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小菜花和渣男前夫的恩怨始末 作者：宫野志保 文案： 小菜花看了一百本先婚后爱文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去领了结婚证。 民政局门口，她说：让我用后半生来治愈你的心伤。 前夫看了一百本“无爱婚姻不道德”的心灵鸡汤后，也下定决心，提出了离婚。 他领着前女友来谈判，说：你是我一生的黑点。 小菜花纠结了半年，看了无数本经书和复仇文，终于有了方向：那个……还是报仇吧。 内容标签： 复仇虐渣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方，魏齐 ┃ 配角：林洛，老马 ┃ 其它：小白花复仇，前妻，小三儿 一句话简介：小白花和渣男双视角的婚姻悲剧 第1章 前夫再婚了 放学回来的方方在路过小超市门口的时候被风一样冲出来的老板娘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拉进去了。 “方方，你婆婆刚才发微信让我拦着你，家里有人，你一会再回去。”老板娘把自己三岁的孙子放到了方方怀里，强行将她扣了下来。 “谁啊？”方方很喜欢这家的孩子，一边逗弄着一边笑嘻嘻地问。 老板娘环顾了一圈，压低声音：“魏齐和他那个女朋友。” 方方怔住，只一瞬间便像跟她无关一样笑眯眯继续逗着孩子玩起来。 老板娘偷偷观察了她一会，见她没什么反常，这才放心地去招呼客人了。 另一边，方方脸上绽放的笑容定格住，慢慢消失了。 她偷偷叹了一口气。 魏齐是她前夫，两个人一个月前离婚。而他和他女朋友的关系在至少半年前就已经存在了——没错，是魏齐出轨，头也不回地奔着真爱去了，婆婆为此以死相逼，却还是拗不过儿子的坚持。婚离了，魏齐被赶出了家门，在异乡无家可归的方方留在了这个家里，和婆婆同住。 于是，那诡异的三角关系调换了个个儿，方方成为了那个被急于赶走的外人。 方方正想着，超市的门帘忽然一闪，有客人上门，方方抬起头看过去，目光忽然定格——是魏齐和他的女朋友林洛。 这一次的上门沟通似乎再一次碰壁，魏齐阴着脸，林洛则暴怒，跟在魏齐身后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两人的表情在看到方方的刹那便凝滞了，方方也看着他们，三个人对眼，空气都被冻住了。 林洛先沉不住气，跺着她十厘米的高跟鞋过来，妆容精致的脸上浮现鄙夷的神色：“真是不要脸，花着别人家的钱，住着别人家的房子，挑拨着人家母子关系。都说宁可养条狗也不能施舍穷人，一旦被缠上了就没完没了。 人穷心也穷，不想着努力赚钱改变生活，堂而皇之地吸附在有钱人身上，你施舍他们不知道感激，你不愿意施舍他们还倒打一耙。弱者婊，说的就是这种人了。” 林洛骂人的水平绝对键盘侠级别的，一下子击中了方方的死穴，她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超市内已经有几许目光投了过来， 魏齐轻轻拉了一下林洛的手，低声阻止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事态扩大的行为。然而那个神情和动作，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更像是护犊子。他也认可林洛的话。 夫妻一年，换来这样的评价，方方气血往上涌，头有些晕。 魏齐走了过来，在方方身旁的货架上挑选矿泉水，声音低低的，不带一丝感情：“我和林洛后天结婚，我刚才去请我妈出席我们的婚礼，她把我们赶出来了。” 他看方方，眼睛里有很努力也没压制住的嫌恶：“我妈现在那我这个儿子当仇人，就因为你。” 他看到方方轻轻颤抖了一下，继续：“我爸走得早，她一个人含辛茹苦将我拉扯大，她所受的苦都刻在我心里。我想要抓紧时间孝敬她，想要母慈子孝阖家欢乐。她现在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好，我不想有一天带着‘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苦遗憾活后半辈子。 方方，如果你对我妈的好还有一份感恩之心的话，希望你能劝劝她。” 说完，拿下矿泉水和果汁走向了收银台，林洛抱着手臂看着她，目光冷得能杀死人。两人结完账出去了，将屋子里面探寻的目光全部留给了她。 方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蹲下身子在货架前研究牛奶的生产日期， 魏齐这个混蛋不爱她，却总能准确地抓住她的软肋，一分仁慈都没有地狠狠击中。如果说林洛的嚣张能激起她的斗志的话，魏齐的那份看透一切的平和则总是击溃她的心房，让她被满天的愧疚吞噬，输得丢盔弃甲。 这个混蛋！ 方方走出超市的时候，嘴里面无声吐出这四个字，心却已经软了。 魏齐 魏齐以为方方至少对妈妈还是有亲情的，但现实打脸，全部验证了林洛的预言。婚礼那天，他父母的位置是空的，他顶着林洛一家人的白眼闪到了没人的角落，拨通了家人的电话，铃声响了许久没人接听。 他担心妈妈出了什么事儿，迅速拨通了物业的电话，却得到了一个让他彻底死心的答复——妈妈和方方出门旅行了，为期七天的自驾游。 他放下电话，苦涩地笑了。 第一次婚礼妈妈盛装出席，他却像个局外人，因为他当时的心是死的。第二次婚礼，他的心终于活过来了，妈妈的心却死了。 他的婚姻似乎注定了无法圆满，注定了要踩着一颗死去的心走向所谓的幸福终点。 另一边，满脸怒气的林洛在叫他，他只好堆起笑容走过去，去完成他背负了全世界的骂名换来的人生。 他爱林洛，他们是大学时期的恋人，林洛小他几岁，是个幸福家庭长大的女孩子。她美貌聪慧，她以及她身边的人都深知她的这份优势并且纵容，美得张扬无比，爱她的人爱得神魂颠倒，恨她的人恨得咬牙切齿。 魏齐属于前者。 他自幼父亲就不在了，妈妈一个人带他很艰难，他早早地被要求懂事，不敢做一分出格的事，变成了一个别人口中的乖孩子。 他的世界非黑即白，稳得连一点意外都找不到。 林洛就在他没防备的时候闯进了他的世界，那个任性自信的女孩子像一团火焰填补了他藏起来的生命的幽暗，让他看到了人生规划之外的温暖和明亮，让他黑白的人生有了别样的色彩。 像一朵艳丽的罂粟，他知道那是毒，还是不可自拔地陷进了去，他爱她，爱到着了魔。 但年轻的生命从来不肯安分地用“圆满二字打发掉，她大学毕业之后在家人的安排下出国读书，他挂念着妈妈选择留在国门工作、等她，两人之间的嫌隙慢慢产生，在几轮争执之后，她赌气甩下一句话：“你这个妈宝男，咱们分手！”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反思“妈宝男”这三个字和他的关系，直到过来找他一起创业的老马一句话砸下来：“你别傻了，他在国外有人了，找个借口和你分手而已。” 老马也是海龟，他们那个留学圈子有很多消息都是公开的。 支撑了他很多年的弦一下就断了，他跌入地狱，在很长一段时间表面装着无事，心却慢慢堕落。他偷偷喝酒、熬夜，把自己折腾得不成人形。妈妈不愧是一手将她带大的，尽管他什么都不说，她还是知道了他的痛苦。 母子俩相对着，什么都不肯说。 妈妈也迅速地憔悴了，在某一天忽然就倒下了，不省人事。 他慌慌张张送她进医院，在查看她手机的时候一眼看到了林洛的名字。不只是通讯录，短讯和邮箱里最近的联系人都是她。 躺在床上的人，用卑微讨好的语气和那个抛弃他儿子的人交流，她诉说着儿子的痛苦和爱情，希望他爱的女孩子能回头。她做出了诸多退让，将自己放到了尘埃之中。 然而得到的回复却让她一日日憔悴下去。 妈妈病倒了，魏齐反而振作起来。他辞掉了原本的工作和老马一起创业，生活重新走上正轨，妈妈的脸上也恢复了笑容。 妈妈讨厌林洛，跟方方没什么直接的关系。他在何方方离婚之后很久才开始承认。 第2章 给他公司投稿 魏齐 从复合之后开始的矛盾，到婚礼的时候到达巅峰，因为最近的一次拜访受辱，终于爆发了。 林洛放下狠话：“这辈子，别再指望着我低头，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林洛觉得自己怪委屈，感情本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那次分手这次复合魏齐也有问题。他妈妈强行把魏齐和他不爱的方方凑在一起，也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方方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强行攀上不属于自己的人生，本来就很可笑。所有人都有人问题，凭什么只针对着她一个人。 她不是那种会低眉顺眼乞求认同的人。 “好，接下来我想办法。”魏齐思考过后答应下来。 林洛本来也不是问题的关键，最大的问题在他，他区分得清楚。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在林洛面前提及母亲那边，只是自己尽量抽时间每周固定拜访一回，不管看到脸色还是被直街当成透明人。 就这样连着吃了两个月的闭门羹，吃到他都已经佛系，差点忘记自己上门拜访的初衷了，妈妈却一反常态地开了门，将他让了进去。 外面在下雨，他进门，一股鸡汤的香气扑面而来，熟悉的味道勾起了他的回忆，一时间有些感慨。 “妈，我好久没和您熬的鸡汤了。”他讨好地看着妈妈，声音里有些委屈。 妈妈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吃了晚饭再走吧。”妈妈的表情里写着无奈之后的妥协。 “好。”半年之中唯一的一次好脸色，看到曙光的魏齐差点飞出眼泪。 “方方晚上回来吃饭。”妈妈看着儿子开心的表情，古怪地笑了一下，祭出了一个大杀器，成功看到儿子的表情凝滞。 “看不得她那张脸就别勉强自己了。”妈妈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方方是我唯一承认的儿媳妇……就算现在不是了，她也是我女儿，是我的家人。这个家里永远有她的位置。” 意料之中的答案，魏齐聪明没接茬，顾左右而言他：“妈，我最近学了几个新菜，做出来给你尝尝吧。” 这就是认同了方方在这个家中地位的的意思，妈妈冷哼了一声，没继续追究。 魏齐不是说说的，立刻系上围裙走进了厨房，被妈妈一把推出去：“出去，今天的菜已经够了，改天再献殷勤。” 这是允许他再次登门的意思，魏齐心里美滋滋的，又争取了一回，被妈妈用饭铲子吓回来。她把桌子上的几张A4纸扔到他怀里。 “你要是没事干的话就看看稿子吧，帮忙提个建议，魏大编辑！”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这是什么？”拿起纸才发现上面打印着字，是小说稿子。 “你们公司最近不是在做短篇合集吗？我同事的女儿也写了，托我给投稿。劳您尊驾帮忙看一眼，看是否符合要求。” 妈妈故意酸起了儿子，魏齐没吭声，低下头认真看下去——这就是他和老马共同的事业，在和林洛分手之后，两人开了一家公司，专门做杂志和出版。 最近公司在做短篇合集，征稿函撒得网络上到处都是。 稿子很短，仅有两万余字，魏齐很快就看完了，又返回到第一页重头看吗，琢磨着。 “怎么样？”妈妈端饭过来，紧张兮兮地看着沉默的儿子。 “题材符合、内容不错、情感把握得很好，倒叙和插叙安排的不错，只是……这是个系列文吧。作为短篇人物出场多了些，而且是长篇的开头方式，情节推动慢了，高潮部分转折截断得太狠了。” 作为职业编辑，魏齐的眼光狠毒，先扬后抑，准确地说出了稿子的优势和劣势。如果这是正常的工作，其实是委婉的退稿的意思了。 他看到了妈妈喜悦之后失望的表情。 “有救吗？”她不愿意这么放弃，“你给改改吧，有那么多优点呢，放弃了可惜。你是专业编辑啊。” 妈妈开始恭维他。魏齐笑着重新看稿，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一点都不行？”妈妈还想争取。 “可以。”魏齐放下稿子，轻声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妈妈，“不过我得和作者亲自聊，要交流的不只是她这一篇稿子，还得聊聊她写作时候作为新手的通病。” 妈妈的表情恍惚了一下，没第一时间答复。 “不是您同事的女儿，是爸爸旧识的女儿吧。”看妈妈的反应，魏齐猜到了什么。 妈妈对爸爸的感情，这么多年了，还像恋爱时那么浓烈。她和方方的婚姻悲剧，开端也是因为这个。 妈妈没吭声，门忽然响了，在读大学的方方回来了，妈妈如得大赦，急忙去招呼她了。方方的性格比当年见到的时候开朗了不少，被雨淋了还笑靥如花，一边脱外套一遍和妈妈聊天，忽一眼瞥见餐桌旁坐着的他，笑容顿时僵住。 “回来啦。”魏齐礼貌地打招呼，不亲近也不似之前那样冷漠。 “赶上饭点了，我让他留下来吃饭。”妈妈观察着方方的表情，慢慢说。 听语气，如果方方不情愿，妈妈接下来就能撵他出去，魏齐心头的血液都郁结了。 索幸，方方还是清楚自己在这个家中的位置的，凝滞的表情被温和的笑脸取代，也是没有任何温度只是礼貌维持，轻轻哦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妈妈端饭菜上来，魏齐急忙收拾散落了一桌子的稿子，一张纸调皮地脱手飞向了地面，落在了方方脚下，被正在挪椅子的她一脚踩住。她尴尬地说了声抱歉，俯身帮忙捡起来，目光随意地一瞥，整个身体便僵住。 魏齐没注意到变化，还在等方方讲稿子递给他，方方没吭声，捏着稿子站起身，向他的方向探了探身，低下头看放在他手中的其余纸张，看完，脸色都变了。 她总是这样，有问题的时候不敢表达自己的意见，只是表现出局促，像一个因为做错事而不安的小孩。 魏齐不明所以，回头看妈妈，妈妈端着最后的鸡汤过来，看到两个人古怪的反应，像才想起来症结所在一样，慢吞吞说出一句成功让屋子里面的气氛走向冻结的话：“哦，你拿的是方方写的稿子啊。同事女儿写的不是这篇，我记错了。” 魏齐扶额：很认真在纠结他是否是亲生的这个问题。 方方 魏齐带走了稿子，作为没有话语权的当事人，方方心里面一直别扭着，像眼睛里面揉了沙子，血管扭成了麻花。 妈妈过来开导过她：“人一辈子能遇到的公平的机会并不多，不要因为心理情绪等随着时间推移便可以淡化掉的原因而白白放过。” 要抓住一切可利用的机会上进，这就是她活了五十多年不整理出来的人类的生存之道。 方方想了许久，终于答应了，加了魏齐的QQ号，以作者的身份和魏齐开始了沟通。 魏齐效率很高，零点给她发了一个文档，将她稿子所有的问题标准了出来，修改方向都给了建议。稿子后面裂了详细的表格给她分析了新手作者常犯的错误以及她的优势和短板。 一篇短短两万字的稿子而已，竟然分析出了这么多，超强的专业水准看得方方心服口服，这时候再计较其它情绪未免小家子气了。方方整理了思绪，全神贯注投入到了稿子的修改中。 新人第一次按照专业编辑的要求修改稿子是没那么容易的，尤其这两人还曾经是一对怨侣，生疏到除了聊天气找不到别的话题。方方不愿意打扰魏齐，一项一项百度搜索批注中的专业术语以及范文例句，逐字逐句地修改自己的稿子。 忙了两天才勉强修出了一个看的过去的版本，踩着零点的钟声发给了魏齐，发完就立刻下线装死，不敢看魏齐的在线回复。 一夜，睡得极不安稳，早晨起来不安地登录QQ，点开了魏齐的回复——凌晨两点回复的，这个人大概是不睡觉的，方方忽然间齐了促狭之心，琢磨着下回要不要试着两点发过去，看看四点能否得到回复。 调皮的念头只起了一瞬变消失在现实中，方方定了定神，认真研究魏齐给的评语——他直接夸奖了方方的进步，点出了依旧存在的问题，又指出了新的有可能犯下的错误。 方方看着专业的察觉不出意思一样情绪的文字，忽然有些感伤：魏齐多久没用这种心平气和几乎察觉不出有色眼镜的语气和她说话了？是在婚变之前？是在结婚之前还是从没有过？ 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吧。方方回忆过去两年的巨变，苦涩地笑笑。 她来自一个地图上没有的小县城，家境贫寒，书也没读多少，因为父辈的关系，在二十二岁那年想要外出闯天下的时候被热情地长辈朋友接到了家里。 那个人就是魏齐的妈妈。 魏齐的爸爸和方方的爸爸都当过兵，过命的交情，类似于《士兵突击》中的史今和伍六一。爸爸先一步退伍了，魏齐的爸爸转士官继续为部队效力。那时候通讯不像现在发达，退伍几乎意味着与战友永别。爸爸再一次得到魏齐爸爸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十年后了。 魏齐爸爸也早已离开部队到地方，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失去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他走的那年魏齐才五岁。 不同于世间大部分人的庸庸碌碌，魏齐爸妈之间存在着一种叫□□情的情感，比金子还坚定。爱情最浓烈时候的戛然而止，于是便留下完美的形态深深地刻在魏齐妈妈心底，永不褪色永不消逝。 她用了一分很偏执的方式来延续那份爱——她接起了魏齐爸爸生前所有的人际关系。关系不好的人依旧关系不好，关系好的人继续维持着友情。他在意的人也成为她的在意，他未尽的责任由她一肩挑起。 维持着他在时候构建起来的世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欺骗自己魏齐爸爸还在，永远不会消失。 方方爸爸和魏齐爸爸的那份战友情也被她延续了下来。 第3章 被他合伙人退稿 魏齐 “老魏，这篇《遗失的爱》的作者资料在你那儿吗？”刚上班就被老马叫住了，问的是方方的资料，魏齐顿住，尴尬——方方的短篇修改之后过审了，不过不是正常审核过程，是直接跳过了初审，由他这个主编来进行终审的。 换句话来说就是走了后门。所以初审编辑并没有《遗失的爱》的作者资料。 他的停顿让好几个编辑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挥了挥手让他们继续工作，自己跟着老马进了他的办公室。 “你看过《遗失的爱》了吗？怎么样？”他问，有些心虚。 老马没察觉到任何不同：“看过了，不错。情感方面控制得最好，文笔有些青涩，但是行文很老练。我想签下她。你先把她的资料给我，咱们下午一起开会讨论。” 这次短篇合集专门挑选一些没名气的老写手甚至新人，出版赚钱只是第一步，真正的目的是发掘一批长期签约的写手。公司打算做大，没有自己的作者是不行的。 他和老马都是专业的，通过几篇文章分析出作者的潜力不是什么难事。 魏齐迟疑了一下，在纸上写下了方方的资料，老马认真盯了几秒，疑惑：“魏齐，你老婆……你前妻叫什么名字来着？” 老马见过方方，但以他金鱼的记忆，方方的名字和长相没留在脑海中，最多只记住一个畏畏缩缩连话都不敢说的乡巴佬女人。 魏齐不耐烦地敲敲方方名字后面的地址，老马这才确认，结巴：“你、你——” “合格吗？你自己说的，还想签她。”魏齐知道老马要说什么，先一步耍起了无赖。 “还行吧。”老马的语气变了，不像之前那般肯定，“现在想想，问题似乎也挺多，一看就是个新人。新人水平不稳定，这是她们最大的问题。” 含含糊糊说到现在，见魏齐在瞪他，只好改口：“是挺不错，这一批里面不是文笔最好的，梗也不够新，但是情感的把握是所有作品里面最好的，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心还很年轻啊，有灵气，如果有专人带、多磨练磨练，估计能写出不错的作品。” 魏齐点点头，这也是他的想法。 文笔可以后天修炼，但是写作的天赋和灵气却是天生的，这是如何后天努力都无法强求。 可是，老马说了一大顿还是来了个转折，“为什么是她？” 他看着魏齐，问他：“他不是你好不容易脱离的苦海吗？又往身边招揽是怎么回事？还嫌之前吃过的苦头不够吗。难不成……” 他想到了什么，震惊，魏齐死死瞪过去的眼神也没能阻止他说下去：“你有什么把柄被他威胁了吗？他是不是拿你出轨当威胁，让你帮她作弊？我说这稿子怎么有点熟悉呢，你是不是帮她把控了？” 魏齐瞪他：“别把人家想的那么阴暗，行吗？你生意做多了，看谁都是坏人啊。” 老马摊手：“我对她所有的了解都来自于你。” 一句话把魏齐噎住。 “你现在什么意思？”魏齐不想纠缠这个问题，直接问结果，“你对她感兴趣，但因为我不得不不放弃。没那个必要，我分得清工作和生活。” 老马摇头：“本来是的，可知道你们俩的关系，我现在改变想法。那篇稿子你也经过手，不是她完整的作品。我对她的能力很是怀疑。” 老马说话切中要害，魏齐被噎了好一会，开口：“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徇私舞弊到这种地步呢？” 老马的回答很快就来了，嘻嘻哈哈无比轻松却能气死人：“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呢。咱们是兄弟，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可错还是错了，你不想清楚就结婚，想清楚了毫不留恋地离婚，你让一个思想传统的女人成为了你真爱的试金石，让她的户口本上的单身二字改成了离异。这还不够严重？ 你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办法补偿吗？” 有时候，魏齐真的想打死老马，他平时吊儿郎当游戏人生，关键的时候总能抓住问题的关键，并且毫不顾忌地说出来。就像那时候告诉他林洛劈腿的事情一样。 他只顾说出来，却完全不估计说出来之后造成的后果。 “这不是理由。”魏齐听了好久才说话，顿了顿，“这不是你不要她的理由。她这辈子已经活得很艰难了，靠自己努力老一个公平的机会不容易，就因为我的关系——” “对，就因为你。”老马抢话，面对好友坦诚的极其欠揍，“别说她只是有点灵气的新人，就算是已经成名的大作家。做选择的时候，我还是选择你。 魏齐，公司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不想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毁了好几年的心血。” 他看着沉默的魏齐，换了口气：“这篇稿子撤了吧。我帮她推荐到别的公司去，最近做短篇合集的又不只是咱这一家。” 魏齐没吭声，这就是妥协的意思了。 老马移动鼠标敲敲键盘，将《无尽的爱》的名字删除了。 魏齐转身出去了，看背影，竟像一个苍老的老人，很悲伤也很孤独。 第4章 突然间的告白 方方 妈妈搜罗了几本名家自传放到了方方的书桌前，方方不解，仰起头看她，妈妈一脸郑重：“你现在的辛苦是为了让你的生活更加精彩，以后写自传的时候也有东西可写。” 方方继续不解，琢磨了一下：她没说过要写自传啊。因为还年轻，也因为才入门，实在没东西可写。 妈妈的正色只维持了几秒就崩盘，身体表情都柔和下来：“方方，你去学芭蕾舞吧。提升气质很有效果，你有点驼背和缩脖子，都是平时没养成好习惯造成的。” 方方受理拿着那几本自传翻着，一惊，差点脱手砸到自己的脚。 “妈，芭蕾舞不是从小练的吗？我这僵硬的腰和腿……” “有成人芭蕾舞啊。”妈妈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一张光碟给她看，里面是教程，“我去打听过了，你的条件去，学不成舞蹈家了。但是将气质提升一大截是没问题的。” 方方瞠目结舌地看着光盘，明白了：妈妈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应该是没给她反悔的余地了。正好，她之前就嫌弃自己仪态不好，想买背背佳，如果成人芭蕾效果更好，什么苦都值了。 她打开芭蕾舞视频，想在正式上课前熟悉一下流程，一不留神看到十二点，想到天亮还要早起上课，急忙关了电脑回屋睡觉了。 累了太久了，躺下之后没几分钟就进入梦乡。睡得昏昏然，手机QQ忽然响了。 魏齐的页面，黑色的开始排版出一首诗： 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方方揉揉眼睛适应了光线，一眼扫过去，读完了诗，心里泛起了嘀咕：这是徐志摩写给林徽因的诗。 方方不喜欢徐志摩，不喜欢他的诗更不喜欢他这个人。 倒不是因为他抛妻弃子勾引好友媳妇儿这些极品事儿。即使经历过张幼仪同款的遭遇，方方对于感情的事情还是很包容，认可他对于爱情的追求，哪怕因此伤害到了他的原配妻子和他的好友。 他不能接受的是徐志摩在婚姻处理上的态度——外遇之后故意冷落打击妻子，让她陷入自卑和自我怀疑之中，为了给自己的解脱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不惜将她整个人否定掉。 逼怀孕妻子打胎，将怀孕妻子丢在语言不通的异国他乡不闻不问…… 没有哪个女子能认可这样的伤害。 零点二十七分，古代故事中鬼出没的时间，魏齐发这首诗给她，是想干什么？ 方方瞪着眼睛足足等了两分钟也没等到撤回，也就是说不是失误，就是发给她的。 这可是徐志摩写给林徽因的诗啊。 方方在这场婚姻中充其量就是一个低配版张幼仪，林洛是山寨版的陆小曼，这段三个人的纠葛中魏齐倒是最像徐志摩——渣得明明白白毫不留情。 他没有徐志摩有才华，运气倒是比徐志摩强上许多，抗争之后如愿迎娶了他的林徽因，可惜岁月无情没多久就把好好的人间四月天熬成了抽大烟的蚊子血，还是山寨版的——这段失败婚姻的拉锯战让林洛这样自信张扬的女孩子也变得刻薄和庸俗了。 大半夜的，方方被一首诗刺激到清醒，脑海中思绪翻腾，从疑惑到恶毒的嘲讽，从厌恶到悲伤。 这场婚姻悲剧中，似乎没谁是赢家。 她丢开手机，闭上眼睛深呼吸打算重新入睡，一套呼吸没做完，手机又响了，还是魏齐的头像，这次不做诗了，是更加刻露骨热烈的文字：我想你了。 方方脑子嗡的一下，混乱之后又清醒，怒火窜上来：徐志摩的情诗自然是要发给林徽因的 前一段诗果然是发错了，真正要接受它的主人是林洛，而不是方方这个低配版张幼仪。 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婚姻已经变成了蚊子血，但在魏齐这个死心眼的眼中，林洛始终还是那个拨动他心弦的白月光。 这大晚上的，或许是某段音乐或许是一部纯纯的爱情电影唤醒了他的心，他急切地想念回了娘家的妻子，于是亲手敲下一首诗回忆他们的初心。 他可能是应酬回来喝了酒不太清醒，或者是午夜醒过来脑子糊涂了，看错了头像和名字，把前妻和爱人弄混了。 一首诗还不够，还要有更多热烈的情意交流。 我想你了。 短短四个字从魏齐的指尖下敲出来，该是多么浓烈的爱意才能让魏齐那样的男人在深夜里缱绻难眠。 魏齐从没对她这么温柔过，夫妻一年时间，他从没拿正眼瞧过她，大半时间都像在障碍物，他只想从她身边逃走。 零点四十五，芳芳被半夜里的突发状况气到哭红了眼睛，对话框里敲出了“我是李方”四个字，想要来一场硬气的反击。 可是手指不争气地抖了好几次，始终也点不下去。 她狠狠咬了自己的嘴唇，点击退出聊天页面，将魏齐拉进了黑名单。 手机丢在一边，她钻进被窝无声地哭出来。她真是废物啊，明明恨死了这对渣男贱女，却总是在关键时候哑火，无法给予有力的反击。 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吧。 废物的人生。 方方哭着入睡，梦中也一直在哭，哭得太用力了，早晨起来眼睛不出意外地肿了。她在床上发呆了足足五分钟后才下地，写了一个纸条放在桌子上，在妈妈起床前拎着包悄悄出了门。 被妈妈看见她肿成核桃的双眼又要担心了，即使她什么都不说也一定会牵连到那边。 她不想和那边有进一步牵扯了，至少现在不想。 第5章 被小三当街羞辱 清晨的街头，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孩子哀伤地叹了一口气。时间还早，她慢悠悠地晃悠到了公交车站，等车的间隙拿出手机将魏齐从黑名单中放了出来。 魏齐的头像从黑色变成彩色，点开聊天页面，还是昨晚那些内容，并没有补充新的解释过来。 果然啊，对于魏齐来说方方渺小到连个眼神都不值。道歉？梦里都不给你。 方方再次叹口气，死心。 “一首《偶然》不够，要不要我再写首新的诗给你？”一个女人冰冷刻骨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吓了方方一跳，回头，看见林洛布满寒霜的脸。 方方被她高人一等的态度刁难过很多回，有些怕她，下意识地就想躲开。林洛发现她的意图，三两步拦过来，站在她的面前。 她比方方高不少，踩着细高跟鞋，一头黑长直配上精致得有些刻薄的五官，越发得盛气凌人了。 “我早就该知道的。像你这种穷乡僻壤里面出来的下等人，遇到一个可以吸血的金主，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林洛堵住了方方的去路，又开始展示她的高贵，将方方狠狠踩在脚下。 方方气血翻涌，心里默念着妈妈那句“一个人时候不要和她正面冲突”的话，忍了下来。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有事儿让魏齐给我谈。”她眉眼冷淡地避开她的锋芒，不想与她纠缠。然而“魏齐”两个字进一步刺激到林洛，她一巴掌招呼下来，将没防备的方方打了个趔趄。 羞辱的话立刻跟上来：“不要脸，你有什么资格提他的名字？你是怎么攀上他这个高枝的要不要我跟你复习一遍？” “利用他过世爸爸的情感死皮赖脸地住进他家不走了，装小白花讨好他妈妈，假装喝醉酒睡在他床上，故意让他妈妈误会。之后就哭哭啼啼说自己没法见人了，让他妈妈逼着他妥协和你结婚。 现在呢，故意在他妈妈和朋友面前卖惨让全世界都以为是他欺负了你，害他有家归不得。你占着魏家全家全部的家产读书旅游买奢侈品挥霍。 对了，还搬去娘家不少吧，我听说你家刚买了房子，用的也是魏齐爸妈的钱。 用了多少？五十万还是一百万？ 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吸血也得有个限度啊，你想把魏家彻底吸干吗？” 林洛大学的时候估计是辩论社的，头脑清晰口齿伶俐，现编出来的谎话也能说得理直气壮咄咄逼人。 最后爆发的一吼，顺利将情绪带到最高点，成功吸引了一起等公交车的路人。 于是当林洛甩方方耳光掐着她不许她离开的，这明显的强弱有别并没有吸引见义勇为者，方方怂了太多年，这时候明明是占着理也被林洛的先声夺人搞得很被动，脑子嗡嗡作响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路人们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七嘴八舌议论开来：“这是原配打小三吗？” “男人不是视觉动物吗？小三和原配差别这么大，怎么下得去嘴。” “大概是玫瑰花看腻了，狗尾巴花也美得别具一格了。” “辱狗尾巴花了，她这充其量就一个烂白菜叶。” 嘲笑声一波接一波，大家乐衷于看到小三被惩治，嘻嘻哈哈的声音越来越高，丝毫不怕刺痛方方。 或者说，方方越痛他们就越开心。 方方嘴笨，三两句话解释不清楚，单纯地撕谁是小三也是狗咬狗，没什么用。想明白这一切，她心里忽然清明了许多。 林洛也打累了，放开手喘着气瞪她。方方站直身体，抬起手拢好散乱的头发，眼神平静地回视她的仇恨：“我和魏齐的纠葛早在离婚的时候就一笔勾销了，不知道魏太太是被哪笔旧账刺激到了，又跑过来发疯打人？” “你还装是不是？”林洛的火气再次被勾起来，“你那个小学鸡的文笔，小说是怎么进入魏齐公司的新书合集的？ 你又用了什么法子逼迫魏齐，他几乎帮你代笔重写才过关。你利用和编辑交流稿子的机会一直缠着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和他已经结婚了，你三番五次这样，究竟想干什么？你这个贱人！” 最后一句咬牙切齿，再次撩拨起了观众的情绪，骂声从四面八方扑向方方，将她淹没。方方环顾四周，围观者都义愤填膺，甚至有人撸起袖子一副要揍她的架势。 方方的气势立刻就弱了，声音也虚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什么事儿回家和我婆婆说。我上课快迟到了，我先走了。” 方方低头，疾步从林洛身边走过，要往她身后的方向走去。 林洛站在马路牙子上，距离马路只有半步的距离，方方几乎是走在边边上，贴着林洛的身体蹭过去的。 气头上的林洛没注意到，厌恶地抬手一推：“臭死了，别碰我！你别想——” 她并没打算就此放过方方，抬手推开她只是想先让她趔趄地摔个跟头，之后进一步算账。 