。 有元宵这样的小马子,看来东哥未来真的会粉辛苦啊! ***bbscn***bbscn***bbscn*** 炫亮火红的重型机车伴随着阵阵引擎咆哮声,在桃园龟山这一带朴实宁静的小镇上,显得特别突兀与另类。 远远听闻机车引擎传来的怒吼,附近居民,商家很自动地垂下头、别开视线,手边像是突然冒出许多干不完的活似的忙碌了起来,整个区域忽然弥漫起一股低迷诡异的气氛。 元宵一向讨厌这样的感觉。 从那些居民窥视的眼神中,她不难感受到一种混杂了惊惧、厌恶与鄙夷的森冷气息,而那些目光的焦点全都集中在她身前的男人--也就是凌东身上。 「我看,-在这儿下车好了。」在一个漂亮的回旋煞车后,凌东摘下安全帽向她笑道。 对于那些窥探的目光,他彷佛毫无所觉,可元宵知道,在他看似率性大剌剌的表象之下,其实有着比谁都细腻的心思。 要不,他也不会刻意让她提早下车了。 「下班后乖乖回家等我,我会带好料的给。」抬手为她理了理微翘的发丝,凌东殷殷叮嘱。 领着几名小弟在产业道路旁搭了个棚子的他,现在也算是个路边摊「摊长」级人物,虽然小小的摊位称不上豪华体面,不过凭着他三教九流的广阔交游,再加上一手惊人好厨艺,夜里生意仍是「强强滚」到不行。 挥手告别了凌东,元宵美眸淡淡扫过附近紧张窥视的居民,这才无声叹了口气,朝工作的餐馆走去。 可她才推开餐馆大门,就听见里头传来老板娘蓉姊的河东狮吼-- 「-这个没用的大小姐,笨手笨脚连端个盘子都给我出状况,是怎样?想砸我店啊?-说话啊!」 「对不起……」 面前,元宵从小到大的手帕交田蜜蜜,正泪眼汪汪频以眼神向她求救。 「怎么了,蓉姊,一早生这么大的气?」嘴巴上虽这么问,可望着一地碗盘碎片,元宵心下也有底了。 「还说呢,这个大小姐又给我砸盘子,这已经是第几次了?」用力戳着田蜜蜜的脑袋瓜,蓉姊没好气地骂着。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田蜜蜜一脸委屈地跺脚,那小女儿般楚楚可怜的姿态却只换来蓉姊毫不客气的一啐。 「少给我摆那张脸,不过就是小姐身体丫鬟命,-认了吧-!做事认真点,要不是看在教养院院长的份上,我早叫-回去吃自己。」 「好了好了,蓉姊,都快开店了,-就别骂蜜蜜了,这里我会收拾,-先去忙要紧事吧。」眼看好友又要祭出下一波泪水攻势,她赶忙出面缓颊,不料却让自己成了炮灰。 「哼,知道就好!年轻人就是天性散漫,三不五时就想打混摸鱼,-呀,还有田蜜蜜都是一个样儿,一个笨手笨脚、一个不懂得洁身自爱,我不亲自盯着-们都不行。」蓉姊不分青红皂白地斥骂,让田蜜蜜绞紧了手中抹布,委屈得红了眼睛,天生一张娇滴滴的美人脸蛋活像个落难公主般惹人怜惜。 似是骂得不够过瘾,蓉姊转而睐向元宵。「-自己说说,今天是不是又和那个没出息的小混混在一起了?想当年那个小太保闹得这一带不可开交,大老远就听见他那招摇的车声,还怕自己不够恶名远播吗?元宵-可别跟那种不成材的男人混在一起,省得人家说我们餐厅服务生全是些不良太妹,教我生意怎么做下去……」蓉姊的叨叨念念一路没停,听在元宵耳中备觉刺耳。 没出息的小混混? 这讥讽的形容让她不悦地沉下了俏颜,心头燃起一股莫名的怒气,可她握紧了拳头努力忍下了。 「汤圆,对不起,我又连累-了。」直到蓉姊的身影消失在厨房后,田蜜蜜垂下头道歉。 「别难过,下回小心点就好了。」拍拍好友的肩,元宵安慰道。 「蓉姊嘴巴超刻薄的,人家又不是故意打破盘子,那么点薪水再扣下去就没了啦!汤圆,不如我们上台北找头路吧,大城市机会多,总比守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小地方来得好啊!」趁着老板娘不在,田蜜蜜摇摇身旁的姊妹淘兴奋提议,眼底满是对大城市的梦幻憧憬。 「可是……」个性冲动直爽的元宵反倒有些迟疑。 身为她的挚交好友,田蜜蜜岂会不明白她心中的顾虑? 「-,-该不会是舍不得心上人吧?」扬起暧昧的笑容,田蜜蜜朝她眨眨眼。 「心、心上人?!」一口气差点呛着,元宵睁圆了美眸瞪着身旁的友人。 「难道不是?」田蜜蜜一脸不信任的表情,双手捧着脸颊娇呼,「如果上台北,和凌东见面的机会就少了,难怪有人会舍不得啊!」 语毕,还瞄了眼一脸心虚的元宵。 「凌东?他、他和这有什么关系?」微微臊红了脸儿,元宵嘴硬道,「再说,他哪是什么『心上人』?」 不是吗?-确定?」田蜜蜜-起眼笑着,质疑地开口,「不知道是谁成天和他黏在一块儿喔?」 「我是为了看好他耶!-也不想想,凌东那家伙个性随便、脾气又火爆,明明二十好几了还像个小鬼一样爱出锋头,不好好看紧一点,谁知道他又会惹出什么麻烦,我也是为了他好才会……」总之,就是有很多很多理由咩! 「好啦,我了我了,拜托-别在我耳边碎碎念了!」支手抚着额角,田蜜蜜一脸没辙地叹息。 还敢说呢!瞧汤圆扳着指头细细数落凌东不是的模样,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心意,偏偏这小女人就是嘴硬,或许该说她迟钝呢? 「而且不光是为了他,我是要守住爸妈的梦想,才会选择留下来。」话锋一转,想起父母意外逝世,来不及完成的心愿,元宵眼底染上淡淡的愁绪。 「是是是,伯父伯母心中的理想乐园需要-来建造,这我早听过几百遍了,不过汤圆,-真要为了这个原因,一辈子守在这种乡下地方吗?」有些无奈地,田蜜蜜摇头。 她这好友就是死脑筋,一旦认定的事别人怎么说都听不进去,就拿离开家乡到外地打拚这提议,任自己好说歹说说破了嘴,汤圆都不为所动,只想留在这种乡下小地方接续父母未竟的梦想。 有时候她真觉得,父母的期待是否也会误了子女的未来?像汤圆,就被圈困在这小小的地方走不出去,这样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唉,就某方面看来我也算幸运了吧?」一想到这儿,田蜜蜜暗自苦笑了下。 至少,从小父母双亡、是个孤儿的她,就从不曾有这样的困扰。 「所以蜜蜜,我想我还是会留在这儿,但如果-想到外地打拚,我一定会支持-的。」元宵紧握她的双手,给她加油打气。 「算了,-不陪我,人家才没有这种勇气一个人离乡背井到大城市去呢,还是乖乖留在这儿吧。」意兴阑珊地朝她摆摆手,田蜜蜜叹息,拿着抹布有一下没一下擦着桌子。 「蜜蜜……」元宵有些歉然地望着好友。 「人家可不像某人,有个专属煮夫可以填饱肚子,当然得靠自个儿努力喽。」用力戳戳元宵的额头,田蜜蜜-起眼取笑她。 「啊!什么专属煮夫?我哪有啦!」她臊红了粉脸儿抗议着。 「-,-干么不好意思?有人养很幸福啊!我啊从小在教养院苦日子过多了,如果哪天有个机会掉在眼前,能让我一辈子不愁吃穿,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揉着手中的抹布,田蜜蜜垂下眼说道。 「蜜蜜,-别这么说嘛!」明白好友只是心情闷,在赌气,元宵安慰她。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喔!我早受够成天在这儿端盘子,服务那些有钱就自以为是大爷的『拗客』。哼,总有一天我也要赚很多很多钱,看那些瞧不起我的人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大声说话?」 「蜜蜜……」元宵无力地摇摇螓首,知道她这好友又开始发起白日梦了。 「-放心,汤圆,等我成了有钱人,一定会让-一起吃遍各地好料,还会帮助-实现-爸妈的心愿,在山区盖间花团锦簇的庭园餐厅。」田蜜蜜眼底散发着梦幻般的色彩,好有义气地许诺。 「是是是,到时候我可要谢谢-喽!」 早已放弃制止好友的春秋大梦,向来务实的元宵只能苦笑着摇摇头,勤劳打理起开店的准备事宜。 唉,现实太苦闷,偶尔作作美梦也不犯法吧? 空想终究只是泡影,然而对于自己心中那张庭园餐厅的蓝图,元宵却有野心非达成不可,无论要付出多少汗水与努力,她都会完成它! 这,是元宵的梦想。 也是她的野心。 第二章 「汤圆,-果然在这儿。」 清晨的山区,一处宁静蓊绿的老旧木屋前,凌东爽朗朝气的呼唤彷佛带着阳光的暖意,驱走了晨雾的寒气。 「凌东,你怎么来了?」蹲在花圃前,望着突然出现在薄雾中的男人,元宵有些诧然。 「还敢问我?我一早去找-吃早餐,却见-房间空无一人,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害我差点吓出一身冷汗。」重重哼了声,他踱步来到她身旁。 一件男用夹克朝她兜头披下,将身形娇小的她密密罩在里头,为她挡去清晨山间的寒意与湿气。 男人熟悉的气味和温暖的气息包围着自己,让她有种莫名安心的感觉。 「今天难得休假,我想好久没上山来看看了,所以才一早就过来……」 「喂,-眼睛怎么那么红?睡眠不足还到处乱跑,真是活该!」用力揉了揉她的发,凌东恶声恶气的取笑,教她微微赧红了俏颜。 「什么啊?我眼睛哪有红?是你眼睛有问题啦!」气鼓鼓地挥开了他造乱的大掌,元宵嘴硬道。 「没有吗?来,我看看……」不理会她的抗议,他热呼呼的大掌突然捧住她微凉的脸蛋,凑近俊颜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这样极近,彷佛连彼此呼吸都交融在一块儿的亲昵距离,教元宵心头猛地一跳,觉得身体内有种莫名的骚动被唤醒、悸动了。 凌东眼底的在乎与关怀,让她不自觉止住了躁动的身子,却止不住自己的心如小鹿般失速乱跳,从他掌心传来的热度温暖了她的脸庞,也悄悄渗进了她的心底,这一瞬间,她脑海竟浮现日剧韩剧中,男女主角令人脸红心跳,浪漫接吻的唯美镜头…… 「啧,明明就有血丝,看起来很狰狞耶。」 凌东杀风景的一句话,狠狠打碎了她心底的期待。 「你、你说什么?」用力甩开他的手,她羞恼道。 这男人真讨厌,老爱捉弄她,寻她开心! 「好啦,别闹了,-肚子一定饿了吧?」拍拍她回暖的粉嫩脸颊,凌东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 究竟是谁在闹啊? 瞪着眼前轻快哼着曲的男人,元宵气鼓了双颊正想发出不平之鸣,但整个人却被食物的香气给勾去了大半心神。 好、好香啊,是香菇油饭和玉米排骨汤! 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元宵一双美眸机灵灵地扫向凌东。 「喏,我带了早餐来,想吃吗?」 晃了晃手中拎着的餐盒和保温壶,就见眼前的小女人上一秒脸上还漾着薄怒,这会儿却乖巧温驯地点头如捣蒜,像条乞怜讨食的小狗般眼巴巴望着他。 她这表情实在是--太、诱、人、了! 虽然知道以食物诱拐小红帽的手段有些卑鄙,但为了赢得这全心全意冀盼、凝望着自己的渴求神情,为了这份男性的虚荣感,凌东豁出去了。 「来,这是熬了一整晚的排骨汤,很营养又暖身;另外这香菇油饭还是我拜托巷口陈大婶倾囊相授的祖传手艺,如何?好吃吗?」 看着她大口大口吃掉自己特地准备的餐点,凌东向来漫不经心的眸底,漾起一抹含蓄的温柔。 「吼、吼七,吼吼七(好、好吃,好好吃)!」嘴上忙碌着,元宵仍不吝惜给他一个赞美和崇拜的甜美笑靥。 望着她恢复元气活力十足的笑颜,他只觉胸口猛然一跳,热意袭上脸颊,教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头。 「啧,干么这么孬啊?」不满地暗啐了声,他搔搔微烫的耳根,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是在害羞。 都怪这小女人的表情太诱人了,才会害他心思不纯地想入非非! 「-,凌东,你也吃嘛。」 意犹未尽地舔舔唇,直到肚子已被填得八分饱,元宵才注意到,打从一开始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埋头狂吃,身旁的男人却只是默默地守着她、盯着她瞧,害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我不想吃这个。」摇摇头,他嗓音略沉地缓缓说道。 凌东的眼神,因为瞅见她粉舌微探、无意识地滑过红润唇瓣,而变得有些深黝莫测,就连下腹都窜升起一股渴求的烈焰,让他不自在地微微调整了下坐姿。 「不想吃这个?那你想吃什么?」不解地眨眨美眸,她毫无所觉地凑近了脸儿问道。 我想吃了-! 渴望的意识在心底喧嚣鼓噪,面对纯真的小女人,凌东却只能极力压抑着欲望,在元宵单纯好奇的凝视下心虚地别开脸。 该死,再这样下去,他恐怕就要忍不住恶虎扑羊了。 「喂,凌东,你的表情怎么这么诡异?好像童话故事里,那个用糖果屋骗小孩的巫婆……」乱邪气一把的,害她饭都快吃不下去了。 「啧,哪会?我怎么可能像什么鬼巫婆?」心虚地抹了把脸,他没好气哼了声。 「明明就很像好不好!就是故事里拿糖果给小孩吃,把他们养得白白胖胖以后再吃掉的那个邪恶坏巫婆啊!」体谅他可能小时候没听过多少童话故事,元宵很好心地为他解释一遍。 「喂得白白胖胖再吃掉?」 脑海中浮现元宵白白嫩嫩引人遐思的娇躯,凌东只觉得全身一股躁意乱窜,教他坐立难安。 「哈哈,不过再怎么样那也是童话故事,现实生活中谁会想吃人啊?」反倒是元宵在故事说完后,为自己奇怪的联想尴尬地笑了。 这个笨女人! 瞄了眼身旁脸儿微红,努力加餐饭的元宵,凌东在心底大大叹息。 此「吃」非彼「吃」,他这匹大野狼倒是真的很想一口将单纯的小红帽吞入腹中、吃干抹净啊! 只可惜这小女人却一点警觉心都没有,老是说出令他遐想的话,害他一天到晚为自己的妄想汗颜、觉得良心不安,屡次忍住一亲芳泽的冲动。 「唉,真是憋死我了。」 凌东无奈得只想仰天长啸啊! 想当年他还只有十七、八岁时,因为年少轻狂,飚车打架、逞凶斗狠什么糟糕事都干,竟也让他在附近混出了点名气。 正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当时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消勾勾手指头,那些年轻辣妹、甚至是性感姊姊都自动攀到他身边,他堂堂凌东什么时候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伤脑筋了? 偏偏现在就是这么回事,他只能大叹,果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啊。 凌东哀怨的思绪没能维持多久,很快就被一旁微嗔的女声给唤回-- 「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被你喂得愈来愈胖的。」 拜这男人一手大师级的好厨艺所赐,元宵真担心自己哪天会被他喂成一条肥嘟嘟的小白猪。 「那也不错啊!」听了她的话,凌东兀自低喃。 如果能再多长点肉、胸部再丰盈一点、粉臀再圆俏一些,相信抱起来一定会更柔软更舒服吧! 在心底勾勒出她更显丰满的身形,他微扬起唇角,想入非非。 「放心,-要是真变成一条小白猪,也绝对是最可爱的小白猪。」将她的喃喃自语听得一清二楚,他点点头很认真地说,眼底有止不住的笑意。 「可恶,臭凌东你敢嘲笑我?」 她如果会变胖也是他害的耶,这男人居然还笑她! 「胖一点没什么不好,瞧-现在瘦得跟什么一样,辛苦工作也要爱惜身体才行啊。」轻轻松松接下她挥来的粉拳,他陡然一叹。 「我、我有啊!」被他这么一说,她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眼。 「是吗?元爸元妈要是见到-这副模样,怕不心疼死了,我当然得代替他们好好照顾-才行。」他宠溺地揉揉她细柔的黑发。 「哼,谁照顾谁还不知道呢。」拍开他的手,元宵不满地轻哼。 这个闯祸天王居然还敢这么大言不惭?真是太嚣张了! 「我也只是偶尔工作太忙,一不小心就忘了吃饭嘛!你看着好了,有朝一日等我存够了钱,一定要把这块土地的贷款缴清,开间宁静优美的庭园餐厅,实现爸妈的愿望。」望着眼前一片绚丽的花圃,她站起身、张开了双臂迎风立誓。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坚定立在眼前,小小的肩头看似脆弱,却教人意外地扛起了沉重的包袱,那明明娇弱却无比坚韧的耐力,教凌东心头不禁狠狠一抽,为她的辛苦而心疼,也为她的坚强所动容。 一间宁静优美的山间庭园餐厅,曾经是元家一家三口最美丽的梦想,这一切,他是知道的。 只可惜突来的车祸意外夺走了两老的生命,独留下元宵一个人守着这份梦,她用尽一切努力也要实现愿望。 凌东虽然心疼她的辛苦,却也只能在背后默默支持、守护着她,至少,在他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帮助元宵一步一步接近这个梦,也算是报答当年从事社工辅导的元爸元妈,对年少轻狂的他的宽容与照顾。 「放心,-一定能完成梦想的。」从身后将她迎风单薄的身子拥入怀中,他将下巴轻靠在她柔细的发顶沉声说道。 别瞧这小妮子个头小小,野心可一点也不小! 而他,就爱元宵这份连男人都无法匹敌的坚强与气魄。 「嗯,我一定行的。」难得乖顺地任他搂着,她只是用力点着头,紧紧握住他环绕着自己的手臂。 凌东知道,怀中的她又哭了。 但他并没有点破,一如来时见着她泛红的眼眶。相识多年,他怎会不明了她倔强的性子? 每当遇到挫折或是不如意的事情时,元宵就会躲到这个幽静的地方自我疗伤,他只是默默地给她温暖与依靠,让她明白就算眼前有多少艰难阻碍,身后都有他的支持与守候,足以让她倚靠歇息。 深吸口气,她向来不会让自己沉浸在哀伤的情绪中太久。 「-,其实只要看到这片美丽的花圃,我的精神就来了。」她扬起头,拍拍他的脸,示意自己已经不要紧了。 可环绕在她腰间的健臂还有些依依不舍,就连敏感的颈窝都传来他暧昧的轻蹭。 「喂,凌东,你想抱到什么时候啊?」他的胡碴扎得她好痒呢。 「再一下嘛……」凌东意犹未尽的咕哝传进了她的耳朵。 元宵-起美眸开始怀疑,这男人是不是趁机吃她豆腐? 「什么叫再等一下啊?」小手用力一拧,她挑起秀眉听见他的哀哀痛叫。 「哎呀呀呀--痛啊,汤圆!」吃疼地捧着自己惨遭凌虐的手臂,凌东委屈地望着她,眼波含怨控诉。 「谁要你一直抱着人家不放,」她毫不客气地回瞪着他。 「我是在安慰-耶!」凌东好无辜好冤枉地高喊,打死也不敢承认自己是有那么点偷吃嫩豆腐的不良居心。 「谁、谁要你这样安慰啊?我只要看到这片花圃,心情就好很多了。」指了指绽放的花儿,元宵微红了脸嗔道。 想起方才凌东拥着她时,自他身上传递而来的温暖安全感,她的心就像经过百米赛跑后不受控制地怦怦乱眺。 「是是是,我知道在-眼中,这些花花草草比我重要多了。」他一脸哀怨地说着,那怨夫似的神情惹得她失笑。 「够了喔你,别再耍宝了。」她戳戳他的手臂,才不信这男人真会为这种小事伤心难过。 「-开心就好。」耸耸肩,凌东倒是很配合地收起了怨夫脸,宠溺地捏了把她软软嫩嫩的粉颊,引来她小小的抗议。 「话说回来,这些花儿还真坚强呢!自从爸妈过世后,我每天忙着工作都没时间回来照顾,可它们还是这么有生命力的生长着……」支手撑着脸,元宵放柔了神情,望着五彩缤纷的花圃,「这让我觉得冥冥之中,爸妈在天上守护着我和这片土地呢,你说是吗,凌东?」 回眸望向身旁的男人,她的笑容中泛着泪光,却又坚强得令人心折。 「是啊,元爸元妈一定会保佑-和这片土地的。」点点头,凌东扬起唇角鼓励着,为她加油打气。 贪恋地望着元宵逐渐恢复元气,回复以往朝气蓬勃的娇俏身影,他相信,再多的辛苦与付出都值得了。 在元宵的世界,有许许多多未竟的梦想等待实现。 而凌东的心底,只有一个重要的人,值得他一生守护。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他永远记得两人初相遇,是在一个蝉声唧唧的夏日午后。 闷湿燠热的气候,彷佛连空气的流动都为之迟滞,令人散漫无力。放眼望去,就连地平线都因热意而冉冉蒸动。 那年,凌东十九岁,而元宵才刚升国三。 在暑期辅导结束回家的路上,为了保护被不良少年戏弄的好友田蜜蜜,元宵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家,竟胆敢向五、六名少年宣战开打,更令人诧异的是,她居然三两下就把人给摆平了。 那时正待在撞球馆内纳凉的凌东,听见小弟们急急忙忙跑来求援,差点被这个荒唐的消息给笑掉大牙。 可当他懒洋洋随弟兄赶往事发现场一探究竟时-- 「走开,你这个小流氓!」 「哇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清脆娇斥,是小弟黑仔乱没形象的哀嚎。 「啧,搞什么?把男人的脸都丢光了!」皱着眉头跨下火红炫亮的机车,凌东远远就听见了手下哼哼唧唧的呼救,俊颜微恼地啐了声。 可当他炯黑的瞳眸穿越人群,锁定那抹娇小的身影时,他有一瞬间的怔然。 「喂,你们还有谁想上来的?」站在歪倒的人群当中,元宵挥动着看似娇弱粉嫩的小拳头,嗓音清亮地问着。 「不不下不不--我们不跟-比了、不比了!」惊吓过度的不良少年们活像见鬼似的,脑袋摇得飞快,生怕迟了一步又要被捉去补上一顿好打。 无视于满地哀嚎求饶的弟兄,凌东的目光,就此被元宵那双蕴藏着怒意与坚定的耀眼星眸给吸引住了。 她娇小的个头,还不及自己肩头,却无畏、勇敢得让人激赏,让他在人群围绕中一眼就看见了她,也深深记住了她。 「喂,你就是他们的老大吗?」还记得,两人之间的第一句话,是个头小小的元宵口气不小地向他问道。 瞧她扬起秀眉、双手-腰,一副找人理论的架式,再望望满地乱爬的狼狈小弟,凌东有种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群人的念头。 只可惜,那群没用的小弟一看见他,纷纷如遇救星般呼喊了起来。 「东哥,救人喔!」 「要死了,那女的怎么会这么强?」 瞪着没用的弟兄们,凌东脸色可称不上好看。 毕竟,有哪个做大哥的,看见自己的手下竟败给一个娇滴滴的小女生,心情能好得起来? 「喂,你说话啊,你就是他们的老大吧?」穿过满地伤兵大步来到凌东身前,见他不吭声,元宵微仰起白嫩小脸再次询问。 忽然觉得眼前小女生满口你呀你的,听起来怪刺耳的,他蹙起浓眉淡淡开了金口,「凌东。」他吐出简短扼要的两个字。 「嗄?什么?」眨眨眼,她怔愣。 「我的名字,凌东。」灿黑的炯眸缓缓睐向她,随即又问:「-呢?」 「我?我又没问你名字。」她嫌弃似的咕哝教他黑眸倏地-起。 「汤圆,别说了啦,我们快走吧。」身后,田蜜蜜害怕地扯扯好友衣袖,娇美的脸蛋有哭过的痕迹,虽然年纪尚轻,但看得出来长大后肯定是个美人胚子,也难怪那群小混混会出言戏弄了。 可奇怪的是,面对眼前两个气质全然不同的小女生,凌东的目光偏偏教相貌清秀、充其量只称得上是可爱的元宵所吸引,反倒对漂亮娇美的田蜜蜜毫无兴趣,连施舍一丝目光都嫌懒。 他全副的心神都放在眼前那个态度倔傲的小女生身上了。 「-的名字叫『汤圆』?」听了田蜜蜜的呼唤,凌东饶富兴味地挑起眉。 如果这小女生真叫「汤圆」,此刻也绝对是颗破了馅的芝麻汤圆。 瞧她一身脏兮兮的,原本净白粉嫩的脸颊沾上了尘土,就连手臂上也都是泥巴和打架后的伤痕。 