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少女杀手与万年冰山 作者：鱼小鸦 文案： 关于少女杀手 “陆老师，陆老师，你是不是认识隔壁中文系的萧悦？我这几天有看见你们一起。” “额。” “听说你们还在一起吃饭，应该很熟吧？” “呃。” “那陆老师你帮我把这个礼物带给她好不好？” “啊？怎么不自己亲手送给她？” “嘤嘤嘤，直接送，人家很不好意思的，陆老师拜托啦！” 陆川看着被塞到手中的礼物盒，为难地，“你知道萧悦是女生吗？” “呜呜呜，知道的，但是，但是，还是觉得她好帅嘛！” 那一声“呜呜呜”里大概压缩了某些颜控惨烈的心路历程，陆老师带着一丝同情，答应了。 陆川亲眼目睹的那次，萧悦开学不到两个星期就被女生当众告白的经历，他之后也陆陆续续又从别人口中听到了数个版本。 关于冰山 说到迟阳，A大学校论坛还有两个关于他的帖子都相当有名。 第一个帖子，是迟阳大一报到后的那个学期快期末的时候出现在论坛里的。 标题是：各位学姐学妹，听说过人文学院的迟阳同学吗？来来来，大家打个赌，赌赌看一周内有没有人能看见迟阳同学笑一次。 下面回帖的格式极其统一。 一楼：不能。 二楼：不能。 三楼：不能。 …… 后来，楼主毫无悬念地输了。 最后有个人俏皮的回了一句，你要是说一年内，我觉得还是有戏的。 楼主不甘心地回来重新发了一个帖子。 悬赏人民币1000.求人文学院冰山男迟阳的笑脸照片，只要拍到，保证童叟无欺，立刻打款。 两个月后。有人想起来这个帖子捞了一把，回了一句。 同学有没有得偿所愿呀？要不给你ps一个算了。 楼主回复一个字没打，只发了一个哭丧着脸的表情包。 如题，帅气美少女和面瘫冰山的故事。 内容标签： 甜文 女扮男装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悦，迟阳 ┃ 配角：张晓杨，陆川，萧潇，周成， ┃ 其它：cosplay，女扮男装，漫画，校园 第1章 告白 A大，W市的重点院校，全国排名前十的知名学府，留在省内的学生首选的求学圣地。 正值九月中旬，刚开学的喧嚣散去，上课秩序重回正轨。 陆川拿着教案从人文学院四教下楼。正好是下午第三节的上课时间，走廊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一出楼道门，陆川忽然听到一些鼓噪的声音。在四教A栋B栋连接的天桥下面，男生女生将近二十来人，人头攒动挨住墙角围成一圈，笑闹着冲圈里被围住的人起哄。 这群人一看就是新生，无论是嗓音还是表情都洋溢着新生特有的生涩与鲜活。 陆川竖起耳朵听了一听，他们吵吵嚷嚷说着什么，“加油加油”，“快说快说”。 陆川站在台阶上好奇地往那边张望一眼。 被圈住的人有两个，一男一女，靠墙正对着陆川的是个男生，女生则背对着他。 男生的长相看得陆川怔了一怔，暗叹，这哪里来的小男生，也太好看了！ 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唇色艳丽，帅气逼人。那么多人，他只简简单单站着，看起来就是鹤立鸡群又夺人眼目。 被围住的女生个子娇小，隔着人群，陆川只能看到一头浅棕色波浪卷的长发。 陆川心下了然，有些感叹，这开学才几天，小年轻们已经迫不及待开始上演风花雪月的戏码了。可主角是这个男生的话，那真的就难怪女孩子们心急了。毕竟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粥凉。 就在这时，女孩子出其不意高喊一声，“我喜欢你，我要你当我的男朋友！” 嗯？作风真是大胆啊。只是这语气不像是告白，倒像发号施令。一听就是被宠坏了的大小姐，理直气壮地觉得无论做什么别人都应该顺着她。 陆川摇了摇头，再看男生的表情。倒没表现出多不高兴，不过微微蹙着眉，形势不容乐观啊姑娘。 围观的同学们可顾及不到这些，一听这么高调的表白，尖叫声口哨声四起。 美少年不为所动，眼睫低垂，没有立刻回应。 围观的声浪渐收，大家都一脸期待地等他开口。 “我……”他声音柔和，显得比一般男孩子略清爽，似乎在斟酌措辞。 就在这时，女孩子往前跨了两步，将两人的距离缩减为零，双臂一伸抱住男生的脖子一压，再一踮脚直接就要吻他，被他惊慌地偏头一躲，这吻便落到了脸上。 哇塞！ 观众瞬间炸锅。 