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作者：冰魅 文案： （伪兄弟，酸楚中带着甜蜜，好文，强推~） “水牛儿水牛儿，先出犄角后出头儿，你爹你妈，给你带来的烧羊肉， 你不吃不给你留，在那儿呢？在坟头儿后头呢。水牛儿水牛儿，先出犄 角后出头儿……”------北京童谣 小山和他的表哥从小就处的很好，可以说是非常好。 但是什么时候变的味？ 又是什么时候到了不能挽回的地步呢？？ 难道就要这样一直的逃着。。。。。。 序 “水牛儿水牛儿，先出犄角后出头儿，你爹你妈，给你带来的烧羊肉，你不吃不给你留，在那儿呢？在坟头儿后头呢。水牛儿水牛儿，先出犄角后出头儿……”------北京童谣 第一章 呼啦啦的一片鸽子腾空而起，白的灰的斑点的各自展着翅膀朝着太阳初升的蓝天飞去，鸽哨就悠扬的吹起来了。鸽哨是北京城的清早不可缺少的风景，鸽群在空中一会儿冲过去，一会又打着旋的飞回来，扑打翅膀的声音是别样的安静祥和。 一大片屋顶各异的平房在阳光底下泛着统一的青砖灰色，顶着光秃秃的枝丫的树木就点缀在这房屋的海洋里。 “山啊，下来吃饭了！”有点发福的杜奶奶围着围裙从院子里的小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盘腌黄瓜，另一只手抓这一把筷子冲着房顶上挥舞着竹竿赶鸽子的杜小山喊。杜小山嘴里答应着，手里的竹杆收回来，慢慢的顺着墙根放到院子里。两只手插在腰上，仰着头看他的鸽子都飞到哪了。里边有只灰雨点，那可是宝贝里的宝贝，在信鸽协会里都挂了号的。 顺着墙边的梯子下来，杜小山拍拍手上的土回到屋里，在放好的小饭桌跟前刚想坐下就被奶奶拎了耳朵就到水龙头跟前洗手。杜小山一边洗手一边委屈的嘟囔：“又拧我耳朵，回头都给您拧大了！” “大点好！瞧你那小耳朵没福相，真能给你拧大了倒好了！”杜奶奶一边剥蒜一边说。孙子那都好，小模样小身板都比别的孩子漂亮精神，尤其那双眼睛水汪汪的，跟两颗黑葡萄似的招人喜欢。就是一双小耳朵，没福气。从一出生就给他捻，到现在17了，也没捻成大耳朵。 “看人家强子…” “又看强子，强子耳朵再大他大得过猪八戒吗？明儿我给您抱个猪崽当孙子吧！”杜小山洗完手，搬个小板凳坐在桌子跟前开始吃早点。从小跟着奶奶生活，爸爸妈妈工作的地方很远，为了将来上学什么的方便，杜小山基本上就没离开过奶奶。倒是自己家成了亲戚，隔三差五的去走动一趟，顺便那点零花钱。 奶奶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顺手塞在他手里一个咸鸭蛋。花卷稀饭就这一盘腌黄瓜，两个人的生活全靠小山爸妈为数不多的工资供着，就是奶奶会过日子，也是紧巴巴的不舒展。就是这样，小山一样长得眉清目秀挺顺溜的一个少年。 吃饱了饭，小山顺手把饭桌上的东西收拾到厨房里，刷洗完了甩着手上的水珠出来，跟奶奶说了一声拿了两本书就走出去了。今天是星期天，杜小山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出门就是胡同，北京城的小胡同可是标志性的东西。大胡同套着小胡同，小胡同连着中胡同，七扭八拐的能当迷魂阵使。胡同大的能走三轮开汽车，小的对面来个胖子就得有人掉头往回走。杜小山就倒霉，迎面胖二叔横着就过来了，离着一丈多远就喊：“小山啊，回去吧！” “您让我回哪去啊？得了，我溜边。紧着您过。”杜小山把自己贴在墙上，留出空来让胖二叔过去。也不知道是二叔肚子太大还是胡同太窄，挤得个杜小山嗷嗷直叫：“二叔诶，您留神甭把我们早晨的馒头挤出来！”胖二叔使劲收肚子：“我这就过去了！” “您是过去了，我们成相片了！劳您驾带会把我揭下来。” 倒是没把他揭下来，胖二叔抬手给了他脑袋一下。把杜小山从墙上打下来，撒丫子跑了。 穿过两条胡同，杜小山在一个小院门跟前站住，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院子里，杜小山的二姑正搬倒大白菜。几百斤白菜围成一个堆儿，得隔三差五的把里边的白菜倒出来，把外边快冻成冰棍的白菜倒进去。再用塑料布啊麻袋之类的东西围起来保暖。虽说现在各种的反季节蔬菜满街都是，但是在长达三四个月的漫长冬季里，大白菜还是北京一般家庭的看家菜。二姑看见杜小山进来问了一声：“山哪，放假啦？吃早点了吗？”杜小山走过去跟着一块把白菜用塑料布稻草围起来，答应着：“吃完了。我哥还没起呢？” “他昨晚上做功课睡得晚，你别先别吵他，让他再睡会儿。” “知道了。”杜小山答应着钻进里屋。小小的里屋出了一张写字台和满架的书以外，一张单人床占了剩余不多的空间一大半。床上的被子里裹着一个人，背对着门口还在睡，乌黑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杜小山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坐在床头上。 睡着的人轻匀的呼吸着，白皙秀气的面颊因为沉睡染了一点红润。耳坠很大很丰润，奶奶羡慕得要命说人家孩子才是个好福相的。挺直的鼻梁很是好看，眉峰像是修剪过的，有型有款，标准的剑眉。男人眉毛鼻子好看了，其他的零件好歹长长就是个英俊小生的胎子。何况人家的零件还真没一样残次品。杜小山低着头看着，手指头小心翼翼的划过那高挺的鼻梁。 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从自己鼻子上把杜小山的那只手抓了下来。眼睛睁开了，韩强直勾勾的看着嘿嘿直笑得杜小山。 “星期天也不多睡会儿，一大早就跑来折腾我。找揍呢吧！” 杜小山嘻嘻的笑：“我那敢啊？这不是给您老人家请安来了吗？托您的福，我这回模拟考得还不错。第一时间向我哥哥汇报成绩来了。”杜小山的英语不太强，于是作为表哥，已经是大二的韩强在考试之前责无旁贷的作了辅导老师。韩强把杜小山的两只手都抓过来放进自己被窝里暖着，笑着骂：“少跟我来这套，哪次你不是偷着把冰爪子放我身上啊？哪暖和你往哪放，你把我当暖水袋了？” 杜小山没回嘴，是没心思回嘴了。半趴在床头上，韩强被窝里暖暖的气息直冲进鼻子里，像只小毛刷似的在心上扫来扫去，很痒。韩强没有穿背心的上身半露着，白皙健壮，充满了年轻男子的诱人气息。杜小山真想一头滚进他的被窝，把自己的爪子直接放上去连摸带抱。可惜，那只能是小时候的福利了。好像从小学毕业以后，就没钻过哥哥的被窝了。那时候小不知道珍惜，钻了也是白钻。现在知道了也晚了。怪不得古人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杜小山伤感的吸吸鼻子。 “山哪！”院子里二姑在喊，杜小山赶紧答应着，恋恋不舍的把手从韩强的手里抽出来，跑到院子里。二姑已经收拾完了，正要上班去。一边用抹布擦着自行车鞍座上的霜，一边说：“我上班去了，中午饭都在厨房里，你们哥俩自己热着吃，别犯懒。要不中午就上你奶奶那吃去。”杜小山嘴里答应着，帮着把院门打开把自行车推出去。二姑上班的地方很远，到了冬天大风大雪的天儿就很受罪。还常加班，可是二姑一天的假也不敢请，儿子上大学，哪哪都用钱哪！ 看着姑姑走远了，杜小山关上院门，搓着手小跑着回屋。韩强已经起来了，正叠被子收拾房间。外屋的桌子上，早点都用盘子扣着。杜小山把盛着豆浆的小锅放在炉子上热着，坐在旁边看着韩强刷牙洗脸。他又高了，去年他一米八四，今年又长了吧！浅灰色的毛衣套在他身上显得那么精神，弯腰的时候后背就显现出来。杜小山在他后面看着，眯着眼睛托着下颌想着那毛衣里边的腰身健壮修长，肌肉结实的样子。 吃完早点，韩强打开杜小山的英语书和练习卷，仔细的看着。每个周末他都要从学校回家里来，给他的小表弟补习功课。杜小山靠在他旁边：“你昨晚上又做什么功课啦？”韩强学的是建筑，一半是为了实习，一半也是为了贴补自己的费用，他现在就开始帮别人搞一些设计图。二姑不会说，只知道儿子那是很重要的功课。能赚钱的。 “有个装饰公司找我，一份设计图。我做了三天了，昨晚上总算弄完了。”韩强拿着英语书躺在枕头上看，杜小山顺势躺在他身上。 “上个星期我给你留的作业都完成了吗？” “你可以检查啊！” “行，拿这段给我读一遍在翻译出来。”韩强指着一段课文。杜小山接过来，摸摸鼻子开始认真地读。韩强伸出手揽住杜小山的脖子，手指开始习惯性的捻他的耳朵。 杜小山躺在他腰上，被他捻的痒簌簌的浑身过电。真想闭上眼睛全身心地享受 这份比什么都宝贵的待遇，可是杜小山不敢。强打精神念课文，这可比什么都累。 “你赚了不少吧？你个资本家。嘿嘿嘿，见面分一半，至少你得请我一顿！”杜小山念完一段突然的张嘴说话。韩强笑着把他的耳垂一拉：“小没良心的，我为了你隔三差五的就得从学校跑回来，你还好意思敲竹杠！”杜小山贴着他的腰，笑眯眯的：“别这么绝情啊，我不挑食，凭您老人家赏，给什么吃什么。”韩强笑着捏他的嘴：“臭小子，乖乖的给我念书。都做完了，下午带你出去玩去！”杜小山一骨碌爬起来煞有介事的：“我得找录音机笔记本去，记录以后找公证处公证去。”韩强好笑的给了他屁股一巴掌，杜小山美滋滋的抹着屁股找笔做作业去了。 第二章 冬日的天空分外清朗，两个人的棉衣都没有系扣子 ，在王府井的繁华街道上慢慢地走。韩强在找几本工具书，逛完了书店以后又在小摊上搜寻。怕杜小山嫌闷，韩强不时地往他嘴里塞点零食什么的，还给他买了一套游戏卡。其实杜小山一点都不觉得闷，乐颠颠的跟着他转悠。别说逛街，只要跟着韩强在一块，数沙子粒杜小山都高兴。几年前杜小山就非常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了。 买完了书，也快黄昏了。两个人走进一家小饭店，叫了几个菜。杜小山眯着眼睛：“哥，上点酒吧！”韩强笑着摇摇头，招呼服务员上了两瓶啤酒。两个人一边喝一边闲聊天。 “你都进大学两年了，就没拐个美女什么的？”两只手捧着杯子，杜小山笑嘻嘻的问：“今年过年好歹也领家里来看看啊！“韩强摇摇头：“我没兴趣。别说什么美女不美女的，大学里的恋爱不稳定，毕业之后各奔东西的例子太多了，我不想浪费时间精力。这种事，还是毕业以后稳定了再说吧！” 杜小山黑黑的低着头笑，韩强奇怪的看看他，忽然抬手敲敲他的头：“我警告你啊，小孩子家家的不许给我胡闹。老老实实得上你的学，别净跟女孩子瞎搅合听见没有！” “yes sir !”杜小山作了一个敬礼的动作，心花怒放的宣誓："哥你放心，我保证全心全意地当好纯洁男孩，目不斜视心不动摇，出污泥而不染！”初吻初恋初夜权全都好好的留着呢时刻准备着接受检阅。最后一句话杜小山也就敢无耻的在自己肚子里咕哝咕哝，当着韩强，借他一万张脸皮也说不出来。 韩强给他盘子里夹菜，杜小山吃的美滋滋的。最后摸着滚圆的肚子走出饭馆来的时候，两个人才发现，天都黑透了。白天还很晴朗的天空现在竟然飘起了零星的雪花，在昏黄的路灯映照下，雪花飘飘扬扬的落下来，煞是好看。 韩强把杜小山的外套拉紧一点，担心的看着他：“冷不冷？”杜小山磕打着牙使劲点头，配合着脸上的表情脚底下开始来回跺脚。也不能说杜小山完全的装孙子，北京的冬夜零下十几度当玩。杜小山又只穿了一件绒外套，饭馆里刚吃出来的一点热乎气转眼就没了。 “该！出来不知道穿暖和点，冻死你都没人可怜。”嘴里骂着，韩强伸出手臂把杜小山搂进怀里。杜小山舒服的叹了口气，偎依在韩强的手臂里，心脏就跟一只撒欢的小兔子似的在胸口里东拱一下西拱一下，拱得心慌意乱心猿意马，那点啤酒的酒精瞬间升高到了58度。脚底下开始没根了。 回到自己家的小院门口，韩强松开他：“ 跟奶奶说一声我就不进去了。快要期末考试了我可能不会每个星期天都回来，你自己多复习。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杜小山点点头，还一个月就放假了。每年最盼着的时候就是放假，不为别的，他可以回家了。 “傻了你，还不进去！”韩强两只手插在衣袋里低着头看着杜小山，杜小山嘿嘿的笑着转身推开院门走进院子里。韩强转身快步地走了，天儿实在是太冷了。 “嗨嗨！等我会儿！我的作业还在你哪呢！”杜小山连蹿带蹦得跑出来，已经走出去好几米远的韩强站住了，仰起头吐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转过头：“走吧，少爷！”杜小山嘻嘻的追上去，手还没搭到韩强的肩上就被韩强在屁股上踹了一脚。韩强在前边跑，杜小山嗷嗷叫着在后面追。天上的雪花落的更勤了。 杜小山回到家以后连话都没多说直接就爬到床上去了。冻得。杜奶奶在那屋里大呼小叫：“这才几点啊？你倒是洗洗再睡啊！”杜小山也不说话，拉过被子裹在身上，好歹的等我暖和会儿啊！闭上眼睛，韩强的脸就更清晰。在黑乎乎的胡同里，他在前边跑，自己在后边追。手指尖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却被他左躲右闪的，总是差一点，抓不住他。嘻嘻哈哈的笑声一直暖到心里去。耳朵热起来了，身上被搂过的地方热起来了，两条腿中间也热起来了。唔唔唔唔唔~~~杜小山不愿意这样，可是每次也没能管得住自己。没办法不去胡思乱想。 轻轻的叹了口气，想又能怎样呢？能这样的被他搂着走路，捻着耳朵念书的时间不知道还能有多少，以后会怎么样呢？心思一转，心理的热火冷不丁的凉了下来，杜小山裹紧了被子。以后~~~谁管得了以后呢！兴许明早晨火星就撞地球了，还是低着脑袋享受现在吧！现在不是挺好么？杜小山深深地吸口气，哎~~~做个好梦吧！ 把书包放在椅子上，杜小山懒洋洋的坐下来。昨晚上没做梦，因为根本就没怎么睡着。同座的田苗看看他，小声地问：“你昨晚上干吗了？眼睛熊猫似的。”杜小山坏坏的笑：“你说我能干吗？要不也带你体会一下？”田苗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过头不搭理他。杜小山笑嘻嘻的搂着他肩膀：“苗儿，你还没试过呢吧？哥哥带你开开荤。”田苗一把甩开他，手里的书砸过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滚一边去！” 田苗的脸皮薄，带点色儿的玩笑就能让他脸红脖子粗，杜小山有事没事的就逗他。看着田苗红脸，杜小山更来劲了，嘻嘻的笑着在他耳朵边上乱七八糟的说，田苗也知道杜小山纯粹的狗掀帘子嘴把式，同学三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啊？ “你就臭贫吧！反正你有个好哥哥给你补课，不犯愁。我们可不一样，全得靠自己。”田苗轻轻的叹了口气，现在是硬绷绷的成绩说话的时候，小山的名次在往上升，自己的总是在原地不动。这不上不下的中流成绩，想象半年以后的黑色7月，田苗的气叹的更重了。 杜小山两只手插在口袋里，伸长了腿靠在椅子上：“忍着吧！再熬几个月我们就解脱了。对了苗儿，你到底想考哪个学校啊？”田苗正郁闷呢，听见他问懒懒地说：“我哪有多少余地挑啊？能考上个本科就不错了。也不知道明年的重点线是不是又涨了。你呢？ 还是想考你表哥那个学校？他们那分数线可高啊！” 杜小山嘴角的笑容慢慢荡漾，舔舔有点发干得嘴唇小声说：“我哪也不去，就冲着一个目标努力。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还不信了。”田苗翘着嘴唇点点头：“志气可嘉，志气可嘉！” “杜小山！你怎么还坐哪啊！你今天做值日知道吗？马上就上课了！”在讲台前擦黑板弄了一脸粉笔末的班长气势汹汹的喊着，杜小山赶紧站起来：“喳！我这就给您打洗脸水去！” 第三章 台灯底下，杜小山闷着头做功课。杜奶奶 已经睡下了，屋子里静的只听见闹钟嘀嗒的声音。瞄一眼闹钟，已经快12点了。杜小山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疼的脖子。这哪是学习呢，根本就是玩命！自己逼着自己跳绞肉机！可是谁让你愿意呢！杜小山刚刚鼓起来的义愤填膺，转眼又泄气了。以前上学吊儿郎当的，根本也没把将来认真的放在心上过。可是自从起了那个念头，就再也放不下。想和他在一起，多一分钟都好。 韩强今年大二，等我考进去了，最少还能在一块呆两年。我怎么就比他小好几岁呢，要是一边大的话，现在都在一个宿舍睡觉了。杜小山嘿嘿得跟自己傻笑，冲着面前的习题集憧憬着两个人在一个食堂吃饭一个操场踢球的美丽场景。一愣神手就不由自主地摸到耳朵上捻着。被他捻惯了，寂寞的时候自己摸摸耳朵，全当想他了。咬了咬手中的笔头，杜小山低下头去，还得做题。 韩强的学校在海淀区，杜小山从家里坐车的穿越半个北京城。这个星期韩强说不回来了，杜小山就坐上公交车直奔他的学校。你不过来我过去还不行吗？杜小山就这一个优点，从来不抬杠。 站在那座优秀才子云集的大学门口，杜小山豪迈的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门口出出进进的人群。夏天的时候，也许我就在这个门里进进出出了。那个时候，身边一定有个人。嘿嘿嘿~~ 杜小山发现自己引人注目的时候，已经站校门口自己傻笑半天了。 韩强刚走到宿舍楼门口，就被告知有人找。还没走到门口呢就听见杜小山特别亲切的说话声。宿舍里的两个哥们正陪着他说话呢，杜小山很有规矩的坐在椅子上一问一答得，一点都不带赖皮像。韩强想笑，小山不是第一次来了，可是每次来的时候都规规矩矩的很有点好孩子的风范。一直没看出来这小混蛋还有认生的时候。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抬头一看，韩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被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心脏，立刻呼吸停了一拍。稳定心神喘匀了气，杜小山很鄙视自己的没出息。不管什么时候第一眼看见他都这个感觉，有完没完啊！笑嘻嘻的叫了声哥，站起来靠着桌子。韩强把手里的一摞书放在床头柜上，拉着杜小山坐在自己床上：“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打个电话也行啊！” “我自己不会找来阿还打什么电话，你是不是怕我看见什么啊？”看见那两个男生走出去，杜小山开始放肆起来了。韩强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我怕你看见！你在这等会儿我，我去买饭。吃完了我给你看看功课。”杜小山脆生生的答应着。韩强拿起饭盒走出去了，宿舍里就剩了杜小山自己。杜小山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鞋脱了，来的路上从公交车上跳下来的时候没注意，一脚踩在一个小坑里，崴得不轻。揉着自己的脚脖子，杜小山呲牙咧嘴，脚已经肿起来了。一瘸一拐的走到这，脚腕子都木了。这下明天的体育课是不用指望了。 韩强打了饭回来，看见杜小山坐在床上揉脚。“怎么啦？” “没事，崴了一下。”杜小山若无其事得说。韩强赶紧拉过来一看，脚腕子都肿平了。韩强急了：“这叫没事啊？你多大了还这么让人不放心！”一边闹着一边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摸着他的脚腕，一边摸一边说：“这样疼不疼？是肌肉还是骨头疼？杜小山咬着嘴唇看着在自己脚腕上滑动的手指，白皙细长，带着温暖的电流。 不顾杜小山的劝阻，韩强跑道医务室拿了红花油和药酒，还有绷带，仔仔细细的给他揉搓伤处。那份揪心的样子看的同屋的几个男生直吸鼻子，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酸溜溜的靠床站着跟杜小山说，你哥哥多好，我哥要看见我摔了他不给我补一脚就不错了。杜小山满心的自豪油然而生，那是，谁能比得上我哥啊！ 脚被韩强裹得跟个粽子似的根本穿不上鞋，要说崴脚是不至于这样的，韩强的本意也就是包上点免得红花油的药效失散。但是因为技术实在不强，包着包着一卷纱布就进去了。不知道得还以为杜小山刚从前线回来呢！杜小山挺美，把脚郑重其事的放在韩强的枕头上，摆出个养伤的造型，等着韩强把饭菜拨好了递到手上。 杜小山坐在床上，手里端着饭盒大口小口的吃着。韩强不时地从自己的那一份里跳出鸡蛋排骨给杜小山。食堂里做的饭菜要说也就是那么回事，可是杜小山吃的津津有味的。哪一口都又香又甜。韩强却有点发愁，天已经晚了，小山怎么回去啊？那只脚伤成那样，还不知道是怎么一瘸一拐的走到这来的呢！想到这韩强胸口里揪得慌，狠狠的瞪了一眼杜小山。从小只要他一挂了彩，自己心里就跟猫抓的似的，又慌又急。也许是因为小山从小爹妈就不在身边吧，总是不由自主地疼着他。越见不得他受伤，可偏偏他就隔三差五的弄点青伤红伤举着给你看，揍他一顿的心都有。死小子什么时候能让人放心！ 想来想去，韩强还是不放心让他走。好在周末了学校管得也不太严，让他在这住一晚上应该没什么问题。一听韩强这么说，杜小山美得像被人一巴掌打进了蜜罐子，从里到外的那个甜啊！一颗心咕咚咕咚的狂跳，心思转得像飞一样。一个寝室里只有四张床，四个人住。自己要是住下那就是说要跟他在一个床上睡了！哦也！ 但是杜小山觉得自己要是不客气客气假装的推托一下也不太合适，呵呵的傻笑着：“其实那个…嘿嘿嘿…我无所谓就是得跟奶奶说一声省得她惦记着。” 韩强给奶奶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奶奶倒也没说什么。韩强是个安稳的孩子，小山跟着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同屋的两个男生去自习室上自习去了，另一个躺在自己床上看书。不大的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韩强低低的声音在讲题。杜小山眼睛看着书本，不时地瞄一眼身边的韩强。柔和的灯光底下，韩强俊秀的脸只看得到侧面，鼻尖，唇角，还有鬓边散落的发丝，都强烈的吸引着杜小山的目光。收回目光，杜小山深深地吸了口气，上帝啊！什么时候睡觉啊？ （为什么我家的孩子都是勾引系毕业的啊！某冰咬着手绢怨念ing~~~） 第四章 杜小山浑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在期盼着，赶快上床睡觉。连韩强给他辅导功课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的。奇怪啊，就要钻进想念已久的哥哥的被窝了，我这么纯洁的孩子怎么连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呢？至少也应该扭捏一下啊！跟那些小说里漫画里的小白主人公一样，脸儿红红的眼睛里水汪汪的含情脉脉的说，我不要~~咳咳咳~~~杜小山被自己的想象给呛着了，倒是咳嗽得满脸通红。韩强看了他一眼：“怎么啦？”杜小山赶紧摇头：“没事没事我没事！” 总算可以睡觉了，韩强自己先洗完了，又给杜小山打来了洗脚水。侍候着杜小少爷洗完了脚，再把他的臭袜子扔到盆里端着到水房去了。床上，杜小山腿上盖着韩强的被子抱着他的枕头认真的自我反省，同时也开始认真地设计，今晚上这觉怎么睡？什么时间什么方式以什么样的合情合理的动作进行什么样的亲密接触。这样的机会要是浪费了，杜小山你就白活了。扑通扑通的心开始跳的不稳当了，杜小山使劲的咽吐沫深呼吸，可是那股心慌不但没压下去反倒越来越强烈了！连手指头尖都有点发麻。这不是你一直盼着的吗？好不容易机会来了怎么就变草鸡了？杜小山跟自己起急。 终于熬到寝室熄灯了。一床棉被盖着两个人 ，杜小山郁闷的发现，他真的白活了。不光是事先想好的动作要领一点都用不上，他甚至连韩强的身子都不敢挨上。被窝里，那个只穿着一件条文背心的身体灼热的好象火炉，稍稍靠近一点就能被融化了。杜小山拼命的向后缩着，一边骂着自己没用的废物一边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保持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黑暗的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韩强的气息，杜小山连大口喘息都不敢，僵硬的缩在墙角上。 大睁着两只眼睛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为什么我要这么难受？浑身上下没一块肌肉是放松的，两条腿夹得死死的动都不敢动。5555~~早知道这么受罪我就不来了。我现在后悔还来的吗？ 忽然，背对着他的韩强转过身来，伸出一只胳膊搂住了他的腰：“别贴着墙，看着凉了。过来一点。”拉着他的腰往自己这边贴。杜小山瞪大了眼睛，恐惧的张着嘴，不要不要我不过去！救命啊！ 在即将贴上韩强的时候杜小山很狗熊的背转了身。后背贴在韩强的怀里，腰上的手臂热腾腾的，杜小山两只手死死的抓着自己大腿中间那没出息的东西，装着已经睡着了。连大气都不敢喘。腰上的皮肤给韩强的身子烫的火辣辣的，屁股上竟然一股一股的热流涌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顶。虽然杜小山明白那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是还是心慌意乱的连眼睫毛都不敢乱眨。 韩强贴着他躺着，杜小山头发上的洗发水味道淡淡的散发出来。韩强往外挪了挪，给怀里的小山多留一点地方。 小时候，两个人这样搂着睡。那时候小山还是个小屁孩，整天最大的乐趣就是跟着自己到处跑。有一次自己和一群孩子疯跑，小山跟不上，在后面摔倒了。手心都摔破了，哇哇的哭着泪流满面的喊着哥哥。自己跑回去抱起他，看着他哭忍不住的也跟着他一起哭。记得当时小山两只小手搂住了自己的脖子哭着说，哥哥我要你，你别走！ 韩强无声的笑了，搂在小山腰上的手臂往自己怀里又带了带。闭上了眼睛。 窗子外边是一片大操场，正是体育课时间。高三年级的所有课外活动娱乐项目也就剩了体育课了。在被无休止的卷子课题折磨得眼冒绿光的学生们来说，这就相当于监狱里的放风。能出去的都出去了，踢球打蛋生龙活虎的一点没糟蹋青春带给他们的活力。 杜小山独自坐在教室里，他的脚还没好。一只手拖着下巴，另一只手里的铅笔嗒嗒的点着面前的作业本。昨天晚上的情景一遍一遍的在脑子放电影，一点蛛丝马迹都被清清楚楚地映射出来。 “哎~~”不知道自己是第几遍叹气了，杜小山沮丧的闭上眼睛。一个本来可以春光无限实现伟大理想抱负的夜晚，就这么浪费了！还搞得浑身僵硬肌肉酸疼，基本上没怎么合眼，到现在困的要命。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机会了！哼，有又怎么样？你还不是缩头乌龟似的团成一团连正眼都不敢看啊！杜小山赌气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没想到打得还挺响，脸上火烧火燎的，杜小山又觉得对不住自己赶紧伸手揉。 田苗拿着两个金芒果走进来，坐在杜小山对面递给他一个。自己拿了一个慢慢的撕皮儿。杜小山看看他：“又是哪个谁给你的？他家开水果店啊一天到晚的塞东西。”田苗停下手抬起眼睛来看他：“他家还真是开店的。怎么啦？