望着她因防御而青青红红的纤细手臂,凌东突然不快地紧紧皱起了眉,瞪向那一地哀哀啼叫、制造噪音的小弟。 搞什么,跟个小女娃儿打架竟然这么不留情,这群没三小路用的蠢家伙难道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吗?怒意在心底翻腾的凌东压根忘了,他那票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弟兄全是眼前小女生的手下败将。 「谁、谁叫汤圆来着?看你还挺年轻的,没想到竟像个老人家一样耳背。」教人听见了小名,元宵微微涨红了脸,迅速转移话题。 「你知不知道以多欺少、恃强凌弱是很要不得的行为?今天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们两个女生,你好意思让人知道吗?说出去不教人嘲笑你们才怪,下回别再这样了!」她振振有辞的训话,教凌东闻言挑高了浓眉,也让满地乱爬的小弟们瞪大了眼。 这个蠢女生,她是不要命了吗? 竟敢当着他们家老大--号称史上最强、横扫纵贯线无敌手的东哥的面,说出教训的字眼! 「好了,希望经过今天的事之后,你们能改一改这种不好的习惯,别再乱欺负人了,懂吗?」训话告一段落,看着眼前男人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元宵甚是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和好友田蜜蜜准备离开。 可她才刚转身,纤细的手臂就陡地被人攫住。 看见这一幕的小弟,纷纷在心底为这不知天高地厚、触怒东哥的小女生捏把冷汗,可他们预期中的惨事却迟迟没有上演。 「别走,-还没告诉我-的名字。」他突如其来的问句,教弟兄们一阵扑跌。 不会吧?东哥该不会煞到这个超呛辣小女生了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元宵轻哼。 「嘿,因为我想泡-啊,小妞。」突然笑开了脸,露出两颗亮白的虎牙,凌东一脸的热情灿烂威力直逼夏日艳阳。 「你,你胡说什么!」被男人太过放肆的宣告羞红了脸,她转身就是一记回旋踢伺候。 「哇啊……噢!」 迅速闪身但终究迟了一步,饶是凌东身手再矫健,也仅能避开「重要部位」的伤害,大腿上传来的痛意让他尝到了苦头。 一旁的弟兄们见着这幕,个个惊恐万分地咽了口唾沫。 「靠,这脚要是踢中了宝贝,一定会痛到『哭爸』!」不知是哪个弟兄道出了大伙儿的心声。 「你再不放手,我要不客气喽!」见这一踢没能让对方松手,元宵又羞又恼地威胁道。 「-已经很残忍了好不好?」微弯着身子,凌东咬牙哼道。 要死了,这个小女生居然狠心攻袭他的「宝贝」! 幸好他闪得快,不然万一绝子绝孙怎么办?她赔得起吗? 一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抗议,「我又没要对-怎样,不过是想问个名字,-居然这么踢我,很痛耶!」 被对方这么一说,她有些心虚了,「那个,你……还好吧?」 想想眼前这个叫凌东的男人,的确没对自己有什么恶意,她却先攻袭了人家,看他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自己刚刚好像真的下手太重了点耶。 「不好,我想我可能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抚着自己的大腿,凌东拐着脚重伤的模样,敦身后的弟兄们个个睁大了眼。 「天,这个小女生有这么猛吗?居然把东哥踢到重伤!」 「我一直以为东哥是刀枪不入的,没想到也有今天……」 「东哥,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小弟效劳……呃!」见老大负伤,几名忠心耿耿的小弟急匆匆想上前搀扶,但却被凌东威胁性十足的目光给钉在原地,一步也踏不出去。 那感觉,好似被钉在解剖台上的青蛙般动弹不得。 「-,你还能走吗?不要太勉强啦。」 「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好,害-误会,才会这么狠心用脚踹我。我看这伤有点重,可能要好一阵子才能复元,不过-不用太介意,我不会怪-的,虽然我连-的名字都不知道……」认命似的朝她摆摆手,凌东幽幽开口,落寞的神色和先前一脸灿烂的模样简直成了极为刺眼的对比。 「呃,你别这么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的脚伤成这样,还是我送你回去好了,你走路没问题吗?」 看凌东一跛一跛活像是负伤流浪犬般的身影,元宵的同情心再度泛滥,转而向好友合掌说道:「抱歉,蜜蜜,今天-先自己回去吧,我陪他去一下镇上的国术馆给老师傅推拿一下好了。」 再怎么说,人家的伤也是她造成的,就这样丢下他,好像也说不过去。 「真的吗?-、-要留下来?」害怕地望了眼这群小混混和恶魔头头,田蜜蜜不明白好友怎么敢和这群像凶神恶煞般的人物相处。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朝好友挥挥手,元宵这才转向一旁关心「伤患」,「你的伤还是去给国术馆的老师傅看一下比较好,否则万一恶化的话,我会过意不去的,这样好走吗?」 「嗯,有-扶着好走多了。对了,我还不知道-名字……」 「我、我的名字叫元宵,朋友都叫我『汤圆』。」她低垂着小脑袋,小小声地回答。正卖力搀着凌东高大身躯的她,压根没看见他在听见她的答复后,脸上露出一抹诡计得逞的坏笑。 长臂搂着佳人香肩,腰上搭着佳人玉手,一拐一拐演伤患演上瘾的凌东,唇畔忍不住扬起满足的笑意,还得意扬扬地朝身后呆若木鸡的弟兄们眨了眨眼。 这下子,大伙儿才瞪圆了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愧是东哥,居然还有这招!」 「东哥真是把马子的天才、是我心中的神啊!」 炎热的夏日午后,一群佩服、赞叹不已的弟兄们,再次为自家老大的「东哥传记」增添一笔光荣事迹。 而这天,也是凌东与元宵初次邂逅的青春记事。 第三章 如果有个机会出现在眼前,能帮助你实现梦想,你有勇气捉住它吗? 若是平日问元宵这问题,她一定会毫不考虑笑笑地sayyes,可今天,机会真的来了,她却和好友蜜蜜两人愣在那儿,张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这位先生,你能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吗?」好一会儿,首先回过神来的元宵——地开口。 一早就被好友神神秘秘地拖来这边见人,她没想到对方一开口,提出的就是这么令人怔愕的工作内容。 「事情就如-们所听见的,我今天来,是希望田蜜蜜小姐能接受委托,扮演袁氏失踪十七年的小姐,回到袁家与家人团聚。」眼前一位约莫三十出头,穿着一身笔挺西装,标准社会精英形象的男人,向两个呆愣的女生递出自己的名片,上头白纸黑字印着「正理律师事务所--余又军律师」几个大字。 接着,他将手中厚厚一迭旧剪报推至她们桌前,这些资料最早的日期距今已十七年,泛黄的剪报上印着斗大的标题「袁氏爱女灯会失踪」、「三岁娃遭诱拐,家属心急如焚」,之后几年还陆陆续续有不少相关报导,但似乎都没找着当年那名失踪的小女孩。 「相信两位小姐多多少少听过袁氏,这个在台湾数一数二的企业豪门,当年袁家这位千金失踪可说是轰动一时,警方迟迟查不出她的下落,十几年过去了,除了家属还心存一线希望外,大家都认定这位小小姐恐怕是凶多吉少。」自称是袁氏律师代表的余又军,娓娓向两人道出事情始末。 听了他的话,元宵挑起了秀眉。「既然如此,你要蜜蜜假扮袁氏千金回去认亲,怎会有人相信?再说,这种事是诈欺吧?」 向来富道德心、正义感的她,说什么也无法接受这种形同欺骗的行为。 「是啊,虽然你提出的报酬很优渥,但这该不会是犯法的事吧?万一被抓到了,我岂不是要坐牢?」经好友这么一提,田蜜蜜也紧张地猛摇头。 「其实早在三年前,我们就私下调查过田小姐,因为-的年龄和背景与失踪的袁小姐十分相似,只可惜最后结果并不符合……」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找蜜蜜?」元宵不解。 「-们有所不知,我会找上田小姐也是受人所托。袁家老夫人年事已高,前阵子更是患了绝症,来日无多,爱孙心切的老人家只求能在临终前看到孙女归来,家属不忍心让老人家含恨而终,才会想找人代替,好完成老夫人的心愿。 「几经考虑后,我们认为由年龄、背景都十分相仿的田小姐来扮演最适合不过,相信一定能讨老人家欢心,也算做了件善事。」余又军游说着,半阖的眼底深敛着光芒,「事成之后,袁氏自然会提供丰厚的报酬,不知道田小姐意下如何?」 「汤圆……」扯了扯身旁好友的衣角,田蜜蜜内心已动摇。 虽然这事乍听之下像是欺骗,但对方说是受袁氏委托,只为了完成老人家的心愿,这样一来,就算去冒充一下似乎也不是坏事。 再说,对方开出来的酬劳实在是太优渥了,就算努力工作不吃不喝个三五载,怕也存不到这么多钱,可现在只要花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够赚进花花绿绿的钞票,教田蜜蜜怎么舍得拒绝? 只见她在考虑许久后,倏地抬起头,眼神闪耀着决心-- 「好,我同意。可是,我要汤圆陪我一起去!」紧握住好友的手,田蜜蜜大声宣布。 「嗄?什么?」 要她陪她一起去骗人?! 无端被点名的元宵,被田蜜蜜擅自的决定怔愣住,久久说不出半句话。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汤圆,拜托-陪我一起去袁氏好吗? 我一个人没有勇气,绝对扮不成的-陪我一起去,等事成之后我分-一半的酬劳,够-还清贷款买下梦寐以求的那块地开餐厅,-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拜托啦! 这是蜜蜜今天不断向她提出的请求。 一个人坐在灯光昏暗的长廊,元宵内心满是挣扎。 「唉,究竟该不该去呢?」长叹一声,想起对方开出的诱人价码,对于一肩扛起沉重贷款的她来说,不啻为一大帮助。 可是…… 这么做,太不道德了吧? 就算有再好的理由,欺骗就是不对的行为,这事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正当元宵头疼之际,一道讶然的低呼蓦然自她身前响起。 「汤圆,-怎么在这儿?」瞪着坐在自己家门前的娇俏身影,凌东俊脸上满是诧异。 「你终于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抬头望向他,元宵有些疲倦地抱怨着。 「-也知道时间不早了,怎么还不回家去?要找我也不用呆坐在门口啊!」伸出长臂一把拉起坐在门前的她,凌东心惊于掌心传来的凉意,迅速掏出钥匙开门,心里不忘担心地叨叨念念。 这傻丫头在外头待多久了? 连手都冻得像冰一样,可见等了不少时间,这令他心头有些不爽,为她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而气闷。 他们俩租屋处不过就在隔壁,她大可以等他回来后再来敲门,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要守在他家门前堵人,怕他跑了不成? 「凌东,你喝酒了?」跟在他身后进了门,元宵朝他身上轻嗅了下,随即拧起了秀眉。 噢喔,惨了,被抓包了! 「呃,这个……只是和弟兄们喝了点啤酒……」有些不自在地搔搔颊畔,他干笑回道,却见她俏脸微沉,害他笑得脸都有些僵了。 他知道元宵不喜欢他喝酒,可男人嘛,难免有需要「应酬」的时候,不过是和几个兄弟去喝了几杯,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在心底不满地咕咕哝哝,凌东没胆让她听见自己的抱怨。 直到屋内灯光大亮,元宵这才发现,凌东一身工作服上沾满了尘土,就连俊脸也不能幸免。 「凌东,你跟人打架去了?」瞪大了眼,她低呼。 「嗄?没有、这个不是……」他有些慌张地抹了把脸,这举动看在元宵眼底,根本成了心虚的证明。 她拉起他的双手,果真看见上头微红的痕迹。 「你还想否认吗?」她气愤地质问。 这男人手上的红肿若不是跟人打架弄伤的,还会有什么原因? 「呃、这个不是啦,汤圆,-要相信我,我都这把年纪了,又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毛头小子,哪还会没事跟人干架啊?」一把抽回了手,他急急辩解。 听他喊冤,元宵只是一语不发瞪着他好半晌,直到他被瞧得心头有些发毛了,她才幽幽开了口。 「算了,别再有下回了。」她只能叹息,自动自发地从衣柜中找出药水和纱布为他包扎,恍若在自家一般熟悉。 「耶?汤圆,就跟-说了不是打架嘛。」凌东委屈地咕哝。 「那么可以请你解释一下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她瞪着他微肿的双手。 她这话果真堵得凌东哑口无言,而她也只是丢给他一个「你看吧」的眼神,害他一口气梗在心底无处申诉,可真是闷坏他了。 只是当他望见元宵为自己伤处上药的温柔神情,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但理智很快又被她接下来的训话给唤回。 「凌东,你也知道自己不是当年十六、七岁的小毛头了,那就该多为未来想想,别再成天领着黑仔、阿弟他们到处乱晃,之前不是有个餐厅主厨想推荐你去做二厨吗?你该考虑看看的。」她一边忙着替他包扎,一边关切地劝着。 「-怎么会知道这事?」诧异地扬起眉,凌东随即一脸不爽地咬牙道:「是黑仔那个报马仔跟-说的吧?」 「是谁告诉我并不重要,重点是你有没有好好想过呢?能进知名餐厅磨练,对一心一意想朝专业厨师之路迈进的你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吧?」用力贴上最后一块纱布,元宵没好气地说。 「我现在这样也不赖啊。」挠挠耳朵,他一脸意兴阑珊。 「做路边摊小吃虽然不坏,但凭你的手艺,能有更好的发展的。」瞪着他毫不在乎的脸庞,她有些怔忡地轻喃。 她的心思,凌东并非不了解,但-- 他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有她在的地方! 若是没有他陪在身边,这颗只顾着关心别人、一点也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的笨汤圆,肯定会把自己饿成一粒干瘪瘪的风干西米露。 「说什么傻话?我一向自由自在惯了,哪受得了上面压个老头成天管东管西?那个主厨老头不知哪根筋接错了才会找上我,嗟,本大爷才懒得理他。」皱皱鼻,他不屑地哼道。 「再说,放-这颗笨汤圆一个人,谁晓得会不会被人给偷吃了去?」瞄了眼身旁的她,凌东半认真半玩笑地开口。 「你、你在胡说什么啊。」元宵被这话惹得脸儿微微发烫。 这男人,老是没个正经,她可是很认真的在和他谈工作的事耶! 「本来就是,谁要-老是一副笨笨傻傻的模样,要是没有我陪在身边,只怕被人给骗去卖了都不知道。」用力揉着她软软嫩嫩的脸,凌东恶声恶气地嘲笑着,换来元宵羞恼的抗议。 「我哪里看起来傻了?你才一脸恶魔党的坏人样。」啪啪地猛拍着他袭上自个儿脸颊的狼爪,元宵生气地说。 「嘿,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这张脸可是公认的帅气漂撇、迷倒众生,不信-看看、-看看呀!」 一古脑儿将脸凑近她眼前,凌东带着放肆笑意的俊帅脸庞,就这么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浓郁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她脸上,亲昵贴近的程度不禁令她心头小鹿乱撞,只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缺氧了。 「臭凌东,你、你走开啦!」她涨红了脸蛋拚命推拒,可身前的男人却像是捉弄她上瘾似的,怎么也不肯退让。 又羞又窘之际,元宵只能消极被动地紧紧阖上眼,拒绝望向那令她双颊发烫、心跳失速的俊帅容颜。 早在这场「游戏」开始时,凌东原本玩笑捉弄的意图就悄悄变质了。 看着眼前紧张的闭上眼眸、俏脸羞红的小女人,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开始奔腾鼓噪,想要亲吻她粉嫩唇瓣的渴求,就像是不能餍足的欲望深渊,怂恿着他去采撷,去掠夺她的芬芳。 可是,他不行! 他不想这样轻率吓着汤圆,因为,她一直是他视若珍宝的收藏啊! 「啧,-这样子,要我怎么放得下心?」用力揉了揉她的发,凌东不甚自在地强迫自己离开她诱人的身子,以免一个意外擦枪走火就不妙了。 「凌东?」悄悄睁开眼,望着他刻意隔开的距离,她心头竟泛起一股连自己都不能解释的空洞。 她是怎么了呢? 不明白这样矛盾又羞人的情绪是因何而来,元宵一双美眸带着不安与迷惑望向凌东,令他有些挣扎地移开了视线。 「傻瓜,不要这样看着我。」一掌覆上她漾着水光的眸子,他不自在地清清喉咙道。 再这样楚楚可怜、一脸无辜地望着他,他不冲动的扑上前去,一把将她压倒在床上的话,他凌东就枉为男人了。 「喂,凌东,你真是为了我,所以才拒绝那个饭店主厨吗?」拍拍他覆在自己眼上的手,元宵突然问道。 「-还在在意这事啊?都跟-说了是我自己没兴趣……」缓缓收回了狼爪,他一脸不在乎的皮皮笑着,可那微微撇开的眼睛,却教元宵沉下了俏颜。 相识多年,她岂会看不出他的心虚? 深深叹了口气,她这才开口,「你大可下必为了报恩而这样处处维护着我,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你的保护。」 听了她的话,凌东有些错愕,正想反驳自己不是为了报什么鬼恩,而是、而是他一直在意、喜欢着她啊! 可他来不及说出口的告白,却被她一语打断。 「从今以后,你不用再守着我了,因为,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元宵爆炸性的宣言,让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离开?-要上哪儿去?」过了好一会儿,凌东极低沉的问话才缓缓响起。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先开口告别的人,竟会是元宵。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低垂下头,她轻声说道。 但她没有告诉凌东,这是她听了他的话后才做出的决定。 其实她心申明白,依凌东不羁的性子,要让他守在这么一个乡下地方实在太委屈他了,可这些年来他却从不曾开口说要离开,为的就是要守护失去双亲的她吧? 她并非没有察觉他伴在自己身旁的用心,失去了亲人的她,也贪恋着他的陪伴,可是--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凌东也有大好的人生要过,她不想成为困住他、阻碍他的绊脚石,他应该有更广阔的天空去闯荡飞翔。 「今天,有个人来找蜜蜜,他说……」她将今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他听,她愈讲下去,凌东的眉头就蹙得愈紧。 直到捺着性子听完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重重嗤了声,「开什么玩笑?这骗鬼的花招是要去耍人吗?」 「虽然方法不可取,但为了安慰不久于人世的老人家,完成她见失踪孙女一面的心愿,这、这也算是做好事啊!」元宵有些心虚地垂下眼。 「这也算是做好事?-的正义感上哪儿去了,笨汤圆?」怪叫一声,凌东毫不客气地吐槽。 「这种笨点子是谁想出来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随便验个dna就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种了,没常识也要懂得看电视啊,-和蜜蜜两个傻蛋还真想干这么蠢的事?到时铁定会立刻被人拆穿赶出来的!」用力戳着她中看不中用的脑袋,他完全不看好这种蠢蛋才会想出的点子。 「就说了是袁氏自己人安排的嘛,所以这些应该……呃,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她一边闪躲他的袭击,一边辩解。 「无论如何,我反对-不准和田蜜蜜那个女人去乱来。」 好鸭霸的宣言,他一副本大爷说了算的馈样,引来元宵的不快。 「我、我已经答应蜜蜜了。」她嘴硬地回道,存心挫挫这嚣张男人的锐气。 「什么?」瞪直了眼,他真不敢相信这小女人竟会如此胆大妄为,这么重大的事居然草率随便地答应人家。 「-这颗笨汤圆,是存心想气死我吗?」他不满地训话。 「这又不是什么坏事,而且、而且我也需要那笔钱啊……」垂下眸,元宵幽幽地说:「再不快点将贷款缴清,爸妈梦想中的那块地就要被法院查封了,蓉姊餐厅的薪水又少得可怜,就连日常生活开销都快不够用了,我一时间哪筹得到这么多钱?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自从爸妈意外过世,她就开始半工半读,好不容易咬着牙从职校的餐饮管理科毕业了,却碍于这种乡下地方很难找得到好工作,钱也存得比蜗牛爬还慢,这样下去,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买下那块土地? 见她一副伤神的模样,凌东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土地的钱由我来想办法,-别去-那摊浑水。」 「你?」她诧异地抬起眼,不料却坠入他坚定深邃的黑眸中。 「对,钱的问题我会解决,-别傻傻的去干蠢事。」双手搭上她的肩,他一夫当关地保证。 「你,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出钱?」用力挥开他的手,心底有一股莫名的窒闷,让她连呼吸都觉得难受。 那块土地的贷款并不是什么小数目,可为何凌东能说得如此轻松,还承诺要帮她还钱? 他又不是她什么人,为什么总要对她这么好,她根本不配得到他如此多的关怀与帮助! 「汤圆?」这小妮子今天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凌东,你不需要为了报答我父母的恩情,就处处维护着我。」撇开头,她难过地说。 又是什么见鬼的恩情! 