陆川目瞪口呆。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奔放的吗，这表白都还没成就当众强吻！他跟萧潇交往都快三个月了，也才不过牵牵小手而已。 状况显然是出乎美少年的意料，他飞快地将女生推开。拿手背蹭自己被亲过的地方，眉宇间多了些震惊，和生气。 气氛瞬间凝固。 “你喜欢同性吗？”男孩一开口，包括陆川在内的所有人都一脸问号。 …… “抱歉，不管你喜不喜欢，我肯定不行，我也是女生！” “他”说得斩钉截铁，不留余地。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那“男孩”丢下这惊雷般的信息，推开一个呆滞的吃瓜群众，从包围圈里出来，正好同陆川打了个照面。 但“他”一步未停，径自离去。 此时，吃瓜群众中不知道是谁“噗嗤”一声，就跟堤坝开了一个缺口似的，陆续又有几个人跟着笑出来。 告白的女生原本跟被雷劈了似的僵硬着，被这笑声打醒，脸色瞬间涨红，狠狠剜了一眼发出笑声的路人，转过脸望着“男生”离开的方向，尖叫了一声。 “我跟你没完，你等着！” “咦，那是不是人文学院的陆老师！” 有人认出了他，学生有如猫见了耗子般惊慌失措，瞬间如鸟兽散，一脸气闷的女孩也被同伴一同拉走。 陆川恍惚地看着刚才热闹的地方转眼人去楼空，拍拍自己的脑门，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 三个月后，W市A大周边一家叫夏色的小餐厅内。 “你是不是又出汗了？” “啊，是吗？”陆川一摸额头，不好意思地对萧潇笑了一下。“有点热。” 他轻轻咳了一声，拿过刚倒满的水杯，咕嘟咕嘟一口气又都喝了下去。 “这么紧张？这都是今天第三杯水了。”萧潇一边笑，一边拿过水壶帮他把水续上。 陆川心中叹息，他现在真的比当初面试A大教员的时候还紧张。因为一会他要见的是萧潇唯一的妹妹。 萧潇性格温柔纤细，偶尔犯点迷糊，平时言谈间对妹妹总是一副非常依赖的样子。她们父母早逝，妹妹萧悦作为萧潇家里唯一的亲人，顺利的话，日后很可能也会成为陆川的家人。如果不能得到她的认可，只怕他跟萧潇之后的交往不会顺利。 “你放松一点，小悦脾气很好的。” 陆川谨慎而犹豫地，又问了一句。 “萧悦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小悦啊……小悦长得比我好看。” “会，会吗？”在陆川看来，萧潇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了。 萧潇认真地点头。“就是啊。小悦比我漂亮，比我聪明，运动也很好。性格又开朗，邻居和朋友全都喜欢她。” 萧潇说起妹妹，一副迷妹姿态。陆川不禁也多了一丝好奇，那萧悦该是个多么青春明媚的少女啊 “对啦，现在几点了？”萧潇忽然想起来。 “六点半。晚半个钟头了，萧悦会不会有事？” “等一下哦，我打电话问问。”萧潇拨通电话，说了几句，很快就挂断，“小悦说马上就到，你不要着急。” “哦，我不急。” 陆川坐直身体，整理了一下领带和外套。忽然感觉到一丝尿意，……他果然还是紧张。 “我水喝太多了……出去一下。” 萧潇轻笑，温柔点头。 洗手间内，陆川解决了个人问题，对着洗手台前的镜子从头检视一遍，确认自己外表上没什么疏漏。 他最后给自己打了打气，打算返回餐厅。 推开洗手间的门，一抬头，陆川不禁眼前一亮。 对门正好有一个男孩也推门而出，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光彩夺目。 陆川暗暗惊叹，赞叹之余，隐约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皱眉苦思一瞬，终于想明白。 男孩？不对吧！对面不应该是女厕吗？ 嗯，高跟鞋标志。 就是女厕啊，人高马大的一个男孩子怎么能随便出入女厕！ “诶，你……” 美少年本来要走，听到他声音，疑惑地回头。 “你刚才进了女厕你知道吗？”陆川原本是要指责，但对着那张脸，口气自然而然就软了三分。 “知道啊。”。 嗯！？ “那，你随便进，不是侵犯女士的隐私吗，这样不妥吧？” “可我进男厕，岂不是侵犯男性的隐私？” 什么歪理！ “你难道不怕厕所的女士报警？” “不怕，你要报警？” “你，你也太……太……”诶？