可是这次老天爷不继续站她的，她的第三回合战斗刚起个头就被方方夸张的尖叫声截断了，她亲眼看到方方以很夸张的幅度从马路牙子上跌落，身体惯性拽着她的身体朝着马路中间冲去。 一辆想来公交车站拉活的出租车恰好在此时转了方向盘过来，直接撞向了方方的身体。 啊！一声尖叫响彻公交车站，这次是林洛的，她的意识瞬间炸了，脑海内一片混乱。 第6章 前夫焦头烂额善后 魏齐 魏齐起了个大早，买了东西赶在上班之前去林家接林洛回来。 昨晚上零点，趁着他去洗澡的功夫，林洛偷看了他的工作QQ，准确在近百个联系人中找到了方方的名字，查看了两人的交谈记录。等到魏齐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一眼看到红了眼睛的母狮子。 “你怎么那么贱啊！”她连求证都不做，直接将手机砸向他的头，要不是他反应快早就成猪头了。 “怎么了？”魏齐懵了。 林洛像开了机关枪一样爆发起来：“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俩在一起是你妈强迫的，你不爱她，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钟都是在受刑。 你现在怎么又愿意回绞刑架架了？ 你为了她连原则都不要了，你想干什么？ 安排成你的作者，每天交流感情，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林洛的爆发力无人能及，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书房里能拿动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也不听魏齐的解释，抓着车钥匙哭着跑了出去。魏齐担心她出事，急忙开车在后面追，一路追到了她家里，惊动了林家人。 岳母以为魏齐让林洛受了委屈，眼神凶得能杀人，岳父倒是没爆发，只是黑着脸让魏齐先回去等林洛冷静下去再谈。 魏齐只好回家去了。 回家之后修好手机重新登录了QQ，查看了他和方方的聊天记录，怎么都看不出有什么猫腻，他也想不出个头绪，只好把老马薅起来，凌晨三点两个大男人一起聊人生。 又被他吐槽一番。 一夜没睡，天亮之后带着礼物再次出了门，硬着头皮去岳母家赔礼道歉解释清楚。车上，他演练了好几回，最后几句保证绝不与方方再有瓜葛的承诺说得尤其利落诚意足。 不成想，还没到林洛家，林洛的电话追了过来，电话那头她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气急败坏：“魏齐，你来派出所一趟，我被贱人讹上了。” 魏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你别问了，来了再说。”林洛呛他一句，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魏齐急忙调转车头朝着派车所驶去，路上给老马打了个电话延迟参加今天的会议，老马被吵醒火气大盛，大骂了一句“你怎么找这么个煞星”之后愤而挂断电话。魏齐懒得和他一般计较，飞车朝着派车所赶去。 电话又杀人放火地追过来，这次显示的是妈妈的头像，魏齐不敢大意，急忙刹车停在路边接起了电话。 “魏齐，我在医院，你过来吧。”电话那头妈妈气虚得厉害，似乎病了。 魏齐吓了一跳：“妈，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忽然咆哮起来：“快点过来！再不过来你就没妈了。” 魏齐如遭雷劈，挂掉妈妈电话后又播了林洛的电话：“洛洛，你那边怎么回事儿？严重吗？不严重的话让爸妈去帮你处理好不好？我妈出事儿了，在医院。我得去去看看。” 他心急如焚，电话还没挂断就踩油门上路，电话那头忽然慌乱起来：“你别去医院，你先来我这儿，我有话跟你说。” “到底怎么了？”林洛的支支吾吾和妈妈的暴躁几乎同时发生，冲击了魏齐的的智商，他察觉出不对却没想通是为了什么，匆忙哄了林洛几句，不顾林洛的暴跳挂断了电话。 十分钟以后，他出现在了离妈妈小区最近的医院。 走廊里，妈妈垂着头坐在长椅上，一个中年男人挥舞着双手用夸张的语气讲述着一场车祸。 “我看见了，就是她推的，要不是我减速就出人命了。 这是杀人啊。 我差点被她害得杀人了。 你看我的手，我还在抖呢，我现在还害怕呢。 差一点，差一点两个家庭就毁了啊。” 中年男人说着，大声哭起来，委屈得不得了。魏齐大概猜到了什么什么，扑到妈妈跟前查看她的状况。妈妈这才从哭泣中回过神来，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儿子，愣了几秒钟之后忽然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向他的肩膀。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那一巴掌火辣辣地疼，魏齐一下子就懵了。 几分钟后，她看到打了镇定剂沉睡的女子，终于把一早上的混乱联系到了一块——他的老婆在马路上狠推了方方一把，害她出了车祸。 “这可能有误会，我太太不是那么暴躁的人，我们能私了吗？”趁着妈妈不在，魏齐急忙善后。 警察无奈地指指还没从惊吓走出来的司机，摇头：“司机亲眼看见的，你说误会，是想说司机说了谎话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警察有点爱抬杠，魏齐急忙解释，“我想说，是不是视角的问题，只是轻微的碰撞，李小姐没站稳自己摔下去……” 警察摇摇手机：“真抱歉，我们刚查了监控，从其他视角看过去也是林女士将受害人推下去的。” 魏齐被噎住了，竟然还有监控！证人和监控都在，对林洛很不利，只好从方方那边下手调解了，妈妈是块硬骨头，得避开她才行。 魏齐一个头两个大，只好给老马把早晨的事儿说了一遍，托他找个律师商讨细节——方方是个软柿子，妈妈可不是，好不容易抓到了林洛的把柄，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得做最坏的打算才行。 老马连骂人都没力气的，淡淡地答应一声，嘱托他安顿好方方之后快点来公司，有什么见面再说。 魏齐心内五味杂陈，挂了电话之后去病房看方方。她已经醒了身体缩在被子里，泪水直流。妈妈握着她的手，一声一声喊着她的名字，也跟着哭。 哭得魏齐都跟着难过起来。 “妈。”他尝试安抚她的情绪，妈妈却忽然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他，泪眼婆娑。 “你记得你爸是怎么走的吗？” 魏齐如遭雷劈。 车祸！他当然记得爸爸是被一场车祸带走了性命他忽然间就明白了妈妈此刻遭受的惊吓和痛苦。 第7章 来自于她的反击 方方 魏齐的爸爸是车祸去世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方方身体也是一震，愧疚迅速席卷向她，她缩起身体蒙在被子里哭起来。 她是故意的，故意凑近林洛身边。她猜到暴怒之中的人算不到后果会直接推她，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身体失重撞向车子的瞬间，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无助，远比被林洛打骂羞辱带来的伤害还要大。 她策划的“意外”结结实实吓到她了，她很快被送到医院，消毒水的气味终于勾起了她的后怕，几年以来得委屈痛苦一起爆发，她情绪失控大哭起来，医生打了镇定剂才让她安静下来。 到底是为什么，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被人唾弃，要靠着耍心机才能扳回一城。 她哭起来，呜呜噎噎带着这样的想法入睡。 醒来之后听到妈妈的话，她更痛苦了。 她和魏齐的结合真是一个从头至尾的错误啊。 她带着这样的想法再次入睡。 梦中竟然回到过去，看到了让她心动的初遇——他穿着白衬衫站在阳台上，对着她温柔地笑。 “魏齐，方方初来乍到，带她熟悉环境的任务就交给你啦。”妈妈很满意两人之间表现出来的善意，误认为是好的开始，媒婆心发作牵起了红线。 那时候两人都不知道那是牵绊住两人一生的红线，没有防备地就靠近了对方。魏齐带着她熟悉周围的环境，教她怎样看地图，怎样乘坐地铁，带她看当地的名胜古迹，讲好听的故事给她听，甚至在她因为试衣服做头发的时候耐心地在一旁等她，还给出指导意见。 两个月，那两个月魏齐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她陷在那份温柔里晕头撞向，再也出不来了。 可是当妈妈把红线挑明了的时候，一切戛然而止。 发现被带入陷阱的魏齐大怒，隔着一面墙都能听见他的怒吼：“我只拿她当亲戚，妈你别瞎牵红线了。” 她躲在隔壁房间，像做错事的小孩，羞愧到恨不得找到个地方钻进去。 和魏齐摊牌前妈妈特意找了她说话，问她对魏齐的心意，她红着脸不好意思说，妈妈便明了了，拍着胸脯打包票，保证给两人牵线成功。那时候她才二十二岁，内向自卑，从未谈过恋爱，妈妈这个长辈点了头认可，她便懵懵懂懂点了头，满心里都是小欢喜。 可是魏齐的反应大大超出她的预料，他连委婉地拒绝都不肯，用那种粗暴的甚至不耐烦的态度一下子打碎了两个女人的美梦。 方方惊慌失措，等魏齐离开后便主动找到妈妈：“阿姨，我们不合适，还是算了。” 她那时候因为羞愧哭红的眼睛让妈妈进一步确认了她的心意，拉着她坐下来，温柔地讲了魏齐那段初恋的故事，最后总结：“他只是一时走不出来而已。” 妈妈甚至找了一些男人有白月光，之后还是被身边的奉献感动生成爱情的故事给她看，告诉她，这就是现实。 妈妈绝对不能接受林洛那样的女孩子再次伤害一次魏齐，方方的温柔善解能治愈魏齐的心伤，也能拯救一个母亲的良苦用心。 方方花了几天时间把书看完了，从坚决退出到动容，最后心里存了小小的希冀，一步步走向痛苦的深渊无法回头。 那之后家里的气氛变得很奇怪，妈妈用力牵红线，魏齐尴尬地躲着，方方则看着妈妈的眼色努力做着讨好魏齐的事情。 家里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只剩下尴尬的应付，三个人时候还好，只要有一个人离开，另两个人立刻变得不自在，总得找个理由逃跑。 方方被打击的次数多了，总是动摇，每到那时候妈妈便及时鼓励她：“他今天对你笑了。 他今天夸你做的菜好吃了。 你吃的感冒药是他特意给你买的。 他是喜欢你的，只是暂时转不过来这个弯而已。 ……” 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很多。 两年之后再回忆，方方发现她和魏齐的悲剧妈妈要负一半责任，如果不是有妈妈这层关系，魏齐也不用时不时妥协一次，给她造成新的还可以努力的错觉。如果不是妈妈的怂恿，她也不至于一次次将魏齐的妥协误会是心软，也就不至于那么执迷不悟下去了。 没有她的怂恿和要挟，这对年轻男女没那么多扯不开的羁绊，早就把事情解决了。 妈妈…… 方方脑海内一浮现妈妈的脸，心里又是心痛又是愧疚。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对妈妈有怨念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妈妈对她更好的人了，哪怕是她的亲生父母。 她心里钝钝地疼，像被什么敲打，疼得她眼泪直流。一只手靠了过来，温柔地擦干脸上的眼泪。她意识清醒过来，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魏齐尴尬的表情，他手上拿着湿了一半的面巾纸，整个人弯着腰站在她面前。 妈妈坐在魏齐身后，茫然地盯着两人。 方方翻了个身避开魏齐的手，坐了起来，第一声喊了魏齐身后的人：“妈，我想喝水。” “哎！”妈妈这才注意到她醒了，欢喜地上前，一把推开儿子自己坐到了床边，看方方的神情温柔了许多。 “你总算没事儿了，你吓死妈妈了。” 她攥着方方的手，感激地哭了起来，为这个女孩如此迅速地恢复健康。 —————————— 魏齐 妈妈这边严防死守不肯让魏齐单独和方方相处，魏齐无法只好先去处理林洛的事情，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却是岳母，她声音冷冷的：“你不用过来了，以后都不用过来了。” 说完挂断电话，魏齐怔怔地听了好一会忙音，苦笑。 他和方方回过她的老家见父母，她父母是地道农村人，卑微地讨好着他，小心翼翼说着女儿的不好，希望大城市里来的他能多担待。 如果他和方方婚姻还在继续，他就是金字塔顶端的人，所有人都得仰望他。 可他不爱方方，更讨厌这种不对等的家庭关系。 他和林洛父母的关系也不好，可是他爱惨了林洛，他愿意主动付出来修复这段亲情关系，努力得到家人的认可。 爱是他所有的动力啊。 他叹息。 发呆的时候，老马的电话又杀过来：“怎么样了？” “不太好。”魏齐苦笑，“她妈妈大概想让我们离婚，我联系不到她，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 电话那头停顿了两秒，老马的声音阴森森传来：“大哥，我问你前妻怎么样了。你能别自作多情地认为全世界的男人都爱慕你后妻的美貌如花吗，我一丁点他的消息也不想知道。” 魏齐语塞——老马对林洛的成见太深了。 他简单说了方方和妈妈的情况，对于妈妈的固执也是头疼得要命。 “回公司吧，有话跟你说。”老马没发表意见，丢下一句话后挂了电话。 现在的人真没礼貌，连声告别都没有就乱挂电话。 魏齐在心里吐槽，收了手机和妈妈道别，妈妈对他爱答不理，魏齐一眼扫过妈妈的手机桌面，心惊：妈妈正在和警察微信聊方方的案子，其中还提到了律师。 看来是真的打算借着这件事情整一次林洛了。 魏齐没拆穿她，飞也似地逃出医院，开车朝着公司奔去。 一进门就发现了不对。 编辑们都坐在电脑前工作，表情却战战兢兢，像闯了什么大祸。看到他进来，有人急忙指了指财务小菜的位置又指了指老马的办公室——小菜闯祸了，老马正在收拾她。 他走向办公室，在门口时听到了老马平静的声音：“好了，你走吧。保证书放我这儿，保留追究你的法律权利。这次教训记住了，以后别再犯了。不是每个老板都有我这么好的脾气。” 魏齐推门进去，低头哭泣的小菜看到他像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他求饶：“魏哥，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和林洛聊天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句，我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林洛？事情？魏齐很快反应过来，皱眉：“是你把公司的事情告诉了林洛？” 林洛和小菜私交很好，经常一起出去玩，如果方方的事情是公司里传出去了，那只可能是小菜了。 “公司的事情是私事吗？什么叫随口一提？”没等魏齐说什么，老马在她身后责问起来，“有的作家和公司签保密协议，不得透露身份，你就这么随口说了多少东西出去？” “我真的没想到……”小菜嗫嚅，委屈得不得了。 “刚进公司培训的时候教过了，你连最基本的职业操守都没有，就别占着个好位置了。”老马最后一次判了小菜的死刑，小菜泪眼汪汪地看魏齐，见魏齐也摇了摇头不肯为她说情，只得认命收拾东西走人了。 老马站在窗口抽烟，看着小菜离开公司以后转过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招呼魏齐一起出门。 他刚才抽烟的时候表情过于凝重，似乎在做什么违反原则的重大决定，魏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抢过了他手上的档案，拆开，看到了里面的合同。 甲方是公司，乙方是李方，不只是《无尽的爱》的合同，还是未来十五年的人才培养计划的合同。 “你这是——”魏齐震惊。 老马抢回合同装进档案袋，掐灭了烟头，语气中带着玩笑：“不是为了你，你为了公司——我也不能总是被林洛恶心到，也是时候恶心她一回了。” 魏齐僵住。 知道这样做不妥，但这样似乎是能想到的最有效的办法——妈妈太在乎方方了，对方方未来有好处的机会，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只要她一定要动摇，就有谈判的机会了。 对不起了方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也有要保护的人。 “你刚才为什么不替小菜求情？”去医院的路上，副驾驶的老马斜倚着，懒洋洋地问，“她可是你家那位特意发展的眼线，就这么撵走了，你不怕回家跪搓衣板啊。” 魏齐笑了一下，没说话。 小菜经常向林洛汇报魏齐工作上的事请，这点魏齐心里一直清楚，但他行得正，也没什么秘密怕林洛知道，所以一直没干涉。只是这次，他以为避开了其他人只有他和老马知道，却低估了小菜打探消息的能力，大概在他越过初审编辑直接提交《无尽的爱》的时候就起疑了，费尽手段查探到了，献宝一样告诉了林洛，惹出这么大祸端。 这样的人，魏齐若再拎不清留下他，这个公司也可以宣告倒闭了。 “当初带头孤立你前妻让她出丑的人就是小菜。”魏齐不吭声，老马跟着沉寂了许久，忽然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什么？”魏齐没听懂。 “你连自己做过的坏事都不记得了？”老马嘲笑他，随手在车窗上弹了弹烟灰，一失手烟头飞了出去，两人面面相觑。 后视镜里面，盯了他们许久的交警飞速向他们走来。 “戒烟吧。”魏齐咬牙切齿。 “哈哈哈。”老马干笑，回头认命地解开安全带，下车。 第8章 她的复仇正式开始 方方 在老马的坚持下，魏齐将妈妈带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不熟悉的人面对着面。第一次做坏事的方方局促不安，生怕自己幼稚的伎俩被拆穿，将事情引向不可控的方向。 她不怕别人伤害她，她怕心虚到连怨恨的力气都没有。 好在老马不是个阴谋家，没思考其中的猫腻。 他笔直地坐在方方对面，打开带来的箱子，拿出了里面的酒。 “在病房里喝酒不对，所以我长话短说。”老马给自己倒满了一杯，表情诚恳地看着方方，“我和魏齐是朋友，站在他的立场上看事情，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情。我现在承认我错了，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妥协，是真的意识到我犯了错，伤害到你。 对不起！”他低头，诚心向她认错。 “你没欺负过我，跟你没关系。”方方一听，更慌了，直起身体低了下头回应他。 “是我的错。”对面的人表情复杂地笑了笑，难以启齿，“他带你参加公司聚餐那次，我亲眼目睹了你被我的下属们排挤讥讽却没阻止。” 方方怔住，藏起来的伤疤现形，被强行撕开。 那是婚后一个月的事情，新婚两人磨合得不太好，妈妈批评了儿子的不上心，魏齐为了缓和家里的尴尬氛围，主动提出要带方方参加公司聚餐。 那是第一次，代表了认可方方的家庭地位，要正式把她拉进他的交际圈子。 方方紧张得一连几个晚上都睡不好，妈妈也是，拉着方方去商场花了近万元来了个从头到脚的大变身。那几天家里到处方方踩着细高跟鞋练习优雅步伐的身影，到处都是方方僵硬的普通话和蹩脚英语。为了让她融入現代都市不至于丢脸，妈妈甚至找了她的老朋友上门，一对一给方方恶补社交礼仪，学习如何做一个优雅从容的人。 妈妈如此费心，方方自然不敢怠慢，脚磨破了嗓子哑了都不说，一直咬牙坚持学。 她也不敢奢望给他长脸，但至少能和别人一样，不给他丢脸。 可现实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几个女同事坐在一起，将她单独撂在男人堆里，然后当着男人们的面大声问她话。用她的家乡的□□来地域黑她的同乡们，用学历和底层人士的联系来划分出上等人下等人，从她微龅的牙齿联想到她从不刷牙一年洗一回澡，问了许多能让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难堪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问题。 礼仪老师临时教授的几招都忘光了，她结巴着应对大家的刁难，暴露出的方言更是招来一顿嘲笑。 对面的人也说方言，先是用普通话问她，等她丢脸后再叽叽喳喳用方言嘲笑她，旁若无人般。 大城市的方言怎么能叫方言呢，那叫优越感。 在起哄让方方模仿快手热门视频被魏齐阻止后，她们又故意给方方点了一堆外语歌，方方不会她们便嘻嘻哈哈自己上去唱，唱完之后又点了粤语歌，拉着方方不肯放，自己唱得情意缠绵，也不管站在中间的方方有多尴尬。 一首接一首，从外语歌到粤语歌到普通话，不会唱歌的方方像个傻子一样站在中间，被愚弄了整整一个小时。 最后一首中文歌曲唱完，看不下去的魏齐过来拉走了她，女同事怪声怪气说了一句方言，惹得整个屋子爆笑，魏齐脸更黑了。 之后的一个多小时，方方被魏齐的几个女同事联手孤立了。 就像初入七连被排斥的许三多一样，她彻底地沦为了透明人，再也没有人和她说一句话。 回家后，她不争气哭红的眼睛再次引起了家庭大战，气急的魏齐也学着同事们故意说方方听不懂的方言，她羞愧地躲在隔壁房间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像被父母遗弃的孤儿。 “她们说，魏齐娶了一个傻子。”两年之后回忆起来当年经历过的痛苦，方方的眼睛不知不觉间又红了，她看着当年的其中一个见证者，委屈与憎恨并存，“明明是我被霸凌了，就因为我是底层人士高攀了，我的人格就不再是人格，可以被随意践踏，是不是？” 她红着眼睛看着他，问他：“践踏别人的尊严好玩吗？” 老马没回答，一仰头把一杯酒都喝了，低下头自己又倒了一杯，重新举起来：“是，至少当时是。大家自以为正义地替魏齐打抱不平，不认为那是错的。” 对面，方方冷笑了一声，泪水滚落下来。 这变态的世界，这些变态的人。 关系好便自己划出一套规则对付不对等的外人，关系好便不顾着对错反过来指责是被欺凌者的错。 那晚的吵架和魏齐反过来准备礼物向女同事道歉的行为，一下子就把方方推进了冰窟中。 他那样善良的人，被前女友背叛也不曾说过半句不好，对她却如此恶毒，这是真的厌恶她啊，厌恶到希望她去死的地步。 两年之后，方方仍旧心寒。 “我说这些，不是要故意刺激你，也不指望你原谅我，至少不是现在。”老马喝了第二杯酒，眼神比之前更清亮了，等到方方因为疑惑抬起头正视他的脸后，他笑了一下，“欺负你的时候，咱们不是对等的关系，向你道歉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时候求你必须原谅，未免太无耻了。 强者和弱者之间没有原谅这层关系。” 老马把小菜的保证书和合同一起给了方方又给自己倒。 “这是我的立场。”他说。 ———————————————— 魏齐 一份合同换取和解，这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至少魏齐不行，所以当魏齐看到方方亲自对警察说要和解，妈妈喜笑颜开地回家拿方方身份证回来完成合同签署的时候，魏齐很认真开始反思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有多少是他性格的缺陷推动的。 “道理我都懂，可为什么非得在病房里喝酒呢？”魏齐闻着老马嘴里散发出来的酒味，不解，“酒后容易感性？” 老马嘿嘿笑，笑得一脸欠扁：“不是，为了备孕女朋友管得太严，以公事为借口好交代。” 魏齐震惊，无语——老马有一个很美丽的女朋友，细高个，棕色卷发五官精致大气，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魏齐曾经很想把孩子气的林洛介绍给她认识，被老马单方面拒绝了。 他是真的不喜欢林洛。 审美这种东西，真的是太主观了，无法强求。 医院的事情处理完了，派出所那边还没消息，给林洛打电话被拒接了，岳父岳母那头干脆打不通，魏齐无奈只好以送喝了酒的老马回公司为借口逃出了医院。 妈妈自然是看得出他的那点心思，看他的眼神那叫一个意味深长，嘴里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四分之一”后便转过头和方方说话，不再理他了。 魏齐心里五味杂陈，飞也似的逃出了医院。 他出生那天医院一共有四个孩子和他同一天，中间因为医生的疏忽，名牌一顿混乱，后来靠着孩子的长相分辨出来的。 他大一点之后妈妈和他讲过这个故事，调侃他只有四分之一的可能性是魏家的孩子，还有四分之三的可能性是别人家的孩子。 这个想法在父母俱在的时候还只是逗他的一个玩笑，可是在爸爸去世之后就转化成了刀子，妈妈每说一次他的伤口就大一分，茫然就多一寸——妈妈对他的爱，除了母与子的天性，还有相当一部分事因为对父亲的爱而移情过来的。 魏齐是爸爸的儿子，是爸爸生命的延续。 如果魏齐不是爸爸的血脉，属于妈妈的亲情也许还会因为多年相处留存，因为爸爸而延续下来的那份会立刻支离破碎。 以妈妈的性格，一定要立刻把爸爸的骨血，证明他们相爱的孩子找回来，以证明他们的爱是真实存在的。 到时候，魏齐就要被彻底抛弃了。 有这些想法的时候魏齐正值青春期的敏感多疑，着实痛苦不安了几年，性格变化了许多，变得越来越温柔，越来越会演戏，越来越顾全别人压抑自己的真实想法——就像认生的许三多每次换个新地方就要死过去一样，那时候的他既渴望着见到另外四个家庭确认自己的身份，又怕一切想法成真，在一个地方生活了十几年的他要被迫到另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从头适应。 他不怕向前的艰难险阻，他怕停滞不前让他自我怀疑，更怕一切清零从头开始会让他怀疑他存在的必要性。 越是眷恋如今的生活就越怕被抛弃。 也因为如此才爱林洛吧。爱她的天真和刁蛮，爱她做错了事情也理直气壮的勇气，羡慕她家中直来直去不需要纠结的亲情。 林洛像一道绚丽的色彩，填补了他生命的灰暗。 至于方方，她那个一无是处的样子，太像他想拼命隐藏的他内心深处最自卑的他了。 他第一次见到她便对她有怜惜之情，所以对她格外温柔宽容，以弥补他青春期时候无人理解的孤独，可是让两人以夫妻的关系一起生活一辈子是万万不可能的。 曾经有一个热门话题：如果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男人/女人，你愿意娶/嫁曾经的自己吗？ 大部分人都选择了不愿意。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有多糟糕，只是立场不够不愿意承认而已。 他拼了命努力，受那么多苦，不就是为了摆脱曾经最糟糕的自己吗？不体谅他的妈妈还拼了命把他和那个糟糕的过去捆绑，每日面对，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有过多痛苦的记忆，有过多糟糕的形态，有过多阴暗的想法。 看到方方时候那种心中铺天盖地的“丧”压得他几乎崩溃，他越来越暴躁，好不容易维持起来的绅士涵养支离破碎怎么都捡不起来。 看方方如今对他的惧怕，他那时候一定做了许多伤害她的事情了。他应该愧疚的，但无法维持的婚姻里，仁慈才是犯罪。 从医院出来后他就开始走神，想起许多许多，几乎是凭着本能在开车，一个大意漏看了红灯，差点撞到前面的车子。紧急刹车，急出一声冷汗。 正庆幸间，车窗忽然被人敲了一下，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弯下腰看他，也是愣了一下，笑：“真巧，又见面了。” 魏齐苦笑，扭头看了一眼酒气熏天的老马，心里盘算着重考驾照的事情。 他的分数好像不够用了。 第9章 复仇第一步，利用妈妈演戏。 ——————方方———— 不对等，这三个字狠狠刺激到了方方的心。 原来在那些人心中，什么样的地位得到什么样的人生，这才是公平，底层人士什么都没做就享受到高端的人生，会被当成卑劣的入侵者，是侵占了他们的资源。 那样的人便被默认了是典当了尊严才换得如今的生活，所以活该被欺凌被排挤。 没有人会怜悯或者感同身受一个没有能力却贪心的人的伤心和孤独。 老马的话短暂却毒辣，是血淋淋的现实，挑开了方方最后的那点羞耻心，她接过笔，在合同上写上了自己的个人资料，签名，按手印。 看到对面老马一副了然于心的笑容，方方心里潜藏了许久的恨意又浮现了出来——报仇吧，用另外一种方式！ 她答应了和解，并且在当天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家一头扑在电脑前开始写签约后的第一篇稿子。 公司给安排了新的编辑，是位女性，当年也亲眼目睹了同事们欺凌方方的过程，未参与但也未阻止，选择了冷眼旁观，也算是帮凶之一。 她不知道老马和方方谈了什么，只知道这个早就被二老板抛弃的女人霸占着二老板的妈妈，搅得新婚夫妇不得安宁，还没签约就踢走了三年的财务人员。 甚至是一向脾气不好的大老板亲自去签回来，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栽培的人。 她只知道这么多，足够让她心生敬畏，对着方方这样的菜鸟一口一个老师，每次方方向她请教问题她都十二万分紧张，隔着网线方方都感觉到了。 这样过了一个月，方方发现自己的稿子写偏了，比《无尽的爱》还不如，她把稿子连读了三遍以后还是找不到解决方法，气馁地把稿子丢到一边专心学习去了。 编辑脾气好上天，一直安慰她，给她推荐书，让她放松心情，像在哄小陔子。 方方看着屏幕上温柔的文字，苦涩地笑了笑，截屏。 放下手机以后出去帮忙妈妈做饭——今天是妈妈的生日，魏齐提前打了电话说要过来，妈妈因为方方签约他公司，怕闹太僵让方方在公司被欺负，一改之前的拒绝态度，开始走怀柔路线，时不时去一次魏齐的公司送吃的，和公司同事搞好关系，和魏齐的关系也缓和起来。 除了林洛，她搞定了魏齐身边大部分人。 “出去啊，一股油烟味。”方方刚系上围裙就被妈妈看见推出去了，“今天你负责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一丁点活儿都不许干。” “妈，今天是您生日，我得表现一下。”方方挣扎着要进厨房，被无情地推出去了。 “你早点把书写完，让妈妈拿着实体书跟别人炫耀，那就是功劳一件了。”妈妈拍了一下方方的肩膀，把她往书房的方向推。 方方一听这话，立刻蔫了，妈妈察觉到，搬过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关心：“怎么了，写得不顺利？” 方方抱着妈妈撒起娇来：“妈，我卡文了，好像是前面没打好基础，越写越偏，现在钻到死胡同里了。” “什么卡文？”专业的东西妈妈不懂，瞪大眼睛。 方方放开她，两手分开，一手比划一个动作：“就像盖房子。这是图纸，这是成品。我盖房子的时候没按照图纸来，现在房子走形了，超出我能能力范围了。再盖下去，能不能住人倒是其次，还有可能直接塌掉变成豆腐渣工程呢。” “你是说你没按照大纲写？”方方的话说得很绕，妈妈想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 方方怂怂地点头：“我的第一版大纲被编辑否了，修改之后成陌生的作品了，我完全没办法投入感情写，所以我就偏了，按照原来的构思写，可写着写着又偏了，现在我把自己的路堵死了，钻牛角尖了。” 妈妈终于听懂了，疼爱地嗔怪了一句：“你个傻孩子，大纲多和编辑磨合一下，一开始就放飞自我怎么行。” 方方已经知道不听话的代价了，呜呜噎噎假哭抱着妈妈撒娇，逗得妈妈直乐，婆媳二人正闹着，门铃声响了，是魏齐和林洛来了。 ————————魏齐—————— 事情解决了，林洛却和魏齐翻脸了，她砸了魏齐的电脑把他赶去书房，一连几天魏齐脑子里浮现的都是林洛满是泪痕的脸和那句“你不相信我？”。 他思索了好几天终于动摇，试着和林洛沟通：你是说，她自己假摔故意陷害你？ 林洛横眉冷对。她面前电脑上正播放着《还珠格格》第三部，知画谎言被拆穿，破釜沉舟利用五阿哥愤怒之下的一推，顺势撞向桌子，制造了早产，骗得了五阿哥的愧疚，掩盖了她原本的罪证。 和方方受伤这件事情如出一辙。 魏齐不愿意相信妈妈喜欢的女孩是这种心机者，可更不愿意相信林洛手上没轻重差点杀人。