「汤圆,-也未免把我想得太高尚了。」无力地翻翻白眼,凌东咋舌。 报恩和为她做牛做马是两码子的事好吗? 虽然他一直很感激元爸元妈当年对他的宽容与照顾,但自己这一切的付出与努力,可不是为了要讨两个早已上天堂的老人家的欢心。 他会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她呀! 「不然你为什么老要帮着我?」迷惑地拾眸,元宵一脸不解。 「-真的不明白吗?」微哑了嗓音,凌东扣起她洁白小巧的下巴,就见她一脸无辜地猛摇螓首。 唉……在心底无言叹息,他为自己这些年来的付出哀悼。 早知道这颗笨汤圆是个超级迟钝的恋爱绝缘体,自己竟还奢望能以行动打动她的心? 不想再隐瞒下去了! 他不想再这样默默地守护着她、偷偷地喜欢着她,活像是见不得光似的,这样压根不符合他有话直说的本性。 既然她主动问起了,也不失为一个表白的好时机。 「笨汤圆,既然-都这么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回答-……」勾起了她粉嫩嫩的脸,他微笑得像头诱惑小红帽的邪恶大野狼。 「凌东?你说什……唔?!」元宵才纳闷地想发问,轻启的唇瓣就被他突然落下的一吻给夺去了发声权,她只能瞠大了美眸瞪着眼前极近极近的男性容颜,全身僵硬得无法动弹。 凌东的唇,霸道地、温柔地,带着淡淡酒精的气息,沁入了她的口中、缱绻绕着丁香软舌,令初尝亲吻滋味的元宵晕晕然失去了抵抗的力量。 直到一吻方休,凌东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的唇瓣,她怔然地倚靠在他怀中,脑袋一片昏眩。 「如何,这感觉不赖吧?」男人犹带沙哑的嗓音缓缓自耳畔响起,那满足、无赖的语气顿时教她回神。 「臭凌东,你竟然、竟然--」 「汤圆……呜!」 凌东毫无防备的腹部突然遭受一记猛烈的重击,教他吃痛地弯下了身子,有失男性尊严地跪倒在地。 「这种恶作剧--太过分了!」委屈地-着惨遭偷袭的粉唇,元宵一双盈盈大眼中泪珠转了又转,终究忍不住落了下来,沾湿她红透的双颊,惹得她又羞又恼地嗔怒。 这、这是她的初吻耶! 居然被凌东在这乱七八糟的情况下随随便便就偷走了。 呜呜呜,太过分了,她一辈子都不原谅这个臭男人了啦! 「喂,汤圆……-等等……」 无力阻止受到惊吓的小女人飞也似逃离自己的领地,直到娇俏纤细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凌东才气虚地垂下伸长的手臂。 脑海中,想起她临走前所说的话-- 恶作剧? 这颗笨汤圆居然将他鼓起勇气的深情一吻视为恶、作、剧! 是哪个该死的环节出了差错,竟造成这天大的误会,让她将他的一片真心视若无物、弃若敝屣? 吃疼地抚着肚子倒在地上,凌东满脑子想着要把这个老处在状况外的小女人抓来好好吻个够,吻到她脑袋开窍为止。 可是,此时此刻,他也仅只能想想而已。 「可恶,那颗笨汤圆下手还真不留情。」捣着肚子,凌东淌着冷汗低吟。 他堂堂男子汉的面子,今天是彻底丢光了。 那个令他又爱又气的小女人啊! 下回绝对要好好吻她个够,啧。 第四章 「天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 经由袁氏委任律师余又军的安排,她们来到位在阳明山上气派豪华的花园洋房,元宵与田蜜蜜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简直大开眼界,瞪着屋内美轮美奂的摆设,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些画啊、花瓶、瓷器,随随便便一个也价值不菲吧? 一边在心底惊叹有钱人家富裕奢华的生活,元宵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余又军口沫横飞地向袁家婆媳与袁家大小姐介绍她们失踪多年的亲人田蜜蜜。 不,从现在开始,该改口叫「袁寰宇」小姐了。 「所以说,经过我们缜密的调查与dna鉴定的结果,终于确认了袁小姐的身分,让她能够在十七年后回家与家人团聚。」余又军落落长的话终告一段落,接着他从公事包内拿出一份dna鉴定书,在最先进的科技证明下,似乎再也没人会质疑田蜜蜜的身分。 不愧是律师,虽然只是作戏,但细节安排得还真是妥当啊! 诧异地挑高了眉,元宵和端坐在沙发上,一脸拘谨的田蜜蜜交换了个眼色,心底满是佩服。 「这么说来,-真的是我的宝贝孙……小宇?」 大厅内,只见那名头发花白、据说将不久于人世的袁家老夫人,由长孙女袁恒星搀扶着,一脸急切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着笑得紧绷的田蜜蜜。 「呜……我可怜的女儿啊,这些年来苦了-了!」一旁的媳妇袁艾玫眼中更是早已蓄满泪水,忍了一会儿,终究挨不住地嘤嘤啜泣起来,冲向前去一把抱住了紧张不已的田蜜蜜。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下子总算能一家团圆。」 「太好了,小妹,-终于回家了!」 只见袁家婆媳俩抱着田蜜蜜哭得感动又凄切,一旁身为长姊的袁恒星更是感动得频频拭泪,这画面教元宵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罪恶感。 再怎么说,她和蜜蜜也只是拿钱办事的冒牌亲人,见到老人家哭得如此伤心,她就觉得对不起至今可能依旧流落在外的正牌袁小姐。 「又军,这些年来真是辛苦你了,还有你的父亲……」感动地望着多年来协助袁氏寻亲的一大功臣,袁艾玫发自内心感激。 余家从上上一代就与袁氏企业关系密切,十七年来也一直负起协助袁家寻女的重要工作,事情总算能圆满落幕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袁夫人,相信家父在天之灵也会很满意看到这个完美的结局。一微-起细长的眼睛露出职业微笑,余又军似是十分满意眼前亲子大团圆的场面。 本该是年轻有为、出类拔萃的精英人材,可不知为何,在一旁悄悄观察着他的笑脸,元宵竟觉得全身泛起一阵莫名的凉意。 怎么了?是自己太敏感了吗? 下意识地搓搓双臂,她再次望向对方,不料却对上他精烁细长的眼睛,那一瞬间,她竟有种看到狐狸的错觉…… 「一定是我太敏感了。」心虚地急急撇开眼,她懊恼咕哝。 她八成是电视剧看太多,总觉得律师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虫,才会产生这种奇怪的联想吧? 就在元宵沉思的当头,一旁的田蜜蜜却让情绪激动的袁家「亲人」团团围绕脱不得身,慌张的目光频频射向好友求援。 「小宇啊,这些年来-日子过得好吗?瞧瞧-,都长这么大了,奶奶都快认不出来喽。」 袁汤媛扶着老花眼镜絮絮说着,袁艾玫也是一脸欣慰,感谢上苍终于能让她重温天伦梦。「妈妈一直相信-总有一天会回来,所以-小时候住的房间都完全没更动呢。」 袁恒星更是开心地握着田蜜蜜的手。「是啊小妹,哥哥姊姊一听-要回家了,都好开心呢!虽然大哥和-二姊最近……呃、有些杂务缠身,没办法赶在今天回家见-,但大家特地准备了好多-最爱的糖果,就连-二姊月牙都狠下心掏腰包买了不少呢,瞧,-喜欢吗?」 将一大袋五颜六色的糖果倒在桌上,袁恒星喜孜孜地献宝。 「呃,这个……」瞪着那堆成小山状的糖,田蜜蜜有些傻眼。 虽然她的名字谐音是「甜蜜蜜」,但这一点也不代表她爱吃甜食啊! 「怎么了,小宇?-不是最喜欢吃糖的吗?」看出了她的迟疑,袁艾玫疑惑地问。 「是、是啊,我最喜欢吃糖了,只是糖果这么多,我想分一点给大家……啊,元宵-也来一点好了,日后还要麻烦-多多照顾。」将几支五颜六色的棒棒糖塞进站在身后的元宵手中,田蜜蜜干笑道。 今日元宵之所以能陪她一起进入袁氏,也是透过余又军的精心安排,美其名是为了重回家族的千金小姐安排个专属女佣,以便她早日适应新环境,另一个目的则是有了元宵的帮衬,她才不容易「出槌」! 听了她的话,袁家婆媳感动地抚颊轻叹,「唉,小宇真的长大了。」 「是啊是啊,小妹小时候连哥哥姊姊都不分糖吃,现在真是长大喽。」一旁的袁恒星也是一脸安慰地说着。 「呃,是这样吗?」田蜜蜜只能僵硬陪笑。 就在她心虚得冷汗直流,生怕一不注意穿帮时,一旁的元宵突然身形不稳地晃了晃,手中棒棒糖掉落在地,发出啪的碎裂声响,引起众人的注意。 「元宵,-怎么了?」急急扶住好友的身子,田蜜蜜关心问道。 「我、我没事……」望着摔碎在地的几支棒棒糖,元宵神情有些迷惘。 怎么回事? 为什么自己一看到棒棒糖上漩涡般的五彩花纹,就感到一阵头晕? 不解地揉揉额心,察觉众人的视线焦点都放在自己身上,她才尴尬地回过神来,歉笑着。「对不起,我可能是太累了。」 「没关系、没关系,这点小事不用放心上,瞧我开心的,都忘了小宇和-今早才赶上台北,一定很疲倦了吧?」朝身后的女管家点头示意,袁艾玫接着笑道:「就让云婶先带元宵下去休息,小宇来,妈妈带-回房间去,-小时候最爱的娃娃,妈妈都有好好收着,就等这天-回来……」 看着好友被热情的袁家婆媳簇拥着离去,想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元宵这才放下一颗心,乖乖跟在云婶身后,往未来暂居的佣人房移动。 ***bbscn***bbscn***bbscn*** 「真是太好了!元小姐,未来还要麻烦-多多照顾宇小姐。」 出了主宅,走在连接佣人房的庭院藤花架下,原本看似严肃的云婶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又是哭又是殷殷嘱咐,让她吓了好大一跳。 「我、我一定会尽力的……」有些尴尬地回应,她心中充满了欺骗善良的罪恶感。 「幸好宇小姐吉人有天相,才能平平安安度过这些日子,现在一家人终于能团圆,也不枉老夫人这些年来向上苍诚心祈求了。」欣慰地频频拭泪,云婶言谈间满是感动,却让元宵更为心虚。 她和蜜蜜这么做,真的好吗? 看着一屋子的人似乎都被蒙在鼓里,元宵心头满是不安,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都已经走到这步,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将她送到暂居的佣人房,云婶好心地为她打点妥当才离去,独留她一个人面对满室空寂,与内心的愧疚感陷入天人交战中。 「笨汤圆,这种烂方法绝对行不通的啦!」 「-的正义感哪儿去了?小傻瓜!」 脑海中,不断浮现那夜凌东老实不客气的训话。 「噢,我真是个笨蛋!」用被子蒙住发晕的脑袋,她气若游丝的低喃。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不得不同意凌东说的话,自己果真不是干这种事的料。 满心的罪恶感与心虚几乎要将她淹没,她不敢想象这样的日子,万一要持续个一年半载,自己怎么撑得下去? 就算有再多的钱,都无法填补心底那个愧疚的大洞吧?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好怀念和凌东在一起的日子,虽然贷款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但至少日子过得努力而踏实,不像现在轻飘飘的,彷佛浮在半空中,怎么也构不着地,这感觉真的很糟。 「凌东……」仰躺在床上,呆望着天花板,她想起那夜那个霸道掠夺的吻。 轻抚着自己微微发烫的唇瓣,她闭上眼,回想着凌东吻她的方式,唇与唇初次的相触、舌尖的蜷绕与轻柔的吸吮,每一个步骤都像是深深镌刻在她脑海似的,教她脸红心跳,怎么也忘不了。 *「可恶,凌东那个坏家伙!」用力拍了拍自个儿红透的脸蛋,元宵不甘心地哼了声,要自己不准再想下去。 她最最珍贵的初吻,居然就这么草率地被他给夺了去! 而且在那之后,他还「畏罪潜逃」得不见人影,直到她打包行李和蜜蜜北上时都没出现过,一想到这儿,她就满腹委屈。 凌东是不是真把她当成一只玩具耍弄,玩腻了就懒得理会了呢? 将哭丧的小脸埋入枕头中,直到入梦前,元宵满心挂念的,都是凌东扬着痞痞笑容的帅气身影。 ***bbscn***bbscn***bbscn*** 清晨,向来宁静清幽的阳明山高级住宅区,这日却非常不平静。 机车引擎隆隆的声响在怒吼、在咆哮,恍若狂野的猛兽破闸而出,远远从道路那头传来,打碎了不少上流社会人家的酣甜美梦。 成群结队的飘车族一路呼啸而过,最终停在某户典雅气派的欧式豪宅门口,数一数少说也有四、五十台酷炫重型机车的阵仗,让不明就里的人看了,还以为这户人家是得罪了哪位黑道大哥,才会被人这样隆重的「围堵」。 浩浩荡荡的车队前,为首的是名一身劲黑皮衣皮裤的男子,胯下那台椒红炫亮的改装重型机车张狂耀眼,不难想象当它奔驰上路时那种如野火狂烧的震撼画面。 「东哥,就是这里了。」男子右侧,骑着一台黑色重型机车的手下报告。 「是吗,汤圆人就在这儿?」 摘下安全帽,露出一张狂肆帅气的俊颜,凌东炯亮墨黑的瞳眸紧盯着眼前华宅,表情严肃,教身后一干手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不会错的,东哥,这地方前前后后姓袁的只有这么一户,保证不会错。」黑仔拍着胸脯打包票,顺手递上了特别为今日准备的「秘密武器」。 接过了手下递来的重要「求爱秘器」,凌东微扬起唇角。 经过这么多天审慎明辨的思考,加上一票狗头军师团的殷勤献策,他终于找出自己与汤圆之间的问题症结,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才会导致那夜自己鼓起勇气献吻却惨遭封杀出局的窘境。 总结一个原因-- 他好像还没直截了当的告诉那颗迟钝的笨汤圆,自己一直喜欢着她。 「只要弥补了这个小小的缺失,汤圆一定会重新接受我的追求的!」紧握双拳誓在必得地说道,凌东眼底闪着耀眼的决心。 「东哥,你之前的行为并不算『追求』好吗?」一旁的弟兄很没义气的吐槽。 依东哥所描述,他之前根本是霸王硬上弓的白痴表现嘛,简直辱没了他们车队赫赫有名的名号,丢脸毙了! 难怪会惹得元宵姊大动肝火,把他「教训」得惨兮兮,肚子上的瘀青花了整整一个多礼拜才逐渐消失,真是架恐怖。 「闭嘴,你们这群乌鸦!」恼羞成怒,凌东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随即拿起了手中的秘密武器,不放心地再次确认,「这样做真的没问题?你们该不会是在耍我吧?」 「我们哪敢啊,东哥?电视上都嘛这样演的说。」 「对对对,我马子那天看了日剧还在说这么做爆浪漫,绝对没问题的啦。」 「元宵姊一定会爱死你的,东哥上啦!」 一伙人在身后鼓噪加油,让凌东信心十足,气势百倍,终于下定决心举起手中的秘密武器,卯足了劲深吸一口气-- 「汤圆--我、喜、欢、-!」 男人豪迈不羁的狂妄爱情宣言,透过扩音器的强力放送响彻云霄,方圆十里之内的人,只要不是聋子相信都听得见。 「呼,这样就ok了吧?」满意地扬起唇,凌东挑眉问向身后一票弟兄。 「没问题没问题,元宵姊现在一定感动得要命了!」大伙儿纷纷竖起大拇指,赞扬头儿的英明神武,帅气无人匹敌。 「是吗?那再来一次好了。」 完美的表现受到众人热情的鼓舞,凌东当下决定半买半相送,再多来个几回,让心爱的汤圆感动到痛哭流涕、欢喜奔向他的怀抱……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元宵发誓,她一定要亲手宰了凌东那个嚣张的白痴! 清早还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她,被一阵阵似曾相识的咆哮引擎声吵得无法入眠,原本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太过思念而产生的幻听,直到…… 直到男人石破天惊的爱情宣言就这样大剌剌地回荡在耳边,元宵才赫然发觉--这不是幻觉,她也不是在作梦! 「凌东那个白痴什么时候跑到台北来了?」 急急忙忙套了件衣服就狂奔出门,元宵满脸通红,只想赶在凌东干出下一件蠢事前制止他。 臭凌东究竟在搞什么啊? 又不是小孩子了,居然还这么嚣张的跑到别人地盘上撒野,不怕被警卫伯伯抓去训话吗? 幸好佣人房与正门的距离不远,加上元宵十万火急的脚程,很快就看见隔着镂花大门、守在外头那一海票飚车族。 而领头的,正是那个令她气得牙痒痒的可恶男人! 「臭,凌、东!一大清早的你究竟在搞什么鬼?」远远的,元宵气呼呼的嗔骂就传了过来。 「喂,黑仔,她的反应怎么和你说的不太一样?」以肘撞了撞身旁的手下,凌东皱起眉头瞪着那朝他狂奔而来的小火球,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瞧元宵那一脸杀气腾腾的表情,怎么也不像恋人小别重逢后的喜悦,反倒是、反倒是…… 凌东背脊猛地窜起一片恶寒,教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呃,那个……东哥,我们忽然想到有些事该赶去办。」 「是啊是啊,你就留着和元宵姊慢慢谈情说爱,我们先走一步!」 「喂喂喂,你们--」 这群该死的混蛋,居然给他跑得一个也不剩! 「凌,东!你想上哪儿去呀?」 逃命不及,他身后已传来亲亲小汤圆带着甜甜笑意与杀机的问候,衣领也教她给揪紧。 「汤、汤圆,好久不见啊。」他硬是扬起笑容回道。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一大早来这里闹个什么劲儿?」美眸在看见凌东手中那只扩音器后危险地-了-,元宵好轻好温柔地问。 认识她的人都明白,噢喔,不妙!甜甜汤圆要变炸弹了! 「人家是想给-一个惊喜的爱的告白嘛。」危急时刻凌东自有一套应对方式,首要原则当然就是奉行装无辜、装可怜、装反省三大方针。 「惊喜?爱的告白?」瞪着眼前像个做错事孩子般一脸愧疚的大男人,元宵粉嫩嫩的唇角微微抽搐着。 这种率着一海票飚车族,堵在别人家门口「放话」的举动,要说恐吓也不为过。 这男人居然还能把它视为「惊喜的爱的告白」? 等、等等等等等-- 猛然意会他话中的含意,元宵倏地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开了口,「你、你刚刚说,那是爱、爱爱爱……」 「爱的告白。」他很好心地替她把话说完。 「那你、你、你的意思是……」 「我喜欢-,汤圆。」 耳畔回荡着凌东深情的告白,望着他再没有比此刻认真的炯黑瞳眸,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擂鼓,怦怦怦震得彷佛全世界都听得见,教她热烫了双颊,连脑袋瓜都跟着晕眩了起来。 凌东喜欢她?凌东说他--喜欢她! 「你不是在开玩笑?」愣愣地,元宵问道。 如果这只是场恶作剧,那她铁定饶不了这男人。 「啧,当然不是!我都已经这么诚心诚意的表白了,-居然还敢怀疑我?」用力捏捏她软嫩可口的脸颊,凌东没好气地说。 一种前所未有的甜蜜蜜滋味浮上心头,就像是刚出炉暖呼呼、蘸上了蜂蜜的蓬软松饼般可口,让元宵唇畔露出羞怯的傻傻笑意。 「我喜欢-,汤圆……一直都喜欢着。」一把将她娇小羞涩的身子拥入怀中,凌东不住在她耳边说着甜蜜的告白。 他的每一句话,都为她粉嫩的颊畔增添一抹动人的红晕。 瞧怀里迟钝的笨汤圆总算开窍、明白他的心意了,凌东心底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欣慰。 小时候不懂事,不能体会国父革命十一次才成功的艰苦辛酸,现在他终于能了解那种历经无数次努力,终于抵达终点夺标的感动。 「对不起,那天是我太急躁吓着了-,我保证下回会多注意的。」温柔地轻抚她的发际,他缓缓说道。 听明白点,他说的是「下回会多注意」而非「下次不会再这样」喔,两者之间可是有差别的,嘿嘿嘿。 「你、你没事说这个干么?」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元宵只是又羞又恼地白了他一眼。 想起那夜被夺走的初吻,全身红得像颗熟透的番茄。 凌东怀疑,如果他再这么逗弄下去,这颗害羞的小汤圆很有可能会自爆成草莓大福了! 「-在这儿过得还习惯吗?」转开话题,他可不想让她在一日之内受到太大刺激,目前的进展已让他很满意了。 「一切都还可以……倒是你,怎么会上台北?」 「我在台北找到工作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找到工作?你要留在这里了?」初闻这个消息,元宵很是讶异。 「是啊,之前-不是一直要我答应那个主厨老头吗?所以我就去啦。」搔搔下巴,他不甚在意地说着,随即扬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所以说,未来我们还是能天天见面,-就用不着太思念我啦。」 「谁、谁会太思念你啊?自恋狂!」 拍开他在自己头顶造乱的大掌,他的玩笑话一语道中她的心思,教她蓦地又涨红了脸,怎么也不想在这嚣张的男人面前承认--听到这个消息,她心底的确升起了一丝丝甜意与欢喜。 「记着,以后我每天早上都会来看-,顺便培养咱们的感情,所以别忘了我们『爱的早餐之约』,了吗?」他说出这几日自己安排好的「诱拐小红帽大作战」计划,第一步骤很老套的还是以美食引诱猎物上勾。 没办法,谁教他的亲亲小汤圆就只对美食毫无抵抗力呢? 并起右手食指中指点上眉尾,朝元宵帅气地敬个礼,凌东身手矫健地跨上那台炫红招摇的「霹雳火」,发动引擎。 「什、什么『爱的早餐之约』啊?」羞红了粉颊,元宵嗔道。 全部都是这个男人在说,也没问过她的意见,实在太鸭霸了。 「就这么说定了,别狠心放我鸽子喔,啾!」 车身一个漂亮的回转来到她身边,趁着小红帽还来不及反应,大野狼迅速俯下身,朝那两片令他朝思暮想、水水嫩嫩泛着诱人玫瑰色泽的唇瓣偷亲了去,然后,二话不说赶忙落跑。 要是再吃上她一拳,他可是会疼死的。 「啊,凌东!你又来了!」 他、他--他居然又偷袭她的唇! 瞪着狂催油门加速逃逸的偷香男人,元宵臊红了脸频频跺脚,心口却又不自禁泛起一股甜甜的暖意。 那香甜惑人的滋味,彷佛自他的唇融进了她的口,也沁入她心底,久久不能淡去。 第五章 告别了凌东,元宵全身飘飘然,感觉好像漫步在云端,她轻抚着唇瓣偷偷欢喜着,却在回到主宅后明显察觉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只见饭厅内,袁家人和蜜蜜一如往常地正在用餐,尚未出门的袁家长姊恒星一脸隐忍的表情像是想笑又不敢笑出声,而坐在主位上的袁老夫人则是脸红得像关公似的。 「吓!老夫人,-的脸怎么这么红啊?」她慌慌张张地问,就怕老人家身体出了状况。 「元宵……」 在一旁拚命摇头使眼色,只可惜田蜜蜜的暗示还是迟了一步。 「哼,年轻人就是不懂事,今早外头那个是-的朋友?」放下了碗筷,袁汤媛皱着眉头问。 外头「那个」? 