刚才在楼下碰见他就塞给我两个，你要不吃就给我拿回来，我要不是看你脚伤了还舍不得给你呢！” 杜小山才不跟自己较劲呢，金芒果好吃他比谁都知道。三下五除二的剥了皮，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呼呼噜噜地说：“我跟你说，你别傻呵呵的看谁都像好人。那姓邵的小子没安什么好心，他肯定咳咳咳~~”杜小山噎了一下，顺便也把后半句话噎了回去。 田苗眨着眼睛看他，一点没明白杜小山同志语重心长的教导。“肯定什么？没安好心…他在芒果里下毒？”借他俩胆！杜小山翻个白眼，把手里吃剩的芒果核凌空扔进墙角的字纸篓，两只手比划着继续教导田苗：“你也不想想，他是三班的你是二班的，你们俩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为什么老给你送吃得，他怎么就不给我送呢？”田苗看着他：“你的化学作业给他抄了吗？”杜小山憋气的瞪瞪他，低声说：“你就一点没觉出来，那家伙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你自己小心点好！”终于闹明白了杜小山的意思，田苗张大了嘴：“你是说他~~~那什么？”杜小山看着田苗吃惊的眼神，立刻就有了人生导师的伟大感觉。抱着手臂哼了一声。 田苗伸手摸摸他的脑门又摸摸自己的，小声说：“你不发烧啊！”杜小山气的白他一眼：“你才发烧呢！要不是把你当自己兄弟我才懒得管呢！我有病啊？”田苗趴在桌上看着他：“那你是不是最近看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走火入魔了？对了，你是有点不太对劲，刚才我进来就看见你自己抽嘴巴。” “那那…那是我牙疼！算了我跟你也说不清楚，滚吧滚吧出去玩你的去！”田苗也不理他，站起来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把身子探回来笑嘻嘻的说：“哎！你是不是嫉妒了？你要是怕我跟他走的近了就把你甩了，那我以后就在多给你一点安全感。” “滚！”杜小山抬手把一本书砸过去。田苗跑走了。是不是我自己心里有鬼就看谁都想做贼的啊？教室里静得有点让人心虚。 “哎呀~~~”杜小山抓着头发一顿乱挠。 第五章 操场上男女学生仨一堆俩一伙的尽情享受课间休息，边上，一个男孩倚着单杠站着。低声地说：“我昨天的作业，错了一半呢！今天化学老师差点把我吃了。”田苗两只手插着口袋，红着脸期期艾艾的：“我没说我做得都对啊，那不是你自己要抄的嘛！” “反正老师让我抄五遍，你看着办吧！”带着点耍赖，男孩看着田苗说。田苗失笑：“我…我能怎么办啊？让你抄，你就抄呗！” “你的替我抄一半。” “凭什么啊？“ “你还吃我芒果呢！” “要不我给你吐出来？” 男孩笑着扑过去作势伸手掐他，田苗推开他就跑。嘻嘻哈哈的在操场绕。杜小山远远的看着，啧啧的摇摇头。 没几天，杜小山的脚就好利索了。连跑带跳的一点也没碍事。眼看快考试了，韩强也忙着应付期末考，杜小山也就不往他那跑了，专心的复习自己的功课。只是离开的时间长了，心里难免的会想，晚上也就难免的会做些找三不着俩的梦。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杜小山的内裤换洗得很勤。 窗外已经夕阳西坠，看着黑板上老师的教鞭移来移去的还在不停的讲，杜小山又走神了。昨天晚上，在梦里被紧紧的抱着。那双炙热的嘴唇压在自己的嘴唇上，烫的心发慌。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得心慌意乱。杜小山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嘴唇。 哎！也只有在梦里吧！杜小山轻轻的叹口气。这份心思说不得念不得，偏偏又放不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韩强不再是单纯的哥哥，而是带了强烈的诱惑出现在梦里。不是没跟自己较过劲，也不是没在每个无耻的梦以后懊恼得给过自己一个嘴巴。但是治的了人治不了心啊！能压着自己不看不想不说，横是不能连梦也压着不让坐吧？最初的那一年，大概也就是初中吧，杜小山把自己折腾苦了。那一年他长了10公分，可瘦了12斤。吓的家里人都害怕他得了什么大病了。 后来也压不住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杜小山也渐渐得明白了自己怎么回事。干脆破罐破摔的不跟自己较劲了。韩强的吸引，也就越来越强。最近有点……控制不住了。 杜小山拿着笔尖在本上点着，面前又浮现出韩强温柔的笑脸，杜小山不由自主地用笔尖在本子上一点一点地勾勒。喜欢一个人，就能被他不经意的一颦一笑勾了心思，拔不出来还走不开，死心塌地的追着那点光源。就算那个光源最终也只能远远的看着。 “杜小山，你来说说这条辅助线应该在什么位置？”几何老师这句话跟点穴似的，点的杜小山立马就张着嘴出不来声了。 转眼期末考试结束了，考得不错的杜小山心情愉快。今年寒假比较晚，刚放了没几天就过年了。老北京过年可是个大事，一年里是不是顺利能不能发财全看这个年是不是能过得好了。在不和的人家过年的时候都和和气气的，没人挑着大年下的吵嘴闹事。病人们也都穿起鲜亮的衣服把药停上一两天，象征着新年里健健康康的。离家再远的也要想法设法的回家过年，不就是图个合家欢乐吗！ 杜奶奶妈妈例多，虽然二姑住得很近，但是出嫁的姑奶奶不能回家过年还是要遵守的。只能在初二回娘家的时候，一家三口才过来。小山的爸妈因为一年里很少跟姑姑见面，特意得留下来团聚。酒桌上，韩强是大家表扬的焦点。可不是嘛，目前全家学问做大前途最可期待的就是韩强。杜小山也被激励着向哥哥学习。杜小山赶紧点头虚心接受，倒是韩强挺不好意思的，脸上微微的犯了红。 韩强今天穿了一件大红的套头毛衣，乌黑的头发晶亮的眼睛，衬得格外俊秀。杜小山正跟自己较劲，使劲的把沾在韩强身上的眼光拉回到餐桌上。等二姑拿出照相机，杜小山赶紧扑上去抢过来，要给大家照相。在照相机的取景框里，杜小山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他俊美的哥哥了。 吃过晚饭酒足饭饱，大姑二姑陪着奶奶在东屋里说话，两个姑父加上小山的爸妈就在外屋支上桌子打麻将。韩强和小山，再加上大姑家的一对双胞胎姐妹，四个孩子窝在西屋里小山的大床上打扑克牌。 杜小山懒洋洋的躺在韩强的腰上看着手里的牌，韩强的手习惯性的绕过来捻着他的耳朵。细小的电流簌簌的在血管里穿流，杜小山半脒着眼睛全身的感觉细胞都集中在耳朵上。大姑家的双胞胎姐姐凤儿斜着眼睛看他们，甩下一张牌以后尖着嘴说：“强哥，你怎么跟咱姥姥一个毛病啊？没事就捻小山的耳朵，他就那样了捻不大了！”妹妹雁儿也跟着笑。韩强笑笑，弯过头看看：“是吗？我觉得是大了一点啊！我都捻习惯了，山的耳朵小可是挺肉的，捻着挺好玩的。” 凤儿雁儿一脸看不上的冲他俩吐舌头做鬼脸，杜小山扬着眉毛叫：“怎么着，看不顺眼啊？这叫有钱难买乐意，有本事你也找人给你捻。”凤儿啐他一口：“没你那些穷毛病！我说你倒是快着点走啊，我这一撂牌咱就赢了！”凤儿跟杜小山一家，说好了谁输了贴纸条的，小姑娘家心气胜，手里的牌又好，恨不得立刻就把纸条贴到雁儿跟韩强的脑门上。可偏偏杜小山苦着脸攥着牌不撒手：“我耽着一张牌。”凤儿信以为真拿自己的牌给他开路，谁知道最后被雁儿给压死了，两个人全闷在家里了。凤儿气的一把抓过杜小山的牌：“我紧着给你垫牌你怎么就不上道呢！靠！敢情你手里都是主啊你丫会玩牌嘛！这样的牌愣闷在家里你气死我了！”雁儿乐得迷了眼拿纸条给他姐姐贴，凤儿不干了追着杜小山连掐带打。杜小山嗷嗷叫着往韩强身后躲，不是不会玩，韩强要真输了贴一脸白纸条，他会脸红的。 大姑要在娘家住几天，杜奶奶当然是求之不得。可是房窄屋小，根本住不下那么多人。杜小山自觉自愿的把自己的床让出来给了大姑一家，乐颠颠得跟着韩强回家了。 二姑抱来了被子，韩强的床虽然是单人的，也比他宿舍里的床宽多了。铺两床被子还是能挤开的，两个人不拥挤一个被窝了。杜小山也不敢期待自己的胆量了，平时胡思乱想的时候什么都敢，逗田苗的时候就没他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可是真上战场的时候自己有多孬种，杜小山都不好意思承认。 哥俩儿各自裹着一条被子挤在一个枕头上，脸对着脸说闲话。还是这样好，杜小山暗自庆幸。虽然说两个人还是挤在一块，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热腾腾硬邦邦的，可是毕竟不用害怕有一只手会突然的发现自己见不得人的秘密。 韩强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杜小山：“你真的要考我们学校啊？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个专业的，以前都没听你说过。” 杜小山躺在枕头上，笑嘻嘻的：“就不许我也有远大目标啊？哥，你说我能考上吗？我可是不打算填别的志愿了。” “别介啊！你现在的成绩还成，可是填志愿一定要小心别任性啊！还是多选择一下保险。同等专业的学校还有其他学校多着呢！”韩强着急的排排杜小山的脑门。杜小山顺下眼睛，低声地说：“我那也不想去，就那一个目标。” “为什么啊？”韩强惊讶的张大了眼睛。 “因为你。”这是真话。可是真话不经大脑就顺嘴吐露出来的后果是，杜小山孙子似的钻到了被窝底下，含糊的：“困了困了，睡觉！” 第六章 杜小山钻在被子低下，脸跟烧着了一样的滚烫。韩强笑着往外扒拉他，杜小山死活不出去。心里跟揣了个小兔子似的，生怕韩强会听出那话里的意思。可是心里边又隐隐约约的希冀，杜小山摒住了呼吸听着动静。韩强见他不出来，也就放了手。仰面朝天的躺着，两只手枕在脑后，轻声地说：“你要是真的能考上，我才高兴呢！你跟我一个学校，学一个专业，将来~~” “将来~~”这两个字跟200伏电流一样，倏的一声在杜小山心尖上擦过去，震的全身所有的细胞都一哆嗦。 “将来……干什么？”杜小山战战兢兢的看着韩强，等着他嘴里即将公布的宣判。 “小山，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打算这一件事。这个念头在我心里想了很久了。”韩强突然翻身过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杜小山：“你知道为什么我从现在就急着给别人打工，钱多钱少我都不在乎只要有活给我干我就接着。我就是想，毕业之后，自己组建一个公司！现在我要积累经验摸清市场，想清楚该怎么干，两年以后，我就要开始创自己的一片天了。到时候我们兄弟两个联手，一定可以成功的！” 杜小山脸上笑着，心却一点一点变凉。刚才烧得通红的脸也慢慢的褪成了白色。他的计划很好啊，他也是希望我和他在一起的，不管做什么。兄弟俩一起干，总比找外人强。可是那颗心怎么就失落的拾不起来了？ 韩强说到高兴的地方，低声地给他讲着将来的计划，现在的情况，自己的设计。杜小山带着微笑听着，只要你让我跟你在一块，怎么都好。心窝里那点钝钝的疼，也可以忽略不计。 韩强困了，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院子外边的门灯没有关，朦胧的光照进来，韩强的睡颜很清晰。远处的鞭炮声还在零星的响着，更衬的夜深人静。杜小山把手枕在脑袋底下，痴痴的看着就在眼前的韩强。英俊的面容，清秀的气质，他的哥哥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出色的！杜小山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要是能这样看一辈子，多好！哥呀~你跟我说除夕12点，新年钟声敲起的时候许愿是最灵的。我许了，你知道是什么吗？我求老天爷保佑我的哥哥，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实现，他不愿意要得也别让他为难。 杜小山无声的笑了，歪歪头，在手臂上蹭去了腮边冰凉的一点东西。 商场里街道上，到处是喜气洋洋的红灯笼红吊钱，中国红在这个喜庆的时间段里尽情的显示着。杜小山拽着韩强跟着他逛街，也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就是喜欢两个人肩并肩在街上走的感觉。杜小山看见前边有一个照大头贴的小屋子，拉着韩强就往里钻。 韩强还从来没照过这个东西，好奇的看着杜小山兴致勃勃地摆弄。选好了照片的背景框，杜小山拉着韩强站在屏幕跟前：“看着那里边，我一按确定就算照上了。你过来点这里边就你半拉脑袋你没看见啊！”韩强听话的往杜小山跟前站了站，地方太小，韩强伸手搂住了杜小山的腰。腰上像放了一块烙铁，杜小山怎么站都别扭浑身发软。勉强的稳住心神，伸着脑袋看面前的屏幕，不大的窗口上是两个人笑眯眯的脸。 韩强想起这几年照相很少，有也是全家一起的全家福。还真没跟小山单独照过呢！从后边抱住小山的腰，把下颌搁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的脑袋就靠在了一起。杜小山看着屏幕里头挨头笑得很幸福的两个人，那一瞬间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 手指按下了按钮，所有的心愿在一刹那间定格。 刚刚走出那条街不远，韩强突然被一个抓住了肩膀。“韩强！哈哈，得来全不费功夫，正满处找你呢没想到在这把你抓住了！”杜小山吓了一跳，猛回头就看见一个又高又壮的男生笑眯眯的抓着韩强不撒手。杜小山认出是跟韩强一个宿舍的男生赵育新，他们都管他叫老赵。韩强笑着拍了他一巴掌：“你怎么在这啊？过年没回家？”赵育新搂着韩强的肩膀指着他的鼻子：“你小子不够意思，就顾自己回家乐和了也不管哥们。我刚才还上你们家找你呢！给我吃了个大锁头正愁没地方抓你呢，可巧就撞上了！咱同学聚会呢，赶紧跟我走吧！” “聚会？”韩强愣了一下：“没听说阿，什么时候说的？”赵育新嘿嘿一笑：“你就甭问了，赶紧着大家伙等着！” 韩强迟疑了一下，小山还在旁边呢！杜小山老大不乐意，说好了一块去吃饭的，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 看出了杜小山脸上写着的不高兴，韩强舔了舔嘴唇看看杜小山。杜小山两只手插在口袋里，轻声地说：“你有事就去吧，我自己回去。”韩强有点犹豫，点了点头。赵育新回手一拉杜小山：“别走别走，人多了热闹！走咱们一块的！”不由分说拉着两个人就走。 饭店的包间里满满当当的坐了一屋子，欢声笑语的很是热闹。看见韩强他们进来，立刻就响起一片笑声。杜小山看了看，屋里有几个是韩强的同学，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一个都不认识。 坐好了以后，赵育新偷偷的耳边跟韩强说，那几个女生是医大的，中间的那个是自己新认识的女朋友。今天本来是想跟女朋友逛街的，没想到他们好几个人在一块，干脆也就再叫上几个人大家一块热闹热闹。 “就是我还惦记着你们这几个还打着光棍的哥们，万一对上眼了别忘了我！”赵育新挤眉弄眼。韩强苦笑着，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几个人都兴奋的眼放光呢！嘻嘻哈哈的抢着逗女孩们笑，谁都怕女孩的眼睛看别人。韩强有点尴尬的坐着，实在不适应这种场合。但是又不好说离开，只好微笑着附和。身边的杜小山默默的坐着，面前的杯子里是一点果汁。 旁边娃娃脸的一个女孩看着杜小山，笑着问：“你也是他们同学啊？怎么好象高中生呢！”韩强赶紧说：“不是，他是我表弟。跟我一起过来的。”女孩点头微笑：“我说呢，看着就是小孩。你们是表兄弟啊！还真有点像呢！” 杜小山嘴角上挂着点笑，一句话也不说。他心里明白，女孩的目标是韩强。自己坐在中间，倒有点不伦不类的。 年轻人的聚会总是最容易热闹起来，刚才还有点拘束的人们，已经在试探着开玩笑了。娃娃脸的女孩儿叫苏月，说话的声音很脆，笑起来很爽快的样子。杜小山看见，她笑的时候看着韩强，韩强也在笑。 聚会散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送女孩们回家就成了最甜蜜的任务。赵育新的女友跟其它的几个女孩顺路，只有苏月是相反方向的。走出酒店门口的时候苏月使劲的摇手说不需要送她，赵育新就拼命的推着韩强，嘴里喊着不行不行你自己不安全。 乱了一阵，韩强站在了苏月的身边，其他人像避嫌似的站得远远的。杜小山站在那里，觉得自己的影子很碍眼的拉长着。 “小山，跟我一块送她回家，然后我们……”韩强看着杜小山，“你还是自己去吧！我不想跟你跑冤枉道。”杜小山知道自己的这个回答符合所有人的愿望。韩强笑了笑说：“行，那你自己先回家吧！路上小心。” 韩强和苏月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杜小山竖起衣领慢慢的朝家的方向走。很冷，夜晚的风像刀子一样挂着人的脸，心脏都蜷缩成一团。坠坠的堵在胸口里，杜小山抬起头，头顶上的夜空里，清澈的深蓝色。冬夜是寒冷的，但是冬夜的天空是最美的。星光像冰的寒光在闪烁，它们在天上，一定不会觉得冷。因为它们谁也不爱。杜小山呵呵的笑了起来，把手举到嘴边上呵着。 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刚刚照得大头贴，接着路边的灯光一张一张宝贝似的看着。一共照了8张，最好的那张合影就放在韩强的钱包里。杜小山吸吸鼻子，把照片放回到贴身的衣袋里。 第七章 过年的乐趣并不仅仅在于一个除夕夜，它是包括年前年后将近一个月的兴奋期。至少学生们在年后初字头的时间里，会享受到无尽的自由和乐趣。女孩子们聚在一块炫耀各自的新衣新装扮，叽叽喳喳的商量着给过年拿到手里的压岁钱找去处。男孩子们更是抓紧时间的疯跑疯玩，聚集在一起笑闹着他们的快乐时光。 杜小山他们十来个男孩子聚在一块，各自骑着一辆单车东一处西一处得玩。嘻嘻哈哈的开着各种过火的玩笑。本来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但是隔壁班的邵鑫说什么也要加入，大家知道他跟田苗这段时间很要好，反正也都认识多一个更热闹。只是杜小山看见邵鑫只是紧紧地贴着田苗，两个人时不时的相视一笑。疯跑了半天之后，天色晚了。零零星星的鞭炮声透着过年的喜庆。邵鑫提议大家在外面吃饭，找个地方好好的高兴高兴。男孩们都响应，杜小山敲竹杠：“邵鑫，就你是个财主你还不好好的请请哥几个！”邵鑫挺痛快地答应，眼睛看着田苗。田苗抿着嘴唇说，晚上全家要去姥姥家，妈妈让他早回去。在男孩们齐声的抗议声里，杜小山看见邵鑫央求似的眼神在田苗终于点头的时候，变的星星一样闪亮。 小饭馆里，一大桌男孩子坐得满满的，笑闹得似乎能把房盖掀了。田苗脸皮薄，有几个男孩就偏偏的爱闹他。杜小山就是领头的一个，搂着田苗的脖子看他红着脸反抗。也许是不想让心理的空茫失落有机会钻出来，杜小山使劲的笑使劲的闹。，闹过一阵以后，杜小山坐下来，看着别人的笑脸，手直伸进怀里，触摸一下那些装在贴身衣袋里的大头贴。 走出饭馆以后，大家各自告别。杜小山独自走着，不知不觉地又到了韩强的家门口。门上是一把铁锁。他不在家。他今天有事。 伸出手指摸了摸冰冷的锁，杜小山忽然的笑了，真蠢！明知道他不在家还要过来，走在这条路上看着这个门口也会觉得安慰一些。哥，我来找你了。我想看见你。 叹了口气，杜小山慢慢的往家走。忽然看见前面田苗家的胡同口站着两个人。杜小山看得见，那时田苗和邵鑫。两个人轻声地说着什么，很开心的样子。夜很冷，杜小山的腿都哆嗦。但是那两个人似乎没感觉到零下十五度的气温，靠在墙上轻轻笑着。杜小山转过身，从另一条胡同走了。 寒假本来就短，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就更不可能给学生们放得太长。早早的，杜小山他们就开学了。开学的前一天下了一场大雪，所以学生们开学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扫雪。学校里边的还好说，没人踩都是松的，还有人闲情逸致的了堆了一个大雪 人。拿了个垃圾桶给扣在脑袋上了。学校外边的马路跟便道就难弄了。雪被行人车辆踩实了以后，被太阳晒得化了一点，过了一夜就冻成了冰板。铁锨上去一下一个白点。高三年级年龄最大，所以最艰巨的任务自然就留给他们。而且分片包干个人跟个人的谁也别想滥竽充数。 女孩们龇牙咧嘴的开始找帮手，身强力壮的男同学 无论丑俊现在都成了香饽饽了，女孩子们的脸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嘴甜的像抹了蜜。于是男孩子被哄晕了以后，心甘情愿的拿起铁锨包下不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再加上女孩子在身边嘘寒问暖，干的那叫一个带劲。 杜小山拄着铁锨把羡慕的看着，直着嗓子喊：“我说哥几个,学雷锋做好事不许搞性别歧视啊！过来几个帮帮兄弟也算你们讲义气。”旁边的男生立刻给他一句：“拉倒吧！这年头义气值多少钱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看人帘子，这么回都过去仨帮忙的了！ ” 杜小山叹口气：“赶明个我也拿睫毛膏把眼睛刷的跟门帘子似的，真有实用价值啊！” “你别说，就你那眼睛，刷刷还真不比帘子差。叫声哥哥我就当那傻小子了。”男生凑过来嬉皮笑脸的调侃。 杜小山侧过身子忽闪俩眼睛娇声娇气得叫：“哥哥诶~~” “呜哇……”男生一脸受不了的往后就倒，躺在雪地上直抽抽。引得一帮小子撒野的笑。 一把铁锨悄没生息的出现在身边，田苗正累的满头汗哪，抬头一看，邵鑫闷着头在自己的地盘上铲着雪。 田苗笑了，把两只手在嘴边呵着气，轻声的说：“你那边弄完了？真快，我这都赶上铁板了。敲一下掉点渣，回头手上准起泡。” “ 就你那手娇气。 行了，一边歇着，给我那点水来，嗓子都冒烟了。”邵鑫低声的说着。 “成 ，等着啊！”被那硬梆梆的冰层弄得手疼的田苗乐不得的去跑腿。 忽然的一声惊叫，不远处的人群里起了骚动。杜小山一抬头，看见田苗弯着身子痛苦的捂着嘴，水壶扔在一边的雪地上。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杜小山赶紧往那边跑，但是有比他更快的。邵鑫几乎是冲到了田苗的跟前，一把扶起他。杜小山也赶到了，抓着田苗叫：“怎么啦怎么啦？” 田苗捂着嘴，痛苦的哼着。鲜血从手指缝里不停的流出来。大家都吓坏了，旁边闯祸的男生一个劲的重复：“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见！”因为跟旁边的男生逗着玩，抡起来的铁锨把正中路过的田苗。当时田苗就直不起腰来了。 邵鑫掰开田苗的手，白皙的脸颊上青紫一片，血从肿的老高的嘴唇里流出来。没有人会料到下一秒发生的事，邵鑫疯了一样回头就扑向了肇事的男生。等人们回过神来去拉的时候，男生已经被压在地下了。现场乱成了一团，拉架的打架的纠缠在一起。杜小山护着田苗赶紧的往学校医务室跑。 田苗上不了课了，杜小山送他回了家。田苗脸肿得可怕，嘴巴里塞满了棉花，可怜巴巴的样子一回家就炸了窝了。田苗他爸特别的疼孩子，田苗从小到大没动过一指头。因为这个杜小山还嫉妒过，小时候上房上树的奶奶打，稍微大一点了调皮捣蛋的就被哥哥按在腿上拍屁股。人田苗怎么就跟宝儿似的！田苗嘴疼得说不了话，杜小山就一五一十得跟他爸说了情况。就这样他爸还是火冒三丈的要去找那个男生算账！杜小山看看气氛不对，赶紧的溜回家了。 第二天的下午，太阳光照进玻璃窗里，窗子底下的大床上一片暖融融的光亮。没去上课的田苗就躺在光亮里看书。伤口有点发炎，脸上贴了药布的田苗在低烧。忽然的，一棵小石子打在玻璃窗上，田苗抬头一看，院子外的墙头上，探着邵鑫的脸。院门插着，田苗身子酸疼懒得起来，在床上冲着邵鑫勾勾手，看着邵鑫向两边看看以后，轻巧的从墙头上跳下来。 推开屋门，邵鑫有点迟疑地走了进来。毕竟是第一次进人家，还是跳墙进来的。看着斜躺在床头上田苗，邵鑫有点脸红。挺高挺壮的男孩子尴尬的傻笑着，蹭到床边坐下。 “你…没事吧？”闷闷的声音是男孩子变声期的低哑。田苗也莫名的觉得不对劲，微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没什么话说了，逃课出来似乎就是为了问他一句，没事吧？邵鑫弯着腰坐着，搓着两只手。 田苗摆弄着手里的书，低声说：“你呢？你没事吧？”邵鑫摇摇头，检查还在书包里搁着，没交上去呢！ 屋子里静悄悄的，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田苗，我…我想跟你好。”吞吞吐吐得到底把心里话说了。邵鑫死死的看着田苗的脸，几乎是恐惧的等候着那个答案。田苗费力的舔舔嘴唇，知道哪个好的含义。知道自己一旦点头，就会有很多东西从此改变了。 “嗯。” 轻轻的一声放下了一块大石头，邵鑫伸出手，握住了田苗的手指。两个人谁也没说话，静静的坐在午后的阳光里。 第八章 晚上杜小山跑过来给他拿作业，田苗已经好多了，嘴也能张开说说话了。杜小山坐在他的床上迷着眼看他：“怎么着，挨了这么一下打出开心果来了？瞧你乐得，摊上什么好事了跟哥哥说说。”田苗啐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看我这样不说替我难受难受，还幸灾乐祸！你什么哥们啊？” 杜小山哼哼唧唧的：“我是狗嘴啊，当然不如人家邵鑫够哥们。看他那个样儿，真像是为你拼命的。都赶上英雄救美了。你现在挺感动的吧？”田苗脸上一红，背过身去装着给杜小山倒水，没有说话。 “学校里…没事吧？”邵鑫没说，估计学校不会那么好说话的。田苗有点担心地问。杜小山一脸夸张的：“学校里都开了锅了！你爸，挨揍的那小子他爸，还有邵鑫的爸，都在校长室呢！”田苗倒吸了口气：“怎么说的，到底结果呢？”杜小山叹口气：“没事！也没打得怎么着，再说你伤的最重。邵鑫写个检查，在班上念念。完了。” 田苗送了口气，还好还好。杜小山斜他一眼：“好什么啊？你们是没事了，害得我们得连着接受三天的法制教育，我们是找谁惹谁了?”田苗吃吃的笑。 灯底下，田苗的笑容甜丝丝的带着温暖。杜小山趴在桌子上看着他，小声地：“听说邵鑫下午没上课去，该他在班上念检查的他都没去。我说他是不是…上你这来了？”田苗摹的收了笑容，伸手捶了一下杜小山。杜小山一闭眼：“行了，你瞒谁啊？他看你的眼神跟锥子似的，有事没事就上咱班串门，哪怕从那过也得瞄你一眼。当我瞎子啊！”田苗低下头，半天小声地说：“他今天来了。他说，他想跟我好。” 像一巴掌拍在胸口上，杜小山也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有点惊慌有点憋闷。收敛了笑容，看着田苗：“真的？” 田苗点了点头，小山是从小的死党。虽然有点损有点坏，但是他绝对不会作出对不起自己的事。而且，心里憋了太多的情绪和冲动，乱七八糟的很想找个人说一说。 杜小山重重的吐了一口气，那小子倒有种！ “你怎么想？你真的…” 田苗摇摇头，咬着嘴唇：“我不知道，我没怎么想。其实也都差不多，跟他说话也挺舒服的，我想……不会有什么的。” “他亲你了吗？”杜小山突然的问话如同一支犀利的箭，一下子戳穿了田苗费力的解释。田苗沉默了。闪躲着杜小山锥子似的眼神，田苗默默的回味着那浅浅的一啄。都很害怕，慌慌张张的只是一点点皮肤的接触，却好像电光火石一样烙在了心里。 推开门进来，韩强正在看书。看见他进来，把书放下：“上哪去了，现在才来？”韩强还没有开学，杜小山也就可以天天晚上来补课。坐在韩强的单人床上，杜小山伸着两只手给他哥哥看：“你瞅瞅，都快起泡了！真拿我们当劳动人民了。” 韩强给他揉着，杜小山两只手心给铁锨的木把磨的通红，指根下边真的有个水泡。 “你说你一天到晚的不是这就是那，让你气死。你不会带手套啊！”韩强小心的抚摸着那个小小的水泡。 杜小山 看着韩强额前垂下来的发丝，迟疑了一下，说：“哥，昨天我们扫雪，有人打起来了。” “哦？为什么？” 杜小山抿抿嘴唇：“ 你知道田苗吧，田苗昨天让人用锨把打了一下脸，挺重的。不过不是诚心的，没看见。结果，我们隔壁班的那个男生就冲过去打人了。大家都说不值当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男的那么激动。” 韩强抬起头看看杜小山：“也许他们特别要好，心里难受吧！” “可是我和田苗最好啊，我都没想过去打人。”杜小山低着头，喃喃的说。 “噢，人 和人的感情是不一样的，表达起来也不一样。 有些人比较暴躁吧！”韩强不以为然的说着。 “对自己喜欢的人，大概都是暴躁的吧！” “嗯？”韩强正看着杜小山的英语辅导材料，听见杜小山吞吞吐吐的话，迷惑的抬头看着他：“什么？” “没事，我说着玩的 。”杜小山嘻嘻的笑着：“哥，你跟那个苏美女进行的怎么样了？” 韩强立刻有点脸红，回手拿书敲在他头上：“什么苏美女！少胡说八道的！” “她不是叫苏月吗？你们处得挺好吧？”杜小山淡淡的笑着。 “干吗，当侦探啊！ 老实看你的作业！” “我觉得她人不错啊！”杜小山小声地说着，看着韩强转过去的脸。那脸上有一点没有掩饰的羞涩，像是一片薄薄的刀刃，不动声色的在心上划了一下。有什么地方裂开了，却没有血迹。 “还成吧。”韩强给他在书上划着作业题，轻声的说：“她这人挺实在的，跟她说话不用费心思。很通达的人，跟一般的女孩不一样。我说你哪那么多废话啊！看书！” 咬着手里的铅笔，杜小山看着面前的一个个英文字母，忽然开口：“哥，你会结婚吗？”韩强放下了手里的书，凑到他跟前看着他，突然伸手抓着他的肩膀使劲的摇晃。杜小山嗷嗷的叫着：“我看书我看书我不说废话了还不成吗？别晃了，我要散黄了！” 鸽子们在天上玩了一天，黄昏时分都落在了家的屋顶上。杜小山把鸽子一只一只的送回了笼子里，细心的添了食水。灰雨点照例的留在最后，它知道自己是那个最受宠的，胸脯挺得都比别的鸽子高。把灰雨点架在手上，爱惜的抚摸着他的羽毛。把嘴唇贴在灰雨点的小脑袋上，杜小山轻轻的叹口气：“做人要是不顺心，还不如一只鸽子呢！至少你想飞就飞，像喜欢谁就喜欢谁。没人会说一只鸽子怎么怎么着。”灰雨点好像明白他的主人忧伤的心思，在杜小山的掌心里拱了拱。 奶奶在院子里喊上了：“山啊！吃饭了！出来给我端东西，天天跟鸽子玩命，我看你考上学以后怎么办？”杜小山像没听见，把鸽子贴在脸上。 春天到了，风暖和了，人的心也跟着风里飘荡的游丝一晃一晃的，恨不得高高地跳一下。随着季节的变迁，高考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杜小山依旧下功夫的啃着书本，模拟考的成绩是一点一点的往前挪。韩强也照样的每个周末往家跑，看着小山的进步欣喜的嚷着该给奖励了。杜小山也就撒娇耍赖的伸手要，只要是韩强用过的东西不管什么都是好的，都当成奖励要。惹得韩强哭笑不得，骂他：“你就这么贱，给你新的不要非要旧的。我用过得就那么好啊！”杜小山不管，嬉皮笑脸的要。要回来的都好好的藏在一个盒子里，每天晚上偷偷得看看。 田苗还是会时不时地拿出点水果来分给他吃，教室后面的窗口上还是每天都会看见邵鑫的脸。笑嘻嘻的，哪怕只是路过也会探探头看一眼。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下去，平平淡淡的像河里的流水。 高考的前三天，学校里放了假。让他们回家里好好的复习好好的休息，迎接那事关他们一生命运的战场。杜小山拼了，每天的所有精神都在书本练习题里打滚，让公式线段作文题搅得都快变成肉馅了。累得趴在书本上的时候，杜小山就打开铅笔盒看看自己的精神支柱，那张韩强亲笔画的一张钢笔画，青翠的小山阳光初照，勃勃的都是生机。底下一行秀整的小字：小山，加油！ 冷水洗把脸，接着看书。奶奶看得心疼，又帮不上什么忙，只好里里外外的转悠，给小山端杯水拿个水果。天气热得不行，已经是黄昏了还是燥热难耐。杜小山光着膀子汗水还是不停的往下流。电风扇一点也不起作用。韩强轻轻的走进来，坐在他身边看他的功课。 杜小山放下笔，揉着酸疼的手腕看着韩强：“你怎么又跑回来，你们不是也要考试了吗？”韩强拿手里的卷子拍了拍他的脑门：“不是不放心你吗！这两天怎么样？”杜小山仰天哀叹一声，往下一倒趴在韩强的腿上：“哥，我脑袋疼脖子疼浑身疼~~~哎呦干脆把我搅成肉馅得了！” 韩强伸手替他揉着，低声的哄：“再熬几天，等你考完试，哥带你出去玩去！”杜小山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出去玩？你带我去？就我们俩？”跟天上掉了一块馅饼正砸在脑袋上一样，杜小山幸福的有点晕。 韩强笑着看他：“刚刚拿到上次的设计费，你要是考得好，我就当给你的奖励了。待你出去玩几天！”杜小山“澳“的一声跳了起来，抓着韩强的肩膀：“说话算话说话算话！”韩强抓着他的手：“那得用你的成绩换！” 杜小山眼睛发亮：“我要是考上了，我要什么奖励你都给我对吧？”韩强笑了，伸出手臂搂住杜小山的脖子：“只要你考上，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现在就回家捆梯子去。”韩强难得的贫了一句，这一句给杜小山的心里灌了一桶纯酒精，又热又甜当时就醉的找不着北了。被一股猛劲鼓动着，杜小山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伸手搂住韩强的脖子使劲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韩强猝不及防，啊的一声后退了一步。脸颊上火辣辣的。“臭小子！干什么这是…”韩强捂着脸，看着杜小山躲得远远的捂着嘴笑。 “小混蛋我叫你坏！”扑上去抓着杜小山的脖子就卡，杜小山嗷嗷叫着往床上躲，被韩强压在身子底下乱抓乱拧。杜小山在韩强的身子底下拧着，唉唉的叫着求饶。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浑身像是有火烧起来，韩强停了手。身子下边，杜小山微微的喘息着，绯红的脸闪烁的眼睛太近了，近的稍微一低头就可以…… 门外响起沙沙的脚步声，奶奶的声音传进来：“强啊，小山，歇会吧！吃块西瓜。” 韩强弹簧似的从杜小山身上弹下来，有点失态的用手摸了摸脸，脸上肯定已经变了颜色，火烧火燎的了。含糊的跟进来的奶奶打了声招呼，韩强快步转身就走出了屋子。 已经漆黑一片的小胡同里，没人看得见他脸上的红。韩强慢慢的走着，一只手在脸上摸着。要死了，刚才竟然突然间蹦出了可怕的念头。被压住的小山，滚烫的身子闪烁的眼神…浑蛋！都是那小混蛋乱亲乱咬惹的祸！韩强深深的呼吸，使劲得跟自己说，没事没事他闹着玩的，你也不是故意的。 夏日的晚风吹拂着，吹得人的心思也不由得乱摇乱晃，想些不着边际的事。韩强慢慢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心里毛毛的发慌。 躺在床上，杜小山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压在上面的躯体强健火热，那股沉重的压力是真实的。不再是每天夜里的幻想，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过了。哥，我想你。咬住了被单，杜小山闭上眼睛。 第九章 高考的第一天，是韩强把杜小山送到考场门口的。杜小山说看着哥哥心里踏实，韩强也就依着他在学校请了假，专门陪他考试。 考场的门外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来送孩子的家长们立三层外三层的在线外边围着。看着要进考场的孩子一声声的嘱咐，又怕说多了乱了孩子的脑子。夏天的太阳一点不留情面的照着，考场外鸦雀无声。连过往的车辆都悄无声息的过，遇上多激火的事都不敢按喇叭。政府明令规定高考期间考场外不得喧哗。韩强把袖子拉到了肩膀上，靠在树荫地下焦灼的看着考场紧闭的大铁门。经过这种煎熬，可以体会得到小山的艰辛。加油啊小子！我想看着你笑着出来找我要星星要月亮！ 一遍一遍的看表，巴不得时间走得快一点好早点看见小山结束这熬人的等待。又盼着时间走得再慢一点，多给他一点检查的时间。人群突然的骚动了，铃声响起来了！不多一会，零零星星的考生们开始走出来。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一眼看见等在门外的韩强，立刻冲过人群张着两只手扑出来。韩强的一颗心普通一声落在肚子里，张开双臂欣喜若狂的接住了杜小山。 “怎么样怎么样？快说！”韩强喜悦的捧着杜小山的脸，他要亲口听他说出来。杜小山看着他，伸出两个大拇指高高的翘起来，得意地笑。“阿~~”韩强大笑着伸手把他抱起来，使劲的搂着转了好几圈。旁边同样等着好消息的家长们不无嫉妒的看着这两个人的欢乐。人家孩子看来考得很好。 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杜小山把自己的腿盘在他腰上，贴着他跳动的胸膛小声说：“哥，我考的好。你要给我奖励。” “没问题，我现在就回家捆梯子。”韩强笑嘻嘻的说。杜小山咬咬嘴唇，哥，星星月亮的不要也罢，把你给我成不成？ 一个多星期以后，韩强学校里的考试也结束了，杜小山的分数也下来了。真不错，高出重点线不少分，就杜小山的成绩来说是超水平发挥了。应该说，杜小山的梦也就算实现了，现在就等着通知书到家了。一家子都替他高兴，跟过年似的摆了一桌酒席庆祝。杜小山自己也美得要命，一年多的苦挣苦熬总算有了报答，每天就掐着手指头算今后几年的幸福生活了。充满了憧憬和规划啊，虽然每天都不一样。但是最让他兴奋的还不是远水，而是近在眼前的幸福。韩强答应了要和他一起出门度假！目标---杜小山从来没到过的海边，秀美的北戴河。 杜小山已经好几天睡不好觉了，每天颠来倒去的就是一件事，北戴河。怕韩强变卦，怕突然有什么事发生不能出发，怕天上下雨地上打雷，杜小山恨不得立刻就把韩强拉上火车直奔那美丽的二人世界。两个人窝在韩强的床上清点着手里的钱，计算着行程和花费。还没出行，小山已经美的掉进酒缸里了。 总算等到出发的那天了，一大早背着背包的杜小山乐颠颠得跟着韩强，两个人直奔火车站。直到坐上火车放好行李，杜小山还在傻笑。火车已经开动了，窗外的风景闪动的速度在一点一点加快。韩强把一罐可乐递到他手里，在他脑门上弹一下：“傻笑什么你！从一出门就笑到现在还笑，都快神经了！”嘴里说着，自己也笑。能用自己挣来的钱满足小山的愿望，能让小山美的傻乎乎的笑，这种感觉比什么都好。这感觉到底为什么，韩强没多想过。已经习惯的东西，不会有深究的警觉。韩强弯着嘴角，心里的高兴都在眼睛里亮着。 北戴河的秀美风光让人着迷，海滩上的游人很多，晒日光浴的休息的，还有几个孩子踏着海浪拣贝壳。换好了衣服，韩强拉着杜小山的手走在沙滩上，脚底下的沙子被太阳晒得热热的，很舒服。风景是好，人也真多。海水里跟下饺子似的，一伸腿就能踹着好几个。韩强跟杜小山泡在海水里，游泳池里学的那些招式施展不开。只好在人堆里飘着，全当天然大澡堂子了。 不过杜小山还是非常的满足，海水很清，可以清晰地看见韩强赤裸的腰身矫健的长腿，偶尔的一挺身，水珠就哗哗的从麦色的胸膛上滚落，看的杜小山直想张开爪子扑上去。泡在海水里的下半身都蠢蠢欲动。 “人也太多了，是不是大家都跑着过夏天来了？”韩强低声的抱怨着，他的后背被别人的游泳圈撞了好几次了。杜小山忽然蹿了一下，然后就龇牙咧嘴的喊疼。他的大腿也不知道被谁抓了一把，在海水里火辣辣的疼。四周都是人也不知道是谁干的，韩强也只能干生气。用身子护着杜小山，两个人游回到了海岸上。 晒晒太阳逛逛四周的风景，天色已经晚了。两个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为了省钱就开了一个房间，两个单人床一模一样的占了房间的大半个空间。杜小山躺在床上拨着电视机的频道，刚刚洗完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韩强还在浴室里洗澡。从订房间的时候杜小山就心怀鬼胎，到走进房间里的看见两张单人床隔得不远的时候，更是心慌意乱了。躺在床上不停的变着姿势，捉摸着哪一种看起来比较性感。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韩强马上就要出来了！杜小山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赶紧背转身去，用后背对着韩强就要走出来的方向。侧身躺在床上，一只手撑着头。背心是早就脱了的，身上就一条小小的内裤。杜小山屏着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电视。 浴室的门开了，韩强披着一条大浴巾，擦着头发走出来。杜小山偷偷得瞄了一眼，水柱滚落的胴体上，是无限的诱惑。韩强看了看躺着的杜小山，犹豫了一下，慢慢的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一只手搭在杜小山赤裸的肩头上。 “山，困了吗？” 低沉的试探的声音让杜小山魂都散了，像说话嗓子哑了。赶紧的摇摇头。哥，这什么时候我能困吗？你想说什么倒是快着点啊！你说什么我都应了，说吧说吧！ 韩强轻轻的笑了，弯下腰凑在他耳边：“外面月亮特别好，咱们去海滩上赏月吧！一定很美！”杜小山支着的耳朵放了下去。 入夜的海滩清静了很多，白天的喧嚣换做了夜的宁静，那同一片海滩竟然变了模样。月光清凉的照在海面上，正在涨潮的海水卷起浪头，哗哗的扑在海滩上，又迅速的退回大海。湿润的沙滩上展开一片一片细腻的白色泡沫，有一点一点的消失。 一只手里拿着拖鞋，另一只手互相牵着，光光的脚踏在冰凉的海水里，奇异的愉快和幸福感就在心底蔓延。月光在头顶上静静的照着，像是一位洞悉一切的圣哲在高处俯瞰着，慈爱的关注。两个人披着一身清凉的海风慢慢地走，谁也不说话。 许久，韩强轻轻叹口气：“如果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每天流连，那世间的那些纷争利益就都可以放弃了。” 杜小山转过头：“哥，等我有了钱，我就在这给你买所房子，让你天天看海。”韩强看看他，噗的一声笑出来，伸手抓乱了他的头发：“我等你给我买房子？你还是先想办法别再敲我竹杠了！” 杜小山往后躲，抬腿就踢了韩强一身的浪花。韩强伸手挡着，扑过去就抓。就像一切文艺片里的俗烂镜头，无人的海滩上，追追赶赶的游戏。 夜深了，大部分的游客都已经睡下。海滩上空荡荡的，两个人来了兴致，换了游泳裤，朝夜色中的大海走去。杜小山跟在韩强后边，有点胆怯。毕竟游泳池跟大海是俩概念啊！可是不能说害怕，不能败坏了这来之不易的美丽夜晚。 夜泳听起来很惬意很浪漫，但是真下了海就发现，并不是那么轻松惬意的。海浪很硬，而且正是涨潮，冰凉的海浪打在身上，有点慌乱的感觉。杜小山强压着心慌，一个劲的安慰自己，没事，没事！韩强兴致很好，劈波斩浪的游着。杜小山只好咬紧牙紧跟着。 “小山，怎么样？”几米远的地方，韩强停下来看着杜小山。杜小山白着脸笑：“挺好的，哥，你什么时候游得这么好了？”韩强笑：“这算什么，跟着我吧！” 离岸边越来越远，脚底下已经够不着海滩了，苍茫的大海静默着，似乎什么都不会发生又似乎什么都会突然发生。如果说白天的海滩是美丽温柔的女子，那笼罩在夜色中的大海就是高深莫测的黑衣男人。 韩强就离杜小山不远，正试探着往下潜。杜小山一边划水一边紧张的看着，突然，背上似乎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的烫了一下，杜小山惊痛的一声“啊！”，没等他喊完，背上又是一下！几乎痛晕了的杜小山直直的沉了下去。海水灌进了他的嘴里，杜小山想呼救却出不了声音。 听见了那声短促的呼声，韩强下意识的转过头来。只见海面上已经空空的。“小山！”韩强惊恐的大叫着扑了过去。那一瞬间，好像有冰水灌进心脏。隐约的看着小山的黑发在海水里被压下去又飘上来，韩强一个猛子扎过去，从下边抱住了杜小山的身子托出了水面。 剧烈的喘息着，杜小山抱着韩强的脖子惊魂未定。韩强一边踩着水，一边搂着他安慰：“没事了，别怕。小山，没事了。”杜小山紧紧地抱着他，感觉到那个身子得滚烫温度，把脸贴了上去。月光下的海面，有种梦幻似的银光。 “哥~~亲亲我……” 杜小山湿淋淋的脸微微的扬着，眼睛里闪着迷离的光芒。韩强的眼睛再也躲不开，看着杜小山的脸，喃喃的：“小山…”湿润的嘴唇就在面前，微微的翘着，韩强呼吸越来越乱，收紧了手臂。海水中，月光下，两个人的嘴唇轻轻碰触在一起，再也没有分开。据说月色可以因诱人的欲望，据说海水会受某种力量的蛊惑，反正是被某种不明的力量牵扯着催促着，某种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 第十章 唇齿轻轻碰触，初次尝到的滋味竟然是如此的销魂美妙。迷蒙里谁也舍不得放开，直到忘记海水的浮力有限，沉入波浪微涌的海水中。迫不得已的分开，两个人窜出水面急促的呼吸着。月光下，湿漉漉的脸颊烧得烫人。 “哥~~”杜小山咬着嘴唇轻轻的叫，面前微微低头的韩强急促的喘息，水珠不停的从发梢上混落。韩强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收紧了放在杜小山腰上的手臂。忽然地想哭，杜小山抱住了韩强的脖子，贴在他的肩头。 “嗷~~哥！疼啊！有东西咬我！”刚窝进韩强的怀里，杜小山就忍无可忍的叫了出来。韩强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韩强就感到自己大腿上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火辣辣的疼如同火焚。韩强失声叫了出来。两个人松开手惊慌失措的四下看着，杜小山疼得只想掉眼泪：“我们是不是碰上鲨鱼了？或者是食人鱼！” “别胡说！啊！”韩强的腰上又被来了一下，疼得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一团粉白的发着荧光的东西被抓在手里，又几乎是在同时被扔了出去。 “海蜇！” 两个人以他们生平最快的速度向海岸游去。 精疲力尽的爬上海滩，杜小山一头扑倒在沙滩上。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从来没游过这么快，天啊，估计肯定破奥运会纪录了！韩强也气喘吁吁的，跪在杜小山身边，拍着他的脸：“哪疼？啊？说话啊！没事吧？”杜小山摇摇头，喘息着看着韩强。 手臂撑在杜小山的身子边上，月光下，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挂着水光的脸和红润的唇。赤裸的胸膛急促的起伏，紧贴着身体的游泳裤还在滴水。杜小山半脒着眼睛张着嘴唇，期待着。韩强猛地闭上了眼睛转过身去。背对着杜小山坐在沙滩上，清凉的月色伴着海浪声让韩强燥热的血液稍稍清醒了一下。喘息了一会，韩强站起来：“回去吧！”杜小山只好点点头，勉强的爬起来。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狼狈不堪的回到酒店。服务员一见两个人的模样，司空见惯的拿了一管药膏给他们。告诉他们在夜晚涨潮的时候，偶尔会有水母随着潮水飘到岸边，他们只是很巧的碰上了。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的，只是比较疼而已。 “比较疼，还而已！敢情蜇得不是她！”杜小山疼得直咧嘴，趴在床上。赤裸的背上有几道伤痕，活脱脱得像鞭子抽的，血痕婉在，已经肿起来了。火辣辣的好像刚刚从火上烤过。韩强的身上也好不到哪去，腰上腿上好几处被蜇了，倒是抓着海蜇的手一点没事。韩强跪在他身边打开药盒，小心的涂抹在他的背上。冰凉的药膏抹上去，火辣辣的感觉稍微好了一点。 “还疼吗？有没有好一点？”韩强强忍着身上的疼，低声地问杜小山。杜小山苦着脸：“疼，我就知道海蜇好吃，没想到有一天被他吃了。”韩强噗的笑出来。杜小山咬牙切齿的：“我现在后悔了，当时在海里就把那个该死的海蜇撕了皮吃了！看谁狠！”韩强笑着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它不吃你就不错了，你还想吃它！” “唉呦！”杜小山叫起来。韩强吓了一跳：“怎么了？屁股上也有？”手忙脚乱的一把拉下他的游泳裤，圆溜溜的屁股露出来，白净光洁，肉乎乎的晾着。什么都没有。韩强脸腾的就红了，血液忽冬忽冬的往脑袋上撞。讪讪地把游泳裤给杜小山提上，遮住了那两个让他心慌意乱的肉球。转过身来胡乱的给自己身上抹着药膏，一边强装平静的说：“不早了，睡吧！” 杜小山慢慢的爬起来，跪在床上踌躇的看着韩强：“哥~~我…我能跟你一块睡吗？我的床都湿了。” 像被一把小槌敲了心脏，韩强浑身一震。是啊，两个人都没想到换下游泳裤，他的床上水迹斑斑。一起睡~~小山的嘴唇，身体，刚刚落在眼里的雪白的屁股，海里失控的吻…天啊！怎么会这样？我怎么办？ 台灯有点昏黄，沉静的空气里只有隐约的海浪声，规则的传递着某种隐讳的催促。韩强背对着坐在床边上，僵直的身体一动不动，却依然可以看出强烈的起伏。杜小山咬着嘴唇，一点一点的挪着，试探着靠近，手指攀上了韩强赤裸的背，抱住了脖子。身子慢慢的贴了上去，杜小山把脸也贴在韩强滚烫的面颊上。轻轻的咬住了他的耳朵。韩强抖了一下，倒吸一口气。心脏顿时停住了。僵了一会，韩强侧过头，手指抚摸上小山的面颊。 慢慢靠近，轻轻碰触，吻由浅入深，混淆了一切意识和规则，完全的沉溺于亲吻所带来的诱惑。 舌尖探过去寻找着同伴，找到以后就纠缠磨咬。韩强猛地一使劲，杜小山哼了一声完全的倒进韩强的怀里，躺在他的腿上勾住他的脖子，贪婪的吸吮着探到自己嘴里的舌尖。背上被蜇到的地方有些疼，但是已经顾不得了。全身心的求索着拥吻带来的晕眩和甜美。 在头晕目眩，神魂颠倒的时候放开了甜美的吻，杜小山搂着韩强的脖子，轻轻的笑。韩强微张着嘴，痴痴的看着甜笑的小山。忽然的，杜小山一使劲，把韩强带倒在床上，压在身子上的重量是这样真实，这样温暖，终于不再是梦幻了。韩强只觉得自己的血液要爆炸了，身子底下的小山像一把钩子钩住了他的魂。湿漉漉的泳裤再也包裹不住喷薄的欲望，残存的一点理智的弦就要绷断了！ “山，别勾我。”韩强几乎是求饶的说。杜小山痴痴的笑着，勾住韩强的脖子：“哥，你就赏了我吧！” 第十一章 有根什么东西一声轻响，断了。 嘴唇压下来，胡乱的亲吻着吸吮着，好像是要把对方活生生的吞进肚里。津液来不及吞咽的，慢慢的顺着嘴角滑向下颌。脖子上锁骨上都是疯狂亲吻带来的痕迹，橘色的灯光里，杜小山的身子显出淡淡的绯红。眸子里水光潋滟，半张着的嘴因为过度的亲吻显得有些红肿。韩强艰难的喘息着，抚摸着小山的脸。天地都已经颠倒，面前的人还是那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最亲最疼得弟弟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了。 两只手搂着韩强赤裸的腰，坚实的肌肉清清楚楚地在掌心里。梦过多少回的情景，终于发生了。杜小山抚摸着韩强背上光滑的皮肤，闭上眼睛伸出舌尖，一下一下的舔着他的胸口。听着近在耳边的呼吸猛地抽紧，杜小山喃喃的叫着：“哥~~哥~~” 慌乱里不知道怎么关的灯，韩强一口含住了小山的耳朵。那声脱口而出的呻吟像是发令枪，冲出跑道的身体再也刹不住车了。 撕剥掉的游泳裤扔在地上，至于床上是不是水迹斑斑也没人理会了。赤裸的身体滚在一起，发泄着青春期旺盛的冲动。没什么章法，以前看过的那些能当教材使得色情漫画全都派不上用场，杜小山除了想哭，就是放开了身体予取予求。哥哥的手在抱着了，在摸在揉，滚烫的躯体沉重的压在身上，是实实在在的幸福。 下身给他的手揉搓的很疼很痒，热腾腾硬邦邦的东西就顶在自己屁股上。杜小山趴在床上，一只手勾着韩强的脖子索吻，一只手抓着枕头使劲。屁股翘起来，好让他能进去。虽然知道将要发生的事，虽然也知道这不可能是太顺利的事，可是当那个小洞真的被刺痛的时候，杜小山还是疼得掉了眼泪。 背上韩强在紧张地抓着他，不停的亲着他的脖子脸颊。不太懂怎么做，完全是凭着一股本能胡乱的冲撞。杜小山把脸埋在枕头里，疼得泪水横流。像一条烧红的铁棍在身体里冲撞，杜小山疼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是他，是日思夜想的哥哥在做啊！这疼这热都是他给的。 终于韩强不再动了，抱紧了小山把脸贴着他的脸疲惫的喘息着。杜小山觉得屁股里的胀满抽出去了，随之是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流了出来。疼不是很尖锐了，但是腰腿都酸得厉害。 “山，小山~~~”韩强有点心虚的呼唤着，怀里的小山似乎在发抖。杜小山悄悄的把眼泪在枕头上擦干净，把脸贴在韩强的胸前，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是不是很疼？ 我……我忍不住。”韩强呐呐的说，在他脸上亲吻着。杜小山摇摇头，舌尖舔着他的下颌：“我想要。”嘴唇被含住了，细细的吸吮。韩强一翻身把杜小山压在身子底下，一边狠狠地吸吮着他的舌头，一边用又胀起来的下身撞击着身下同样鼓胀的地方，含糊的说：“要…你要…” 赤裸裸的撞击让杜小山低低的叫出来，死死的抱着他的腰：“哥！哥啊！别撞了我要出来了~~~啊！”刚刚空出来的后穴被猛地塞满了，没有一点缓和，直接的被插到了最深处。杜小山惊叫一声死死的搂住了韩强的脖子。鼓胀的下身在这强烈的刺激下喷射了。 身子在哆嗦，杜小山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挺得过这一次。 “哥，你抱着我做，成吗？”小声地说着，杜小山轻轻的笑了。韩强看着他，低下头问了问他的嘴唇，伸手抱住了他。 腿被高高地举起来，盘在他腰上。身后一下一下的进出着，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疼了。也许是习惯了麻木了，小洞里被一堆热乎乎的东西混合着，滑溜溜的竟慢慢的有了一点麻麻的感觉。胸口上的两个小乳头也被韩强结实的胸口蹭的痒痒的，想要人吃一口。