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小甜饼之将军皇后 作者:夜猫十一 晋江2020-03-08完结 文案 草原月国小皇子被稀里糊涂的嫁给了中原宣国皇帝。 后宫日子不好过不说,似乎还有一些情敌? 綦毋明暄夫人和项燕皇帝的婚后生活~ 轻松小短篇~解压小甜饼~ 内容标签: 强强 虐恋情深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项燕,綦毋明暄 ┃ 配角:卫子然,玉树 ┃ 其它:甜文 一句话简介:含糖量极高的皇帝和将军婚后生活 ☆、初识 月国在塞北以北,一个极小的国家。一百多万子民,其中仅仅十万骑兵。虽然小,但土地肥沃,国家富庶。月国人民爱好和平,没有实力更没有野心与他国征战。现今的月国没有国王,只有一个女皇,女皇的丈夫,就是月国先帝,几年前被北上突袭的弗国骑兵所杀,那场战斗仅仅持续了两天,便以月国的仓皇北迁草草结束。 月国人怎么也是叫人杀了国王的,战争刚结束的时候,国民也是满心愤慨,叫嚣着要为先帝报仇,但是无奈国力实在是弱,并且,弗国大概在月国身上实在打不出成就感,就改变策略,开始南下突袭中原的宣国了。弗国是游牧民族,马背上建国,擅长打仗。宣国虽是中原大国,但是正值国内皇权变更,动荡不已,安内尚难,无暇攘外。考虑到中原地区物产丰富,弗国就此放弃了北上的念头,专心研究南下攻略。月国因祸得福,在北部求得了片刻安宁。 月国女皇,有四个儿子,小儿子綦毋明暄今年十六岁,不同于他的几个哥哥,綦毋明暄继承了母亲的“美貌”。虽然月国也是游牧民族的一支,男性大都身材魁梧,长相粗旷,但这小皇子生的白净纤细,眉清目秀。又加上从小被女皇宠着哥哥惯着,没吃过苦,性子开朗,十分善良。 某一日,初春的草原上一片绿茫茫,小皇子骑着他的爱马,带着一小队骑兵,外出打猎。这种打猎,对于小皇子,完全是一种游玩,他擅长骑马射箭,每次都是满载而归,十几岁的他少年不知愁,日子过的惬意,国家现在母亲管,将来大哥管,他只等着二十岁之后,娶个媳妇,生几个娃子就可以了。命运的转折从他救下项燕那刻起。 箭嗖的一声离弦,綦毋明暄又射中了一只羊,他差遣属下去把羊捡回来,不料属下急匆匆赶回,面露惶恐,结结巴巴的告诉他前面草地上躺着几十具尸体,这可让綦毋明暄诧异了,自从北迁到这里,弗国就没再理会过月国,怎么无端的又生出事儿来了?他不得不亲自前去查看——从衣着打扮上看,死者有中原人和弗国人,尸体都凉了,血染草原,甚是恐怖。正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属下发现有个男孩还吊着口气。綦毋明暄立刻下了马,草地上躺着的男孩子看模样是中原人,虽然闭着眼,气息微弱,身上受了伤,沾满血污,但是仍旧能看出他略带稚气的俊朗模样。看着也就跟自己差不多大,或者大一点?反正个子比自己高,身体比自己壮。使使劲儿说不定还能救活,綦毋明暄想,鬼使神差的,把这人带了回去。 綦毋明暄的母亲很不高兴,不管这孩子是谁,但凡跟弗国扯上关系,准没什么好事儿。但是年幼的綦毋明暄觉得,见死不救非君子所为,这人看着也就跟自己差不多大小,就这么死了也十足可惜,碍于母亲不高兴,他只能把人带回自己的穹庐里,悉心照顾着。 待给捡来的人擦干净脸,换了身月国衣服,綦毋明暄发觉这少年倒是蛮好看的——乌黑浓密的头发,眉峰似剑,鼻梁高耸,虽然稚气未脱,却也出落的棱角分明。大概中原的少年都是这副模样吧,綦毋明暄想,正盯着少年出神,少年忽然睁开了眼睛,吓的綦毋明暄一个趔趄,坐到了地上。 “我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綦毋明暄爬起来凑了上去,问躺在毯子上的少年。 “这是哪?“少年倏的坐了起来,警惕的问。 “这是月国,放心,你不在弗国境内了。”綦毋明暄说着端起手边的水杯,“你先喝点水吧。” 少年狐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认了眼前这个笑容明朗的人没有什么恶意,将綦毋明暄端着的水一饮而尽。 “我叫綦毋明暄,你叫什么名字啊?”綦毋明暄问。 “项燕。”少年说,声音低沉沙哑,说不出的好听。 “我十五,你多大?你是中原人吧。”綦毋明暄有好多疑问,恨不得一次全都问完。 “十七。”项燕说。 “哎,你不能多说几个字儿吗?你是不是不大舒服,你先躺下吧,我弄点吃的给你吧。”綦毋明暄自顾自的说着,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端来了羊肉和马奶。 “跟我一起的人,还有活着的吗?”项燕问。 “没有了,只有你还活着。”綦毋明暄说。项燕愣了一下,眼神忽然黯淡下去,见他眼里含泪,綦毋明暄有些举足无措,又觉得这人可怜。 “他们。。。是你的亲人?”綦毋明暄小心翼翼的问,猜想项燕大概吃不惯这里的食物,他用小刀将羊肉切成小块。 “是保护我的人。”项燕说。 “那你可得好好的,不能辜负他们啊。”綦毋明暄一边说,一边将一块切好的羊肉递到项燕面前,“吃吧,吃饱了饭,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项燕一口吞下綦毋明暄手里的肉。 “哎,你这人长得怪好看的,怎么咬人呐。”綦毋明暄一边埋怨,一边笑着给项燕递上新的食物,就这么喂了他一顿饭。 年幼的綦毋明暄对这个叫项燕的少年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人像是仆人们从边塞集市上搜集来的中原水墨画里的人物一般好看。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綦毋明暄对项燕仍旧是知之甚少,这人防备心很强,不肯多说关于自己的事儿,但是让綦毋明暄开心的是,项燕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而且,项燕擅骑马,能射箭,两个人成了外出打猎的好搭档。 女皇看着弗国人没有新的举动,也就没再追究自己心爱的小儿子带回来的这个少年的身世来历,全当给自己儿子招来一个玩伴,她听说中原的皇子们,读书都要有个陪读的,这个叫项燕的小子做自自己儿子的陪读也是不错的。 春末夏初,草原上一年一次的摔跤大赛要开始了,这摔跤比赛,会进行两天,第一天是成人组,主要是骑兵里面的将士们比赛,第二天是少年组,綦毋明暄今年到了十五岁,总算有资格参加少年组的比赛了,其实他早就跃跃欲试。 “项燕,晚上的摔跤比赛,你要不要参加?”綦毋明暄一脸兴奋的问项燕。两个人吃过午饭,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的马匹,风卷着热气,拂过盛夏午后的草原,带来一片又一片绿色的波浪。 “想不出你为何这么兴奋。”项燕早就适应了綦毋明暄这种过于开朗的性格。 “我跟你说,我们这呢,男孩子二十岁就是成年了,就可以娶媳妇了,摔跤比赛,怎么说呢,就跟表演一样,在我们这只有强壮的战士,才能娶到漂亮的姑娘。”綦毋明暄说。 “你不是才十六岁吗。”项燕对这个话题兴趣索然。 “每年都得参加,要是年年获胜,那简直想娶谁都可以。”綦毋明暄感觉自己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你本来不就是皇子吗?”项燕问。 “对啊,皇子怎么了?皇子也不能想娶谁娶谁啊,两情相悦才能在一起组成家庭啊!难道你们那皇子想娶谁就能娶谁?”綦毋明暄一脸吃惊的问。 “何止,我们那皇家想杀谁还能杀谁。”项燕苦笑着说。 “这么厉害?”綦毋明暄问。 “这不是厉害,这只是软弱的表现罢了。”项燕说。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綦毋明暄问。 “算了,你永远都不明白才好。”项燕说。 “那你明天也参加吧。”綦毋明暄说。 “不去。”项燕实在想不出参加的理由,他又不会一直待在这草原上,更不会在这娶媳妇。虽说草原上的生活让他暂时放下了忧虑,綦毋明暄更是给他带来了久违的欢乐,但是他知道,快乐对于他是一种奢望。先前的短暂人生里,他屡次期盼这种平静无聊的欢生日子,却屡次落空,经验让他明白: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难道你怕输?怕挨揍?”綦毋明暄问。 项燕知道綦毋明暄在使用激将法,愈发不想理会他。 “哎呀,你参加吧,不然我自己多没意思。”綦毋明暄说着,躺在了草地上,他伸手拽拽项燕的衣袖,可怜兮兮的祈求他。 “好吧。”项燕也躺了下来,午后的草原实在是宁静,身边的少年也实在是聒噪。 嘿,这人真是,早知道不跟他啰啰这么多,直接跳到最后一句了。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綦毋明暄觉得项燕这人虽然谨慎,为人生疏,但是骨子里透着坚强和倔强。成天假装冷漠,其实温柔的很呢。 “我说。”綦毋明暄忽然转身凑到了项燕脸上,“你可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你可真是个好看的人啊,项燕想。 草原的白昼很长,太阳尚未完全沉下去,众人已经点上一圈篝火,把傍晚衬的火亮,摔跤比赛开始了。 这比赛没什么具体的规则,少年们也不会争的你死我活,本来月国人就不爱好战斗,所以大家全当是个娱乐,赢了的人留在场上,输了的自己下去,也不会觉得丢人,直到选出个获胜者来。 綦毋明暄坚持了大概三轮,就被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少年打败,得了,自己这个皇子,恐怕是享受不到什么特殊待遇。 终于轮到项燕上场。项燕不是草原长大的,对于摔跤的章法,一窍不通,但是他从小习武,体格好的很,反应灵敏,出拳又快又狠,居然接二连三的获胜,连几个比他高大的少年,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让綦毋明暄大吃一惊。 比赛进行了三四个时辰,出乎众人意料,项燕获得了胜利,草原上的人倒是没有太强的嫉妒心理,少男少女们纷纷围着祝贺项燕。綦毋明暄观察着自己的母亲,发觉女皇也没有什么不开心,还奖励了一批汗血宝马给项燕,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下。 摔跤比赛结束后,大伙载歌载舞又痛快喝酒,直至深夜,人群才陆续散去。 毕竟年纪小,綦毋明暄和项燕都有些醉,两人躺在草地上,欣赏着草原上的夜——一轮明月垂挂在泼墨般漆黑的天空,周围点缀几颗明亮的星,让人心旷神怡。 “项燕,你会走吗?”綦毋明暄忽然问。见项燕不回答,綦毋明暄有些着急,接着说:“别走吧,在这日子过的多快乐。” 沉默了许久,项燕缓缓的说:“明暄,你知道吗,这里日子过的越快乐,我的负责感就越强。” ”为什么过的快乐,还有有负罪感?”綦毋明暄不解的问。 “我哥哥,是宣国的皇帝。我出生的时候,哥哥六岁,父皇已经很年迈了,我的母亲,据说是父皇最后一个妃子,当时才二十六岁。算上刚出生的我,父皇就只有四个儿子,老大举兵篡权未果,被父皇杀了,老二活到三十岁,生病死了,因此只能立我哥做太子。”项燕说。 “那。。。这不是件好事儿吗?”綦毋明暄问,之前项燕从没跟他说过这些,他也不太了解中原的情况,虽然隐隐约约的,他也知道凭项燕的气度和身手,应该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但是没想到项燕也是皇子。而且,这是项燕第一次向他敞开心扉。 “你知道吗,因为我哥太小,父皇害怕将来我母后会干涉朝政,所以在我还没满月的时候,我父皇就赐死了我母后。”项燕说,语气平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父皇和母后,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儿。 “这。。。这也太过分了吧。可这说不通啊,你看我父皇去世之后,人民就拥立我母亲做女皇了。”年幼的綦毋明暄理解不了中原皇室复杂的关系。 “中原跟月国很不相同,中原还没有女皇呢。”项燕说。 “那你为何会到这里来?两个多月前,又是怎么受的伤?”綦毋明暄问,他转过身,头枕着胳膊,侧躺在了项燕身边。 綦毋明暄身上独有的花草芳香向项燕袭来,月光下少年眉目清秀,唇红齿白,纤长的睫毛掩盖不住他灼灼的目光,项燕被他看的心里痒痒的。 “我哥即位时候年纪太小,因此朝中一直有权臣干政,等到哥哥长大,想要拔除这些权臣,在逐渐削弱他们权力的过程中,引发了政变。哥哥怕我受牵连,因此派人把我送出京城,没想到走漏了风声,刚出京城,我们就被人追杀,一路逃过了沙漠,又遭遇了弗国士兵。”项燕说,他侧了侧头,不想看綦毋明暄的眼眸。 “那你更不能回去了,回去会死吧!”綦毋明暄担忧的说。 项燕沉默了,他知道自己肯定要回去,但是目前国内什么形势,他全然不知,而且,凭他自己是不可能穿越沙漠,回到京城的, 见他沉默不语,綦毋明暄叹了口气,忽然站了起来,拍拍身上杂草,语气欢快的说:“不管怎么样,你在这的日子,我得让你快快乐乐的。走啦回穹庐里睡觉去,在这会被蚊虫咬死的。” ☆、嫁人 由于人是綦毋明暄捡来的,项燕就在他的穹庐里铺张毯子睡下,两人一直同吃同住。有时候,夜里,项燕会做噩梦。綦毋明暄不明白为何十几岁的少年,会有叫人压抑的能惊出一身冷汗的梦,反正他是没有过。 这夜,项燕又在梦里挣扎起来,吵醒了綦毋明暄。他趴到项燕毯子前,梦中的少年眉头紧锁,表情痛苦,额头上涔涔凉汗,綦毋明暄不知道是否该把他唤醒。犹豫不决时,项燕骤然惊醒,眼前是綦毋明暄焦急关切的模样。 “又做噩梦了?”綦毋明暄轻声问他,伸手擦了擦项燕额头上的汗水。 “嗯。” “梦见什么了?”綦毋明暄问。 “先是我的母后,然后是弗人追杀我们。”项燕说。 “可是,你没见过你母后吧。”綦毋明暄问,试图理解一个噩梦的逻辑。 “对,但是梦里总有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我知道那是我母后。”项燕说着,微微闭上了眼睛。 綦毋明暄盯着项燕看了一会儿,他觉得这个少年,似乎有着让他难以想象的复杂心绪。他想让项燕摆脱梦魇,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思索了片刻,他忽然躺到了项燕身边。 “那我陪你睡吧。”綦毋明暄说,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解决办法,虽然不知道是否能奏效。 他本以为项燕会拒绝,谁料项燕先是一愣,接着把自己埋在了他的怀里。 “好。”项燕说。 綦毋明暄轻抚着项燕的头发,等他陷入睡眠,自己才忍心睡去。从那晚之后,綦毋明暄就很自觉的每晚都陪项燕一起睡。 “你不用每晚都陪着我。”项燕嘴上这么说着,身子却埋在他怀里。 “你可别当我喜欢你啊,我怕你做噩梦吵醒我。”綦毋明暄红着脸说。 可我有点喜欢你呀,项燕想,之后他就没有再做过噩梦。 欢乐无忧的日子总是过的极快,转眼项燕已经在草原上呆了半年的时间,这半年他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大概因为草原上饮食好,眼见着还高壮了些,这让綦毋明暄很是开心。不知为何,在内心深处,他把让项燕健康快乐当成了自己的一种责任。綦毋明暄想,可能因为几个哥哥跟自己年纪差的大,从小自己没有年纪相近的玩伴,所以项燕对自己才如此特别。 盛夏已过,秋天悄然而至。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綦毋明暄跟项燕一起,带着一支骑兵小队,外出打猎。两人在外面玩的起兴,以至于完全忽略了时间。项燕又射中了一支幼鹿,两个少年下了马,准备回收猎物,今天是收获的一天。刚走没几步,前方忽然奔来一支弗人的骑兵,不等项燕反应过来,一支箭倏的向他射来,幸亏綦毋明暄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了项燕,才让他躲过一劫。 只听骑兵头头对手下喊道:“别弄死那个中原小子,要活的。” 看样子这些人是冲项燕来的,綦毋明暄想,他转身呼喊自己带来的骑兵。 月国骑兵作战能力不及弗国,好在今天遇到的弗国骑兵少,但双方还是陷入了苦战。回不到马背上的项燕和綦毋明暄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人从马上倒下。刚刚还陪伴着自己有说有笑的族人一个个死去,让从未亲历过战斗的綦毋明暄完全慌了神,他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仿佛从四肢回流到了心脏,大脑仿佛自动锁死,身体完全动弹不得。 “别怕,我去找把刀。”项燕冷静的说,奔向离自己最近的尸体。 只剩两个弗国骑兵了,綦毋明暄想,但是自己带来的人都已经死光了,凭他和项燕,能不能战胜这两个人?不等他琢磨出个答案,一个骑兵下了马,抄刀向项燕走去。项燕肯定不会束手就擒,只能举刀迎战,好在少年武功好,在生死关头,竟然毫不逊色,眼见着自己的同僚不敌项燕,另一个弗国战士杀红了眼,完全忘记了刚才头领的交代,冲上来朝着项燕后背就是一刀,说时迟那时快,綦毋明暄一个箭步冲向前推开项燕,挡了一刀。 真疼,我怎么这会儿反应这么迅速,动作这么灵敏啊,晕倒之前,綦毋明暄忍不住苛责自己一下。 待綦毋明暄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虽然又疼又饿,但是他想着的第一件事儿,还是找项燕,环顾四周,人不在,只有几个泪眼婆娑的族人。 这人真是,他受伤的时候,我可是天天守在这,我受伤的时候,醒来都不见人。綦毋明暄心底默默的气了一下。 女皇得知心爱的小儿子醒了,急急忙忙的奔到他的穹庐里,看着儿子憔悴的样子,眼泪噗噗的往下掉。 “项燕呢?”綦毋明暄着急的问。 “项燕项燕项燕,你就知道项燕,你自己差点死了你知道吗!”女皇忍不住斥责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但是看着儿子这个样子,又着实心疼。 “我没事儿了母后。”綦毋明暄勉强挤出个微笑安慰自己的母亲,还是忍不住问,“项燕没事儿吧?” “人家没事儿,顺利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到宣国境内了。”女皇说,声音里压不住的怒火。 “他走了?”綦毋明暄问,这下他是真的生气了——项燕居然不告而别。 似乎是看出了自己儿子的情绪,女皇叹了口气,向他解释:“项燕这小子还挺厉害的,自己打败了两个弗国骑兵,得知他哥哥已经顺利的平定了国内的叛乱,弗国想抓他做人质对付宣国,他怕留在这会给咱们带来麻烦,所以走了。” “那也不能不告而别吧。”綦毋明暄说,感觉眼泪快要掉下来。 “他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你弄回来的。”不忍心见自己儿子一副伤心模样,女皇又站在了项燕这一边。 “他就这么走了!能顺利到达中原吗?母后你怎么能就这么让他走了呢!”綦毋明暄一着急,剧烈的咳嗽起来。 女皇心里那个气啊,自己这个儿子是不是傻,都这时候了还只知道关心别人的死活! “我哪能让他自己回去,我派了一支骑兵掩护他,但是你知道,我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咱们断然不能明目张胆的与弗国为敌。”女皇说。 “那就好,那就好。。。”綦毋明暄喃喃的说。 “明暄,这道刀疤,恐怕要伴你一辈子了。”女皇忧愁的说。 “那挺好的,男子汉身上应该有点伤。”綦毋明暄笑着说,又晕了过去。 不知道为何,綦毋明暄觉得草原上的日子过的飞快,转眼距离自己第一次遇见项燕,已经十年过去。十年里,他没有任何项燕的消息,当年母后派去护送项燕的骑兵小队,也没有人回来。 这个人,这么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了吧。夜深人静的时候,望着苍茫的星空,綦毋明暄偶尔会想起那个跟他一同躺在草地上的少年。若不是胸前的刀疤还清晰可见,他甚至觉得十六岁时遇见的少年,根本是自己由于太过寂寞而臆想出来的玩伴。 綦毋明暄已经二十六岁了,按说月国男子,过了二十岁该成亲了,但是他未能向自己年少时期待的那样娶到一个漂亮的媳妇,生几个娃子。究其原因,倒不是没有姑娘喜欢他,主要是因为近几年来,他一直在带兵打仗。 随着宣国国家实力和军事力量的加强,近几年与弗国的外交策略,已经由忍让变成了强攻,弗国在中原占不到便宜,也只能采取北上的策略,于是月国和弗国的边境,变得不安生起来,綦毋明暄时常需要带兵抗击弗国骑兵队伍的骚扰,自然是顾不得娶妻生子的事儿了,当然了,他自己也的确没有个特别中意的姑娘。偶尔闲暇下来,项燕的脸时不时的浮现在他脑海里,项燕走后,草原上再也没有这么俊朗的少年了。 弗国已经有小半年没派兵来突袭月国边境了,綦毋明暄纳闷的很,生怕暗藏什么玄机,于是派了个信得过的属下去打探。 “暄皇子,弗国最近派了使节出使中原,正忙着想要跟中原大皇帝和亲呢。”属下把打探回的消息禀告给綦毋明暄。 “弗国这是已经认输了?”綦毋明暄很是诧异,几年前,弗国还完全不把宣国放在眼里。 “是,据说宣国现在的大皇帝,非常神武。治国有方,用兵更是出神入化,这几年把弗国打怕了。”属下说,发出了爽朗得意的笑声。 宣国的大皇帝,难道是项燕的哥哥?綦毋明暄想,但是他的确不清楚这几年宣国的情况,他甚至不确定项燕当年有没有走出这片草原。 “和亲的话,弗国要把公主嫁过去做皇后?”綦毋明暄问。 “做皇后?那怎么可能,宣国已经有皇后了,据说这个大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呢,也就做个小妾吧。”属下不屑的说。 “能把弗国打成这样,甘愿让公主去做个小妾,宣国也是够厉害啊。”不管现在皇帝是谁,綦毋明暄都由衷的生出一股敬佩之意。 “是啊,据说这个大皇帝,是枭雄也,而且极爱打仗!”属下激动的说,“我看,咱们也得尽快跟宣国建交,弗国现在无法南下了,咱们岂不是成了活靶子?” “说的有道理啊。我会跟母后说的。”綦毋明暄说。情况的确棘手,月国实在是弱小,之前两只大老虎争个你死我活的时候,还可以坐山观虎斗,现在已经有一只胜出了,弗国在南边捞不到好处,恐怕不久便会对自己国家下手。 这边綦毋明暄还在跟母后讨论着如何与宣国建交,那边宣国的使节就自己来到了月国。 宣国的使团,带着上好的丝绸器皿,中原特有的粮食兵器,浩浩荡荡三千人来到了月国。光是使团的阵仗都让月国子民心中一颤,更不用说如果宣国真打月国主意,几十万的铁骑将会是什么模样了。月国女皇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完全把这当成了礼貌的示威,但还是得热情的接待使节。 宣国使节首先客气的表达了希望两国人民友好往来的心愿,又告知宣国为表诚意,以后每年都会送来上好的中原物产。听到这里,女皇心里不禁担忧起来。 “大使,承蒙宣国大皇帝厚爱,我这小小的月国,真是无以为报。”女皇诚惶诚恐的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虑,所谓无利不起早,宣国何必讨好小小的月国? “女皇陛下,您听我说完,我们皇帝,想跟贵国和亲。”大使微笑着说。 “和亲?和亲好啊,可是,实不相瞒,我并没有女儿,没有公主可嫁的,不过其他部族,倒是也有年纪合适的公主,明天我们就可以选出一位各方面都优秀的公主——” “女皇陛下,不用这么麻烦,人我们选好了,就是四皇子綦毋明暄殿下。”大使说,脸上仍旧挂着微笑。 “明暄?大皇帝是弄错了吧,明暄是我的小儿子啊?”女皇听完诧异不已。 “没错没错,这正是我们皇帝的意思。”大使说。 “这不大合适吧,贵国大皇帝,是男的吧?我听闻,贵国也有母仪天下的皇后。”女皇心中千分疑惑,万分愤慨,她觉得宣国皇帝没别的意思,就是在羞辱她们而已,但是她不敢表现出自己的怒火来。 “女皇陛下。”大使终于罕见的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恳切的说:”您说的都对,实不相瞒,我们也都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我们皇帝之前也没有娶过同性夫人。但是吧,我们大皇帝这个脾气性格,我觉得,不管怎么滴,人我这趟得顺利接回去。” “大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皇帝是不是以为我有个小女儿?”女皇不死心,她的小儿子还没娶媳妇呢,怎么能嫁去中原和亲呢! “女皇陛下,首先,人和性别,都没弄错,其次,这事儿贵国不见得有选择的权力。”大使把心一横,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国家的皇帝抽了什么疯,但是天底下还没有人敢也没有人能违背他的皇帝,连彪悍的弗国骑兵都被自己皇帝打怕了,这小小的月国还挣扎什么,况且,自己这趟要是人带不回去,估计也不用回去了。 女皇,在坐的三个皇子,十几个部族的族长,加上綦毋明暄本人,刚刚还高高兴兴,现在全部陷入了震惊之中。不过很快,綦毋明暄就跟他母后得出了一样的结论——宣国的皇帝,恐怕只是想羞辱月国而已。 不嫁,现在就拒绝宣国使节,的确可以保全面子,但是恐怕国家和人民都要遭殃;嫁,自己就得跟一个素未蒙面的男人过一辈子。素未蒙面,还是个男人,一想到这,綦毋明暄心里泛起一阵恶心。但他只能强行止住自己的思绪——想有什么用?使节说的很对,他根本没有什么思考的余地和选择的权力。 “好,我嫁就是了。”綦毋明暄强装淡定,一脸无所谓的说。 ☆、似是故人 出嫁当天,女皇简直哭成了泪人,他的几个哥哥也偷着摸泪,相反自我规劝了几日之后,綦毋明暄倒是想通了——如果牺牲自己,嫁给一个变态皇帝,能保全自己的国家,那也没什么不好,他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深知有时候即使牺牲万千将士的性命,也未必能保障国家安全,百姓康乐。况且这个皇帝,还有别的一堆妃嫔不是,说不定只是一时兴起,说不定娶回去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呢,他还是抱着几分侥幸心理的。 只是母后亲自给他挑选了一袭红衣,让他心里不胜厌烦。 和亲的车队走了几日,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宣国首府。京城又大又宏伟,百尺高的城墙,身披甲胄的守卫,熙来攘往的行人,好不热闹,綦毋明暄完全看花了眼。集市上净是各种自己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身边路过的姑娘,也各个细皮嫩肉,娇艳可人。綦毋明暄暂且忘记了烦心事儿,开心了起来。 到了宫门前,使节把綦毋明暄交给了另一波人就匆匆退下,这波人没收了綦毋明暄的马,把他安排到一个由人抬着的轿子上,綦毋明暄从没做过轿子,这深深的宫院让他震惊,感觉被抬着走了好久,来到了一个在他看来甚是好看的院子。院子极大,房屋都是木质,涂朱红色漆,房檐起翘,伸展出来的屋脊上,还坐着几只小兽,院子里种植着各色花草,都是綦毋明暄未曾见过的,下了轿子,屋里迎出来两男两女四个仆人,见了綦毋明暄就跪,把他吓了一跳。 “綦毋皇子,哎,不对,夫人啊,我是玉树,这是我弟弟临风,这两个丫头,一个叫良辰,一个叫美景,我们是皇后选来伺候您的。“玉树说,他语速极快,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 “哎你们别跪着啊快起来吧。”綦毋明暄看着这几个孩子,大概才十□□的样子,忍不住想扶他们起来。 “哎哎,我们自己起,夫人您别动。”