对于老人家不满的口吻总算有点警觉,元宵暗自吐了吐舌,老实招认。 「嗯,不好意思打扰到大家安宁,我已经警告过他,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微赧着俏颜,她好尴尬地开口,相信凌东一早石破天惊的「爱的宣言」,肯定教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臭凌东,就是喜欢招摇,老把事情闹得惊天动地,最后头疼的还不是负责收拾烂摊子的她? 想来自己还真被那个恶霸男人吃得死死的! 「奶奶,这一切纯属意外,-就别气了嘛。」一旁的袁恒星赶忙帮腔。 「意外?」诧异地眨眨眼,元宵不明白除了扰人清梦外,凌东那男人还闯了其他的祸吗? 「咳,元宵,其实我也是今早才知道,原来奶奶的闺名就叫做『汤媛』,和-的小名『汤圆』同音耶,好巧吧?呵呵呵。」田蜜蜜僵硬干笑,面对这个「巧合」显得颇为尴尬。 经过她这么一解释,元宵总算能理解袁老夫人为什么会对凌东如此不满,还气红了一张脸……呃,还是说,那其实是因为羞窘红透的? 这么说来,凌东今早响彻云霄的「爱的宣言」,岂不是会让不明就里的人以为,他热情求爱的对象是-- 天,这下误会可大了! 凌东那臭男人也糗大了! 虽然明知这很不道德、很不应该,但元宵仍忍不住在心底偷笑。 也难怪向来保守严谨的袁老夫人会这么生气,毕竟被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热情求爱,这误会实在很难向人解释清楚啊。 「真是,像什么话呢?这种事儿也好大声嚷嚷教别人都听了去,真不害臊。」刻意板起依旧爆红的脸,袁汤媛颇不赞同地斥责。 「妈,-就别取笑元宵了,年轻人嘛,总要来点浪漫情趣,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啊。」原本静静用餐的袁艾玫见元宵局促地站在那儿,于是开口替她说说话。 平日休闲嗜好就是看偶像剧的她,对那些日剧、韩剧中的浪漫经典情节与台词可是倒背如流,今天难得见着现实生活真实上演爱的告白,还算大开眼界了呢。 呵呵,年轻真好! 「唉,我老喽,搞不懂现在年轻人在想些什么,-们几个丫头,尤其是小宇,可别跟着有样学样!」袁汤媛边说,边忙着为爱孙夹菜添肉。 「呃,奶奶……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的。」瞪着眼前逐渐堆成一座尖山的碗公,田蜜蜜干笑。 唉,又来了! 这种分量哪是给人吃的?袁老夫人该不会是把孙女当成猪仔在喂吧? 「怎么会吃不完?想-小时候一个人就可以吃下两碗公的饭,比-哥哥姊姊还能吃,那时候-爷爷还说,小娃儿这样贪嘴,怕是别人用根棒棒糖就能把-拐走了……」说着说着,老人家又是一阵哽咽。 忆起伤心往事,袁汤媛眼眶不禁红了,就连一旁的袁艾玫都跟着感伤了起来。 「-,小时候是小时候,人家现在长大了嘛!女孩子家胃口这么大,会把男生都给吓跑的。」眼看一场水灾又要上演,田蜜蜜发挥天生精湛的撒娇功力,果真把两位长辈收拾得服服帖帖、破涕为笑。 「对呀奶奶,小妹都这么大了,是不该像从前一样吃得圆滚滚的了。」想起小妹从前白白胖胖活像条小猪仔的体型,袁恒星吐吐舌笑道。 「这倒是、这倒是,女孩儿家要有教养,老是一脸馋相出去会给人笑话的。」袁汤媛边说,戴着老花眼镜的眼睛边扫向站在一旁的元宵。 只见她听了老人家的话,立刻心虚地将眼神从满桌美食上移开,可肚子里的馋虫却偏要和她作对,在这尴尬的一刻,很不给面子地咕噜噜唱起空城计。 天,她要无颜见人了啦! 「元、元宵,-还好吧?」田蜜蜜真担心她会饿昏在饭厅。 「来来来,瞧-饿的,怎么不早说?一起来吃吧。」秉持着爱屋及乌的心,袁艾玫没把元宵当成佣人看待,温柔慈蔼地邀她一块儿用餐。 「唉,像什么话呢?饿了就说一声,免得饿坏了身子,别人还以为我们袁家虐待人呢!」袁汤媛聚拢了眉心。 「对不起……」觉得丢脸,又有些委屈,元宵对自己不争气的肚子感到汗颜。 她、她就是天生好吃饿不得嘛,又不是故意的。 「快吃快吃,傻丫头。」袁汤媛语气虽严厉,但眼底的关切却是藏不住的,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 可吃着一桌名师大厨烧出来的佳肴,元宵却莫名怀念起凌东的手艺,好想吃他亲手为自己煮的饭菜,熬的热汤。 这一刻,她心底竟开始悄悄期待他俩「爱的早餐之约」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凌东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兴起下厨的念头,是在认识元宵刚满半年的时候。 时序由夏递秋再入寒冬,年节的气氛对于孤独惯了的他来说,只是无聊的点缀,可这一年却大大不同。 原本以为又要一个人寂寥度过节日,想不到却教眼前个头娇小的女孩儿硬是拖回她家。 「来嘛,凌东,过新年就是要大家团聚在一起,你不要不好意思啦!」使劲拉着身后不情不愿、一脸不自在的男人,元宵极力说服。 「我又不认识-爸妈,去了多奇怪?」虽然没体验过春节的和乐气氛,但他好歹也是有点常识的,所谓的过年团圆,圆的是自家人,可不干他这个外人的事吧? 笨汤圆硬是要拖他去她家一起守岁,他已经可以预见,待会儿当她父母见着他时,会露出什么样的惊恐嫌恶表情。 毕竟这镇上有哪户人家,会乐见女儿和一个恶名昭彰的小混混做朋友的?怕不立刻尖叫着把他赶出去才怪! 「我看,我还是回去好了。」被这颗耍小聪明的汤圆骗了过来,凌东摇摇头,认为现在要落跑还来得及。 「别走别走,我爸妈都在等着你耶!」元宵使出吃奶的力气拉住他的手臂。 「等我?-跟-爸妈说过了?」瞪着她的小脸,他怀疑地问。 「是啊,年夜菜我有特别叫妈妈准备你的份喔。」点点头,她开心道。 「-……」正想问这颗笨汤圆,究竟有没跟她父母说清楚,今天要到家里作客的人是他--全镇头号问题人物、不良少年凌东--在巷子口纠缠的两人身后,突然响起男人温和的问话。 「汤圆,-已经回来啦?怎么不快进家门?」 不远处,一间老旧但爬满温馨绿意的平房门口,站着一位面容和蔼的中年男子。 「奇怪,这人怎么这么面熟?」-起黑眸,凌东瞪着眼前似曾相识的容颜,心底微感困惑。 而且,刚刚这男人还疼宠的唤了汤圆的小名…… 「爸爸,都是凌东啦!他害羞不好意思进去,才会在门口拖了这么久。」不待凌东思考,身旁的元宵已抢先一步开口。 「谁、谁说我害羞不好意思了!」瞪着眼前乱讲话的元宵,他微涨红了俊颜反驳。 他可是堂堂男子汉凌东耶,怎么可能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好意思?这颗小汤圆未免太污蔑他了! 「怎么了,凌东?好久没看到你了,不用见外快进来啊!」朝凌东招招手,元宵的父亲笑得一脸慈祥。 「好久没看到我?」他认识元宵的父亲吗?他怎么不知道? 再次瞪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好一会儿,直到门后出现了另一抹熟悉的身影,凌东愕然惊觉-- 「啊,是元老师和师母?!」张大了嘴,他这才从记忆深处挖出了两人的身分。 打从十三岁起就常进警局「作客」的他,就是在那儿遇见了元老师和师母这对社工夫妻档。当年被逃债父母抛下,又惨遭寄养家庭虐待的他,因为挨不住饿,偷了馒头店热腾腾的包子而被扭送警局,就是元老师和师母负责辅导他,并重新为他申请寄养家庭的。 只可惜,他这个顽劣学生太不受教,至今还是镇上的问题人物一枚,元老师见了他,应该会觉得痛心失望不已吧?可他为何一脸慈爱地望着他,还邀他进家门围炉过年? 他们不是该大力阻止宝贝女儿和他这样的人做朋友吗? 「来来来,凌东,来尝尝元妈的手艺。」一旁的元妈亲切地把他拉进屋里坐到饭桌旁,并为他夹了块炖肉。 他拘谨地点了点头道谢。 「这些年过得还好吗?你这孩子个性还是和从前一个样,听汤圆说你现在一个人住外头,有没有好好吃、好好照顾自己?」一同跟着入座,端着饭碗才吃了几口,元爸关切的问候。 「我……马马虎虎……」想起自己近几年来闯过的祸,他有些汗颜。 不知为何,在外头逞恶威风的他,面对两位照顾自己甚多的长辈,竟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尤其这两位长辈,竟还是汤圆的父母,这让凌东更不敢造次,只能乖巧得像条训练有素的大型犬。 「你这孩子就是性子冲动了点,才容易遭人误会,虽然人要勇于做自己,但有时候也要学习内故、懂得自我保护,也许,等再过些时日你就会明白了。」欣慰地点点头,元爸说话的同时,又夹了块糖醋鸡丁进凌东的碗。 父母们这么明显的偏宠,教一旁备受冷落的元宵发出不平之鸣。 「啊!爸妈,你们怎么可以老把我爱吃的菜夹给凌东啦!」看着就要见底的菜盘,元宵大声抗议。 「傻丫头,这些菜-天天吃,凌东才难得来一次,当然要让他多尝尝!」 「是啊,顺道让他给妈妈的厨艺评分,看够不够格开间餐厅。」 「餐厅?」听见这个消息,凌东有些意外。 「是啊,爸妈打算退休以后去山区买地,盖一间附有大大庭园的餐厅,真是一把年纪了还爱作梦,羞羞脸唷!」以食指在自个儿白嫩嫩的脸颊划了划,元宵取笑道。 「傻丫头,人就是要有梦想才会有动力呀!」元妈笑着戳戳女儿的脑袋瓜。 这话,让原本安静吃着年夜饭的凌东微顿了下筷子。 「等爸妈在山上开了餐厅后,-还怕没好料可吃吗?到时候生意做大了还可以多请几位厨师来帮忙,-能吃到的菜色就更丰富了,这不是很好吗?」面对女儿的取笑,元爸好整以暇地画起大饼来,这番美食诱惑的宣言,果真让元宵发馋地吞了吞口水,就连双眸都亮了起来。 一旁的凌东见她这么容易就被美食收买,意外地挑起了眉。 「那、那征厨师人选的时候,我也要加入品尝评分喔!」她满心期待地交握着双手,水漾的眸子迸射出无限光芒。 就是这种眼巴巴、水汪汪的可爱眼神,敦凌东一时间心跳乱了节奏。 虽然打从认识那天开始,他就知道元宵很爱吃、非常爱吃,但他从没想到,只要有了美食就能轻易收买这个小女人。 为了吃,她根本连理智都能抛诸脑后吧? 「没问题,评审当然是愈多愈可靠。」朝女儿比了个ok的手势,元家夫妻笑道,转而望向凌东,「到时候你也可以一起来啊,凌东。」 「呃,我?」有些意外地抬眸,他望进两位长辈慈祥的眼底。 「是啊,凌东,到时候你也来帮忙试吃评分,反正有免费的好料,不吃白不吃嘛!」闻言,元宵也是满脸兴奋。 她漾着满满笑意的粉嫩脸庞,看在凌东眼底,像是寒冬中的暖暖包,-那间温暖了他的心。 「-这孩子,一说到吃就开心成这样,象话吗?」 「有什么关系,我就是爱吃好吃的东西啊!」皱皱俏鼻,元宵理直气壮地回道。 「是是是,我看-,依-这张挑剔的嘴,以后非嫁个手艺精湛的厨师不可了。」摇摇头,元爸无奈地笑。 「对,没错!人家就是立志要嫁个好厨师,每天有品尝不完的佳肴!」面对父母的取笑,元宵不以为忤,双手握拳开心宣布,「这,就是我的新年新希望!」 看着她认真起誓的小脸上,闪亮亮的迷人眼神,这一刻,凌东也在心底熊熊燃起了久违的梦想与希望! 就在这一天,崭新一年的开始,他在心底悄悄立下了一个目标。 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成为一个手艺精湛的专业厨师。 这就是凌东迈向厨师之路的起点,一切,都是因为元宵! ***bbscn***bbscn***bbscn*** 悠闲的假日,阳明山风光明媚、鸟语啁啾,破坏宁静的嚣张飚车族不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个气喘吁吁的男人,正卖力踩着一辆脚踏车努力爬坡。 「黑仔,你确定这回没问题了?」死命踩着脚踏车的凌东,一手控着龙头,一手拿着手机,没好气地朝电话那头问道。 「没问题、没问题,东哥,这回保证成功!」黑仔谄媚的声音自另一头传来,教凌东不满地-起一双炯眸。 「死小子,你上次也这么说。」 结果呢?什么求爱绝招,害他差点被汤圆打扁。 「东哥,我敢发誓这回一定行的啦!你今天的装扮可是风靡全亚洲当红师奶杀手的经典造型,保证那些婆婆妈妈见了心花怒放、被你迷得团团转。」电话那头,黑仔兴奋地说着,不枉他每天按时陪小马子看偶像剧,现在终于有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东哥加油! 「嗟,谁要迷倒那些婆婆妈妈啊?」不屑地撇了撇唇,凌东骑得满头大汗。 要不是听元宵抱怨自己的爱车「霹雳火」太招摇,每天呼啸上山惹来袁老夫人的不悦,他才不会舍弃爱车,改骑这种娘儿们专用的龟速脚踏车。 「要命,这还真是挺累人的!」出气多,入气少地喘着,他咬紧牙关再次努力爬坡。 他不过是为了让元宵在袁家好办事,不要留给那位袁老夫人坏印象,才会换上这一身闷到极点的打扮。不然依他「男子汉大丈夫要勇敢表现自我」的脾性,才懒得去理会那些路人甲乙丙丁的看法。 唯一能让他在乎的,就只有元宵而已。 「总之,东哥,听我说的准没错。」黑仔再次拍胸脯保证,不愧为凌东旗下第一狗头军师。 「最好是这样,不然你就等死吧!我不在的时候,记得和弟兄们顾好花圃,上回被风吹倒的篱笆尽快找人去修,免得野狗野猪跑进去踩坏花苗,反正千万别给我出差错,了吗?」在电话这头叨叨念念地吩咐,直到远远望见了袁宅气派的镂花大门,凌东才收了线,卯起劲加速踩动踏板前进。 啧,这种龟爬的速度怎么有人能忍受得了? 男子汉,就应该要骑重型机车啊! 第六章 「凌东?!你这是……怎么回事?」瞪着眼前的男人,元宵脸上的表情满是怔愣。 今天的他,和平常「很不一样」呢! 帅气的俊脸挂上一副银框平光眼镜,以往杂乱的及肩黑发经过一番修剪,此刻也中规中矩地服贴在颈后。 怪了,凌东不是一向自豪于双眼置中的标准视力吗?怎么会有兴致扮起平日口中嘲笑的书呆子了? 再看看他一身有别于以往的打扮,过去大剌剌随性惯了的穿著,今天却被一套斯文优雅的水蓝色衬衫配西装裤给取代,瞧,他还很书卷气的将一件米色毛衣披在肩后,这模样、这模样-- 「噗,凌东,你不会是『冬季恋歌』看太多了吧?」忍不住笑出声,元宵怀疑地问道。 要不,这男人干么一副从电视里走出来似的优质师奶杀手打扮啊? 最令人震惊的是,他居然牵了一辆脚踏车?他竟会舍得放他的爱车霹雳火在一旁纳凉,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冬鸡猎鸽』?那是什么鬼?心情不爽换造型啊,怎么?-有意见喔?」难为情地搔搔脸颊,凌东皱着眉头粗声粗气回应。 啧,搞什么? 汤圆那一副见鬼似的诡异神情,害他觉得丢脸丢到家了,回去非宰了黑仔那个白目军师不可。 「这、这就是你的新造型?」 微微颤抖着唇角,元宵好努力才能克制差点逸出唇畔的笑意,美眸上上下下打量起凌东「焕然一新」的装扮。 呃,基本上不能说这造型不好,只是,只是-- 这和他的调性未免太不相称了吧? 就像是把贵宾狗可爱的娃娃装,硬是套在凶悍帅气的杜宾犬身上,那感觉怎么看怎么怪,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喂,-居然在偷笑?-知不知道把这辆车弄上来费了我多大力气?」瞥见她窃笑的脸,凌东不满地拍了拍脚踏车坐垫。 他可是为了她,才会把自己搞成这副尴尬的模样,期望老人家看得顺眼,别再找她麻烦耶。 「是是是,感谢你的用心良苦,只不过……很少人会没事骑脚踏车上山吧?你真的一路把它骑上来?」元宵有些担心地望向他。 「哼,这不过是小case。」帅气地一扬首,果真是得意忘形的杰出代表。 「是喔,小心明天腿抽筋就有你痛的了。」皱皱鼻,她不以为然地吐槽。 亏她还这么为他担心,这男人果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就爱耍嘴皮子。 「元宵丫头,-又和谁在外头了?不会是那个飚车族吧?」 正当小俩口即将斗起嘴来,一辆黑色轿车缓缓自袁宅雕花大门驶出,袁汤媛略带不满的问话自半掩的车窗内响起。 「呃,老夫人……」面对老人家,元宵显得有些局促。 「唷,老太太-早啊。」 倒是一旁的凌东,像是压根没听见人家话中的嫌弃,举起右手朝老人家挥了挥,还笑得露出两颗虎牙,灿烂直逼冬日暖阳。 「你是……」 扶了扶老花眼镜,过去只曾远远望过凌东几回,对他的印象总停留在不良飚车族,看着眼前推着脚踏车、打扮斯文,活脱脱像是从韩剧「爱在哈佛」里走出来的优质高材生,袁汤媛一时间竟认不出他来了。 「是我啊,瞧我这打扮够帅气吧?-还满意吗?」 牵着车走秀似的在袁汤媛座车旁晃荡,凌东帅气地朝车内的老人家眨眨眼,随即又很感慨地耸肩叹息。「为了让-看得顺眼,我可是很有诚意,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把自己搞成这副文诌诌活像是gay的德行……噢呜!」 凌东愈说愈离谱,但很快就在元宵毫不留情的狠捏下住了口。 「搞什么,汤圆?很痛耶!」龇牙咧嘴地痛呼,凌东哀怨瞪向一旁偷袭他的小女人。 他脆弱的腰啊,这下肯定要瘀青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啦!」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元宵嗔道。 凌东撑不过三秒即破功的糟糕表现,再度让老人家板起了面孔。 「真是,连说话都不象样!元宵丫头,女孩子家没事别跟这种乱七八糟的人交朋友,太随便了!」袁汤媛不满地揽紧了眉头,旋即关上车窗示意司机开车走人。 「喂喂喂,老太婆-说的是什么话?」扬起拳头,凌东火冒三丈地朝着轿车驶离的方向大吼。 枉费他一番苦心,那个臭老太婆居然不领情,还敢当着他的面怂恿汤圆移情别恋,要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啊? 「好了好了,凌东你别喊了,你就是这副冲动的坏脾气,才会老让人误会。」无奈地摇首,元宵拉住他挥舞的手臂叹息。 「是那个老太婆不讲理耶,我这一身打扮从头到脚可是完完全全copy当红师奶杀手的造型,都这样表现了她还不满意,是怎样?」一把摘下架在鼻梁的平光眼镜,凌东揉揉发酸的眉心。 「你呀,就算改变了外表也改变不了内在的脾性。什么师奶杀手?那些婆婆妈妈一见到你顽劣的模样,怕不心脏病发才怪。」元宵嘟囔着。 就某方面来说,这男人也的确称得上是「杀手级」人物了。 特别是令人头疼的那种! 「什么啊?连汤圆-都这样说。」气闷地撇过头,凌东的脸色可难看了。 费尽一番心力,换来的却是这样无情的结果,要他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为了讨汤圆欢心,他还背叛了自己的爱车霹雳火,把它独自一车孤孤单单地留在车库耶! 一想到这儿,他懊恼地踢了脚那辆中看不中用的脚踏车,为自己饱受歧视的不平等待遇呕气起来。 「可恶,要讨那些婆婆妈妈开心有什么难的?装摸作样谁不会?只要我不当我自己,大家不就喜欢了、满意了?」闷声哼了哼,凌东垂头丧气地推着脚踏车,缓缓朝来时方向走去。 「凌东,你要上哪儿?」看他一副士气低落的可怜样,元宵有些心疼了。 「回去换衣服啊,啧,这种碍手碍脚的毛衣长裤真是够了,贵得要死又不实穿,光只是好看而已,哪里比得上工作服来得方便舒适。」他嫌弃地扯了扯披在肩头的米色毛衣。 「那,今天的约会要取消了?」瞧他俊脸漾着不悦的神色,她刻意凑到他身旁问着。 「那老太婆不都说了,要-离我远一点,-还是乖乖听她的话好了,反正我天生就是个『乱七八糟』的人嘛!」 一听就知道是在赌气的气话,令元宵悄悄在心底笑了。 「真糟糕,可我就是喜欢你原本的样子耶!」 扯了扯他的衣-,元宵大起胆子趁其不备袭上他的唇,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却立刻让原本士气低迷的男人重振旗鼓,俊颜染上喜色。 唔,原来这样的滋味还满不错的呢,怪不得凌东这家伙老爱偷袭自己的唇。 带着些羞怯与甜蜜,元宵悄悄在心底想着,滴溜溜的美眸还不住流转在凌东身上,那隐隐闪动、勾人神魂的眸光,引发他体内一阵不安的躁动与热潮,害他差点把持不住朝眼前的佳人飞扑而去。 「汤、汤圆?」 瞧,凌东兴奋得都快要结巴了呢。 「是吗?-是说真的?」他扬起浓眉急切地问,彷佛是在寻求什么保证。 「当然!比起这身刻意的装扮,我觉得以前的样子比较适合你,也帅气多了。」接过他手中的毛衣抱在怀里,感受那属于他的气味与温度,元宵微微赧红了俏颜,这些都是她的真心话。 看凌东为了她,刻意去迎合别人的喜好,心底不自觉流过一阵暖意,更多的却是对他的不舍。 凌东的个性从以前就是直来直往,不懂得逢迎谄媚这套,他也不屑为之,这样的硬脾气虽然常被人误认为问题人物,但他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他人的事。 不了解凌东的人,往往从一开始就被那张狂恣肆的外表给蒙蔽了眼睛,看不透他的内心,也看不到他善良的一面,这点是元宵最为他抱不平的地方,可面对外人的偏见,他却总是一副老神在在满不在乎的模样,教她就算想帮他改变形象也没辙了。 「嗟,那是当然了!想我当年可是横扫纵贯线最火最红的人物,跨上『霹雳火』的英姿不知迷倒多少女人,那些婆婆妈妈一把年纪了才不懂欣赏我的好,果然本大爷的天生魅力是属于少女杀手型的,汤圆-也在我的守备范围内,自然逃不过我所向披靡的男性费洛蒙啊……噢呜!汤圆-干么又捏我?」凌东得意过头滔滔不绝的自恋宣言,最后终结在元宵痛下杀手的二指神功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极痛处! 他眼眶闪着可疑的水光,又是无辜又是可怜地睐向身旁的元宵。 「够了吧你,再废话下去天都要黑了啦!」 这男人,果真是给他三分颜色他就开起染坊来了,瞧他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哪像是刚才受过打击的模样? 无力地摇摇头,她收回刚刚不小心冒出的一咪咪同情心,很肯定眼前的男人需要的是多一些磨练与挫折,才能稍稍平衡他过度自恋的狂妄性格。 「可是我还没说完……」 当年的丰功伟业,就算让他说上个三天三夜都不嫌长,可看着元宵愈来愈没耐心的乌溜溜眼瞳,他也只能依依不舍地闭上嘴巴。 「我还得赶在老夫人回来前到家,不然少不了又要接受一顿精神训话,你要约会就快走,不然我就回去喽。」她作势要走进袁家大宅。 「慢慢慢,我们这就出发、这就出发。」 眼明手快一把拉回转身欲走的元宵,他扬着讨好的笑容,却仍忍不住抱怨,「啧,我瞧那个老太婆身体好得很啊!这么有精神念人,一点也不像是身患重病的样子,再活个一百岁都不嫌多-是我的女人,又不是卖进袁家了,管得这么多还妨碍人家谈情说爱,有没有搞错啊?」 他这番碎碎念传进元宵耳中,活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令她失笑。 「喂,凌东,你该不会是在和老人家吃醋吧?」她故意取笑他,娇俏的脸蛋上漾着甜甜的笑。 微-起眸瞪着眼前的小女人,凌东原本生闷气的俊颜,突然露出一抹大野狼般的馋笑,丢下了碍事的脚踏车,缓缓逼近胆敢挑衅他的小红帽。 