杜小山下意识的挺起胸，韩强发觉了，试探的含住了一只。 “哈~~~” 浅浅的吸吮引来了汹涌的快感，杜小山的身子弹了一下。几乎是同时，身子后边被拼命的冲撞了。疼伴着逐渐泛起的快乐一起朝着他压过来。快要承受不住了。 杜小山静静的躺着，还在睡。阳光从窗子外照进来，屋子里静悄悄的。早上起来的时候，韩强才发现床单上都是血迹。小山的腿上还残存着蜿蜒的痕迹，看的韩强的心都哆嗦。看着脸色发白的小山睡梦中皱紧的眉尖，韩强伸手想抚摸他的脸，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又缩了回来。 染了血的床单哪敢给服务员看，韩强小心的撤下来，自己在卫生间里一遍一遍的洗。泡进水里的床单透出一股一股的殷红的颜色，洗手池里的水很快变得通红，自己的手插在里边，渐渐得模糊不清了。韩强呆呆得看着，心神恍惚。 这一天的游览计划因为特殊的原因取消了，杜小山一点都没有懊恼的意思。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哥哥早把热毛巾按在眼睛上。舒服的热水澡美滋滋的泡着，还有哥哥的怀抱可以随时赖进去。中午饭都是在床上吃的，被哥哥小心的捧在手上吃的。虽说身子还是很不舒服，屁股火烧火燎的疼。后背上被海蜇亲密接触的地方也还隐隐作痛，但是杜小山的心情是无比的好。就象窗外湛蓝的天空里飞着的一片羽毛，荡啊荡啊的，幸福的不太真实。 原定的假期延长了，可是两个人并没有到别处去，在那家小旅店里窝了好几天。白天靠在一起看看海，晚上就疯狂的纠缠。已经滑进了雷池，一身水和几身水又有什么区别呢？做爱这回事，没经历过的时候不过尔尔，一旦尝到甜头，就再也无法戒断。就象毒瘾，明知道不能再继续不能再缠绵，到了紧要关头还是一头的扎进去了。 黄昏的海滩上，空无一人。这里本来就不是黄金海岸，游客并不很多。现在也大多在旅馆或者饭馆里。小山看电视困了，正在睡。韩强一个人走出来，站在沙滩上面对着苍茫的大海，痴痴的发呆。 短短的几天，颠覆了整个世界。快的来不及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曾经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就那么稀里糊涂的发生了。到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韩强紧蹙的眉头又紧了一点。远处的海面上，几只海鸥自由的翱翔。 原定的假期已经超过了，滞留的原因除了担心小山的身体，更多的是不敢回去。韩强抱住了自己的头，慢慢的在海滩上坐下来。如果有可能，可以留在这里永远的与世隔绝，就可以不必恐惧那层巨大的压力。但是，还是要回家去的。一切都已经改变，我该如何面对？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脸无辜的继续在亲人朋友的夸奖下生活？ 该怎么样的面对小山？ 杜小山站在沙滩上，看着前面不远处一动不动的背影。站了很久。 第十二章 脚下的沙滩有点软，或者是自己的腿有点软吧！杜小山费了点劲才拔出腿，慢慢的向韩强走过去。睡醒了以后发现房间里没有人，那种空荡荡的慌乱感觉在一瞬间戳破了一些粉红色的泡沫。杜小山吸吸鼻子，偷偷的深呼吸，让惴惴的心稍微的平复一点。 两只手搭在韩强的肩膀上，看着他吓一跳得猛抬头，眼神里来不及掩饰的焦虑。杜小山笑笑，在韩强身边坐下来，伸展开身子看着远方的海：“醒了以后找不着你，我猜你就在这。”韩强强做笑脸：“我看你睡着了，一个人无聊就过来吹吹风。你刚睡醒，这里风大。”说着把自己的衣服解下来披在杜小山的身上。 带着体温的衬衫让心头当起一阵涟漪。杜小山的身体近乎贪婪的吸取着那点点的热量。远处海天交接的地方，夕阳把他金红的光辉洒满海面，很美。 “哥，我们要回去了吗？” “嗯，再不回去，奶奶会着急。” 沙滩是细腻的金色，抓在手里，看着沙子从指缝里流淌，小山微微的笑。忘记了是谁说的，越是想抓住的东西，流失的就越快。原来是真的。 “你别放在心上。这没什么的。” 低低的声音很清晰地在耳边，韩强像给抽了一鞭子，惊愕得转头看着杜小山。小山两只手抱着膝盖，看着远方的眼睛有点朦胧。 韩强呆呆得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的掉转头。酸痛恐慌还有惭愧，一股脑得倒在心上。 “我又不是小孩了，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失足了就天塌下来了。我喜欢，我愿意~~”杜小山抱着膝盖低下头，牙齿紧紧地咬着手臂上的肉。停了很久，终于浅浅的笑了。 “小山？”韩强有点惊慌得看着杜小山。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我喜欢这个。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我们兄弟走得近又有一个合适的机会罢了。”杜小山说不下去了。钝刀割肉，痛也不过如此。 韩强的手指捏得发白，小山的话像锤子一样的砸在心上。疼，而且有些地方已经裂开了。伸出手把小山揽进怀里抱着，贴着他的额头闷声说：“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凉。” 房顶上，杜小山拿着竹竿看着鸽群在天上打着旋的飞，鸽哨悠扬的滑过天空。密密麻麻的房屋郁郁葱葱的树丛都在脚下，偶尔的几声知了叫，四周安宁的好像一张风俗画，简单干净。杜小山在房顶上躺下来，两只手垫在脑后，眯着眼睛看着湛蓝的水一样的天空。这个夏天，注定了一切都开始改变。 高中时代结束了，同学朋友四分五散，各自寻找归宿和开始。田苗曾经甜蜜蜜的说过，他们会考同一所学校，不管彼此的考分差多少，都要努力走在一起。可是，诺言并没有实现。田苗的考分在录取线以下，他与大学失之交臂。绍鑫考得很好，他爸爸做主报了一所外地的名校。没什么理由好指责的，理想和现实本来就不是一回事。至少田苗看起来很平静，昨天去看他的时候杜小山才知道，邵鑫始终没有来过。儿童游戏不适合在成人的世界里玩，而他已经长大了。田苗这样说。 阳光有些刺眼了。杜小山把一只手臂挡在眼睛上。改变了的东西还有很多，包括杜小山，包括韩强。结束的是童真的身体，开始的，是幸福吗？深深地吸口气，杜小山努力的想用空气托起往下沉的心。回来北京的这些日子里，两个人还是像以往一样，甚至比以往更频繁的聚在一起。韩强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关爱着保护着，纵容着杜小山的依恋和撒娇耍赖。没人的时候也会回应杜小山攀上身体的手臂和嘴唇，只是韩强眼神中多出的那一丝复杂和忧郁，杜小山不敢看。哥，我是不是做错了。 “小山！”院子里，韩强在看着房顶上的杜小山。杜小山听见熟悉的呼唤，赶紧爬起来笑嘻嘻的从房顶上下来。跳下地的时候，杜小山落在韩强迎接的手臂里。奶奶出去串门了，所以杜小山可以在那个日思夜梦的怀抱里多赖一会。 “大中午的干吗躺在那上面去，不怕晒出病来？”韩强皱着眉小声地训着，手抚摸着的小山被晒得滚烫的头发。杜小山轻轻的笑：“杀毒啊！洗完了再阳光暴晒，我现在很干净。”眼神含着笑瞟过去，韩强的喉头动了一下。 “奶奶呢？” “出去串门了，吃饭之前不会回来的。” 韩强没有说话，回头看看虚掩的院门。院门被插上了，屋子里，杜小山咬着嘴唇笑，看着走进来的韩强伸出了手。 静悄悄的屋子里可以听见彼此加速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裳，散发着热量的年轻躯体无比的诱人。杜小山扬起来的嘴唇触到了另一双温热的唇，抢夺什么似的，吻灼热而急促。韩强的手探进了小山的背心里，抚摸着揉搓着。怀抱里的躯体在微微发抖。 尽管每一次都会让心理的罪恶感增加一层，但是依然没办法抗拒那种诱惑。来自小山的眼神微笑，来自他的身体的滚烫和柔软。午后的安闲竟然无法静下心来，给自己找个理由也想来看看他。韩强实在很难对自己解释，想见小山不是为了抱着他。 “哈~~”韩强猛地收紧了手臂。小山的舌尖舔着自己的耳轮，该死的小子一次就知道了怎么让自己发狂。撩起他的背心，抱着杜小山扔到了床上。 激情很快迸发也很快结束，光天化日下的惊惧让刺激更深更猛。慌乱的擦掉痕迹整理好衣服，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看着发黄的屋顶沉默着。韩强闪了闪眼睛，低声地说：“快开学了，有些东西要抓紧准备。一会儿我跟你上街去买一点。” 小山点点头，这是你来这的目的还是理由？哥，你就不能好好的告诉我一次，你想要我。其实我也一样，我可以无耻的勾引你无赖的抱着你，就是不能告诉你，我喜欢你。闭上眼睛，小山把脸埋在韩强的手臂里：“我累~~ 歇会再去行吗？”韩强搂住他，揉揉他的头发。 或许是从来没有接触过性爱的滋味，所以才会如此的贪恋吧？知道小山看不见，韩强簇紧了眉头。越是想把自己从欲望的泥潭里拔出来，就陷得越深一步。每次都是这样，根本无力控制自己。就这样走下去吗？以后~~~会怎么样？ 暑假就在一次一次的惊慌和渴盼中飞快的过了，杜小山终于提着行李跟着韩强一起站在了大学的门口。杜小山轻轻的吐口气，从今天起。我们在一起了。韩强伸手拿过他肩上的行李，轻声地说：“山，我们走了。” 第十三章 因为报到的比较早，杜小山是新生宿舍里的第一个。挑了一个比较好的床，韩强帮着杜小山铺床放被子，安排好所有的生活用品。韩强就像个保姆似的一样一样的交代着，杜小山就跟在他屁股后头转，不停的点头。到底是第一次离开家过集体生活，杜小山多少都有点紧张。不过，更多的是兴奋和期盼。靠在桌子角上，杜小山痴痴的看着韩强忙碌的背影。宽宽的肩膀健壮的腰，还有手臂，大腿。凡是属于他的每一个细节都是完美的动人的。哪怕只是心里想一想，都会引起一股激动。这就是喜欢的人吧！杜小山在心里叹口气，先爱先输，喜欢上一个人也就等于判了自己的无期徒刑。 韩强收拾完了，看了看周围。还算不错，回头看小山：“告诉你的都记着了？自己的东西要看好，别胡乱丢。”杜小山不以为然地：“知道知道，要不你都替我收着吧，我什么时候要直接找你就行了！”韩强拧他的耳朵：“你真把我当你保姆了是不是？”杜小山夸张的唉呦着，歪过身子就倒在韩强怀里。 屋里没有人，只有灿烂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韩强没有推开杜小山，坐在床边上，一只手捻着他的耳朵。往日里熟悉的动作，温暖一直流进心里。 “哥，我们以后就在一块了。”杜小山轻轻地说着，嘴角弯起来。 “嗯。”就算是默认吧！韩强的心上上下下的悸动。 “你要疼我。”杜小山咬着嘴唇笑。耳朵上被韩强轻轻的掐了一下，又反复的揉着。 屋子外边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又有新生跟着他们的父母走进来了。杜小山从韩强的怀里坐起来，看着韩强脸有点发红的装着收拾自己的行李。 黄昏的大学校园里，三三两两的学子们神情愉悦的走着。刚刚开学，来的学生还不算多，本来就宽阔的校园显得更加寂静。韩强带着杜小山熟悉校园，顺便也可以自如的并肩走走。和暖的晚风吹过，杜小山和韩强肩并肩的走着，无人的石子小路上，还在盛开的月季蔷薇们依旧鲜艳的美人一般。杜小山随手揪了一朵在手把玩着，韩强四下看看没人发现，点了点他的脑门。杜小山索性把花戴在自己耳朵边上，跳到韩强面前歪着脑袋装可爱。韩强哭笑不得，伸手把花给他揪下来，低声地骂：“你偷也就偷了，还明目张胆的戴起来！” 杜小山淡淡的笑，伸手把花拿过来：“偷了就是偷了，戴不戴还不都一样？”被这句话噎了一下，韩强不说话了，默默地站在花荫底下。杜小山有点心疼，赶紧陪着笑脸拉拉他：“哥，该吃饭了。走吧！” 大学的生活是很新鲜有趣的，跟绞肉机似的高中三年比起来，大学简直就是天堂了。杜小山简直认为，高中的地狱训练就是为了衬托大学的无限魅力才存在的。别的不说，就说偶尔的竟然会上午没有课，可以让杜小山自由自在的睡到早上10点！高中的时候可是6点半的起床时间啊，一起就是三年。就冲着一点，杜小山就想拜拜自己的大学校徽。何况，可以有无数种借口无数个机会，跟韩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的饭卡饭盒都是韩强管着，杜小山只管到时候伸嘴吃就是了。除了上课，洗衣服作卫生打球跑步，有一个就有俩。杜小山宿舍的男孩们一律跟着杜小山管韩强叫哥，跟韩强同宿舍的赵育新等人也早就习惯了杜小山的登堂入室。 大学里有学生浴室，而且很宽敞条件也好，所以从来都不会有无人进入的时候。大家光溜溜的凑在一块，说说笑笑的边洗边逗乐，也是辛苦生活的一点调味品。男生们的洗澡基本也就等同于恶搞时间，时不时地就会有一个倒霉的男生被光着屁股从浴室里推出来。外边的一个拼了命的想进去，里边的一帮拚命的堵住门。反正男生浴室的门口女孩子来溜达的几率并不太大，不过被一群没良心的同伴们起哄的滋味也不好受。韩强跟杜小山第一次一起洗澡就撞上了这种过火的玩笑，看着被推到外边去的男生终于光着屁股又跑回来，一群男生笑的唧唧歪歪的滚成一团，杜小山咽了口唾沫收回眼光。心里头有点敲小鼓，说一点没感觉那是纯粹蒙人，那个男生的屁股上被连拍带打得都是红红的手印。杜小山站在最靠墙角的水龙头底下，把脸冲着墙。韩强也不看他，把他推在墙边上，手里的毛巾一下一下得帮他擦着背。劲不小，杜小山呲牙咧嘴的回头小声地央告：“哥，疼了~~” 韩强瞪他一眼，手里的毛巾轻了一点。杜小山咬着嘴唇笑，使劲的深呼吸，让肚子下面两腿之间的地方安静一点。狠狠地瞪着他，韩强又拧了一把毛巾。杜小山赶紧接过来，讨好地小声说：“哥，我给你搓。”说着眼睛顺着向下瞟，韩强腾的红了脸。赶紧站在杜小山站着的墙角边上，面向墙扶好。该死的，要不是看见他光溜溜的，要不是看见他那里站起来，自己怎么会丢这个脸的！韩强咬着嘴唇重复杜小山的动作，深呼吸。杜小山忍着笑，弯弯的嘴角抿着，仔仔细细的给韩强擦背。偶尔的，趁没人看见，手指悄悄的滑到腰线的下边。引得韩强锥子似的眼神扔过来。 好不容易洗完了，等两个人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人家一块洗得都换了三拨了。顺着晦暗的小路回宿舍，杜小山走得很慢。韩强在他身边跟着，斜着眼睛看他闷闷得笑。忽然，杜小山低叫一声被推倒了灌木丛的后边。 楼群的转角处，遮挡了所有的光线。急切的抓着抱着，迫不及待的寻求的彼此的嘴唇。朝夕相处，却没有一点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没有一个可以让他们肆意发泄思念焦渴的地方。身体里积压了太多的渴望，又在不适当的时候受到了严重挑衅。所以在这个温暖的夜晚，爆发了。 像是要把对方吸进自己的肚子，杜小山的手指几乎抓破了韩强的脖子，自己的肩膀上也被狠狠地咬了几下。互相揪扯着撕咬着，活像两只发情的小兽，分不清是在厮打还是在求欢。 把杜小山顶在墙上，扯开裤子露出雪白的屁股。杜小山急促的喘息着微微撅起来，咬着牙配合着，让韩强滚烫的下身尽量顺利地插进来。或许是强烈的恐惧和刺激，惊慌失措的冲击竟然让快感成倍的增长。电流冲击着大脑和躯体，杜小山长着嘴喘息，却不敢哼一声。韩强慌乱的抽插着，胡乱的射了。 顾不得什么了，杜小山提上裤子疲惫的坐下来。韩强靠在墙上看着自己，手都有点哆嗦。 回到了宿舍，韩强和衣躺在床上。惊魂不定的，刚才的疯狂还历历在目。这就叫野合吧！不是在空地，不是在旷野，就在学校里，随时都可能被看见的角落里。怎么会做这种事？万一被人看见还活不活？一定是疯了！韩强后怕的捧住了混乱的头。只要看见小山，跟他在一起问到他身上的气息就会不由自主地发疯。怎么会这样？不，不能再这样纵容自己。就这一次！以后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一定一定！ 杜小山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车流。大学上了一个多月了，始终舍不得离开一天。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出来，该去看看苗儿了。想到田苗，杜小山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城边上的一家加油站，田苗穿着一身工作服正在擦拭一排红色的加油台。嘴里轻轻的哼着，手脚轻快的擦拭干净以后，田苗满意的拍拍手中的抹布，转过身来。 “小山！”惊喜地叫出来，田苗张开双手把站在身后的杜小山抱住了。“一身的汽油味，就不怕来个烟头把你点了！”杜小山嘴里抱怨着，手臂紧紧地搂住田苗。 两个人坐在加油站后面的石头桩子上，一人手里抓着一罐可乐。刚刚见面时的惊喜已经平静下来，一点沉重的忧郁渐渐泛上心头。 “你就不打算继续考了？在这里干活挣工资？”杜小山说这话，却不看田苗的脸。田苗笑笑：“不考了。本来我也不是读书的料。再说…我也没有动力。” 沉默了好一会儿，杜小山根本也没打算说那些励志的废话。但是就这样的走下去，杜小山替田苗担心。但是这种担心又不好说出口，而且，田苗恐怕也早就下了决心。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邵鑫没来过信吗？”杜小山试探的问。田苗没说话，只是笑笑：“各走各的路，明知道不能凑在一起，早点了断对谁都好。” “你就这样下去了？以后呢？” “以后？谁知道呢？” 一辆车停在了加油台旁边，田苗赶快的跑过去，笑嘻嘻的拿起了加油枪。回过身看着田苗忙碌的身影，杜小山沉沉的叹了口气。 第十四章 宿舍里，韩强靠在床上看书。书里是什么字他一个也没看进去，密密麻麻的书页上映出的杜小山微笑的脸。自从上次的疯狂之后，有多久没有抱过他了？韩强猛地咬了下舌头，该死！现在的自己似乎变得很下流！可是，真的忍不住要想他。今天是周末，昨天晚上听赵育新他们说要出去玩个通宵。就动了一点心思，昨天晚上就偷偷的跟小山说好，今晚在一起。腰腹开始发热，莫名的红烧上了面颊。韩强咬着嘴唇，默默地想着小山两只手搂着自己腰的样子。抿着嘴笑着在自己肩膀上蹭，仰着脸要吻。 韩强重重的吐口气，扔掉了手里的书。这都几点了，还不来！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哼，我敲，我敲你的头！臭小子！韩强郁闷的站起来打开门朝楼道里张望。昨晚上跟他说的时候，美的他屁颠屁颠得，现在又不见人了！臭小子到底去哪了？ 一双手臂悄悄的从后面抱住了脖子，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贴了上来。耳边是小山低低的声音“哥，你在等我吗？” 两只手抓住了搂在脖子上得手，韩强一颗浮躁的心立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肚子里。回过头看着趴在肩膀上的小山含笑的脸，低声地骂：“对，等着敲你的头！” 推推拉拉的进了屋子，随着门上的锁落下，站在床边的杜小山眼睛闪亮的笑着，一颗一颗得接着衬衣的纽扣。赤裸的胸膛一点一点的袒露出来，杜小山把脱下来的衬衣扔在床上。韩强呼吸散乱，勉强的走过去，关上了灯。 炙热的缠绵的吻，恨不得粘上再也不分开。杜小山腿有点发软，顺势倒在床上。韩强紧紧的抱着他，咬着他的耳朵：“去哪了？现在才来？”小山痴痴的笑：“傻哥哥，我就是再想来也要等到别人看不见我啊！“看见楼道里张望的身影，那一刻心理的满足和快乐不是哪种语言可以表达的。那一刻觉得，这辈子给了他，值了。 被单罩着的两具胴体互相绞缠着，每一分每一寸都想互相贴合。杜小山大张着嘴喘息着，紧闭着的睫毛上涌出泪花。韩强低下头，一颗一颗的收进唇里。 学生餐厅里热热闹闹的，韩强拿着两套饭盒买好了饭，小心翼翼的护着在人堆里往外走。今天有小山爱吃的红烧带鱼，满满的半饭盒够他吃得了。忽然不远的桌子上赵育新朝他招手，韩强走过去。赵育新咽下嘴里的饭，看着韩强说：“眼看就到十一了，我联系了一下，野三坡三日游！没别人就咱们几个，你不许给我耍赖啊！”韩强愣了一下：“咱们几个，谁啊？” “你跟我装傻是吧？我跟我女朋友，再加上你和苏月。明白了没有啊傻子！”赵育新一脸受不了的看着他。韩强心跳有点乱，苏月，那个圆圆的脸大大眼睛的女孩，好像很久没见了。呐呐地说：“我还不能确定，我可能有事。” “什么事啊？”赵育新不高兴的问。韩强一时编不出什么瞎话来，胡乱地抓了一个借口：“我得给小山补习英语。” “行了！你少跟我扯这个！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这么好的女孩你上哪找去？上次给你们介绍，你就不懂得抓住机会，还亏人家苏月给你打电话！人家是真看上了你了，要不然我跟你费这个劲！”赵育新戳戳韩强手里的两个饭盒，很诚恳的说：“强子，你把跟小山腻乎的劲分出一半来，女孩子就乖乖得跟你走啦！！” 像是被凭空狠狠抽了一记耳光，韩强浑身一震。鬓角开始针扎似的渗出汗来。“就这么说定了，不许临阵脱逃你听见没有！” 走出食堂的门口，韩强还觉得浑身冒汗。赵育新的话也许是无心的，可是听在自己耳朵里，是分外的扎心啊！ 小花坛边的长椅上，杜小山已经在伸着脖子等着了。约好了在这吃饭的，自己的课要一直上到中午，饿得眼前直冒金星了。怎么还不来？终于韩强拖着饭盒走过来了，小山高兴得直搓手。两个人在长椅上坐下来，杜小山迫不及待的掀开饭盒：“哇！红烧带鱼！”大口小口的吃着，韩强含笑看着他，把自己的那一份也拨给他。 小山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那些发丝曾经在手指间缠绕盘旋。一动一动的嘴角，亲上去的时候是格外的柔软。韩强扭过头去，很懊恼得闭上眼睛。现在的自己，也许已经不可救药了。 “哥，你怎么不吃啊？”小山嘴里塞得满满的，回头看他。韩强笑笑：“我不饿，你快吃吧！”杜小山微笑着擦擦嘴角，眼睛看着前边，直起身子靠近他的耳边小声说：“你是不饿还是人肉吃馋了？”韩强一把掐在他的肋骨上，杜小山哀叫着求饶。 夜色深了，韩强还是无法入睡。“小山是你兄弟不是你老婆，他不能跟你一辈子的”这句话像是施了魔法，一下一下的砸在心里。沉重的印下痕迹，剔除不掉遗忘不了。十一该怎么办呢？以后该怎么办呢？ 自习室里灯光明亮，苦读的学子们坐得满满的。杜小山靠着韩强坐着，眼睛盯着手里的书本。初秋的晚上风已经开始有些凉。杜小山把肩膀靠紧了韩强的，那股传递过来的热量能一直蹿到心里。韩强侧过头看看他，小声地问：“冷吗？”杜小山翘着嘴唇点点头。 “那就先回去吧！回去赶紧穿衣服，别感冒了。” 杜小山不说话也不动地方，手里的铅笔一下一下的敲着自己的下颌。韩强心里动了一下，深吸了口气装没看见。杜小山不满的瞪他一眼，坏心眼的悄悄把手伸到他两腿之间。韩强吓了一跳，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咬着嘴唇轻轻的把手里的书合上，看着含笑的杜小山胜利一般的站起身来。 校园里的路灯在葱茏的树木上笼出一片一片的阴影，在风中摇曳着。大概要下雨，空气潮湿阴凉。杜小山缩起了肩膀，只穿着一件半袖衫，在这样的夜晚实在是有点凉。韩强伸出手把他搂进怀里，走出了灯光的范围。其实没想怎么样的，一起在没人的路上走走，手牵着手靠一会就很满足了。可惜的是，身体的欲望和思想的理智是永远协调不到一块去的，一旦靠近，火就开始燃烧了。 跌跌撞撞的，互相紧紧抓着的手没有一刻放松。韩强几乎把杜小山完全的按进怀里，吻不时地被脚下坎坷不平的地面打断，但是断开了立刻又继续。杜小山两只手抱住韩强的脖子，高高的翘起嘴唇寻找着。似乎那撞痛牙齿的疯狂吸吮是一切快乐幸福的源泉。 花木的阴暗遮蔽了远远的路灯，背靠进墙角里，欢蹦乱跳的心更慌了。身体的渴望远远超出了理智的约束，怀抱里熟悉的温暖的躯体带来的是无以伦比的冲击和诱惑。从背后紧紧地抱着他，韩强一只手抚摸着杜小山的胸膛腰腹，另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裤子，揉搓着已经胀大了的小东西。 杜小山艰难的喘息着，回过头回应着韩强炙热的吻。裤子已经脱到了大腿上，光溜溜的屁股上已经顶上了又热又硬的东西。杜小山有点心慌，有渴盼着那种伴和着强烈冲击的刺痛。 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杜小山咬着牙忍住了被贯穿的刺痛和冲击。没有多余的时间磨蹭，也没有地方可以给他躺得舒服一点，杜小山只能站着咬着牙承受身后的猛烈冲击。前边的欲望被握在韩强手里，胡乱的套弄着，身后的小洞被塞得满满的，几乎没有做什么前戏就直接塞进去了，进进出出的已经开始加速。连呼吸都不敢太粗重，可是偏偏这种疯狂的结合产生的刺激和快感是加倍的。杜小山张大着嘴喘息着，身后的冲击没有一刻稍停。韩强的嘴唇就在自己耳边，压抑的喘息声就像是最厉害的春药，激的杜小山神魂颠倒。 终于，杜小山身子一挺，闷哼了一声。滚烫滚烫的液体射进了身子里，被那只手紧抓了几下，杜小山也射了。软软得倒在韩强怀里，杜小山无声的吐了口气。 帮他提上裤子，韩强靠在墙上，把杜小山搂进自己怀里。揉着他的腰，轻轻亲吻他的耳朵和脖子。这是第几次了？不知道。从第一次的惊恐万状，到现在的食髓知味。没有多少机会可以让他们亲热得在一起，但是身体的心理的极度渴望又忍无可忍。太疯狂了，在学校里，在室外疯狂的做爱。如果倒退几个月，有人把这个当八卦来讲的话，只怕自己都不敢相信，现在，已经做的上瘾了。韩强闭了闭眼睛，我一定是疯了。 回到宿舍里，韩强疲惫的打水洗脸。好歹的收拾一下就要上床睡觉。忽然，寝室的门开了，隔壁寝室的一个男生兴冲冲的跑进来，压低了声音叫着：“都听着！爆炸性新闻！就在刚才，有人看见咱们学校的围墙边有人干那个！” 第十五章 像是一个炸弹在耳边炸响，韩强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同屋的几个人都围了过来，一迭声的叫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也是刚刚听人说，就在咱们晚自习的时候，有人看见在围墙边上的墙角里，有人在折腾。嘿嘿，因为他也是带着女孩去折腾去的，就没敢出声。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地啊！你们猜怎么着，是两个男的！” “什么？真的假的，到底看清楚没有？” “谁看见的？怎么折腾得？知道是那个系的吗？什么人啊？” 宿舍里炸了窝，人们争先恐后的围过来打听着惊叹着猜测着，得到消息的男生绘声绘色的描绘。不时爆发出的大笑像闷雷一样的砸下来。 浑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脸上好像无数只蚂蚁在爬，韩强知道自己的手在颤抖，他无法控制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装的若无其事。后面人们再说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刚才的那番话像是一颗铅球，实实在在的压在心上，压得他透不过气来。