玉树说着,站了起来,其他几个人,也唯唯诺诺的站了起来。 “我问你啊,我的马,他们给我弄哪去了啊。”綦毋明暄很是惦记自己的爱马。 “这我不知道,等着我去给夫人问问去,这宫里不能骑马,宫里规矩多着呢,等我一一给夫人介绍。”玉树说着,把綦毋明暄引到屋子里。 “哎,我说,在你们这,夫人是媳妇的意思吧?我一大男人,你别老夫人夫人的叫我啊。”綦毋明暄听着玉树这么叫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烦心事儿。 “这宫里都这么叫的,夫人您先进屋吧,从那么远的地方来,您先歇息歇息,我叫御膳房准备吃的,三天后行礼哈。”玉树说。 “什么礼?”綦毋明暄问。 “婚礼啊,还能是什么礼啊。”玉树觉得自己前途堪忧,这个夫人不光是个男的,作为草原上的人,宫里的规矩还一点不懂,虽然长得漂亮,但是看上去琴棋书画样样不会,风月之事更是一窍不通的样子。 “你们小小年纪,不去骑马射箭,怎么跑到这里伺候人来了。”綦毋明暄大马金刀的坐在桌边,随手拿起桌上的点心开始吃,哎哟,这中原的点心,可真是好吃,软儒甜腻,草原上可没有这等美味。 “夫人,我跟临风,我们都是阉人,一辈子都得在宫里伺候主子的。”玉树说。 “阉人?什么意思?”綦毋明暄问,良辰美景赶快走上前来给他倒上茶,这两个小姑娘也挺俊俏,让她们伺候自己,綦毋明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这个,阉人就是下面已经割了,也叫太监。”玉树解释道。 “我操!”綦毋明暄一口茶呛了出来:“下面割了?” “对对,后宫里不能有男人的。”临风补充说。 我操,什么叫不能有男人,不会把我也割了吧。綦毋明暄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谁知道这皇帝什么癖好啊!可是现在马也没了,兵器根本就没让带来,这可怎么办,逃都逃不出去了。 “夫人你别紧张,我们是伺候的下人,所以都割了,您的话,应该不会。”玉树看出了他的担忧,安慰他道,但是宫里之前从来没有过男性夫人,玉树也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对綦毋明暄。 “我操,什么叫应该不会。”綦毋明暄欲哭无泪。 旁边的良辰美景听着这几个人的对话,不禁红了脸。 得了,这狗皇帝要是敢阉我,我就先杀了他。綦毋明暄暗自下了决心。 待嫁的这三天,綦毋明暄什么也没干,光用来学中原礼仪和常识了,其内容之繁琐复杂,让綦毋明暄觉得在中原当个皇帝也怪没意思的。跟自己那比,这饭里肉少吃不惯,床太高太软睡不惯,院子里虽然鸟语花香,但是不让骑马,不能舞刀,更是无趣的很。 “玉树,我问你,你们这个皇帝,人怎么样啊?”婚礼当天,玉树伺候他穿衣服的时候,綦毋明暄才想起来最重要的问题忘了问了。 “什么你们啊!咱们的皇帝啊!”玉树着急的说。眼见着都要成亲了,自家主子还是这个样子,玉树是真着急。 “哦哦,好,那这个皇帝,人怎么样啊?”綦毋明暄稍微修正了一下用词。 “这个。。。都说伴君如伴虎,夫人多加注意就是了。”玉树说。 綦毋明暄没明白到底该注意啥。 “夫人,你穿这身衣裳可真好看。”伺候着綦毋明暄换完衣裳,玉树忍不住夸道。他倒是没有拍马屁,这身大红色锦服以金色丝线镶边,胸前绣着兰花,衬着綦毋明暄白皙的皮肤。眼前这位夫人宽肩细腰,身材纤细却又结实,五官更是好看,尤其那一双深邃凤眼,睫毛又密又长,连下眼睑的睫毛,都跟跟分明,望着你的时候,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诉说,他一个阉人看了,都觉得美得不可方物。他忽然觉得,说不定皇上真是相中他了?虽然整个后宫听说皇上要娶一个男子,都觉得皇上不是一时兴起,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外交手段,没人把这个夫人当回事儿。皇后更是派了他们四个年幼,没背景,不大懂事儿的奴才来伺候。 “好看有个屁用,你们这的衣服,穿着舒服但是不实用,很容易就撕破了,你看。”綦毋明暄说着就开始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哎哟我说夫人,这可是皇上特意给您定制的,扯不得,扯不得。”玉树赶紧制止綦毋明暄,心想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这个夫人吓死。 “今天这个婚礼,仪式很复杂吗?”綦毋明暄问。 “复杂,但是您就盖着盖头,跟着行礼就行,会有人引导着您的。”玉树说着,拿来了红色的盖头。 “那我能喝酒吗?”綦毋明暄问,他只想把自己灌醉,不然的话真不知道要如何度过今晚。 “不能。”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玉树认真且严肃回答他。 虽然只相处了三天,但是綦毋明暄看出来良辰美景,玉树临风,都是没什么心机的小孩子,而且他默默觉出了,这几个孩子似乎跟他是命运共同体,处处为他着想,所以跟他们说话也没有太多芥蒂。 到底如何度过今晚呢?綦毋明暄只觉得头疼。 果真像玉树说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仪式把綦毋明暄整的七晕八素,只觉得自己跪了起,起了跪,然后又被带回了屋里,静等皇帝。 实在是无聊,綦毋明暄自己扯下了盖头,扔在一边,躺在床上睡着了。 到了半夜,恍恍惚惚的,綦毋明暄觉得有人来了,他立刻清醒过来,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屋子还是自己那个屋子,但是又特意装点了,到处都是红色绸缎,床头点着蜡烛,莹莹烛火,颤颤悠悠的,他现在忽然有种害怕的感觉了,他拿起仍在床上的盖头,自己盖在了头上。 来人带着一身醉意,脚步有些沉重,但是听着仍旧是轻盈的,起码不是个老人家,綦毋明暄心想。忽然他又有了新的担忧,临风昨天神秘兮兮的塞给他一本画册,他现在大概对某些事情有些了解了——万一这人是底下那个,关键时刻自己能不能行是个很大的问题啊。他知道自己没有问题,但是对方毕竟是个男的。。。綦毋明暄越想越后悔,早知道拒绝和亲了,扯什么民族大义啊!他现在欲哭无泪。 对方明显已经走到他面前,他能闻到淡淡的檀木香,听到沉重的喘息,他的心跳骤然加快。那人轻轻拽下了他的盖头。 面前的人也是一身红衣,长腿宽肩,身材高挑强壮,棱角分明的五官,粗旷中带着俊气,一双眼睛,如深夜里等待猎物的猛兽般盯着他——我操,项燕! “项,项燕!怎么是你?”綦毋明暄又震惊又激动。 “怎么,你期待是谁?”项燕明显已经醉了,坏笑着问他。 “我。。。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我说你是不是下错诏书了,你想见我可以直接让我来啊,不用娶我吧。”綦毋明暄有一肚子话想跟项燕说,不过他好歹松了一口气,大概使节会错了项燕的意思? 事实证明,人呐,可千万不能高兴的太早。不等他把想问的问题问完,项燕忽然俯下身,吻了上来。 这是一个狂躁的吻,项燕捏着他的下巴,霸道的撬开他的唇齿,仿佛要弥补两人十年的空白一样,掠夺着他唇里的空气,直到他大脑几乎缺氧,嘴角泛红,项燕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诏书没弄错,我就是要娶你。”项燕一字一句,用他那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綦毋明暄耳边说。说完又咬了咬他的耳垂,亲吻他的脸颊。 綦毋明暄大脑一片空白,稍后他意识到,眼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十七岁的懵懂少年了,眼前的人俨然已经成长为一个帅气强壮的男人,并且是拥有整个中原的帝王。 见他走了神,项燕有些不悦,一把扯开了他的衣服,綦毋明暄慌张的握住了项燕的胳膊——胸前的刀疤太过明显,不知为何,他不想让项燕看到。 项燕虽然醉了,刚才更是目光如火焰般炙热,但是看到他胸前的刀疤,眼神瞬间温和了起来,他埋在綦毋明暄胸前,轻轻吻着那条伤痕,像是怕弄疼他似的,小心翼翼,温柔缱绻。綦毋明暄觉得,说不定,项燕是真的喜欢自己?那自己呢?不得不承认,刚才看见项燕的一刹那,他是松了口气的。一个荒唐的念头,滑入他的脑海:如果是项燕,嫁给他也不是不可以的。 现在这人在吻着他,轻抚着他,他不但不觉得恶心,相反却有三分沉醉,七分不舍,十分喜欢。这么想着,他把心一横,笨拙的回应起项燕的吻来。感觉到了綦毋明暄的回应,项燕脱掉了自己的上衣,他的胸膛宽阔灼热,每一寸肌肉都如雕刻的一般,綦毋明暄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碰触他的肌肤,这个举动大大鼓励了眼前人,项燕又埋下身子来吻他,手也慢慢往下滑。。。 屋外玉树站的笔直,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他是真怕自己家主子干出什么丢人现眼或者杀人放火的事儿来。 “别听了,你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卫公公无奈的说。卫公公是专门伺候项燕的,打小伴着项燕长大,年纪虽然大了点,但是因为了解项燕,又忠诚可靠,深得项燕宠爱。 玉树被卫公公这么一说,根本不敢出一口大气,默默的在屋外守到天明。 ☆、新婚生活 第二天一早,玉树知道今天皇上要早朝,心想着要好好伺候主子们起床。不料等皇上更完衣,用完早膳,自己主子还睡着没有起来。玉树又惊又怕,心想着是不是该把人叫起来。 “不用叫醒他,让他再睡会儿吧。”项燕说。 “好好,好的。”玉树哆哆嗦嗦的回答,难道其他宫里的夫人,也是这么伺候皇上的?不会吧,不该是一早起来梳洗好了,等着皇上起床? “叫御膳房注意一下,多给他点肉吃。”项燕想着綦毋明暄瘦的不行,又想着昨夜这么个折腾法,心里不禁心疼起来:“出了肉,你家主子还爱吃什么?” “爱,爱吃点心。”玉树说。 “那就多做点,变着花的做。还有,我怎么之前没见过你?”项燕忽然问。 “我,我跟临风,还有良辰美景,都是今年刚入宫的。”玉树回答着,心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起来吧,你们几个今天都去领三个月的月俸去,当作奖励,人好好伺候着。” 丢下这句话,项燕去上早朝了。 玉树吓的几乎是瘫倒在地上,看着床上还在死睡的那位,觉得自己比这新婚夫人可紧张多了。 新婚后第一天,项燕到了夜里才来。 玉树真替自己家主子捏一把汗!白天这位睡到日上三杆,起来就大吃特吃,然后嚷嚷着无聊,下午叫玉树临风两个人陪着,在后院里逮了半天蛐蛐,等到晚上皇上驾到的时候,主子已经躺床上了。人家哪家的夫人不是白天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晚上坐那等着皇上啊?玉树觉得自己得空需要悉心教导一下自家主子。 綦毋明暄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听见外面叫着皇上驾到,正寻思要不要下床迎接项燕一下,人已经进屋了。项燕直接上了床,把他揽在了怀里。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白天很忙吗?”綦毋明暄好奇的问,他想知道项燕白天都干什么了。 ”最近有些忙,南方在发洪水,不好治理。”项燕说,声音听着很是倦怠。 “项燕,这几年,你过得好吗?”綦毋明暄问,玉树教过他,见到皇帝应该叫陛下,玉树还叮嘱了他一堆礼仪,但是他不想那样跟项燕相处,他觉得生疏。 “不太好。”项燕说着,抱着他的胳膊,又紧了几分,仿佛怕他会溜走一样。 “你跟我说说吧。”綦毋明暄说,项燕身上很香,是那种那令人安心的檀木香。 “我回来的时候,哥哥已经病重了,不久就离世了,哥哥只有一个儿子,才刚出生,所以就让我继承了皇位。然后就是治理国家,增加国库收入,打仗——周而复始。”项燕说。 “那你为什么不早找我?”綦毋明暄问。虽然并不了解宣国国情,但是无论怎么想,以项燕当时的年纪,国家又刚刚经历了动荡,他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十年啊,这十年,应该是项燕生命里最难熬的日子吧。 “一来,不把弗国打服气,使团很难穿过沙漠去到月国,接你出来。二来,我根基未稳,怕你跟着我,受委屈。”项燕淡淡的说。 綦毋明暄倏的转身,怔怔的望着项燕。项燕眼神湿润,如幼犬一般殷切的望着他。想到十年里那些日日夜夜,他几乎快忘记项燕,心里就有些难受。 “明暄,”项燕轻抚着他的脸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现在有我了。”綦毋明暄说,痴痴地吻着项燕的手指,眼睛。。。 新婚后的第二天,项燕似乎不那么忙,来同綦毋明暄一起用晚膳。 “住的习惯吗?”项燕问他。 “不习惯,非常不习惯!主要是无聊,玉树也不让我出院子!”綦毋明暄筷子一扔,饭碗往前一推,抱怨起来。 项燕上一秒还面带微笑,宠溺的望着綦毋明暄,下一秒就脸色一变,转向旁边伺候的玉树,语气冰冷的问:“为何不让他出院子?” 綦毋明暄觉得项燕有种不怒而威的能力。 “我。。。我。。。”玉树扑通一声跪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他心里委屈的很,自己也是为了主子好,瞧他大马金刀的往这一坐,吃没吃相站没站相,连谦谦公子都算不上,这出去了,不得冲撞了其他夫人,但他可不敢这么跟皇帝说。 “他嫌弃我不懂规矩,害怕我怕出去犯事儿。”綦毋明暄倒是不以为意,大咧咧的解释。 玉树腿儿都开始哆嗦了,心想自己家主子是不是对自己不满意,故意这么说的? “哎,你起来吧。”綦毋明暄看着玉树一副怕傻了的样子,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玉树哪敢起来,他瞅瞅自家主子,又瞅瞅项燕。 “起来吧。”项燕说。 玉树赶快从地上爬起来来。 “走,我带你宫里逛逛。”项燕说。 “好呀!”綦毋明暄立刻开心起来,“但我不想坐那个,就那个人抬着的,叫啥来——轿子!” “那咱们走着吧。” 晚秋,天黑的早,凉风徐徐,这皇宫真是大啊,綦毋明暄边走边想,秋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夹杂着淡淡花香,两人沉默着逛到了湖边,一抬头,明月已经高悬,月光轻轻冷冷。 “在想什么?”项燕问綦毋明暄。 “你。。。没什么。”綦毋明暄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问项燕。 “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吗?”项燕问。 微风拂动着项燕的发丝,此刻他眼眸深沉的像月光下的一潭湖水,仿佛要把人沉下去。 “你为什么。。。怎么会。。。想要娶我呢?”綦毋明暄鼓起勇气问了出来,感觉自己脸颊发烫。 “自然是因为喜欢你啊,不然为了什么?”项燕笑着说。 “可你有皇后啊,玉树说你还有好几位夫人。”綦毋明暄说,声音小到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你是仅仅好奇,还是生气吃醋。”项燕轻轻托起綦毋明暄的下巴,一脸坏笑的问他。 “好奇!”綦毋明暄气鼓鼓的说,拨开了项燕的手,扭过头去不看他,项燕比他高不少,只要项燕这样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他就理智全无,只想吻上去。 “那些夫人,好多是我哥哥的。如果我不娶了她们,按照祖宗法制,她们都得殉葬,哥哥过世前,特别嘱咐我,要我娶了她们。”项燕说。 綦毋明暄简直目瞪口呆,他喃喃地说:“你们这,有些制度,好可怕啊。” “所以我死了,你也得殉葬。”项燕说,挑眉看着綦毋明暄。 “那有我殉葬就别让她们殉葬了呗。”綦毋明暄说。 “放心吧,死后没人跟你抢我。”项燕说。 “你可别不要脸了,谁担心你啊,你一个大老爷们,死了还要人家姑娘们陪葬。”綦毋明暄说。 项燕被綦毋明暄的逻辑折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皇后呢?”綦毋明暄接着问。 “皇后也是哥哥帮我选的,当时需要国丈帮助我稳定朝廷局势。”项燕说着,叹了口气。 “那。。。”綦毋明暄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其实想问,你对皇后,是不是也曾像现在对我一般,然后,见异思迁了。 似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项燕说:“没跟皇后在一起时,我还不能确定自己对你的感情。娶了皇后之后,我就开始想你,一开始是淡淡的思念,后来越演愈烈。。。是我对不起皇后。” “我该早来找你的。”綦毋明暄说,暗暗生气自己在草原上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十年,这十年忽然变成了对项燕的背叛。 项燕把他拥入怀里,低头狠狠吻了下去。现在也不晚,项燕想。 新婚后的第三天,项燕没有来,差卫公公给綦毋明暄端来各色点心,告诉他今天很忙。 新婚后的第四天,项燕没有来,差卫公公给綦毋明暄送来基本古籍,告诉他今天很忙。 新婚后的第五天,项燕故技重施。 新婚后的第六天,綦毋明暄等啊等,等到午夜,项燕仍旧没有来,他先是生气,接着又有些失落。 玉树见他一副烦躁模样,只能想法子安慰他。 “主子,陛下可能今儿还是比较忙,您先休息着吧。”玉树说,他毕竟年纪小,说违心话的时候,一眼就能被人识破。 綦毋明暄不说话,白天过的太过无聊,晚上又见不到项燕,他一点也不想睡。 “主子,在这后宫里,怎么说呢,陛下。。。偶尔的,晚上也会去别的夫人那。”玉树用他不太高的情商,拿捏了半天,想着该怎么委婉的表达“皇帝今儿晚上八成去了别的夫人那了你可别等了”这个意思。 “爱去哪去哪,我只是不困而已!”綦毋明暄说,一脚踹倒了桌边的凳子。 玉树赶忙把凳子扶正,心想自己主子这是生气了,哎,后宫里得宠失宠的,不都是很正常的事儿么,只不过自己主子单纯而已。 屋外忽然响起一声闷雷,疾风满院,不一会儿落下了磅礴的大雨。见雨下的这么大,玉树悻悻的说:“主子,您早睡吧,这么大的雨,陛下不可能来了。” 项燕可真是个说一套做一套的王八蛋,綦毋明暄想,就算我早来个十年,估计也多见不了几面。他生着闷气,叫玉树给他找来中原的圣贤书看,没看一会儿,困意袭来,扔下书倒床就睡。 玉树心想,自己可怜的主子就得宠了两天,不过倒还好了,相传陛下对其他夫人更是冷淡的很,乃至到现在也没个孩子。不过主子一个大男人,如果不得宠,以后恐怕比那些个姑娘们,还要难受吧。正为自己主子担忧着,院里忽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玉树赶忙出去瞧——皇上来了。 项燕示意玉树不要通报,直接进了屋。 綦毋明暄听到动静,已经醒来,但他不想理会项燕,他还在生气。项燕裹着一身寒气,衣服湿了大半,头发也湿漉漉的,坐到了他床边。綦毋明暄看他疲惫的样子,忽然心软了,他起身抱住项燕,用身体温暖他。 “最近太忙了,弗国又有举动。”项燕说着,开始脱衣服。 “哦。” “生气了?嫌我没来。”项燕问,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没有,玉树说了,陛下您去别的夫人那也很正常。”綦毋明暄故意揶揄他,把陛下您三个字说的特别重。 “我发现,这个玉树,很有问题啊,不如把他杀了,再给你换个人伺候吧。”项燕佯装生气。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綦毋明暄赶忙说。 “那你帮我脱衣服吧。”项燕恬不知耻的说,握住綦毋明暄的手,眼眸明亮,刚刚疲惫的神色已然褪去,换成了狡黠的坏笑。 不知怎的,綦毋明暄脸红起来,他一边帮项燕脱衣服,一边想自己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心眼这么小了?肯定是受了玉树的影响。 屋外的玉树打了一个大喷嚏,心想这么寒冷的雨夜,陛下还是过来了,恐怕对自家主子,还是有些真心的吧。 ☆、狩猎 转眼入宫已经三个多月,綦毋明暄逐渐适应了宫里的生活,白天他觉得无聊,就求项燕给他找了个老师,教写中原字,研究史书。倒是晚上比较难熬——他不明白为何项燕白天忙成那副样子,晚上还有那么多精力折腾他。 这天,深秋的天气虽寒凉,但是阳光明媚,用完早膳,项燕忽然对綦毋明暄说今天偷得一日闲,可以带他去打猎。这可把綦毋明暄乐坏了,他现在晚上做梦都能梦见自己在草原上骑马打猎,赶忙答应。 “不过京城没有大草原,咱们去城郊的山上狩猎。”项燕说,他知道綦毋明暄在这后宫里呆的无聊,有时候他想,不该把綦毋明暄困在这里,自己是否有些自私?他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陪伴他。 “好好好,去哪都行!我的马呢?”綦毋明暄问。 “给你养的好好的。”项燕笑着说,这家伙永远忘不了自己的马,“走吧,会有一队禁卫军跟咱们一起,负责保护咱们。” “哎,你之前老跟我提起的那个将军,叫什么来着,年纪很小的那个。”綦毋明暄问,项燕之前给他说过这么一个人,年纪小,但是打仗很厉害。 “卫子然,他今天也去,你肯定会喜欢他的。跟他说说草原上的事儿,他很感兴趣。”项燕说。 卫子然才二十一岁,十九岁就带兵攻打弗国,屡获战功,项燕很是喜欢他,每当项燕跟綦毋明暄讲宣国时事的时候,总少不了他的名字。今儿綦毋明暄见到了真人,这人少年气息很重,虽然不是特别高壮,但也英俊潇洒,可以用他那两个仆人来形容——玉树临风。 到了山林里,綦毋明暄才真的兴奋起来,几个月没上马,感觉自己技艺生疏了许多,而且他之前没在山上打过猎,山路不像草原,可以肆意驰骋,猎物隐蔽的很,需要深入丛林寻找。入山不久,打猎的队伍四散开,綦毋明暄追着一只野鹿,到了丛林深处。项燕一时寻他不得,虽然知道綦毋明暄箭术了的,也会功夫,但怕他迷路,不由得担忧起来。 “陛下,我去找綦毋夫人吧,这里地形我熟悉的很。”卫子然对项燕说。 “好,注意安全。”项燕叮嘱他。 花鹿蹿得飞快,忽然隐没在前方的草丛里,綦毋明暄架上箭,拉满弓,正在观察犹豫,他怕一击不中,惊扰了猎物。嗖的一声,身后极速飞过一支强劲的羽箭,一箭穿心,花鹿应声倒下。綦毋明暄回头一看,卫子然正在不远处的马上,不以为意的看着他。 “卫将军好箭术啊,项燕经常跟我提起你。”綦毋明暄难掩心中的敬佩之情,乐呵呵的对卫子然说。 “你说什么?”卫子然问。 “我说项燕经常夸赞你——” “你叫他什么?”卫子然忽然打断他,面露不悦。 “项。。。啊,陛下,陛下常跟我提起你。”綦毋明暄心里一惊,埋怨自己口无遮拦。项燕跟他说过,卫子然是他母后家的远亲,父亲也是一代名将,早年战死沙场,卫子然很小就进了宫,几乎是在项燕身边长大的。綦毋明暄觉得卫子然年纪小,跟项燕又亲近,一时大意。 卫子然坐在马上,盯着綦毋明暄看了一会儿,忽然抽出一支箭,不等綦毋明暄反应,拉弓射箭一气呵成,羽箭从綦毋明暄身边飞过,掠动了他的发丝,他心里一惊,对面人认真的表情和满身的杀气,让他清楚的意识到,卫子然想杀了他。 “瞧你那害怕的样子,我还以为他娶了个多了不起的人,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卫子然悠悠的说。 綦毋明暄并没有害怕,他只是过于吃惊,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朋友,不对,应该是大将军,为什么想要杀了他? “你说,我现在杀了你,他会杀了我为你报仇吗?”卫子然笑着问。 这个少年说着恶毒的话,但是笑容却还是那么天真无邪,綦毋明暄一时语塞。 “算了,让你活着,我倒要看看他能新鲜几天。走吧綦毋夫人,我是来接你回去的。”卫子然说着,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綦毋明暄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只能跟上他。 接下来的一天,綦毋明暄都过的恍恍惚惚,直到晚上,他终于琢磨出了个疑问,卫子然难道喜欢项燕?夜里的烛光微弱,他看着睡梦中的项燕,此时的项燕没有了白日里的霸王之气,像个熟睡的孩子,神情安然。哎,这个人是很好看啊,身材也好,体力也好,又是中原的大皇帝,如果说真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话少,性子冷淡点。 “睡不着?”项燕忽然醒了,他把綦毋明暄揽进怀里,低头蹭了蹭他的鼻子。 “把你吵醒了?”綦毋明暄有些愧疚。 “你还有睡不着的时候?”项燕笑着问他。 “可能白天太兴奋了,睡吧。”綦毋明暄懒洋洋的说,他没有跟项燕说卫子然的事儿,这事儿太古怪了。 但是第二天,他把这事儿告诉了玉树。 “你说,这人怎么回事?”綦毋明暄迫不及待的问。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喜欢陛下呗。”玉树说。 “你真这么觉得?”綦毋明暄问。 “这不明摆着的吗?咱们陛下年轻有为,无论谁喜欢他,都很正常啊!何况众所周知,这个小卫将军,是陛下带大的,对陛下衷心的很。”玉树认真的说。 “这样啊。”綦毋明暄恍然大悟,他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吃了起来,“哎,这个是什么啊,怎么这么好吃?” “哎,我说主子,这是蟹黄酥,你别吃了,你没觉得你最近胖了吗?”玉树真是恨铁不成钢。 “我来到这瘦了很多了好吗。”綦毋明暄愤愤不平的说。 “哎,我说主子啊,你准备怎么对付这个卫子然啊?”玉树问,他忽然燃起了一种如临大敌的斗志。 “什么怎么对付?”綦毋明暄问。 “你就没个计划?就这么不管他了?”玉树震惊了。 “这人又能干,又忠心,多好啊。”綦毋明暄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我。。。”玉树一句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吞了回去,“我说主子,这是情敌,你得处理一下。” “他要喜欢就喜欢去呗。”綦毋明暄突然神秘兮兮的说,“哎,我问你啊玉树。” 玉树赶紧凑上前去,以为他想到了什么计策。 “你能多给我弄点这个点心吗?实在太好吃了。”綦毋明暄说。 玉树瞬间泄了气,心里盘算着晚上要跟临风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走动一下关系,换个主子伺候。 次日下午,綦毋明暄带着玉树出来闲逛,逛着逛着,就来到了天禄阁。天禄阁是皇帝的书房和不上朝时与大臣们议政的地方。綦毋明暄心想这个时候,项燕肯定人在这里,就想进去看看,不料到了门前,被卫公公拦下了。 “陛下从来不在这里见后宫夫人们的,您请回吧。”卫公公客客气气的说。 “我都走这来了,你让我进去呗。”綦毋明暄说。 “这是老早就定下的规矩,夫人请回吧。”卫公公说,仍旧谦卑客气。 “那你进去问问他,他如果忙着我就不进去了。”綦毋明暄说。 “夫人您请回吧。”卫公公说,看样子他时常打发后宫的各个夫人。 “我——”綦毋明暄话没说完,就听着远处一阵脚步声,扭头一看,卫子然身穿胄甲,迈着大步过来了。 哎,冤家路窄啊,玉树心想。虽然之前没见过,但是看这架势,这年纪,来人肯定是小卫将军没错了。 卫子然走上前,把腰间的佩刀递给卫公公,卫公公赶紧接过刀,摆放在门口架子上。 “卫将军快请,陛下等您很久了。”卫公公说。 卫子然瞥了綦毋明暄一眼,转身走了,等他快走到门口,又突然折回来,对着愣在那不知如何是好的綦毋明暄说:“你觉得,对他而言,是我重要,还是你重要?” 