「你、你想干么?」被他高大的身子困囿在围墙一隅,元宵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有些危险。 「-说得对,我就是在和那个老太婆吃醋!」 扬起一抹魅惑又邪气的笑,露出两颗亮白的小虎牙,凌东一反常态地大方承认,舔舔唇说道:「所以,为了安慰我这个嫉妒又备受冷落的情人,-是不是该有所贡献啊?」 「有、有所贡献?」瞪着眼前突然变身坏野狼的情人,反应不及的元宵只能愣愣地重复他的要求。 「是啊,譬如说,这样!」 「凌东?唔……」 阳明山静谧人稀的围墙一隅,冬日阳光洒落在一对热情的年轻情侣身上,照拂着两人微微交迭的身影,也暖和了微凉的天候与恋人的心。 ***bbscn***bbscn***bbscn*** 「喂,元宵……汤圆!」 这日,元宵才帮云婶处理好一些琐碎杂务,一进入主屋就被躲在角落的田蜜蜜给唤了去。 「蜜蜜?」她好奇地望着好友鬼鬼祟祟的身影。 「-来,我有事跟-商量。」拉着元宵往自己房间跑去,田蜜蜜一路上还小心翼翼地没教旁人给瞧见。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看好友一脸严肃、神秘的样子,害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瞧。」一进房门,田蜜蜜就指着里头叹气。 「吓,这是怎么回事?」瞪着满床满地包装精美的礼物和花束,她发誓自己这辈子还没看过这么夸张的败家手法。 她惊恐地望向一旁的好友。「蜜蜜,这该不会都是-买的吧?」 「厚,才不是啦!我哪敢这样乱花钱啊?这些都是别人送的。」双手-腰白了元宵一眼,田蜜蜜娇哼道。 又不是假扮千金小姐扮昏头了,她还有身为冒牌货的自觉好吗? 「别人送的?是谁这么大手笔?」捧起一大束香水百合,元宵好奇地拿起卡片翻看。 不看还好,这一瞧,差点没让她惊呼出声。 「余又军?他不就是那个年轻律师吗?」这男人怎么也跑来掺一脚?难不成他被蜜蜜煞到了? 「我哪知道啊,最近几天他老是打电话约我出门,还很诈地先征求老夫人的同意,看样于子夫人好像挺欣赏他的,害我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说到这个田蜜蜜就有气。 虽说余又军称得上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但她就是和他不对盘,与他单独相处时总觉得他的态度高高在上,好似瞧不起身为冒牌货的她。 更何况依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那位未曾谋面的袁氏委托人,余律师恐怕是唯一知道她和元宵真实身分的人,相处起来自然让她感到紧张,连饭都吃不好,更遑论进一步的发展了。 「-确定他不是迷上-了?」元宵挑起秀眉好笑地问道。 「我觉得不像耶,他给我的感觉……唔,我不会形容,总之就是怪怪的。」田蜜蜜很用力地摇摇头。 一想起和余又军见面时,他那隐藏在镜片后冰凉凉的眼瞳,田蜜蜜敢肯定,那绝对不是一个热恋中的男人会有的眼神,反倒像是看见猎物的蛇一般图谋不轨,害她不禁打起哆嗦。 「是吗?我也觉得他冷冰冰的,不像个真人。」点点头,元宵和她站在同一阵线,总觉得摸不透那位余律师的心思,教人忍不住要防备。 一想到这儿,她脑中竟没来由地浮现那天凌东抱怨的话语。 「我瞧那个老太婆身体好得很啊!这么有精神念人,一点也不像是身患重病的样子,再活个一百岁都不嫌多……」 被凌东这么一说,她心底不禁也升起疑虑。 「蜜蜜,我一直觉得很纳闷,老夫人的身体真的不行了吗?为什么我从没见过她吃药上医院?得了绝症还能三天两头参加老人会、卡拉ok大赛吗?」精力未免也太充沛了吧?完完全全不输给她们这些年轻人。 「真的耶,我也没看过她打针吃药或是身体不舒服。」田蜜蜜也迟疑地点了点头,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也许我们该找那位余律师问问看……」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突然进房的袁艾玫给打断。 「小宇,原来-在这儿呀!」扬起慈蔼的笑,袁艾玫身边伴着袁恒星一道进来,「又军那孩子刚刚打电话来,想问-礼物和花收到没,可惜不知-人在哪儿,云婶只好请他一会儿再打来。」 「收到了、收到了,我正想请元宵帮我找花瓶摆起来呢。」有些心虚地微红了脸,田蜜蜜赶忙说。 「是吗,那就好。」望着元宵手中捧的那束香水百合,袁艾玫眼底升起一股「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开口又道:「其实又军那孩子挺有心的,怕-不适应家里的生活,还常常抽空陪-,又懂得挑礼物讨-欢心,就连-奶奶都常称赞他呢。」 「是啊,小宇,-可要好好把握人家喔。」一旁的袁恒星朝她暧昧地眨眨眼。 好好把握?把握什么? 无奈地僵着笑颜,田蜜蜜背过身频频朝元宵做鬼脸吐舌头,惹得她差点失笑破功。 「看到-们就觉得年轻真好,元宵-要也加油喔。」眼底闪着浪漫的光晕,袁艾玫双手交迭放在胸前,一脸欣羡地说着。 「我?」指了指自个儿鼻子,元宵有些意外。 话题什么时候转到她身上来了? 再说,她要加油什么? 「-不是正和那个叫凌东的男孩子在交往吗?」袁恒星也开心地加入讨论行列。 「我、我,那个……我和他只是……」被人这么一问,元宵倏地涨红了双颊,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公开恋情。 「瞧-紧张的,袁妈妈不过是问问而已,凌东那孩子看来人不错,对-又很贴心,-可要好好加油喔!」和自己婆婆不同,袁艾玫对凌东倒是颇有好感。 「妈,这-就不知道了,凌东那家伙老是粗里粗气的,又爱欺负元宵,哪里贴心了。」田蜜蜜听了忍不住吐槽。 「是吗?可我看那孩子对元宵挺用心的,不是吗?」 望向满脸通红的「恋爱当事人」,袁艾玫柔柔地说出自己对那位每天早晨就来袁家大门口报到,送爱心早餐给心上人的大男生的观察。 「如果不是有心,一个大男生怎么可能每天早起下厨,还不畏寒风为情人嘘寒问暖送早餐?这一切,都是因为爱的力量啊!」眼底闪耀着真爱无敌的光彩,袁艾玫好开心地喃喃自语,果真是浪漫偶像剧看太多。 「袁妈妈……」望着眼前兀自陶醉的袁艾玫,元宵又羞又窘地喊道。 不过,袁艾玫这番话却也字字句句说入她心底。 一直以来,凌东对她的关怀与付出,早已超出普通朋友的界线,自己却傻傻的直到最近才明白他的心意。他为了她这样努力,她是不是也应该有所回报才算公平呢? 这头,元宵为自己多年来,白白享受了凌东这么多的关爱付出而心虚;另一头,袁艾玫则是把目标放到宝贝女儿身上。 「小宇,这么多礼物,-不拆开来看看吗?」望着堆满房间的礼盒,袁艾玫像个年轻女孩般兴奋地问,看来简直比当事人还开心。 「噢,我、我这就准备要拆了。」没法子推拒,田蜜蜜只好硬着头皮拆起那些原本打算退回的礼物。 这还是她生平第一回,收礼物收得如此心不甘情不愿。 「这个包装太繁复,好难开喔。」尝试了几下,田蜜蜜蹙着眉抱怨。 「来,这里有剪刀。」元宵好心递给她一把粉红色儿童安全剪刀。 「不要,那个好难用。」田蜜蜜噘起唇说道。 「会吗?我试试。」元宵有些好奇地试用,「不会啊,很好用啊。」她轻轻松松就剪开了礼盒上头花稍缠绕的丝带。 「咦,怎么会这样?我上回明明用得很不顺手说……」 两个女孩的对话,就这么毫无保留地进了袁艾玫的耳朵,让她微怔地呆立在当场,唇畔的笑意也逐渐隐去。 望着元宵动作俐落地使用剪刀,再想起女儿方才的抱怨。 「那个好难用……我上回明明用得很不顺手……」 是了,那把特别订制的儿童安全剪刀对一般人来说,的确很难用得顺手。 因为那是专为左撇子设计的剪刀,是丈夫当年为了惯用左手的小女儿特别从日本买回的文具。 同样是左撇子的元宵使用起来自是十分顺手,可眼前的这个「小宇」却用不习惯…… 因为,她是个右撇子! 「怎么会这样?」与大女儿对看了一眼,袁艾玫心中浮起疑问。 怔怔地望向一旁梳妆台的镜子,镜面反射出两个女孩儿甜美的笑靥,可这欢欣的气氛却完全无法传递到她心里。 她带着疑虑的眼神,从本该是自己女儿的田蜜蜜身上,缓缓移往一旁恍若摆饰品般封在玻璃罐中、从未被主人品尝过的七彩糖果,然后,再投向梳妆台上那只缠上了长发的梳子。 她的手彷佛有自己的意识般,悄悄伸了出去,握住了那只梳子,也紧握住她心底不断升起的疑虑,再也不能轻易忽视…… 第七章 「怎么会这样呢?」 离开了房间,袁艾玫端庄贤淑的脸庞浮上一丝疑虑。 十七年的时间,能让一个人改变多少? 虽然明知女儿从小离散在外,成长的过程总会让人有所变化,小时候贪吃,长大后很可能改掉这毛病,但是--一个惯用左手的孩子,能完完全全成为一个右撇子吗? 望着手中悄悄自么女房内拿出来的粉色hellokitty梳子,袁艾玫一颗心彷佛投入石子的池水,泛起一圈圈涟漪。 一旁的袁恒星也看出了母亲的疑思,叹了口气安慰地拍着她的肩。 「恒星-说,那孩子真是-妹妹吗?」 这些日子虽然和田蜜蜜相处融洽,但袁艾玫总觉得心头十多年来的空洞并未被填满,而且好像还少了些什么。 直到三岁失踪前,么女都成天黏在自己身边,由她亲手拉拔长大,小宇的性情喜好她无一不清楚,一直相信母子连心的她,愈是相处,愈觉得田蜜蜜那孩子并不是失踪多年的小宇! 「其实……我也曾觉得奇怪呢!上回我无意间看见小妹和元宵在后院的老树下聊天,听见元宵说那棵老树长得好,很适合在枝干上做只秋千玩。妈,-还记得吧?当年园丁陈伯在那树下钉了只秋千,小妹老是玩得忘了时间,原本我还以为是小妹曾向元宵提起童年的记忆,可没想到……」袁恒星的话顿了顿,脸色有些迟疑。 「怎么了?-倒是快说啊。」袁艾玫心急地问。 「没想到小妹却回元宵说,她从小就怕荡秋千,不喜欢那种忽高忽低的感觉!」袁恒星有些为难地说出所闻。 「真的吗?怎么会这样?」这一听,袁艾玫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翻涌的疑云。 这一切,未免也太奇怪了。 将这些零零碎碎的蛛丝马迹拼凑起来,却渐渐得到一个自己怎么也不想承认的事实,她眼底酿着愁绪,犹豫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才好。 「话说回来,妈妈-也别太丧气,小妹不是有经过dna鉴定吗?说不定真是长大了,才会……」 「就算时间过再久,有些事情也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这话倒是事实,教一旁的袁恒星也无话可说了。 难不成,dna鉴定也会有出错的时候? 「恒星,帮妈妈通知司机小王备车,下午我打算出门一趟。」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袁艾玫突然开口吩咐。 「妈,-想上哪儿去?」瞧母亲一脸坚决的神色,袁恒星隐隐忧心。 「这事先帮我瞒着奶奶,我准备去一趟医院,重验dna!」握紧手中的梳子,袁艾玫坚定地说道。 怀疑就像一颗种子播入了心底,悄悄地发芽滋生,终将长成一株令人无法忽视的树苗。 而铲除恶苗唯一的办法,就是狠下心去验证它的真实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自从上回听了袁艾玫的话,元宵便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和凌东之间的关系,似乎一直都是凌东单向付出比较多,这让她感到有点心虚。 因此,用力反省后她决定,偶尔也该由自己主动出击,以示公平。 「像这样突然出现,应该不会打扰到他吧?」算准了凌东下班的时间,元宵来到他工作的餐厅,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纸袋。 入冬的夜晚气候有些寒凉,冷风呼呼地吹着,教她瑟缩了下脖子,打烊的中式餐厅外,两名服务生正忙着清扫,元宵赶忙走上前问:「对不起,我想找凌东先生,请问他是在这儿工作没错吧?」 「-找东哥?-哪位?」两名年轻的大男孩瞥了眼元宵,视线再移往她怀中的纸袋,随即露出一抹了解的神色。 「哦,又是爱慕者来送礼吧?」其中一名染金发的男孩暧昧笑道。 他这句话,教元宵登时蹙起了秀眉。 「又」是爱慕者? 照这少年的说法,自己并不是唯一来等凌东下班的女生喽? 那么,在这些日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曾有多少女生来找过凌东,借着爱慕者的名义送他礼物,甚至陪他一起下班? 虽然从以前就明白,凌东是个很容易吸引女性目光的男人,但她却很鸵鸟的从未去正视这个问题,可今天从服务生口中听到了这项消息,脑中闪过的危机意识,教她无措地僵立在原地。 「抱歉,东哥平时不随便见人喔,干脆由我们帮-转交吧?」指了指元宵怀中的纸袋,两名服务生很熟练地应答,彷佛已替凌东处理过不少类似事件。 「不,我……如果不方便,那我在这里等他下班就好。」微微退了一步,她抱紧了纸袋说。 元宵的话声方落,就看见落地玻璃窗内,凌东身旁簇拥着几名甜美可爱的女服务生,正缓缓自厨房走出。 穿着一袭白色厨师制服,腰间系上红色围裙的他,手中捧着一道热腾腾的菜肴,俊颜扬起一贯自信帅气的笑容,迷得身旁的女服务生们陶醉不已。 「啊,东哥又做试吃品了!」 「那群女人真诈,想独吞吗?整天缠着东哥A好康……」 原本还在外头忙碌的两名服务生,在看见凌东手上的菜肴后,纷纷丢下手边工作冲进餐厅内抢食,独留下元宵在外头看着这一幕,心头莫名泛起一股酸酸的、涩涩的情绪。 不可否认,这时候的他看来非常专业又帅气! 望着他端菜给别的女人吃,那些女服务生一脸幸福满足的笑容,是否也曾浮现在自己的脸上? 试吃凌东的新菜色,过去一向是她专属的「任务」,可如今这项「任务」被人抢了去,她心底竞掀起了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尤其当她看到那几个女服务生在品尝了菜肴后,笑得一脸迷醉拉起他的手臂摇晃,而他似乎也没有推拒的意思,这一幕教她心口一阵疼,像针扎似的,燃起莫名的气闷。 以往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尽情享受的宠溺,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从手中逝去,这领悟让她怔怔地站在冷风里,几乎忘了自己今天来这儿的目的,直到凌东不经意的眸,自落地玻璃窗内对上了她的。 「汤圆?!」看着窗外伫立的熟悉身影,凌东既欣喜又意外地低呼。 可下一秒,与他四目相接的小情人竟板起俏脸拔腿就跑,害他错愕之际立即迈开长腿追了出去。 怎么回事,汤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而且-- 这颗笨汤圆干么见了他就跑啊? 「等等,汤圆!」凌东在路口一把将落跑的小情人拦腰抱住。 「哎呀,放、放开我啦!」元宵挣扎的低呼立刻引起路人的侧目。 「小姐,-不要紧吧?这家伙在骚扰-……呃!」 几个见义勇为的男人凑上前准备英雄救美,但在对上凌东狠戾的视线后,纷纷退却了起来。 「怎么,没见过情侣闹别扭啊?」一把将怀中躁动不安的小情人脸蛋压进自己胸膛,凌东瞪着那些路人恶声恶气道。 「不不不,没我们的事、没我们的事!」 见凌东一脸杀气,活像道上混的嚣张恶霸,几名原本热血沸腾打算英雄救美的男人,勇气顿时萎缩,忙着摇手摆头逃之夭夭去也。 「臭凌东,你干么啦!」挣扎着好不容易将脸蛋从他胸前抬起,元宵怒喝。 她大大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双颊因缺氧而微微涨红,那娇艳的绯色教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也让凌东黑瞳猛然缩了下。 「我才想问-在干么咧,-怎么会在这儿?又为什么见了我就跑?」一手勾着她的纤腰,以免再度发生落跑事件,他俊脸逼近了她,沉声问道。 他这一提,又让她想起方才看见的画面,心头酸涩之余,胸口再度气闷了起来。 「我、我不过是刚好路过。」撇开头,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刚好路过?现在?」抬头看看阕暗无星的夜空,凌东挑起浓眉,压根不信这别脚的理由。 「汤圆,-是特地来找我的吧?」他直截了当地点破。 「谁、谁会特地来找你?我不过刚好路过你工作的餐厅,想说顺道来探班,谁晓得你和那些女服务生相处得很融洽嘛,有说有笑又勾肩搭背的,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害我一早还跟袁妈妈告假外出……」愈说愈觉得委屈,元宵抱紧了怀中的纸袋,只想立刻掉头离去。 她这番醋意满满的话,让凌东确定,他这闹脾气的小情人果真是特地跑来找他的! 只是,这颗笨汤圆似乎误会了某些事。 「-说谁和谁勾肩搭背啊?」他为自己的清白叫屈。 想他为她守身如玉多年,这小女人居然还敢质疑他的清白? 「你别想否认,我都看到了。」她指证历历,美眸含怨带嗔。 「看到?敢问大小姐,-是哪只眼睛看到我的手有搭上人家的肩、勾上人家的背?」他向来很守分际的好不好,这么说实在太冤枉他了。 「可、可是你明明就和那些女生有说有笑的……」她回答得有些心虚。 仔细回想了下,方才的情景的确是那些女生主动拉着他手臂,可是、可是他也不能因为主动送上门就毫不推辞啊! 元宵依旧一脸委屈地望着他,楚楚可怜的眼神令他难以招架。 「算我败给-了。」支手抚额,他无奈叹息,「我只是做了道菜慰劳一下大家,那些服务生忙了一整天,难得有新菜色试吃,开心过头了才会跟我……呃,拉拉扯扯的,不过大伙儿只是闹着玩,没别的意思,笨汤圆-用不着吃醋啦!」末了,他用力拍拍她的头保证。 「谁、谁在吃醋了,你少臭美!」努力挥开他的大掌,元宵涨红了脸儿反驳,怎么也不承认盘据在心头那股酸溜溜的味儿,其实是自己踢翻了醋坛子。 「倒是-,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看着恢复活力的元宵,凌东扬起唇,心情显然十分愉悦。 毕竟,这可是元宵第一次主动来找他,虽然很不巧地发生了点杀风景的小误会,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瞥了眼笑得像偷腥猫儿的男人,她微红了脸回道。 「难得-这么思念我,我当然随时欢迎-来。汤圆,这该不会是要给我的见面礼吧?」-起眼盯着她怀中抱紧的纸袋,他突然伸手,一把拿过那个神秘的玩意儿。 「啊,凌东!你、快还我啦!」东西教人鸭霸地抢了去,元宵红着脸想夺回,却碍于身高低人一等,怎么也构不着被他高举的纸袋。 「这不是给我的,难道是要给其他男人的吗?」抽出纸袋中的神秘礼物,凌东先是大感意外,但旋即笑开了脸。 一条折得整整齐齐、如火般红烈的手织围巾,抢眼的程度完完全全符合凌东一贯张扬的个性。 这样狂放的颜色,除了他,再没别的男人适合了! 「汤圆啊,其实-手艺还不赖嘛,居然会为我亲手织围巾。」感动地以脸蹭了蹭那条质地细软的礼物,他满足地笑着。 却见元宵心虚地微红了双颊,——招认,「呃,那个……是我在百货公司买的啦,不过,专柜小姐说那是进口安哥拉羊毛织成的,很保暖喔!」 看见凌东带着浓浓笑意的灼亮眼神,她有些赌气地别开眼。「反正我就是笨手笨脚,不会做那些女孩儿擅长的事,你常常收礼物,一定也不差这一样,干脆还我算了。」 伸手想抢回围巾,却教凌东快一步扬高,她气恼地噘起唇,可没忘记稍早从服务生口中听来的消息。 「不是-送的礼物,我才不要!-几时见过我穿戴别的女人送的东西了?」不屑地哼了声,凌东像是收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得意扬扬地将火红围巾绕在脖子上,不许她收回。 望着他欣喜的模样,和任性的宣言,元宵不自觉微微掀唇笑了,觉得心头有股甜甜的滋味在-酵。 「不如-就和我一道回去,顺便向那些女生宣示所有权,以后就没人敢来碰我了。」他凑近她耳边好兴奋地提议,让她倏地羞红了脸。 「你、你在胡说什么啦!」 这男人!什么叫宣示所有权呀? 他说得出口,她还做不出来呢,感觉好羞人。 「-干么害臊啊?-喜欢我,不想让别的女人靠近我,就和我看不惯任何男人接近-一样,最好的方法就是向那些白目仔宣示主权,要他们闪得远远的,这才是身为情人应尽的责任啊!」凌东说得振振有辞,还热血地举起拳头在半空中挥舞着,可见他过去不知暗中进行了多少次歼灭情敌的任务,而元宵直到现在才从他鸭霸的语气听出端倪。 不过,他这狂妄的宣言,却让她脸儿发烫心头甜滋滋的,连教训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好,就这么决定,-现在就和我一道回去,好好尽-身为情人应尽的责任与义务吧!」完全无视于她羞窘的挣扎,凌东一把搂住了身旁的小情人,还很得意地将脖子上长长的围巾分别缠绕在两人颈项上。 一高一矮身材相去甚远的情侣,像对连体婴般分享着同一条围巾,这情景任谁见了都觉得好笑。 面对路人不时投来的诧异眼神,元宵羞得直把脸往暖呼呼的围巾里埋,也因此,她错过了身旁男人满是笑意的帅气脸庞,以及悄悄望向她的那双深情眸光。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带着心爱的小情人回到餐厅,凌东果真招摇地向所有人介绍了元宵的「爱人同志」身分,引起众人一阵起哄欢呼。其实就算他不说,有眼睛的人看见他俩共缠一条围巾的画面,哪还不明白呢? 心底虽这么嘀咕着,可面对凌东大方宣告「归属权」的态度,元宵不否认其实自己内心有种甜蜜的感觉。 「汤圆,-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东西,和主厨老头打声招呼再走。」赶走了看热闹的服务生,凌东让她坐在候位区,这才心情愉悦地哼着曲子回厨房。 望着他像个孩子般雀跃的背影,元宵觉得有趣。「以后可以常来吧。」她悄悄喃道,忽然很想天天看见他这样活力飞扬的喜悦表情。 也许未来,早上凌东来送爱心早餐,晚上她来接他下班,这样的甜蜜生活也不错呢! 正在心底偷偷幻想着,元宵的视线却让落地窗外一抹眼熟的身影给揪住。 「呃?元宵姊,-要上哪儿?」 「东哥要-在这儿等他不是吗?」 看着元宵倏然起身冲出,两名在外头打扫的男服务生诧异地叫住她。 东哥有交代,要他们好生看顾着他的「亲亲恋人」,可眼下这情况是怎样?元宵姊怎么一脸急迫,活像是债主上门追债……呃、不对,这模样应该是债主逮着欠债逃逸的家伙吧。 「没关系,我去去就来。」 不理会两个大男孩的错愕,草草敷衍了下,元宵头也不回地朝那身影追了过去,徒留服务生的呼唤。 「余律师!」追着男人的身影来到餐厅楼下的停车场,元宵喊道。 「是-?」