他去了案发路段的几家商店求出了监控录像，从不同角度查看事情的真相。 的确是林洛推的人，但力道似乎没有想象中大，方方跌倒的幅度有些夸张，正常情况下应该只是崴一下脚，从马路伢子下去踉跄两步下去就该停了，整个身体飞出去停都停不住，除非当时神志不清。 可是录象里，她神智清醒得很。 最重要的一点，路明明很宽，她非要走靠近林洛那一侧的窄路，说明了什么呢？ 调查的结果让魏齐的心都沉入了汪洋大海，冷得他直发抖。 “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只找到了一丝给林洛洗白的可能性，魏齐立刻顺坡下驴妥协了。 林洛又闹了一阵子后被他哄好了，并且答应换个路线和妈妈搞好关系，争取早点将方方送走。 妈妈过生日是风波后的第一个机会。 两个人准备了一后备箱的礼物，盛装出席。 “你们来啦！”开门，迎接他们的是妈妈灿烂的笑容，亲切到让魏齐瞬间恍惚，以为他旁边站的不是林洛，而是方方。以为他和方方本来并没有离婚，之后发生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绝望之中的臆想，实际上他还在地狱中不得解脱。这种可能性吓得他一哆嗦，艰难地扭过头看了一眼林洛，看到她精致的妆容才放下心来。 “妈妈，生日快乐！”林洛也一改之前的骄纵，嘴里像摸了蜜一样撒起娇来。 婆媳二人戴着面具演着戏，仿佛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看着两人手挽着手一起进了屋，魏齐后背直发凉，可也不知道该怎么拆穿这场戏，只好暂时顺其自然跟着一起进了屋。 屋里面，方方单手抱着另一边手臂，局促地站在沙发旁边，像一个闯入者。婆媳二人说说笑笑从她身边走过，径直坐到了沙发旁拆看礼物。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看方方一副想要逃跑的样子，魏齐主动和她说话。 “已经没事了。”她微微笑了笑，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去厨房继续准备饭菜。 啪的一声，盘子落地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魏齐一惊，闪电般看向妈妈的方向，妈妈在最初的一怔之后迅速恢复了平静，摇摇头，低声责备：“这孩子，总是毛手毛脚的，教了多少回都学不会。唉！” 语气里有失望。 说完，继续和林洛一起看礼物聊家常。 妈妈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魏齐日盼夜盼妈妈对方方的爱少一点，如今亲眼看到了，他却不敢相信了。和妈妈猜心思，太累了，魏齐摇摇头，自己去了厨房。 盘子没碎，只是背面磕掉了一小块，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也不能再用了，不美观也容易伤到人。多愁善感的女子大概是在不完美的盘子上想到了什么，怔怔地蹲在地上看着，听见他的脚步声才抬起头，看见是他立刻像做错了事情一样，紧绷着身体眼神不安闪躲。 “碎了一个盘子，我没事。”她先出声，伸手捡起盘子丢进垃圾桶，转身从柜子里拿了一个新盘子，小心翼翼地把锅里的鱼盛了出来。 她的背挺得直直的，拒绝和他进一步交流。 魏齐心内五味杂陈，偷偷叹了一口气，从厨房退了出来。 另一边，妈妈嚷嚷着饿了，婆媳二人将演戏的场所从客厅换成了餐厅。方方在厨房里将端过来递给妈妈，妈妈递给林洛，林洛按照中国餐桌上的讲究一一摆好。 妈妈吆喝一声，林洛甜蜜蜜地答应一声，一盘盘菜就这样摆好了。 魏齐被家里虚伪的氛围逼得想暴走——上回有接触的时候还势不两立，一个死都不妥协，一个要送她进监狱。 这次亲如母女了，说出去鬼才信呢。 这是将明斗改成了暗斗，比之前还恐怖。魏齐多想大吼一声“你们别演戏了，大大方方撕起来，摔东西骂街都行”，可想到两个戏精上体的人十有八九会一起扭过头大声呵斥他破坏了规矩，他又怵了。 想要关系和睦怎么就那么难。 饭菜摆好了，妈妈拉着林洛在身旁坐下，魏齐在林洛对面坐下，刚想说点什么，一眼瞥见自己身旁的空位子，愣住了——长方形的桌子，林洛和妈妈坐一边，方方只能和他坐一边了。 他看了一眼厨房的假装忙碌不肯上桌的方方，再看看满脸写着慈善实际什么都安排得清清楚楚的妈妈，明白了——刚才只是饭前开胃，这才是开始。 第10章 他们上套了 ——————————方方———————— 妈妈和林洛演戏，演技浮夸到让旁观者都尴尬，方方逃去了厨房，假装忙碌着不肯出去，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在妈妈三番两次鬼叫魂的一样的呼唤下，方方只好硬着头皮出来，坐在了魏齐旁边。 才刚坐下，一记眼刀唰的一下剜过来，来自于林洛忙里偷闲的一记警告。 妈妈拉着她的手话家常，她不管多愤怒都不能甩开热情的人，只能吃闷亏了。 晚饭在四个人的各怀心思下开始了。 饭菜尝过一轮，酒也喝了一杯，看屋子里气氛正合适，妈妈终于开始了下一步。她放下筷子拉过方方的手，看她的眼神无限温柔：“我这个无缘的儿媳妇儿啊，我真是喜欢你的温柔善良啊。我一个人过了太多年，老了最怕孤单，想着找一个投缘的儿媳妇儿，有人陪我说说话，我生病了有人伺候我，别给我脸色看。我苦了一辈子也能幸幸福福安度个晚年，把你爸爸的那份幸福一起过了。 可惜啊，可惜你们的缘分我说了不算啊。 一想到以后我孤孤单单一个人——” 妈妈一改之前的浮夸，演技终于上来了，说到动情处泪眼婆娑地看着儿子，魏齐自然知道妈妈这些年受了多少苦，心也跟着疼起来。旁观者林洛倒是清醒，可惜刚才演戏太过，这时候拆台未免太不懂事儿，只好把所有的恼怒压在心里，好声好气地安慰妈妈。 可妈妈不肯接他的茬，一脸期待的看着方方。 方方躲不了，只好反手握住妈妈的手，接过她的戏：“妈，我是您女儿啊。” 本来只是演戏，可这句话一出口情绪立刻上来了，这几年妈妈的好浮现在眼前，概慨万千，声音不知不觉间湿了：“我不是你的儿媳妇了，但我还是你的女儿啊。儿媳妇哪有女儿贴心呢，我是您的小棉袄，您放心，我一定会会孝顺您。给您养老，陪您说话。 我一定好好的，做让您骄傲的女儿。” 话说到这儿，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而下。 母女二人在灯光中执手相看泪眼，别提多温馨。魏齐也被亲情冲昏了头脑，在一旁跟着擦起了眼泪，只有林洛一个人清醒，气得差点歪了鼻子。 “儿子，洛洛，方方做你们的妹妹，和你们一起尽孝，你们愿意吗？”妈妈不肯就这样放弃，转过头征求儿子的意见。 这时候说不同意绝对是找死，魏齐没这个心，林洛也没这个胆。 “妈您放心，公司答应了好好栽培她，她一定能成为你的骄傲。”魏齐做了保证。 妈妈满意地点了下头，扭过脸看林洛，问她：“洛洛，过去的事儿一笔勾销，你和魏齐的妹妹以后好好相处，我们做一家人，好不好？” 妈妈明摆着亲情绑架，林洛也是做好了充足准备才来的，什么亏吃不下去，听明白了妈妈的意思，立刻堆起笑容：“过去都是我不懂事儿，妈妈愿意包容我给我机会成熟，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我一直想过来道个歉，可怕你们还记我的仇，不敢上门。今天妈妈话说到这儿了，那我也就敞开心扉了。” 她起身去客厅拿了一个没拆的包裹过来，放到了方方面前，示意她拆开，方方狐疑地看了一眼妈妈，见妈妈点头同意了，只好笨拙地拆开了包装，里面是一个精美的首饰盒，装着一只绿色翡翠镯子和红色的翡翠坠子。 方方拿过翡翠镯子亲自给妈妈戴上，殷切：“这是我结婚后第一年给妈妈准备的生日礼物，多谢妈养了这么好的的儿子，过去这么多年您一个人辛苦了。以后您不不再孤单，您不但有儿子，还多了一个儿媳妇儿，以后还会多一个或者两个孙子孙女，保证您晚年含饴弄孙，绝对不会寂寞。” 一番话画了一张图，那是所有人一起努力就会到来的未来。 方方心里忽然泛出酸楚，她假装吃饭低下头，心里清清楚楚涌上嫉妒和不安，以及羞愧——一直希望妈妈幸福啊，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心生嫉妒呢。 她骂自己。 正纠结着，林洛把目标对准了自己，她察觉到锥子一样的目光，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了，慌忙抬起头，迎接他的却是林洛善意的目光。 她笑意吟吟拿起翡翠吊坠递到她面前，表情真诚：“这是鸡冠血翡翠，天然的，我花了好长时间托了好几个人才找到，送给你。” 这明摆着挖了个坑，方方皱了下眉头，没敢第一时间接她的话。 林洛的语气忽然虚下来，愧疚在声音里流淌：“之前我和魏齐做了一些错事，给你造成了伤害，我一直很愧疚想向你道歉，趁着妈妈这次过生日才鼓足勇气——我们和解好不好？” 方方怔住。这个女人…… “都怪他。”林洛忽然转移目标责怪起了魏齐，“如果不是他，我们两个在任何一个地方相见都有可能成为好朋友的，你真的像极了我的一个大学同学，那么的单纯善良，让人想保护。 你和魏齐的缘分结束了，重新开始我们的缘分，好不好？” 她的表情过于天真，内容过于浪漫，一下子就将方方唬住了，他茫茫然去看魏齐，他的表情和之前听到妈妈那番真心话一样，满满的都是感慨和触动。 男人都这么好骗的吗？ 方方的脑子嗡嗡乱响，四周到处林洛的声音，是她恶毒的谩骂，她仿佛又回到了离婚的那年，每一秒钟都是伤害和无助，都是被踩在脚下无力翻身的自我怀疑。 方方怀疑自己喝多了，头晕恶心浑身冒汗，想找个地方躺下。 妈妈就在这时候出面解救了她，替她接过了林洛善意的红色翡翠吊坠，亲自给方方戴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方方冷静下来，抬起眼皮看向桌子对面顶着亲和面具其实一脸阴毒的人，嘴唇动了动，好几次才发出声：“好啊，大嫂，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祝你和……和我哥早生贵子，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一场大戏，终于落幕。 方方心里的恨意又被勾出来。 —————————魏齐———————— 饭后，方方主动收拾饭厅和厨房，林洛想要帮忙，被妈妈拦住，拉着他到外面遛弯儿。魏齐跟在两人身后也要一起出去，鞋才刚穿上，就被妈妈推回了屋里。 “今天晚上吃饭弄了那么多垃圾，方方一个人收拾不了，你晚一点出去，帮她把垃圾拿出去扔了。” 林洛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说要留下来一起帮忙，被故意装作听不懂的妈妈给拉走了。气得林洛在妈妈背后回头瞪他。 魏齐无奈地笑笑。道阻且长啊，慢慢来吧。 能有点松动也是好的。 他回屋去帮方方的忙，方方立刻慌了，真的像只小兔子。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她说。 “我以前对你很糟吧。”他看着油腻腻的盘子，忽然问了一句。方方不解地抬头看他，他苦涩的笑了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怕我了？好像从结婚开始就这样了，离婚这么久了，还是这样。” 方方想到了什么，难堪地低下了头。 屋子里的氛围忽然便尴尬起来，曾经怨侣一般的前任夫妻俩离婚后第一次独处，本就没有共同语言的人，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方方低着头，拼命地干活。魏齐看着面前吃剩下的菜，若有所思。 门外的敲门声及时化解了两人的尴尬，方方急忙过去开门，将一个中年女人迎进了屋子，魏齐一眼看到那人的工作制服，差点窒息：是钟点工。 妈妈叫了钟点工过来帮忙打扫，还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做过一样让他留下来帮方方的忙。这种找机会制造两人独处机会的事情，离婚前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 魏齐用脚趾头都想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到现在还是不死心呢。怪不得刚才方方慌乱至此，她可能猜到了，或者干脆也是同谋者之一。 魏齐头疼。 刚想到这儿，妈妈的电话追了过来，问了下钟点工的事情后才切入正题：“我和洛洛看电影去了，她在买票。我们晚点回去，你别走，在那等我们。” 傻子都明白的意图，林洛这时候估计已经气得半死了，魏齐也有些心浮气躁，刚想说点什么，妈妈那边像没听懂一样，立刻转移话题，给他安排了新的工作：“方方之前说她写作上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难题，你闲着没事干，帮她看看吧。” “你现在家庭美满，方方还没成才呢。我就这么点心愿了，你就当帮帮我吧。” 这话杀伤力够强，瞬间封住了他腾起来的火。 “当然了，谁让她是您宝贝女儿呢。”魏齐顺坡下驴，顺便提醒了一下妈妈的承诺。 妈妈假装听不懂，欢天喜地的便答应了，之后挂了电话。 “方方，来开一下你的电脑。”方方正在厨房里和钟点工大姐一起收拾，魏齐在门口喊了一句后率先进了书房。 方方又开始慌里慌张，答应一声以后摘了手套小跑过来，输入开机密码之后将正在写的稿子给他看。 “问题出在哪儿？”他不看稿子，先看了大纲。 大纲写得很细致很专业，外人参考大纲可以直接写剧本了。 “写偏了。”本职工作不过关，方方底气弱得很，声音细得像蚊子，她找了另外一个大纲给他看，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魏齐研究了两份大纲又看了一部分正文，终于知道了问题所在了。 编辑注重故事情节，对前三万字的剧情冲突尤其看中，方方却喜欢慢悠悠展开，先细细碎碎的铺垫一个寻常的生活场景，再猛然一个转折将炸雷落在这个已经铺垫好的背景中，接着描述炸雷对背景的影响，引出一系列问题。 可是现在读者喜欢快速阅读，第一章三千字不合口味都直接弃文，有几个能等到转折出现。 而且方方的文笔还没好到能把小事也写得出彩留住读者的水平。 她文笔平淡的时候，像极了水煮鸡胸肉还不加盐，难怪编辑不同意她这样写了。 魏齐针对她的问题逐一讲解，手里握着鼠标一句一句修改病句，删减掉纯粹为了立人设，对剧情没有太大推进作用的场景。 聊到工作方面时间过得飞快，稿子才改了三分之一就接到了林洛的电话，他的热情一下子从小说中跳出来，回归到扰人的现实中。 林洛的声音里压着火，催促他去电影院接人。看来婆媳二人的第一以增进感情，以失败告终。 现实之中的烦恼涌上来，一想到回家之后要遭遇的劫难，魏齐恨不得穿越进方方创造出来的小说中历劫算了。 “好，我这就过去。”他答应一声挂了电话。 已经十一点了。 第11章 成功把他拉到身边 ——————————方方———————— 两个小时足以证明魏齐比原来的编辑更适合方方，方方心里有了主意，等魏齐收拾改东西要走有的时候，她特意端了一杯茶过来给他，脸上满是纠结。 “还有事？”魏齐诧异。 “今天你来之前妈跟我说了一些话。”方方斟酌着语句，慢吞吞地挑起了魏齐的情绪，“她说还是想让我做魏家的儿媳妇儿。” 一句话出口，成功换来了魏齐难看的脸色。 “她有什么打算？”他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怀疑这其中的真假。 “我不知道细节，她没跟我说过。”方方迅速入了戏，深吸一口气，为难地要命。 魏齐纠结了一会，问她：“你是什么意思？” 他先从她这里下手攻破，方方肯私下和他说，证明了有转圜的余地。 “我不想参与到你的人生里去了。”方方看起来压力很大，要崩溃的前兆，她做了一个很夸张的拒绝的手势，“我之前努力过，一败涂地。主动权不在我这里，我不想再走一次地狱了。” 她看着他眼神真诚。 “我去跟他说。”魏齐相信了她的话，主动揽过责任，我—— “不行。”方方摇头，急了，“她刚开始，你这时候跟她说，除了提醒她换个计划，没有任何用处。” “妈妈有多固执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年对爸爸的感情就足以窥见一二。 当年和林洛闹得那么僵，你不让她把所有的路都走到头儿了，她怎么可能放弃。” 一起生活两年，方方甚至比魏齐更了解妈妈。魏齐沉默了，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 “你按照自己的节奏就行了。”方方缓缓引导他，“我这段时间学业紧张，可能无法经常回来，还要麻烦你和林洛多回来陪陪她。” “你是说……”魏齐隐约猜到了她的意思。 方方点头，鼻子有些发酸：“以后你回家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找借口躲出去。” “我们不碰面能少很多麻烦。” “时间久了，妈妈的努力都做了一遍毫无收获，就明白我的意思了。你们抓紧时间要个孩子，孩子和时间能冲淡她的执念。” 话说到这儿，触动她的伤心事，她的眼泪冲出眼眶，声音也跟着湿了。她急忙背过身假装收拾已经很整洁干净的书桌。 魏齐大概能想到吧。结婚初期妈妈曾经拉着两人一起憧憬未来，自然也有孩子的部分，甚至还提到了孩子的性别和乳名，为此婆媳二人还专门去找了做室内装修的朋友讨论婴儿房改造…… 对她和妈妈来说真是甜蜜美好的岁月呀，可对于魏齐来说，那是噩梦一般的回忆吧。 魏齐面色凝重，用和他截然相反的心情，回忆着童年的往事。 “学习和写作是我接下来的人生目标。”她收起眼泪故作开朗地说，“你放心，不会再让你为难了。” 魏齐的表情便越发难受起来。 “写作上有什么问题尽管说，我能帮到你的尽量帮你，我也希望你好好的。之前的事儿，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我当初坚持到底不妥协，也不至于害你成这样。” 他诚心道歉。 几年了，他还是这么容易就挑动她的心。 方方看着他的脸，委屈再次从心里倾泻而出，拦都拦不住，瞬间主导了她全部的情绪，她眼泪直流，几乎就要原谅他了。 只要不是站在他的对立面，其实他是个很善良的人啊。温柔有礼，不势力不刁钻。有涵养有风度，是方方爱做梦的少女最容易沦陷的类型。 可他不属于她。 “你做我的编辑吧。”火候差不多了，她假装水到渠成的提出自己的计划，“我的编辑可能不太适合我，我跟着她几个月都不如和你聊两个小时收益大。我怕再这样下去浪费彼此的时间，她也痛苦。” 魏齐没想到她能提出这个意见，她一向很胆小被动，尤其是明显处于弱势的时候，巴不得离他远远的，以防止陷入更尴尬的境地。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魏齐的诧异在方方眼里是犹豫的意思，方方急忙改口，“我自己想办法吧。”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发现被误会了，魏齐急忙解释， 门就在这时候响了，是林洛愤怒之下的砸门。 “魏齐，开门！你死在里面了吗？” 方方拿着茶杯的手一哆嗦，茶杯翻了洒了一电脑茶水，方方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电脑。 “怎么办？不会坏了吧。”电脑黑屏了，方方急得直跺脚。 魏齐在一边帮忙递纸巾，一边拔掉了电源，把地上贴近插座的水渍仔细擦了一下，嘱咐方方把电脑烘干，如果不行明日送去修理。烘干之前切不可再次开机。 外面，以为屋子里面发生什么苟且之事的林洛大声骂着，惊动了一整栋楼，高跟鞋跺着地，恨不得踩死他。 门开，林洛旋风一样冲进来，第一个扑向了方方的卧室，那里空无一人，她又想往妈妈的卧室去，一回头看见穿着围裙的方方站在书房门口，目光温良地看着她。 林洛被吓了一跳，扭过头看了一眼魏齐，确定两人衣衫整齐没什么不妥，这才缓和了心情。 “厕所在那边？”方方好心给指路。 林洛收起暴躁的面部表情，脸上重新堆砌笑容：“回来的路上看到有人家天然气泄漏，家人没出去中毒了。刚才敲门没人开，我还以为家里也出事儿呢。你没事就好。” 说完过去拉住魏齐的手臂，撒娇：“亲爱的，时间太晚了，我们回家吧。熬夜太多，人家都不美了呢。” 语气嗲到一旁的方方鸡皮疙瘩掉一地，魏齐倒是很吃这一套，两人浓情蜜意起来，完全不把一旁的方方当回事。方方面无表情地走开，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妈妈在楼下给她买夜宵，即刻回来。 “妹妹，我们先走了，你早点休息。”两人腻歪够了终于告辞，方方礼貌地送出门。 等两人下楼以后，她关上屋里的灯，走到落地窗前向下看。两人还没停止秀恩爱，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声音大到方方在四楼都听得一清二楚。 最后林洛撒娇脚疼，魏齐背着她朝着车库走去。 抓紧时间享受最后的幸福时光吧，因为马上就要失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方方拉上窗帘，转身走进了黑暗之中。 ————————魏齐—————— 面具戴了一路，上车之后才放下来，林洛阴着脸坐在副驾驶上不吭声，车子里温度降至零点。魏齐说了许多笑话逗她开心她都不理，一直到了车库，她丢下他独自上了楼。 他停好车，又特意去二十四小时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这才回家。 一开门，林洛已经准备了键盘放在地上，她则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等着审讯他。 魏齐想了想，单膝跪地献上玫瑰花：“女王殿下，请接收我真诚的爱。” 他用上了舞台剧时候夸张的语气和表情，一脸真诚地仰望着她。林洛还在气头上，气鼓鼓地瞪着他，两人都不吭声，对望了一阵，还是她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气氛缓和，魏齐站起身假装腿软倒在沙发上一把抱住了妻子，被林洛按在沙发上用力捶打了几下，打完了又揪着他的的衬衫仔仔细细闻了一遍，没闻到别的女人的气味，这才罢休。 “老实交代，你们在家里干什么了，那么久了不开门？”林洛正式开始审讯。 魏齐搂着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说起她们走后的事情，隐去了工作部分免得她再次暴走，又把方方主动坦白说成他的积极找她谈判，只有结果部分如实说了。 “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要孩子了。”他说出最后的结论，猛然抱起林洛欢呼着朝卧室跑去，惊得林洛连声尖叫。 卧室门关上，接下来就是少儿不宜时间了。 第二天上班，他特意注册了一个新的QQ和邮箱，第一时间加了方方为好友。 “以后我是你的个人责编，别跟任何人说起。有问题不需要看时间随时问，我上班时间统一回复。” 那边很快给了答复，只有一个字：“好。” 停了一下，大概意识到自己回复过于简洁不礼貌，又追加了一句：“谢谢你，体谅我。以后请多指教。” 魏齐看了会儿对面发过来的黑色楷体字，手指点在删除键上将他打出的一模一样的内容删除掉了。 “谢谢！”“对不起！” 两年认识夫妻一年，他和方方之间只生出这些生疏的字眼。 这就是命中无缘吧。 他对着电脑发了一会呆，点开方方发过来的文档继续替她修改稿子。方方作为新人对作品整体的把控力太差了，新人常犯的毛病她占十之五六。 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来改正。 他正纠结着该从哪里下手，办公室的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了。老马这个家伙又不请自入还不敲门。 “拿去吧，被你家美人蛇发现了就说是我的，有本事来找我吵架。”他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把一个手机盒子推给他，故作大气，“她白天上课没时间，你晚上回家没时间，你俩有多少时间能对接啊。就指着跟倒时差似的留言回复？” “知道的是你俩谈工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曼珠沙华呢？” “什么曼珠沙华？”魏齐正在摆弄新手机，看着老马给他设计的新头像咋舌，没头没尾一句话冲进耳朵，他没听清楚，抬头问了一句。 “花开不见叶，叶现不见花。这不就是你俩的状态吗？”出版公司的老总，难得的摆脱了商人的俗气，文艺了一会。 魏齐不可思议地歪头看他，想着他女朋友是不是造人成功了，把他刺激得都有些傻了。 早晨他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去和老马商量给方方换编辑的事情，老马从研究短篇合集封面的专注中抽空瞅了他一眼，一副“我就知道如此”的表情，之后点燃了一根烟，一边吞吐着烟雾一边嫌弃地摆了摆手撵他走。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魏齐秒懂，走之前探头看了一眼电脑，点了一下其中一种图：“这个好，有古朴质感，另外那个跟三流小白文似的。你亲自画的吧。” 说完撒丫子跑路了，身后老马被猛然炝了一下，气得抄起烟灰缸要揍他，哪里还有魏齐的身影。 他放下烟灰缸，还是选择了被魏齐称作三流小白文的那张图。选完之后发给了魏齐，配字：“合集就是现代言情，要什么古朴质感，不服自己画。” 说完，掐掉烟头，把自己收到的手机礼物从抽屉里拿了出来，装上手机卡，专心致志研究头像，把自己画的丑图裁剪后放了上去。 换完之后第一时间打给了方方。 以上发生于老马的办公室，魏齐看不到，只能根据现有线索脑补——通讯录唯一的名单是方方，通讯记录也有她。 她的头像是一只兔子，眼神怯懦地像她本人。 第12章 半年后的蜕变 ————————————方方—————————— 小时候欠下的东西要在几年之内补全，要不是靠着仇恨和不甘支撑，她真的坚持不下去。 又一次芭蕾舞练到筋疲力尽，她倒在沙发上闭目休息 自上回见面已经过去半年了，她和魏齐再也没见过面。 在这半年时间她学会了开车，芭蕾舞练到仪态和气质有了明显提升，钢琴能熟练弹奏十几首世界名曲，学习了化妆和服装搭配，英语成绩突飞猛进，能耐心地坐在剧场看完一整场外语音乐剧不至于像鸭子听雷了。 短篇合集出版了，大卖了，她在公司力推下有了小名气，营销成微博大v之后又在又在公司杂志开了长篇连载，上面是魏齐替她把关的小说。 半年时间公司集中火力推她，砸了不少钱，受重视程度足以让其他作者嫉妒。 她知道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但想着她的计划，只好厚着脸皮全盘接受了。 因为有心事，再加上工作学业业余功课的几重压力，她肉眼可见地瘦了，又回到了刚离婚时候风一吹就倒的状态，心疼得妈妈一见面就唠叨，拼命炖了补品给她送到学校。 她笑着，全部都吃下了，然后背着妈妈继续跳舞维持好身形。 已经走到今天了，没有放弃的理由了。 “妈，我穿哪件好看？”年中，公司举办酒会宴请所有作者和出版界联系得上的大佬们，公司很是重视，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 方方作为半年来的新起之秀，自然是被人瞩目的，她提前请了一天假回家做准备。 “我女儿当然是穿什么都好看了，像仙女一样。”妈妈又开始吹彩虹屁，“不过旧的不好，这么大场合当然得穿新礼服啊。” 妈妈拿起手机就要拉着她出门，方方不肯去，被强行拽了出去。 “妈，不要总买衣服啦。” “趁着年轻多穿几件才不亏本，你就当替我穿啦。” 妈妈做什么总有借口。 两人去了名牌店选衣服，方方拿着选好的时装去了更衣室，，妈妈则坐在沙发上像偶像剧男主一样在旁指点江山，嘻嘻哈哈玩笑着试了几套，等穿好一套玫红色的礼服出来的时候，一眼看到了沙发旁弯腰和妈妈说话的男人。 男人见换衣间有人出来，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两人四目相对，同时认出了对方，怔住。 方方设想过两人的重逢，那应该是一场舞会，她在舞池中优雅起舞，曼妙的身姿让他看呆了眼，惊叹于半年不见她脱胎换骨的改变。 写小说和现实果然不一样，不受掌控，变故太多。 她在最初的惊讶之后迅速调整了心态，对着他嫣然一笑：“初次见面，我的责编大人。” 对面，魏齐从错愕中醒过来，大概也是不习惯她和他开玩笑，一时接不下去话，额额了两声之后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好久不见了……你这裙子挺好看的，适合你。” 沙发上的妈妈回过头狐疑地看了一眼儿子，又看了看方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方方笑着走过来坐在妈妈身边，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惹得妈妈惊叫：“你们两个小的，背着我联系着呢。” 说完，真是气到了，气鼓鼓地拿着手机就走了，惊得身后两人追过来，妈妈回身将两人推回去。 “去把衣服脱了带走，这衣服不适合街上穿。” 又转头对儿子吼了一句：“杵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去刷卡，叫你来是干什么的。” 一语惊醒两人，急忙回到店里，一个换衣服一个结账。做完这一切之后，两人拎着衣服一起出了门，哪里还有妈妈的身影，只好打电话寻找。妈妈那头传来了点菜的声音，她已经到了一家饭店的包厢，给了地址两人找了过去。 “你们两个小孩子竟然敢骗我。还是合起伙来的，想反了天是吗？”妈妈还在假装生气，把菜单推给了方方：“惩罚你今天请我吃大餐。非把你的稿费都吃光不可。” 这就是不生气的意思了，方方笑着撒了个娇：“妈妈，人家新书还没出版呢，就指着连载那点分成，还不够吃一顿烧烤的呢。” “不管不管，谁叫你们连起手来骗我，害我伤心那么久。”妈妈说着，竟然委屈起来，“我偷偷哭过好几次，你们这些没良心的。” “都是我的错，她是怕麻烦才什么都不说。”母女二人其乐融融，魏齐也参与进来，“这顿饭我请，想吃什么儿子孝敬您。” “呦，不愧是你亲自带出来的作家，还知道护犊子了。”妈妈又开始促狭心泛滥，调侃起来，“怎么？舍不得她花钱你要自己当大款啊。” “你别得意了，你也有份。”妈妈拍了拍装奢侈品的袋子，“这个钱我不还了，就当你的惩罚。” “这哪儿是惩罚啊，这是奖励。”魏齐嘴倒也甜，“给了儿子一个孝敬您的机会。以后这种惩罚多来几次。” “贫嘴！”妈妈是很吃这套的，笑得合不拢嘴，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妈妈和好姐妹出去玩，魏齐奉命送方方回家。 ——————————魏齐———————— 魏齐承认他被方方惊艳了。 她五官很素，典型小白花的长相，日常穿着也是白色蓝色灰色等纯色的服饰，头发很长，但因为头型不好和手艺欠佳，从没梳过好看的发型，大部分都是披发，配上她不自信的表情，他记忆中的她永远都是无精打采的，就连开心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魏齐似乎从没见过她张扬大笑的样子。 商场上见到的人却是另外一个模样——一身玫红色长裙，利落短发和高跟鞋，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神采，就连看到她也不再慌张怯懦，而是大大方方打招呼。 和之前判若两人，如果不是和妈妈在一起而是在大街上遇到，他也未必能一眼认出来。 是工作成功带来的转变吗？好像是封印被解除了一样。 “妈最近还在还在逼你们吗？”等红灯的时间，他发了呆想一些事情，后排座位的方方探过身体问他。 “她发过几次脾气，说是我其中搞鬼。”魏齐回过头看她，“后来大概是想通了，只是仍旧不喜欢林洛过去。最近又好一点了，开始催问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了。” 这半年几度起伏，妈妈从愤怒到妥协，生活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了。妈妈不再找麻烦，林洛也乖巧了许多，几次去看妈妈都是她张罗买礼物，也愿意用甜言蜜语哄妈妈。