玉树心里捏一把冷汗,生怕自己主子出手揍人,不过这两个人要是打起来,说不定谁输谁赢呢。 好在綦毋明暄并没有揍人,他只是头也不回的走了,玉树赶紧快步跟上,一路上不敢说一个字。 晚上,项燕很晚才来。看见项燕走进院子,玉树突然冲出去,跪在了项燕面前。他虽然不大聪明,也不擅长察言观色,但他家主子自天禄阁回来,破天荒的没吃一口点心,没说一句话,他知道大事不好了。 “陛,陛下。。。”玉树磕磕巴巴的说,虽然项燕几乎天天来,但是只要跟他说话,玉树就磕巴的厉害。 “怎么了?”项燕问。 “那。。。那个,夫人今天心情不是很好。”玉树说。 “生病了?”项燕问。 “哦,是这样的陛下,今儿下午夫人去天禄阁找您来着,我想着您已经约了卫将军,就没让綦毋夫人进去。”卫公公把话接了过去。 ”以后不要拦他,他想去哪都可以。”项燕丢给卫公公一句话,进了屋。 綦毋明暄躺在床上,认真的想一个问题,想卫子然今天问他的那个问题——在项燕心里,是他重要,还是卫子然重要。他知道项燕对卫子然肯定是没有非分之想的,项燕能越过千山万水,把分别十年的自己娶回来,如果对卫子然有意,不可能没有行动,但卫子然是宣国的将军,手握兵权,自己呢?中原人怎么说的来着,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他知道卫子然是瞧不上自己,觉得自己配不上项燕。 “想什么呢,在生卫春的气?”项燕问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没觉察项燕已经来到床前。 “没有。”綦毋明暄说。他在生自己的气。 “之前总有后宫的夫人去天禄阁打扰我,送些吃的喝的,后来我就直接下令不让后宫夫人进天禄阁了,卫春不是为难你。”项燕解释着,握住綦毋明暄的手,轻轻吻了吻他的手背。 “我没生气这个。”綦毋明暄说。 “那的确是生气了?我已经跟卫春说了,以后你想进就进,不用禀报我。”项燕脱了外衣,上了床,躺在他身边。 “项燕。。。” “嗯?” “你喜欢我什么啊?”綦毋明暄忽然问。 项燕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你一直牵绊着我,有你在我身边,我才完整。” 綦毋明暄把头埋在项燕胸前,觉得自己眼睛发酸,眼泪似乎要掉下来,他想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项燕,他该如何把自己所有的爱都项燕呢? “想什么呢?”项燕一边问他,一边亲吻他的额头。 “我在想,怎么才能更爱你一些。”綦毋明暄小声嘟囔。 “哈,怎么才能更爱我?你都救了我两次了,你还能再霸道点吗?”项燕笑着说,语气里全是宠溺。 “我霸道?我看是你霸道不讲理吧,是谁十年没消息,突然把别人娶到这里来的。”綦毋明暄气鼓鼓的说,从项燕怀里挣脱出来。 “我看你今儿晚是不想好好睡觉了是吧。”项燕说着,一只手扣住綦毋明暄的手腕,推向玉枕,另一只手开始在他身上不安分的游走,“今晚让你体会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霸道不讲理。” ☆、皇后现身 最近这段日子,綦毋明暄过的相当舒适,得到了项燕的特许,可以在后宫各个院子里逛,项燕甚至还抽空带他乔装出宫玩了几次。 这日,吃完午饭,项燕带着玉树和临风两人在宫里游玩,走着走着,临风忽然说:“夫人,咱们快到椒淑殿了。” 跟哥哥玉树不同,临风害羞,胆子也小,而良辰美景那两个小姑娘,考虑到男女授受不亲,綦毋明暄基本不怎么带着她们出门,当然,也不让她们干活。去除成天提心吊胆这一点,这四个仆人对綦毋明暄这个不讲究礼仪,没什么尊卑观念,也不矫情的主子很是满意。 “干嘛的?”綦毋明暄好奇的问。 “哎,你怎么又忘了,不是教过你了,皇后住的地方。”玉树无奈的说,项燕不在,玉树跟綦毋明暄说话毫无顾忌。 “哦哦哦,想起来了。”綦毋明暄恍然大悟。 “咱们回去吧。”临风小声说。 “为何啊?”綦毋明暄问。 “避嫌。”临风说。 “避什么嫌啊?”綦毋明暄问。 “哎,我说主子,你没发现陛下不想让你见其他夫人吗?”玉树说。 “有吗?”綦毋明暄问,他向来神经大条。 “你不想想,您入宫都半年了吧,有其他夫人来拜访过您吗?出门有遇见过其他夫人吗?”玉树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语气。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哦。”綦毋明暄说,“那咱们回吧。”既然项燕不想让他见,那就不见呗。 “来,来不及了,皇后过来了。”临风像只受惊的兔子,躲到了綦毋明暄身后。 玉树和临风都跪了下来,给皇后请安,綦毋明暄还在脑海里搜索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对面的美人冲他微微一笑,一对梨涡甚是可爱。 “綦毋夫人,要不要进来坐会,咱们可以聊会儿天。”皇后说,声音像夜莺般好听。 “不了不了,我们要回去了。”綦毋明暄有些慌张,这人跟自己想象的不大一样,看着年纪很小,天真浪漫的样子,皮肤白白嫩嫩,眼睛水水汪汪,含情脉脉的。 “綦毋夫人,今天我生辰,晚上有夜宴,你也来吧。”皇后问他,眼神恳切,语气温柔。 “好的好的。”綦毋明暄想都没想,立刻答应。 皇后笑笑,转身袅袅婷婷的走了,带走了一袭花香。 主仆三人往回走着。 “主子,当真要去吗?”玉树紧张的问綦毋明暄。 “去呗,我都答应人家了。”綦毋明暄说,他不觉得是多大的事儿。 “我觉得还是不去的好吧。”玉树说。 “为何啊?”綦毋明暄问。 “主子您一点餐桌上的礼仪都没学会啊,这坐没坐相,吃没吃相的,晚上肯定会去不少人的,不光是后宫,皇后家亲戚里,有不少朝臣呢。”玉树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主子毕竟是主子,他怕綦毋明暄生气。 “啊,我说,和着你们都怕我干些丢人现眼的事儿是吧!”綦毋明暄忽然反应过来,生气的说,“你去挑点什么礼物,我晚上带着。” 玉树不敢再多说话了,憋了一路,一回到自家院里,他立刻找来几身衣裳。 “夫人,晚上怎么也是皇后夜宴,你好好选件衣服吧,这些衣服,都是新做的,良辰美景都熏香过了。”玉树说。 “不用这么麻烦,我又不是女人。”綦毋明暄说着,不耐烦的摆摆手。 “不是啊,这是基本礼仪,再说了,你也不想陛下丢人吧。”玉树着急的说。 哎,说的有道理,綦毋明暄想,不情不愿的挑选了衣服换上。 玉树又自告奋勇帮他重新打理了头发,看着自己的杰作,玉树很是满意,虽然自家主子大咧咧的没有礼仪可谈,但如果放在那不说话的话,还是很养眼的。 傍晚,盛装打扮的綦毋明暄带着项燕送给他的一颗罕见的夜明珠,来到了皇后的生辰宴会上。项燕总是送给他一些乱七八糟的稀罕玩意,除了兵器,名驹,其他的他都不怎么感兴趣,正好今天送给皇后。 刚一进门,迎面遇上了项燕。 “你怎么来了?还穿成这样。”项燕惊讶的说,上下打量他。 “下午碰到了皇后,皇后邀我来的。”綦毋明暄如实回答,他看着项燕面带愠色,难道自己穿的难看?也不能这么快就生气啊? 项燕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有话要说,最后却转身走了,綦毋明暄心里一空。 夜宴很是无聊,来的都是后宫里的夫人,还有皇后家的亲戚。各色女子进进出出,满屋子脂粉香味,偶有几个朝臣。他觉得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让他更为拘谨。舞跳了一支又一支,歌唱了一曲又一曲。綦毋明暄托着腮,默默喝酒,他时不时看看坐上的项燕,这人不理他,亦不看他,他有些烦躁,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恍惚间,綦毋明暄见皇后跟项燕耳语了几句,项燕点点头,皇后姗姗走到大殿中央,示意奏乐。哟,皇后要跳舞了。 相较下午,皇后明显精心打扮过,穿了一袭绛色的绢纱衣服,身形窈窕,气若幽兰,乌黑的秀发随着她的舞步摇曳,白如凝脂的肌肤,不一会儿便覆上一层粉红。她身子柔软,玉袖生风,行云流水间尽显娇媚。 真是一个美人啊,綦毋明暄想。他看了项燕一眼,此刻他的表情,仿佛也在赞同自己的想法。 醉意袭来,綦毋明暄悄悄离了酒席。 玉树见自家主子提前离席,本想劝阻,但是眼见着主子醉的厉害,又不太高兴的样子,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 漫漫寒夜,长长宫街,不知为何,綦毋明暄觉得项燕今晚不会来了。 睡梦中的綦毋明暄被项燕吵醒,片刻恍惚之后,醉意全无,他坐了起来,看着项燕脱衣服。哎,好像按照规矩,自己是要伺候项燕脱衣服的,如果去别的夫人那,是不是待遇要好很多,綦毋明暄这样想着,从床上爬下来,帮项燕脱衣服。 “你觉得皇后怎么样?”项燕问他。 “好看。”綦毋明暄说。 “有多好看?”项燕问。 “绝世美人。”綦毋明暄如实回答。 项燕不说话了,眼神直愣愣的盯着他,呼吸滚烫,这人八成喝多了,綦毋明暄想,沉默了片刻,他叹了口气,说:“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 “嗯,喝太多了,差点来不了。”项燕说,忽然低头,狠狠啃了綦毋明暄的喉结一下。 “喂,你他妈属狗的吗!”綦毋明暄被项燕突如其来的偷袭弄疼了,一把将他推开,转身上了床。 不等他躺平,项燕立刻跟了上来,粗暴的将他摁在床上,俯身吻了起来,但是今晚很不一样,项燕的吻近乎撕咬,从綦毋明暄的唇,到喉结,再到锁骨,像隆冬草原上的冰雹,砸在他的身上。 綦毋明暄有些不知所措,从夜宴到现在,项燕一直在生他的气。为什么?生气自己没有经他同意就去了皇后的宴会?还是觉得他丢人?綦毋明暄越想越觉得委屈,一把推开了身上的项燕,眼神倔强的看着他。 “我就知道,不该让你见她。”项燕说,眼神黯淡下来。 “见谁?皇后吗?”綦毋明暄问。 “她是你会喜欢的类型吧,从小你就喜欢这种样子的姑娘,对吧?所以才打扮好了去见他,还把我送你的东西送给她。”项燕说着,狠狠摁住他的手腕,又吻了下来,狂虐的撕咬着他的嘴唇,綦毋明暄奋力挣扎着,惊觉项燕力气如此之大,直到他赶紧呼吸困难,忍不住咬了项燕的嘴唇,项燕才罢休,放开了他被攥的生疼的手腕。 昏暗的烛光下,项燕俯身望着他,这人眉头微皱,眼神湿漉漉的,竟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狗一般。 “你发什么疯呢?喝多了?”綦毋明暄问。 “我没喝多,你是我的,綦毋明暄,你只能是我的,你知道吗!”项燕说,语气像倔强的小孩。 “哈?”綦毋明暄忽然乐了,“你吃什么醋呢?” 项燕仍是委屈的望着他,不肯说话。綦毋明暄心头一软,投降了,他根本招架不住这眼神。他伸手,轻轻抚摸项燕的脸颊,笑着说:“陛下,皇后是你的,这么多夫人是你的,玉树说每年春天你还会选新的夫人入宫,现在你跑我床上来发脾气,还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这样好吗?” “我才不会选新的夫人。”项燕说着,又要俯身吻他,綦毋明暄眼疾手快,伸手抵在项燕胸前。 “那你明年可以选男人了。”綦毋明暄说。男人女人,反正你想要,都可以有,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心口却有一点点疼痛蔓延开来。 “男人也不选,以后再也不选了,这辈子只有你一个了。”项燕说,目光坚定的看着他。 “这可是你说的,你别后悔。”綦毋明暄说,收了抵在项燕胸前的手。 项燕再次俯下身,给了他一个漫长而温柔的吻,沉溺在项燕的柔情蜜意里,即将丧失理智的綦毋明暄想:原来他不是嫌弃我。 “卫公公,今儿皇后过生日,都没能留住皇上啊。”玉树小心翼翼的跟卫公公说话,这半年里,由于怕说错话,他也没敢跟卫公公多聊过几句。 “哎,想留留不住啊。”卫公公感叹道。 “那看样子,皇上是真心喜欢我们家主子了。”玉树乐呵呵的说。 “反正我伺候了皇上二十七年,没见他对谁这样。”卫公公说。 ”哎,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总担心,我们主子一大男人,又不能生孩子,哪天陛下要是不喜欢了,那日子可咋过啊。”玉树一高兴把自己的担忧和盘托出,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高兴的过头,这些话哪能对卫公公说。 果真,卫公公没再接他的话。 玉树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率军出征 转眼入了冬,项燕最近却忙了起来,晚上要么就不来,要么就是深夜才来,来了也是神色疲惫,倒头就睡,綦毋明暄有些担心他 这夜,京城里下起了小雪,项燕来的早些,见他进了屋,綦毋明暄立刻迎上去,握住他的手,开心的说:“我给你暖暖手吧。” “今天怎么这么好?”项燕问,久违的露出了笑容。两人来到桌前坐下。綦毋明暄又伸手温暖项燕的耳朵,项燕握住他的手,轻轻亲吻他的手背。 “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綦毋明暄问,语气里全是关怀。 “北境又要打仗了。”项燕叹了口气,语气凝重的说。 “弗国?”綦毋明暄问。 “嗯,弗国来势汹汹,这是决胜的一仗了。”项燕说。 “你这么担忧,胜算如何?”綦毋明暄问。 “兵有,马有,国库里也有钱,但是。。。”项燕迟疑了一下。 “兵马钱都有,那就是没有将了?”綦毋明暄说。 “嗯,卫子然可以带一只五万人的铁骑,从东线进攻,没有什么问题。但我现在需要另外一只队伍从西线一起夹击敌人,找不到合适人选。目前国内有跟弗国作战经验的将军,只有皇后的叔叔。”项燕说。 “不能用吗?”綦毋明暄纳闷了,有人还不能用? “皇后的母族,出了不少知名战将,在朝堂内很有话语权,这也是当时哥哥让我娶她的原因。