回过头看清来人,余又军在镜片后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 「我是和蜜蜜一起受委托住人袁家的元宵,你没忘记吧?我有些事想请教你……」微喘口气,她急急说道。 回想与袁老夫人相处的这些日子,老人家硬朗的身子,实在不像个即将不久于人世的重病患者,正好今天在这儿遇上,她觉得有必要向这男人好好问个清楚。 「-有什么事想跟我谈?」拧着眉四下张望了下,余又军领着元宵走到停车场僻静的安全梯问。 「我和蜜蜜观察了好一阵子,发现袁老夫人的健康状况,好像根本没有任何问题是吧?」她直截了当地提出心底的疑惑。 「喔?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来了?」缓缓燃起一根烟,听见这个消息,余又军似是一点也不意外。 「你……你早就知道了?」瞪着眼前一派悠闲的男人,元宵讶然。 他气定神闲地抬起眉。「怎么?别告诉我-们真到现在才知道,这些日子在袁家吃好穿好,是-们一辈子都没享受过的优渥生活吧?」 元宵为他的暗讽恼火了。「什么吃好穿好,那根本不是重点,既然老夫人身体无恙,为什么还要蜜蜜假扮失踪的孙女回去骗人?」 「不是重点?」重重朝她脸上喷出一口烟,余又军一扫先前彬彬有礼的形象,态度傲慢嘲讽道:「在享受了这么多不该属于-们的好日子,竟还能大言不惭地跟我说,那些富家千金的优渥生活对-们来说,不是重点?」 「我、我们当初是为了老夫人的心愿才……」被烟雾呛了口气,元宵眨着泛泪的眸子辩解。 「够了吧!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如果哪天有个机会掉在眼前,能让她一辈子不愁吃穿,要她做什么都愿意。怎么样,很熟悉的一句话吧?我现在不过是为-们创造了机会,-们可要好好感激我,再说,也该到了我索取报酬的时候了!」 「你在说什么报酬?你又怎么会知道蜜蜜曾说过……」这些话明明是蜜蜜向她发泄情绪时随口说出的,这男人为什么会知道? 「老实说,我注意田蜜蜜很久了,我辛辛苦苦像灰姑娘的神仙教母替-们达成愿望,-们可别飞上枝头就忘了自己的本分,知道吗?」余又军扬着诡异的笑容逼近她,让她不安地缩起了肩。 「我要的报酬很简单,就是袁家留给宝贝么女的那笔可观财产。」镜片后的瞳眸闪出贪婪的光芒,余又军扬着恶笑直言不讳。 「袁家的财产?」 「告诉-也无妨,袁家为失踪的袁寰宇设了一个信托基金,十七年来,里头存放的金额早已累积成一笔可观的数字。哼,一个死人需要这么多钱做什么?我不过是想了个好方法,让那笔财富重见天日,顺道让田蜜蜜那个父母双亡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为人人捧在手中的袁家千金,啧啧啧,就连-这个小跟班都跟着鸡犬升天了,-们真该好好感激我才是。」摇着头,余又军得意哼笑着。 「你、你怎么能肯定真正的袁家千金已经死了?」 「嘿嘿,我父亲过世前曾查到,十七年前袁寰宇失踪那晚上,有个行迹可疑的中年妇女在灯会附近出没,手里还抱着个貌似袁家千金的年幼小女孩,那妇女是个死了孩子的疯子,当晚就搭了车跑到翡翠水库投水自杀,虽然搜救人员一直没捞到袁家千金的尸体,但想必是被那女人一道拖去当水鬼,不可能生还了。」余又军冷笑着,彷佛他口中的悲剧不过是个床边故事。 「这种事你竟然瞒着袁家人,让他们一直怀抱希望到现在?你这种作为根本不配当律师,更不配做人!」愤愤不平的指责,她真不敢相信居然有这么残忍的人,为了钱,竟连这种愧对良心的事都干得出来,亏他还长得人模人样,心地却比禽兽还不如! 「哼,若让袁家知道这件事,-以为袁家还有我存在的立场?再说,与其让那笔钱闲着,不如交给我来好好利用。」 说来说去,他打的主意还是那笔财产。 「可是,蜜蜜并不是真正的袁家小姐,这事迟早会露出破绽的。」元宵企图打碎他的妄想。 「谁会知道呢?就连dna鉴定都说她是,-们不说、我不说,就神不知鬼不觉了,不是吗?」余又军不在意地摊摊手。 「这,这可是诈欺,是有罪的,你身为律师,怎么可以知法犯法?不怕我们去揭发你吗?」 「揭发我?别忘了-们两个可是共犯,一旦计划曝光,只要我一口咬定-们不放,谁会相信-们是清白的?突然冒出来说要认亲并提供dna鉴定的是-们,现在大剌剌在袁家享福的也是-们,我充其量不过是被-们给蒙骗利用的律师,也是受害者之一,至于-说的诈欺吃牢饭,猜猜到时候会轮到谁?」他自信满满地威胁着元宵,果真是一开始就算计好了。 「-听好了,回去转告田蜜蜜,我让-们得到一辈子不愁吃穿的优渥人生,她接下来最好乖乖听我的话行事,原本我还打算按部就班哄她开心,让她心甘情愿地点头,但既然话都已经说破了,也省得我再浪费时间。」 「你、你想要蜜蜜做什么?」元宵气愤地瞪着他。 不出所料,这男人最近对蜜蜜大献殷勤,果真是另有所图! 「很简单,接下来就该是我上袁家提亲的时候了,相信届时在袁老夫人面前,『袁寰宇』小姐会欣喜若狂地点头答应,-说是吗?」余又军终于吐出他最终的目的。 「什、什么?!」 瞪着他如黄鼠狼般阴险邪恶的笑容,元宵这才愕然察觉-- 惨了,事情果真不妙了! 第八章 「汤圆……汤圆……啧,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正当元宵被余又军阴险的计谋惊得全身发寒时,凌东突来的呼唤解救了她的困境。 「哼,碍事的家伙。」朝外头瞥了眼,余又军重重踩熄了烟蒂,不忘回头警告,「记着,今天的事-要胆敢泄露出去就等着吃牢饭,另外,别忘了叫田蜜蜜乖乖准备当新娘吧,哼哼!」 「可恶!你……」紧紧握拳,元宵一肚子愤懑却不敢在他面前发作。 「汤圆,-怎么跑这儿来了?」现身在安全梯口,凌东一手搭在门框上,目光警觉地瞪着眼前和小情人共处的男人。 「这家伙是谁?」他恶声恶气地开口,眼神中的警告意味浓厚。 「袁家千金的小跟班交往对象竟是个混混,这事传了出去恐怕不太好吧,元小姐?」丝毫没将凌东的敌意放在眼底,余又军拍拍笔挺的西装哼笑了声,这才傲慢地踱步离去。 「喂,你这家伙!站住!」 竟敢当着他的面挑衅?这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男人简直不想活了! 追上去一把揪住了余又军的衣领,凌东神色凌厉地瞪着他,却见他嘴角扬起一抹不屑至极的冰冷笑意。 「我劝你最好立刻放开我,否则光凭你现在的举动,我就可以把你告到死。」他阴沉地说着,换来凌东火大的对峙。 「别以为你是什么律师就了不起,我可不怕!」 「是吗?比起十三岁起就把进警局当家常便饭,还曾背上疑似杀人罪嫌的你,我这个拥有良好社会地位的精英分子怎么说都强过你,事情若闹大,你以为舆论会支持哪一边?到时候跟你扯上关系的人,全都会抬不起头吧!」理了理衣领,余又军森冷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睨向凌东身后的元宵。 这番话,果真让凌东铁青了俊颜。 心底埋藏最深、最不堪的伤疤教一个外人硬生生地刨了开来,那种椎心刺骨的痛,无论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即使坚强如凌东亦然。 「这种事你怎么会知道……你调查我!」瞪着眼前男人阴冷的笑容,凌东恼火地咆哮,冲上前去就想给他一阵痛打,但却教身旁的元宵给制止住。 「凌东!」紧紧拉住他的衣袖,元宵被方才听见的惊人事实吓得失了头绪,生怕凌东又因此惹祸上身。 毕竟对方可是个阴险狡诈的恶德律师,这种人他们惹不得的。 「哼,我警告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哼哼哼!」留下一句狠戾的威胁,余又军这才噙着狡猞的笑意离去。 瞪着车子驶离,凌东抬手抹了把脸,试图抹去心底那道深沉的阴影,可伤痕依然存在。 「-还好吧?那家伙有没对-怎样?」一手揽过她微微发颤的身子,他皱起眉头问道。 「没有,只是……」面对凌东的关心,元宵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启口。 毕竟,无端受到牵累,还被人挖出心底旧伤的,是他呀! 凌东一开始就反对她和蜜蜜以假冒身分进袁家骗人,这下果真出事了,当初一意孤行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向他求助? 「现在知道亏心事做不得了?这可是过来人的劝告,-居然还不乖乖听话,这下尝到苦果了吧!」用力揉揉她的发,凌东突如其来的话语,教怀中的元宵怔愣了下。 「你、你怎么知道?」美眸诧然瞅向他,她一时间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会这么说?难道他刚刚-- 「方才-一追这男人出门,小弟就来通知我了。」言下之意就是她和余又军的对话,他都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想他凌东眼线遍天下,怎么可能放亲亲小红帽跟只不怀好意的野狐狸在一起?一听到消息自是十万火急地杀过来了。 可没想到竟会让他听见这么重大的代志! 「凌东!」 他、他居然派小弟「监视」她? 这男人独占欲太强了吧!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每每在她危急之时,适时出面帮助她了。 一想到这儿,她真是连抗议的立场都没了。 「完蛋了,这次我和蜜蜜真是闯下大祸了!」哭丧着一张脸,她后悔不已。 要不是被钱迷昏了头,她们怎么会蠢到相信余又军的谎言,以假冒身分进袁家骗人? 一旦事情被揭发,她们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别说是筹到还清土地贷款的钱了,自己说不定还得去坐牢,这种状况她当初怎么都没想到呢? 「怎么办,凌东?我和蜜蜜这回铁定逃不过了!如果老实向袁家招认,我们……会不会被送去坐牢呢?」害怕得红了眼眶,元宵紧揪着他的衣-,抬起苍白的脸蛋望向他,楚楚可怜的模样,差点让凌东冲动地扑上前去一口吞了她。 不过,他还是努力忍住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安抚小情人惊惶失措的情绪才是!他在心底反复告诫着自己。 想起那个害元宵担心受怕,又胆敢暗中调查他的可恶家伙,凌东-起黑眸不悦地咒骂,「啧,可见狐狸就是狐狸,打扮得再怎么一表人才、人模人样,也改不了那种低劣邪恶的算计心机,幸好本大爷早有准备。」 骂归骂,他唇畔却露出一抹同样不怀好意的狡诈笑容。 「凌东?」看着他缓缓从口袋中掏出一支手机,元宵诧异,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对付那种道行尚浅的蠢狐狸,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语毕,凌东得意地按下手机上的快速键,电话拨打出去不过几秒就彼人接通,只听得他以散漫低沉的嗓音,懒洋洋地向电话那头的人问候,「好久不见啦陈大分局长,我是凌东,升宫之后过得挺好吧?又多了一堆手下供你使唤……嗟,我最近安分得很,哪有闯祸?只不过有件事要麻烦老头你帮忙……」 ***bbscn***bbscn***bbscn*** 恶梦,总能掀起人们潜藏在记忆中最为黑暗的过去。 回忆如恶潮般从四面八方向凌东涌来,似真似幻的呼喊、咆哮与威胁,嘈杂的在他耳畔回绕,几欲刺穿了他的耳膜。 「不好了,东哥!大事不好了,弟兄们和邻镇的虎帮干起架来啦!」 虚虚实实的梦境中,凌东来到那段不堪回首的轻狂年少。 眼前,小弟黑仔急切的求援犹在耳际,负伤的身影却突然疾速向后方退去,紧接着,刺目的白光忽地扎痛他的双眼,他垂首望向自己的腕间,散发着森冷银光的手铐牢牢困住了他的自由,几名身着制服的员警交头接耳,全都一脸肃然地瞪视着他,他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年轻气盛的员警噙着一抹得意的笑来到他身前,平板无趣的棺材脸他还记得,是那个每回想逮他飚车,但总是远远被甩在后头的没用逊咖,此刻,对方的神情是激动中带着一种隐晦的兴奋。 这表情,他常在干架的对手脸上看见,或许,也常出现在他自己的脸上。 「说,是不是你干的?」那难得嚣张一回的年轻员警厉声喝道,重重一拍桌,震得桌上的纸杯溅起水花,凌东却只是满肚子不爽。 「谁晓得你在说什么鬼?」莫名其妙教人给抓来,就算有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住要恼怒,更何况他出了名的火爆个性向来与「沉着冷静」这几个字无缘。 「你还想狡辩?干脆点,承认人是你杀的不就好了!」 「唉,可惜了那两个死者,才不过十八,九岁和你差不多大吧?就是年纪轻轻不学好,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谁?他们说谁死了? 什么事是他干的?他没有杀人,没有! 「怎么,你不敢看被自己杀死的人吗?」年轻员警们的恶笑冷冷传来。 「什么?我才没有……吓!」 他正想反驳自己压根听不懂他们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眼前却突然出现两张双目圆睁、皮肤死灰却沾满血迹的年轻脸孔。 那如铜铃般睁大的眼,彷佛极度不甘年少生命的殒落…… 「吓!」 凌东被今夜这场混乱的恶梦给惊醒。 虽然时序早已入冬,可此刻他身上却满是被恶梦惊出的涔涔冷汗。 「该死,怎么又梦到这个了?」烦躁地拨乱了发,他嗤了声。 梦魇中,那两个死去的少年他都认识。 一个,是从前邻镇死对头虎帮的年轻帮主;另一个,则是跟了自己两年多的小弟石头。 当年,这两个人的死,对他来说震撼极深,也就此改变了他的人生。 在前去与元宵见面的路上莫名其妙被捉入警局,还被一群早看他不顺眼又急于立功的年轻员警疲劳轰炸,甚至是威胁恫吓,可事发当时他人根本不在镇上,却又拉不下脸拿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因为就算他老实说了,这些早已认定他就是杀人凶手的员警,恐怕也没人会听得进去吧? 就在连着三天三夜的侦讯后,当时镇上警局的头头陈泰源警官出面了。 「放了他吧,人不是他杀的。」资深头儿都开口了,其他年轻员警也无话可说,只是仍有人不服。 「陈大,这家伙嫌疑最重,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放人?」 「我已经调查过,两方人马斗殴的时候,这小子根本不在镇上,这卷影带就是证据。」 将「证物」放入播放器内,画面上显示的,是个年轻男子站在台北某间新开的知名卖场货架前,东挑西选地比较着手中几罐看似调味酱料的瓶子。 画面中年轻男子行迹鬼祟,一遇到其他主妇经过就装作若无其事地闲晃,还不时遮遮掩掩像是不想被人认出,可那动作身形、一身炫亮招摇的服装,怎么看都是眼前这个狂傲不羁的混混凌东! 「既然有不在场证明,干么不早点提出来?浪费大伙的时间!」瞪着卖场监视器拍摄到的画面与纪录时间,一群年轻员警全都丧气地叫出声。 「就算我说了,有人会信吗?」凌东这番话,倒是让众人尴尬得无言以对。 毕竟,谁会想到眼前这个专爱制造麻烦的问题人物,竟会千里迢迢从桃园龟山,跑到台北新开的知名大卖场,与一群婆婆妈妈的家庭主妇团为伍,还杵在调味酱料区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你没事去卖场干么?该不会是想抢劫家庭主妇吧?」 年轻员警白目的问题,只换来凌东恶狠狠的一瞪,登时吓得噤了口。 「干你屁事?」他恶声恶气地啐了声,以掩饰俊脸上微微泛起的窘意。 「喂,小子,你知道这次两帮人马聚众斗殴闹出人命,是为了什么吗?」临走前,他身后突然传来陈泰源的问话。 这个问题,让他微微迟滞了步伐。 踱步来到他身旁,陈泰源缓缓点起一根烟吸吐着,还不忘递了根烟给他,教年轻的凌东有些诧异,但仍是不客气地接过了。 「就为了抢一张撞球桌,一言不和打了起来,两条小命就这样没了。」嘴角露出抹不像笑容的笑,陈泰源说着说着,忽然正眼望向他。 「你说,值得吗?生命就这样潦草的结束,不后悔吗?」 这句话,重重敲进了凌东轻狂不羁的心,让他沉默了。 「看你不过才被抓进来两、三天,那个女孩就守在外头哭了两、三天,若是哪天你像那两个人一样这么随随便便的走了,你想那女孩会为你伤心难过多久?」陈泰源下巴朝外头抬了抬。 「你说什么……咦?汤圆,-怎么会在这儿?」瞪着眼巴巴守在警局外的熟悉身影,凌东讶然低呼。 「凌东!你没事了?他们调查清楚你是无辜的,愿意放你出来了吗?」见到他踏出警局,元宵犹带泪痕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可红通通的双眼证明了陈泰源之前的话。 「-一直守在这儿等我吗?」微哑着嗓子问,他觉得心头有某个地方被温暖触动了。 「你、你那天答应要煮新菜色给我试吃的!我一直等你,等了好久才听说你被带进这里……」像只可怜的小猫般呜咽,元宵这番话让他不舍。 过去,从来没有人如此在乎他。 从来没有-- 因生意失败躲债而丢下他的双亲、视他如无物的寄养家庭父母,在凌东短短二十来年的生命中,从没有人像元宵这般在意他,愿意无条件等候他。 「抱歉,虽然有些迟了,不会我会补偿-的,这样好吗?」望着她为自己担忧的脸、关切的眼神,他扬起唇,感觉心头满是暖意地笑了。 然后,他紧紧、紧紧拥抱怀中娇小的人儿,也拥住了时至今日才恍然发觉的珍宝。 二十一岁那年,他参加了生平第一场丧礼。 这场丧礼埋葬的,不仅仅是一条早逝的生命,也将他体内一部分激狂的性子一并掩埋潜藏了。 当哀戚的仪式结束后,他踏出临时搭起的法会棚子,迎接他的是依旧不变的炎炎日头,和一张犹带泪痕的白净小脸。 「别哭了,汤圆。」一把将令他心疼的人儿揽入怀中,他好言安抚。 「如果我不哭,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别再涉入那些纷纷扰扰的事情?」仰起哭泣的脸儿,元宵眼底满是冀求。 她很少掉眼泪的,但这些日子却常常为他担心哭泣。 而这,并不是凌东所乐见的。 「好,我答应-,再也不惹事了。」抹去她眼角的泪水,他承诺。 如果说他的生命中还有什么值得珍惜的,那就是她的笑颜。 为了守护这唯一,也是自己仅有的宝藏,他愿意痛改前非,努力工作、认真生活,再也不虚掷生命! ***bbscn***bbscn***bbscn*** 诱捕狐狸的计划,安排在某个假日的晚餐局上。 由余又军主动邀请袁家婆媳及「热恋中」的袁家么女出席,地点则是在田蜜蜜的坚持下,选定于凌东服务的餐厅。 田蜜蜜已听闻整件事情始末,也对今日的聚会充满了紧张,因为一个弄不好,她和元宵未来的人生可就毁了,坐在计划这一切阴谋的余又军身旁,她显得惶惶不安。 「怎么了,小宇?-怎么心不在焉的呢?」对座的袁艾玫见她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有些担心地问。 「不,我没事。」急急忙忙摇头,田蜜蜜一不小心对上身旁男人警告的眼神,忍不住在心底哀嚎-- 汤圆,-怎么还不来呀? 「难得又军这孩子有心,特别邀大家聚餐,小宇,-可要谢谢人家。」 「是啊小宇,多吃点菜,这些都是-爱吃的。」 一旁的袁家婆媳没瞧出两人间的诡异气氛,频频帮田蜜蜜夹菜添饭,尤其是袁艾玫,今日疼宠的态度比以往更为热切,害田蜜蜜心虚得抬不起头。 再过一会儿,当眼前慈祥的妇人,知道自己并非她的亲生女儿后,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自己呢? 「寰宇,-今天不是有事想向大家宣布吗?就趁这机会快点说吧。」桌下,余又军的手陡地用力握住了田蜜蜜的,微扬起的笑容看在别人眼底也许斯文,可她见了却是心头一凉。 今天,正是余又军开给她的最后期限,逼迫她非得当着袁家婆媳的面,答应与他成婚,好夺取袁家留给么女的那笔基金继承权。 只是,自认为胜券在握的他,怎么也没料到,事情将会发生剧烈的变化。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正理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余又军先生吗?」安静的中式包厢突然闯入几名警察,朝在座唯一的男性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瞪着不请自来的警察,余又军蹙紧了眉,怀疑地瞥了眼身旁的田蜜蜜,却见她倏地起身闪至一旁,这举动在在显示了今日这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我们接获可靠证据显示,你利用职务之便涉嫌伪造文书、诈欺等相关罪行……」为首的警察例行公事地宣告,敦余又军本人及一旁的袁家婆媳都惊愕不已。 「你们在胡说什么?一切都是这两个女人搞的,与我无关!」愤愤指向一旁的田蜜蜜和随后进门的元宵,余又军喊道。 「小宇、又军?这是怎么回事?」面对警方人马的大阵仗,袁家婆媳看得一头雾水又紧张不已。 「对不起,袁老夫人、袁夫人,蜜蜜其实并不是你们家失踪多年的小宇,我们也是被余又军所骗,才会以假冒身分进入袁家。」身旁伴着凌东,元宵这才有勇气向两位长辈开诚布公。 「什么?」被这突来的消息怔愣住,袁家婆媳显得十分错愕。 「这个就是证明。」凌东秀出手中的手机,按下手机的拨放键,那天他在安全梯口,偷偷录下的余又军与元宵的对话,就这么清晰地回荡在气氛紧绷的包厢内。 「又军,这是怎么回事?-……-果真不是我家小宇?」禁不起这个事实的打击,袁汤媛颤着身子问道。 「不,不会的!我有dna报告,证明-是我的孩子没错,-是我的小宇呀!」望着田蜜蜜,袁艾玫则是难以置信地喊道。 「对不起,袁妈妈,那份dna鉴定书也是余又军假造的。」元宵心中不忍,但仍是道出了残酷的事实。 「假造?不!我前阵子又拿了小宇的头发悄悄去医院验了一次,这回是我亲自去验的,报告证明-是我家的孩子、是我的小宇,绝不会错的啊!」紧握住田蜜蜜双肩,袁艾玫急切地说。 这项惊人的事实再次令众人怔愕。 「嗄,真的假的?蜜蜜真是袁家小姐?」面对这消息,元宵和凌东都十分诧异,可其中最为傻眼的,就数田蜜蜜本人了。 「咦?怎、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 她还想说些什么,手臂却陡地教人用力一扯,再回神,就见一把亮晃晃的尖刀抵在自个儿颈间,微微的刺疼感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尖叫,让田蜜蜜吓得差点昏厥过去,可身后那名紧紧勒住她脖子的男人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真没想到绕了这么大圈,-竟真的是袁家失踪的丫头!」余又军一手勒着田蜜蜜,一手抓着随菜附上的尖刀,恶狠狠笑道。 