唯一的缺憾是不管起什么话题最后都能聊到方方身上，妈妈有这个本事。 “谢谢你。”他真诚道谢。 方方笑了笑，表情不知道为何闪过复杂，很快就消失了：“会越来越好的，你毕竟是他独子，妈年纪上来了越来越怕孤单。只要你们越来越好，对她也孝顺，她总有一天能敞开心扉接受你们的。” 那真是美好的憧憬啊，魏齐光想想就觉得幸福 “你怎么样？”绿灯亮，车子缓缓向前，魏齐终于问出了半年以来一直想问却没敢出口的问题——她也是希望她能幸福的，虽然这幸福无法由他带给她。 “我……”身后的人迟疑了一下，没第一时间回答，魏齐透过后视镜看方方的脸，见她也盯着后视镜看，在想些什么。 “不好意思——”他以为自己越界乐，急忙想转移话题。 “我谈恋爱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对着后视镜的方方忽然出生回答了他的问题，说完这句话后，她低下了头从镜子中躲开，“还没稳定，所以还没告诉其他人。告诉你是为了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慢悠悠地说完这句话，她重新抬起头，目光坚定起来：“我打算等第一本书出版以后再告诉妈妈，等我的事业稳定下来之后再考虑结婚的事情。 免得妈妈担心。” 车子就在这时候停下来，车窗外是熟悉的建筑，魏齐住了十年，方方住到第三年。 “恭喜你！”魏齐看着家的位置，忽然有些感慨。 谢谢。她拿起包下车，车门关上后走到驾驶室旁边，弯下腰，“也祝你们早生贵子，也感谢你们为了我的蜕变所做的一切。 今晚见！哥哥！” 最后两个字轻轻的，却重如泰山，那是他们本来应该有的定位。 过去三年，两个世界，遥远得仿若重生。 他心事重重驱车回到公司。大家都在为了今晚的宴会忙碌，老马忙着做最后一次确认，一见到他立刻像见了救星。 “有投资人看上了曼华的长篇，之前就问过我一回，上回送请帖的时候又特意问了我曼华是否来。可能要成。今儿晚上你陪在曼华身边，咱们争取敲定了。” 曼华是方方的笔名，取自曼珠沙华，是老马这个伪文艺青年取的。他调侃说他和方方相互躲避现实见面只在网络上每日约会的情形，像极了曼珠沙华。 她来了，你走了。她走了，你才来。这生生世世，总是错过一步，总在彼此的世界里当传说。 听得魏齐鸡皮疙瘩掉一地。 “可以倒是可以……”魏齐想到了重要内容，面色有些凝重，“那换成你来照顾林洛怎么样？” 老马如遭雷劈。 魏齐忍住笑解释：“她也想来，她想拓展人脉圈。” 话没说完就被老马一个白眼反杀了，他咬牙黑脸：“不用了，今晚我带曼华，招呼其他贵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说完，转过身一脸悲壮地走了，笑得身后的魏齐前仰后合，笑过之后心里涌起一丝悲凉——老马和林洛的结是解不开了吧。 第13章 酒会上，她扳回一局 ——————————方方—————— 玫红色礼服似乎过于高调了，方方拿了一条绿色寻常套装摆在一起，纠结着该穿哪一套。 门外响起敲门声，是老马，他亲自带来了样书，一进门就送给了妈妈。 “没有您的帮忙，就没有这本书，您是首功。”老马这嘴甜也不知道随谁了，一见面就把妈妈夸的心花怒放，拿起手机拍图和小姐妹炫耀去了。、 “我办点事儿，顺路接你过去。”老马转过头对方方说。他的表□□言又止，有什么没说，方方看了一眼兴高采烈的妈妈，什么也没问，进屋继续挑选衣服。 “绿色的好看。”老马竟然也跟了进来，倚在门口替方方做了选择，“之前举办过几次，作家们都穿得比较低调，你第一次去不用太出风头，得体就好。” 方方有严重的选择障碍，听他说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答应了。老马退出去，方方换好衣服后梳头发化妆，全套下来弄完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老马在沙发上和妈妈一起打游戏，两个人大呼小叫，快乐得像两个孩子。 看方方打扮好，老马立刻结束这局游戏起身，和妈妈告辞以后带着方方出了门。 一直到上了车，方方才知道；老马这个顺路的真正原因—— “我女朋友本来要今晚要陪我一起出席，突发状况来不了了，我这边缺一个女伴，只好麻烦你了。” “啊？”方方震惊，还没等理清楚这里面的问题所在，老马的车已经开出去很远。 很快就到了公司，大家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客人到场。方方心里默念着礼仪老师教的内容，故作镇定地跟在老马身边进入会场，脸上绽放出笑容和来迎接的员工打招呼，余光里忽然有玫红色闯入，他怔住，笑容凝固了片刻——是林洛，穿着和方方新买的一模一样的那条裙子，正冷着脸瞪着她，他身旁站着魏齐，看表情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林洛是美女，五官精致身材高挑，美得分外张艳。如果说玫红色在方方身上是寡淡中的一抹亮色，那么在林洛身上则是锦上添花，是华贵完美之外的灵一种让人惊叹的加分项。 设计师若是看到两人同事穿这款裙子，会把赞美给谁，是毋庸置疑。 方方忽然红了脸，因为羞愧。 差太多了，即使是蜕变之后也差太多了，这上天赐予的优势，她只怕是重新投胎才能与之较量了。 “走了，我带你认识一下前辈们。”老马似乎没注意到方方的心理活动，轻声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声厚扶着她的肩膀走到作家群去了。 方方侧过脸看老马的侧脸，隐约猜到了什么。 客人很快全部到齐了，老马带着她逐一见了业内人士，大力推销她的作品，她在旁边尽职地笑着，接受别人客气的赞美，是时候说两句场面话把恭维专送回去，让所有人都开心。 晚宴很成功，宾主尽欢。 终于找个上厕所的功夫跑出来休息，在走廊尽头碰到了魏齐，他正在哄发脾气的林洛——林洛是设计师，趁着这次机会来拓展一下交际圈，可惜因为上次小菜的事情，大家对她多少有些忌惮，除了表面的客气，她并没有受到多热情的欢迎，这会正在发脾气。 “为什么让我走？你们又背着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是林洛的声音。 “你不开心啊，不开心就走吧，没什么大不了的。”魏齐脾气一如既往的好好到有些消极了，“等我工作结束咱们一起吃夜宵。下次有机会我再安排他们给你们认识。” 魏齐的态度果然惹到林洛暴跳：“什么叫我不开心就走啊，你这什么态度？你是嫌我碍眼了，耽误你的小白莲花slay全场了是不是？” 林洛的心结果然在方方身上，她讥讽地笑了一下——其实今晚她表现的也并没有多好，只是保住了基本的分寸没丢脸而已。以林洛的外形条件，秒杀全场是绰绰有余的，但她不是作为女神来艳压的，而是来拓展工作人脉的，难免要说一些场面话，而这些场面话，让她看起来有些圆滑，再也没有了美女傲视一切的那种傲气和高贵。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呢？一眼便看穿她的那点小心思，有一个人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缺心眼，举着酒杯笑嘻嘻地称赞她“魏太太如何如何有福气”等话，这对其他人来说是恭维，但对于出国留学特别在意独立个体的林洛来说就是莫大的羞辱了——方方被夸是因为工作能力强，林洛被夸则是长得漂亮嫁了个好老公。 林洛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大约气炸了。 所以这时候才会找个借口冲着魏齐发脾气。 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才能火上浇油呢？方方纠结起来。 “曼华老师，您在这儿啊。”一个编辑外出寻找她，没看到拐角处的另外两人，一出声便暴露了她的位置。 方方身体僵住。 高跟鞋声音哒哒响起，听到声音的林洛很快走了过来，降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方方逮了个正着，她的眼神寒冷如冰，差点把方方冻透，方方仰起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自在地微笑：“哥哥和嫂子也在这儿啊。我想去洗手间，迷路了。” 她左右环顾。 小编辑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吓得不敢吭声，听见方方问厕所，急忙配合一起转移话题，给她指了方向。 “我今晚表现得好吗？”方方笑着问编辑，“别叫我老师，我比你还小两岁呢。” 说着，两人一起离开了走廊，去了趟洗手间之后回到了宴会场。 老马正在和对方方小说感兴趣的影视公司老板推荐她，那一顿舌灿莲花，差点把方方说成国内最有前途的年轻女作家，听得方方差点待不下去。 可是，市场就是这样子的，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她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走了过去。 魏齐 林洛躲在书房接了好久的电话，之后兴高采烈的出门，并且拒绝了他回来接她的提议。魏齐也产生过怀疑，但是毕竟不和她共用一个大脑，也猜不到他的那点心思，所以也没多想就放弃了，直到看见林洛盛装出现在公司门口，魏齐才猛然想通了一切——和方方一模一样的裙子！ 魏齐想起来了，林洛学生时代就酷爱和别人撞衫，她极为享受被人衬托成公主的光环中。因为这个坏毛病，她的女人缘并不好。 方方去买衣服的那家商场的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和林洛是旧时…… 又来了，总是这样，别人倒也罢了，可以当成日常小乐趣，何必又去招惹方方呢。 林洛这个玩起来分不清轻重的个性啊。 魏齐背开她给还没到场的老马打了个电话，意料之中的得到了一顿臭骂，但结果总算是好的。 现场因为别人阴阳怪气的“魏太太”让林洛收了折辱，背地里骂了一通，发誓再也不参加公司聚会了，他花了好久才把她哄好。 今晚成果丰硕，一共卖出去了三本书，方方的那本更是现场就签约了。 老马喝多了开始耍酒疯，抓着魏齐做出感激的状态：“谢谢你，前夫哥，没有你当初的狠心就没有今天的曼华，你是首功。” 说完敬酒。现场知道真实状况的员工们都面露尴尬，林洛被气得够呛，一把抢过老马递过来的酒杯江里面的红酒泼在了老马脸上，老马摇了摇头清醒过来，看清楚了林洛的脸之后冷笑了一下，倒也没反驳，回头拉着方方继续敬酒去了。 周围明着暗着的目光扫射过来，探寻的嘲讽的怜悯的，甚至有人窃窃私语谈及三人的八卦，林洛何尝受过这个委屈，红着眼圈跑出去了。魏齐去送她，等代驾的时间，她积压了一晚上的怒火爆发， 开了机关枪扫射他：“知道的说你脾气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就是一个随意被人欺负的小员工呢？人家当着你的面这么欺负你老婆，你竟然跟没事人一样，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这次气大了，不管魏齐说什么都哄不过来，气鼓鼓地上了车，报了岳父岳母家的地址后扬长而去，只把魏齐一人留在寒风萧瑟中。 林洛说得对，老马对林洛的敌意远不止他说得那些吧。说到滥情，老马也不遑多让啊。明明有了未婚妻还四处撩人家小姑娘。 魏齐带着疑惑回到了宴会场，一直坚持到所有客人离去以后才有时间抓住老马拽到了走廊审问他：“趁着今晚你喝多了发酒疯，把该说的话一次说清楚吧。你和林洛在国外到底结了什么仇怨，让你这么多年了仍旧耿耿于怀，时不时就要恶心她一下？” 老马喝多了，脸红红的看着他，笑得像个傻子：“你不是知道吗？你知道啊，我都跟你说过。我眼睁睁看着我最好的哥们儿一次又一次在垃圾堆里找老婆，看着你堕落却什么都做不了。你还想让我怎样？承认你的垃圾很优秀和你一起堕落，还是和你绝交？” 老马对方方和林洛的不满魏齐还是知道的，但是听到他用这么过分的词语说出来，还是第一次。魏齐怔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因为方方受过的教育低一些，因为林洛和我谈恋爱的时候劈腿，你就说人家是垃圾？”他难以置信老马是这样的势利眼。 他是个商人，魏齐一直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不涉及到利益的时候怎么也能这样呢？ 魏齐怀疑自己的朋友圈子了。 “我要你在我身旁……”熟悉的手机铃声忽然在昏黄的楼道内响起，将现场难堪的局面打破，两个人像做了坏事被抓现行一样，不约而同望向声音的来源——是方方。 偷听被抓到，不管是故意还是偶然都足以让她更尴尬，她手忙脚乱按掉电话，故作镇定地抬起头：“我要回去了，来打个招呼。” “太晚了别一个人走，我已经安排了车送你们。”老马像没事人一样走到方方身边说出了自己的安排，又夸了她今晚的表现，把小礼物塞到了她手上厚转身离开了。 方方低下头怔怔地看着精美的包装不说话，魏齐一度以为她会哭，就像第一次和她聚餐被羞辱时候一样，哭得眼睛肿成核桃。当初因为贫穷造成的教育和眼界的不均衡让她的社会地位低下被人瞧不起，如今终于赶上来了，却还是被人叫成垃圾。仿佛小时候拉下的差距是骨子里面的，不管长大之后多努力斗弥补不了。 魏齐愧疚极了。 “老马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魏齐想安慰她。 方方抬起头，眼睛里干干的，有沮丧却没有一滴眼泪：“无所谓。他不是第一次说这话了，我也不是那个只会哭的小白菜了。强大的人没有必要在乎别人的偏见，不是吗？” 她微笑着说出签约那天的事情，在魏齐难以置信的表情忠表现得泰然自若。 魏齐忽然发现，他好像不认识方方了。 第14章 忍够了，可以拆台了 方方 那个叫她是垃圾的人亲自把她捧到了现在的位置，不可谓不讽刺。方方想了许久，发现自己其实没有表现个性的机会，索性放弃了。 她带回了新书签约影视的消息，开心得妈妈一晚上没睡。 足够了。方方看着电脑上复杂的课题，头痛了。 她当初和魏齐结婚，妈妈承诺过等两人的孩子出生以后久送方方去读书，让魏齐以后不至于因为妻子的学历而烦躁，可惜还没等到方方入学，魏齐便出轨坚决要离婚了。 妈妈眼看着魏齐一时半会无法回心转意，便先让方方报了补习班，学习之后考上了大学。可惜因为那段时间事情太多影响了情绪，她又只能在本地选择，最后出来的成绩并不理想，只上了一座不错大学的大专，专业冷门。如果还想学，只能等大专毕业以后考研了。 如今是第二年，还有不到一年就要毕业了，又赶上出书影视化等事宜，方方最近压力很大。 “妈，明天请马总和哥哥嫂子过来吃饭，感谢他们的栽培吧。”她去客厅包住刷朋友圈的妈妈，撒娇。 “好啊。”妈妈一口答应。 第二天方方特意请了一天假做准备，临走前开了电脑登录自己的QQ，她知道妈妈一定会用电脑对比她新书的纸质版和电子版的差别的，她热衷于做这些。 她出去买了一圈菜，回来果然就看到妈妈黑脸坐在电脑前摆弄手机。 “妈，今天我下厨。”方方假装看不到，故意和妈妈说话。 “哦，好的。”妈妈放下手机过来帮忙，心事重重一脚踢飞了碍事的垃圾桶。 “妈，我说了今天我下厨，您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方方再次提醒她，妈妈如梦初醒，答应了一声回到客厅摆弄手机去了。 方方关上厨房的门，笑容冷下来被沉重所取代——她出门前拜托编辑把昨晚和的照片发过来一份，那里面自然也有林洛那一身瞩目的装扮，看妈妈的反应是看到了。 利用真心对她的妈妈来报仇很过分，方方在心里骂了自己，决定还是要坚持下去。 做好了主菜，汤也熬上了，她去书房转了一圈，把有林洛的照片删除，假模假样地喊妈妈过来看，妈妈强颜欢笑看了一遍，问了一点那晚的事情，两个各怀心事的人戴着面具说着违心的话。客人很快就来了，首先进门的是老马，没隔多久魏齐夫妇也来了。 寒暄之后开始入座吃饭。 “林洛，方方准备了几个小时让她休息一下，你帮我端菜上桌吧。”妈妈笑容可掬地把刚要入座的林洛给喊了过来，林洛还不知道里面的猫腻，甜甜地笑着答应，过去了。方方看了一圈，在老马旁边放了个椅子坐下了。饭菜很快端上来，妈妈端完最后一个凉菜之后吩咐林洛端汤锅，自己则一屁股坐在了魏齐身边，只留了一个靠近方方的空位置。 这下子不但林洛吃惊，就连方方也坐不下去了——老马、魏齐、妈妈。林洛、方方。这是什么神仙座次安排。 “伯母，您看我们昨晚拍的照片了吗？”老马也嗅到了□□味，哈哈哈笑起来打圆场，他隔着两个人把手机递给魏齐妈妈，嫌方方碍事低声让她起来临时换座位，方方起身，他一屁股坐在了方方的位置，隔着林洛和妈妈聊天。林洛夹在两人中间，脸色别提多难看了。而且这一换座位，方方就和魏齐坐一起了。 以老马对林洛的厌恶，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你和她换一下座位，行吗？”两人说得热闹，魏齐低声和方方沟通，方方答应一声刚要起身，妈妈忽然终止了话题，正色，“就这样坐吧，你忙了好几个小时别乱动了，消停地吃一顿饭，也没几分钟。” 说完，冷笑了一下。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故意的了，没人敢在饭桌上惹她，只好忍下来继续吃饭，偏妈妈是个有仇必报片刻委屈斗忍受不了的人，他拉着除了林洛以外的人开始聊天，聊昨晚的宴会，聊方方未来的前途，聊魏齐的创业。 “这杯我敬你。”妈妈说到兴头上举起一杯酒坚持要敬，“我的宝贝儿媳妇儿方方，如果没有你，她就一个普通的大龄大专生，毕业以后去一个普通的公司当社畜，哪里有今天啊。你是她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 妈妈说到这里竟然哭起来，她哽咽着说起了魏齐爸爸和方方爸爸的交情。 “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心愿。”妈妈一仰头把整杯酒都喝干了，吓得魏齐担心她呛掉，妈妈推开魏齐倒上了第二杯酒，这次把目光转向了魏齐。 “还有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她顿了顿，无限伤感，“他爸爸走得早，我就这么一个独苗，就是我的命根子，可他谈了一场荒唐的恋爱，女朋友跟别人跑了他就要死要活的。 看着他一天天憔悴下去，我连死的准备都做好了。幸亏有你啊，幸亏你拉着他创业，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妈妈哽咽了。那段过往是她永远的伤，他们一家三口差点在另外一个世界提前相遇。 “我这个儿子呢，哪都好，就是眼睛瞎。”妈妈看魏齐，眼睛里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是小时候缺爱了还是怎么的？ 你是他朋友，得多劝劝他点儿，一条路走到黑可不行。” 啪的一声巨响，是酒杯的碎裂声，被当了半天透明人的林洛终于忍不住了，一甩手就摔了一个水晶高脚杯，碎片子落地之后飞溅起来，直接削向妈妈的腿，吓得所有人大叫起来。 妈妈的腿流血了，方方急忙跑去卧室拿了药箱过来给她止血，包扎了伤口。那边已经炸了锅。 “你疯了吧。”魏齐第一次对林洛黑脸。 林洛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怼回去：“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我是你老婆吗？你的朋友，你的妈妈，你的前妻三番两次羞辱我，你就跟个没事人一样。我嫁给你以后就活该低贱吗？我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委屈，凭什么就得为了你低声下气？ 离婚吧。你和你妈过和你那个从农村来的乡巴佬过吧。” 说完一甩手，走了。 “去追她。”老马和妈妈说话，方方急忙走到魏齐身边催促他，“她现在在气头上，开车有危险，你快去送她回去。妈妈这边有我呢。” “不用了，她自己能行。”魏齐冷漠得多，转身走向妈妈那边，安慰加道歉。 妈妈被一个小孩子欺负成这个样子，是真的生气又伤心，又想起了去世的爸爸，哭得声嘶力竭。哭得周围的几个人也跟着难过。 魏齐 老马先走了。方方哄睡了妈妈之后出来看魏齐，他坐在沙发上，一脸的沉重。 “你们夫妻的事，跟我无关，但妈妈针对他十有八九又是为了我，所以我来澄清一下。”方方坐到了魏齐对面，表情也是凝重，“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忽然间生气，我什么都没说，昨天回来之后还是好好的。一直到今天上午，他还有个好朋友一起聊我心里说的事儿，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魏齐认真听了一会，忽然间笑了：“我没怀疑过你，没必要和我解释这个，我相信现在的你没有必要为了过去而纠结。” 方方看着他，眼神里有悲戚：“以前你和妈妈吵完架以后，曾经质问过我是不是告了你的黑状。” 魏齐愣了一下，也想起了不好的过往，一时间无话可说。 方方低头：“不是翻旧账，就是——” “对不起。” 魏齐道歉。 屋子里重新静下来，两个人面对着面，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屋外亮起了路灯，昏黄的光透过窗户传到了屋子里面，时钟滴答滴答走着，每走一下都带来更多夜色。 “你早点回去吧，妈妈这边有我看着，没事儿的。”方方委婉送客。 魏齐却摇了摇头：“妈刚才哭了那么久，睡不踏实，一会儿一定会醒来的。到时候又该哭了，怕你应付不来。我再待一会儿，等晚了去下面找个酒店休息一晚，你别管我了，你去休息吧。” 妈妈很久没当着魏齐的面提起爸爸，尤其是哭得这么是伤心，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妈妈被诊断出了抑郁症，他振作了起来之后才慢慢好转，有了方方之后才彻底走出来。 可是最近和医生接触，得知妈妈似乎又有反复的迹象。 “魏齐，咱们复婚吧。”方方没走，反而提出一个劲爆的提议。 “什么？”魏齐以为自己听错了。 方方又重复了一遍，看着他的眼睛，脸上写满了认真：“你当初因为妈妈生病不敢刺激他，才和我结婚。这次妈妈病情反复了，你再妥协一次和我复婚吧。林洛做什么都得不到妈妈的关心，这是一条死结。你不如委屈一下自己，还有救。” 魏齐哭笑不得：“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的话很过分吗？”方方似笑非笑，“两年了，如果有用，在林洛最早讨好她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何必拖到现在。 妈妈这儿是一条死路，根本走不通的。你再妥协下去，就只能和林洛离婚了。你愿意吗？” 魏齐认真听着她的话，反思这两年的失败。 “你想让林洛在亲情这条路上迁就你多长时间呢？妈妈这边暂时还有我，林洛那边你不去维持就真的断了。” 方方站起身，低头俯视着魏齐，神色悲凉：“当年我被你同事羞辱的时候，你在旁边不吭声，我以为是你讨厌我。可是现在你爱的人被欺负了我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你的处事风格——不撕破脸，背后解决。对于亲近的人来说，理性过头了就是冷血。 你就是这样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误会的吧。” 方方叹一口气，转身朝书房走去，那里还有一大堆明天要做的功课。 “你不是讨厌她吗，为什么要替她说话？”她进书房前，他忽然喊住她，问了他纠结许久的问题。 方方轻轻笑了一下，自嘲：“大概是因为我们都被叫成配不上你的垃圾吧。” 她扶着门框，探出上半身：“还有，我有了另一半了。你和我的过去，是我的黑历史，但也是我宝贵成长财富。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错过了你，我也遇不到那个等我的他。” 她笑，满脸的幸福。 魏齐也笑起来，不知道为何莫名的酸楚。 “改天约个饭吧，也让我看一看那个人。” 方方想了想，竖起两根手指：“开机时间和下一本书出版的时间，哪个离得近就选哪个日子公开。希望那时候我们都能好好的。” 说完，关门进屋了。 魏齐又坐了一会悄悄离开了，到了酒店之后立刻给林洛打了电话，没人接听。 他打开邮箱给她写信，可是写写删删了半个小时，页面上空无一字，他心中烦躁，关了邮箱。 又呆了一会，手机铃声响起，是老马，他在那头鬼鬼祟祟的压低了声音。 “怎么样？方便接电话吗？” “不方便，正在被监听。”魏齐故作神秘地接茬。 知道开玩笑了，说明问题不严重，老马立刻放开了。 “我家里那位说，想见你和曼华，方便约吗？” “还有，影视的事儿有许多专业问题得你代替曼华去沟通，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有许多人脉要趁机开拓，你方便吗？” 魏齐想了想，慢吞吞回答：“工作的事没问题，私人的事儿有问题。” 电话那头哎的一声，他说出许久以来的困惑： “林洛提了那么多次想见你女朋友都不成，怎么看上方方了？她和林洛都在美国留过学，以前有过积怨？” “哼哼，差不多吧。”那头含糊其辞起来，“感情方面，仇结得有点大。” 魏齐望天。果然啊。 林洛这丫头，又破坏人家感情了吗？她这个拆人家姻缘的游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玩腻啊？ “我没问题，明天和方方商量一下，有结果了给你答复。”他低下头，迅速给了答复。 “好嘞，明天见。” 挂上电话，现实的愁绪又涌上来。上一次用工作来冲淡的现实痛苦，还是在和林洛分手那段时间。如今终于和爱的人步入婚姻殿堂，却又开始怀念工作忙到忘了一切的感觉了。 他再次打开邮箱，却不是和林洛沟通，而是点开了方方今天早上传给他的稿子，逐字逐句修改起来。 以方方的基础，能在半年时间内到如此水平，可以说是很迅速了。 第15章 他们要离婚吗？ 方方 忙碌果然是最好的忘忧草。 学业、工作、妈妈的病情，人生最关键时期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让方方抽不出精力再去自怨自艾，自然也懒得设计他们。 偶然一次走到书房门口，听到了魏齐和律师关于离婚的电话内容，这是两个月以来唯一对他的关注了。 影视的消息总算官宣了，在老马的忽悠下立即进入筹备状态，方方的名字在各大论坛被提及，人气水涨船高。 忙碌之余，方方想起了她之前扯过的谎——影视化消息公布之后，她领新男友过来和大家见面。 可那不过是为了让魏齐放松警惕的假消息，哪里来的男朋友可用呢。 她在要不要租一个男友之间纠结了许久之后，终于放弃掉了这个容易被拆穿掉的谎言。 她在学校没白天没黑夜地忙了三天，不好好吃不好好睡，成功瘦掉了四斤，本来就瘦，这下子眼睛都眍了。 妈妈打电话叫她回家吃饭，她穿了一件扣分的灰色外套和毛衣便回去了。 “你怎么又瘦了？”妈妈看见单薄得都要吹倒的身形，心疼得不得了。 “最近太累了，等过一阵子就好了。”方方面色憔悴，声音也虚弱得厉害，一眼就看得出来强颜欢笑。 妈妈自然是不信的，碎碎念了许久也没问出来什么，只好让她进屋换衣服休息了。 半个小时以后，魏齐急匆匆赶来。 “有那么忙吗，多少天见不到人了。”妈妈一见面就责怪他，却又心疼他，给他盛了一碗银耳汤——魏齐最近也瘦了。 “曼华的书不是影视化了吗？咱们这边为了争取最大利益，主动提出来要当编剧，曼华不懂这些，我只能亲自主笔了。”魏齐最怕的从来不是妈妈责怪他什么，而是不理他，这种责怪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情感的沟通。 妈妈一听到工作果然来了兴趣，凑过来：“给我看看，给我看。” 魏齐哭笑不得：“等成品吧。他们有自己的要求，最后出来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 说完话一回头看见一旁站着的方方，也吓了一跳：“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嗯。”方方点了点头，轻描淡写，“最近忙毕业论文和学习写剧本，压力有些大。” “你快毕业了吗？这么快？”魏齐疑惑。 “她是大专，才三年。”妈妈插嘴，提起这个更生气了，“要不是那时候事儿多，她本来能考上本科的。” 说完，恨恨掐了一把魏齐，疼得他龇牙咧嘴躲开。 “我本来想着，等生完孩子给我带，你专心辅导她考上一所好大学。你倒好，不帮她就罢了，还拖她的后腿。” 这段过往，因为两个当事人的不在意，已经可以当成笑话来听了。 “备考的时候妈天天陪我熬夜，每天熬汤给我补身体，我吃了能有一吨的核桃和猪脑。”方方笑着做出夸张的手势形容那段过往。 魏齐扑哧一声笑出来：“原来还有人和我一样惨啊。我那时候吃猪脑迟到怀疑自己都要变成猪了，自此留下心理阴影，一看见猪脑就恶心，脸最爱的豆腐脑都一起戒了。” 两人一起吐槽妈妈的光辉历史，逗得妈妈笑弯了腰，作势要打魏齐：“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家伙，你们能有今天不都是我的功劳吗？还敢说我。你们不提醒我还忘了，你们最近用脑过度一个个都瘦了，今晚就吃烤猪脑和炒核桃，还有三文鱼。你们一口都不许剩，都给我吃掉。” 说完，真的去厨房准备去了。 两个人陪着她说笑了一阵之后回到书房谈工作去了。 魏齐坐在方方的位子上看给书补充的内容，方方靠着桌子旁安静地看着屏幕。离开了妈妈，她落寞了许多，不想刚才那样开心。 “学习和工作上的事情有什么不懂尽管问我。”魏齐头也不抬地叮嘱了一句。 方方从走神中回来，嗯了一声，情绪仍旧低落。 “身体不舒服吗？”魏齐斟酌了一下语句之后，问她。 方方勉强笑了笑，摇头：“没事，就是最近太累了，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屋子里面静默了片刻，魏齐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继续问，方方纠结着怎么说出谎话来才不显得生硬。 “你们怎么样了？”方方选择了迂回策略。 魏齐也笑了一下，表情复杂：“别替我们担心了，东都市成年人，有自己的分寸。你呢？什么时候带回家来给咱妈看看？” 方方原本就无精打采的眼神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更暗淡了，她转过身冲了一杯速溶咖啡给魏齐，声音有气无力：“你们和好早点要个孩子，这点比较现实。” 魏齐猜到了，方方便也不绕圈子了，直接说出来：“之前都好好的，我新书签订影视化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我也说不上来是哪儿的问题。上个礼拜终于分手了。 都说同富贵容易，贫困难。怎么到我这儿正好反过来了。” 方方垂下头，眼泪从眼眶中流下来。魏齐没看她，眼睛一直盯着电脑，也想到了许多过往。 “你们俩根基太浅，没适应好社会地位的转变。”魏齐说出了自己的理解，“你现在事业刚开始，这种事情免不了的。” 他终于抬起头看她：“等你毕业了事业也差不多稳定了，到时候再找一个有事业心性格稳定适合长期发展的对象，你们俩共同努力。” 他忽然停下来，尴尬：“我这个像不像在说书？抱歉，我不太会安慰别人。因为我每次受伤害都没人安慰我，是我自己想通扛过来的，所以我也只会给人将道理分析利弊，不太会体会被人的心情。” 方方本来努力在演绎出沮丧，却被他那些话说的心里暖暖的，像被一双温柔的手扶摸过，她想起曾经孤立无援的时候，百感交集：“你说得很好，谢谢你。” 两人之间的坚冰在身份转换之后真的消融了，甚至到了可以相互安慰的地步。这个结果让方方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悲伤。 做好了饭的妈妈很快就进来了，喊了两人出去，吃饭，在饭桌上宣布了接下来的计划——爸爸的战友邀请老战友们聚餐，规模盛大，希望家属一起去。 当初魏齐和方方结婚的时候，许多老战友都来了，拍了不少照片和视频回去。两热离婚后妈妈并没有将消息传过去，所以大家一直默认这两个人还是夫妻。 妈妈不想在大喜的日子说这种丧气的话，所以这次要将方方以儿媳妇儿的身份带回去。 “这次的规模之大前所未有，是第1次也是最后一次了。