她父亲曾经出任过丞相,我用了许多年,才削弱了她母族的势力,基本解除了兵权,现在再交回去。。。”项燕说着,皱起了眉头。 来了这么久,对于宣国的政治和历史,綦毋明暄多少了解一些了,这个国家权力斗争复杂的很,自小从草原无忧无虑长大的綦毋明暄,不擅长权谋什么的,之前都没有过问过,但他知道项燕现在是真的遇到了难处。 “西线你想给多少骑兵?”綦毋明暄问,语气严肃起来。 “也是五万,天越来越冷,我想速战速决,但是如果拖入持久战,国内还有兵可以补给。”项燕说。 “那你看,要不让我带兵吧?”沉思了片刻,綦毋明暄笑着问。 “开什么玩笑,不行。”项燕立刻拒绝。 “为什么不行?五万人的骑兵,我带没问题,而且我熟悉弗国地理和作战方式,我问你,全国你还能选出更合适的人来吗?”綦毋明暄认认真真的问,眼神恳切的望着项燕。 “不行!”项燕仍旧拒绝。 “你这么不信任我?”綦毋明暄问。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这个事儿不要再提了。”项燕果断而气愤的说,转身上了床,不再理会他。整晚留下綦毋明暄生闷气。 两人闹了别扭,第二天一早,用完早膳,项燕就急匆匆的上早朝去了。玉树看着两位主子都不高兴的样子,不免担忧起来。 “主子,跟陛下吵架了?”玉树问,心想陛下最近忙那是谁都能看出来的,好不容易早来一次,你还跟人家吵架,这大男人,心思就是不如姑娘细腻啊。 “是。”綦毋明暄说。 “为了啥啊?”玉树问。 “我想带兵去打弗国,他不愿意。”綦毋明暄说。 “哈?!”玉树虽然已经跟了綦毋明暄一段时间,很多事儿见怪不怪了,但是这个吵架理由,还是让他惊得合不拢嘴。 “你说我是多合适的人选啊!”綦毋明暄气鼓鼓的说。 “我说夫人啊,你凑这个热闹干啥,这带兵打仗,一来是生死未卜,二来是动不动就得好几个月,好好在宫里呆着不好吗?”玉树把还有可能缺胳膊少腿放进了肚子里,没敢说出来,他很小就进了宫,理解不了綦毋明暄,但是他知道,后宫里得宠失宠都是一时的事儿,主子要是真去打仗,哪怕赢了回来,陛下还能像现在这样宠着他吗? “我得帮帮项燕。”綦毋明暄默默的说。 接下来好几天,项燕都没有来,綦毋明暄知道他是故意躲着自己,这天晚上,不顾玉树的阻拦,綦毋明暄冲到了项燕的寝宫,项燕正侧卧在榻子上看折子。 “带兵打仗的事儿没得商量。”项燕见綦毋明暄进来,把手里的折子一扔,语气坚定的说。 “为什么,你怕我输?”綦毋明暄问。 “我怕你死。”项燕忽然吼了起来。 见他真动了气,綦毋明暄走上前去,跪坐在项燕榻前,伸手抚摸他皱着的眉头。 “不会的,让我去吧。”綦毋明暄小声祈求他,“你对自己的军队这么不放心?” “明暄,如果你出什么事儿,你让我怎么办。”项燕忽然攥住了他的手,深情的望着他,“如果。。。如果你死了的话,我怎么办?我已经熬了十年没有你的日子了。。。” “不会的,我保证,我研究过地形了,我跟你说说我的想法,咱们先讨论一下,好吗?”綦毋明暄说,他这次是有备而来,一定要说服项燕的。 项燕犹豫着不说话。 “你先听听,算算胜率,再做决定,好吗?”綦毋明暄几乎是祈求他了。 “好吧。”项燕说,他又如何能拒绝綦毋明暄呢? 这一夜,破天荒的,皇帝和他的夫人,讨论了一晚上抗击弗国的策略。 第二天一早,项燕要上早朝,綦毋明暄兴冲冲的从寝宫里出来。守在门口的玉树见他这红光满面的样子,心想大事不好啊。 “主子,主子,我说您走慢点。。。陛下答应您了?”玉树紧紧跟着綦毋明暄。 “对,答应我了,玉树!”綦毋明暄忽然回头,手放在玉树肩膀上,一脸得意的说:“我要去打仗了!我要回草原了!” 玉树心想,完蛋了这回儿。 “让我跟着您一起吧。”玉树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哎,别哭别哭,你好好呆在这就行,等我的捷报!”綦毋明暄说着,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你让我跟着您,我可以照顾您。”玉树急切的说。 “不行,搞不好真会死在战场上的。”綦毋明暄忽然严肃的说。 瞧他这一脸严肃的模样,玉树哭的更厉害了。 天气越来越冷,京城今年雨雪多,距离綦毋明暄率军远征弗国已经过去半月有余,项燕在宫里寝食难安。连绵的雨雪让他心烦,整夜不停的寒风让他心烦,白日阴的散不开的云也让他心烦,綦毋明暄一直没有军报最让他心烦。 “陛下,有军报。”卫公公说,他眼见着自家皇帝眼眸忽然亮了起来,心里默默叹口气,补充道:“卫将军的军报,说天气寒冷,东线作战不力,陷入僵持。” 项燕心里一紧。 “那西线呢?还没有明暄的消息?”项燕问。 “还没。不过陛下不用太过担忧,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啊。”卫春只能这样安慰自家皇帝。 “去道折子,问问他那的情况。明暄在这里没带过兵,也没有军功,我怕军中将士会有不服管的。”项燕说着,眉头紧皱,走之前他没考虑这么多,现在这么多天没消息,他把所有可能发生的坏事儿在脑海里全过了一遍。 “好的,陛下。”卫春赶紧派人加急送折子。 几天之后,项燕终于盼来了綦毋明暄第一次军报。卫公公看完军报,想笑又不敢笑。 “写了什么?”项燕急切的问。 “就写了四个字:甚好,勿念。”卫公公说。 “就四个字儿?”项燕难以置信,他招招手,从卫公公手上接过军报,上面歪七扭八的写着甚好勿念四个字儿。字写的这么丑,肯定是綦毋明暄没错了。 虽然心里生气他只传回来四个字,但细心的卫公公发现,自家皇帝还是悄悄把军报收了起来。 一个多月后,西线传来捷报,綦毋明暄的军队,不但打了胜仗,还俘获了五千多弗国士兵,其中包含一名弗国皇子。项燕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不料,东线却接连失利,卫子然没有在寒冬的草原跟敌人交手过,被拖入了苦战。 “传我的令,让明暄。。。让綦毋将军班师回京。另外增兵三万,支援卫将军吧。”项燕下了军令。 “陛下,綦毋将军。。。已经。。。已经前去支援卫将军了。”前线回来的士兵说。 “你说什么?谁让他擅自做主的?”怒火和忧虑一起向项燕袭来,他抓起桌子上的墨台扔了出去。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綦毋将军说,他离着卫将军最近,刚打赢仗,将士们士气高涨,此战必赢,请您不用担心。”士兵哆哆嗦嗦的说,他哪里见过皇帝发这么大的火。 生气也没辙,又不能冲去前线把人绑回来,项燕忽然想,说不定綦毋明暄到了草原,并不想回来了。 又半个月过去,綦毋明暄仍旧是一点消息没有,这下子连卫子然也没了消息,朝堂之上逐渐多了一些流言蜚语。 “卫春,最近朝堂上的流言蜚语,你应该听说了吧。”项燕问卫公公,他刚刚跟宰相下完棋,话里话外的,听出了几分意思。 “是,但是大臣们也是为陛下担忧,陛下您不必动气。”卫公公知道没法骗自家皇帝,只能承认。 “担忧?担忧什么,害怕明暄忽然带兵杀到京城,要我的命么。”项燕冷淡的说。 “朝臣们毕竟不了解陛下跟綦毋将军的感情。头一次这么久没有前线消息,綦毋将军又是月国人,略表担忧也是符合情理的。”卫公公小心翼翼的拿捏词汇。 “那你说,我该担忧吗?”项燕问卫公公。 “在我看来,陛下大可不必担忧。”卫公公心想,这个问题真是问了也白问,谁敢回答该啊!陪伴了皇帝多年,他知道这次自家皇帝是真着急了。 “卫春,你说,他不会不回来了吧?”项燕忽然问。 “这哪能啊,他就算想,也不敢啊!月国那么小个地方,綦毋夫人能嫁过来,自然不会私自跑回去的。”卫公公话音一落,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子,他赶忙跪下来,“綦毋夫人对陛下感情深厚,肯定不会的。” 看着自家陛下拂袖而去,卫公公真替自己捏一把冷汗,他从小看着项燕长大,很清楚自家皇帝的逆鳞在哪。 夜里,项燕辗转难眠,黑暗中,乱七八糟的思绪向窥探猎物的饿狼,伺机侵入他的脑海。当初綦毋明暄嫁过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就是宣国的皇帝,也就是说,无论是谁,綦毋明暄都是要嫁的,都是可以嫁的,想到这里,他忽然心头一紧——所以呢?如果嫁给别人,他是不是也会帮他脱衣,给他暖手,雌伏在他的身下?项燕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但是说的人太多了,他不得不质疑自己,还有自己的爱人。 他知道自己掉入了一处危险的领域,却找不到出路。 ☆、凯旋归来 带了三个月的兵,綦毋明暄终于回到京城,已经临近年关,回京的这天雪很大,路不好走,原本预计下午就可以进京,结果整整耽误到夜里。綦毋明暄率领的军队大捷,还顺道解了卫子然军队的围,两军会师后一鼓作气,大胜弗国,胜利的消息早就传遍宣国,京城士兵夹道欢迎,声势浩大,宫里已经摆好酒席,为凯旋而归的将军们接风洗尘。 这些都不重要,綦毋明暄想,他现在只想见项燕。三个月啊,带兵打仗他从没后悔过,但是见不到项燕这点着实折磨着他。 玉树和临风已经在宫门口守候已久了。 “将军!将军!”远远看见綦毋明暄的马,玉树一路小跑着前来迎接他,这孩子冻的鼻涕都快掉下来了,傻乎乎的笑着,当他看到綦毋明暄时,笑容忽然凝固了。 “夫人啊,您这脸,左边脸上,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不知是害怕还是冻的,玉树说话哆哆嗦嗦的。 “啊,不碍事儿,打仗嘛,难免留点疤。”綦毋明暄说着从马上下来,把马交给身边侍卫。 “怎么不碍事儿啊,哎哟快让我看看,我这就去找御医要点药,说不定能消了去了。”玉树担忧的说,这道疤痕在綦毋明暄左边太阳穴,不到一寸,其实并不明显,但玉树还是很紧张,哪有脸上带伤的夫人啊! “别找了,这都好久了,肯定消不了了,我说项——不是,陛下呢?”綦毋明暄一边急急的往自己寝宫走,一边询问玉树。 “陛下这会儿八成在准备晚上夜宴的事儿,主子您先把这身胄甲脱了,换身衣裳吧。”玉树说,綦毋明暄只要走快了,他都得小跑着跟着。 “也好!”綦毋明暄欢快的说,想到晚上就能见到自己的爱人,他也不觉得疲惫了。 换了衣服,刮了胡子,又让玉树帮自己修剪了头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綦毋明暄忽然问道:“玉树,这道疤,很明显吗?” 之前他并不觉得这道疤痕很明显,没想到今天玉树一眼就瞅见了,还表现的很担忧,他不得不在意起来。 “倒是不明显,但是没有总比有了好吧。”玉树给綦毋明暄挂上香囊,主子刚刚回来,他不敢跟主子说宫里的流言蜚语。 等綦毋明暄赶到,夜宴已经开始,大殿上热闹非凡,婢女引他到座位上,他看见项燕跟皇后坐在上坐,四目相对,项燕瞧他的眼神,跟其他将军并无不同,他心里忽然一阵失落。 宴会总让綦毋明暄觉得无聊,项燕时不时的说些鼓舞诸位将士的话,大家其乐融融的,觥筹交错间,綦毋明暄喝了不少酒,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嫌,项燕嘉赏了所有人,唯独没有他。 无所谓,只要有你就够了,綦毋明暄这样想着,这三个月他都没怎么好好休息,晚上又喝了这么多酒,醉意倦意一起向他袭来,他又提前离了席。 雪虽然小了,但仍旧絮絮下着,皓月当空,照着地上的积雪白茫茫一片,屋檐上结了冰,冬天的后宫格外好看,他一个人徐徐走在长长的宫街上,脚下嘎吱作响,再一次,他感受到了某种孤独。 “綦毋将军。”背后一个女声在叫他,声音听着熟悉,但他想不出是谁,转身一看,居然是皇后。 “将军是不是觉得夜宴无聊?我也觉得无聊,不如到我那坐会儿,我给将军煮一杯解酒茶吧。”皇后说,语气温柔似水。 綦毋明暄知道自己该拒绝,可能是因为天太冷,风太急,路太长,他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皇后的寝宫并不十分华丽,冷冷清清的,两个人坐下,相顾无言,不一会儿,侍女端上一壶解酒茶,皇后支会其他人下去,帮綦毋明暄倒上茶。 “綦毋将军。”她把茶递给綦毋明暄,“天气寒冷,暖暖身子吧。” 綦毋明暄端过茶,细细品着。 “这茶味道好怪。”綦毋明暄说。 “是我家乡的特产。”皇后笑笑说,她笑起来有一对梨涡,非常讨人喜欢。 綦毋明暄不知道该跟皇后聊些什么,只能尴尬的沉默着。 “你知道吗綦毋将军,我十六岁就嫁给陛下了,那时他才二十岁,已经七年了。”皇后喃喃的说,眼神落寞。 綦毋明暄没料想皇后会跟他聊项燕的事儿,只能沉默着。皇后兀自说了下去。 “我本来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但是家父要让我做皇后,硬生生拆散了我们。”皇后说,苦笑了一下,又将綦毋明暄杯里的茶满上。 綦毋明暄不知道她想干嘛,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埋头喝茶。 “我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能嫁给皇帝也是一种荣誉。但是成婚之后,我就知道他不爱我了,但是那几年。。。那几年里,他对我还算温柔体贴。”皇后仍旧细声细语的说。她说话的语速极慢,靡靡之音灌入綦毋明暄的耳朵,让他觉得昏沉沉的,不知道是酒劲儿上来了还是茶劲儿上来了,綦毋明暄还觉得有些热。 “但是自从你进宫之后,他连那点温柔体贴都没有了,我们现在,只能勉强算的上是相敬如宾。”说到这里,皇后落下了一行眼泪,“你知道么,綦毋明暄,他已经很久没来过我这里了。” 这行眼泪,像拖着尾巴的流星滑过她白皙的面颊。恍惚间,綦毋明暄觉得皇后今晚格外好看,如画中忧郁思念夫君的女子一般。但他已经燥的不行,刚刚进屋的时候,没觉得屋里很热啊? “我知道他不爱我,但是不知道他其实喜欢男人。你呢綦毋将军,嫁给他的感觉如何?”皇后说着,忽然靠了上来,她气息里有花果的味道,让綦毋明暄一阵晕眩。 皇后伸手抚摸綦毋明暄的脸颊,手指抚过他脸上的伤疤。女孩子的手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綦毋明暄却觉得动弹不得,心跳的厉害,身子滚烫。 “我这么不快乐,你们也来陪我,好不好?”皇后说着,凑上前来,轻轻亲吻綦毋明暄的脸颊。 綦毋明暄着实一惊,他想推开皇后,却觉得身子动弹不得,后知后觉的他,这才想到解酒茶怕有古怪。 皇后身上实在是太香了,其中还夹杂着项燕身上独有的檀木味道。项燕。。。想到项燕,他竟然觉得自己的身体起了反应,眼前皇后的容颜越来越模糊,他只觉得有人在动手解他腰间的玉带。。。 项燕虽然喝了一些酒,但是距离喝醉还差很多。三个月没见綦毋明暄,刚刚见到,他恨不得直接把人扔到床上,但是守着众多将士,他又不敢显露——他怕綦毋明暄生气。綦毋明暄向来介意他像对待后宫夫人那样对待自己,况且他现在不仅仅是自己的夫人,还是一战成名的宣国大将军。 项燕知道綦毋明暄不喜欢宴会,看着爱人提前离席,他也有些坐不住了。诡异的是,不等夜宴结束,趁他不注意,身边的皇后也悄然离席了。 项燕趁着歌舞表演,也溜了出来,他本想直接去綦毋明暄的寝宫,但是又有些担心皇后。虽然他跟皇后已经没有夫妻之实,但是但凡大事儿上,皇后还是非常识大体的,所谓的逢场作戏,一直做的很好,这点项燕非常感激她,所以没有特殊情况,她是断然不会提前离席的。 反正顺路,项燕决定先去看一眼皇后,再去找綦毋明暄。 “陛下,您,您怎么来了?”皇后的贴身丫头叫敏儿,见到项燕,面露惊恐,守在屋外的仆人全都跪了下来。 “你们怎么都在外面守着,皇后呢?”项燕说着,就要往里去。 “陛下,皇后已经休息了,您。。。今儿。。。陛下请回吧。”敏儿慌张的说。 奇了怪了,项燕心想,自己都快一年没来皇后寝宫了,好不容易来一次,哪怕皇后睡了,这些仆人也不该阻拦他吧。 “没事儿,我就看她一眼。”项燕说。 “陛下,那个,皇后娘娘今儿身体真的不舒服,陛下不方便进去。”皇后宫里的小太监也急切的说,他冲项燕身后的卫公公投来求助的眼神。 卫公公心想,大事不妙啊。 “陛下,那边宴会还没结束,皇后要是不舒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卫公公毕竟见多识广,看出了端倪,他只能帮着阻拦自家主子。 项燕不理会他们,径直走了进去。一群仆人立马起身,想要跟进去。 “都别起来,都跪在这!”卫公公呵斥他们,仆人们又都哆嗦着跪下了。 “我问你,谁在里面?”卫公公问跪在面前的敏儿。 “綦。。綦毋夫人。。。进去了有一会儿了。”敏儿说,整个人都在颤抖。 卫公公本来想进去,听到綦毋明暄在里面,也止住了脚步,这孤男寡女,大雪夜共处一室,能有什么好事儿? 片刻之后,他看到自家皇帝出来了。项燕一个字也没说,直接往自己寝宫走去,卫公公赶紧跟了上去,从自家皇帝的表情上,他竟然看不出任何异样,倒也不能这么说,因为自家皇帝现在是真的面无表情,卫春解读了皇帝一辈子,这会儿竟读不出他任何情绪。 项燕走的很急,到了宫门口,他忽然转身,疲惫的对卫公公说:“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儿。” “是。”卫公公知道这时候还是少说话的好,他刚要退下去,项燕突然又叫住了他。 “卫春,你说,如果我现在杀了他,以后会后悔吗?” 卫公公见自家皇帝一字一句这么说着,眼里竟然噙着泪。他伺候着项燕长大,项燕只在哥哥离世的时候,掉过一次眼泪,还是稍纵即逝的那种,卫公公心里也是如刀绞般疼痛难忍。 卫春只能跪了下来,自古伤人是情爱。 “陛下,三思吧。”卫公公悲恸的说。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躺在龙榻上,项燕愤恨的想,怒火咬噬着他,将他身体里的恨意凶残的拽了出来。为了报复自己不经同意就娶了他?还是现在得到了兵权和将士们的拥戴,就展露了自己的真心?为什么?项燕一遍遍问自己,为什么刚才选择悄然离去,不是该打断他们质问他么?或者,直接杀了他们?项燕取过床头的刀,疯狂的劈向屋里的一切,綦毋明暄睡过的龙榻,綦毋明暄坐过的椅子,綦毋明暄用过的杯子。。。他恨他。 卫公公在屋外听着,默默掉下了眼泪。 ☆、误会? 綦毋明暄用残存的一丝理智,攥住了皇后的手腕,一把将她推开,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来不及整理衣服,他头也不回,仓皇的逃出了皇后的寝宫,隆冬寒夜里凛冽的风向他袭来,让他清醒了一些,他踉踉跄跄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玉树见他这副衣冠不整的慌张模样,吓了一跳。 “玉树,快去给我弄水洗澡,冰水,越凉越好。”綦毋明暄说。 “冰水?这么冷的天!”玉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觉得自家主子疯了。 “别问了,快去。”綦毋明暄厉声道。 綦毋明暄从没对玉树发过脾气,玉树来不及多想,赶紧弄来冰水。 “主子,我在这伺候您吧。”玉树小声问道。 “不用,下去吧。”綦毋明暄说,语气不容置喙。 玉树只能退了下去。 綦毋明暄把自己泡在冰水里,刺骨的冰凉让他回复了理智,泡了一会儿,他起身换好衣服,呆坐了片刻,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中午,雪终于停了,天气难得的放晴,昨儿晚上陛下没来,玉树心里很是纳闷,这都好几个月没见了,人居然没有来,自家主子到现在也没醒,玉树有些担忧,进屋一看,綦毋明暄还在床上睡着,等他收拾完了昨晚的浴桶,床上的人终于醒了,却也没起来。玉树走进一瞧,綦毋明暄脸色通红,看着迷迷糊糊的,他用手背试了一下,主子发烧了。玉树一下子慌了,綦毋明暄自打进宫,从来没生过病,身体好的很,他赶忙让临风去请御医。御医来看了一下,还好只是伤寒,给綦毋明暄开了药,叮嘱了玉树一番,就走了。玉树看着自己主子,不免心疼了起来。 “我说主子,叫你好好的在后宫呆着,非得去打仗,昨儿晚上又抽风,现在好了吧,烧起来了。”玉树忍不住叨叨綦毋明暄。 “项燕呢。。。他来了吗?”綦毋明暄问,声音沙哑,有气无力。 “陛下。。。还没来。。。可能昨儿晚上夜宴结束的晚,今儿肯定就来了。”玉树说,心里咯噔一下。 “嗯。。。” “我去给您弄点粥。”玉树说着,帮綦毋明暄掖掖被角,转身出去了。 打小綦毋明暄就极少生病,这一次,破天荒的病了五天,他日日躺在床上,难受的不行,但是身体上的不适,怎能比得上心里的不平——项燕一次也没来。 等到綦毋明暄好些了,能下床在院子里遛遛的时候,玉树见他瘦了一大圈。 “主子,您瞧您瘦的,今儿叫御膳房加几道菜吧。”玉树心疼的说。 “玉树,你说实话,我睡着的时候,他也没来过,对吗?”綦毋明暄淡淡的问,其实问之前,他就知道答案了,只是想听人说出来。 “对,但是。。。肯定是因为最近太忙,这不眼瞅着要过年了嘛。”玉树赶紧解释。 綦毋明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半个月过去,项燕一直没来过,连一句话也没递来,加上之前带兵打仗的三个月,已经许久没见了,他不知道项燕在想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思念折磨的不人不鬼,想见项燕的念头,逐渐超越了骄傲和自尊。 这天,綦毋明暄下午在宫里溜达着,晃晃悠悠,就走到了天禄阁。他下定了决心,朝天禄阁走去,不料刚走几步,就被迎出来的卫公公拦下了。 ”綦毋夫人,陛下今儿不见任何人。”卫公公说。 “我不是任何人,我要见他。”綦毋明暄突然气不打一出来。 “夫人请回吧。”卫公公不卑不亢的说。 “卫公公,他是不是之前自己说过,我想去哪都可以?”綦毋明暄问。 卫公公不说话,只是挡在綦毋明暄面前。綦毋明暄仍旧往里闯,卫公公忽然跪了下来。 “綦毋夫人,您听我一句劝,陛下真是不想见人,您先回吧。”卫公公说。 綦毋明暄一下子明白了,项燕这是不想见自己了。 ”他如果不想见我,那我只要他一句话,以后就再也不见他了!“綦毋明暄感觉自己又悲又怒,声音颤抖,四肢发麻,但他还是迈步往里走。卫公公忽然抱住了他的腿。 “綦毋夫人,您听我一句,还是回去吧。”卫公公哀求他。 “主子,主子啊,咱们今儿先回去吧。”玉树见情况不对,也一起祈求。 看着跪在地上的卫公公和玉树,他一阵心疼,别无选择,他只能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浑浑噩噩,綦毋明暄觉得每一天都过的好慢,慢到他似乎能听见时间在耳边嘲笑自己,不对,那分明是皇后在嘲笑他,夜里的寂寞尚且能熬,白昼的空虚向谁诉说呢? “玉树,你说,他为什么不见我?”綦毋明暄问玉树,他眼神呆滞,仿佛在喃喃自语,玉树觉得,原本那个大剌剌的开朗主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是一具躯壳。 “主子,琢磨这些干什么,您先吃点东西吧,您最近瘦的太厉害了。”玉树实在是不想回答或者讨论这个问题。 “到底为什么?出征之前还好好的。”綦毋明暄一把攥住了玉树的胳膊,眼神像是求助一般,“你说,给我个答案,好吗?” “主子,自古我们中原的后宫里,皇帝今天喜欢,明天不喜欢就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以那些个夫人们,才会每天想着法子,把自己打扮漂亮,或者学点诗词小曲,讨皇上欢心。。。”玉树看着綦毋明暄这副样子,心里不忍,但他觉得,把綦毋明暄说服了,让他接受了,起码他不会像现在这般难受吧。 “可是。。。可是我。。。”綦毋明暄攥着玉树的手又加重了一些,玉树见他眼里含泪,把心一横,说:“可是什么?可是你打了胜仗是吗?打了胜仗又怎样呢,打了胜仗皇上就该喜欢的话,那后宫夫人们早都抢破头去战场了!你看你脸上这疤,我早跟你说了去问御医弄点药来。。。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玉树说着,轻轻摁下綦毋明暄的手,转身出去了,刚一出门,他就哭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是要抛弃他家主子了,怎么就自家主子还在纳闷呢,原来这世上的男子,也有这么痴情的?为了心爱的人血洒战场,到头来换得这么一个下场? 玉树从御医那讨来了药膏,日日给綦毋明暄涂抹,但是伤疤并不见好。 “算了玉树,这个好不了了。”綦毋明暄苦笑着说。 “坚持一下试试呗。”玉树说,这几日,自家主子看着是好些了,也开始正儿八经吃东西了,玉树心里稍微开心了些。 “无所谓了,如果一个人只是爱一副皮囊,也没有什么意思。”綦毋明暄说,语气淡然。 “话不是这么说的啊主子,玉树我虽然没爱过什么人,但世间的人,尤其是男子,谁不是见色起意呢。”玉树说。 项燕也是这样的人么?如果是项燕,哪怕他受了伤,毁了容,胖了丑了,自己还是会爱他的,綦毋明暄心里这么想着,一阵苦涩。 良辰美景急匆匆跑进院子,打断了綦毋明暄的胡思乱想。这两个小丫头,最近在到处打听皇上的消息,想着怎么能制造点机会,让自家主子复宠。 “我们。。。我们打探到一些消息。”良辰急急的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啊,坏消息就不要说了。”玉树问,最近就没啥好消息。 “这。。。”良辰住嘴了。 “说吧,说来我听听,最近也够闷的。”綦毋明暄笑着说。还能有什么更坏的消息,无非就是不见面,不关心,老死不相往来呗,项燕能忍住不见他,他也可以。 “我听说,春天皇上要重新开始选秀了。”良辰说。 “要我说,以后这种消息就不要进来说了。”玉树生气的斥责良辰,良辰心里觉得冤屈,小脸憋的通红。 好吧,自己觉得大不了就是不见面,但是他呢?已经彻底忘了我了吧,也是,总要有新人的。要有一些新人,他才不会像我现在这般寂寞,綦毋明暄想。 “还。。宫里还有一种说法。。。”美景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良辰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说了。 “说吧。”綦毋明暄说,面无表情。 “有传言说,朝中不少大臣觉得夫人又得圣宠又有兵权,日后必定恃宠而骄。所以,所以皇上索性冷落您。”美景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 这么看来,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了?綦毋明暄想着,猛的拿起桌子上的那瓶祛疤药,扔了出去,瓶子摔的稀碎。 ☆、冲突 日子僵持了一个月,綦毋明暄再也忍受不住了。他已经从最初的痛苦,彻底变成了现在的愤怒,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他想,就算嫌弃他了,不再爱他了,他也要项燕亲口告诉他。今天没有早朝,项燕这会儿肯定在看折子。越想越气,綦毋明暄换上胄甲,提着刀就要去天禄阁。 一旁的玉树见自家主子这个样子,吓得赶紧跪下,诚惶诚恐的说:“夫人,您,您这是要干嘛啊?” “找你们皇帝去。”綦毋明暄说。 “夫人,您别冲动啊,过几天说不定皇上想法就变了,人就来了,您这穿着胄甲算是怎么回事儿啊。”玉树几乎是哭着说,心想自己这个已经失宠的夫人,现在如果再这么个闹法,估计他们几个仆人的小命也要保不住了。 “他不见自己的爱人,总得见自己的将军吧。”綦毋明暄说着往外走去。 玉树赶快爬上去抱住綦毋明暄的腿,临风和良辰美景也都吓的跪在了地上。 “你们几个,别跟我要死了似的。”綦毋明暄看着这几个人哭哭啼啼的样子,心想自己最近总是被人抱腿,想着还有那么几个人关心他,忽然有些不忍,他叹了口气,“都起来吧,我会好好跟他说话的,好聚好散就是了。” 玉树心想,皇家哪有好聚好散,当年项燕的父亲,可是亲自赐死了他母后,但他不敢跟綦毋明暄说,这人虽然来了一年了,但是本性仍旧单纯善良,很多事情,到现在也想不通,无法释然。 他只能哭着说:“我陪着您去,我在外面守着,您要是冲动了,就想想我们几个吧。” 