他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男生，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终于，记忆里某一幕浮了上来，“啊……原来是你！” “男孩”微微歪头，蹙眉看他。 “呃，在A大，几个月前，是不是有一个女孩子当众跟你表白，还，还……”强吻来着。 对方眼睛骤然张大，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果然是她，原来她真的是女孩子！ 陆川一面恍然大悟，一面感慨，看来那对她来说是相当不愉快的一段回忆，不知道后来还有没有发生些别的什么。 “哇啊！”旁边忽然一声尖叫。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同时转头！ 那边两个结伴上洗手间的小女生站在过道上，眼神发直地瞧着美少年的脸，浑身都冒着粉色的泡泡。见他看过来，对视一眼，同时眨了眨眼睛，异口同声地，“好帅啊！” 这，……长点心吧，少女们，你们别光看外表啊。她站在女厕门口你们有没有发现？ “不，不好意思，我们刚才还以为你是周宇翰。” “周宇翰？” “就是Bling组合里，跳舞最棒的那个偶像，好帅好帅的！” “不认识。” “对不起，对不起，好像是认错了，不过小哥哥你也帅。” “没关系，谢谢。”少年微微一笑。 左边粉裙的小姑娘眼看着从脸红到了脖子根，想看又不敢看地咬着嘴唇激动得发抖，右边短发少女认错了爱豆，兴奋度丝毫不减，反而大胆地跑过来拉住少年的手臂，“小哥哥，合个影呗。” “好。” 陆川完全被晾在了一边。她们咔擦咔擦拍着照，陆川也不好硬插过去，只得看着那少年依次跟少女们拍了有四五张照片，才得以脱身，从容消失。而后，两姑娘捧着手机和怦怦跳的小心脏，挂着意乱情迷的笑容，气氛暧昧地窃窃私语，连洗手间也不着急上了。 陆川目瞪口呆地看完全程，终于摇了摇头。 现在的少年们啊。 回到餐桌。 他刚才坐的餐桌上已经多了一个人，背对着他跟萧潇相谈甚欢。 萧潇见她回来，便对他指了指陆川。 那人顺着萧潇视线看过来。 四目相交。 嘎！ “陆川，这是萧悦。” 陆川的嘴基本上可以塞得下鸡蛋了。 萧悦挑起一边的眉毛看他。 陆川定住了，“她就是萧悦？” “是啊。”萧潇笑容满面。 不说是明媚开朗又亲切的美少女吗？ 陆尴尬得脸色泛红，“呃，刚才，不好意思。” 萧悦没说话，轻哼了一声。 萧潇困惑地眨眨眼睛。 陆川却被这一声哼得胸口微凉，心颤颤地悬了起来。 第2章 试探 萧悦跟萧潇长得一点都不像。剪了一头半长的短发，眉眼秀丽而英气，鼻梁挺直，嘴唇小而薄。皮肤光洁紧绷犹如白瓷。以女孩子的标准去看，依然是很美的。 只是他，呃，不好意思，她一身穿着，浅色衬衫，黑皮衣，长裤加皮靴，身高看着有175以上，跟陆川差不多，而且，嗯……某女性特征也十分不明显。举手投足间，气质带着三分英气，两分帅气，乍然一看，跟电视里唱歌跳舞的偶像男明星没有两样，任谁都会把他当成一个青春时尚的美少年啊。 实在怪不了他，对不对？ “对了，小悦，陆川特意给你准备了礼物。” “对的对的。”陆川一脸将功补过，连忙伸手去拿，一碰到礼物袋，就僵硬了。 其实自从上个星期，萧潇说要让他跟妹妹见一面，陆川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为了买件合适的礼物，他特意咨询过萧潇。 萧潇当时的回答是，“小悦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只喜欢喝可乐。” 初次见面，他总不好在餐厅里西装革履地拎一箱可乐。 没办法，陆川只好求助于微博。 听说是给未来小姨子的礼物，网友们异常热心，评论刷的飞起。其中好几个人信誓旦旦地保证：口红啊，兄弟！送礼物的绝对神器，只要是女孩子没有不喜欢的。 而后，一个女网友图文并茂，手把手地给他安利了一款据说人见人爱的爆款唇彩。 陆川虚心记录了型号，品牌，穿过大半个城市，特意去专卖店买了正品，让店员包装得无比精致，很有诚意地放在高大上的礼物盒里。 此时，陆川尴尬地看着对面萧悦不施粉黛的帅气脸蛋，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是这个吗？” 