你爸爸的老战友老首长们年纪都大了，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来了。我希望你们两个陪我一起去，圆我最后一个心愿——让我看看你爸爸一起生活了多年的战友们，也让他们看看他的孩子们有多好。” 妈妈满脸殷切：“一来一回也就一个礼拜，你们能抽出时间吗？” “我没问题。”方方从来不会拒绝妈妈，尤其是在爸爸的事情上，她只是短暂权衡了一下之后就答应了，“剧本不着急交，我在哪儿都能写。论文等我放了寒假再写也来得及。” 她看向魏齐，担心他的时间安排。魏齐的状况特殊，远比她忙得多，尤其家里那个不□□存在，几乎阻断了三人一同出远门的机会。 “妈，我这边事情有点多，除了出版公司的，还要和各大影视公司打交道。能拿下这两块业务的只有和老马，我如果在这，这个时候走了……” 他想推脱，不想蹚这趟浑水。 妈妈的眼睛红了起来，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你知道聚会的日期吗？是你爸爸当兵入伍40周年的日子。他们特地选了那一天，为了你爸爸。” 魏齐一下子被噎住了，肃然起敬：“我自然是要去的，否则就辜负了叔叔伯伯们的心意。” 说完，他拿起电话，现场给老马打了过去。 第16章 父母爱情 魏齐 四十年聚会的盛大让魏齐重新审视了那个因为离开太早，只给他留下零星回忆的男人。 老一辈来了一百多号人，有的是爸爸的同期战友，有的是爸爸带出来的兵，还有一些是非常赏识爸爸的首长们。 这些人大多已经离开部队，有的从商，有的当了工人，有的是种粮大户，也有的继续求学成为教授，甚至有一些移民定居国外的人也为了这次聚会拖家带口地回来了。 爸爸四十年纪念日，比魏齐结婚时候的场面隆重多了，这是对他短暂一生最大的认可。 “妈，我和我爸像吗？”热闹的间隙，魏齐和妈妈谈起了那个离去多年的人。 “长得像，性格不太像。”妈妈回忆着，想了想又摇头，“我和你爸爸认识那么多年，没出现过什么分歧，所以也不知道他那种情况下是什么样。你和我对着干的样子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不敢想象如果是你爸爸，我该有多伤心。 他走得太早了，我们甚至还没来得及七年之痒厌弃对方。别人眼中的繁琐，是妈妈一辈子都得不到的遗憾。” “当初，为什么看上方方，非得撮合我们两个？”魏齐艰难地提起那段黑历史，当初抗争的时候也曾不止一次发脾气质问过这个问题，可是妈妈给的答案不足以说服他，他总怀疑有其他未出口的原因，如今两个人能心平气和地交谈了，魏齐想得到答案。 妈妈笑了笑，表情里有愧疚有温柔：“因为啊，因为……” “爸的战友那么多，比她合适的女孩子大有人在，为什么非得是她？”魏齐插话，这是他当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看方方憨头憨脑的样子又不像是个多会撒谎讨好人的，他只能怀疑妈妈是被人下了降头了。 为了这次聚会，举办人专门包了一家酒店，如今外面灯火辉煌，表演的节目结束一场又来一场，旁观的人迅速熟悉起来，几个人一结伴，一边看表演一边天南地北地聊天。方方似乎早就蜕去了曾经的不自信，很快就在一群年轻人中找到了聊得来的朋友，这会母子俩在酒店房间休息闲话，她则和朋友一起玩去了。 妈妈看着隔了一层窗帘也没挡住的灯火辉煌，愧疚越发深了。 “我知道你为了这个恨过我，我现在也后悔了，是我当年太自私了，完全不顾及你的想法。是我……唉！” 她摇摇头，停了停，才问他：“你站在儿子的立场上评价一下我，我是什么样的人？” “勇敢坚强、努力自信，美丽的女人。”魏齐回想过去多年妈妈单独抚养他和维持爸爸人际关系的经历，缓缓说出真实的评价，末了，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固执。” 固执到有些不近人情。 妈妈笑了笑，点头：“我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十几岁的时候啊，特别像方方，就是刚来咱们家时候那个怯生生特别好欺负的样子。” 魏齐惊讶。这怎么可能。 外面灯火如昼，妈妈嘴角含笑，慢慢地说起了那段尘封多年除了爸爸再也没人知道的往事—— 妈妈和爸爸是一个村儿的，两家关系好，口头上定了娃娃亲。后来随着两人年纪越来越大，差距也越来越大了。 爸爸大她三岁，从小就是个帅气英俊的孩子，成绩优秀性格良好，被身边的人所喜爱。可是农村孩子家里穷，初中毕业之后就面临着人生转折，爸爸很争气，通过检查当上了兵，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带着红花坐上了黑龙江边境的火车。 妈妈呢，自小就喜欢爸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继承了爸妈身上的全部缺点，既不好看性格也不讨喜，除了死读书有点成绩，在孩子一辈里几乎是个透明人。 妈妈一直偷偷单恋孩子王的爸爸，可是随着年龄增长，当初那个既没请客也没留下信物的所谓娃娃亲早就没人提了，两人的关系就只是和蔼的哥哥和胆小的妹妹。 初中毕业以后，妈妈的人生也迎来了转折——她得离开学校了。 她暑假时候和大人们去工厂干过活，被繁重的工作和麻木不仁不想未来的平庸折磨哭了。 她不想这么稀里糊涂过几年，年纪大了随便找个条件相当的人结婚，生孩子养孩子，一辈子就这么毫无希望的过下去。 那时候妈妈还是个小怂包，怂到有了心事也不敢和别人说。 她郁闷了好几天，终于在某一天脑子一热写了一封信发给了已经留在部队里面的他。 那是他长到十六岁第一次做出勇敢的事情，她本来没报什么希望的，就当成乖巧人生里唯一的一次叛逆。 没想到爸爸的回信很快就来了，除了分别写给她老师希望做思想的信，写给她爸妈劝解的信，写给她希望他继续坚持求学的信，还有一张汇款单。 农村生活多年的人心粗糙得像是水泥墙，从不知细腻的心思是什么。妈妈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样重视，她拆开了所有的信，流着泪读完以后分别转交给了爸妈和老师，自己留着汇款单和专门写给她的信一遍遍读着，泪流满面。 他在信里说起了当兵三年的心里变化——他曾经以为自己很优秀，哪怕没读过高中，仅凭着自己的聪明也能在社会上混得很好，可是进入到部队接触到了更多人，接触了和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氛围以后他才发现自己以前多么的浅薄。 他说了很多很多，通过妈妈的信分析了妈妈的性格，建议妈妈通过努力学习离开现有的生活环境，走到更高处去。 她也毫不避讳地指出了妈妈的缺点，建议通过学习让自己眼界更开阔，有了更多选择，不至于陷入迷茫。 单独写给她的信，足足写了十页信纸。 妈妈从贴身的包里翻出一个信封，小心翼翼拿出两封信，一封旧的破破烂烂的，一封八成新。 “我看了太多次，信纸都烂了。”妈妈心疼不已，“后来和你爸爸在一起以后又逼着他给我原样抄了一份。” 妈妈美滋滋地笑着，那是他青涩却美好的往事。 “您后来一路读到大学是听了爸爸的鼓励？”没想到妈妈和爸爸的故事这么浪漫，魏齐惊喜。 “我怂了那么多年，自己都看轻了我自己，决定要放弃了，忽然间有一个我一直仰望的人跟我说，‘你是珍宝，你值得全世界最好的人生’。换成是你，你能无动于衷吗？” 妈妈仰着头看外面悬挂的灯笼，表情幸福：“我长那么大第一次那么受重视，你爷爷奶奶上门劝，老师上门劝，你爸爸的信也劝，轰动了整个家族。最后还是我赢了。 开学的时候我去读了高中，成绩特别好，高考考到了上海，就一路念下来了。” 妈妈把信放进了信封里装好，拍拍儿子的肩膀，“走，咱们也下去热闹。” 魏齐答应一声，扶着妈妈一起走下楼，母子俩一边走还一路讲着过去那个年代特有的纯粹的感情—— “那时候在一起的？”魏齐问。 “没呢。我们就一直通着信，我那时候嘴还笨，写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聊学习，把我的成绩单寄给他，他回信夸我就够我美一个月的了。唉，我们那时候一个月才一封信。” 母子俩一边说着一遍走到了热闹之处，有人看到他们出来了，立刻上来打招呼，有人敬酒有人塞吃的，有人让座，妈妈嘻嘻哈哈应酬了一番后拉着儿子坐在角落的位置。那里安静，适合谈心。 “我大三那年你爸爸退伍了，分配工作也在上海。我作为比他早来三年的前辈当然得负责招待他，放假的时候就领着他四处乱跑熟悉当地环境……” “然后就在一起了。”魏齐接话。 “哈哈哈。”妈妈笑起来，有点小女儿的羞涩。 那个时候两个人都二十多了，一个忙着读书充实自己，一个把九年时间都献给了部队，两人对彼此倾心的时候，竟然还都是彼此的初恋。 初恋总是青涩的，冲着结婚而去毫无杂质的恋爱又是纯粹又热烈的，那之后几年爸爸和妈妈尽量调配时间一起出门，先后去了首都，去了杭州，去了南京，当然也去了爸爸驻扎过的黑龙江。 “那时候苏联还没解体，你爸爸守边境，巡逻的时候几个人一组，总是提心吊打的。可是闲暇下来，他们几个聚在一起，也最爱在边境上唱苏联歌曲逗那些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苏联兵玩。” 一直到现在，妈妈还记得最经典的几首苏联小曲。、 “妈。”妈妈回忆过往的时候拨通了方方的电话，她顺着指引很快就找来了，妈妈拉她到身旁坐下，把一个口琴给了她，“今儿个回忆过去，你吹一首苏联小曲吧。“ “好啊。”方方在那边喝了点酒，脸红红的，像一个桃子。她喝了酒之后不再拘谨，性格开朗许多，拿起口琴试了试音，确定没问题后拉起妈妈撒娇：“妈妈，这里太吵了，我们去那边的小河边。” 说完，另一首拉起魏齐：“走啊，走啊，一起走。” 她嘴里哼着调子，哼了几句之后将口琴放到嘴边一路走一路吹，风格明快却又温柔的曲子《喀秋莎》从琴口中飞出。 一下子将氛围带到了特定的那些年。 一曲毕，三人已经走到了河边，在晚风中听着河水潺潺流动，看着远处灯火余晖下美丽的白桦林，魏齐心里尘封许久的某个开关似乎打开了，他有些激动，扭头看方方：“什么时候学的口琴？是爸爸教的吗？” 他说的爸爸是指方方的生父，他和魏齐爸爸当年是战友，这次也一起来了聚会。这些个曲子，爸爸会，他自然也是会的。 方方怔了一下，她好久没听到魏齐这样称呼他爸爸，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妈妈立刻像邀功一样举起一只手，“是我，是我教的。” 满脸的自豪。 魏齐像失了宠的小孩：“妈，你怎么不教我？” 妈妈一巴掌呼过来：“你爸爸教过你，可你小时候就喜欢吉他。” 魏齐果然被堵住。 他不记得了，他对于爸爸的记忆模糊得估计都不如方方爸爸的多。 方方又开始吹口琴，接连吹出了《山楂树》和《白桦林》等上世纪流传到中国厚风靡的古老苏联歌曲。 “爸守了九年边境，没看到苏联解体。”魏齐心里算着年限，忽然间涌上伤感。 “嗯。”妈妈应一句，声音低低的，“他也没熬到跨年，没看到奥运。如果他活到零八年，汶川地震他会去救灾的。方方爸爸就去了。” 两个人说起共同爱着的人，眼泪同时流下来。 “你问我为什么选择方方，是我的私心。因为方方和以前的我太像，你又和你爸爸长得特别像，我就存了荒谬的想法——这可能是你爸爸冥冥之中的意思，让我俩断掉的红线在你俩身上接下来。你们俩幸幸福福的，把我们没谈够的恋爱，享受到的美好生活一起接下来。 对不起，儿子。妈妈的偏执害了你，也害了方方。 我之前想过，如果不是逼你和不爱的人在一起，把你的选择空间给挤压没了，说不定你也不会吃回头草和你现在这位结婚。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啊。 儿子，别为了对抗我毁了你后半辈子，你和林洛真的不合适，你们分开吧。” “妈……” 第17章 制造机会独处 方方 聚会一个礼拜后圆满结束，方方的计划却才开始。 离开的当天早晨，妈妈忧心忡忡地找来了魏齐。 “儿子，你快劝劝她，她要一个人去安徽看牌坊。那么远呢，她一个人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走丢了怎么办？遇到坏人怎么办？” “你去安徽？”魏齐安抚了妈妈之后问方方，“你在那儿又朋友接应你吗？” “没有。”方方如实回答，举起手机给他看，“我做好攻略了。” 魏齐刚想说话，妈妈立刻插话过来，“你长这么大就没出过远门，路上有多少突发状况啊，就指着那个攻略能有什么用？万一手机丢了怎么办？” 妈妈偷偷拉魏齐，让他出面劝，试着引导方向：“出门的时候不是说学习写剧本很忙吗？到时候完不成工作，人家不同意怎么办？” 说完，挤眉弄眼和魏齐交换眼色。 方方假装看不到，笑：“妈，我不是小孩子了。以前咱们两个出门我做了好几回攻略，哪次出问题了。这次攻略比以往都细致，更不会有问题了。最重要的是，回去之后就得加班加点写剧本，放寒假还得写论文，再也挤不出一点时间了。” 她可怜巴巴地看向魏齐求助。妈妈也不肯妥协，狠狠掐了一把儿子：“你倒是说话啊。你不是她老板吗？” 两个女人意见不同，把决定权交给了唯一没有话语权的魏齐手上，魏齐大笑一声躲开：“你们两个说得都有道理。” 妈妈眼睛一瞪，不乐意了。方方一脸无奈，眼珠子转了转，想其他办法。 魏齐在两人发作前急忙说出下一步：“我在安徽有朋友，距离棠樾村不远，我送方方去安徽，安排在我朋友家附近的酒店住下，由我朋友做导游，想去哪儿都由他领着去，这样行吗？” 正中下怀，方方的眼睛亮了一下，低下头假装思考。妈妈自然是同意的，一口答应，方方便顺势妥协。 两人立刻和好，聚在一起讨论别的事情去了。魏齐出门去给朋友打电话安排方方的行程，两个小时后以后两人一起将妈妈送上回上海的高铁之后便转而向安徽出发。 路途遥远，方方在车上刷起了论坛，一个帖子进入她的视线——是骂她的内容，从她的文风到公司力推，底下跟帖的人说了几个真真假假的她的私生活。 这个发帖人的大概身份她清楚，是和方方写过同一类型作品的作者的粉丝，涉及到影视这块，方方和她都在候选之列，最后那个人输给了老板的舌灿莲花。 因为是名气和口碑都很厉害的公司，那个作家在谈合作之初就放出消息给自己造势，营造出一种自己很红合作双赢的假象，最后却失之交臂，粉丝受不了这种打击，开始疯狂黑方方。从作品到为人。 “时间不早了，去吃饭吧。”魏齐写了一会剧本以后发现时间不早了。 方方假装听不见，聚精会神地刷着黑楼，一层层看着里面那些真真假假的爆料——明星八卦看多了，如今自己成为主角，感觉……不太好。 像被扒光了引人围观。 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过分的内容，她有些紧张。 “方方？”魏齐提高了音量。 方方被吓了一跳，神色不安地回过头，听到他重复了一遍后财回过神，点头：“好，吃饭。” 两人一起起身去了餐车，点了饭菜之后吃起来。 “怎么了？有事？”魏齐问。 方方愣神了一会后点点头，把帖子链接发给他：“这个怎么办？无视吗？” 魏齐点开之后看了一会，慢无表情地又退出了：“无所谓，让她们闹去。现在兴师动众删帖封号起诉，反而会落人口实，等闹大了交给律师统一处理。” 说完，要了方方的手机过去看了几眼，笑：“这个账号你是用自己的手机号注册的吗？” 方方浏览的是一个没有账号就看不了的网站，所以只好注册了。 隐私猝不及防被泄露，方方有点慌，想了想自己没说什么过分的事情，点了点头承认：“是，因为没有账号不让进。” “把账号注销了吧，以后这些都是隐患。”魏齐简单看了几条方方的发言记录之后把手机还给了她：“还有其他网站的账号，只要是用这个手机号注册的，一律注销掉。如果不会的话给我就行了，我找专人删帖封账号。” “不至于吧。”方方犹豫。 “别小瞧网友的人肉本领。六人定律听说过吗？”魏齐和方方聊起了网络上热门的某个话题。 六人定律是指世界上两个陌生人之间，最多间隔六层熟人关系。 “我听过，可到底是什么意思？”方方不解。 魏齐搜索了一下，把有人回答过现成的例子转给了她看—— 有人问，如何用六人定律证明我和奥巴马的关系？ 底下回答：你找到了我，我认识□□，□□曾经商学院读书认识了很多搞经济的同学，她的同学白宫做经济顾问，他们认识奥巴马。 “原来如此。”方方掐着指头算了一下：“这么说来的话，我认识咱们国家的……” 话说到这儿，想到了什么禁忌话题，闭了嘴。魏齐正好这时候也吃完了饭，两人带着饮料往回走。 路途遥远，方方看了一会手机以后打起了瞌睡，魏齐坐在她旁边一页一页翻看她刚才发过来的话题，截图保存证据，发给熟悉的律师讨论取证问题。方方在一旁装睡，能明显感觉到魏齐的情绪变化，他似乎变的烦躁起来，呼吸声也加重，甚至有一次不再看手机而是盯着她足足看了一分钟，看得方方以为自己那点小心思暴露了，毛骨悚然起来。 那个帖子方方都看完了，后面提到了方方的出身和那段失败的婚姻，有大量她灌醉前夫骗婚，如今花言巧语挟持魏齐妈妈，逼迫捧她的言论。 明星的粉丝骂起人来有多恶毒呢,为了取材曾经卧底粉丝群的方方早就见识过，足够让魏齐对女孩子的恶毒有了全新认识了。 想到这里，方方觉得既好笑又安心，清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后安然入睡了。 睡梦中看到自己的作品大获成功，看到了林洛扭曲的嘴脸和魏齐痛不欲生的悔恨，她心里流淌过浓重的悲伤，并没有大仇得报的畅快。 她哭起来，为这几年所遭受的痛苦。 她哭，哭得太用力了，哭到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怎么也刹不住车。 “方方。”耳边响起魏齐的声音，一连喊了几声，从模糊到分不清楚梦幻还是现实到越来越清晰，她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到了魏齐写满担忧的脸。 她抹了一把脸颊的泪，清醒过来。 “怎么了，不舒服？”魏齐关心。 “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方方接过魏齐递过来的面纸，擦了擦眼泪，面纸捂在眼睛上后不动了，她转过身背过魏齐静静地靠着座位，不再说一句话。 第18章 他为她心动过 魏齐 方方在梦中哭泣，紧皱着眉头，眼泪顺着眼角一直流，抽泣声不时响起。 她睡着之前看的是黑帖，这回入梦的估计也是上面乌七八糟的言论，魏齐本来只是气那些人嘴巴恶毒，收集资料为以后做准备，直到看到她在梦中呜咽，这才意识到真正伤害到她的并不是那些咒骂和贬低，而是里面的真实内容——就是现实中发生过的那些事儿。 比如那句灌醉编辑骗上床…… 那件事情的知情人除了两个当事人，也就妈妈和魏齐老马知情了。 妈妈在乎方方的名声，不可能出去说什么。老马现在力捧方方不至于说毁她名誉的话，早年也是个嘴巴极严，行动大于嘴炮的人，不可能是他。最有可能将这种言论传出去的人估计只有林洛了。 而林洛听到的版本，是魏齐讲的，和网上的大致相同。 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的心理阴影。 那天全市停电，他早早地下了班回家，被客厅中央的蜡烛和火锅零食惊到了。 咱们今晚回忆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甚至没有电的额那些年。妈妈堵在门口要走了他的手机，关机。 几个人围在一起吃火锅喝酒忆往昔，可能因为蜡烛昏黄看不清楚人脸，再加上腾腾的火锅热气，让三个人的氛围软花了许多，不像 之前那么遥远僵硬。 妈妈说了她小时候的生产队，说起了集体的日子，说起了她小时候上山割草放牛，下地插秧收粮，被稻田里的蚂蟥咬得睡不着觉的日子。 方方则说起了小农村的的发展进化，从冬天生炉子被呛手脚一年一年生冻疮到暖气热水器卫生厕所，二十几年的飞速发展在她的嘴里讲出来，竟然有一种最初的知足和幸福感。 魏齐带作家，最怕的就是没有生活，他对这些书本上没有的个人小经历尤其感兴趣，趁着喝了酒戒备心被卸掉，也敞开心扉聊起了自己的成长史。 从小到大，从对生活富有的渴求转到对精神世界的渴求。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幸福不会从天而降的，得自己辛辛苦苦创造。 妈妈一高兴喝多了，嘟嘟囔囔爬回房间睡觉去了。 魏齐和方方继续喝了几杯。方方喝多了之后胆子也大起来，追着他问起他学生时期的事情和创业经历。他也喝多了，隐约又回到了方方刚来时候他把她当成邻家妹妹那样亲切毫无芥蒂的状态，他打开话匣子说了很多很多他的事情，也聊了她最感兴趣的作家的事情。 三年之后再回忆，魏齐的记忆已经模糊了许多，只记得那晚像被人下了蛊一样脑子不清楚，竟然觉得喝了酒以后的她天真得让人心动，迷迷糊糊地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儿。 第二天早晨醒过来一眼看到躺在身旁的方方，他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厌恶和悔恨包围住了他。 他花了很长时间来反思这件事情： 他酒量不错，喝酒多年从未酒后乱性，更何况那晚的几罐啤酒。方方喝得就更少了，一罐啤酒加部分果汁。连个人都不至于醉。 可那晚被下蛊了一样竟然对她有了生理和心理的反应，主动亲吻了方方，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做了不该做的事儿…… 从阴谋论的角度，他给自己找了一个所得过去的借口：妈妈或者是方方在酒菜或者熏香里做了见不得人的手脚！ 这种问题当然没办法问任何一个人，只能自己生闷气，再加上妈妈趁机又提他和方方结婚的事情，逼得他在家里站不住脚，在某天下班后收拾了行李打算搬去公司住几天。妈妈听说他想逃避，勃然大怒：“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负责吗？你想躲到什么时候？等到她怀孕了以后去流产还是大着肚子拍婚纱照？女孩子家不要脸面的吗？” 如此明显的逼婚，甚至不惜拖上孩子，一下子就刺激到多日以来头痛欲裂的他的神经，他想也不想，一句额度的话脱口而出：“喝了那么多酒，加了那么多不该加的东西，就不怕生出一个畸形儿吗？别拿自己的未来威胁别人，都不是小孩子——” 他脑子一热喷出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停住了，方方一脸震惊地站在门口看着他，眼睛里有悲伤和难以置信。 魏齐忽然想起，方方曾经有一个弟弟是畸形儿，几岁之后就夭折了，那一直是他家里人的心伤。 魏齐一直是知道的，只是人恶毒起来，怎么伤人怎么来，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方方红着眼睛转身进了屋，妈妈立刻大呼小叫起来进屋去安抚方方，他趁机走了。 第二天，妈妈闹到了公司，已经失去了胡搅蛮缠的力气，神情冷得像要杀人：“她要回老家去了，她说你连她死去的弟弟都能当成武器来攻击她，看来对她别说是一丁点的喜欢了，没有十足的恨想弄死她已经不错了。她说她想放弃了，她怕真的结婚了把你逼疯了，大半夜拿刀把她抹了脖子了。” 妈妈把一本日记本扔到他面前。 “当年的事儿你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这是详细的部分。” “把这个给你是想告诉你：就算你不和方方在一起，也别再和林洛那样的女人有瓜葛了，否则你有是个妈妈也不够折腾的了——就是威胁你，谁让你爸爸当年走的时候不把我一起带走呢，这也就是你的命了吧。 我明天和方方一起去她家住一段日子，如果住习惯了，以后就在那儿买房子长住了。不打扰你自由自在的生活了，魏老板。” 说完，赌气走了。 魏齐没去追她，坐下来翻看妈妈留下来的日记本。 他才知道那时候的事情比手机里看到的那几个短信要复杂得多，严重到一向以儿子为自豪的妈妈陷入抑郁之中差点离开这个世界。 这个结果他早就知道，可是亲眼见证过程还是另外一种感觉。 他捧着日记本红了眼睛。 他爱的人厌弃他，为了摆脱他，不惜用最恶毒的方式伤害他最亲的人。 如此决绝，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斩断了两人仅存的那点温暖。 他去找老马，问他林洛在国外的事情。 他知道他得做一点事情来彻底结束掉过去几年的痴缠了。 老马似乎有所隐瞒，只断断续续说了一些代表性的几件，最后总结：“你若栽在这种人身上毁了一辈子，我真的要重新评估你这一辈子和我看人的眼神了。” 一句重锤，判了死刑。 魏齐趁着那时候情绪积累得足够厚重，不管不顾地在第二天早晨赶往了机场，像很多偶像剧里一样，在她安检前的一刻抓住了她的手臂。 他说：“回去吧，我们结婚。我放下了，给我点时间，我能爱上你。” 机场响起了起哄的声音，在妈妈老泪纵横中，方方红着脸跟他走了，直接去了民政局领证，成为了正式的夫妻。 那时候他是真的想要斩断的，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 至于后来为何又翻脸关系跌落冰点，倒也不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是……退烧了，脑子清醒了。 魏齐露出如梦初醒。脑子一冲动做的决定，日后要用漫长的责任来维持，远比他想象中要艰难。 尤其是在林洛回来之后。 他是个渣男，他一直都知道。 第19章 酒店里的不可说悸动 方方 安徽在下雨。深秋冰凉的雨滴砸在身上，冷得由头到脚一身阴冷的寒气，躲都无处躲。两人冒雨去了预定好的酒店，芳芳以身体不适为由早早地休息下了，等魏齐离开后她起身打开空调调到了高温度，回身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开始捂汗，半个小时以后已经大汗淋漓，热得她差点晕倒。 她起身走到了窗前，推开了窗子，让冰冷的雨滴再次砸到满身热汗的身上，一阵冷风扑过来，冻得她一个激灵，喷嚏接二连三响起。她站了十分钟，身体彻底凉透之后关上窗户，再次的开空调，捂上被子捂汗。之后再去开窗吹风。 如此反复，等到魏齐他们来找她吃晚饭的时候，她已经头重脚轻地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魏齐大惊，立刻叫了车将她送进医院，诊断后被告知是受了风寒，感冒了。 给他看诊的是一个老中医，开药之余慢悠悠的叮嘱她：“身体里有火才容易被寒气趁机入侵生病，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 魏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回去的路上，方方晕头晕，脑袋靠在魏齐的肩膀上，听见他和朋友打电话，取消了今晚的见面，又取消了他明天飞回上海的机票。 他要留下来照顾她。 回到酒店，他把之前订的两个标准间给退掉了，换成了一个套间。他在沙发上呆了一夜，方便随时照顾她。 吃饭和喝水上厕所，每隔两个小时量一□□温，问她的身体状况。 一晚上怎么折腾下来，他几乎都没有睡。 第二天一早方方好一些了，魏齐明显憔悴了。 “我没事了，你回去吧。公司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你，你不回去妈妈以为我出事了也是担心啊。”方方烧了一晚上，这时候脸色还是难看得要命，这时候假装坚强起来。 “你听听你的声音虚弱的像七老八十一样，妈给你打电话一下子就能听出来，我这时候要是走了等着挨骂吗？”魏齐轻易拆穿她装出来的坚强，把水递给她督促她吃药，“我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回去。我订明天的机票怎么样？你再休息一天，明天能好一些。” 方方迟疑，纠结了一下：“还是想去看看那个牌坊。” 看魏齐有些生气了，方方立刻撒起娇来，像对妈妈一样：“难得来一趟，下次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呢。我没事的，你看我都可以下去走路了。” 说着一本正经下地走了几步，魏齐盯着她的脚步看，不吭声，等她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伸手拽了一下她的睡衣袖子，她虚弱的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子倒向他。被他一把扶住了。 “这叫好了？”他嘲笑她。 方方席地而坐，抬起头看他，表情坚决：“我一定要去。” 有点无赖的样子。 魏齐被她逗到无话可说，想了想点头：“行吧，我也想去看看，也不差这几天时间了。” 他拽方方起来。 “你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和后天我陪你去看牌坊，大后天我们一起回去。” 方方还想反驳，被魏齐一个眼神杀给阻止了：“跟我回去还是跟我一起去？” 方方哑口无言了一会，点点头认同了他的提议。 服务员过来送午饭，两个人都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粥和小菜之后便撤了，方方回床上休息，魏齐去沙发补昨晚缺失的睡眠。 方方闭眼假睡了十几分钟后，沙发上响起了轻微的鼾声。她知道魏齐睡着了，偷偷翻身看了一眼后，拿出手机继续翻那个黑帖。 帖子里面果然加了不少内容，其中包括方方和林洛的那次冲突，有人添油加醋把方方编造成了祸害小燕子的心机婊知画。 这次她也不算冤枉。 方方想起那次事故，心情略复杂。 那是第1次策划复仇，到现在有一年了，也该收尾了，这段孽缘也该结束了。 接下来两天，在魏齐朋友的带领下三人一同去看了方方心心念念的牌坊，采访了当地的老人，留下了不少素材。两个人谈及了下部作品的故事大纲，越谈越投机，差一点当场打开电脑整理大纲。 魏齐的朋友看得疑惑，问：“你俩是不要复婚呀？” 两个人同时怔住。 “是吧，是吧？”魏齐的朋友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消息，“你看你们两个这一路像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分手之后才发现最爱的还是对方，这么狗血吗？不过是作家的人生啊。” 两个人面面相觑，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方方找个借买水的借口钻进超市去了，隔着玻璃窗看见魏齐和朋友解释着什么，说了几句之后自己也一脸困惑地往超市的方向看，若有所思。 等方方提着大包小包出来，魏齐的朋友已经走了。 “咱们行程结束，先让他回去了。”魏齐接过方方的袋子自己提着，和她一起往车子的方向走去，“明天早晨咱们也离开，不用他来送了。车子放在酒店停车场，他有时间自己去开就行了。” “酬劳给了吗？”麻烦了人家两天，怪不好意思的。魏齐给开了车门，方方乖乖上了副驾驶。 魏齐把袋子放进后排座位，自己绕到了驾驶座上车，系好安全带，又指了指方方，提醒她也系好，这才启动车子。 “给了，他不肯要，就拿走了几本你的签名书，说以后拿来炫耀。” “那个算什么啊。”方方皱眉。 魏齐笑：“他女儿长这么大了，还没看过鸟巢和水立方。他打算春节到上海和北京各玩一个礼拜。到时候……” “到时候我来招待他们。”方方一听来了兴趣，抢话，说完又不好意思起来，“我也没看过老巢，我想顺便去看看。” 她抬起头望天，喃喃自语：“希望那个时候基本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可以安安心心的过一个年。” 说完，扭过头调皮地看魏齐，两眼弯成一轮新月。 “好啊，”魏齐一口答应下来，似乎这也是他的想法，“到时候——” 三个字刚出口，有什么情绪忽然涌进他的脑海，瞬间封住了他高涨的热情，他神色冷淡下来，默默地扭头开了一会车后才用旁边的方方勉强听到的声音低估了一句： “希望那时候，一切烦恼已经结束了。” 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方方疑惑，想到了许久未露面的林洛。 魏齐 魏齐最近的心绪总是莫名的波动，因为方方。等到冷静下来他便烦躁起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晚上洗完澡出来，见方方拿了两罐啤酒冲着他招手。 “庆祝行程顺利结束，没有什么大乱子。”方方把啤酒递给他，不等他打开就自作主张地碰了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身体还没搞好就折腾。”魏齐训她。 “我没事了，就一罐而已，我酒量没那么差。”方方笑着躲开他伸过来的手，退到沙发上坐下，她喝了一口，“我刚才打电话问了一下前台，还有几个空房间，我定了一个，一会下去付款。前几天辛苦你睡沙发了，今晚你就睡大床吧，我去隔壁睡。” 魏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烦躁这个时候又冒了出来，莫名其妙，他忍住，仍旧温和：“不用了，就剩一个晚上了，别这么麻烦，沙发也挺好的，睡习惯了。” 方方的表情古怪了起来，歪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什么也没说。 “你说，咱们的小说拍成电视剧以后会是的什么样子呢？”方方谈起了能让魏齐高兴起来的事业。 魏齐的情绪果然被调动了起来，憧憬了一下，笑：“这家公司口碑不错，以尊重原著闻名。老马帮咱们争取到了最大话语权，至少剧本和主要角色的选择上不会崩，至于成品怎样就要看天意了。” 方方托腮，也很努力地想象了一下成品。 “你得做好心理准备。”魏齐泼她冷水，“明年年初开拍，你得跟组，做好随时改剧本的心理准备，还有各种发布会和宣传也得出席，还有你的毕业论文。” 一盆冷水成功熄灭了方方刚编织起来的美梦，她夸张地大叫一声扑倒在沙发上，脸埋在头发里，对着要过去看她的魏齐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别管我，让我死一会。” 魏齐失笑：“我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忍忍吧。” 方方扭过头，从头发里露出一双幽怨的眼睛：“好吧，我忍。这是成功的烦恼，不是谁都能有的。” 她想通了，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可她玩笑的时候忘记了她手里还拿着一罐没喝完的咖啡，这一动，咖啡罐子倾斜脱手，黄色的液体从酒罐中洒出来。 “哎呀呀。”方方手忙脚乱地去抢救向地面跌落的酒罐，魏齐也一个箭步冲过来帮忙。酒罐落地谁也没抢到，啤酒洒落在地面上，惊得方方跳着脚跳向了沙发。 魏齐把方方的拖鞋从啤酒中解救出来，方方拿了纸巾弯腰擦地面上的酒水，弯腰的幅度过大身体失去支撑，惊呼一声从沙发上栽下来，眼看着就要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魏齐长臂一拦抱住了她，却拦不住她下坠的力度，只来得及将手臂环过她的后背，将她拉向他，让她原本脸朝地的落势变成背朝向下面跌入他的怀抱。 她后背枕着他的手臂仰面落地，他也被她拽得向下扑了一下，差点压到她身上。 脱险之后短暂的沉默，魏齐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忽然又躁动起来，那个错误夜晚的心情在沉寂三年后又复苏了—— 原来……是这种感觉！三年前他吻向她时是真的心动了，是真的想要她，和现在一模一样。 他几乎压在她身上，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两人对视之后方方明显慌乱起来，头一扭伸出手推向他的胸膛，要起身离开。 手刚碰到他就被抓住了，魏齐的身体压下来，扶住她的脸吻下来。身下的人明显僵硬了一下，很快也动情，回应了他的吻，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子。 两个人的心，第一次靠那么近。 这次不再是喝醉酒的朦胧，不是幻想出来的美好，而是真真切切的清醒状态认知下的她。 也因为清醒，心里的每一丝激动都被放大了，那么真切地沸腾在他的血液里。 他的嘴离开他的唇向白皙光滑的颈部滑下去，手也游走到她的领口，解开了第一颗扣子。 身下刚才还沉醉的女人忽然清醒了过来，一把推开他，坐了起来向后躲去，可是一个身心欲望被勾起的男人哪是那么容易就被拒绝掉的，他知道她在抗拒，却没打算知难而退，在她后退的同时也跟着前进了一步，用手臂将她圈在沙发前，她退无可退，只得扭过头躲开他，大喊一声：“魏齐，你结婚了！” 这话果然管用，刚才还很沸腾的欲望瞬间就被封住了，彻底凉掉了。他垂下头盯着方方抗拒的身体看了一分钟，深呼吸几次后垂下手臂放开了她，她起身要逃跑，又被他一把抓住。 “我走，我去别的房间。”他抓着他的手紧了紧，放开她，起身仓惶地走向门口，开门出去了。 他没问方方定了哪个房间，无处可去，只好一路走到了天台，在寒风萧瑟中抱头坐了下来。 真是禽兽呀，魏齐。 不过也没什么好失望的，他本来就是那种人。 明明亲眼看了妈妈的日记知道林洛是如何中伤于他，却还是在重逢的第一天晚上就和她上了床。 只是为了，只是为了给他和方方离婚找一个勇气和借口而已。 但是他怎么能爱上方方呢？这就是他的惩罚吧。 第20章 对决前的平静岁月 方方 明明一切都成了计划，可是真的发生了，她却无法面对。一夜无眠之后的第2天早晨，她收拾了行李悄悄离开了酒店，给魏齐留下了纸条，说她还想去隔壁市逛逛，让他先行回去吧。 其实她哪儿都没去，去车站随便买了一张车票之后浑浑噩噩上车，坐了几个小时火车之后下来，在车站失魂落魄坐了一个下午，晚上搭上了回上海的高铁，在第二天终于回到了学校，一头钻进被窝里不动了。 她请了三天病假，期间关了手机不和任何人联络，昏天黑地睡了三天，等醒来之后却发现眼前一片素白，要不是看到了一旁守护者的妈妈，她都要以为她提前去了天堂了。 哦不对，是地狱，她这样脆弱的人是应该到地狱里去的。 魏齐也陪在妈妈身边，等妈妈欢天喜地去找医生的时候他才开口说话：“你睡了两天，你同学怕你出事找来了老师，发现你已经因为把昏迷了过去，急忙将你送进了医院。” 你上回的感冒没好，走了那么多地方，太鲁莽了。” 他眼窝深陷脸色憔悴，看样子这几天过得也不好。 “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方方终于开口，第一句话是关心他。 魏齐手臂交叉环在身前，俯视着她：“我也感冒了，从昨天开始守着你，又加重了。医生让我注意休息，可我的作者还不能替我分担，我不能倒下。” 这几句话语气和内容没什么特别的，对于因为生病情感还很脆弱敏感的方方来说，却有着意外的杀伤力。她红了眼圈，将被子蒙在脸上不说话了。 “那天晚上，对不起。”他隔着被子向她道歉，声音沉重。 方方继续咬牙不吭声。 妈妈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越来越近，魏齐扭头看了一眼，抓紧时间，压低声音说了最后一句：“我和林洛最近在谈离婚的事儿，调解不成得打官司，以她的脾气不可能放过你这个能威胁到我的把柄，你最近小心一点。我尽快处理好一切。” 话音刚落，妈妈和医生推门进来了。方方猛然掀开被子，正好看到魏齐开门离开的背影。她坐起身看着他，想喊他的名字，嘴唇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口。他知道她在看他，背对着停了一下，终究也没等待她的声音，苦涩地笑了笑，推门出去了。 方方强忍的泪水总算流下来，惊得妈妈以为她又不舒服了。她的泪水越发汹涌：“妈妈，我……我真没用啊，总是生病。” 她抱住妈妈，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哭出声。 医生给她打了一针，她逐渐平静下来，眼皮越来越沉，模模糊糊看见妈妈嘱咐了她几句之后出去了。她闭上眼睛休息了几秒钟，再次睁开眼睛似乎看到了老马站在她床头，阴影绰绰形体不稳定，她以为在做梦。 “什么时候开机？”她问。 “大纲审完了，前几集也通过了，顺利的话下月底差不多就可以交全剧本了。修改几次，年后开机。”那个疑似梦见的影子，像模像样的回答她。 方方想了想，发现他的时间算得很精确，暂且相信他是真实的，点点头，瞌睡虫再次席卷上来，她闭上眼睛休息了几秒，再次睁开的时候，房间里寂静一片，除了她再也没有任何人了。 她又开始怀疑刚才那不过是一个梦。 三个月，三个月够了，享受最后的平静，然后撕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彻底结束到这个孽缘吧。 她闭上眼睛，再次沉入梦乡。 第2天她坚持出院去学校办理了休学，延迟的毕业时间，自己则加入到编剧团队，和魏齐一起为最后的剧本冲刺。 毕竟是她的构思，在增删取舍方面她心里有谱，知道在怎样的情况下才不会崩掉书里的人设。 她加入之后进展快了许多，团队合作愉快，每天欢声笑语不断。 魏齐和方方像约好了一样不再提那天的事，只谈工作，又恢复了以前的自在。 时间一晃到了过年，影视公司终于在腊月二十九通过了全剧本审核，让留守公司的魏齐和方方松一口气。 我还以为今年要在公司加班过年呢。方方倒在沙发上我，虚脱。 “走，我送你回去，顺便看看我买的年货怎么样。”魏齐把方方的围巾递给她，拉着她出了门。 工作没白天黑夜，尤其到了后期，直接就住在公司，出不了门了，两人实在没时间出门置办年货，只好牺牲大家的睡眠时间鸡一嘴鸭一嘴的草拟了一份年货清单，网上订单之后统一发货寄到了家里。 一不小心买多了，气得收快递收到手软的妈妈打电话骂人。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真正迈入了腊月三十，中国的农历春节。街上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天上飘下了雪花，细细碎碎的，被风一吹就跑远了。 方方起了孩子心性，伸出手接雪花放到嘴里，雪花冰凉，有种奇怪的味道，他皱了皱眉头嫌弃：“上海的冬天可真不好玩，连雪都下不了几场，还那么小。明年冬天我要回东北老家过年。那儿的雪有齐腰那么厚，可以滑雪打雪仗，小时候我们上学还分组扫操场，堆雪人，挖雪洞。” “你住过雪洞吗？”她问他，“我们小的时候在里面放一个小被子，然后躺在里面睡觉。” 她回忆起了过往，表情幸福：“那时候真好啊，无忧无虑的，学习和看见老师是最大的痛苦了，最大的幸福是过年，可以吃好吃的穿新衣服。 现在只要喜欢，没听都可以换新衣服吃好吃的，可再也没有小时候的那种欢喜了。” 她的表情黯然了一阵子。 “我听一个东北的朋友说，你们小时候最爱玩的游戏是舔大铁门？”魏齐伸手拉了一下她的帽子，把她的脸埋在里面，在她大呼小叫中开启了新的玩笑转移话题，“是什么味道的？” 方方拉开帽子，表情又恢复了欢喜，眼珠子转了转：“是……冰糖葫芦儿的。有时候也是小鸡炖蘑菇的。” “还有时候也是吃肉炖粉条味儿的吗？”魏齐补充。 方方笑得见牙不见眼地点头：“有时候也是冻秋梨味儿的。不一定啦，还要看人品的，到时候你试一下，像抽奖一样刺激呢。” 话说完，忽然叫起来，因为魏齐抓住了她外套的带子。 他吐出舌头做鬼脸：“我舌头冻掉了，以后你替我说话吧。” 方方笑着扯开自己的带子跑开了，魏齐在她身后追她。中国农历的最后一天，两个成年人结识了一天的工作，在大街上相互追逐着像两个不带任何负担的小孩子一样轻松快乐。 转过拐角，方方忽然停住了，被随后赶来的魏齐一把抓住，方方轻轻拨开他的手。 林洛来了，大概也是被孤单的最后一天刺激到了，竟然徒步走到了以前和魏齐的家。过去几个月她过得也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圈，那样一个美丽张扬的女子，第一次瘦得连漂亮风衣都撑不起来了。 她看到两个快乐的人，更生气了，眼睛里有恨意：“这就是你给我的今年的最后一句话和明年的第一份礼物？” 她看方方，眼睛里冒火。 魏齐感受得到这份敌意，把方方拉到身后保护起来，自己面对林洛，温和：“一个人出来的吗？时间太晚了，回去吧，我帮你叫车。” 连送她都不肯，更别提留下她。 林洛愤恨之极，忽然笑起来。 “好啊，我们年后见。”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决绝地撂下一句话之后转身离去。 暗影处有一个人跑出来，追上了林洛的脚步，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远了。 是小菜，那个被林洛利用来当眼线的编辑，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两个人竟然还能做朋友。 “想说什么？”魏齐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几度变化，知道她心里有了想法。 “我本来想说她有点可怜。” 她回头看他，“可是看到他的朋友之后，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这大概就是她的生活方式吧。” “是不是？”她问他。 “你快悟了，我明天给你安排一个寺庙。”魏齐没正面回答她，而是宠溺地敲了敲她的头。 雪花还在下，还是那么小。 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21章 对决：发布会，小三儿来砸场子 对决 那是认识4年以来最欢乐的一个春节。 可能也是一家团聚的最后一个春节了。 短暂绚丽的就像电视机里那转瞬即逝的烟花。 3月1日电视剧开机仪式，开机过后剧组安排了采访和小型粉丝见面会，限定一百人，老马亲自过去交涉，给方方争取了三十个粉丝名额。 魏齐很是重视，特意带着她去来了个全套换装，从头到脚，连一个头发丝儿都亲自盯着，一点都不马虎。 “你是不是嫌我长得丑，影响了公司的形象？”看着他认真选择衣服，方方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并且立刻问了出来。 “是。”魏齐头也不抬的回答，在方方炸毛以前将一套蓝色长裙塞给她，将她推进了换衣间。 折腾了一天，等晚上回家泡脚的时候，方方惊讶地发现自己脚肿了。 “我果然不适合穿高跟鞋呀。”她趴在沙发上假装哭，用力锤沙发上一个代表魏齐的玩偶，“妈妈，魏齐他嫌我丑给公司丢人了……” 妈妈本来正在心疼她那个肿起来的脚，听到她的话之后笑起来，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傻孩子，你真的以为他给你买东西，一个大男人陪你走了一整整天，是为了公司吗？你问问公司有这笔支出吗？” 方方停止了假哭，静静地趴着想了一会：她知道妈妈是什么意思，妈妈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死心呢。 腊月三十那天她和魏齐一起回家，被满地的未拆包裹给堵在了门口。原来妈妈为了惩罚两人买了太多快递，让她累得半死，自己也特意买了一大堆留给两人拆，她则在一旁录开箱视频。其中有两个快递是婴儿的衣服和玩具。 两个人看到东西之后都愣了，魏齐盯了婴儿衣服看了许久，还打开玩具自己琢磨着组装，被她以占地方为由所有包裹全部清到储藏室去了。 当时妈妈的眼神里有失望，她看到了，却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 这次也是一样。她听到身边一声叹息。 开机当天，她还是按照魏齐的指引去了之前踩好点的美发厅梳了一个漂亮的发型，穿着魏齐给她选定的礼服高跟鞋和珠宝去了现场。 开机仪式后，粉丝见面前的间隙，她闲来无事坐在一旁用数位屏画画，魏齐穿过工作人员来到她身旁。 “他们说你不吃东西，一会儿还有好几个小时呢，你低血糖怎么熬得住？去随便吃点点心，妆花不了。”他听了工作人员的告状后，过来拉她。 方方却不肯：“不是怕妆花，是吃东西以后肚子就起来了，你看我这个裙子，特别显肚子，我这么瘦，坐着的时候都像怀孕一样。一会儿再吃点东西还了得。” 魏齐第1次听到这个说法，果然非常认真地盯着方方的肚子看，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怀孕的效果。方方本来认真绷着身板想保持一个好的仪态，眼角的余光瞥到魏齐的动作，一秒破功，伸出手去打魏齐：“哪有你这么看的，你去大街上这么看人，小心被人的流氓抓起来。” 两个人笑起来，魏齐趁机抓住她的手，想带她去吃点东西。 “是曼华姐姐吗？”门口忽然响起了女孩子说话的声音，是粉丝偷偷溜了进来。 两人立刻停止打闹，魏齐过去和她们交涉，请她们到会场去，稍后见。 不料几个女生看清楚了他的模样之后，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你是姐姐的责编吗？” “是杀猪编辑吗？” 噗嗤一声，本已经端坐成女神的方方再一次破功了，趴在桌子上笑得花枝乱颤。 “是朱砂编辑。”一起来的小女孩纠正她，“和姐姐的名字合起来是曼珠沙华。多那么多悲伤的名字呀，怎么跟你说的像个……怎么就是杀猪了呢？” 魏齐也被小女孩逗得哭笑不得。 “姐姐，你们两个是在交往吗？”小女孩八卦之魂起。 “是不是啊？我刚才看到你们两个……是的哇，对不对？” “编辑哥哥你是老板吧，全公司只给曼华姐姐一个人当编辑对不对？” “好甜啊。” “我们都是你们的cp粉，你们两个一定要成啊。”两个小女孩花痴心泛滥，抓着魏齐一直问八卦，连来这里的目的都忘了。 魏齐这个让小女孩深陷的英俊脸庞，如果也走了作家这条路，那真的仅靠颜值就能迷倒一群粉丝。 真祸害本害。 方方在魏齐背后无事可做，拿过小女孩带过来的书逐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签好后一抬头，一眼看到了门缝中一双冷锐的眼睛——是林洛。 看来这里的安保做得不太好。 方方偷偷翻了翻包里放着的辣椒水和雨伞，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上面。 20分钟以后粉丝见面会开始。方方和导演坐在台上，魏齐坐在观众席第一排，回答问题的时候提到了编辑，两个人相视一笑，逗得几个花痴粉丝在底下尖叫，起哄让魏齐也一起上台。 “大家都这么想看到你们两个同台，你不上去不是寒了粉丝的心吗？”正热闹到时候，蛰伏许久的林洛终于上场，还是一副女王艳压全场的架势，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气场十足的上了台。 工作人员愣住，还是在她走到了方方跟前时，才想着上前去阻拦。林洛已经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扔到了方方脸上。 “你一直心心念念的离婚协议书，他现在自由了，你们两个可以在一起了，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 魏齐已经上了台，拦在方方身前将她保护起来，回头低声对林洛说：“重要的场合先别闹了，回去吧，有什么事告诉律师，他会转给我的。” 林洛一巴掌打开他推过来的手，另一手抬起一巴掌狠狠朝着魏齐脸上招呼过去。 “这是你欠我的。”她恶狠狠的。 工作人员终于意识到事情闹大了，上来了三两个人要将她拖下去。 “放开我！”她剧烈挣扎，惊声尖叫，震得工作人员耳朵差点聋了，她叫后情绪再次失控，又哭又笑想要扑到方方身上，“我的紫菱妹妹，你当初说你喜欢喜欢她的梦幻和单纯，我还以为你们从小都自卑，你在她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却没想到你的终极目标原来是她——勾引别人的老公还装出一副受害小白花的表情。你真是厉害呀，我输了我输给你了。 我长得比别人漂亮，比别人聪明，那是我的缺点吗？怎么就因为如此我活该被人挖墙角吗——就因为我强我就得让着弱者以维持那个所谓的平衡吗？ 这是什么该死的法则？” 林洛倒打一耙的本事，方方见识过，这次又刷新了她的底线——到底谁才是第三者呢？ 观众席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骚乱，大家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局面，对方方成功人士的滤镜碎掉以后，再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嫌弃。林洛不愧是撕逼界高手，带话题能力一流。她知道琼瑶女主这些年一直是被讨伐的对象甚至延伸出了反琼瑶派。 她给方方安上了紫菱的人设，重点强调她的自卑和小白花属性，如今和人夫暧昧不清，成功也靠男人。仅仅这几点，就足以带起一批卫士和她一起战斗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撒谎。”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怒骂，来自于变了装隐藏起来的妈妈，她怒气冲冲的冲上台来和林洛厮打起来，被最近的魏齐一把抱住。 林洛的砸场子是意料之中的，方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不管她说了多么难听的话，她都稳稳的坐着，任由别人控场。可是妈妈的忽然出现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她也紧张起来，站起身和魏齐一起抱住了妈妈。 “你跟我儿子谈恋爱的时候，你就劈腿和别人了。在那之后一年，我儿子才和儿媳妇在一起。他们两个生活的好好的，你从国外回来了，趁着同学聚会，把他灌醉带到酒店，拍了照片之后发给我儿媳妇。 你这个女人太恶毒了，你天天吵天天闹，儿媳妇受不了了才离开的。 到底谁是第三者，到底谁是不要脸的狐狸精啊？” 妈妈连哭带骂，积压几年的愤怒终于在这一刻得以释放，她回身抱住方方哭起来：“我可怜的方方啊，你当初顾及我儿子的脸面，听了我的劝告离婚了，没想到还要被倒打一耙泼脏水。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坚持到底，你到底是哭了多少回，顶了多少骂名才走到今天的呀？” 妈妈恨极了林洛，只要是针对她，什么谎话都说得出口。方方并不想用这种方式报仇，但妈妈已经开了头，她实在不能这么拆台，只好抱抱她，垂下了头。 这算是默认了。 林洛被气疯了。 “魏齐，你说话啊。你妈妈当着你的面这么诬陷我，你连个屁都不敢放吗？当初的海誓山盟去哪儿了？你就是这种人吗？两个人犯下的错为什么总让我一个人承担？”她扑过来要打魏齐，被工作人员给拦住了。 魏齐扶妈妈坐下，转过身面对他，表情冷静：“你还想让我说什么呢？婚我也离了，差点跟独自将我养大的妈妈断绝母子关系，顶着全世界的骂名和你结婚为那晚的错误负责，你还想要我怎样？” “是，说过要爱你一辈子，却在你离开一年之后就和别人结婚了。是我的错，你恨我就够了，别这样对方方，她是最无辜的。” 魏齐的加入镇住了所有人，包括方方。 他的态度不对，什么叫做为了那晚的事情负责才离婚，这样模糊的说法正好和妈妈的不谋而合，让不知道真相的人以为他们说的是一件事情。然而事实上他在和林洛重逢前就已经和方方关系冷淡了，离婚是迟早的事，林洛只是加速剂，但并不是逆转的作用。 魏齐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方惊疑不定，忽然间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 爱的时候那么爱，分开的时候为何如此冷漠？或者说是冷酷，让人不寒而栗。 第22章 她和小三儿的正面对决 “哈哈哈。”林洛大概也没有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发疯似的笑了几声后拿出了一个U盘扬起来给周围举着手机录像的人看，“你们想看吗？这里有那天晚上的视频，我承认我有意勾引他，甚至还安放了摄像头打算拿来威胁他，可他比我想象中的要主动。进入酒店之后，是他先吻了我。 他说他爱我，他说他结婚是被妈妈逼迫的，他说他们两个仅有的一次与他被灌醉的酒下了药。 这里面都有，清清楚楚的。” 她最后一句加大了音量，狠狠地瞪着她曾经爱过的那个男人。 魏齐仍旧冷漠，这冷漠进一步刺激了林洛，她冲向一台电脑要把U盘插上去，被一旁的人拦住抢了过去。 “我有好多备份，你们抢了有什么用？我回去就把它上传到网络上，让你们看看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做出那些龌龊事的时候，到底是清醒了还是喝醉了？” 争夺中，U盘掉落在地上，滚落了几下之后停在了方方脚边，方方正好起身，一脚踩了上去，将优盘口踩变形了。 “不好意思。”她轻描淡写道歉，又对工作人员道，“你们放开她吧，事情闹到现在就算把他拖出去也没什么用了，我和编辑的口碑已经坏了，以后再也没办法出门了，还不如一次性把事情说清楚，还我们一个清白。” 工作人员相互看了几眼之后点了点头，放开了林洛，林洛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和哭花的脸之后也没再继续闹下去，而是一屁股坐在了空着的椅子上，和方方正面相对。 方方却把她的座位让给了妈妈，她自己走到了主办方和制作人面前先一步道歉：“对不起，家事没有处理好，搞砸了开机发布会。我们负全责。” “你也有压力，开机仪式已经结束了，这只是事后的见面会，什么都不影响了，别担心。”制作人倒是大方，甚至把这当成了免费的宣传热度，他压低了声音，“你一定要赢啊，要不然我们这个机会很难看，可能都没法上。” “是。”方方浅浅笑了一下，答应，回身走到了主持人的位置，拿过了话筒，第一个问题给了魏齐：“老板，咱们两个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魏齐的目光微微停顿了一下，回答：“她出国留学一年半，我们分手一年以后。” 他回答之后，当年的画面便像镜头一样拉开，在两人中间上演。 “为什么和我结婚？”她继续问，这是多年以来的疑问，只是不再卑微，只剩下恍如隔世的遥远。 “我想放下过去那段错误的感情了。”魏齐表情凝重，回忆起那段爱情带给他的伤痛和当初决定快刀斩乱麻时候的心情。 他抬起头看台上已然光芒万丈的女子，有些恍惚。 提起那段过往，她的心却是苦涩的，微笑：“是我灌醉了你，叫你骗上床的吗？” 他顿了顿，愧疚漫天涌上来大声：“不是，是我主动的，我意识清醒。” 这个谎言是他为了逃避责任给自己编织出来的，后来又告诉了他身边的人，也包括林洛。如今，这是方方的黑点。 那一日他看到她脸色苍白地看着那些骂她的言论，他心里的愤怒和愧疚如海啸。 如今那个独自承担了一切的女子站在台上，第一次和他谈起了过往，如此平静。 “你爱过我吗？”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里有细微的颤抖，哪怕只有一点点心动。 尽管说自己很多次不能再动心，可是埋藏在身体的那点执念让她必须知道答案。 “爱过。”他答，回应她的目光。 之后心里面竟然涌上一丝痛。 她的手抖了一下，重新握了握话筒：“什么时候？” “那天晚上。” 她的眼睛竟然红起来，刚才还只是眼中湿润，听到这句话后眼泪终于撑不住流出来，眼睛迅速红了。她低下头，声音里鼻音：“为什么坚持和我离婚？” 魏齐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她： “我忘了我爱过你。 我不知道那几次心动是爱情的前兆。 我以为爱情是轰轰烈烈的，以为那些被现实压力淹下去的不配称之为爱情。” 说完这些话，他走到她跟前，伸出手替她擦眼泪，她却躲开他的手，低声苦笑： “是我的错，我在这个婚姻里太过卑微了，总是想着讨好你，做让你满意的那个人，可我忘了，我就是我，一个独立的人，我应该有自己的光芒。那场失失败的婚姻，我们两个都有错。我放下了。” 最后四个字，她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 话题结束。 底下唏嘘声一片，这一问一答勾画出了一段卑微单恋里最虐心的桥段，底下书粉脑补出了，姐姐这一路的艰辛，心疼得眼泪直流。有几个小女生干脆哭出了声。 方方回头问林洛：“林小姐，你同意吗？” 林洛瞪她：“我听到的版本不是这样子的，我有证据。” “听到的，不是亲眼见到的，对吧？”方方抓住她话里的漏洞。 林洛无话可说，不情愿地点了头。 “你听到了什么版本跟我无关，我和当事人当场对质，这就是最后的真相。请不要再污蔑我了。我和他的感情纠葛，早在我们两个人离婚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你们两个打离婚官司，别把我扯进来当武器。” 一句话出来，引起哗然。 “你们俩过不下去了离婚，拖姐姐下水来闹吗？”有脾气暴躁的粉丝在场下喊了起来，“太不要脸了，姐姐脾气好，也不知道怎么欺负她呀。” 底下一片附和之声，气得林洛变了脸色。 “他现在是你的老板，集公司之力捧你，你当然向着他说话了。”林洛点点头，冷笑，“是我当年愚蠢，相信了她的花言巧语，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第三者。我做错了，我该接受的惩罚我也认了。 挨了那么多骂，被婆婆赶出家门，我也都忍了。谁让我爱他呢，我只是想和他好好地过半辈子。 你说你放下了，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进入我俩，让我们两个过不下去呢？” 节奏又被带了回来，林洛说方方在离婚后处心积虑介入他俩的婚姻。 “林小姐，因为自己在演回家的诱惑吗？”方方失笑，“我是复仇的林品如，而你是坏女人艾莉？” 一番话把大家逗得哄堂大笑。 林洛终于意识到，方方不再是以前那个被动的小白菜，她现在会控场了，会抓别人的逻辑漏洞曲解别人的意思了，也懂得台下观众的敏感点，总是准确地引导出大家想听到的内容。 “还真是这样啊，曼华很励志。”制片人出声夸赞，“上回的颁奖典礼，曼华给我当翻译，那么长的一段演讲，她全程翻译下来了。书写得好，业余时间画漫画，弹钢琴，还会跳芭蕾和吹口琴，她的苏联曲子吹得特别好。 曼华啊，你回去就写一个励志重生的故事吧，我们继续投资拍电影。” 底下哈哈大笑，氛围比刚才轻松了许多。 “励志故事可以写，复仇就算了吧。”方方笑。 “可是我们好想看，姐姐写吧。”底下粉丝起哄。 “那可不行，她故作严肃的拒绝，你们都是小孩子，我可不能带坏你们，让你们以为复仇是人生的唯一。人一辈子太长了，要做的事情也多，别为了一个绊倒你的门槛，浪费你们了你的一辈子。” 底下大部分人点头。 方方的余光看到了林洛，她微微笑着，也在看她，这表情莫名其妙的恐怖和诡异。之前的路走不通了，看来她打算换新的路线。 “我知道了，你设了一个局在这里等我，是吗。？”她笑着问方方，环顾四周，“你们是利益共同体，当然向着对方说话，只是一个可以随便牺牲的垃圾而已。谢谢你们让我明白了这些。 我是恶毒的艾莉，可你不是林品如，你只是一个靠着男人上位以后沾沾自喜的塑料花而已。 好好当你的花瓶作家吧，希望你能永远笼络着你的责编帮你修改那狗屁不通的文字，让你能继续火下去。” 说完，潇洒地起身向台下走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脾气暴躁的粉丝堵住了她的去路。 “哦，我忘记说了。”她回头看方方，得意，“你传给他的稿子，我也看过了，和现在出来的成品可一点儿都不一样。你粉丝整理出来的那些感天动地的梗儿，有多少是他替你想出来的，那些感人的文字和内心描写，又有多少是他替你润色和加上的。” “花开无期。”她大声报出一个名字，笑，“那是她签约之前的笔名，你们可以去搜搜看她连网站签约门槛都达不到的真实水平。 还有进入公司的那篇签约作品《无尽的爱》是怎么被选中的，喜欢八卦的你们可以去了解一下。” 说完，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是艾莉呀，艾莉做坏事的，不用太恨我。” 第23章 对决：前夫vs小三儿 会场再次哗然，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曼华能在一众作家之中脱颖而出，除了故事讨巧，还因为公司给她安排了一个吸粉的人设。可如今这些都是假的，人设也就崩了，这对她来说可这是毁灭性的打击。制作人也头疼起来。 “我、我可以作证。”众人正焦灼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来，众人看过去，看到了曾经的同事小菜。 “我以前是公司里的财务，和林洛是好朋友。”她做自我介绍，先把自己的关系捋出来，免得后面被人当把柄用。 她走上台。 “作家曼华不是按照正规的途径投稿到公众邮箱，一层层审核之后，最后终审出结果的。