直接把他往地底下坠。不知道熬了多长时间，人们总算结束了兴奋的话题，各自休息。寝室里的灯关上了，一切恢复平静。韩强再也忍受不住，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走出门去。 厕所里，韩强吐了。胃里并没有什么东西，但是极度的恐惧和羞愧让他几乎是反射性的一吐再吐。抚着墙，韩强呆呆得看着自己的影子。恍惚间，好像看见那些大笑着的脸指着自己，不断的放大压过来。韩强猛地捂住嘴闭上了眼睛。 雨下得很大，风也猛。大家都去上课了，寝室里只有韩强自己靠在床上，茫然的看着外面昏黄的天空。已经两天没去上课了，是身体不舒服，也是心虚。韩强不敢想象，如果那天晚上被撞破了，自己是不是还有命活到现在。也许那天晚上真的没有被人看清楚，但是不管是不是，自己现在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周围的人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让自己心惊肉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己不能，小山也不能！不能再做那种屈服于原始欲望的举动，不能再任由自己沉沦！这是不对的，是畸形的变态的！变态……像是被一桶冰水浇了头，韩强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我不是。小山也不是。我们只是在一个不合适的环境里做了一次不合适的尝试。必须悬崖勒马，太危险了，太可怕了。 门开了，杜小山浑身是水的站在门口。一只手拎着一把被大风翻成了喇叭花的伞，一只手抹着脸上的水，紧张的看着他：“哥，好点了吗？怎么突然闹起胃病来了？我今天去找你，他们说你两天没上课了。” “我没事。你这是去哪了？怎么弄一身水？”韩强吃惊的站起来，把杜小山拽到椅子上，伸手扯过毛巾给他擦头发。 “风太大，伞不管用。我给你买了胃药，你看看对症吗？”说着杜小山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包着的药盒。浑身上下，也只有这个药盒是干的。韩强的手僵了一下，停在小山的头上。毛巾盖着小山湿漉漉的头发，触手的冰凉的面颊，韩强情不自禁的抚摸着。 杜小山伸手抱住了韩强的腰，扬起头看着他，把脸贴在他的肚子上笑吟吟的蹭。感觉着身体被依偎的温存，不自主的搂住他。突然，韩强像被电击了一样放开了手，讪讪的转身走开把毛巾挂在床栏杆上。杜小山有点失望的撇撇嘴，顺手拿起了他的饭盒：“你还没吃饭吧？我现在就去食堂。来份面汤吧，热乎乎的好消化。”韩强一把抓住他：“山，别去了。你赶紧回去换衣服，我没事的。”杜小山笑嘻嘻的：“没事，反正出去还得湿。” “我说不要去就不要去！”韩强的声音有点变。杜小山愣了一下，轻轻的：“哥，你怎么了？”韩强心一疼，掩饰的转开眼睛：“天凉了，这样会感冒的。听话，赶紧回去换衣服。” 杜小山笑了一下：“哪有什么，把你的衣服给我不就行了？快点吧，一会食堂没有饭了。”说着伸手就从韩强的衣柜里往外拿衣服。 “小山！” 杜小山愣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过头来看他。韩强没有看他，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小山，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会被人发现的。我们以后要尽量的少在一起，你也尽量少到我这里来。” 像是没听明白，杜小山走过来站在韩强面前：“哥，出什么事了？”韩强猛地吸了一口气，狠狠地摇头：“没有，你别瞎想。小山，不用担心什么都没有。只是我们该小心一点，不能太过分。懂吗？” 杜小山看着他楞了好一会儿，勉强地笑笑：“我懂，那你先吃药吧，我回去了。”韩强点点头，接过了小山递过来的药盒。杜小山转身朝屋外走，也许是湿透了的衣服太冷，韩强看得见他在发抖。 韩强紧紧的掐着自己的虎口，疼得钻心。“山~~~”到底抗不过心疼，韩强微弱的声音叫着，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杜小山。杜小山站住了，沉了一会儿回过头微笑：“我明白。我先回去，等你好点了我…”想说再来，想起了韩强的话，杜小山咽进了后边的话，转身走了。 韩强把脸埋在掌心里，我到底该怎么做？ 杜小山坐在水淋淋的石凳上，手里的雨伞敲打着地面，仰头看着天空中泼下来的水。从那天的海滩到现在，始终都像是一场梦。晕乎乎的美的不真实。自己就像个贪得无厌的孩子要糖果一样，一次又一次的求索。只是想证明一下，那是真的。 杜小山深深地吸了一口带潮气的空气，看着水花的眼睛里也蒙上一层水花。要回避，要收敛，不能再放肆的在一起，他说得是对的。虽然心里有点疼，有点重，可是没关系，哥，你心里有我就足够了。我会好好的藏着，小心的守着，属于我们的秘密，一辈子。 十一的假期，杜小山独自一人回家了。整天除了陪奶奶说话做家事，就是守着自己的鸽子出神。坐在屋顶上，杜小山看着湛蓝的天空出神。韩强去野三坡了，他说同学约好了，去三天。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怎么还没见他回来？自从那天他说不要太近，就真的远了。再也不会在吃饭的时候看见他捧着饭盒等自己，再也不会在灯光照不到的小路上勾着手偷着亲嘴。甚至，都很少看见他。 一股冰凉的东西注入心底，冷的杜小山不得不拼尽全力的抵抗。不会的，他不会的！他只是担心，只是害怕被揭穿。他不会，放弃我。 假期还没有结束，学校里很清静。杜小山缓缓地走着，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去哪里，想做什么。到底还是站在了韩强的宿舍楼下，仰着头看着那扇窗。杜小山咬着嘴唇，或许他已经回来了，就在上面。现在去找他的话，他会不会……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和轻轻的说话声，杜小山瞪大了眼睛看着韩强和苏月肩并肩的走出宿舍楼。 第十六章 距离太近，近到没有机会回避掩饰。韩强僵在原地，呆呆的迎着杜小山直视的目光。“哥，原来你在啊！”杜小山走近几步，嘴角挑着一抹微笑。韩强像被批面打了一记耳光，胀红的脸别开去，再也不能看小山的眼睛，那里面像生着一根利刺直扎心底。 “小山！哈哈，我没认错吧！”韩强身边生着圆圆脸的苏月快活得叫起来：“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一起吃过饭啊！那个时候你还是个高中生呢！” 杜小山看着她，淡淡地笑：“当然记得，苏月姐。要是早知道我哥跟你在一起，我姑姑也不会着急上火得让我到处找人了。”苏月信以为真，张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看韩强又看看小山：“我们在一块啊！昨天才从野三坡回来，他没告诉家里啊？我还说呢，平时跟小山千好万好的，出来玩的时候就不带着兄弟了，真没义气！”杜小山弯着嘴角笑，既没有温度也不冰冷。韩强咬着嘴唇低着头站着，虽然知道小山的眼睛就看着自己，却没有勇气抬头。就想在野三坡，虽然身边是欢声笑语美丽景色，一颗心却是放在锅里煎着。 韩强走过来，用身体挡住苏月的视线，握着杜小山的手臂低声地说：“山，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一会就回家。”杜小山不动，笑吟吟的看着他：“哥，你不用着急的。姑姑知道你跟美女约会高兴都来不及的，怎么还会催你回家？不过你又何必瞒着呢，天经地义的事让你弄得跟做贼似的。” “小山！”低低的叫，是羞恼也是哀求。韩强被杜小山的笑容扎的心神散乱。身后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赵育新跟着好几个男女学生说笑着走出来。韩强抓着小山的手臂越来越用力。看着韩强焦灼的眼神，杜小山深吸口气，不动声色的挣开韩强的手，退后一步：“你们好好玩，我先回去了。”转身大步的走开，身后是苏月的声音：“你怎么让小山走了？不就是吃饭吗一起去有什么关系？” 杜小山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哥，你做得好！ 没想过要到哪去，只是任性的无目的的走，杜小山也不知道到底走出了多远。腿已经麻木了，身体里空空的，原先欢蹦乱跳的心到哪去了？怎么死气沉沉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连那口气都喘得很疲惫，就算彻底停止了，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他真的喜欢那个苏月，他说过，她和别的女孩不一样。他会像所有的平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安静得过平凡的日子。 在路边上蹲了下来，杜小山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一颗一颗的水珠砸在地面上。 在路灯都亮起来的时候，杜小山回到了学校里。穿过浓密的荼蘼花遮盖的小路，杜小山慢慢的往宿舍里走。忽然，一个身影站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熟悉的足以让心脏停止跳动。停住了脚步，杜小山看着花影底下的韩强向自己走过来。 “我回家找你，奶奶说你回学校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山，我、我想跟你说句话。”韩强呐呐地说着，难堪的低着头。被一股气堵住了胸口，你想说什么呢？我温文儒雅，气定神闲得哥哥！杜小山呵呵的笑了：“以前，我就知道孤男寡女这个词不好听，现在知道了，孤男寡男在一块也不见得好到哪去。哥，你说呢？” 喉咙里似乎被堵了一块石头，韩强艰难的喘息着：“小山，你听我说句话。”眼里涌出泪花，杜小山含笑点头：“我听。我从来都听你的话，不管你说什么。”心被狠狠的扯住抓紧，疼的泪花在眼里打转。韩强咬住了自己的拳头，半天才沙哑的说：“我们是兄弟，不管我们做过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我不后悔，但是我觉得自己有罪。小山，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不但会毁了我们自己，还有我们所有的亲人。这个后果，我们承担不起。所以…” 每一个字都在疼得发抖的心上划上一刀，最不敢想象的结局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压下来，不管害怕的杜小山怎么样的想逃。 “所以？所以那位美女姐姐会在你的生活里贴上一张正常的标签，这就是你想要的对不对哥哥？但是我记得，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有多么的满足和快乐。”杜小山的眸子里闪烁着犀利的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杜小山，韩强有点不知所措：“小山，不要这样。”杜小山笑了一声，走到韩强的身后拔下颌搭在他肩上，看着他：“哥，你要找女朋友也无所谓啊！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对了，那位美女姐姐床上功夫如何？是不是比我更能满足你？” “杜小山！” 韩强揪住了杜小山的衣领，惊恐的看着他冷冰冰的笑脸。这不是他的小山，他的小山不是这个样子的！温存善良的小山从小就懂事就听话，怎么可能会有这样阴冷决绝的眼神！手腕被抓住了，非常地用力。指尖似乎要卡进肉里，尖利的就像盯着自己的眼睛。看着韩强惊恐迷惑的眼神，杜小山有一种疯狂发泄之后的悲伤。 “你不知道我的力气也有这么大吧？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要反抗你。”把韩强的手从自己胸前拉开，看着愣在那里的韩强，一步一步的后退着，杜小山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脚下的路面开始起伏。转过身大步地走，我是在做梦吧？应该是个噩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眼泪不停得掉下来，杜小山感觉不到。 杜小山在宿舍里躺了两天，第三天的中午，杜小山跑到食堂去了。举着两个大饭盒买了满满的两份饭，杜小山笑嘻嘻的捧着跑到了阶梯教室的后门口。韩强他们的课刚刚结束，还在收拾东西的韩强听见了杜小山的呼唤。看着杜小山捧着饭盒过来，韩强呆呆得看着，半天说不出话来。两个大大的黑烟圈让韩强看上去很憔悴。杜小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走到韩强身边坐下：“哥，外边起风了。咱俩就在这吃吧！今天的排骨好，我买了两分。” 赵玉新夹着书走过来，弯着腰看杜小山手里的饭盒：“这有兄弟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小山啊，你哥这两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瞧瞧他那脸。”杜小山眨眨眼睛：“哥，你怎么闹得？是不是跟谁闹别扭了？”韩强沉默的看着他，转过了头打开饭盒。杜小山转向赵玉新：“这是怎么啦？”赵玉新冲他挑挑眼：“嘿嘿，小山啊，等你也学会为女孩发愁的时候，就不会这么问了。拜拜，我的吃饭去了。没有兄弟照顾的人啊，可怜啊！” 韩强手里的筷子戳着饭，半天也没有吃一口。心理五味杂陈，理不出个头绪。杜小山端着饭盒，看着诺大的教室里零零星星的几个人，轻轻的说：“你跟饭没仇，快吃吧！凉了又要胃疼了。” 韩强看着身边的小山，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刚才看见小山微笑着站在门口的时候，往日里熟悉的温暖一下子在心底点燃，那一刻，是如释重负失而复得的欢喜。以为再也不会看见小山甜甜的笑容，以为那晚的小山会恨自己一辈子。因为无法接受那个结果，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所以彻夜无眠。但是现在的小山根本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紧紧地靠着身边做着，照样得把筷子伸到自己饭盒里夹菜，亲密的全不避讳。心里忐忑不安，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晚自习，杜小山抱着自己的书坐在了韩强身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运动衫，在初秋的夜里，滚烫的体温从衣裳里透出来，传递到坐立不安的韩强身上。杜小山贴得很近，韩强不得不几次把身体稍微挪开。但是每挪开一次，韩强就能听见杜小山痴痴的低笑。然后如影随形的贴上来。一张纸条赛过来：哥，想你了。韩强一把抓过来团在手心里。心理越来越苦，这份苦涩泛上口腔，像是含着满嘴的黄连。 “小山，我们出去吧！”韩强低声地说。杜小山一扬眉：“好啊！” 走在昏黄的路灯底下，杜小山两只手抱着自己的肩。韩强看看他，伸手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在肩上。拉进身上的衣服，上面还有温热的体温。杜小山低着头靠过来，手握住了韩强的手，十指相扣。韩强吓了一跳，四下看着想松开手却挣脱不开。杜小山死死的扣着他的手，咬着嘴唇抬着头看他，眼神里是挑衅，也是渴望。前面不远处就有人来回走动，韩强惊慌之下拉着他躲进暗影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压低了声音，韩强焦灼的抓着杜小山的肩膀。杜小山冷笑着：“干你曾经最喜欢的事啊！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不是说有人看见过围墙那里的人影吗？”嘴被捂住了，韩强痛楚的在他耳边说：“小山，一定要付出惨重代价你才能明白吗？我们是错的，不可能的。” “是吗？你现在知道错，是不是已经晚了？” “小山，不要这样。我没有想过离开你没有想过放弃你，我只是想让我们回到从前，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啊！” 杜小山咬紧了嘴唇，很小很小的声音：“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从来就是，早已经回不去了。” 第十七章 韩强惊惶的看着杜小山，小山的眼睛在黑暗里发着晶亮的光，尖刺一样的扎在心里。韩强张了几次嘴，还是无力发出声音。不会的，不是的！就是因为这个答案从第一次的时候就不安的埋在了心底，所以在不得不面对的时候，无法接受。 “你后悔了？还是你根本就害怕了！”声音有些发抖的笑着，杜小山靠近了韩强。 远远的看着苏越快活的从马路对面穿过来，韩强强迫着自己舒展皱起的眉头。纯粹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几乎是强迫着自己主动约她出来。会好的，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结束这段危险的歧路只有自己先跳出来。小山，他慢慢会明白的。山，我不后悔，我没有资格后悔。是我一再的对自己的无耻欲望让步才让错误越陷越深。必须结束了，在毁灭到来之前。 “怎么突然的就跑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这个星期很忙呢！”费力的穿越了车流，苏月快活的跳到韩强站着的人行道上。韩强勉强的微笑着：“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很抱歉。”苏月偏过头，咬着嘴唇笑。这哪里是对恋人的态度吗？社交礼仪课倒是可以打满分了。不过，这样又帅又稳重，正派安详的男孩子就是自己要找的啊！ 在电话里并没有说有什么事，不过在看到那个足以引起心动的电话号码时，苏月是欢喜的小鹿乱撞了。并不期待那个人能制造什么浪漫情调，只要他能安静的在身边，平平淡淡的也很幸福了。两个人顺着路边慢慢的走，韩强没有勇气抬头看一眼苏月含羞的笑脸。简单天真的女孩沉迷在这场想象出来的恋爱里，甜蜜的笑容像是惩罚的剑。对不起，我会尽量的约束自己，努力的做好一个恋爱中的人该做的。我需要帮助，因为我挣脱不开那张足以拖下深渊的网。 “小山！”耳边苏月带点惊讶的呼唤好像一道闪电，在原本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上狠狠地劈了一下。韩强脸色惨白，看着迎面走过来的杜小山。杜小山笑眯眯的，手里举着两个冰激凌走过来。好像意外相逢，笑着招呼：“哥，苏月姐。你们这是去哪啊？”苏月有点不自然的笑：“有个展览，大家约好了去看的。”不善于撒谎的人脸上泛起红。杜小山眼睛看着韩强，嘴角是凉凉的笑：“这么老土的约会理由啊！哥你好歹是学设计的，有点创意好不好？”韩强发不出声音，只是站在那里。阳光变得分外刺眼。 他是故意的，故意的出现，好像小孩子急于要抓住流失的沙粒。小山，小山…… 不明就里的苏月笑着：“去！小孩子家家的，讨厌死了！”杜小山嬉皮笑脸的递过一个冰激凌，两个人说说笑笑，就像一般人家弟弟对于哥哥的女朋友该有的亲近。除了偶尔越过苏月的视线射过来的犀利眼神。 不知道走出了多远，韩强还没有从冰冻中回过神来。 “嗯，韩强。我做了一样东西，本来打算等你生日的时候送你当礼物的。嘿嘿~~可是今天就想拿出来了。我自己的手工作品，你不许笑我！” 苏月抿着嘴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一个陶泥的像框。像框的正面是野三坡郊游的合影照，背面被苏月拿在手里，那是一张很美的照片。女孩的心事半羞半笑得表达着。韩强看着送到眼前的礼物，接过那个小盒子，声音晦涩地说着谢谢。已经感觉不到痛得滋味了，韩强甚至连脚下的土地也失去了感觉。灰暗，就像失去了生命力的肌体的苍白，这是韩强能够看到的唯一颜色。 路边正在施工的一幢大楼被绿色的防护网罩住，机器的轰鸣声就在耳边。突然，一声来自高空的惊呼，一块巨大的木板从交手架上剥离下来，砸在防护网上。瞬间撕裂了绿色的网，砸向人行道。 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吓呆了得人们只剩下惊呼的本能。韩强推开身边的苏月直冲过去，那块木板砸下来的地方，有一个正专心在吹泡泡的孩子。孩子被推了出去，几乎是本能的反应，韩强抬头向上看。木板从高空落下，被伸出来的一根铁管绊了一下，颤了几颤作了个暂停，然后直落下来。时间足够，只要往旁边跳开就可以躲开这场意外之灾。忽然，被一个瞬间闪出的念头定住了。韩强仰望着迎面砸下来的木板，收回了已经跨出去的脚。所谓一了百了，就是这样吧！ 接到消息的杜小山象是被晴天霹雳砸在头上，眼前全是灰蒙蒙的。跌跌撞撞的跑进医院，颤抖的手推开了病房门。白色的病床上，韩强脸色惨白的躺在那里，头上手臂上都是纱布，渗着斑斑的血迹。输液管里，白色的药液钟摆一样的滴着。苏月哭的红了眼睛，坐在病床边上用纱布浸了水给他润湿嘴唇。 一颗心空空荡荡的，杜小山眼神僵直的走到床边。韩强看着他，眼神里郁结了无法说出口的痛楚。坐在床边，握住了韩强的手，曾经温暖有力的手现在冰冷苍白。没有说一句话，静静的注视着韩强的眼睛。疼痛，委屈，后悔和绝望，一点一点的流泻出来，伴随着眸子里的鲜活，无法控制的流失。 听到消息的人们陆续的赶到医院，同学朋友亲属，姑姑和奶奶也听到了消息，慌慌张张的赶来了。纷纷乱乱的询问安慰庆幸，好像走马灯一样的在身边绕。苏月惊魂未定的一遍一遍得像人们讲述着当时的情形，韩强如何英勇的救出那个小孩子，孩子的母亲从不远处的报刊亭前目睹了这一幕是如何得惊恐万状。尽管在危急时刻是她的拼命一拉才让韩强躲开了致命的撞击，但是苏月永远都不会明白，韩强抬头看着木板的那一刻，是怎么样的绝望。但是杜小山懂，在看到韩强眸子里的闪躲之后，就懂了。 纷乱中，杜小山没有动，塑像一样的维持着那个注视的姿势。韩强也没有说话，两个人的眼神汇聚成一条线，在周围纷乱的嘈杂中，旁若无人的传递着他们才懂得东西。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终于安静下来。病房里只听得见 药液的滴答声。 “是可以躲开的吧？”杜小山终于开口。 很轻很轻的一声，有样东西在这一声里被打碎了。韩强张张嘴想否认，却出不了声音。只是拼命的摇头，那一刻的鬼迷心窍，不是真心想要得。 无法控制的眼泪冲出了眼眶，杜小山完全失控的哭着，哀哀的哭声暗哑低沉，每一声都砸进心里，砸碎了许多的东西。韩强张着嘴却呼吸不到空气，眼泪弥漫了视线。那是从小就习惯了去宝贝的小山，那是以为会一辈子跟在身后不管什么时候回头都会看见笑脸地小山，却改变了。一切都变了，看不到将来，守不住现在，回不到过去。我该如何面对你？ 杜小山在哭，对着空气，对着不知道散落在哪里的自己。 游魂一般的走出病房，迎面是送客回来的苏月和举着花篮礼物大包小包来看望恩人的孩子父母。可以想象得到，很快病房里会洋溢着虚空的热情和感激。被英雄的光环围绕起来的哥哥，你是不是会更难过。 第十八章 街边高大的梧桐树在深秋的天空下沉默的站着，发黄的梧桐叶落了满地。堆积着一个生命轮回的结束。沙沙的声音从脚下传出来，杜小山一步一步的踩在堆积的叶子上。似乎那些被践踏出来的声音能填满空出来的心肺五脏和整个皮囊。如果不是那样的逼他，如果不是贪得无厌，不会这样。拼命得想要抓住，结果就是连最后的一粒沙也在指缝里滑出去，消失的干脆，无情无义。 杜小山站住了，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扬着头看天上刺眼的阳光。光照在眼睛里，五光十色的光圈一个一个混乱的旋转着，像一个无底的深渊。该走了，可是那里又是我的去处？ 远远的锣鼓声一路敲过来，车流中一辆军用卡车披红挂彩的慢慢开过。车身上巨幅的标语写着鲜红的字：一人参军，全家光荣。手握钢枪，保家卫国。杜小山呆呆的站着，目送着征兵的车辆消失在车流里。 没有一个人知道，杜小山就在那个下午，报名参军了。填表，体检，政审。一系列的手续全部悄悄的迅速的进行。当穿着军装的杜小山和部队带兵的军官一起出现在奶奶面前时，可怜的老人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学籍已经退了，军装已经穿上，一切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放着好好的大学不上，偏要山高水远的去当兵。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奶奶哭着捶打低着头站在跟前的小山：“你的主意就这么硬！你到底是为什么啊？“当初为了考上那个大学辛辛苦苦的熬，好不容易实现了愿望，以为今后的前途可以有个保障。谁知道他竟然中途退学去参军！连个招呼都不打，连个理由都不说。不管怎么问只是一句话，我愿意。 奶奶佝偻着身子坐在床边上哭，杜小山跪在床前凄伤的笑着轻声劝：“奶奶，您别难过。这是我自己的心意，您就让我走吧！您放心，我走到哪，都是您的孙子，我还要给您要老送终的啊！” 实在不敢再看奶奶悲哀的眼泪，杜小山走出了家门。奶奶翻来覆去的就是一句话：“你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杜小山嘲讽的笑着，奶奶，你还是不知道得好。 远远的绕着，不想再碰到街坊四邻，不想再听到任何善意的责怪。不知不觉的，脚步还是把他带到那个熟悉的小院。门上锁着一把冰冷的铁锁，他还在医院里，姑姑在照顾他。哥，你要好好的。 医院里，韩强面色惨白的躺着。手臂上的输液瓶还在滴着。他的伤情恢复得很慢，低迷的心绪让他无意饮食更无意休养。从那天小山哭着走了，就再也没来过。他一定失望了，对于一个怯懦的想要以死逃避的人，除了失望和鄙视，自己还配得到什么？小山的爱，承受不起。可是他得恨，同样的椎心刺骨。韩强无力的闭上眼睛。 姑姑轻轻的走进来，儿子的脸色一直没有好看过。忧郁的叹口气，姑姑把手里的午饭放在桌上。真应了那句话，多事之秋。儿子无端受伤，虽然没有大碍可是伤筋动骨的也得在床上躺上几个月。唯一的一点安慰就是那个叫苏月的姑娘，每天都来看望，殷勤体贴。两个人要是真地成了，这样的好姑娘可是修来的造化。现在，小山又莫名其妙的要去参军，家里给他搅的愁云惨雾的。这明天就要走了，还死活的不让说。哎！ 韩强睁开眼睛，看着坐在身边的妈妈犹豫了半天，到底忍不住：“妈，这几天，你有没有看见小山？”