「又军,你在做什么?」受到惊吓的袁家两老高呼。 「你、你快放开蜜蜜!」 「可恶,这找死的家伙!」 元宵和凌东则是气愤的低吼,没料到余又军这男人竟会狗急跳墙,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姓余的,警告你最好赶快放开她束手就擒,要不然等下有你受的!」拧起浓眉,凌东威胁性十足的话非但没能说服对方,反而让他行为更狂乱。 「让开,通通给我让开!我才不会被抓、才不要被关……你们通通给我闪边,不然我就杀了她!」在警方不敢贸然采取行动的情况下,大家只能眼睁睁看着田蜜蜜被余又军给架出去。 「不好,他要抓蜜蜜上车逃逸了!」紧揪着凌东的衣袖,元宵急道。 「啧,警察呢?你们这些警察在搞什么鬼?有要紧事时就是派不上用场,陈老头那个警察局长是怎么干的,亏我还特地拜托他出马,真是愈老愈不中用了!」想起少年时期专爱逮飚车的自己,如今已升任警察局局长的陈泰源,凌东不免一阵火大,瞪着那些急急冲出去追缉歹徒的警员。 「早知道就不找那个老头帮忙了,自己来还比较快!」没好气地啐了声,凌东拿起手机迅速传了几个讯息出去。 「凌东,你要上哪儿?」在一旁安抚着痛哭失声的袁家婆媳,元宵望着他大步迈出的背影问。 「当然是追上去救人啦!」他回头,抛给她一个自负到极点的帅气笑容,让她莫名安心许多。 「我跟你一道走!」 被绑的人可是她从小到大的好姊妹,她自是不能坐视不管。 「元宵,小宇就拜托你们了,求求你们一定要让她平安回来呀!」一旁的袁汤媛及袁艾玫恳切地向她企求。 元宵只能沉重地朝她们点点头。 凌东一扫往日嘻皮笑脸的态度,严肃而认真地向两位长辈保证,「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人平安带回来的!」 这一刻,望着他坚定的脸庞,袁汤媛忽然觉得,这年轻人其实并不是那么的讨人厌! 第九章 「东哥,阿德他们在西径小路追到人了,轿车目前往山区方向前进。」 「叫他们隔着一段安全距离好好跟紧,另外青仔那一挂人到齐了吗?」 「几个路口都准备妥当,有人堵着轿车过不去的。」 「很好,警方人马已经备妥,就等着引那男人自投罗网了!」 一路上,凌东载着元宵,高速骑乘重型机车穿梭在车阵中,不时透过对讲机与车队弟兄们联系,就为了诱捕犯人入网。 余又军疯狂驾驶的轿车,载着惊惶失措的田蜜蜜,以不要命的速度飞驰在公路上,一路还十分狡诈地尽往小巷子里钻,让追缉在后的警车疲于奔命。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轿车四周不时出现机动性强,速度也不亚于他们的重型机车,这群改装车队像是接力似的,一辆换着一辆追在他们车后,只顾着注意警方的余又军并未察觉到这点,可田蜜蜜却注意到了。 「是凌东和元宵!」她惊喜的低喃。 直到从后视镜中,觑见凌东那辆绝不可能错认的炫红招摇「霹雳火」,田蜜蜜原本紧绷不已的心才稍稍舒缓了些。 将车子开往较为偏僻的山区,弯曲绵延的山路果真让他们甩掉了大部分警车,就在这时,余又军也察觉到那些重型机车的诡异存在。 「可恶,那些家伙是哪来的?是-的朋友吗?」 「我、我不知道……」田蜜蜜——地回应,不敢激怒身旁疯狂的男人。 「哼,就算是-朋友也没用,他们真以为救得了-?哈哈哈,我就算死也要拖着-一起下地狱。」余又军的精神状态显然已不太稳定,他阴狠的狂笑,让田蜜蜜害怕地哭了出来。 她恐惧地看着后视镜,想向元宵求援,见凌东的机车已十分接近他们,后座的元宵不断向她比划着手势。 那意思,是要她系紧安全带吗? 田蜜蜜这才发现,刚刚被余又军强掳上车,自己惊慌之余竟忘了最基本的保护措施。 「-想干么?」发觉她的动作,余又军喝问。 「我、我不过是系个安全带,你凶什么凶?」眼眶含着两泡泪,田蜜蜜害怕地瞄了眼身旁,像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引爆的男人。 「可恶,那些人怎么跟蝗虫一样赶都赶不走?」瞪着前方右向叉路口的重型机车显然有愈聚愈多之势,余又军方向盘一打转往左道,焦躁之际一个恍神,车身猛然擦撞一旁山壁,发出吱的一声刺耳巨响。 「凌东,小心!」凌东一个大幅度的转弯,迅速闪过轿车掉落的保险杆,元宵心惊肉跳地瞪着那在山路上蛇行的轿车。 「天,他们很可能会掉下山去!」抱紧了身前的男人,元宵伸长了颈子担心着车内的田蜜蜜。 「啧,陈老头说的警方封锁线怎么还没到?」看着一路被车队弟兄们导向警方封锁点的轿车,凌东加足了马力再次追上前去。 终于,当轿车开到一处缓坡地时,前方出现了警车及路障,正打算松一口气的元宵和凌东才稍稍放慢了速度,却心惊地发现,余又军驾驶的轿车非但没有减速的打算,反而有硬冲之势。 「糟了!他想自杀吗?」 瞪着飞驰的轿车硬生生撞上警方拦检的路障,车身失控在山路间滑行,最终迎头撞上山壁,发出一声骇人的巨响,元宵忍不住惊叫出声。 「快!快去把田蜜蜜拉出来!」 一个俐落的甩尾停下车,凌东领着几名赶来的弟兄冲上前去,趁车子油箱着火之前抢救人。 「蜜蜜!天啊,怎么会伤成这样?」 被护在一旁着急等待的元宵:心痛地看着满脸是血的田蜜蜜,被人从变形的轿车内拖了出来,而紧紧卡在驾驶座上的余又军,则是动也不动地趴俯倒在方向盘上。 「嫌犯呢?嫌犯拖出来了吗?」忙着救人的员警高喊着,可就在好不容易拉出田蜜蜜之时,一阵霹啪作响的火花引燃了汽车油箱,众人只能尽速远离着了火的轿车,伏低身体以避免爆炸惊人的威力。 「元宵,趴下,快趴下!」眼见心爱的小情人竞呆愣愣地站着,凌东撕心裂肺地吼着,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彷佛要激动得蹦出胸膛,只能用尽一切力气朝她的方向狂奔而去。 「什么……呀!」 凌东急切的呼喊,伴随着坚实温热的胸膛扑向她,钢铁般的双臂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时,将她密密实实地守护在身下。 轰然巨响与照亮天际的狂燃炽焰,在这夜撼动了人心,也为一场纷乱诡异的夺产阴谋划下了句点。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当救护车疾速飞驰至医院时,一路狂飙的凌东也载着元宵抵达,她心急如焚地看着昏迷不醒的田蜜蜜被推入急诊室。 「凌东……」望着苍白脸上沾满血迹的田蜜蜜,她眼眶泛红,双手紧握住身旁男人的手臂。 「放心,不会有事的,不会的。」虽然心底同样担忧,但凌东仍是镇定地安慰着她。 他明白,此刻自己绝不能软弱。 元宵担心着急的心就靠他支持了,他不能让她看出自己有一丝丝迟疑。 「丫头,怎么样?我们听到车祸的消息了,我的乖孙女小宇她没事吧?」 急急忙忙赶来的,是袁汤媛、袁艾玫婆媳俩,两人脸上都满是惊慌与忧虑,接获噩耗的几名袁家兄姊也陆续赶来。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在场较镇定的,就属袁氏企业现任总裁袁首阳,身为兄长的他拧紧了眉头问道。 「小妹她没事吧?不要紧吧?」前阵子才从医院出来的袁恒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这么快又进了医院,只是这回为的却是亲妹妹寰宇。 而沉迷于打工久久不曾回家一趟的袁月牙,更是难过得红了眼眶。 「我也不是很清楚,蜜蜜她一直没醒过来。」看着一群人焦急的模样,元宵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请问,你们是伤患家属吗?」一位白袍医师忽然匆匆忙忙朝他们走来。 「医师,求求你一定要救我们家小宇啊!」想起孙女遭遇的波折,袁汤嫒不禁悲从中来,哀哀切切地恳求。 「病患的伤势不是很严重,但有失血过多的情况,目前我们医院正缺A型血,不知道在场有没有家属可以捐血的?」医师一边向他们解释病况,一边急切地问。 「A型血吗?我、我是A型的。」送袁氏婆媳赶来的司机小王抢先举手。 「我也是A型,有需要的话别客气,尽管抽吧。」凌东也挽起衣袖,朝护士们帅气地笑露出一口白牙,颇有爱心大放送的豪气。 「真可惜……我是B型的。」有些失望地垂下双肩,元宵为自己不能尽一分心力而难过。 「别丧气,我会连-的份一起捐的。」安慰地摸摸她的头,凌东大方地说,好像他的血多到用不尽似的。 「你小心捐太多,待会儿昏倒。」她又哭又笑地嗔了他一句。 「哼,我才没那么虚弱!」 昏倒?这种娘儿们才会发生的事哪轮得到他? 这头,众人忙着输血救人;另一头,袁家人却个个苍白着脸,神情满是狐疑。 A型?! 他们袁家人上上下下都是B型血,怎么会无端冒出个A型的子女? 「医师,你确定我家小妹寰宇的血型真是A型吗?」满脸疑惑的袁首阳忍不住发问。 「是啊。」点点头,医师不明白这家人脸色怎么都这么奇怪,「你们家人中还有人是A型血吗?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能踊跃捐血……」年轻医师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人给打断。 「这就不对了,我们家没有人是A型血啊。」看着躺在急诊病床上的田蜜蜜,原本哭得双眼红通通的袁月牙脱口而出。 「可是我明明就上医院验了dna,那头发还是我从小宇梳子上拿下来的,错不了啊!」袁艾玫则是百思不解。 「验dna?妈,这是怎么回事?」袁首阳完全处在状况外,为了找回离家出走的妻子,他才一阵子没回家,想不到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梳子?」一旁的元宵捕捉到她话中的重点,表情忽然怔了怔。 「怎么了,汤圆?」输完血的凌东不顾护士的频频劝阻跨下病床,就见小情人脸色不太对劲,沉声问道。 「她说……验dna的头发是从梳子上拿下来的……」似是没听见凌东关切的问话,元宵兀自喃喃自语。 「到底怎么了?-在说什么,汤圆?」扶住她双肩,凌东提高音量追问,他从未见她如此惶惑,令他感到不安。 「汤圆……」就在此时,病床上突然传来田蜜蜜微弱的呼唤,引起众人的注意。 「蜜蜜,-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痛?身体要不要紧?」一马当先冲到好友病床边,元宵握着她的手紧张发问。 「我还好,只是头还有点晕。」 虽然头上包着纱布,脸色有些苍白,但田蜜蜜似乎并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只是身子仍有些失血后的虚弱,让她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 「我想跟-说,也许真正的『袁寰宇』并不是我……」 有些歉疚地望了眼守在病床另一旁的袁家人,田蜜蜜这才又开口,说出了令众人惊讶的话-- 「如果dna检验无误,我想,真正的袁家千金应该是-才对!」 刚才她在接受输血的过程中,一直呈现半昏半醒的状态,也将袁家人的对话全都听进耳朵里,直到袁艾玫无意间提起那把梳子,她才豁然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在胡说些什么啊,蜜蜜?」一脸担忧地望着好友,元宵真怕她这一撞车,把脑袋都给撞坏了。 「我是认真的,汤圆。」 没有理会元宵的质疑,田蜜蜜转头向一旁的袁家人诚实道:「对不起,袁伯母,我冒充了-女儿的身分这么久,但是,-从房间拿走的那把梳子,我其实从来都没用过。」 「没用过?那上面的头发……」听了这话,袁艾玫有些愕然。 「用过那把梳子的人,只有汤圆。」她缓缓吐出这项惊人的事实。 「我因为用不习惯新东西,所以偷偷把旧的生活用品都带来了,那只kitty猫样式的梳子,只有元宵来我房间时用过几次。」 「我、我也只梳过一两次而已……」 面对所有人讶然的眼神,元宵显得十分无措,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兜到她身上来了? 「这么说来,拿去做dna鉴定的头发,其实是元宵丫头的?」扶了扶滑下鼻梁的老花眼镜,袁汤媛无比震惊。 失踪多年的宝贝孙女一直就在身边,可她却迟迟没有发觉。 「是了,我们怎会一直没想到呢?」反倒是袁恒星在听了田蜜蜜这番话后,心底的疑惑全都解开了,抬眸看向母亲。 「元宵年纪和小宇一样,她是左撇子、血型B型、爱吃又喜欢甜食,还曾提起后院老树下那只被拆掉的秋千,小宇从小最爱玩的就是荡秋千了……」愈说愈激动,袁艾玫眼眶渐渐凝聚起泪水。 「这么说来,元宵才是我们家小妹?!」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如聚光灯般打在元宵身上,让她一时间难以适应。 「不对,不对,这太突然了!更何况,我有爸爸妈妈、我不是孤儿啊!」她急急忙忙否认,觉得这根本是天大的误会。 从小就有双亲呵护照顾的她,怎么可能会是袁家失踪十七年的么女? 「可是,汤圆,-并没有小时候的记忆吧?」病床上,田蜜蜜道出了问题的症结。 「那,那么久以前的事,谁还会有印象?」对于这点,元宵没办法否认,只能——地辩解。 「可我却记得一些片段的回忆,像是父母亲的身影,他们喊我名字的温柔声音……虽然印象已经很模糊,但我能确定,很遗憾的,我并不是袁家失踪的女儿;反倒是-,对小时候的事完全没有任何记忆,不很奇怪吗?」她这一问,令元宵有些迟疑。 是吗?这样真的很奇怪吗? 「你们家里,也没有-三岁以前的照片。」就连原本沉默不语的凌东,都沉重地开口了。 还记得元爸元妈在世时,最喜欢拿女儿的成长照片出来献宝,还不忘三天两头拍张全家福作纪念,拜这所赐,凌东也有不少和元宵合照的照片。 不过话说回来,他还真没看过元宵三岁以前的模样。 「果然……-果然是小宇!」 凌东的话彷佛为袁家婆媳打了一剂强心针,加上之前的dna鉴定结果,让她们几乎认定了元宵就是自家失踪多年的亲人。 「不,我不是……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凌东……」元宵求援的视线无助地投往凌东的方向。 「别担心,有我在。」一把将慌乱无措的她揽进怀中,凌东以自己宽厚的胸膛守护着她,让她纷乱紧张的情绪稍稍获得安抚。 「小宇……」看见元宵无言的排拒,袁家婆媳十分痛心,无措的眼神祈求地望着此刻女儿最信任的男人。 面对这样混乱的场面,凌东提议道:「这么重大的事,为了保险起见,不如就再验一次dna,等报告出来后再说也不迟。」 「是啊,再验一次就知道结果了。」袁首阳也点头同意。 听了他们的话,袁家婆媳含泪频频点头,私心却早已认定了元宵的身分。 「可是,凌东……」元宵仍有些不安。 「别怕,不论未来如何,我都会在-身边,好吗?」轻轻拂开她脸颊上的发丝,凌东微笑着向她承诺,可心慌意乱之际,元宵却错过他眼底深藏的那抹黯然。 「嗯,一定喔。」她寻求他的保证。 「一定。」他也大方的应允。 唇畔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元宵微微颔首,对于凌东的承诺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下一刻,她就被袁家婆媳簇拥着,与他隔开了距离。 失去了他胸怀的温暖,她觉得身子一阵冰凉,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医师、护士,每个人嘴巴都开开阖阖地向她说明接下来的鉴定程序,但她却完全无心理会。 在那一片人群围绕的喧嚷声中,她努力抬头想梭巡凌东的身影,望见他伫立在远远的角落,像是被排拒在这喧嚣的人群之外,向来神采奕奕的黑眸有些莫名的空寂。 凌东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那挺拔的身形、不羁的神色,多年来总是默默地守在她的身旁,给予她坚强的力量,可她却从未发觉-- 其实,凌东也很孤单吧? 虽然外表看来强悍,但他和她内心是同样的孤独,同样的需要爱! 这一刻,元宵忽然领悟到,长久以来她究竟错过了什么。 「凌东!」 沉痛的呼唤,被身旁纷纷扰扰的人群给淹没。 元宵急着想脱身飞奔到他身旁,告诉他无论未来如何,自己都会一如过往般伴着他、恋着他! 可身边,满心企盼的袁家婆媳一人一边紧紧牵握着她的手;医师与护士团团围绕在她耳边嗡嗡地吵着,她根本哪儿都去不了,只能被动地让人簇拥着,一路远离了凌东的视线。 彷佛,也就此离开了他的世界。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凌东不见了! 自从dna检验报告出炉,证实了她的的确确是袁家十七年前走失的么女,元宵就怎么都联络不上他了。 面对凌东一声不响失去了踪影,元宵心底的惶然无措,比起知晓自己的真实身分时还严重。 「凌东这个家伙--骗人、骗人、骗人!」气恼地将手机丢向一旁,她整个人扑倒在软软的大床上。 明明说过他喜欢她。 明明约定每天都会来与她共进早餐。 明明说好不论未来如何,他都会陪伴在她身边。 可是这么多的承诺,凌东竟然都爽约了! 他就这样消失无踪,害她怎么也找不到人,好不容易联络上黑仔那挂弟兄,每个人的回复也都支吾其词,活像自家大哥行踪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私密,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汤圆,-还好吧?」看着元宵一脸气闷的模样,田蜜蜜蹙紧了秀眉,「袁妈和奶奶都很担心-,能够认祖归宗怎么说也是件好事,-现在可是人人称羡的正牌千金小姐了,别老哭丧着一张脸啊!」 自从夺产事件平安告终,元宵的真实身分也跟着被揭晓,袁家婆媳担心元宵一时间难以适应,特别让假冒亲生女儿多日、早已培养出感情的田蜜蜜留下伴着元宵,以安抚她太过纷乱的心情。 「可是蜜蜜……」气馁地望着好友,元宵扁了扁粉唇,「如果成为袁氏千金就得失去凌东,那、那我宁可不要这个头衔!」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对她而言,凌东一直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自从将她视若己出的养父母过世后,凌东总是默默守在她的身旁,像个知心好友般陪她玩、伴她闹,也如同亲人般在她最无助的时刻给她安慰与鼓励。 除此之外,他更是她心底最最依恋的情人! 可现在,在她拥有了新的家庭后,凌东却不见了。 他这一走,过往甜蜜的嘘寒问暖没了、他俩爱的早餐之约没了,更甚者,她觉得心中曾有过的温暖也同他一道消失无踪。 她在重新拥有亲人后,失去了一样最重要的宝物,这项珍贵无比的宝藏,是过去自己视之为理所当然而不曾重视,如今却在失去后才赫然发觉它的重要与美好。 对元宵来说,这个重要的宝物--就是凌东! 「我决定了。」紧握起粉拳,原本垂头丧气的元宵突然精神百倍地昂首高喊。 「怎、怎么了,元宵?」被她吓了一跳的田蜜蜜,轻拍着胸口问。 「我决定要去把凌东那个搞失踪的男人找出来!」她眼底闪着晶亮的光芒,坚定地宣示。 既然凌东不肯来见她,那么,就由自己主动去找他吧! 过去一向处于被动状态的她,也该为这段感情付出些努力,好找回她那个莫名失踪的重要爱人。 「凌东,你等着好了。」 不论那个男人为了什么理由与她避不见面,她都一定要把他给找出来。 然后、然后,这次她要主动告诉他-- 她,最爱是他! ***bbscn***bbscn***bbscn*** 虽然抱着雄心壮志说要找到凌东,但元宵在拜访了凌东工作的地点,发现他早已离职后,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过去居住的偏僻乡镇。 可她怎么也没料到,就连这最后的可能都让她扑了个空。 凌东过去的租屋早已退租,搬进了新房客,无处可寻的她,最终只能抱着一线希望,来到养父母生前买下的那块地。 当初也是为了这块土地,她才会硬着头皮冒险和蜜蜜假扮袁家千金,不料却阴错阳差地寻回了自己的身世。 可是,她也因此失去了凌东…… 「算了,别多想了。」用力摇摇头,她强迫自己不要往坏处想。 凌东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赶着去办,才会迟迟不跟她联络,等他事情忙到一个段落,一定会打电话给她的。 元宵努力在心底说服着自己,在她脑袋纷纷扰扰之时,人已走到了睽违已久的山间小屋。 「好久没回到这宁静的山上了,花圃里的花不知道还活着吗?』想起这些日子对这块土地的冷落,她不由得心虚了起来,可当她看清眼前的景象,俏颜满是怔愕。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望着那井然有序、显然受人悉心照料的美丽花圃,和一旁整修完工,外观焕然一新的小木屋,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还用力捏了捏脸颊,直到痛意传来,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作梦。 绕过围起竹篱笆的花圃,来到以往破旧不堪,如今却整修得漂亮雅致的木屋前,她悄悄推开大门,发现连屋内施工都已告一段落,地上铺满了塑胶布,等待最后的上漆工程结束,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这是谁做的?」看着眼前恍若魔法变出的景物,元宵虽然诧异,可微微泛红的眼眶却说明了,其实她心底早已明白,是谁默默为她完成了这一切,在她不注意时悄悄为这块土地施了奇妙的魔法。 是凌东!一定是他! 像个寻宝的孩子般在木屋内穿梭着,却依旧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元宵失望之余,眼角余光不经意锁定在一面即将上漆的凌乱墙面。 刚抵达时,因为天色昏暗再加上急于寻找凌东的身影,她迟迟没有注意到墙面密密麻麻的涂鸦,可现在站在前头仔细一瞧,她才激动地用双手掩住发烫的脸颊,忍不住热泪盈眶。 墙面上以奇异笔凌乱地画上了许多图案与文字,满满、满满全都是这些日子来凌东对她的思念与爱恋。 我喜欢-,笨汤圆,最喜欢-! 冬至好想吃汤圆,我很想-…… 伸手触摸着冰冷墙面上的一字一句,心头却涌起阵阵暖暖的情意,眼中有泪水在打转,害她差点看不清凌东霸气的字迹。 除了许许多多的爱语留言,还有些许孩子气的涂鸦,作画内容不但有两颗心被箭射中而交迭相印,也有如小学生般画了情人伞,下头写着两人的名字,更有像是大狗吞食一颗颗圆形丸子的不明画作。 「凌东这家伙,真该学学怎么画图。」 看着他奇形怪状的涂鸦,元宵忍不住破涕为笑,可当目光移向另一旁潦草的字迹时,她怔住了。 为什么-老爱跑到我伸手不可及的地方? 要到什么时候,我才有资格站在-身旁,陪-一起走向未来? 汤圆,-爱我吗? 