她的稿子一开始就是我的老板魏齐先生直接定下来的。因为这个大老板还跟他起过争执，说他坏了规矩，取消了曼华的入选资格。” 她拿出手机，点下了群发邮件，几家和她在一个群里的媒体人同时收到了一封小说邮件。 “我拿到了修改之前的稿子，你们可以和后来出版的那个做对比。” 她顶着魏齐杀人的目光看向他，说出最狠的一句：“我在公司待了两年多，非常熟悉我们老板的个人风格，我可以肯定，当初那篇稿子和曼华作家现在影视的这本书，都是我老板在幕后做主导。” 这句话无异于是惊天炸雷，将现场的观众都炸蒙了。记者们有的忙着录像，有的忙着看原稿对比，急得没有收到稿件的人直跳脚。 “给我们也看看吧。”有人提议。 小菜深吸一口气，大声：“我有一个微博小号，叫被抛弃的小白菜。那里记录着我从业几年的日常。我把两篇稿子的对比发到微博上了，你们可以去看看。” “你离职了？”手速快的记者已经找到那个微博号，问她。 “是做错了事被开除了。”她看林洛，目光柔弱无辜，“林洛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读大学的时候家里穷，吃不上好的也穿不上好的，特别的自卑。那个时候林洛很照顾我，从没有瞧不起我过。我的好多衣服和化妆品都是她送我的，我那时候用的电脑也都是向她借的。毕业之后的工作和户籍都是他来帮我处理的。 所以那个时候我替他打抱不平，阴谋论了一下曼华作家和我们老板的关系。 林洛相信了我的猜测，跑去和作家对质，再后来，本来已经被取消入选名额的作家忽然被鲁莽的林洛推到了机动车道上受伤，他们嚷嚷着要用故意杀人的罪名，起诉林洛。老板为了平息事件，破格将曼华作家的作品录取了。 我也因为泄露了曼华作家匿名参加比赛的事情被开除了。” 又是一起阴谋，很明显的。大家窃窃私语。 “我被开除以后名声不好，没法在这个行业中工作了，其他的强度我也适应不了，打算要离开上海回到老家去，以后也不会在这个行业混下去了。只是我仍旧不服气，所以找来了监控视频，一并发在了我的微博小号上，希望你们好好看一看，看曼华作家摔下去到底是林洛的恶意还是其他一些什么原因？” 小菜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起来，更委屈了：“我不想在上海呆了5年，背上一个帮凶的罪名离开。 林洛真的没脑子，总是爱冲动，但她不是什么坏人，更没有什么心机。你们身边最单纯的朋友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被设计了，你们能做到无动于衷吗？” 她委屈地哭起来，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主场再次交给了三个当事人，妈妈气得想再次暴走，被魏齐拦了下来。 底下的舆论已经彻底倒向了林洛。 就连曼华的粉丝也摇摆不定起来，不敢再说些什么。 “为了今天这一刻，你是做了多少准备啊？”魏齐上台面对这一堆烂账，走到林洛身边是时低声说了一句，得到她一个冰冷的眼神，他也冷笑了一下，走上台。 “公是公私是私，在私人感情方面，我没有什么想对公众说的。而在公司方面，我是老板是合伙人，是这起项目的参与者之一，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原因毁掉毁掉这么多人的努力。 所以，对不起了。 我接下来要做一些让全天下女孩不再相信爱情纯洁的事情了。” 他看了一眼林洛，眼睛泛红，深吸一口气之后转过头，开始了他的反击他举起手机给大众看：“关于曼华和林洛的冲突由警方处理，我不能擅自调出档案，感兴趣的人可以自己亲自去查证。 我去调取了那附近超市的监控，找到了另外一个角度的视频，也找了几个目击者的证词，经他们同意之后整理出来，随后会发表在公司的官网上做澄清。 希望大家看到真相之后能给警察的专业一点信任，做到不造谣，不传谣。 这是第一点我要澄清的。” 魏齐有条不紊地说着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真相，可证据面前可比随随便便安一个人设带节奏要理性得多。底下有人窃窃私语，魏齐如此坦然笃定，让不知真相的大家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带了节奏，短暂沟通之后，决定多听一听他的话。 “第二点。关于曼华靠后台进入公司。” “这一点我又要道歉了。她的原稿有着新人的通病，被我指出之后由她自己亲自修改。 她的文风与我相似，并不是在修改之后，而是在修改之前就有这样的情况存在——至于原因吗，因为她住在我以前的家里，看过我以前看的书，甚至还看过我早年存在的是稿子。新人写作都爱模仿自己喜欢的作家的风格，恰巧他模仿的人是我而已。 关于这一点，大家去看我们前财务的微博上两篇文章的对比，对文字敏感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至于两篇文章差距过大，是因为他用了写长篇的方式来铺垫短篇的背景，被我指出之后删掉了相关的文字，又添加了新的内容来扩充。后来这篇文章被扩充成了一个单元形式的长篇小说，删掉的那些背景铺垫原封不动的又放在了其他故事里面。 这在曼华下一本出版的小说里面可以看到。 而这一切的一切，我只负责指出问题所在，真正动脑子下笔来修改的是曼华本人。 真正的业内应该都清楚，如果他真的是无法雕琢的朽木却有着极大的野心，我找个人给他代笔都比直接打磨她要容易得多——偷来的才华能走多远呢？” 底下有附和之声，有人开始被魏齐洗脑了。 “那她签约是怎么回事？”底下有人问。 魏齐低了一下头，愧疚：“是我的问题。” “我把她的稿子直接交到了最后一轮审核的马总那里，当时马总不知道曼华的身份，一眼看中了这篇稿子，打算连人签下来。 知道她的身份以后，考虑到我的原因，忍痛放弃了。” “这也太过分了……”有人迟疑着抱不平。 魏齐笑了一下，表情越发复杂：“是的，我们就这样剥夺了她努力向上成为更好自己的机会，就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原因。” “后来为什么又签约了？因为压那件事做的交换？曼华她当时什么态度，你能保证这一切不是他的阴谋设计吗？要不然也太巧了。” “我可以保证。”他肯定地说，“因为当时我们并没有直接把退稿的消息告诉曼华。稿子从审核到签约花了很长的时间，在这过程中，我们把她的稿子又推荐给了其他的杂志社，曼华没有这方面的人脉，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在背后做过些什么。 她是公司第一个签约者，并不是后来的补救。” “你还没说到底为什么改主意签她了呢，那个敏感的时间不是为交易是为了什么？” “一、因为她作品达到了签约标准。 二、签不了约是怕给我添麻烦，但既然躲不过去了，那就以公司的利益优先吧。” “…… 是因为这个啊。” 底下又开始偷偷地交流意见。 “正常啊，他们商人赚钱是第一位的。” “给前妻当编辑，有钱人的世界果然是咱不能懂的。” “都是工作嘛，咱们不也经常采访讨厌的人还把他们夸的天花乱坠吗？” “哈哈哈，好像是。” 台下嘻嘻哈哈，魏齐控场成功，他看了一眼林洛，目光冰冷，很快又重回正题： “我还有第3点要澄清一下，是关于我们的前财务被开除一事。” 底下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闪烁的镜头和敲键盘的声音。 “开除她并不是因为她为好友打抱不平，被借机报复了。那个时候，我和我太太的感情还很好，不可能为这个理由动他的朋友。 开除她，纯粹是因为她触犯了公司的规定，泄露了作者的个人信息出去。 我们那次一共签约了5个作家，除了大家经常看到的4个人之外，还有一个并不愿意透露具体身份的老作家。 前财务把曼华的身份透露出去，换个立场带入一下——银行的工作人员将你的存款数目说出去，害得你被抢劫，差点丢掉性命。你知道以后能做到无动于衷不追究吗？ 前财务能为了友情，将作者的私人身份说出去，难保不把公司写的合同里的机密也写也说出去。到时候违规了，全部的责任要公司来承担。 你们能想到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吗？” 底下的人恍然大悟——是啊，有一些老作家和公司不和，偷偷开了马甲换个地方写，这种现象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原公司不追究还好，一旦真的写成了大神级别，涉及到的法律问题就很严重了，一旦被追究，真的有可能倾家荡产的。 这个时候工作人员的嘴巴是否严，影响着很多事情了。 “巧舌如簧，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说呢？”林洛处心积虑准备了几条被魏齐简简单单就破解了，她站在底下默默听着，表情越来越冷，听到最后不怒反笑。 “我和你妈妈不和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条理清楚的两头安抚呢？” 魏齐反驳她：“法律和感情是一回事吗？法律有法可依，感情怎么办？我不会，你教教我吧。” 林洛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转身朝门口走去，这次没有人再拦着她了。大家目送着她离去之后又将目光汇聚到了，魏齐和方方身上。魏齐看着从门口消失的林洛的身影，神情复杂。 第24章 幕后浮出，水军横行 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后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林洛却似乎不太在意，拍拍屁股潇洒地走了。这让将她当成头号敌人开了红色警报的出版社诸人茫然起来。 “她是不是还有其他阴谋？”一直没出面，躲在后台忙着善后的老马第1个说出了疑心。 发布会已经结束了，他们开车往回走。 方方坐在后排低着头刷手机，闷不吭声，魏齐坐在副驾驶上，面色凝重也在想着些什么。 “论坛爆炸了。”车后排的方方忽然说了一句，扬起手机给两个人看，“看起来像是水军风，是你们请来的人吗？” 她问。 “水军风？”老马笑着，“有这么明显的吗？” 方方愕然：“真的是水军？” 老马笑笑不说话，魏齐也打开了论坛随手点开了几个谈论此事的帖子，果然大部分的言论都在讨伐林洛，甚至有部分已经开始扒皮林洛当初的黑历史。稍微有几个反驳的言论，很快被压下去。 “水军风吗？”魏齐没看出来。 “是我雇的。”老马爽快地承认，一边开车一边把自己背后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她一进酒店我就看出来了，立刻就找了以前有生意往来的营销公司来公关，以吃瓜群众的身份先一步掌握舆论走势。后面能成功控制住场，得多谢你临危不乱提供了一些资料。 要不然就只能仗着人多强行洗了。” 他扭头看方方：“水军的痕迹很重吗？一眼就能看出来？” 方方尴尬：“我经常逛八卦论坛，也卧底过水军群，所以呢，大概看出来一些，也不敢保证准确。” 老马点点头：“你能看出来她未必在不这上面做手脚，我还得多花点心思才行。” 魏齐将目光从手机上收回来，抬起头和老马讨论起了接下来水军要带节奏的方向以及林洛的真正目的，两个人头脑清晰把有可能的方向都想到了。 方方在一旁听着，忽然感到一阵恶寒。 怎么回事儿？他并不感到意外吗？老马的水军在论坛上突然辱骂的，可是他曾经深爱过的女子啊。仅仅在一年之前，他还为了那个女子差点和一个人将他养大的妈妈断绝母子关系呢。这才一年的时间，到底怎么了？ 不爱了就这样吗？ 带着这样的疑虑沉默下去，还能快就到了家，魏齐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得和老马回公司一趟，方方下车和两人道过别以后便要独自上楼。 “曼华。”魏齐忽然叫住她，声音温柔，方方站住脚，魏齐也下了车，走到她身前，将一顶红色的帽子戴在了她的头上。 “天还有些冷，别感冒了。”突如其来的举动，还是当着外人，似乎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方方茫然地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一下子瞥见坐在驾驶室里的老马，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个人。 魏齐回到车上，车子启动，绝尘而去，将方方独自留在三月的晚风里。 方方头脑沉重，思索着今天白天发生的事，一步一步走回到了家里。门开，迎接她的是先一步回家的妈妈。 “怎么样没事吧？”妈妈还拿着手机，手机页面停留在论坛上，看来她也在看那些帖子。 “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心情受影响的。”方方去拿她的手机，妈妈就躲了过去。 “都在骂她，看来大家还长着眼睛呢。”妈妈接过她的包和换下来的衣服，取出包里的手机自己揣了起来，“倒是你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一下，别看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有公司帮你处理呢，你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好好过你的日子。” 方方不吭声，她是真的累了，一头扑在沙发上，将脸埋了起来。 妈妈坐在她身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抚受伤的小孩。 “妈，他们这次真的要离婚了。”方方捂着脸低声说。 妈妈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什么表情。 “妈，魏齐是什么样的人？”方方翻过身，仰面躺在床上，问妈妈。 她是真的疑惑了。 正式采访前，魏齐给几家媒体专门发了红包，那时候方方以为那只是业内的礼数，可是林洛闹起来以后，记者们在底下一唱一和配合方方和魏齐的自证的时候，方方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来的那几家记者，有几个是小白兔啊，怎么可能看不出里面的猫腻，反而傻白甜地在那听故事？他们不过是拿人手短配合演戏而已。 加上事发时候老马的神速反应，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吧。 方方想到这里，竟然周身寒冷。 她与他相识几年，爱极和恨极的感情都给了他，怎么就从未将他看透呢？ “他小的时候很懂事。”妈妈大概也猜到了方方的踌躇，短暂回忆后说出了她心中的印象，“可能是因为他爸爸走得早，他懂事得让人心疼。” “要不是他谈了恋爱，我都要忘记了每个孩子成长中都要有一段叛逆期呢。 他的叛逆太晚了，上了大学才开始……也伤透了我的心。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孩子。 他孝顺，却也什么心事都不和我说。” 妈妈说到这里眼睛湿润了，她低下头看和曾经的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几乎是哀求的语气：“他心里面有伤，是从小缺失爱造成的，我治不了。方方，你愿意用后半辈子陪他吗？ 他说他爱你，他爱一个人的时候，能把全世界都给她。 方方……” 妈妈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魏齐不爱时候狠厉的一面，顿了顿，有些急切：“他和……他和林洛是个错误，他自己知道了，一直在处理。 和你不一样。 他会一辈子对你好。 我看得出来。” 她抓紧方方的手，急切地想把自己的想法灌输给方方，生怕她反抗不肯接受。 方方被这份类似于控制欲的爱压迫住了，差点喘不过气，她的手被掐得生疼，心里涌上恐惧：“我知道了。” 她声音有些颤抖。 “妈妈，我们是成年人了，我们能处理好我们的感情。” 她紧紧盯着妈妈的眼睛回答她，心里却慌乱无比。 妈妈相信她，松开了手。 第25章 结局：小三儿又开始作妖 结局 她在恍惚不安中度过了三天。 第三天凌晨，一条消息在微博炸开，瞬间将她推上热搜第三名，一个大大的爆字紧随其后。 前两名分别是：林洛自杀。 林洛流产。 属于她的关键字是“杀人凶手曼珠沙华”。 她颤抖着手给魏齐打电话，魏齐正在开车，心急火燎却也不忘安慰她：“我正往那赶，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叫了司机过去接你。 你和妈去老马的女朋友那住几天，那儿僻静，没几个人知道。 你先躲几天，等我处理好了过去接你们。 别胡思乱想，这又是她的计划，不是你的问题。” 他这样安慰她。 方方也没别的办法，答应下来，火速收拾东西，大半夜地和妈妈一起赶到了老马女朋友那里。 老马的女朋友姓展，一个很大气的姐姐，之前由魏齐带着和她一起吃过一次饭，聊过许多话，彼此印象不错，留了联系方式，之后也断断续续在联系。 上一次开机仪式，展小姐特意送了花篮过去捧场。如今她怀孕六个月，双胞胎，行动不便，独自住在幽静的别墅区，只有一个司机一个保姆为伴。 “可能是产前焦虑症，最近闷得想找人说话，可是大家都忙，隔三差五来看我一回，来的时候热闹，人走了之后心里空落落的。正好你们来了，陪我说说话。” 她拉住妈妈的手，像女儿一样撒娇：“伯母，这是我的第1胎，只看了几本书，听了几次讲座，相关知识少得可怜。您可得把您怀魏齐时候积累的经验分享给我。” “好啊好啊。”妈妈年纪大了，极其喜欢孩子，一口答应下来，两人聊了许多，聊到妈妈困了，先去休息了。 展心这才倒了两杯咖啡过来安慰方方。 “我问过老马了，是吃安眠药和割腕，割得不深药量不大，救过来了。” 她看着方方菜色的脸，说出了方方最害怕的内容：“流产是真的。” 方方的手抖了一下，咖啡洒了一身，她木然接过展心递过来的纸巾擦拭，脸色越难越难看。 流产，不是引产，说明三个月内他们有过夫妻生活。可他们商讨离婚已经有半年了。 魏齐，你到底在下哪一盘棋？ “别太在意这些，这不是你能参与进来的案情。”展心拉住她的手，柔声安慰她，“我做营销的朋友接到了林洛的单子，在她自杀之前，这又是一场计划而已。” 方方不敢相信：“她到底想干什么？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为了爱情寻死觅活的人啊。这段失败的婚姻怎么值得她如此下血本折腾呢？” 展心轻轻笑了笑，回头看了眼二楼，确定妈妈的房间安静如初，这才拉起方方的手，起身：“和我去书房，我给你看个东西。” 两人上了二楼，推门进书房，方方听从展心的指引从锁着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展心亲自打开，将一本相册翻给她看。 “看看这上面有谁？”展心问。 方方仔细辨认着，隐约认出两个熟悉的笑脸，大惊：“是你和林洛！” 照片背景是美国，时间是三年前。 “你和马总是在美国留学时候认识的，马总和林洛同校，你们那时候就认识？” 方方终于把人际关系理顺了。 展心点点头，认可她的猜测。 “我美吗？”她忽然问。 方方愣了一下，点头：“我的朋友中最美的就是你了。” 展心笑了笑，接受了她的赞美：“这样的话我听过很多，林洛想比也是。” “我们两个是留学圈子里面的风云人物，因为美貌。” 她想起三年前的过往，失神了好一会，回过神之后无所谓地笑起来：“我比她更受欢迎一些，无论是相貌性情还是处事能力。 她无论什么总爱和我比，却总是差一点。 时间久了不服气，我有什么都爱和我抢，用尽各种手段。 那个时候我有一个追求者，是她先喜欢上的，那个人反而来追求我。 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用了不少见不得光的手段来整我，把我逼得在那里呆不下去，提前回国了。”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恩怨，听得方方目瞪口呆。 “她做了什么？”方方问。 展心摇摇头：“现在老马和她过不去，我和她的这笔烂账，她迟早翻出来当武器打击我们。 而且她这个人，越是理不直气越状。她假装不知道我和老马的关系，三番几次让魏齐中间牵线和我见面。 你说可笑不可笑？” 没等方方笑，展心先笑起来，为那段可笑的青春。 手机滴滴响，是老马的微信来了。展心低头看了一会后代为转达消息：“魏齐被记者堵住了，暂时不能传消息回来，让我告诉你一声别担心。” 她点进了最热闹的论坛，首页一连十几个全是相关话题，都是骂声，老马的水军都控不住。 “我朋友的业务能力还不错。”展心夸赞，指着其中一栋楼给方方看，“这就是她的水军，不过吃了双份红利。” “什么？”方方没懂。 “营销公司收了双份钱，先帮林洛做事，私底下却把相关全部提前透露给了老马。 老马又给加了些料，真真假假的，让网友们骂个痛快——网友们最不喜欢完美无瑕的人生了，有缺点才真实。” “要来反转吗？”方方猜到。 展心点点头。 这一顿折腾，天快亮了，展心实在熬不住先去休息了。方方心里乱得很，一直刷论坛。 有人在搞直播，放了大大小小的视频和文字，除了林洛爸妈上演的痛心疾首晕倒住院视频，还有本该离去的小菜哭哭啼啼诉说着好友这段婚姻中受过的伤。 人们顺藤摸瓜，找到了林洛的小号，发现一年以前林洛就在上面记录心路历程，记录她如何深爱着魏齐，为了那个男人如何卑微进尘埃，如何去讨好婆婆受尽欺凌，如何放低姿态和方方搞好关系。 记录过他们的恩爱，也记录着这段婚姻如何一步步走向绝境。 方方一条条看着，遍体生寒：微博最早开始于一年前。 那个时候她收敛了嚣张的翅膀，开始和方方演戏。 方方那时候真的以为林洛是为爱隐忍，只为了赢得阵地好赶走她，其实心里是不服气的。 可看这个微博的记录，她完全是因为另外一个目的在演戏啊。 这个为爱卑微的女子，和方方认识的林洛判若两人。 展心说这是林洛的一场阴谋，可是一年以前她和魏齐恩爱正浓，不可能认为打不过方方所以在准备后路。 那么是为了什么做这些？ 或者说，和魏齐的婚姻从开始就是她的一座桥，她的终点究竟是什么呢？ 方方想起魏齐前后态度的变化，怀疑自己被困在了迷雾中。 论坛中，在一个质疑林洛孩子的生父是谁的帖子中，一个知情拥护者激动地转述别的爆料处复制粘贴过来的内容：“她去做DNA了，是谁的孩子，是不是出轨到时候就知道。 我只诅咒一句：孩子的爸爸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孩子！看到这两个字，方方的心一阵绞痛。 终于还是出人命了。 林洛这个人够狠，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 第26章 终极对决：再次和小三儿互掐 结局 DNA结果出来了，孩子父亲是魏齐。 微博日记被各论坛转载，人们被这个为爱卑微的白富美感动到痛哭流涕，将她封为新一代傻女孩。 方方的照片被做成遗像四处点蜡咒骂，粉丝但凡一反击，死胎图立刻跟上。 剧组和方方远在万里之外的父母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骚扰。 一个礼拜，对于方方来说，足有七年那么漫长。 “怎么样？愤怒值已达到顶峰，是不是很想弄死他们？”展心的别墅，沙发上的老马火上浇油。 “林洛到底有什么目的？”方方是真的被打压出内伤了，在暴走的边缘。 老马摇摇头：“不能告诉你。但如果你要反击，我可以给你火力支援。” “你也有能反击弄死他的武器，不是吗？”老马笑，一句话戳到方方的心上，成功看到她变了脸色。 “你……都知道？”方方惊疑。 老马笑起来，像一个老军师看到一个小孩子在他面前隐藏自己心思：“我和她斗了好几年，你不过是这场战争中被扫进来的其中一个角色而已。” 方方想起过去发生的种种，脸都灰了。 二楼的门就在这时候打开了，看望妈妈的魏齐走出来，母子二人站在门口又絮叨了几句，内容无非以后好好和方方过日子的话。 方方抬头看母子二人，神色复杂。 “他不知道。”老马起身，在她耳边低语，等到方方因为受惊而转过头的时候，老马又露出标志性的笑容，“他甚至比你还无辜，满脑子除了爱情就是成全。 他大概是女孩子投错了胎。” 这话方方又听不懂了。 老马已经不愿意再解释了，躺回到沙发上，慵懒地进行下一步指示：“你最近倍感压力，抑郁症复发，又去看了心理医生。” “以前那位医生？” “是。那儿环境好，适合最后的大决战。” 决战，他说决战。 看来几年的争斗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方方作为最后大结局的见证者和参与者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痛惜自己的命运。 “好。”她答应下来，转头进屋开始了自己的准备。第2天一早起乔装打扮之后，自己开车去了省里的医院。 进去之后和等待许久的医生开始诉说最近这段时间的变故，正聊着，门外忽然响起吵嚷声，得到情报的林洛一脸病容地出现了。 一看到方方，小菜第一个叫起来。 “有人爆料说你雇了水军洗白自己造谣林洛，还偷偷打听她的行踪，我本来是不信的，可你竟然追到这里来了。我们昨天只和几个关心落落的几个人说过要来这家医院，你竟然也追过来了。 太丧心病狂了，你不逼死洛洛，不甘心吗？” 方方看了一眼林洛哀伤欲绝的病容和身后的□□短炮，放弃了狼狈冲出去的念头，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冷脸：“看到我一眼就想死，病情很重啊，不该来这里看心理医生，直接去精神病院注射镇定剂比较好。” “你——” 身后的人也没有想到方方会用如此直接的方式怼回来，震惊后愤怒。 要不是医生中间拦着，早就冲进来暴揍她了。 “你怎么能对病人说这种话，你也太恶毒了。”门口的人怒骂。 “恶毒吗？”方方歪了下脑袋，思索，“这可是我们全天下最痴情的傻女孩当初对我说的话，在我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是我活着拖累所有人，让我去死。 你们觉得过分吗？” “有证据就拿出来，别造谣！”小菜一马当先当狗腿。 方方敲敲电脑：“我的病历都在里面，我不介意公开最早的就诊记录。” 后面的围观群众骚动了一下。 “像你这种处心积虑上位的人，三年前就编织谎话，我以后做铺垫也不是不可能的。”有人反驳她。 “是吗？”方方微笑，低头摆弄手机，打开论坛首页，用老马之前帮忙注册的账号发了第一个帖子，在主楼更新了爆炸性证据，做完，扬起手机给正在直播的人看：“我也来直播吧，看谁能得到大家的支持。” 帖子主楼，贴着魏齐妈妈当初和林洛的短信内容，是当初妈妈试图挽回林洛，林洛的恶毒辱骂。 证据后面，方方挑衅地加了一句话：“如果你们是妈妈，你们以后还能接受这样的儿媳妇吗？” 论坛很快就炸了。老马的水军火速赶到控场，一下子将节奏带起来，各组屠版。 林洛的支持者们也不顾着直播了，慌忙点进论坛看帖子的走向，外面慌乱一团。 林洛的日记里，不时地暗示当初分手是因为外部的干扰。她出国是因为她优秀，反而被魏齐妈妈扣上女人过度张扬的帽子三番几次打压。分手实属无奈。 网友们爱极了这种人设，如今这个打脸太狠了，一下子将谎言拆穿。恶婆婆才是卑微祈求复合反而遭到羞辱的那个，魏齐才是伤心欲绝差点堕落的可怜虫。 被蒙骗的人和水军都有点慌。 “你拿这种断章取义的东西开黑洛洛了。”还是小菜反应迅速，在大家溃败之前组织了新的反击，“那天在现场老巫婆恨不得吃了洛洛的样子，大家可都看见了，她儿子分手以后痛不欲生了才想起来回头求儿子前女友了，之前打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林洛被欺负那么惨，她爸妈得有多伤心啊。” 她拿起手机给直播的人看截图，将其中一条两人的信息内容指出来：“你们看洛洛这条，这还不够明显吗？” 那是一条林洛的和魏齐妈妈的对话，提到了双方见面时魏齐妈妈不喜欢她，挑拨两人分手。 这事儿妈妈提过，双方见面时妈妈的确是不喜欢林洛的，因为她表面乖巧实则娇纵的伪装，但她一向尊重儿子，并没有强加干涉，只是表达了意见仅供参考，没想到被当作把柄了。 魏齐一旦陷入恋爱，真是24k纯金大傻瓜。 小菜的话极有理，顿时给了给大家吃了定心丸。 “有几段恋爱能让家长百分之百满意的，提个建议也叫黑点？”方方反驳，“林小姐的父母不也嫌弃魏齐单亲家庭，无论是经济还是人脉都配不上她家女儿吗？ 只要不强加干涉，这点意见不是家人感情好的证明吗？ 扪心自问，你们的家人对你们的另一半没有期许吗？随你们的便，哪怕找个家暴的人渣都鼓掌支持的，这就是你们要的尊重？” 方方自从社会地位有了提升，自信心也跟着起来，潜藏的辩论家属性也暴露。 把现场几个人怼得哑口无言。有几个人还想找其他突破口反驳，被方方摆手给阻止了。 “到此为止吧。”她说，“林小姐和魏家的恩怨在我来之前就有了，与我无关，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来掰扯这件事情。 你们若有异议，尽可以约了时间见面，当堂对质。 我和她的恩怨只有两条：1、她是否介入我的和婚姻。 2、我是否介入她的会婚姻。 林小姐，可否请你的粉丝消停一会，由你这个当事人亲自和我对质？” 第一次，方方用这种类似于挑衅的语气和林洛说话，打破了她一贯以来的优越感，她果然如被羞辱般愤怒，收起了小白花的面具。 “好啊。”她应战，走进屋子，坐在了方方对面的沙发上，也走进了直播的镜头，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 “林小姐和魏先生酒店约……”方方先开口提问，本来想问约炮，但考虑到不太雅观，顿了顿，收住了最后一个字，“那时候，魏先生和我离婚了吗？” 林洛冷笑一声，自然知道方方急着给她扣一个第三者的名头。她很想坦然地说一句“爱情世界中，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可估计她的粉丝会炸，只好忍下来，改口说了一个不轻不重的理由：“你们当时分居，各过各的，你一辈子拖着不离婚，难不成他一辈子孤独到老吗？” 潜台词：没离婚，正在离。她没问题。 “还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你当时也知道，我可以这么理解吧。”方方表情语气极其欠扁地解读林洛的话，点点头，“没有法律上证明单身的证据，那你凭什么认定你和他可以随便约上床，你可以理直气壮和人家原配叫板呢？” 林洛本来就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主儿，被方方低级的挑衅给刺激到了，有点炸毛：“你们分居了，夫妻的义务也包括房事不是吗？他在我回国之前就搬到公司去住了，整个公司都知道。 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们已经势如水火在办手续了。夫妻的义务和感情都没有了，就指着一方无赖不肯撕毁的结婚证，绑定人家一辈子。 这还算什么婚姻？” 林洛…… 这话虽然歪，但道理没错。 婚姻自由，责任掰扯清楚了，如果只是因为一方的不愿放手而拖住另一方一辈子，未免太惨了。 婚姻是权益的保护，而不该是牢笼。 方方不甘心，但还是认可她的话。她点点头：“我明白林小姐的三观了，但不适用于我的婚姻——我和魏齐自小生活环境不同，观念有差异，婚后花了许多时间磨合。 他那时候搬进公司住，是因为公司发展关键时期，很多人都加班熬夜，他投入了那么多钱进去，不比其他人更上心怎么行？ 他每周定时回家，我们两个虽不是情侣的如胶似漆，但也不绝是势如水火毫无转圜的余地。 就像许多相亲结婚的夫妻一样，我们很努力在磨合，想培养出感情的基础。 我们对于未来的规划，对于孩子，对于梦想，还有其他很多很多……” “你撒谎。”方方这半真半假的话，彻底激怒了林洛，她瞬间恢复了本性，猛地站起来，气势逼人，“你婆婆到公司哭闹的事儿，全公司当笑话来看。你们关系如果这么好，怎么惊动她来出头？还有你，像你这种几年前的信息都能处心积虑留存当证据的，怎么可能慢悠悠地培养感情，而不是急急忙忙生一个孩子之后出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吗？ 你和魏齐结婚一年以来，连个蛋都没下过，为什么？ 因为你们结婚没几个月就分居了，在一起的时候次数也少得可怜，哪有这个机会！” 