姑姑叹了口气：“强啊，小山不让我告诉你。千祝福万嘱咐的，我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韩强猛地欠起上身：“ 他怎么了？妈！|” “小山参军了，不上学了。手续都办好，明天就是走兵的日子，我还想着他走之前怎么也要来跟你说一声，毕竟你们哥俩好了这些年。可是这孩子 …” 小山要走了，去参军！好象一个晴天霹雳，震的韩强冷汗涌出。他要走，从此远离再不相见。心里的所有被瞬间抽空，韩强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强你干什么！回来！ ”姑姑惊惶失措的喊着。韩强扯掉了手上的输液馆，顾不得还没有恢复的伤跑出了医院。 田苗忧伤的看着一身军绿的杜小山，给他面前的杯子里倒满了酒。两个人坐在僻静的小酒馆里，默默的喝酒。听到小山参军的消息，田苗惊愕的半天没说话。但是看到杜小山脸上让人难受的笑容，田苗什么都没说。 杜小山用手指尖抹着杯子口的浮沫，漫不经心的看着它们一点一点的湮灭。 “非走不可吗？”田苗低低的问。知道小山的苦，却无能为力。杜小山淡淡的笑：“不走能怎么样，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他杀了自己？还是把他活活的逼上绝路？呵呵呵，说来说去都是我自己傻啊！以为握在手里的就是自己的了，到头来，还是梦一场。” 田苗难过的别转头，就在不久前还在羡慕小山心思成真，现在却发现，梦醒得太早了。看见田苗眼中的水光，杜小山伸手给他倒上酒：“别弄的生离死别似的，我不过就是百万军中的一分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里有了军旅的色彩一辈子都不会暗淡无光。说不定我还混上个军功章什么的呢！” “你这一走，还回来吗？”田苗的忧郁没有被杜小山的调侃缓解，忧伤的眼睛看得杜小山心头发酸。没有说话，杜小山沉默的把一杯酒倒进嘴里。 “苗儿，明天我就走了。不管走到哪，不管我是不是还回来，我都记着你。你也别忘了我。至少我还知道在这个城市里，还有个惦记我的人。”杜小山咬住了自己的手腕，生生的把眼里的热气在笑容里逼回去。 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让酒精麻醉痛苦的神经。虽然说着没什么出息，但是受伤的人们别无选择。杜小山颓然的趴在桌上，红红的眼睛看着手里的酒杯。田苗黯然的捏着手里的筷子，轻轻的敲着空空的碗边，发出清脆的声音。伴着有节奏的敲击，唱起忧伤的小调：“一送那个红军，介之个下了山。梧桐里个细雨，介之个缠绵绵。山上里个野鹿声声哀鸣，树树里个梧桐叶呀叶落光。问一声亲人，几时里个人马介之个再回还。” 夜深了，小远的门口静静的伫立着韩强的身影。小山不在家，去了那里奶奶也不知道。悲伤的老人拉着韩强不住的问：“你说他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他，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你跟他在一块，你告诉我！” 奶奶的话就象刀子架在心上，韩强无言以对。看着床上收拾好的背包行李，就看见了那个无法改变的离别。韩强站在院门口，近乎自虐的等待着。 摇摇晃晃的走进胡同口，杜小山扶着墙慢慢的朝家里走去。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的杜小山被一双手扶住了。随后就是一声强忍的呻吟，杜小山被这一声震的酒醒了大半，翻身起来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手臂被纱布吊在胸前，刚才情急之下的搀扶让韩强的额头上渗出汗珠。 杜小山后背靠在墙上，让自己站的稳一点…知道他早晚会听到消息，真的不敢看见他痛苦自责的神情。就是不想有这样的见面才躲出去找田苗喝酒的。挽留已经没有意义，又何必残忍的相见。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分开不是很好吗？至少他年再见的时候，还能若无其事的叫一声兄弟。 “小山…” 一直在等，站不住了就坐下等。盼的满心焦灼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韩强伸出手，似乎想触摸他的脸。听到熟悉的呼唤，杜小山闭上了眼睛。胸膛里翻滚的情绪需要拼命的压抑，杜小山很怕自己会失控的哭出来。明天以后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他无从想象。但是从前的世界，却在也会不去了。 跟随着新兵大队上了火车，杜小山努力的告诫自己，不要回头。送行的亲人们都被拦在那道铁栏杆之外，就算再舍不得也只能忍着哭泣装出笑脸送别即将远行的亲人。在那些人当中，有一张无法掩饰悲伤的脸，自己每向前走一步，那张脸上的痛就多一分。昨天夜里，他哭了。只说了一句话：你要回来。我等你。 新兵营里一片轻微的鼾声，长途奔波让这些还是孩子的新兵很疲惫。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战友，还有新奇神秘的军营生活在等着他们，带着不同的梦想，新兵们沉沉入睡。 杜小山躺在硬梆梆的木板床上，看着窗外高高挂着的月牙。小时候，有一次淘气不小心掀掉了拇指的指甲，疼的半夜里睡不着唉唉的哭。韩强就把自己受伤得手抱在怀里，哄着说：把手放我这里我疼你就不疼了。 嘴角不自主的弯起来，杜小山闭上眼睛，眼角的泪珠滚滚落。哥，我把心留在你那了，所以，我不疼。 第十九章 阳光下的车流人流，看上去永远的漫不经心，带着点不耐烦的在时间里走过。听着那些日复一日重复着的无意义的喧闹，竟生了一点羡慕的心。至少那些嘈杂里没有难熬的长夜。 加油站后面的石头台阶上，坐着韩强和田苗。忐忑的看着明显憔悴的韩强，田苗扭着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好受一点。 “小山，有没有和你联系过？他现在……好吗？”韩强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小山走了三个月了，天知道这三个月自己是怎么数着星星月亮过来的。小山走的干净干脆，这三个月除了给奶奶写过两封信报平安之外，再没有只言片语的消息。信被奶奶收藏着，除了那次给奶奶念过之外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信上没有一个字是关于自己的，这个早就知道。也不敢奢望什么，按照地址写过去的信都如石沉大海，韩强甚至不知道小山看见那熟悉的字迹是不是连信都不肯看的。 “小山从小懂事，他给奶奶写信肯定不会说辛苦。我想，他也许会跟你说。我就是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韩强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 田苗低下头不敢再看，那个笑太辛酸了。懂他的意思，也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好受。田苗咬咬嘴唇，如果说没有他可能会失望。如果说有，只怕他会更难过。踌躇半天，田苗低声的说：“他给我打过电话，也有信来。“韩强身子一颤，强打精神看着田苗：“他都说什么，他有没有……” 田苗看着他，低声的说：“他说他在新兵营，操练很苦。开始的时候不习惯，现在好多了。那里离县城不远，挺热闹。食物什么的也还好。”田苗不安的看着韩强的神情从掩饰不住的期待慢慢的失落。小山没有提过他一个字，就是在电话里自己说起的时候，小山也是沉默的听着。也许，小山是真的，想放手了。 韩强点点头，轻声说：“这就好。还要麻烦你，下次给小山写信的时候告诉他一声，千万照顾自己，凡事不要逞强。天冷天暖自己当心，我…家里人在等他回来。他的鸽子都很好。那只灰雨点还生了蛋，等他回来的时候也许会看见小鸽子。麻烦你了，我给他的信，我怕他收不到。”酸楚的笑容终于掩饰不住眼中的水光，韩强站起来匆匆的告辞。 看着韩强快步离开的身影，田苗心里堵了一块大石头。想哭却没有眼泪。如果说造化弄人，也弄得太狠了。他们是兄弟，放纵自己后果不堪设想，放开彼此，就是这个结果。 冷风吹散了眼中的雾气，韩强茫然的在街上慢慢地走。现在的每一天每一夜都过的异常艰难，思念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反而堆积得越来越重，无法承担。 月光照进窗子，照在杜小山泛着水光的脸。一只小小的手电筒照着厚厚的一摞信纸。笔在手里拿着，满满的一张纸上都是一个人的名字。泪掉在上面洇湿了字迹，画出一朵朵深蓝色的花。枕边上整整齐齐的十几封信用手绢包着，那是他寄来的。每一个字都可以倒背如流。给他的信也早就放满了抽屉，却没有一封寄出去。 把脸贴在那些字迹上，任凭泪水染湿了所有的字迹。 冬天走了春天来，夏雨秋风在旁人眼里只是每年一度的更替，在有些人的心里却像刻刀，一下一下地记录着难熬的岁月。韩强已经快毕业了，忙着毕业论文和设计图的他，依然没有忘记每天黄昏的时候来看看那些鸽子。把鸽子们小心的赶进笼子里，韩强把手里的小米谷粒放进食盒里。看着鸽子们咕噜咕噜的吃着，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熟稔的身影。低下头，韩强用手背抹了抹脸颊。已经一年半了，小山一直没有回来过。不过也快了，再有半年小山的兵役就满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变了样子，是不是还会像从前一样的笑着叫一声哥。 奶奶病了，长期的积劳成疾再加上思念，老人的身体迅速的衰弱下来。在初冬的一个早晨，突然发病的奶奶再次被送进了医院。这一次，病危通知书直接下到了家属的手中。再也不能犹豫了，大家都知道，看着老人已经说不出话却还在身边不断搜寻的眼睛，她要看见她的孙子，她相依为命的孩子。 给杜小山拍的是加急电报，然而毕竟是千里迢迢，等到杜小山从部队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奶奶到底还是没有等到见孙子一面，临终的时候眼睛都是睁着的。 灵棚就搭在奶奶的小院子里，简单肃穆。来往的邻居和朋友都愿意过来再看慈祥的老人一眼。韩强一身孝衣，亲戚并不多，家里青壮的也只有他了。大大小小的杂事多数都交给了他。突然，沉重的落地声在院子门口响起来。一个绿色的身影出现在那里。那日下午的阳光非常得刺眼，韩强呆在那里。小山回来了。 跪在灵棚里，杜小山竟没有眼泪。行李在看到灵棚的那一刻就扔了，电报上写着病重，杜小山就直觉得不好。但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想，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巨大的奠字。直挺挺跪着的小山不知道是谁帮自己穿上了孝，白色的麻布遮盖着绿色的军装。奶奶走了，走得很难过。她最想看见的人没回来。 夜深了，小山守着棺材坐着。今天是最后一夜，明天早晨奶奶就要去火化，然后那一捧骨灰就是再难见面的亲人。从回来的那一刻，杜小山就被巨大的震撼憋住了。没有声音，没有眼泪。谁说的话也听不见。直到这夜深人静的一刻，悲伤才一点一滴的泄露出来。抚摸着冰冷的棺材，杜小山哭了。 肩膀被轻轻的抱住，杜小山没有睁开眼睛，这双熟悉的温暖的手，一辈子都不可能认错。泪滑过脸颊，滴在胸膛上。 这是从小山走后第一次见到他，黑了，也瘦了。短短的头发挺直的腰身，唯一没有变的就是那双黑亮的眼睛。心里涌动着太多的东西，却一句也不能说出来。韩强扶着他的肩膀，沉默的坐在他身边。 “姥姥走的时候没什么痛苦，因为病得太急了，根本来不及准备。给你拍电报是在她住院的第二天。谁知道还是没来得及。”韩强低声地说着，当时被亲人们簇拥着的老人，浑浊的意识里只搜寻着那个让她无法放心的孩子。 “我知道，姑姑跟我说了。我以为我可以赶到……到底还是让她失望了。" 杜小山靠在棺材上，轻声的说。乌黑的眼圈里，还有彻夜不眠的血丝。声音很平静，有哭过的暗哑，还有无法克制的哀伤。天知道此刻有多么想把他抱进怀里，哪怕是一起哭。但是，那些日子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小山好像也不再是那个小山了。 深吸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转过身子看着韩强，杜小山轻声地说：“这些日子都靠你们了，我能做点什么？明天就要出殡了，还需要什么吗？” 遗像前的烛火在夜风里摇动，兄弟俩坐在灵前，平静的说些奶奶生前身后的一些事，还有明天需要准备的问题。关于心事，关于牵挂，什么都不再说。就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丧事办完了，有一种虚空的疲惫。从来没有觉出宽敞的屋子里，空空的让人想逃。在弥留时刻，奶奶说话虽然很费力了，却还是挣扎着告诉守护的亲人们，自己走以后，把那几间房子留给小山。一生清贫，实在没有太多的积蓄。只有这几间旧房子还能算一点遗产，就都给小山了。孩子的将来还没有着落，自己走了也不放心。 坐在奶奶的床上，杜小山默默的一个人流泪。奶奶，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夕阳下，那一大片青砖的瓦房在桔红色的余辉下显得温情脉脉，好像儿时熟悉的梦。杜小山坐惯了的屋顶上，和韩强并肩而坐。分别了一年多的时间，能够改变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究竟还有些什么能够留在心里，两个人都沉默着，一时间，什么也不敢轻易触及。 “你在外边，过得还好吗？”小心翼翼的问候，韩强看见了杜小山嘴角边的一抹酸涩涩的笑。 “挺好的。” 鸽哨在空中悠扬的滑过，一片白色的羽毛在空中飘了下来。被夕阳照着的身体镀上了一层金色. 第二十章 两个人沉默了。这还是回来以后两个人第一次肩并肩的坐在一起，然而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难道真的尴尬到无话可说了吗？杜小山嘲讽的笑了一下。 不远处，古老的胡同上墙壁被白粉画了一个大大的拆字，这一片住宅就要换成崭新的高楼大厦了。奶奶的几间旧房子也在其中，过不了多久，这座装满了记忆的小小院落就要消失了。 “这里就要没了。” “是啊，很多人舍不得。但是没办法。” 杜小山点了点头：“并不是舍不得就可以留得住的，该消失的东西就让它消失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又是一阵刺痛心脏的沉默。 杜小山勉强的笑了笑：“哥，你还好吗？你的伤……该没事了吧？”韩强低着头，左手拧着右手的手腕，闷闷得点点头。时间有时候可以治疗伤口，有时候却只能让伤口越来越深。这其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我给你的信，收到了吗？”鼓足了勇气，终于低低的问出来。韩强并不期待答案，只是心绪难平。 杜小山捻着自己的手指没有说话，心里不可救药的发酸。那些厚厚的信件，被自己宝贝一样的存在箱子里。而自己的那些信，热辣辣的情愫苦苦的思念都在纸上，只是永远不会寄出去了。他承受不了，其实早该明白。 杜小山掩饰的干咳一声：“你们…你和苏月姐还好吧？你们是一届的，都要毕业了。有什么打算没有？” 心里一阵闷痛，韩强看了他半天才闷闷得说：“什么打算？” “结婚啊？我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看着脸色不堪的韩强，猛地被一股锐痛刺的挑起了眉毛。他们很般配，绝不会有人对他们的结婚说三道四，他们会得到全世界的祝福。哥，是不是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你就会觉得幸福？杜小山刻薄的笑着：“等到这里盖好了你们家就可以还迁了，姑姑一定早就预备下你们的新房了吧？日子定下来一定要告诉我啊，我要来喝喜酒。” 看着面前杜小山的笑脸，韩强的脸色越来越白。被狠狠刺痛的感觉并不好，但是远远好过那种遥远的距离，看得到触不到的疏远。怕极了他会一直的用那种淡淡的平静跟自己说话，想一想都会觉得冰水一样的绝望。想看他哭看他骂，就是这样刻薄的嘲讽都比客气的微笑好得多。 低下头，韩强默默地伸出手握住了杜小山放在膝头上的手。感觉到掌心里冰冷的手在微微得发抖，韩强用力的握紧。被什么东西拼命撕扯得剧痛，在胸口里蔓延了。杜小山转过头去，闭着眼睛拼命压抑着涌上来的酸楚。不是一直做得很好吗？平平淡淡的，就像过去的一切都不曾留下痕迹。到底还是伤心了，还是给他继续牵挂的理由。对不起哥，本来是真地想让你彻底自由的。 天色慢慢的黯淡下来，天边上已经探出了月亮淡淡的形状。 “这里就要拆迁了，我又不在，你就帮我处理吧！奶奶这里的东西，你看着办，卖也好送人也好都可以。奶奶的照片和那把梳子我留着了，就当时个纪念吧！那些鸽子，不要卖它们，找个好人家，放它们去吧!”恢复了平淡的语气，杜小山从韩强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轻轻抚摸着，那上面还有属于他的温度。 韩强有点意外的看着他：“拆迁没那么快的，你最多半年就回来了，到时候再说都可以啊！”杜小山笑笑：“我就是这么一说，部队上最近有新规定，志愿兵的待遇很好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轮到我。万一我能升一格不是更好吗？到时候我要回不来，你就帮我处理了吧！房子不要，还迁的那些钱咱出不起，也没有用。拆迁费你先替我保管着，对了哥，我记得你说过毕业以后你要自己立门户的。”杜小山轻松的笑着转移话题。韩强微微的点点头：“我在找门路，希望可以成功。” “好啊，记得一定要做的大作的气派，以后我和人吹牛也有资本。我有个当资本家的哥哥。”杜小山轻轻的笑着。笑容里是当年一点没改变的小山。韩强怔怔的看着，恍然若梦。 “我也不知道会给多少，你就拿着当你的创业资金吧！”杜小山一只手捂住了韩强要说话的嘴，一口气说下去：“你听我把话说完。这是奶奶留给我的没错，但是现在这些钱我在部队用不着，带着在身上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我照顾自己就够累得了还得照顾这些钱。再说你现在干什么都需要钱，白手起家哪那么容易？有走弯路的时间还不如多赚点呢！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赚了十几倍，再还给我利息那多气派啊！” 小山的手不是捂在嘴上，是捂在了心上。暖暖的酸酸的，当年的那个夜晚，梦一样的憧憬，他还记得。嘴唇上的手指瘦削有力，其实从他回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小山的手臂上有伤痕。一年多的风雨摔打，坚强结实的背后是多少的苦楚换来的。抓着嘴唇上的手指拿下来，却并没松开。定定的注视着杜小山，眼神里的光彩瞬间闪亮。杜小山被看得心慌意乱，讪讪的笑：“干吗，想教训我啊？我就是财迷心窍怎么着吧？废话少说，干脆点你愿意不愿意吧！” “我收着，等你回来拿！不许反悔，不管什么时候，都必须回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精光闪亮的眼睛里渐渐的蒙了雾气，泪珠就这样大颗大颗得掉下来。杜小山颤抖着手轻轻抚上他的面颊，滚烫的泪珠就掉在他的手背上，烫得心疼。 “哥，你信下辈子吗？” “我信。下辈子，我们不做兄弟。” “那，我们说定了，你的下辈子，是我的！” 南下的火车上，杜小山抱着奶奶的遗像，黯然神伤。奶奶，你怪我吧？如果不是我放手一走，您也不会这么快地离开我。您在的时候，我没有尽到一点孝心。现在还需要您陪着我，度过以后孤单的日子。从今以后，天涯海角，我再也不会离开您了。 路基上，韩强久久的伫立着。眼前长长的火车道通向遥远的南方。小山走了好几天了，还是忍不住要过来看一眼。总有种幻想，也许小山就在下一辆火车上，就要回来了。 第二十一章 南方的一座城市，繁忙的建筑工地上，一群浑身挂着石灰水泥的男人在辛苦的劳作。被晒的满脸通红的杜小山脖子上挂着一条看不出颜色的毛巾，吃力的把手推车里的石灰袋子推上一座木板搭的斜坡。把石灰卸完了，杜小山那毛巾擦了一把满脸的汗，空着手走下来，在一堆木板上坐下来。虽然已经是黄昏了，但是热度并没有降低。燥热的空气象烧着了，能把人的所有水分都蒸发干净。抓过身边的黑色送水管，让水冲起来，杜小山把冰凉的自来水喝了个够。 喘着气，看着挂在快要竣工的楼宇边上的夕阳，杜小山有点出神。离开军营以后，就背着简单的行李脱下军装，就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流浪。能找到活干就停留些日子，觉得不好拔腿就走。晃晃荡荡的走过了不少的地方，现在的这个城市，又能停留多久？身不由己的转过头，北方的天边有个城市。那里有根细细的线，拴在心尖上。偶尔的牵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 “杜小山！” 高高的楼顶上传来呼唤，杜小山懒懒的答应一声，拍拍屁股站起来。离收工的时间还早呢！ 夜色迷离 ，在这个繁华喧闹的现代都市里，夜色降临的时候才是真正精彩生活的开始。闪烁着光怪陆离的彩色灯光，一家不大的夜店被巨大的声浪和形形色色的年轻人注满。杜小山一身侍者制服，端着装满啤酒饮料的托盘四处穿梭。小小的舞台上，一个抱着电吉他的男孩正投入的连跳带唱。夸张的衣着和彩妆被灯光映的活象庙里的小鬼。 杜小山从柜台里拿了一瓶冰凉的矿泉水，冲着舞台上的男孩举起来晃了晃。男孩嘴里还在唱着，眼睛却看见了杜小山，脸上的笑容就漾出来。 噪狂的电子音乐响起来了，现在是疯狂扭摆的时间。唱歌的男孩跳下舞台，把吉他往旁边一放，笑着跑过来。接过杜小山手里的冰水，肩膀在他身上挑逗的撞了一下。杜小山被撞的趔趄一下，笑着回手掐在男孩的腰上。男孩满足的笑着一只手勾着杜小山的脖子，两个人坐在角落里休息。 “你还在工地干啊？最近是不是特别缺钱？” 陈晨一边往嘴里倒冰水，一边看着杜小山问。杜小山不置可否的笑笑：“也算是吧！钱谁还嫌多啊？”陈晨郁闷的吐口气：“我看你是有病！把自己弄的民工似的你有瘾吧？那个破工地能给你几个钱啊？” 杜小山笑笑不再说话，拿过陈晨喝剩下的水慢慢的喝着。 离打工的那家工地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是一片破旧的二层小楼。当初盖起来的时候这里是令人羡慕的小康生活区，如今十几年过去，这里已经沦为贫民窟了。大多数房子都被出租给外来人和打工者，一些学生也住在这里。杜小山和陈晨就在其中。陈晨还是个学生，白天就在他那所花费不小的艺术学校里看五线谱听乐理讲座，到了晚上就跑到这个酒吧里来把交给学校和网吧的钱再赚回来。杜小山在这打工的第一天，就认识了他。从那以后没多久，陈晨就从学校的宿舍里搬了出来，跟杜小山合租了这座小小的二层楼。 在简陋的浴室里洗了个澡，杜小山靠着床头半躺半坐，懒懒的翻着手里的旧报纸。陈晨满身是水的跑出来，嘻嘻哈哈的笑着就往他身上蹭。杜小山不得不扔了报纸，回手拍在他光着的背上笑着骂：“什么毛病啊你，擦干了再出来能累死你啊！”说着拿起身上的毛巾被给他擦干身子。陈晨也不说话，两只手抱着他的腰。忽然低声说：“你老实说吧，最近玩命的找钱，是不是想走了？” 杜小山躺下来淡淡地说：“瞎说。”陈晨松开手，看着他说：“你要是走的话也行，必须得告诉我你去哪？要是突然之间就消失了，小心我宰了你！” 杜小山吃的一下笑出来，看着他：“这么厉害啊！” “哼，招了我就想跑，没那么便宜！”陈晨摆出一个打架的姿势。杜小山笑：“谁招谁啊？我头一天进那家店，是谁一直死盯着我看？那眼神亮得跟小狼崽子似的……”话音未落陈晨已经扑了过来，两个人滚成一团。嘴唇紧紧地捕捉着对方的嘴唇，舌尖带着点情色的互相厮磨着，带出细细的银丝。 “不早了，睡吧！明天我还要上工呢，你不是也得上课吗？”杜小山拍拍陈晨赤裸的屁股，低声的劝。正在兴头上的陈晨哪里肯罢休，磨蹭了一会儿见杜小山没有反应，，忽然的生了气，猛地调转身子不再说话了。杜小山笑着搂过他的腰，让他贴近自己怀里。“生气啦？”笑着咬住了他的耳朵，一只手探下去握住了他的下身，轻轻的揉捻着。很快，陈晨的呼吸就乱了。没过多久，舒服的解放了的陈晨睡着了。 杜小山站在阳台上，了无睡意。点起一支香烟，杜小山慢慢的吞吐着。刚才充满情欲的呻吟声勾起了欲望，也不是没有满足过身体的需要。但是，总有那么一块地方是冷冰冰的，就算在最狂热的时候都不曾被温暖过。那里封存着的东西，连自己都不敢看。原以为永久的封存了，就可以不再疼痛。但是那一声呼唤之后，原来一切还都在。 “小山，你还好吗？你一个人的漂泊，可以休息了吗？如果累了，就回家吧！” 在一个无聊的下午躺在床上听收音机，突然出现的声音像石头一样砸进心里。从那个下午，再也没有一个人静静的坐下来过。劳累忙碌嘈杂，有时候是可以掩盖一些东西的。却无法彻底消除。 “他一直在找你，一直在和我打听关于你的任何消息。小山，听我说，回来吧！如果想放手，哪里都是海阔天空。如果放不开，你跑到天边也没用的。”田苗的话带着一点忧伤，总在耳朵里响着。 终于下了决心似的掐灭了烟，杜小山回头看了一眼沉睡的陈晨，轻轻的走出了房间。街边的公用电话亭，杜小山捏着听筒犹豫了很久，终于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小山，你还好吗？你一个人的漂泊，可以休息了吗？如果累了，就回家吧！” 不强烈，不忧伤，那点掩藏的好好的情绪，只有对的那个人懂。这是覆盖最广的一个音乐频道，小山以前喜欢的点歌节目。人山人海里，也许他会听到吧！这几年到处都找遍了，托各地的同学朋友留心小山的消息。但是依旧杳无音信。那年冬天，跟他一起走的兵都回来了。小山没有回来。只是在之后接到他的一封信，简单的几个字竟是自己无法接受的结局。他不再回来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怎么样？过去离别的再远也有个地方可以牵挂，现在想写一封没有回音的信却是天上地下没个人勘寄。 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小山的生日已经过了，但是蜡烛还是舍不得撤下来。燃烧的火柴已经到了指尖，韩强没有放手。呆呆得看着它鲜红的火焰慢慢消失在手里。那种疼很像胸口里蔓延的，没有一颗稍停的痛。韩强站起身来，窗外的天空是沉沉的黑色。原本以为自己先放手就可以让失去轨道的生活在回到原来。但是，小山走了。这才发现，轨道还在，轨道上的东西却没有了。 电话响了，把韩强从思绪里拉回来。