玉树没有别的办法,自己家主子在这也没个亲戚,他们四个个加起来,说不定能稍微占点分量,让自己主子不那么冲动。于是他跟着綦毋明暄,一路哭哭啼啼的来到了天禄阁。 卫公公正在外面守着,看见綦毋明暄这一身装扮,知道这人是真生气了,但是也不能不拦着,他走上来前来,对着綦毋明暄行完礼,毕恭毕敬地说:“夫人。。。綦毋将军,请回去吧,陛下今儿不想见人。” “卫公公,今天我是一定要见他的。”綦毋明暄决绝的说。 “将军,您别让我们下人难办。”卫公公说。 “闯我也要闯进去。”綦毋明暄说,握紧了腰间的佩刀。 见他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卫公公忽然温和的说:“那您进去吧,但是,胄甲脱了,佩刀留下吧。” 玉树抱着自家主子的胄甲和佩刀,看着主子的背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卫公公,陛下不会杀了我家主子吧?”他哆哆嗦嗦的问,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放心吧,哪能啊。“卫公公微笑着说。 “哎哟卫公公,您还笑。。。哎,我们都要吓死了,您说我们家主子,命是不是有点苦啊。”玉树说。 “你们家主子命苦?我看是我们陛下命苦啊!你们家主子可是攥着我们陛下的心呐。”卫公公说。 年幼的玉树想了半天,没明白卫公公的意思,心想卫公公大概是怕自己被吓尿,安慰他吧。 项燕正端坐在书桌前看奏折,听见綦毋明暄进来,眼皮也不带抬一下。 綦毋明暄看着眼前人,从他带兵打仗到现在,已经有四个多月没见过了,本来他有万千怒火,见到项燕的这一刻却都熄灭了,其实,说不定自己就只是想看看这个人,哪怕只有一面。 沉默了一会儿,他只能无力的开口。 “为什么不见我?”綦毋明暄问,气势全无,他心里不禁嘲笑了自己一下,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总是丢盔弃甲,仓皇无措。 “明天,我会下一道休书。不对,应该是两道,你可以带着皇后,回月国。”项燕这才抬起头来看他,语气冷漠,眼神更比隆冬的冰雪还凉,仿佛站在面前的,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你说什么?你要休了我?”綦毋明暄感觉自己的心像被刺破一般,血液一下子冲到他的四肢,他怒不可遏的走上前去,一脚踹开了项燕面前的桌子,笔墨奏折顷刻落地,一片狼籍。他一双凤眼瞪着项燕,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颤抖着问:“你他妈的,拿我当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来之前你怎么跟自己说的?脑海里另一个声音戏谑的质问綦毋明暄,你不是说,大不了好聚好散吗,为何现在这么失态?非要逼着人家亲口说出不爱了这几个字,才算甘心吗? 不等綦毋明暄反应过来,项燕却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拽了过来,两个人近到鼻尖仿佛要碰到一起,綦毋明暄惊了一下,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项燕的手在颤抖。他身上特有的檀香味儿仍旧能让自己失神。 “綦毋明暄!”项燕恶狠狠的说,眼神仿佛要把他吞噬,“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吗?你本就没想着要嫁给我不是么!我问你,我只要你一句实话,自始至终,你对我,哪怕有过一点真心吗?” 綦毋明暄觉得刚才那喷薄的血液,瞬间凉透了,只有心痛的感觉,由心口延续到指尖。 “项燕,我他妈,我为了你死了几次了,命都可以不要了,身上所有的伤疤,都是你给的,我难道是为了守护你宣国的山河才来的吗!你现在问我这个!”綦毋明暄吼道,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被项燕拽着衣领,他感到呼吸困难。 面前的人微微皱了下眉,慌了神,倏的松开了拽着他衣领的手,半晌,项燕问:“那你跟皇后是这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我他妈跟你的皇后能有什么事儿。”綦毋明暄整整衣领,忽然愣住了,“你。。。你看到什么了?” 项燕盯着他,不说话,眼神里既有愤怒,又有委屈,就那么怔怔地盯着他。綦毋明暄瞬间又心软了,他心一横,把那天皇后邀他去喝茶,给他下药的事儿,告诉了项燕。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项燕问,震惊之余,项燕忽然觉得,有一束阳光,穿过这一个月积压在他心头厚重的阴云,悄然照进了自己的心里。 “我本来没想告诉你。皇后一个女孩子家,你娶了她,又不爱她,她恨我,我能理解。”綦毋明暄说,从他的语气里,项燕知道他是真不怪罪皇后。 “你倒是懂得怜香惜玉。”项燕说,知晓了真相,他语气柔和了下来。 “你他妈还有脸责备我,你对我,就没有一点信任吗?而且,你之前说的什么随时都可以见你,什么再也不纳妾了,你他妈是放屁吗!”綦毋明暄忽然想到这一个月里项燕的种种恶劣作为,怒火又窜了上来。 其实项燕并不是要跟綦毋明暄较劲,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放手的时间,让自己接受綦毋明暄跟皇后在一起,现在真相揭晓,知道自己不占理,知道爱人这一个月一定过的万般委屈,项燕的心,也骤然疼起来,他把綦毋明暄拽到榻子上,俯身将人压在身下,认真的说:“我错了,明暄,是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綦毋明暄看着他,看着这张让自己牵肠挂肚的面容,眼泪就掉了下来,他这一掉泪,项燕立马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慌张了起来,他只能急切又温柔的吻着身下人,将他的眼泪舔干。 “玉树跟我说,你不见我,是因为我脸上留了疤。”綦毋明暄委屈巴巴的说。 “这你也信?我发现这个玉树,给我带来不少麻烦啊。”项燕佯装生气的说,“直接拖出去斩了吧。” “哎哎,别,别,他也是为了我好,你别怪罪他。”綦毋明暄慌忙解释。 “原谅我吧,明暄。”项燕说着,头埋在綦毋明暄的肩窝,细细亲吻他的锁骨。 “我跟你说,”綦毋明暄知道自己又要投降了,“我爱你,项燕。还有,不要再选秀了,好吗?” 又是告白又是祈求,綦毋明暄明白自己有些卑微,但是他真的不能接受项燕爱上另一个人,或者像这样亲吻另一个人。 “谁跟你说我要选秀的?”项燕停了亲吻的动作,抬头望着綦毋明暄。 “良。。。你别管谁说的,你答应我吧。”綦毋明暄撇过头,不去看项燕,怕自己眼泪再次掉下来。答应我吧,哪怕是骗我,先答应我吧,他心里这样祈祷着。 “根本没有选秀。明暄,如果你不爱我了,为了国家,我不会去死,但我也绝不会爱上另外一个人的。”项燕温柔且坚定的说,眼神湿润。他心里默默责备自己这一个月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怎么能对綦毋明暄这么狠心。四个多月没见,此刻他对身下人的思念,像涨潮的海水般,淹没了所有理智。他用拇指轻轻抚摸綦毋明暄左边脸上的疤痕,其实这疤痕只有一寸,根本不影响他的美貌。 “你瘦了。”项燕心疼的说。 “在这里吗?”綦毋明暄被他吻的眼神迷离,呢喃着问。 “嗯。你不想吗?”项燕问,一把扯开了他的衣服。 “我说,你也太心急了吧。”綦毋明暄虽然也已□□烧身,但总觉的地方有些不合适。 “我想在哪都可以,我的大将军,我可憋了四个月了。”项燕望着他,眼里满是委屈和欲望。 “卫公公,刚才是不是掀桌子了?这会,这会儿怎么没动静了啊?”天禄阁外面,玉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天禄阁大,守在外面的人自然是听不到里面人暧昧的喘息声。 ”哎呀我说小玉树啊,你怎么这么笨,没动静是好事儿。”卫公公笑着说。 “好事儿?啥好事儿,我不明白。”玉树一脸懵懂。 卫公公心想,孺子不可教也。过了一会儿,玉树忽然琢磨过来劲儿了,傻乎乎的说:“啊,我知道了卫公公,里面两位,该不会。。。” 卫公公瞥了一眼旁边持刀的侍卫,给了玉树一个“你可别再叨叨了”的眼神。玉树赶紧闭了嘴,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问:“我说卫公公,上次我们主子来,您死活拦着不让进,这次这么就让进去了?” “上次陛下正在气头上,指不定会干出啥事儿来呢,这男人啊,最怕吃醋和嫉妒,何况咱们陛下是男人中的男人。”卫公公说。 “那这次呢?这次怎么就能进了?”玉树问。 “嘿,这次咱们的小皇帝一个月没见爱人,气消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想念了,现在时机正好啊。” “啊。。。这样啊。。。卫公公你也太厉害了。”玉树恍然大悟,心想姜还是老的辣啊。 卫公公笑而不语。 ☆、情敌什么的真讨厌 自从那天綦毋明暄大闹天禄阁,两位主子不仅天天腻在一起,玉树还发现,陛下待自家主子比平日里更好了。玉树心生疑惑,自家主子难道是狐狸精转世不成,早知道他有如此能耐,就不用天天想着给他出谋划策了。 “我发现你最近有点闷闷不乐啊,怎么了小玉树?”綦毋明暄正在把玩项燕刚给他送来的一把宝剑,据说是中原传了几百年的稀世宝物。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玉树说着,看了看綦毋明暄手里的剑。 “说吧说吧,不说我可要生气了。”綦毋明暄催促他,把剑往桌子前一推。 “主子,你之前跟陛下,难道是欲擒故纵?”玉树神经兮兮的问。 “屁!老子要是有那个能耐,还能叫他欺负成这样。”綦毋明暄忽然发起脾气来,吓了玉树一跳。 好吧,看样子自家主子就是运气好而已,不对,看样子陛下是真爱惨了自家主子了。 晚上,綦毋明暄把玉树的疑问将给项燕听,他本想让项燕乐一下,没想到项燕忽然把他揽进怀里,痴痴地说:“明暄,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项燕。。。” “嗯?” “我觉得,皇后。。。还有其他夫人们,平日里应该也很孤单。”綦毋明暄小声说。想到之前那一个月的时间,他都已经无法忍受了,何况这些女孩子要日日夜夜这样,哪怕她们不爱项燕,日子也是够难熬的。 “嗯,我考虑过了,我准备近日下道诏书,把她们全休了。” “啊?”綦毋明暄难以置信。 “会都安顿好的,你放心吧。至于皇后,我听闻她年轻时的恋人,至今没有娶妻。。。”项燕说。 “那你就没有皇后了啊。”綦毋明暄说。 “那你来做皇后不就得了。”项燕笑着说。 “我不!”綦毋明暄果断拒绝。 “为何啊?”项燕没想到他会拒绝的如此爽快,心里有些难受。 “女人才做皇后呢!”綦毋明暄说。 “谁跟你说的,皇帝的爱人就是皇后。”项燕说着,轻轻啄了一下綦毋明暄的额头,“要不,你做皇帝,我做皇后?” “你真想让我做皇后,你不怕朝中大臣不乐意吗?”綦毋明暄问。 “你这又是听谁说的?玉树?”项燕纳闷他从哪听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不实消息。 “不,不是。。。你别问了。”綦毋明暄结结巴巴的说。 项燕知道肯定是他那四个小仆人,虽然这几个人给他带来不少麻烦,但是想到他们都是真心对綦毋明暄,项燕也就不想追究了。 “明暄,有件事情,我需要你知晓一下,可能之前的皇帝做不到,但是我做到了,现在,在这个国家,没有人可以违背我,也没有人能够左右我。”项燕这么说着,目光如炬的望着他。 “可是。。。”有件事綦毋明暄揣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说,或者该什么时候说。 “可是什么?”项燕见他欲言又止,真是要急死了。 “可是我又不能给你生孩子。。。”綦毋明暄脸一红,钻到了项燕怀里。 “不生就不生呗,谁说人活着就一定要有孩子?”项燕想不到他居然在担忧这个。 “可是你是皇帝啊,你们中原,不是需要有人继承你的皇位?”綦毋明暄说。 “哦,你说这个。。。皇位我已经找好人继承了,我的侄子,他今年十岁了,稍后我也会下诏书,立他为太子。”项燕说,对于这件事儿,在他决定娶綦毋明暄的时候,就做好了安排。 “那好吧。”綦毋明暄说,心里佩服项燕居然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什么那好吧?”项燕问。 “既然你这么诚恳,都安排好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做你的皇后吧。”綦毋明暄说。 ”那你可有的礼仪学了。”项燕坏笑着说。 想到礼仪,綦毋明暄一阵头疼。 自从回到京城,綦毋明暄还没见过卫子然,这日,两人终于在天禄阁门外遇见了。綦毋明暄正要去找项燕,卫子然从里面出来。虽然之前綦毋明暄算是救了卫子然,但这小子似乎并不领情,不但没有感谢綦毋明暄的救命之恩,连句客套话都没说。再见到卫子然,綦毋明暄也不想理会他,怎料这次卫子然主动叫住了他。 “皇后,或者该叫你綦毋将军?”卫子然说,听不出什么语气。 “都行,你随意吧。”綦毋明暄说。 “谢谢你。没想到你还是有些能耐的。”卫子然说。 “不客气,我是为了项燕才救你的。”綦毋明暄说,故意加重了项燕两个字。上次吃了亏,现在他并不想再纵容这位小朋友了。 “你起码还算配的上他。但是,我还年轻,我可不会放弃的。”卫子然笑着说。 綦毋明暄觉得自己简直要被这个小朋友气死了!他知道自己嘴拙,不想再跟卫子然纠缠,头也不回的进了天禄阁。 看着綦毋明暄的背影,卫子然想,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