萧潇顺手就帮他把礼物袋递了出去，然后邀功似的，轻快催促，“快看看，陆川给你准备了什么，他都没有跟我说，但是是礼物选了好久才买的。” 陆川阻止不及，欲哭无泪地，你也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啊，妹妹其实爱打扮成男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只得眼睁睁看着萧悦拿出着那个跟她一身酷帅极不相称的，粉嫩得少女心爆棚的包装盒，拉开蝴蝶结，最后倒出一支口红。 萧潇满怀期待的目光滞了一瞬，但很快恢复过来。 “这个是唇膏？虽然小悦平时不用，不过如果是日常的颜色，其实可以试试的。这个牌子，护唇效果很好的……” 萧悦揭开盖子，将口红的膏体拧出来。 骚气的姨妈红！哑光的！肉眼可见的干涩。 “……这个，现在可能用不上，但以后小悦要是学化妆，说不定，说不定……我化妆的时候还能跟小悦借呢。” 萧悦未置一词地盖上盖子。 陆川额上的汗又冒出来了，干干地笑着，“我是看网上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个。” 萧悦似笑非笑地看一眼陆川，扔了礼物盒子，将口红随手塞到皮衣口袋里。 “那谢谢陆先生了。” 陆川笨拙地擦了一把汗，喉咙都有些发干，“要是不适合，我下次，给你补一个。” “不用了。” 见萧悦脸重新沉下脸，陆川的心七零八落，几乎快要灰了。 接下来，他们叫来服务员点了菜。席间交流得稀稀落落，连萧潇都感觉到气氛有些冷。 “陆川跟你是一个学校的，你们都在人文学院，他还是辅导员。” “是吗？”萧悦不咸不淡地，“那倒是挺巧。” “是很巧哈，……哈哈。”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陆老师？” “我在哲学系，你好像在中文系对吧，没留意到，也，也很正常。” “哦。”萧悦吃了一口鱼，不想被辣味呛了一下，捂住嘴轻咳了几声。 “陆川，帮忙给小悦递一下那边的可乐，她不爱喝白开水。” 陆川连忙殷勤地将可乐罐拉开口递过去。 萧悦根本不接，他只得尴尬地放下。 咳嗽平息，萧悦反而拿过早先服务员沏好的水，手指在杯身上摩挲了两下。 “小悦你不想喝冰的呀，那茶都冷了，我给你换杯热水好不好。” “不用，刚刚好。” 萧悦忽然一扬手，将茶准确地泼了陆川一脸。 萧潇惊呼。 陆川傻眼。 精心打理的刘海垂下来，衬衣前胸湿透。水带着余温在他脸上流淌，顺着下巴一滴一滴往餐桌上砸。 五秒之后陆川才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这，算怎么回事？为什么？ 邻座的客人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有几个惊诧而好奇地看他们。 “小悦，你今天怎么这样？” 萧潇又意外，又伤心，抽了好几张纸巾，帮陆川擦着脸上的水。 对面萧悦以手支颌，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端详着他傻愣愣的样子，好整以暇地似乎在期待什么。 陆川脸涨的通红，憋了半天，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 萧悦眉毛一挑，脸上凝固的表情毫无征兆地解了冻，而后微微一笑。 “对不起。” ……！ “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发脾气，发起脾气又会是什么样子。不过姐夫脾气确实不错。” ……？ “以后请多多关照了。” 陆川依旧呆滞着。 萧悦伸手在他眼前挥舞了一下，“还没回神？” 萧潇嗔怪地数落萧悦，“你太过分了。” 萧悦安抚似的给萧潇越陆川都各夹了一筷子肉，“就这一次，以后不会了。” 看着面前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从刚才的数九寒冬里一跨大半年地蹦到现在的阳春三月，陆川的脑子总管转过弯来了。 姐夫？ 所以，他，这算是，过关了？ 陆川云里雾里去洗手间处理了头发和衣服上的水渍，那杯水已经不热，量也不大，他看起来倒也没有很狼狈。