伸手拿出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电话里只有一点电流的声音。 “哥，是我。” 握着电话的手骤然收紧，韩强张着 嘴发不出声音。小山！小山！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叫着，嘴里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哥，你还好吗？很久不见了。” 第二十二章 韩强死死的握着，发白的手指象是要把那个小小的电话抓碎。 “山~~小山~~”能发出的就只有这声呼唤，太久的思念和痛楚在短短的时间里没办法顺利的导出，都堵在胸口里，胀裂般的疼。 电话里都沉默着，在细微的电流的斯斯声里，杜小山捂着自己的嘴，拼命的咽下哽咽。那熟悉的声音象根利刺扎在心上，一下子挑开了所有的保护，那些不敢再看的过往都在心上刻着。 “你在哪？你还好吗？你…现在怎么样？”终于找到自己声音的韩强急切的说着。杜小山深深的吸口气，轻轻的说：“我现在挺好的。有事做，有朋友。一个人挺自由的，想去哪去哪！”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杜小山嘴角勾起一抹笑：“我回去干吗？”被这一句生生的堵住了胸口，韩强胀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回来干吗？他没有答案，想着他念着他盼着他回来，他回来了，自己又能给他什么？能改变什么？ “你真的，再也不想看见我？”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颤抖。杜小山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哥，我说过，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哥。只不过，我们现在就是见面也没什么意思。在这里我混得挺开心的，再说北京也没什么让我放不下的了。不过你要是结婚的话就告诉我，我回去喝你的喜酒。” 电话那边是艰难的沉默，甚至有种错觉，古老的磨盘里研磨的是曾经最心疼的东西。曾经舍不得让他有一点难过啊！这也许就是命吧！杜小山突然呵呵的笑起来：“哥，你不会告诉我你没打算结婚吧？这都多长时间了你还没搞定，怎么回事啊？”浓烈的酒浇在鲜嫩的伤口上，疼得很痛快。那是一直没有愈合过的地方，也许这次该让他彻底愈合了。 “……我结婚。” “什么时候？” “很快…马上！”韩强的声音有些异样的尖锐。握着的电话始终没有放下来，韩强僵直的站着，听着从遥远的黑夜里传来的空茫的滴答声。小山已经挂掉了电话，唯一的一根联系的线又被挂断。现在我们就是见面也没什么意思……是这样吗？原来放手真的可以这样彻底。 山，我想我爱的那个人是你。只是这个答案，以前我不敢正视，现在你不想听。也许，我永远只能躲在那座屏障后面看着你。好吧，只要还能看着你，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放下电话，慢慢得顺着马路走。杜小山低下头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却蹭到了脸上的水珠。咸咸的，在唇边。杜小山轻轻的叹口气，好啊！这样最好。 火车站里人山人海，出站的人像一条长龙滚滚而出。韩强站在出站口焦灼的张望着，两只手攥得紧紧地。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狠狠地撞痛心脏，韩强张张嘴，小山两个字就堵在喉咙口上，喊不出来。直勾勾的看着杜小山拉着行李走过来，风尘仆仆的脸颊还是那个印在梦里的模样。 “哥，我回来了。”杜小山微笑着站在韩强面前，这几年他别的没学，只学会了笑。寂寞饥渴的时候，痛到想哭的时候，被人欺负被人折磨的时候，都在笑。陈晨说他的笑已经成了面具，那笑容背后的东西谁也看不见。 韩强别过头去，眼睛里的水光在风里渐渐散去。苏月开心的奔上来，替杜小山拉过行李，不停的嘘寒问暖。没有心计的苏月根本看不到韩强别转的脸上强压的痛楚。 看到那辆黑色的车，杜小山转着看：“哥，你真当上资本家了。这车得几十万吧？”苏月咯咯的笑，打开车门：“你就捧着他说吧！哪有那么多啊！我来开车，你们哥俩老没见了，多聊聊。” 车子平稳的开在北京宽阔的高速路上，坐在后排的杜小山始终看着窗外，嘴里有一搭无一搭得说着话。好几年没回来了，看看家乡的变化，这个理由很说得过去。韩强的眼神是他无法正视的，他知道自己没那本事。 车子在一处居民住宅区停下来，杜小山以为这是韩强他们的新房，看见韩强从后背箱里拿出自己的行李赶紧说：“不用拿了，我回头住田苗那。反正我也待不了多长时间.” 韩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拿过行李，闷闷得说：“这是你的家，你要住哪去？”说完临着行李在前边走。杜小山胸口一紧，低着头跟上。 苏月因为医院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韩强带着杜小山一直走进一幢居民楼。电梯在18层停住了，杜小山跟着韩强走进一扇铁门里。屋子不是很大，差不多8、90平米的样子。装饰的非常精致。没有很奢华的摆设，但是精致典雅。杜小山转着头看着，轻轻地说：“真漂亮，哥这是你设计的吧！我看得出来。” “喜欢吗？从买这个房子到装修，一年多的时间我一直在设计。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还可以，就看你喜欢不喜欢了。”韩强低声地说着。杜小山愣住了，转过身看着他：“我？我喜欢？这个不是你的新房吗？”韩强摇摇头：“这是你的家，这房子是你的。你给我的钱，我拿他在这里给你买了一套房子。““你别逗了！” 杜小山惊讶的笑：“傻子也知道在北京十几万只够买个房盖的。我说你是不是真……”韩强眼眸里深深的情绪让杜小山说不下去了。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的主人回来。这一等，就是两年。” 一股潮气顶上来，杜小山猛地转过身，捏着自己的手走到床边上。床很舒服，很宽大的那种。房间里所有的细节都为主人设想的很周到，连床头灯的开关都设计在他伸手就能够到不至于翻到床底下去的位置。以前很多次了，贪睡迷糊的杜小山不是打翻了台灯就是直接掉在地上，摔得嗷嗷叫。屋子里所有的角落纤尘不染，是有人常常来流连。杜小山闭上眼睛，真是不争气啊！心里就这样的酸起来。 阳光从窗口透进来，杜小山站在床跟前，韩强在他背后看着他。几年没见，长高了一点，除了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个熟悉到心痛的小山，那个欢蹦欢跳的扬着脸笑着看他小山却渐渐远了。 “你好好歇会儿，晚上我来接你出去吃饭。”韩强含糊的说了一句，转身就去开门。那个瘦削的背影让他有了太强烈的冲动，走过去抱住他！几年了，多少次梦里重逢，多少次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以后才知道，一切都是一场空。 “哥…”轻轻的一声呼唤，韩强站住了。收回放在门把手上得手，韩强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杜小山慢慢的回过头来，眼睛里有水光在闪。韩强走回去，伸出手臂把杜小山抱进怀里，死死的，死死的抱着。直到自己的胸口也喘不过气来。眼泪掉在彼此的肩膀上，哭泣无声。 苏月回到医院，匆匆的换上白大褂。现在医院里忙，为了接杜小山，苏月费了好大劲才情了半天假。医生值班室里，米欣欣刚查房回来，看见她回来了，一边放下手里的病例，一边说：“回来了？ 接的谁啊这么大谱，还得你们两个人去？” 苏月笑着：“是韩强的表弟，是我自己要去的。小山在外地过了好几年，好不容易回来了，接接他还不是应该的。”米欣欣弯弯嘴角：“你呀，就没见过比你更面的！他说什么是什么，恋爱好几年了不咸不淡的现在突然地说结婚就结婚。房子呢？家具呢？”苏月笑笑：“话到你嘴里就这么难听。反正早晚就是那么回事，什么时候都一样。再说我们俩也不是那种瞎折腾的人。房子什么的都不用我操心，韩强一手操办，我呀，只管到时候住进去就行了。” 米欣欣在椅子上坐下来，看着苏月：“月儿，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韩强的公司好歹也算是个企业，听说挺挣钱的。你的收入也不少，怎么说结婚也是件大事，不能太便宜他了！” 苏月笑了：“你以为他现在就是资本家了？他才作了几年啊，收入不少投入更多，能拿出来的闲钱根本没多少。公司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那能把钱都花在自己身上。” 米欣欣看了看他：“可是我听说，韩强买了一套新房子，亲自设计装修的。”“那是给小山的，韩强说了，小山临走的时候把奶奶的房子作价给了他。他就是用那些钱打下的基础。现在小山回来了，理所应当还给他。”苏月手脚麻利的收整着自己的柜子，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 米欣欣不说话了，摇摇头拍着苏月的肩膀：“韩强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啊！找到你这么个笨女人。”苏月笑着打了他一下：“你呀，也早点把自己送出去吧！对了，我们家小山还是一个人呢，要不要~~” “拉倒，我嫁不出去了找你们家小民工！”米欣欣打开门朝外走，苏月追着她。 “我随便说说吗~~” 完全的失去了控制,自己挖下的这个坑,鲜血淋漓的爬出来,掉回去却是这么容易.杜小山嘴角勾出一丝冷笑,松开了手.抱着的这个躯体,太容易掀开护在心上的那点掩护. " 我去洗个澡,把自己折腾的顺眼一点.呆会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怎么着也不能当着嫂子的面给我哥哥丢脸啊!"懒懒得笑着,杜小山推开浴室的门. 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水声,屋子当中,韩强呆呆的站着. 第二十三章 郑重其事的摆了一桌接风宴，苏月强拉硬拽的把米欣欣带来了，四个人坐在餐桌的两边，桌上的精美菜肴和烛光显得喜气洋洋的。苏月和米欣欣坐在一块，对面的韩强衣冠楚楚，杜小山也换了一套衣服，那是早就挂在衣柜里面的。当杜小山从浴室里出来，靠在衣柜的门上看着满满的一柜衣服，嘴角是嘲讽的笑。为我做这些事你不遗余力，可是我真正想要得你却给不起。 米欣欣有点诧异，眼前的杜小山完全出乎自己的想象。同样的黑色正装穿在他身上，却透出了一股散漫，疏懒。明明是很可爱的脸很俏皮的模样，笑容里却莫名的带了一点沧桑。眼神里总好像有些看不懂得东西，跟他的年龄完全贴不上。 苏月给杜小山介绍，杜小山隐约记得，这是苏月的密友。礼貌的点点头。米欣欣轻轻笑着寒暄：“听说你复员以后就一直在外面，见了不少世面吧？”杜小山一笑：“没什么，瞎混。”韩强把一块鱼剃了刺，放进杜小山的盘子里。苏月笑着说：“他在外边玩疯了，要不是我们要结婚了恐怕还不会回来呢！”米欣欣看着他们，说：“你回来的正是时候，你哥哥的大好日子怎么能少了你呢！”韩强的叉子在盘子里划了一下，挺刺耳的响了一声。杜小山看了他一眼，挺开心的笑了：“那是。我就这么一个哥哥。他最幸福的时候，我怎么可以不在他身边？”吃到嘴里的食物活像是木头做的，韩强自虐似的把那些苦涩的东西全部的吞咽下去。喉咙很疼，一直牵扯到胃。 扬起笑脸对着苏月：“嫂子，到底日子定在哪天了啊？就说马上马上，倒是给我个准信啊！” 苏月有点羞涩的笑：“还没定啊，这不还什么都没准备嘛！”杜小山夸张得掉过头来看韩强：“哥，你这办得叫什么事啊？巴巴的叫我回来感情八字还没一撇。赶紧赶紧，你们俩早点办完了我也好放心得回去。”韩强倏得抬起头：“你还回去？”杜小山失笑：“我是请了假回来的，老不回去我那份工作就丢了。” “小山，工作这里也可以找啊，而且…”苏月也没想到，看看杜小山又看看韩强。杜小山一摆手：“这个回头再说，现在就说你们的事。打算怎么办啊？还有什么没准备的？”苏月看看韩强：“也不打算怎么折腾，简简单单的就行。到时候你跟欣欣一个半郎一个伴娘，谁也不许给我偷懒，我可全指着你们了。”杜小山很明朗的笑：“没问题，嫂子，还有什么事没办得就直接告诉我。”苏月笑了：“我就知道小山得这么说！咱一家人我也不客气了，真有好多事呢！你哥得顾着公司，我医院里也走不开。”杜小山满口答应，韩强默不作声。事实上整个晚上他都没说什么话。只听杜小山和苏月米欣欣谈笑风生，很是融洽的样子。心思重的喘不过气来，被自己一步一步陷进来的泥沼快要淹没了。 杜小山微微笑着，转着眼睛打量着韩强的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来：“能折腾成这样，真不简单。哥，你现在是不是特自豪？”韩强牵牵嘴角，自豪吗？也许有过吧？憧憬了很久的梦想一点一点地实现，成就了自己事业的人应该有些自豪的。只是那心底里的空缺却不是自豪可以填满的。 “小山，现在我很缺人手，你来帮我吧！”很婉转的说出早有的打算，韩强看着杜小山。如果不是那些疯狂的日子，现在本就是他们兄弟俩并肩而坐的。杜小山吃得笑出来：“你这里又不是菜市场是个人就能干？我来能做什么，你养着我吗？”像是一把犀利的针狠狠地扎下来，有那么一刻韩强没法呼吸。 “你可以先跟我跑业务，我会慢慢教你的。只要你学你就可以做好。”深深吸口气，韩强整理一下手里的资料。你要怨要恨都可以，只要你肯留下来。杜小山不置可否的笑笑：“先别说这个了，你们到底还有什么没准备的给我列个单子。酒席啊请柬什么的都交给我吧，我答应了苏月姐的，不能说话不算。” 韩强闭了闭眼睛，手指握紧了。“小山。” 沉默了片刻，杜小山站起身来：“要不你先慢慢想着，想好了告诉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小山！”走到门口的杜小山转回头，看着韩强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杜小山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新款的手机。“你没有电话，我帮你买了一个。这样联系方便一点。”韩强轻声地说。杜小山笑起来，拿过手机看着：“哥，你知道这个叫什么吗？电子拴狗器。有了这个不管走多远都被人拴在裤腰带上。我不喜欢被人拴着，能拴着我的东西早就没了。” 手机被放了回来，韩强怔怔的看着他走了出去。小山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山，那种惊心动魄的变化，让韩强震撼。 杜小山不在家。看不见他，找不到他，只有他自己想出现的时候才会懒洋洋的晃一下。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和谁在一起？韩强静静的坐在杜小山的床上，窗外已经是深夜了。屋子里很整洁，自己布置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唯一能证明他在这里的就是床上稍稍凌乱的枕头。他去哪了？有什么可以牵扯着他深夜不归？临走的时候他说去接人，谁？还是说，他和那个人在一起？突如其来的念头蛇一样钻进心里，韩强打了个冷战。突然地站起来焦躁的来回走着，时针已经指向深夜三点，小山，你还不回来吗？ 门口终于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早已经是阳光满屋。韩强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在沙发上转过头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杜小山。杜小山也有点吃惊的看着他：“哥？你怎么在这里啊？什么时候来的？” “你去哪了？”隐隐的含着怒气。杜小山一边换鞋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有个朋友来了，一起喝了点酒天晚了就没回来。”韩强盯着他换衣服的背影，牙关咬得死死的。杜小山换了衣服坐回来，看见了韩强脚底下堆着的啤酒罐。眉头动了一下，他在这里等了一夜？ “哥，你又不会喝酒，就别白糟蹋我的存货了。去睡会吧，眼睛都成兔子了。”说着伸手去拉韩强。手被一把抓住，韩强有点暗哑的声音：“你去哪了？”杜小山看着韩强通红的眼睛，有点无奈的笑：“别折腾了，回头苏月姐看见你这幅模样该心疼了。” 突然身子一歪，被狠狠地拉到怀里。杜小山倒吸口气，胸口撞在他的胸口上，闷闷得疼。抱在背上的手臂在发着狠的用力，似乎想要把自己勒进身体里。不在挣扎，让他抱着，杜小山垂下睫毛靠在韩强的肩上：“你这又何苦？” “我也不知道。”痛苦的喃喃着，看着面前熟悉的脸，低下头轻轻地吻下去。柔和的亲吻带来熟悉的味道，温暖的让心头发酸，混合着不知是谁滑落的泪珠越缠越紧。 床上，韩强紧紧地抱着杜小山。被子底下，两具赤裸的身体依偎着，刚才的狂热造成的疲惫虚脱，让两个人都不想说话。只是静静的躺着，感受彼此的体温。 杜小山慢慢的坐起来，掀开被子试探着伸腿站在地上。太久没有过这么疯狂的举动，大腿上蜿蜒的血迹混合着白色的乳液，有点刺眼。韩强立刻爬起来，伸手搂住了杜小山的腰。小心的带他走到浴室里，替他放好满满一缸的热水。 看着泡在热水里的杜小山忍疼的皱起眉，韩强贴上去蹭蹭他的脸，嘶哑的声音透着沉重：“山，恨我吗？”杜小山眼圈一热，笑了：“哥你说什么呢！别这样，弄得我都觉得自己像个失足少女似的。对了我还饿着呢，你帮我弄点吃的吧！”淡淡的口吻无所谓的笑容，莫名的让韩强恐慌。宁可看他哭看他骂，也不想看见现在笑得抓不住的杜小山。 第二十四章 肯德基明亮的店堂里，杜小山看着对面的陈晨狼吞虎咽的吃。“你真打算当个北漂啊？”悠然的喝着可乐，杜小山看着他。陈晨使劲的咽下嘴里的东西：“没错！我要把我的艺术生命展示在北京的广大舞台。”杜小山差点喷出来。陈晨很不双得看着他：“怎么啦？我又不是没上过台的雏儿，说不定我还能成个大腕呢！”杜小山笑着指指窗外：“看那边，天桥下边，背着吉他扛着小提琴的天才一堆一堆的，一块钱听七段。”陈晨眉尖倒竖，举起手中的可乐就要砸过来。杜小山笑着拉住他：“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还是回去吧！” 陈晨向后靠着，摇摇头：“你还回去吗？”杜小山的神情黯淡了下来，轻轻地说：“我记得我们有言在先吧！”“当然！我又不是冲着你来得我是冲着我自己的理想来的！我早就想来这了不是因为你！”突然尖利起来的声音让陈晨得脸都涨红了。沉默了一会儿，陈晨看着低着头的杜小山：“我知道你心里装着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只不过不信你会一直装下去。”杜小山嘴角牵了牵，似乎想笑。 “还有钱吗？”很平淡地问，然后不意外的看着陈晨窘迫起来的脸色。杜小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叠起来的信封推过去，看着陈晨高扬的眉毛哄劝着：“算你借的。等你找到个好饭碗的时候再还我就是了。”陈晨的眉尖垮了下去，满怀着期望的冲过来，然而还不到半个月满满的自信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理想先不要说，连吃饭都真的成问题了。 “别灰心，多少大腕巨星发达之前都像你这样，睡地下室唱小酒吧。好好折腾吧，兴许那天你就真的成气候了。”杜小山笑着开导着，心里却在冷冷的嘲笑着自己。原来都是一样的啊！在这些关怀上不遗余力，而那个人真正想要得却给不起。 杜小山坐在了韩强的办公桌前，翻看着他找出来的各种资料。韩强在他身边看着，抿了抿唇低声地说：“不是不想来吗？怎么又肯了？”杜小山扬起脸嘻嘻的笑：“难得有老板肯赏饭吃，穷小子还能不识抬举？”手在他肩膀上威胁的按了按，韩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你肯留下来，我真得很高兴。 “我朋友到北京来了，正在到处找伯乐呢！小孩子不知道深浅，我再不想法弄点钱，他就真要流落街头了。”杜小山淡淡的，好像说着最天经地义的事。韩强的手抖了一下，鼠标按错了位置。杜小山略带惊讶的看着他，韩强脸色不好，皱着眉头修改着刚才的错误。那个背着吉他和他手拉手走在街上的就是他说的人吧？那是这几年一直和他在一起的人吧？他们原本就是一起回来的吧？小山彻夜不归，就是和他在一起，小山肯留下来，也是因为他！ “你可以把他带到你哪里啊！”闷闷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杜小山轻笑一下：“这不正想跟你商量嘛！” 捏着鼠标的手指在逐渐发白，韩强紧盯着屏幕，半天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那是你的家，你喜欢怎样就怎样！” “啪！” 鼠标被狠狠地拍在桌上，裂了。随着那声巨大的拍击声还有韩强夺门而出的背影。外面的几个职员愣愣的看着，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一贯平静无波的老板这样的失态。杜小山看着桌上牺牲了的鼠标，默默的垂下眼睑。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样的残忍。迫不及待的想狠狠地刺伤他，只为了证明那颗心会和自己一样疼。不是曾经只要他幸福吗？这是怎么了？ 新房终于落实了，一幢普通的居民楼里不大的单元。空荡荡的房间里几乎什么都没动，几间新买的家具罩布还没撤呢！杜小山来回的看着：“怎么没装修啊？在不动手的话都来不及了，你怎么回事啊？” “没时间，最近很忙。”韩强疲惫的坐在沙发上，把钥匙扔在茶几上。杜小山靠在门框上，嘴角牵了牵：“怎么我那你有时间折腾啊？” “你诚心是吧？”斜着眼看韩强扔过来的冷眼，杜小山嗤嗤的笑。 “就这样了？嫂子能答应吗？”杜小山四下看着，韩强似乎很不愿意进行这个话题，烦躁的伸手拽开领带：“她不是很在乎这些，没有什么的。” 杜小山从口袋里拿出烟，动作流利的点着了一只，嘴里叼着烟坐在沙发扶手上，熟练的吐着烟圈。韩强皱皱眉，伸手把他的烟拿下来掐掉，轻声地说：“少抽一点吧，没好处。”杜小山吃的一声笑了：“对不住，我忘了。这是你们的新房，怎么能有我的味道呢？” 突然被揪住了衣领，杜小山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韩强压倒在沙发上。韩强的眸子里是被触动伤处的疼痛和暴怒，攥着杜小山领口的手有些发抖。杜小山心软了，一次又一次地去揭开那些伤疤，近乎报复似的逼着他面对自己。太残忍了。 韩强松开了手，颓然的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搅着，默然无语。杜小山坐起来，忽然笑了，靠着韩强的肩把脸在他肩膀上蹭着：“哥，我逗你玩的。别生气~~” 头垂下去，韩强用双手遮挡着眼中的雾气。 “我需要一个护身符。作为一个异类所要背负的东西太重了，我很自私的选择了逃避。但是逃避是有代价的，伤害了我爱的人，伤害了无辜的人，再也不知道什么是快乐，灵与肉被活活的撕开来分别面对煎熬。于是我试图补偿，却越欠越多。我做错了太多，却还是找不到对的那条路。” 手臂绕住了他的脖子，杜小山贴着他的面颊低声地说：“哥，别难过。”眼泪滚烫的掉在自己手心里，韩强咬死了牙。 不知过了多久，杂沓的脚步声传来，门外是苏月快活的喊叫声，她们俩采购了太多的东西拿不了了。韩强站起来走进卫生间，杜小山深呼吸，浮起一脸笑容，打开门把她们接进来。米欣欣累的直接就扑到沙发里了，有气无力的说：“谁也别理我让我歇会！就冲这折腾劲我这辈子也不结婚了！”苏月哈哈的笑，动手把散落在地上各种袋子往衣柜里装：“真没出息，这才遛了多半天啊？”米欣欣扬起脑袋：“拜托，你有动力我没有啊！” 杜小山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打开一个递给米欣欣，笑着说：“知道刑场上什么人最累吗？陪绑的。他们是刑场上的婚礼，咱俩就是那光荣的陪绑犯。”米欣欣接过来喝了几口，一个劲的猛点头：“没错没错，还用的尼龙绳绑的，绑上就跑不了！” 苏月笑眯眯的：“那跑啊你？没听人说嘛，伴娘阿就是下一个新娘！”米欣欣赶紧举手：“您绕了我吧！我还没充分享受人生呢!”杜小山坐在他身边，故意的带着受伤的神情：“别啊，至少也得给伴郎留点进取的希望吧，那伴郎伴娘也不是瞎选的对吧？” 苏月开心的大笑，米欣欣有点脸红，举着可乐罐威胁：“杜小山！你要再跟我臭贫别怪姐姐不客气！”杜小山凑过去在她耳朵边上笑着说：“只要没有姐夫跟我竞争叫什么我都无所谓。”米欣欣放下可乐罐伸过手去，杜小山嗷嗷叫着在沙发上乱躲。身上给拧了好几下，嘴里一个劲的求饶。 卫生间里，韩强两只手撑在洗脸池上，看着镜子里自己扭歪了的脸。冷水浇过的脸颊已经看不出落泪的痕迹，却分明的印着郁怒和伤痛。外边的笑闹声像针一样的扎着他的神经，疼痛到极点的时候人会暴怒。但是韩强却无从发泄，混身每一个细胞聚集的怒气和刺痛在不停的鼓胀，快要把身体爆炸了。他是故意的！ 卫生间里突然传出的玻璃碎裂声，吓了外边的人一跳。苏月赶紧的跑过去敲门：“韩强！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里边传来韩强的声音：“没事，镜子碎了。你别进来，我在收拾。”苏月稍稍放心：“噢，你小心点。真是的，上个厕所也能打破镜子。” 杜小山嘴角含着一点笑：“嫂子，我哥就这点不好，特爱臭美。没事就照着镜子摆造型，在家的时候砸碎多少块镜子了！”苏月大笑起来：“缺德小山！这么损你哥哥看他出来不揍你！”看看笑得弯了腰的苏月，再看看笑得眯着眼睛的杜小山，米欣欣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第二十五章 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手指上的血，混合成淡粉色的液体，迅速的消失在小小的乌黑的洞口。韩强沉郁的看着手上的伤口渐渐发白。 屋子里刚才的热闹被莫名其妙的搅散了，热闹一过，随之而来的沉闷压抑就实实在在的堆上来了。苏月很想再开心地说点什么，这种静下来的心慌她不敢承受。但是终究没什么说的，只好忙碌着收拾刚买来的衣服。 “嫂子，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收拾。”杜小山站起身，苏月还没来得及挽留，米欣欣也赶紧站起来：“我也地走了，晚上还要上夜班呢！” 两个人一起下楼，杜小山把外套甩在肩上，在前边沉默的走。米欣欣跟着他，看着杜小山微微蹙起的眉头，淡漠得脸色带着些抑郁烦躁。