一句话一个炸雷，彻底翻了方方的底线，她的手指甲收进掌心，死死抠着皮肤，差点见血。 “林小姐不也才怀孕？”她脸色苍白地反击，气势弱了好多，“你们在一起五六年了，不是才有一个孩子？孩子是感情好的唯一证明？” 她有话要说，许多许多，能捶死林洛的，可是理智压着她的嘴，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嚣张恶毒，无话可说。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20岁，还是学生，大学毕业之后出国留学，回来之后又忙着事业。我们约定了，等我事业稳定以后再要孩子，给孩子一个富足健康的童年。和你这种18岁就出来混社会，除了当家庭主妇改变阶层，没有任何能力的人可不能比。” 终于主导了话语权，林洛又洋洋得意起来，不知不觉间又暴露了优越感和刻薄的本性。身后的支持者们哄堂大笑，他们喜欢看坏人倒霉，不管用什么方式。 方方沉默了下来，没有第一时间反击。 老马说过要给她火力支援，然而并没有。 她有反击的重武器，只是并不想用，因为用那个俗烂的理由打败林洛，是对她过去所有努力的羞辱。 “2019年，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还一口一个家庭主妇母凭子贵改变阶层，看来中国和美国的教育一样挑人啊。” 她正茫然的时候，门口响起了展心慢悠悠的声音。 “麻烦给孕妇让一下路，双胞胎太沉了。” 展心推开众人，挺着大肚子进入了房间。方方急忙起身搀扶她坐到了沙发上。 “心姐，这种场合你怎么来了？”方方焦急，要给老马打电话。 这是一个随时能打起来的场合，那些坏人疯起来可不会管展心的肚子。万一伤着了，那可是一辈子的痛苦。 “快生了，医生让我多活动，顺便来看望一下老朋友。”她拦住方方的手机，安慰地笑了笑，回头看林洛，意味深长，“好久不见了，林洛。” 众人哗然中，一个新的故事开始了。 第27章 她复仇的初衷 结局2 “我有林洛是第三者利用卑鄙手段强行拆散人家夫妻的证据。”展心一来就丢下重磅炸弹，惊得现场粉丝和论坛爱好者都严阵以待。 “心姐。”方方低声叫住她，按住了她要拆开档案的手。 展心回头温柔地看向她：“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可是你没想过，如果你知道伤害你妈妈会更难过吗？也该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她的话字字在理，方方无法反驳，只好拿开了手。 展心拿出了一份医院的证明，展开给大家看：“曼华和魏齐签离婚协议前一周刚刚小产，怀孕三个月。 林小姐介入半年，妻子怀孕三个月。 你还好意思说他们夫妻分居没感情，你只是无辜的受害者？” 她问到林洛脸上，成功搅弄起了屋子里面的风云，让其他人大跌眼镜，让林洛的脸绿成大白菜。 “为什么这么震惊？”展心疑惑，“你不是通过你妇产科的亲戚提前一步知道消息，所以才特意去堵她，残忍地把她从楼梯上推下来，害她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不是吗？” 展心不愧是有备而来，一句一句都是核弹级别的，将这里面的人炸得东倒西歪，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你。 “大家不要相信她的鬼话。”林洛还没说什么，小菜先一步跳起来反驳，“那一整天我都和林洛在一起，她哪有时间跑出去和人见面，还害得人流产的？她就是造谣。” 展心哈哈大笑，拍手：“两年前的事情了，被人猛然一提起来还能迅速的算准时间和做过的事情，真是厉害啊。 过去两年来，每一个平淡无奇的一天，你都记得这么清楚吗？” 这拆台水平在此刷新观众们的认知，就连林洛也疑惑起来，不解地看向小菜，隐约在猜测些什么。 “你刚才说……离婚前一周……”小菜还在垂死挣扎，“我那段时间一直陪着她，我当然知道。” “真的吗？”展心自然是不信的，拿出手机打开储存的视频播放给大家看，“那么这个监控中离开老楼的身影，是林洛的□□吗？” 视频中，一个清晰的林洛正脸，显示她进入一个老旧小区某栋楼一个小时以后仓惶逃走。跑几步后还慌张地回头，生怕被人追上。 小菜被堵得无话可说。另一边，方方不知道该痛苦自己的悲惨遭遇还是庆幸自己撑过来了，她扭头看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看飞鸟在空中转圈鸣叫，她先是微笑着感叹鸟类的灵性，笑着笑着积压在内心几年的痛苦掀翻了梦幻者的滤镜涌上来，她的心瞬间被悲苦淹没，怎么都抽离不出来。 那段记忆，她终生难忘。 她明明记得那晚是魏齐主动亲吻了她，让她错误地以为他们的关系还没走到头，可清醒过后没多久他就翻脸不认人，好像自己被设计了一样厌恶。 离婚过程过于煎熬，她生病了，身心反应迟钝，等发现自己怀孕后，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她既开心又悲伤。开心的是她不至于走到离婚这个绝路，她有时间争取自己的幸福了。悲伤的是，这孩子注定要成为谈判的筹码，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被自己的生父所厌恶。 她没告诉任何人，包括妈妈。 妈妈那个时候也打击甚重，没注意到她的身体变化。 她劝妈妈和好姐妹一起出国游玩散心，妈妈拒绝了几次之后答应了，和朋友开始为期半个月的多国旅行。 方方怕魏齐和林洛趁机刁难她，离开家搬到了一个旧小区暂时住下，却没想到给她做产检的医生是林洛的亲戚，就这么把方方怀孕的消息出卖给了林洛。 林洛打上门的时候她慌乱无比地否认，直到孕检报告砸到脸上。 “我给你联络了诊所打胎，跟我走。”林洛冷酷无情得仿佛地狱里的使者。 方方打电话报警失败后，担心林洛对她不利，仓惶逃出家门。 林洛追在后面用难听的话辱骂她，骂她故意给魏齐下药，骂她基因不好生出畸形儿，骂她贪图魏家财富…… 等等等等。 几番辱骂和拉扯，方方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回身狠狠地一推，将抓着她的林洛推倒在地上。 “怎么？一个孩子就让你不安了？你们不是爱得轰轰烈烈死都不肯分开吗？” “他为了你脸妈妈都不要了，如果为了一个孩子回到我身边，那不是说明了你们的爱不过如此吗？ 你还年轻啊，你可以生啊，你也可以把他抢回去啊，你到底在怕什么？” 几年之后回忆，方方承认她当时的语气很激烈，也很刻薄，她知道会激怒林洛，但没想到后果会那么严重，林洛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可怕，像要杀了她一般凶狠。 方方吓坏了，转头就往楼梯口跑去，脚刚迈下一个台阶，后背忽然被人推了一下，她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尖叫着向楼下 滚落下去。 她下意识护住肚子，可还是因为巨大的冲击力重重撞在墙壁上，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痛得她浑身颤抖。 林洛站在楼梯口，低头看了一眼蜷缩着的方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难以置信。 她一步步走下楼梯，走到方方身边时候停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方方痛到扭曲的面容，愣了愣，忽然拔腿向门口跑去。 “这都是你自找的，和我无关。”风一样消失以前，她留下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方方缩在原地，尝试了几次也无法起身，她绝望地看到了裤子上渗出的血红色，身体里什么东西在流逝的痛。 她泪流满面，想报警求助，可是手哆嗦着，想起来刚才想要报警的时候，手机被林洛摔了，还打了她一耳光，她这才慌忙逃出家门，什么都没带。 她想喊人求助，可是这栋老楼已经没几个人住了，她身体虚弱，只怕无法喊出几户耳聋眼花的老人。 她张了几次嘴都无法发出声音，终于在疼痛中昏迷了过去。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她被来探望父母的年轻人发现，送到了医院。 孩子自然是没了的，并且因为救治过晚，她留下了一辈子的病根。 习惯性流产，医生是这么说的。 那边，展心拿着方方的就诊记录给直播的人看。 “大部分健康人没办法体会到习惯性流产的痛苦吧。 我有一个朋友，习惯性流传5次以后也受不了这个打击，自杀了。 你们能理解那种痛苦吗？ 哪怕只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之后，还是留不住自己的孩子。 她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优秀到让许多成功人士都望尘莫及。” 展心放下就诊记录，声音哽咽了。 周围也沉默了。 她们中有不少人并不是职业水军，只是普通的被别人的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孩子，如今林洛人设崩塌，她们收到的伤害不亚于方方当初。 她们的世界都崩塌了。 论坛里面，老马的水军抓紧时机精准发帖：“我三观不正了，如果是我，我也报复他们，不管用什么手段。” 论坛的节奏瞬间被带起来。 “怪不得我看她的文里总有股不肯认命的倔强呢。” “我爱上她了。呜呜呜！” “这是复仇文的剧本啊。姐姐加油，弄死渣男贱女！” “谁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你有证据证明是魏齐的吗？”林洛嚣张许久也没见方方拿这个来说事儿，时间久了，她真的以为孩子不是魏齐的，是方方故意借种给自己争取留下来的机会。 她最后没闹大，是因为心虚。 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没防备，被算计到了。 “孩子，是真的吗？”反转的闹剧中，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来自于门外。众人齐齐回头，看到了魏齐铁青的脸色。 林洛知道大势已去，也不挣扎，冷笑一声坐回到沙发上。 大家让开路。 论坛上，看直播的人掀起一波新的高潮。 “是真的吗？”魏齐走到方方身前，俯下身问她。 方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一字一句：“是真的，不到三个月就没了，还没来得及成型。” 说完这句话，泪水再次冲出来，拦都看不住，她起身想要从这窒息的环境中逃走，却被魏齐一把抓住肩膀。 他的手也在抖，他想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可是回忆起自己的所作所为，知道那样的话在当时会招来什么样的厌恶情绪。 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对不起！”他哭出来，心痛到无法呼吸，“都是我……都是我犯下的罪，是我害死了他（她）。” 方方却一把推开她，眼睛里只剩下决绝：“别忏悔了，他（她）听不到了，他（她）已经走了，他（她）没有这样卑劣的父母。 这对他（她）来说是好事。” 她哭出来。 她展开复仇的时候曾经想过用这件事情来打击他，她希望到时候的她是冷酷无情地说出这句话，她希望她能冷笑着看所以有人哭。 可真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才明白这个太难了。 那个生命在她肚子里呆了三个月，在她最灰暗的那段时间照耀着她的生命，给了她唯一一点光亮，在她无数次崩溃地想要结束性命的时候拦住了她，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对她无所求，不嫌弃她不逼迫她，唯一一个需要她温柔爱着她的天使。 可是这个天使只存在了三个月，甚至没来得及用人类的□□呼吸这世界的空气，就那么匆忙回到了天上。 林洛说，魏齐也知道孩子的存在，他说孩子是他的耻辱，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他（她）一点父爱。 这是一个注定家庭之爱残缺的孩子。 走了，也好。 方方终于认清了一切，她没告诉任何人，对前来调查的警察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下楼。 妈妈回来后，惊讶于她短短半个月暴瘦如柴。 她哭着说：“妈妈，我不想再争了，我怕我坚持不到他回头就死了。” 妈妈抱着她呜呜哭起来，哭过之后叫了魏齐过来，去办了手续。 一切尘埃落定，方方潜藏在心底的恨意冒了出来。 她发誓，要用魏齐被林洛的后半生给自己的孩子陪葬。 第28章 小三的真面目 结局3 “调查到哪一步了？”魏齐冷静下来之后，又表现出了超乎想象的冷静，他拿过展心收集的证据，翻看着，抬头看了一眼林洛，目光冷得能将人瞬间冻成寒冰。 “足够起诉她故意杀人吗？” 他要送她坐牢。 “没有直接的证据，得看曼华的证词和林洛本人的态度……”展心迟疑了一下，回答。 魏齐大概从没爱过林洛吧。她猜测。 “为了一个父不详的野种，要送我去坐牢，魏齐你脑子没毛病吧。”林洛大概也看出来了，嘴角噙着讥讽笑意，“监控只拍到我离开的画面，谁知道她是不是在我离开后假摔故意栽赃我。 过去这么久，她只字不提，等证据湮以后跳出来指正我，靠着网络判案来逼死我吗？ 你想起诉我，我倒想起诉你们造谣污蔑呢。” 话刚说完，一只录音笔忽然伸到了她面前，笔的主人正是方方。 “你三番几次来骚扰我，再怎么愚蠢，也该知道有防备了。那天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偷偷打开了录音笔，被你追得逃出来的时候，录音笔也在我身上，你在楼道里推搡谩骂我，推我下楼以后从我身边走开时候说的那句话，清清楚楚录着呢。” 林洛再次被方方的周密准备劈到了，震惊之后扑过来一把抢走了录音笔。 “你伪造证据诬陷我？” 魏齐要抢夺回来，被方方拦住了，她走到林洛跟前，轻蔑：“蠢货！你抢走的，是我粉丝送我的新录音笔。旧的早就在保险箱放着呢。里面的内容早就拷贝出来了。 你这支笔里面是那天你撒泼大闹发布会的录音，你喜欢的话就留着吧，反正我粉丝多还会再送一支笔给我的。” 林洛被气到脸都变形了。 “至于孩子的生父身份，DNA空口鉴定要更让人信服。”方方拿出早就准备的鉴定报告，竖起来给林洛看，“我不发作是因为我当初除了哭没有任何能力，我不需要软弱的同情。 孩子的胚胎我找人保存下来了，并且在当时就想办法做了亲子鉴定。” 她把鉴定书甩在林洛脸上，就像当初林洛对她一样。只是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而是心痛更多一些。 那是用她孩子的命换来的反击武器。 可怜的孩子，她没给过他（她）一天好日子，他（她）却给了她最重要的一笔遗产。 一笔残忍的遗产。 方方回过头面对早已傻掉的林洛粉丝的镜头，扬起脸：“没错，我存着报仇的心，从未原谅过他们的伤害。在工作中也有意无意和魏齐暧昧，分化两人的感情。 我的孩子死了，人生毁了，他们却好好活着，凭什么？” 她眼中含泪，倔强地喊出心里的不甘。 “所以我忍住心里的憎恨和嫌恶和他们相处于同一环境下，以仇恨为动力拼了命的蜕变自己，终于有了复仇的能力。” 论坛那边，哭声和崇拜之情屠版，老马的水军不用继续带节奏，悄然隐退。林洛的水军完全带不动节奏，惨败离开。 “第三者的事情解决了吗？”功成身退的老马放下手机，也加入了现实中的战局，他左右看看，戏谑的笑了笑，目光落在林洛身上，“那么也该开始我们的恩怨了吧。” 一场新的战事一触即发。 “你一个骗婚的死gay有什么好说的？” 和对付方方不同，林洛与老马打交道多年，深知他的手段和底牌，老马才拉开序幕，她上阵杀敌抢先一步占据了阵地。 “我来介绍一下吧。”她先发制人，“这位马总是曼华作家的老板，也是我前夫的大学师兄。是个gay，学生时期就骚扰魏齐挑拨我俩的关系被我骂过，恨不得弄死我。 我出国以后，也是他在魏齐和他妈妈中间不断说我的坏话，让魏齐怀疑我，魏齐妈妈刁难我。 后来更是造谣我劈腿。 魏齐不信任我和我吵架逼我回国，我一怒之下和他分的手，也说了些难听的话。 要不是他这个祸害，我和魏齐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结局。” 本来消停的粉丝又被点燃了激情，争相发问，堵得老马无话可说。 “又来这种倒打一耙的戏码，你不腻吗？”老马笑意吟吟地问林洛，“有我在中间挑拨离间的证据就拿出来，没有的话，我可就拿出对你不利的证据了啊。” 他拿出林洛在国外时候与他人的亲密照给直播者看，林洛惊慌欲抢，被他躲了过去，顺手推了林洛一把，让她狼狈摔倒在地。 “林小姐和别人上床以后还能情意绵绵地和在国内等她的傻小子写情书问候，真是渣女本性。 当时的邮件也被打印出来了，时间一目了然。 怎么样，有我造谣挑拨离间的证据吗？” 他故意问林洛。 “你若不是故意要害我，存这些古早证据这里干什么？”林洛气急反击，“我才不相信是魏齐存的，他说决定放下我的时候早就删光了。是你在那之前入侵了他的电脑，偷存的资料等着陷害我，是不是？” 老马摇摇头，嗤笑：“美国的教育把你教傻了吧，你不知道这种删掉的邮件是可以复原的吗？” 智力打击，那叫一个精准！林洛无话可说。 “魏齐我问你，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同性恋？”老马收拾完林洛，转头给自己澄清，“我骚扰过你吗？” 魏齐摇头，有些茫然，“你交过女朋友，我一直以为你和男人在一起，只是因为猎奇……你没骚扰过我。” 在此之前，魏齐并不知道老马喜欢的人是他。林洛告诉过他，可他观察过老马的交往对象女性居多，所以也没人太在意， 以为是林洛小性儿发作。 可，是真的吗？ “你比我细心多了，你都没发现我喜欢你，说明我一直守着规矩，从没骚扰过你，不是吗？”老马反问，问魏齐，问林洛，也问看直播的观众。 问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悲伤。 哪怕魏齐对他有一丁点的爱情因素，都能察觉到老马投在他身上的关注，那里面是隐忍的爱意。 这一下对质，不只是观众沸腾，就连方方也懵了。 老马是同性恋、同性恋…… 那么展心算什么？同妻吗？她茫茫然回头看展心，却见展心一脸温柔地看着她，目光了然。 “接下来该我说了。” 展心上场，轻轻抚摸了她的肚子，目光里有苍凉：“我也是同性恋，我和老马是合约情侣关系。托林洛小姐的福。”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展心和林洛的恩怨也开始了。 故事的前半部分，展心和方方说过，是两个光芒万丈的女人之间的较量。 失败后的林洛不甘心，四处调查展心，终于得知她是同性恋，有一个稳定交往的女朋友。 所以她从没想过要和林洛抢男人，只不过看不下去林洛总是作死，时不时和她较一下劲，让她吃点亏安分一下而已。 可是没想到林洛的报复心竟然这么强，她悄然离开了主战场，不知躲到何处去了。 没多久，展心的小女友的忽然极为愧疚地向她提出分手，根据种种迹象推测是劈腿，展心陷入痛苦之中，但还是放了手。 再过一段时间，她从别处得知，小女友在回国探亲的时候选择了和家人出柜，引起了轩然大波。 家人理解不了，将她软禁起来，并且办理了退学。 再过一段时间，听说小女友疯了，被送到精神病院。 小女友的父母闹到学校，展心这才知道小女友回国期间，有人向她家里寄了展心和她的亲密照片和视频。她家里人认定是展心害了小女友，天天堵在她的学校门口打闹，报警后被强制遣返回国。 展心瞒了许久的性取向，也暴露在家人面前了。 家人断了她的经济支持，逼她回国。 可那时候展心还没能做到独立，不想被逼成第二个小女友疯掉了事，拒绝了家里人的要求。 她休学打工，日子过得很艰苦。 就在这时候，失踪许久的林洛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副铁T打扮，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战绩。 展心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她看到林洛带来的小女友疯疯癫癫的视频，彻底崩溃，差点没熬过去自杀。 “后来我就遇到了他。”展心看向老马，那个多年前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的人，“他以男朋友的身份和我一起回家，安抚了我的家人，给足了我独立成长的空间。 报酬，当然是给他生一对健康聪明的孩子。”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声：“是试管婴儿，一男一女，国外做的。” 她看向众人，目光坦然：“同性恋，异性恋如何呢？不伤害到别人的，不就是正常的爱情吗？ 至于我家人，我给了他们一个不错的女婿，一对健康的孙子，我稳定幸福的未来。他们养育我多年，这不就是最好的回报吗？” 这话，也没错。 虽然外界一直讨论同性婚姻合法化和代孕合法化，被大面积讨伐，可这一对情况明了的同性恋做出的选择，和普通的骗婚形婚代孕合法化又不是一个性质。 的确挑不出毛病。 “你也太坏了！” “你还是人吗？” “简直是畜生！” “说你是畜生都糟蹋畜生了。” 展心的故事杀伤力比前几个人加在一起还强，瞬间就让粉丝倒戈，转头讨伐起她们曾经的女神。 林洛也没想到对付一个方方能引来几个人过来掀开他们的伤疤和她同归于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被一个暴怒粉丝丢过来的手机砸到了额头。 魏齐冷眼旁观，还是老马拦在了中间阻止了暴力行为。 “事情还没结束，不要打人。”老马扶了扶手机，确定还在直播，这才回过头问林洛，“你到现在还不肯说你回国和魏齐结婚的真相吗？” 焦点瞬间汇聚。 微博热搜都崩了。 大家涌入其他论坛，可怜的论坛服务器承受不住大量的用户涌入，也崩了，就连直播也开始卡顿。 第29章 终结篇：她好像掉进了可怕的阴谋中 “5G到底什么时候上市啊。”老马看着卡顿的直播，低语，有人会意，拿出手机开始录制视频。 林洛知道自己此刻孤立无援，愤怒地冲上前去砸手机，被暴怒的粉丝推了回来。 老马这才正式开腔：“林小姐在国外遇到了一个追求对象，财力雄厚，能够让她鲤鱼跃龙门进入另一个阶级的富二代。 可她早年因为滥交和不正确的生活习惯……”他顿了顿，倒也没说难听的字眼，“她染上了性病，也因为几次堕胎很难再受孕了。 怕自己的黑历史暴露，她急忙回国，找了魏齐这个接盘侠匆忙把自己嫁了，演出一场被丈夫伤害流产，以后再也不能受孕的悲惨故事…… 她和魏齐结婚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一直吊着冤大头，迷得冤大头更爱她了。 允诺找别人给她代孕生孩子，想要多少生多少，不让她受一点苦。” 老马把林洛和商人私下联系的证据拿出来给录视频的人看。林洛抬起头，看到满屋子嫌恶的眼光，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扑上来和老马撕打起来：“是你！当初找人□□我的人就是你’是不是？” 老马对仇人可不懂得怜香惜玉，一把将她撞开，咚的一声，额头撞到桌角，痛得林洛差点晕过去。 她报复完展心后顺利和男神在一起了，也打入了她的朋友圈子，玩得很嗨。有一次约了一个有好感的男人一起开房，喝了几杯酒后不知为何开始晕晕乎乎莫名亢奋，紧接着其他房间出来几个外国男人…… 林洛在床上躺了三天才勉强下地走动，又过了一段时间去做检查才知道自己得了性病，并且怀孕了。 流产加上治疗性病，耗费了她太多心里，尽管她努力瞒着，但男朋友还是因为她迅速憔悴下去而甩了她。 她当时怀疑过有人阴她，四处调查的时候遇到了新的追求者。 她身体还没养好怕暴露，只得给自己安了一个对前男友痴情不毁的傻女人人设逃回了国，但同时也和追求者保持暧昧关系。 她的那些微博最早不是为了设计方方等人才写的，而是为了塑造人设，让富二代更加痴迷她。 方方的复仇，在她早期的算计之外。 如今，一切都完了。 “没有证据可不许胡说。” 老马正色给自己澄清，“说我找人□□你，你报警了吗？还是找到那几个嫌疑人了？ 拿出来我看看，我愿意配合警察。需要我替你报警吗？” 林洛咬牙，她知道一定有证据存在的，因为当时一直有人在录制视频。可以老马的心性，不可能让她发现什么。 她回头看魏齐，脸色灰白：“你是不是看过视频了？他那么变态，为了让我死心，一定给你看过了。 我当时被下药了，要不然怎么会疯到和那么多人……” 她忽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忘记告诉你了，我实名举报你医院里的那个亲戚，关于泄露病人隐私以及伪造你怀孕DNA一系列违规行为。”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老马在一旁补刀，讥讽，“做戏做足一点啊，都把魏齐骗回去下药上床了，干脆试管真的来一次怀孕。你知道我针对你，怎么会以为我查不到你造假呢。你的智商掉线的时候，总让我怀疑我过去几年是疯了才会跟你成仇人。” 这一次爆料，把林洛的底牌都彻底掀翻了。 假怀孕？假的DNA报告？骗回去上床？是不是连割腕都是假的？有人上前去抓林洛的手腕查看情况，林洛抗拒，撕打在一处。 魏齐看她的眼神里有怜悯，却什么也没说，抱住因为受到惊吓而处于茫然中的方方，扶着她想从人海中穿过去。 “魏齐，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刚走到门口，哭闹的林洛忽然爆发出尖叫，“我不得好死，你们谁想脱身？” 她站起身扑向魏齐，抓住他的衣服，成功将他拖住，转过头面向她：“你敢说你们就是无辜的吗？ 你爱过我吗？你敢说你的初恋是谁吗？ 你这个变态！ 你敢说你十七岁时候的第一性幻想对象是……” “哎呦！”她刚想鱼死网破说出点什么，身后的展心忽然摔向她，碰到了肚子，人们惊呼一声冲上前扶住跌倒的孕妇。 混乱中，魏齐扶着方方挤了出去，老马一把抓住了不甘心仍旧闹腾的林洛，恶狠狠：“他的初恋是谁与你何干？你那时候就是个路人，连这都要管？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看过别人一眼吗？他但凡多看我一眼，还有你什么事儿。” “你这个变态！”林洛尖叫挣扎。 “同学，你的手机没电了，别举着了。”展心动了胎气，众人吵嚷着要送去医院的混乱中，老马敲了敲一直举手机的某个粉丝，提醒他谨言慎行。 吓得那个人立刻把手机交了出去。 结局4 方方和魏齐去了医院，不是去看展心，她无大碍，装病搅局的成分更大一些。 他们是去看妈妈。 她在直播中看到了全部，受打击晕倒入院了。 医生说她受了太大打击，精神上出了问题。 她看到方方就哭，一直哭，哭到眼睛肿了，一直说对不起。看到魏齐则转过头不说话，嘴里一直念叨着已去世丈夫的名字。 她刚刚知道她曾经有过一个孙子，知道她儿子的叛逆，远比她想象中还要重。 看过妈妈两人离开医院，一路走着，一路无话。 那天仓皇离开，魏齐开车，却因为心慌差点酿成事故，魏齐趴在方向盘上茫然回想。 “你知道多少？”方方问她，她受了太大惊吓。 “几乎不知道。”魏齐比她强不了多少。因为变故中的几人都是他所熟悉的，他却一无所知，这让他更受打击。 他们两个人，好像一直活在别人的设计里。 自己还傻乎乎地以为是主角，其实只是个可悲的棋子。 “他真的没挑拨过我和林洛的关系吗？”他终于说出心底的疑问和不安，问不知情的方方，也问自己。 “他曾经对我很有敌意，我以为是瞧不起，现在看来并不是。”方方说出自己的猜测，“后来为了将我培养成对付林洛的棋子，所以才对我改观。” 答案呼之欲出，两人答案相似。 “展心对你怎么样？”魏齐艰难地问出这个问题。 方方怔了怔，想起认识以来的种种：“不会的。” 魏齐也不愿意相信，可他刚才在屋子里看到了展心前女友的照片，和方方是同一种类型。 之前老马积极给展心和方方牵线认识，他原本以为是友情向，现在看来并不是。 她对方方好过了头，不像是新认识的朋友。 这又是一桩见不得人的交易吗？ 副驾驶，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已经认定的方方忽然痛苦起来，茫然无措：“我签了十五年合同，我该怎么办？我真的要变成待宰的鱼肉了吗？” 魏齐转过身，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怕，我会保护你。哪怕搭上我的一切也不会让你再受到半分伤害。 之前是因为太相信了才会大意，以后不会了。 相信我！ 我爱你！” 他抱紧了她。 方方想推开她，推开这令人窒息的告白，可她没有力气。 魏齐是老马的软肋，妈妈是魏齐的软肋，方方是妈妈的救星，她必须要依靠这段扭曲的关系才能自保。 甚至接下来可能得和展心虚与委蛇才能换得生机。 十五年…… 老马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她想脱身得剥一层皮，可能剥一层皮也逃不掉。 她的父母家人，她的野心…… 她也不甘心，不甘心努力得到的一切就因为这可笑的理由一夜之间全部失去。 她坐在副驾驶抱着这个已经她已经不爱了的男人，认真思索着接下来的路，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一个匆忙逃走的身影。 是小菜！ “你们收买过小菜吗？”她问抱着她的男子。 “是。”魏齐回答，“她手脚有问题被查出来，威胁要送去坐牢，又给了点钱就争取过来了。” 所谓的友情，终究抵不过现实的利益。 “是你的主意吗？” “是。” 方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全部。 原来恶人林洛也没占到丝毫便宜啊。 魏齐和她的复合，明面上是旧情难忘，实际上是林洛的跳板，再往深处挖，则是魏齐的复仇。 和魏齐谈恋爱的时候，魏齐还很单纯，有一些青春时期混乱懵懂的秘密，被林洛知道了。 所以当妈妈乞求林洛回心转意的时候，不厌其烦的林洛站在道德制高点把那段他羞于启齿的黑历史说了出来精准打击，妈妈病倒也是因为这个。 知道真相的魏齐怎么可能不恨啊。 这也是他的复仇啊。 不惜和妈妈决裂也要报复，不惜伤害当时无辜的妻子方方。 他也有过踌躇，可仇恨淹没了一切。 “方方，我们要个孩子吧。我找最好的医生给你保胎，一定让你们平平安安。” 方方一激灵。 “生个像我的孩子吗？” “像你，也像我，像我们。” 方方放开魏齐，看着魏齐眼中闪烁的执着的光，忽然一阵恶寒。 爱情，多么美好的两个字啊，生生被这些可怕的人糟蹋了。 他们，所有人，包括她。 他们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她靠在魏齐怀里，想着这几年发生的种种，困倦涌上来，意识越来越模糊，恍惚间入梦，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是离开的天使化身恶魔前来报复堕落的人类。 她看到了孩子的狞笑，妈妈的慈爱，魏齐的幸福，林洛的落魄，老马和展心对孩子超乎血缘的喜爱…… 方方呢？她在梦中看不到自己。 她焦急起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哦，对了，她在手术台上。 她为了保胎吃了太多苦，还是落到要上手术台上的地步，魏齐以丈夫的名义在手术通知书上签的字。 厚厚的一摞纸，方方看不到上面写了什么。 麻醉药安排上了，她逐渐失去意识，隐约间觉得自己要死了，可还是听到了魏齐温柔的情话：“宝贝，我们重新办一次婚礼吧。 这一次，我们做最幸福的新郎新娘。 老婆，对不起，我爱你。” 方方发不出声音，在心里答应了。 她知道魏齐这次是真的，他是真的决定要把后半生的真心交给她。 她知道他不会再出轨了。 他会对她和孩子很好很好…… 耳边有歌声，仿佛在回应她的心：对不起，永远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有多爱你。 是谁的歌呢？ 她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