那些令人心疼的凌乱字句,一点也不像性格狂妄的凌东会有的惶恐与挣扎,他一向是那样的自信、那样的嚣张,把一切软弱与不安藏在表象之下,害她也跟着相信,他是没有烦恼、什么都不怕的! 这些话教她看了好心疼,好想大声向他表白,告诉他她的心意,让他不再受煎熬、不再怀疑自己对她的重要性。 「凌东,你这个笨蛋!」 这男人每次都爱笑她是笨汤圆,可他自己也不遑多让,傻得让人心疼。 元宵带泪的视线,缓缓由墙上转往一旁铺了塑胶布的地上,一桶未开封的油漆搁置在那儿,显然涂鸦者打算将墙上的留言毁尸灭迹。 凌东打算一辈子都不让她明了他的心意吗? 「这个傻瓜,相爱就应该两个人一起分享、一起承担所有的事,不论是好是坏、是喜是忧,唯有如此,才能有两人一体的感觉啊!他怎么可以一个人独揽伤心难过呢?」心疼他的痴、他的傻,当她瞥见散落在地上的奇异笔时,突然灵机一动,露出了笑容。 只见她缓缓弯下腰拾起一支笔,再抬头望向那面密密麻麻满足字画的灰墙。 「这回,就让我来教教你吧,凌东!」 第十章 在这里见着元宵,凌东心中满是讶异。 深夜,当他一个人郁闷地拎着啤酒,准备在山上小木屋度过一夜时,刚踏进屋里他就察觉有外人闯进来了。 可他万万没料到,这位不速之客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元宵! 「我该不会是在作梦吧?」他哑声低喃,却又怕吵醒了她。 望着裹着睡袋沉沉入眠的佳人,凌东迟疑地探出手,直到指尖传来她温热的暖意,他才确定眼前的人儿,不是自己因为太过思念而产生的幻影。 只是…… 她应该留在阳明山那座华丽的宅邸内,怎么会跑回来了? 「唔……凌东,是你吗?」睡意昏沉中,元宵似是感应到他的存在,迷迷糊糊地爬起身问道。 「汤圆,-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瞧她一副睡眼惺忪的娇俏模样,他感觉自己胸口猛地震荡了下,多日不见的思念,让他只想吻上眼前的佳人,但却又不敢唐突。 毕竟,汤圆的粉拳也是挺强悍的,他可不想得内伤…… 可是,今夜努力谨守分际的大野狼,却在下一刻遭小红帽强「抱」了去。 「凌东,果真是你!我终于见到你了!」紧紧搂着眼前男人的颈项,元宵窝在他的怀中,忍不住红了眼眶。 「汤圆?-怎么了?」他有些意外她的热情主动。 「你还敢问我怎么了?这么久不跟我联络,还一声不响躲得不见踪影,你知不知道我到处在找你啊?」感动过后,她隐忍多日的怨慰终于爆发。 「-有什么事要找我啊?」面对她的质问,凌东垂眼以对。 「你的意思是,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她好委屈地瞅着他,闷闷不乐地埋怨,「我、我很想你啊,你一声不响就走掉,连通电话都不打给我,难道是讨厌我、想和我分手了?」 「-怎么会这么想?笨汤圆!」为她的胡思乱想而皱起眉,凌东严正否认。 他爱她都来不及了,就怕自己配不上她,拚尽一切力气想追上她,又怎么会要和她分手? 原本他还打算化思念为动力,趁这段日子加紧赶工,将元宵理想中的庭园餐厅完成,好让她回来时能见到他努力的成果,可没想到工程还没结束,她就自己跑来了。 「你就这样消失不见,我当然会误会啊!你为什么一个人跑来这儿,还把这里照顾得这么好?」低头看见凌东微微红肿的双手后,她突然明白了某些事,「原来,这些伤不是打架,而是为了整理这里才受伤的吗?」她温柔地握住了他粗厚的掌,心疼地问。 守住这块土地、照顾这些花草本该是她的责任,凌东却独自承揽,把这儿整理得如此完善,甚至亲自动手修葺老旧的木屋和篱笆,不畏寒冬地在冷风中干粗活才会伤了双手。 「不只是我,黑仔他们那群家伙偶尔也会来帮忙,这些不过是小事,没什么了不起的。」凌东不自在地搔搔头,脸上微微透着窘意。 「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卖力呢?」 真的只是为了报答她养父母,完成两位老人家的心愿吗? 面对她的疑惑,凌东黯下了双眸,握着她的双肩恳切要求,「汤圆,-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不要这片土地了,那就把它让给我吧!」 「咦?为什么?」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呢? 「因为,我想守住-和-的梦……」 他沉厚的一字一句敲进了她心底,话中卑微的冀求与深情的守护,在在令她心疼感动。 「你这个傻瓜!」她忍不住投向他宽厚的胸膛,任凭激动的泪水滑落脸庞。 「遇上-,我才会变傻的。」紧紧抱着怀中佳人,凌东眼底少了过往的狂妄傲气,徒留一抹苦涩自嘲的笑。 现在的元宵,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需要为生活打拚的穷女孩,在她摇身一变成了袁氏千金后,过去许多不重要的事物都将被舍弃,不只是这块土地,也许……就连他也一样! 身分背景全都是一团糟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再去追求她、爱她? 对于袁氏那样的豪门世家,像他这种出身问题家庭又不学好的青年,是绝对无法得到人家的认同的。 过去他可以不理会别人的眼光,因为他相信父母双亡、孤身一人的元宵需要他的保护,可如今她已不再需要他,自己又怎能厚脸皮地硬缠在她身边,让人笑话她? 「别说傻话了,凌东,你想甩掉我可没那么容易喔!」佯装嗔怒地在他眼前比出三根纤白的手指,元宵开始理直气壮数落起他的不是,「自从没了你的爱心早餐,我根本吃不惯别人做的菜,才两星期就瘦了快三公斤,看你接下来要怎么赔我!」 都怪这男人手艺太好,又太宠她,美食佳肴绝对少不了她的份,把她的胃口养刁了,以后的日子没有他都不行。 「汤圆,-该不会只是想来和我讨吃的吧?」凝望着她,凌东说不清心底那股寂寥的滋味是失望抑或是其他? 气恼地瞪着眼前这个平日精明、此刻却胡涂到极点的男人,元宵叹道:「当然不只是这样!不过,我很庆幸自己走了这一趟。」 水漾眸光缓缓从他俊帅的面容上,移往一旁的墙面。 直到这时,凌东才猛然想起,自己先前喝醉时,在那面墙上干下了什么好事! 「呃,这、这个……这些不知是哪个混蛋家伙跑来乱涂鸦,-放心,我正打算重新上漆把它盖掉,这面墙保证又会像新的一样……」他急急忙忙解释,俊脸泛起可疑的绋色,还不断以高大身体阻碍元宵的视线。 「我都看过了,凌东。」曲膝端坐在地,元宵老实向他承认。 「咦?看过什么?」凌东犹在做垂死挣扎,似乎决定装傻到底。 「你真的舍得把它们漆掉?」缓缓扬起唇角,露出一个甜美至极的笑容,元宵好亲切可人地问。 「当然,这些东西当然要漆掉!」 想他凌东堂堂男子汉,这等胡言乱语的涂鸦要是给人瞧见了多没面子?所以他一定要坚持到底,毁尸灭迹、不留遗痕! 但是,当他眼角余光瞄到墙上竟出现不属于自己的手笔时,他倏然呆立了会儿,才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元宵。 「汤圆,这是……」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当然是人家的回礼喽。」她微赧地说道。 她带着软甜的笑容朝他频频点头,凌东一脸期待又怕受伤害地缓缓转过头,再次望向墙面正中央那接在他的问句后,另一行娟秀的字迹。 汤圆,-爱我吗? 这,是他酒醉时龙飞凤舞的笔迹。 我最爱的就是你喽,傻瓜! 而这,则是她给他的回复。 「现在,你还打算把这面墙重新漆掉吗?」大胆地自凌东身后环住他的腰,元宵将脸儿枕在他宽厚的肩上,小小声地问。 「漆掉?开玩笑,这么重要的『爱的宣言』当然要留着!」又惊又喜地回首,凌东一把揽过佳人纤腰,在她粉颊上偷香一口,恢复以往神采奕奕的张狂本色。 「明天一早我就去镇上问油漆师傅,有什么方法能永久保存它,看是要上透明漆保护或是加玻璃板……」他摩挲着下巴思考着,听见身旁传来元宵的轻笑。 「真拿你没办法,这有什么好伤脑筋的呢?」双臂搂上他的颈项,她眨眨眼儿好温柔地说。 「这当然要好好保存啊!」 难得汤圆愿意回应他的感情,这么值得珍藏的宝贝,他才舍不得被破坏或是随时间久远而消失,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一辈子留着它,年纪大了以后还能向儿孙炫耀一番呢! 「如果你喜欢,以后我每年都写给你。」元宵大方承诺,让他惊喜地露出了傻笑。 「真、真的?」他兴奋得眼睛都闪闪发亮了。 「当然,所以你以后要乖乖听我的话,我高兴就写给你当奖励喽。」她捉紧机会开出条件,就见他点头如捣蒜,显然对这奖品心动不已。 「那,有件事我一直想拜托你。」元宵顽皮的手指不安分地在凌东颈后卷弄着他的发尾,引发他体内深藏的一股渴望。 「-尽管说,无论什么事我都愿意做。」微哑了嗓子,他信势旦旦。 「真的吗?凌东,你对我真好!」她柔情万千地撒娇,令他胸口怦然心动,差点把持不住自己。 瞄了眼窗外渐露曙光的天际,元宵扬起甜美惑人的笑容,缓缓说出这些日子来她渴望已久的心愿-- 「我饿了,我要吃什锦炒饭配奶油蘑菇汤当早餐。」 「嗄?」 听见小情人的要求,原本满脑子梦幻色彩的凌东顿时脸色有些铁青。 怎、怎么这样! 他梦幻旖旎的情人之夜呢? 突破最后防线奔驰得点、到达本垒的缠绵恩爱呢? 「汤圆--」他欲求不满地低吼。 「快点去准备啊,还愣在这儿干啥?这么多天不见人影,你要把之前欠我的早餐通通还回来喔!」踢踢他的长腿,元宵-起美眸,双手-腰神气地下达命令。 瞪着从前纯洁无辜的小红帽,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威风凛凛的女王陛下,大野狼凌东今日终于惊觉-- 这、这根本就是诈欺嘛!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抛开了不安与困惑,面对崭新的身分与生活,元宵--袁寰宇发现自己其实适应得挺快的,在她简单浅显的人生哲学中,与其烦恼伤怀倒不如坦然面对,就算认祖归宗回到了袁家,她的人生还是要这么过下去,从前坚持的梦想也依旧在努力进行中,只是身旁多了亲人,有了更多的关爱。 一如此刻-- 「小宇,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吗?」袁家大宅的玄关处,袁艾攻关心的问着。 「云婶都帮我准备好了,一切没问题啦。」拎起手中的背包,元宵向母亲大人比了个ok的手势。 打从认祖归宗后,她就正名为「袁寰宇」了,不过她觉得自己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新名字,不然走在路上有人叫她,她很难反应过来耶。 继母亲之后,不放心的奶奶也跟前跟后地在她身边碎碎念,「小宇啊,晚上天气冷,要不要再多加件衣服呀?」 「放心啦,奶奶,我已经穿够多了,不会冷的啦!」朝老人家俏皮地吐吐舌,袁寰宇话声方落,凌东爱车「霹雳火」摇招的引擎咆哮声就从外头一路传来。 「好了,凌东来了,我该走喽!」朝停在门口那抹炫亮火红的身影奔去,她对两位长辈挥手道再见。 「凌东啊,你带小宇出门,别忘了要看好她-!」隔着一段距离,袁汤媛不放心地叮嘱着,就怕好不容易寻回的宝贝孙女再度成了失踪人口。 「没问题啦,奶奶,我早准备好美食来拴紧这个贪吃鬼。」恶作剧地敲敲身旁小情人的安全帽,凌东扬起帅气的笑容,朝老人家拍胸脯保证。 「那就好、那就好……」袁家婆媳闻言欣慰地颔首,似是放下了一颗心。 对于宝贝孙女的这个另类男友,袁汤媛早从最初的排斥到现在欣然接受,这一切还得拜余又军掀起的轩然大波所赐,让老人家摆脱根深蒂固的旧观念和刻板印象,重新接受不同于「精英人才」形象的凌东。 「妈、奶奶,我都这么大个人了,就算迷路也会问路,哪还会走丢啊?」羞红了粉脸,袁寰宇没好气地抗议。 一旁的凌东像提亲似的,向两位老人家承诺,「放心吧,奶奶、袁妈,我会把她照顾得安安稳稳、白白胖胖,-们就安心把她交给我吧。」 他满脸诚挚的优质好男人模样,惹得袁家婆媳频频点头,掩嘴笑呵呵,只差没立刻将袁寰宇打包双手奉上。 「妈、奶奶!」又羞又恼地嗔着,袁寰宇难得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 她们明明是自己的亲人耶,为什么现在都站到凌东那边去了? 「凌东你少胡说八道了啦,快走吧!」噘起唇嗔道,她捏捏他的腰,示意自己已坐稳了,可以出发了。 「那我们走喽,拜了!」帅气地朝袁氏婆媳抛了个飞吻,凌东爱车在大门口回转,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载着佳人往山下奔驰而去。 「-,其实那孩子看久了,也挺不错的。」望着远去的人车,袁汤媛甚是欣慰地频频点头。 「是啊,妈,凌东那孩子本性善良,对咱们家小宇又宠上了天,将来应该也是个不错的女婿呢。」袁艾玫也轻抚着颊畔微笑。 「一开始我还觉得他是个不良分子,谁想到竟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嘴巴甜又贴心,还烧得一手好菜。」想起凌东的手艺,就连大半辈子吃过无数山珍海味的袁汤媛都不免要赞叹一番。 「现在流行的『新好男人』应该就是像这样吧,入得厨房,出得厅堂。」袁艾玫说着说着,还满意地叹了口气,「唉,想想真是太优秀了,看样子我真该找时间催催小宇,快想办法把人给订下来,以免向隅呀。」 「对对,好不容易恩主公保佑我们一家团圆,首阳那孩子把老婆找回来了,小俩口明年就能帮我添个曾孙,几个丫头又争气,都找到了不错的对象,今年总算可以欢欢喜喜吃顿年夜饭,真是太令我高兴了!我说媳妇呀,下回记得提醒小宇,凌东那孩子就像颗土产芭乐,虽然卖相不抢眼又便宜,不过营养丰富,有益身体健康,该叫那傻丫头加油喽,呵呵呵。」 袁家婆媳一脸满意,给了凌东十颗星的好评。 凌东如果知道自己在袁汤媛眼中,竟是好吃营养又便宜的芭乐,心里不知会有什么感想? 不过,他应该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袁家婆媳心底的最高机密。 ***bbscn***bbscn***bbscn*** 今日,是小年夜,也是旧历年的倒数第二天,凌东骑车载着袁寰宇来到他俩努力多时,即将在年后隆重开幕的庭园餐厅。 紫竹篱笆环绕的花圃内,花苗初生的新芽呈现一片绿油油景色,不难想象暖春、夏季时花团锦簇的灿烂,已整修完工,整体散发着雅致气息的木屋,有几株新生藤蔓攀爬上墙缘,为它点缀了几分自然韵味。 由于有了袁家的资助,袁寰宇顺利还清贷款买下这片土地,并和凌东携手打造梦想中的庭园餐厅,不过有骨气的两人都坚持,将赞助开业的袁艾玫列为投资人,未来生意上轨道后,一定会把钱慢慢还清,因为他们想靠自己的力量去实践梦想,这样的成功才有意义,不是吗? 「凌东,怎么突然想上这儿来?」望着两人努力多时的心血结晶,袁寰宇问着身旁的男人。 「没啊,只是想在今年结束前找时间和-多聚聚。」凌东搔搔脸颊。 「你明天到我家替大家准备年菜,不就见得到我了吗?」她疑惑地望向他。 自从奶奶和妈妈尝过凌东的手艺后,就对他的厨艺赞不绝口,大哥为了让老人家开心,今年重金礼聘凌东至袁家一展手艺,为大家烹调丰盛可口的团圆佳肴。 「这不一样啊!」他皱起眉哼了声。 明天汤圆是属于「大家的」,而非「他一个人的」,这对他来说有很大很大的差别,偏偏眼前的小女人迟钝得感受不到他的心意。 「嘿嘿嘿,我今天特别准备了惊喜要给-喔。」他换上一张得意的笑脸。 「喔?是什么?」挑起秀眉,她好奇地问。 从小到大他的鬼点子就特别多,这回八成又想到什么新鲜有趣的玩意儿了,才会这么兴奋。 「-快把眼睛闭上,不可以偷看喔。」凌东神秘地说着。 「凌东……你又想干么了?」虽然一脸怀疑,不过袁寰宇还是依言把眼睛闭上。 「不可以偷偷睁开眼喔。」凌东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中间还夹杂着些许——的声响与烟硝味。 很快的,她感觉到身旁被那些奇异的声音与气味所包围。 凌东这男人……该不会……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凌东兴奋的嗓音从耳畔传来,袁寰宇才睁开眼,就看见周身闪耀着五彩缤纷的火树银花,令她忍不住失笑。 果真,他不知又是看了哪出偶像剧,居然玩起放烟火要浪漫的把戏。 「耶?汤圆,-怎么是这种反应?」瞪着小情人为之失笑的模样,凌东皱起眉头,表情有些失望。 「我很开心啊。」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她没说谎,她真的被他逗笑了。 木屋外头的空地,凌东细心用仙女棒排成的大大爱心,此刻还燃烧着炫亮的花火,真令她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至于梦幻浪漫的感觉? 呃,看着他这么一个恶犬型的大男人,横眉竖目地站在眼前,手里还拈着根直冒花火的闪亮仙女棒……对不起,她真的好想笑呵! 「不对,-应该是要很感动,还要热泪盈眶,而不是笑得这么开怀啊!」食指颤巍巍的指向她一点也不合作的甜美笑颜,凌东大声抗议。 「为什么我一定要很感动,还要热泪盈眶?」她不解地问。 「因为……因为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啊!」他不服气的指控。 想起今儿个临出门前,黑仔还对自己拍胸脯再三保证绝对够浪漫,他怎么感觉自己又让人给耍了? 「电视?」 挑起秀眉,她终于想起来,这幕似曾相识的浪漫场景,曾出现在妈妈最近迷上的偶像日剧里。 还记得剧情是男主角放烟火讨女主角开心,然后趁女主角感动落泪之际,在团团花火围绕下,从口袋中取出一枚戒指,深情款款地求婚……呃? 呆望着眼前凌东手中那枚反射着花火耀眼光辉的戒指,她讶异地抬起头,望进他那双坚毅醉人的炯黑瞳眸。 「嗯……我原本想,在-很感动的时候拿出来可能会比较好,不过,既然都已经买了,-就收下吧。」困窘地搔搔头,凌东努力要维持帅气的风范,但却难免有些不自在。 可他那双魅惑人心的黑瞳,却是一刻也不离她的身上。 「凌东,你这算是在跟我求婚吗?」微微侧首,袁寰宇突然这么问道。 「-、-说是就是啦,反正未来餐厅开张,我负责厨房煮饭烧菜,-当老板娘,这样不是很好?」美好的远景浮现脑海,凌东心中一阵晕陶陶。 「唔,我才不要当老板娘。」沉默了几秒,她才缓缓回了句话。 「什么!为什么不要?」 蓦然瞪大了眼,差点滑掉手中的戒指,他心痛地揣测着,她这么说--是在拒绝他的求婚吗? 「因为人家要当老板,你当大厨,以后都得乖乖听我的话,这样我才答应。」她神气地仰高了头,这副骄纵的俏丽模样,让凌东回忆起两人初相遇时,她坚定的迷人眼神。 就是这个气势,让他从此恋上她,再也离不开身,放不开手! 「好啦好啦,男子汉不跟女人计较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说怎样就是怎样,快点把戒指拿去!」伸长了手递出戒指,他故作粗声粗气地说道,压根不在乎自己割地赔款,签下了下平等条约,将来很有可能被小情人吃得死死的。 偷觑着因她的话而俊脸涨红的男人,袁寰宇忽然发觉,她满喜欢这种逗弄他的感觉。 以往都是这个鸭霸的男人戏弄她,难得现在角色反过来,看着他从脸一路红透到耳根,她终于能了解,为什么从前他对逗弄自己乐此不疲了。 因为,这感觉真的会让人上瘾喔! 「嗯,好吧,那我就收下了。」她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伸出了纤白玉指在他眼前晃。 可等呀等的,怎么这个呆头牛却动也不动呢? 「凌东,你该帮我戴上吧?总不能让我自己戴呀!」暗自在心底翻了翻白眼,她很好心地开口指导,突然发觉恋爱这门必修课的学分,凌东绝对处在不及格边缘。 不过话说回来,以这男人过往的读书成绩,又有哪门课是及格的呢? 「唉,看样子未来会很辛苦了。」低低暗叹一声,可望着凌东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套上自己无名指时,俊颜上那抹难得一见的傻傻笑容,袁寰宇心底漾起一股甜滋滋的暖意。 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两个人能够在一起,未来,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努力钻研爱情这课题,修得幸福的学分。 她一定会努力让凌东高分毕业的! 尾声 除夕这天,冷清了许多年的袁家大宅突然热闹了起来,佣人们洒扫布置忙得不亦乐乎,使得已有些历史的花园洋房看来焕然一新,屋里屋外明亮耀眼的灯光几乎照亮夜空,袁家似是回复到早年辉煌灿烂的时期。 大宅一隅的厨房里,一名著厨师衣帽的男子,正挥汗如雨的翻炒着大锅内的食材。 「凌东,你煮了哪些好料啊?好香喔。」 听见小情人的呼唤,凌东回头报以帅气的笑靥,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这颗嘴馋的汤圆,菜都才刚起锅,可别偷吃烫着了嘴啊。」 已认祖归宗正名为袁寰宇的元宵,满心期待的掀开大蒸笼的盖子,如数家珍般念出菜名,「哇!有富贵百花鲍、团圆玉扇贝、开运彩凤羹……」说着说着,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俐落的摆好盘饰、盛进菜肴,凌东逐一将盘子端到饭厅的餐桌上。「好了,-去请奶奶他们入座吧,我上楼去换件衣服就下来。」 袁寰宇兴奋的点点头,快步走向起居室,大老远便听见里头传来阵阵笑语声。 「奶奶、妈妈,-们真的跑到小翼哥家里唱了一整天的卡拉ok,把他修理得敢怒不敢言啊?」见两位长辈笑着默认,袁月牙继续道:「我要是他,一定跟-们讨端茶倒水的小费。」 听见她不改爱钱本色的话,未婚夫汪奇宠溺的揉了揉她的秀发,坐在一旁的袁首阳和妻子邹云儿也噗哧笑了出来。 刚走进起居室的袁寰宇也感染到这欢乐的气氛,养父母过世这几年,她终于再次体验到家的温暖。「奶奶、妈妈,年菜都上桌了,我们可以入座了。」 「嗯,凌东这孩子的好手艺,奶奶可是满意得很呢。」袁汤媛欣慰的拍拍小孙女的手。「对了,-大姊和章翼呢?怎么还不见人影?」 「八成又是躲在阁楼里开读书会,让云婶去叫他们,咱们先到饭厅去吧。」 大伙起身走进饭厅,换好衣服的凌东已在桌边等候,袁艾玫正要按铃唤女管家过来,袁恒星和章翼恰巧手拉着手走进来。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赶快坐下吧,奶奶盼这顿全家团圆的年夜饭可盼好多年了。」 望着围满圆桌的晚辈们,每个孙女都有好的归宿,孙媳妇肚里也有了她的心旰曾孙,袁汤媛不禁满意的笑-了眼。她在心中暗暗祝祷,感谢恩主公保佑,袁家总算是团圆了,而且看来明年的年夜饭似乎会更加热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