刚才还在贫嘴耍笑的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两个人顺着路边慢慢地走。 踌躇了半晌，米欣欣试探着开口：“你和你哥哥感情很好吧？”杜小山眉尖一动，回头看看她。目光里的犀利清冷让米欣欣吃了一惊。 “是啊，那又怎么样？”杜小山淡淡地说，转过头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过往的车流。米欣欣强笑一下：“没有啊，只是觉得挺羡慕的。我也一直幻想能有一个这么疼我的哥哥。”杜小山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想知道什么？” 米欣欣沉下脸，尖刻的扬起下颌：“我只是不想让那个傻丫头糊里糊涂的做了别人的牺牲品。”杜小山的眸子瞬间亮了一下，又转开了。轻轻的笑：“别人是谁？是不是也包括我？” 喧嚣的路边，米欣欣很没形象地坐在花坛边上，听着身边不远的车水马龙为这幅艰涩的画面制造出来的背景音乐。手指冰凉的握着，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脚尖。杜小山并没有给出她很想知道却不敢明确猜测的那个答案，但是他唇边凉凉的微笑和转身的那一瞥，似乎预兆了那个不该发生的结果。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的猜测，砸碎那个傻丫头关于幸福的所有幻想。或者，都是自己无中生有，其实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有时候我会想，知足者长乐真是一句好话。苏月姐是个好女人，我哥~~至少他不会对别的女人花心，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大概会白头到老。其他的人也各自有自己的归宿。这可能也算个完美结局吧？世上的人大多如此，也不多着这几个。” 杜小山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唇边的笑纹很刺眼。 屋子里很静，小山和米欣欣走了以后，这屋子就静得有点发慌。为什么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可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有问题。或者真的象米欣欣说的，两个人太淡了。淡到感觉不到温度。那些让人耳热心跳的举动，几乎没有过。韩强永远的彬彬有礼，温和的如同一汪静水。以前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人和人不一样，平和安静有什么不好呢？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总有一点隐隐的恐慌。但是着点恐慌到底是从何而来，苏月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韩强眼睛里不时流露出的光芒吧，那是很少看到过的。可是现在只要偶然回头，就会看见那双眸子里闪烁着的光亮。只是那光亮不是对着自己。 苏跃正在出神，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猛然的惊醒，笑着转过身来：“你没事吧？都收拾完了？”韩强沉默的点点头，看着苏跃手中的白色婚纱。很华丽很美，可以想象穿上它的苏月是多么的妩媚动人。裙裾上每一颗花饰螺钿都精致得像一只只小箭，一直刺到韩强的眼里心里。 “你看看，好看吗？我一眼就相中了，不过领口似乎有点大。”忙不迭地说着，苏月在身上比划着。韩强垂下眼睛，努力的放缓语气：“你先坐下，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心突然的狂跳起来，苏月几乎是本能的回避着，笑着说：“什么事啊这么正经，我听着呢！”韩强咬了咬牙，慢慢的走过去，两只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苏月，我们…不能结婚了。” 苏月握着婚纱的手微微发抖，脸色苍白得可怕。忽然笑着说：“没关系啊，你是说现在你很忙没有时间是吧？没关系我们可以延期……” “苏月！”韩强握紧了她的肩头，低声地说：“我一直在骗你。我没有资格请求你的原谅，但是我没办法再继续骗下去。我爱的人，是小山。”终于说出来了，奇怪的是并没有想象里那么艰难。就这样说出了深埋在心底多年不敢示人的渴望，就是这么简单吗，还是早就等着这一天？韩强有一刹那的走神。 苏月颓然的坐下来，惶然的眼神不知道该看哪里。一直单纯的相信着，因为无法承担怀疑的痛苦。现在，就这样揭开了，全不管她是不是害怕，是不是无力承担。 “为什么，你就不能骗我一辈子呢？我会相信的呀…”轻轻的像是自言自语，苏月看着手里的婚纱笑着说，眼泪大颗大颗得掉下来，在洁白的婚纱上洇出一朵一朵水花。韩强在她膝边俯下身来，无可赎回的罪过已经铸成，沉沉的压在心上，让他连对不起这三个字都说不出口。 “苏月，我不是一个值得你信赖的人。虽然我很努力的去试过。我和小山是没有出路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所以我拼命的想逃避，不惜违心的改变自己伤害他。我以为时过境迁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可以骗所有的人，却无法骗自己。活在虚伪中的痛苦，只有我知道。”已经开了头，也就不需要再掩饰什么。从前现在的过往，无法挣脱的牵绊，韩强忽然觉得卸下了所有重负的轻松。就仿佛苦苦逃避追捕的人面对着桎梏的那种坦然。逃无可逃，就站出来迎接吧！ 韩强再说什么，苏月大多都没听到。她的思维和她的人一样，都僵住了。屋子里的光线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两个人的身影越拉越长。 “苏月~”韩强握着她的肩膀晃了晃，这样的打击她很难承受，但是已经错到这个地步，不能再错下去了。 “我们的婚期是下个月16号吧？时间很紧了，我还有一些东西没准备齐呢，你也要快一点。”苏月用僵硬的手慢慢的整理手中的纱裾。韩强怔了一下，探寻的看着她：“苏月？我刚才跟你说的…” “这件婚纱，我还要再修饰一下，让它更合身一点。”苏月眼中早就没有泪光了，抬起头看着他，声音有点嘶哑：“一辈子就一回，我不想让自己有遗憾。” 韩强站起身来，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苏月，不要这样。是我对不起你，对你的伤害我不敢说什么补偿，如果有机会能为你做些什么我会很欣慰。可是结婚对你对我都没有任何意义，只能伤害的更深。” “我要结婚，每个人都知道我要结婚，每个人都知道我很幸福。我要堂堂正正的作个新娘子，拥有自己的家。韩强，你记着，这是你欠我的！”一字一字的说，苏月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浑身冰冷。 “苏月，你知道这不可能。我欠你，你要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不会结婚。我已经错了很多，我不想再错下去。” “我不要什么弥补！我要结婚，小山说他会回南方，我们会生活的很好的。一切都会好的！韩强，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吗？”泪珠重新掉下来，苏月拉着韩强的手无声的哭。被她的眼泪烫的心乱如麻，韩强放缓了口气轻声地说：“好，我们先不说这个。你先静一静，待会儿我送你回家。”苏月的神志已经有点混乱，不能再刺激她了。慢慢的来，她也许会接受的。 门开了，杜小山走进来。一眼看见失神的苏月和搂着他的韩强，怔了一下，几乎是本能的转身想走，又觉得不对，强笑一下说：“刚才门没锁，我忘了点东西…我先走了。”被米欣欣的突然责问弄得心神不宁，隐隐的希望着什么又担心真的有事发生。转来转去的又转回来，只想看看他们没事。但是眼前的情景猝不及防的扎进心里，很疼。 “你！”苏月突然地站起来。韩强没想到杜小山会突然进来，一愣之下猛地把苏月前冲的身体紧紧搂住，转身站在两个人中间，急促的低声说：“小山，你先回去，我回头再跟你说。”杜小山有点愕然的看着他们俩，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了。 “出了什么事？”忐忑的问着可能已经知道的答案，杜小山的眼睛在韩强脸上逡巡。 “你会走的是吧？我们结婚以后你会离开对吧？”苏月双唇抖着，瞪着站在门口的杜小山。杜小山震惊得看着韩强，韩强点了点头轻声地说：“事先没跟你商量，我告诉她我爱的人是你。我不会结婚了。”张口结舌的，杜小山僵在那里，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或者该转身离开。看着韩强的眼睛，那双眼睛也正看着他，不再躲闪。 “不是的！”突然声嘶力竭的喊着，苏月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泪眼看着杜小山：“小山，我把你当自己兄弟，结果你就在旁边看我的笑话。你好！” “月姐，你想骂就骂吧。可是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和他之间…”杜小山说不下去了。我和他之间早就结束了，什么都没有了。应该这样说的吧？可是，骗谁呢？韩强的脸色变得惨白，抓着苏月的手不由得用力。苏月舔舔嘴唇，艰涩的说：“是这样吗？我错怪你了。小山，你告诉你哥哥，他只是一时糊涂。你告诉他啊！” 没有去看韩强直射过来的目光，也没有看苏跃绝望的目光，杜小山别过头勉强地笑笑说：“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吧！” 转身迅速的下楼，不能，不能让那份蠢蠢欲动的希望再抬头！说了吗？那又怎么样？取消了婚约又怎么样？我就该乖乖的守着，等着你再次的背叛和后悔？你逃不开束缚，就像我不能放肆地抓住你。苏月是无辜的，她有权利要求一切，你要怎么拒绝？家人呢，朋友呢，周围的所有人呢？你要怎么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们你爱的人是我？你爱的人是我。 不知道冲出了多远，杜小山站住了。脸上已经泪痕阑干。原来你爱的人是我，你到底承认了。 车子慢慢的停在苏月家门口，韩强微微的蹙着眉头，看看身边失神的苏月。“回去吧，好好的休息一晚。什么事等你平静下来再说。找个机会，我会跟两位老人说明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不要说出真实的原因。我和小山会身败名裂，这也是我们的自取。但是还是不要株连家人和朋友，真的传扬出去，只会引来人们的猜疑和嘲讽。你和你的家人也会因为这个觉得羞耻的。所以，就算我为自己遮羞也好，找个别的罪名吧！”苦笑一下，韩强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很镇静。悬在头顶上的石头，终于砸下来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苏月面无表情，沉默了很久，推开车门下车。走了几步转回身，正对着韩强，阴郁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下个月的16号，要么是我们的婚礼，要么就是我的葬礼。你选吧！” “苏月！”韩强惊愕的从车里跳出来，苏月已经转身走进了家门。 狠狠地关上自己房门，不管外面的母亲如何的大呼小叫，苏月一声不吭。“快要结婚的人脾气都不稳定，你就别叫了，她饿了自然出来吃饭了。”“已经快给人家做媳妇了，这么耍小孩子性子，还不让人家说我没家教啊！” 父母的话隔着门传进来，苏月坐在床上，身边堆满了准备好的嫁妆。眼泪落下来的时候，眼睛和喉管疼得很厉害。胸口里像压着一块巨石，连呼吸都难以继续。 屋子里已经黑了，谁也没有起来去开灯的意思。两个人陷在沙发里，沉默的坐着。韩强伸手搂过杜小山的肩膀，把他带到怀里。杜小山顺势躺在他的腿上，让他的手温柔的捻着自己的耳垂。奶奶总是说小耳朵没福相，以前总是不服气，现在想争辩也没有机会了。 “有一线机会，我还是希望能够顾全。我们情况特殊，传扬出去受伤害的都是自己亲人。但是实在逼得无路可走，也就说不得了。直到现在我才弄明白，人最骗不得的就是自己，这些年我都白活了。”黑暗里低沉的声音传来，杜小山无声的笑笑，蹭了蹭他的腿。兜兜转转的一个大圈子，终于又回到起点上。 “你不后悔吗？本来不用这样的。” “后悔，本来不用这样的。” 你懂我的意思，却偏要这样的回答。杜小山张了张嘴，终于浅浅的笑了：“你会死得很难看。” 韩强摇摇头：“死就死吧，听说罪孽深重的人是会下地狱的。我只担心在哪里会看不到你。”杜小山把他的手心贴在自己脸上，轻轻的说：“放心，到时候我会在天堂给你烧纸。” 苏月一刻不停的忙碌着，缺乏睡眠的眼睛有点下陷，脸上微微的泛着潮红。医院里的同事们都在开玩笑的告诫她婚前不要太劳累，注意美容。苏月笑着答应。下班了，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东西，看见米欣欣进来忙不迭地说：“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几家影楼那个比较好，明天我就去拍。”米欣欣没有看她丢过来得及个影楼的宣传册，那上面喜庆的婚纱摄影非常的刺眼。 “呃，也许不用这么着急吧？或者再仔细考虑一下？”米欣欣试探着说，苏月异常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可怜的丫头，何必难为自己？“你不是一直说我们不冷不热的吗？现在好不容易要结婚了，你还要我考虑什么？”苏月很开心地说着，手里的东西一刻不停：“我们会过得很好的，你就放心吧！” “月，为什么要钻牛角尖？”米欣欣低声地说，难过两个字已经无法说情现在的感受了。苏月像是没听见，继续忙不迭的收拾她的包：“明天去拍婚纱，后天要再去买几件衣服，还有好多的小零碎没有买呢！日子就要到了，真是忙死人了！你先帮我看着，我去一下定的窗帘做好了没有？”匆匆的跑出门，身后米欣欣的呼唤连头都没回。苏月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已经抑制不住泪水的奔流。为什么，因为我不甘心！ 站在人行天桥上，看着桥下穿流的车辆，苏月很久没有动。如果就这样跳下去的话，一定会被撞伤的。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如果活着，韩强就再也别想离开。韩强，我喜欢你，这不是你可以欺负我的理由。 结婚礼服挂在架子上，总要试穿一下看看效果。杜小山把韩强的衣领竖起来，把深蓝色的领带挂在他的脖子上。顺滑的领带在手指间绕来绕去，那个结就是打不成个样子。杜小山轻轻的叹口气。两只手握着韩强的领带，手指擦过挺阔的衬衣感觉到那个胸膛里的热度，就有一阵尖锐的刺痛扎在心理。 苏月没有跳下天桥，她把自己的手腕割开了。在第二次韩强提起取消婚礼的时候，手指间的剃须刀片当着韩强的面割开了腕上的血管。她是医生，她知道什么样的角度和深度足以致命。她不想死，只是宣告一下她的决心。韩强也知道，真的逼她来第二次，就不会再有救治的机会。 现在能做的，除了继续把这个游戏做下去，没有别的选择。自己当初以为最适合的选择现在竟成了最大的讽刺，韩强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有一层层的灰涌上心头。握住小山的手，韩强什么也说不出来。小山笑笑：“只不过划了一个圈，一切回到原地而已。好了，大喜的事，怎么也得高兴点。”打好了领带，帮韩强套上西装，杜小山微微仰着脸，轻轻地说：“哥，你是这个世上，最帅的新郎。”韩强伸手搂住他，紧紧地抱进怀里。杜小山贴着他的面颊，轻轻地说：“你的婚礼，我就不参加了。明天我就走，你不用送我。” 用力的搂着他，韩强含着他的耳垂说：“到了那里好好的等着我，一个月以后我就过去。如果那个时候你不在也没关系，我会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实在找不到，我就找个人多的地方跳楼。”杜小山吃得笑出来：“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不好，有出息不如有你。”“你什么时候学会耍赖的？”“现在。” 捧起他的脸，杜小山知道那双眸子里承担的压力。苏月还躺在床上，手腕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这一场残酷游戏里唯一的无辜者，她的报复也只能是伤害自己。一场没有喜悦的婚礼还是要举行，一个异想天开的诺言你要怎么实现？轻松的玩笑掩盖不住灰色的悲哀，明明知道不该奢望，还是忍不住地去幻想。他可以放弃一切的赶过来，他可以摆脱一切的压力不再彷徨，那些不忍心撕破的束缚可以网开一面，茫茫人海里可以有一小块地方给不被祝福的两个人。轻轻的叹了口气，嘴唇上落下了温暖的亲吻，杜小山闭上眼睛，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杜小山嘴角含笑，看着对面笑得很有点得意的陈晨。桌子上是丰盛的菜肴美酒，陈晨请客。 “这么快就找到金矿了？”杜小山接过陈晨递过来的酒杯，笑着说。陈晨呼的涨红了脸，威胁似的瞪着他：“这是我挣的！”杜小山好笑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陈晨抿着嘴角，眼睛亮闪闪的，兴奋的喜悦掩饰不住的流露出来：“我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听那一个？” 杜小山靠在椅子上笑：“好消息啊！这年头好消息是稀罕物。” “有人说我很有前途，要捧我！如果我做得好，他会要我签约做歌手的！那个人是百乐唱片公司的老板呢，我做梦都想不到有这个机会！本来在哪个地方唱歌只是为了吃饭，没想到真的有机会在我眼前啊！他只是听了两个晚上我的歌，就直接找到我了！”陈晨两眼放光喋喋不休的说着，杜小山看着他，杯子里的酒慢慢的晃。 “我要走了。” 平静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正沉浸在兴奋憧憬中的陈晨一愣，纳闷的看着他：“走？去哪？为什么？”杜小山收起笑容：“我要回去了，这里不是我该留下来的，也一样不适合你。陈晨，别做梦了。跟我一块回去吧！” 惊愕的陈晨瞪着他，忽然咬紧了嘴唇别过头去。沉默了很久，才转过头来：“你给我个理由，为什么突然要回去？我才刚刚开始啊！这么好的机会我再也不会遇到了！你是不是因为他要结婚了，才不想留下的。” “算是吧，明天我就走。如果你愿意就和我一起走，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不过还要提醒你，这是个欲望城市，你遇到的可能是难得的机遇，也可能是编好的套索，我没办法替你分辨清楚，只希望不要等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别人的餐桌上。”杜小山直起身子看着他，轻声地说。 陈晨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地说：“我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想赌一把。对不起，小山。”杜小山笑了笑，凉凉的。很久以来他的笑容就没什么温度了。双手一拍桌子：“好！那我走的时候就不专门跟你告辞了，一个人来一个人走，挺潇洒的。”陈晨低下了眉头，带点央求地说：“不能不走吗？这个城市这么大，我们…”杜小山拍拍他的手臂：“等你有朝一日成了气候，看见我的时候别装着不认识就行了。” 独自走在街上，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这个城市最不缺少的就是人，而一个人最缺少的，恰恰是身边的那个人。杜小山从口袋里摸出烟，低头点着。吐出淡淡的烟雾，远处的天空里有鸽子在飞翔。 苏月面无表情的躺着，手腕上厚厚的纱布依稀还有血痕。床边坐着韩强，一只手抚摸着她的手腕低声地说着什么。门外，米欣欣靠着墙站着，轻轻的叹息。 南方的小城，虽然已经是初秋，天气依然如夏季般的热。树木葱茏花枝艳丽，早上的一场微雨让空气里平添了甜丝丝的湿润。街边的石凳上，坐着杜小山。 今天距离他结婚的日子有十三天了，距离一个月的期限还有十七天。那么十七天以后呢，他依然没有出现，是洒脱的转身就走还是傻子一样的继续等下去？杜小山扯出一个微笑，算是对自己无可救药的幼稚的嘲讽。没有电话，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个诺言的实现，他什么都不想听。脚边就放着简单的背包，已经几次了想洒脱的背起背包走人。但是转了不到几个小时又回到那间小屋，生怕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会突然出现。 默默地坐了很久，杜小山才站起来，拎起脚边的行李。往左走势火车站，往右走是回家。 低着头上楼，走到自己的那间小屋房门前，杜小山僵住了。斜靠在墙上的韩强满脸的疲惫，似乎已经站了很久了。 抬头看见杜小山，再看看他身上的背包，惊喜的脸色沉下来：“十七天。” 杜小山很难看的咧咧嘴，努力的在笑：“我好像没答应过什么吧？” 韩强站直身体，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声音暗哑地说：“是吗？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想。”从杜小山手里拿过钥匙打开了屋门，自顾自地走了进去。杜小山紧紧地咬着不由自主咧开的嘴唇，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难看死了。 “你算的日子不对，是十三天！” “没错啊，从你离开的那天起。” “可是你不是说…” “婚礼取消了。” “啊……取消了？那你现在是人是鬼？” “你自己试试看吧！” “哇~~咬我！” 第二十六章 后记（恶搞版） 婚礼取消了。无声无息，知情的不知情的都保持着奇怪的沉默，因为婚礼取消的原因实在难以启齿。据说是因为新郎的某些无法解决的问题。 “性功能障碍！”杜小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米欣欣横了他一眼，冷冷得哼了一声：“这已经很便宜他了！有本事自己编一个光面堂皇的理由！”杜小山很知趣的点点头，明白明白。障碍就障碍吧，反正我这里他不障碍就行了。 “签字吧！”一张白纸黑字推到眼前，杜小山茫然的看着米欣欣，伸手拿起来。“对苏月已造成的侵害自愿赔偿精神损失费，具体项目待定。” “这怎么还待定啊？哪个不是说…”房子和所有的家具当初韩强买的时候就用的苏月的名字，现在作为一点弥补，苏月愿意收下两个人还是很高兴的。但是这个条约，根本没价啊！ “不给月争回一点利益要我这个朋友做什么？放心，我不会狮子大开口的。这个条约嘛，就是以后月有个麻烦有个难关什么的，你跟韩强不许装没事人！”米欣欣仰着下颌瞪着杜小山。杜小山使劲点头：“那是那是，不用你说这也是应该的。不过这个是什么？”把那张纸举起来对这阳光看，一大堆的条款下面藏着一行小字：米欣欣于燕莎中心消费一日，韩强买单。 “姐，你够黑的！” “哼！别忘了，你们能有今天有我的功劳！这个不应该吗？韩强都已经签了，少废话快签！” 杜小山明白当年那些不平等条约是怎么签订的了。 满满一桌子的营养液雄风宝看的韩强黑线一万米。这些都是充满同情的亲属朋友送来的，关怀和怜悯的嘱咐让韩强冷汗满身。杜小山走进来，一眼看见韩强的样子立刻转身就朝外走。 “山~~”口气悠悠的，韩强一手拿一瓶看着他：“你说我先喝哪一个比较好？”杜小山皮笑肉不笑，你那个都别喝了。 韩强走过来，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威胁似的带到怀里：“我觉得这个就不错，说明书上说可以延长一倍的时间呢！”杜小山脸儿都白了，3个小时啊！你想要我的命吗？这玩艺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喝了。两只手死抓着瓶子，杜小山嘻嘻的讪笑：“那个，我觉得吧，你还是喝点绿豆汤好了。” “别别别，别喝！”眼看着韩强端起瓶子喝了一大口，杜小山开始考虑逃跑。忽然搂在腰上的手一用力，嘴唇就被抓住了。一股带着些许药味的汁液从唇间吐了过来，不容拒绝的顶到了喉咙口。轰的一下，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药物作用，反正小肚子哪里就像点燃了火药桶，腾腾的火苗窜起来了。 “呜呜~~” 当天晚上，杜小山非常沉痛的接受了一个事实，这药真他妈的管事。别说韩强，就是只喝了一口得自己也是超常发挥。一倍的时间恐怕早就过了，因为在最后闭上眼睛之前，杜小山记得窗帘上已经有曙光印上来了。 第二天的中午，杜小山起床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找那些瓶瓶罐罐。但是他一瘸一拐的在屋里转了好半天也没发现那些东西，实在憋不住了。 “那些东西呢！”横眉立目的问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韩强，韩强含笑看了他一眼：“怎么，吃出甜头来了？”我呸呸呸！杜小山翻个白眼：“赶紧都交出来！不能再留着这些祸害！” “可是你昨晚上很棒啊，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能干！”低低的咬着耳朵笑。杜小山红着脸吼：“还不是那些该死的药！” “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止咳糖浆还有催情的作用呢！”好整以暇的看着杜小山的脸变成西红柿。 ------------------------------------ 写在后面的话: 这个文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可能是最不讨人喜欢的人物设定了.情节不讨喜,人物不讨喜,却还要坚持着写完,难为大家一路肯捧场.到现在总算舒口气,不管合适与否,总算结束了.以后如果开坑的话,我会考虑再三的.至少不能再折磨自己. 哪个后记完全是恶搞的,与正文无关.是心情放松之后的产物.之后我会休息些日子,然后开始填山猫.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