等他从洗手间出来，发现萧悦等在门口。 “不要跟我姐说学校里的事。”萧悦把声音放得很低。 陆川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她被女生告白强吻的事，点点头。 萧悦看了他一眼，“刚才，抱歉了。” “额，没事。” 想一想萧悦的试探大概也是出于对姐姐的关心，陆川也生不起来气，反而因为得到了萧悦的认可，他放下心里一块大石，突然之间轻松了不少。 萧悦态度转变，饭桌上气氛也得以缓和。 萧悦算正式接纳了陆川作为姐姐男朋友的身份。 说来奇怪，原本在学校没有交集的陌生人，一旦认识，似乎就解锁了封印一般，随时随地都能偶遇。自从吃了这餐饭，陆川跟萧悦之间的交往也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 很快，陆川就意识到，他以前的“消息渠道”有多么闭塞，才会不知道人文学院这一届新生，出了这么一个号称“少女杀手”的“小帅哥”。 陆川本人脾气好又有耐心，哲学系他目前负责大二这一届，跟学生关系都处的不错。但也并没有说就特别好。 自从他和萧悦有了交集之后，最近来找他咨询问题的学生忽然变多，而且是清一水的女生。 几句不走心的对话之后，话题多半是这样的。 “陆老师，前天中午看见你跟别人一起在嘉华食堂吃饭，好像不是我们系的，那是谁呀？” “哦，是中文系的。” “他叫什么名字？大几了？” “萧悦，大一的。” “小一届啊，没关系，您知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嗯？陆川断然打破女学生幻想，加重了语气，“她是女生。” …… “怎么可能！陆老师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说的是那天中午在嘉华食堂跟你一起吃饭的小帅哥，不对，大帅哥啊！帅得blingbling，看的人两眼冒光的那个！” “她只是喜欢打扮的像个男孩子，真的是女生！” …… 或者是这样的对话。 “陆老师，陆老师，你是不是认识隔壁中文系的萧悦？我这几天有看见你们一起。” “额。” “听说你们还在一起吃饭，应该很熟吧？” “呃。” “那陆老师你帮我把这个礼物带给她好不好？” “啊？怎么不自己亲手送给她？” “嘤嘤嘤，直接送，人家很不好意思的，陆老师拜托啦！” 陆川看着被塞到手中的礼物盒，为难地，“你知道萧悦是女生吗？” “呜呜呜，知道的，但是，但是，还是觉得她好帅嘛！” 那一声“呜呜呜”里大概压缩了某些颜控惨烈的心路历程，陆老师带着一丝同情，答应了。 或者，还有最直接的。 “陆老师，萧悦手机号有吧？告诉一下呗。” ……“这，这不太方便吧。” 陆川亲眼目睹的那次，萧悦开学不到两个星期就被女生当众告白的经历，他之后也陆陆续续又从别人口中听到了数个版本。 萧悦样貌虽然确实出类拔萃，可这影响力会不会也太夸张了点。 很快陆老师就当面又一次见识到了萧悦的魅力。 第3章 少女杀手 萧悦样貌虽然确实出类拔萃，可这影响力会不会也太夸张了点。 很快陆老师就当面又一次见识到了萧悦的魅力。 那天是周四，傍晚，他和萧悦恰好碰上，同去图书馆。走到四教旁边的时候，听到了争吵。 “你没长眼睛吗？这么宽的路你非往我身上撞！” “对不起。” 确切地说，这是一个高个女生在训斥另一个戴眼镜的小个女生。高个姑娘嗓门大，气势足，吼得小个女生一愣一愣，她低头缩着脖子，紧抱着怀里几本书，看起来快要哭了。 “你还好意思！你看看我的鞋！你知道我鞋多贵吗？今天第一次穿，被你踩成这样！万一有划痕了怎么穿！扫把星转世啊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赔给你好不好！”眼镜少女声音细若蚊蝇。 “赔！怎么赔！我专卖店里买的，最后一双了好吧！” …… “好笑，别人两只眼，你四只眼睛都不够用，路都看不清楚！扭着个脖子赶着投胎吗，白痴一样！” “这事你别想道个便宜歉就糊弄过去，鞋被你踩这一下，我根本不想再穿！” 高个女生的脚上，黑色鞋面上只有一个小小的淡灰印记，轻轻一擦应该就没了。 萧悦看陆川一眼。 陆川轻咳一声，这姑娘间的小恩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调节才好。 萧悦将拿着的几本书往陆川怀中一塞，便朝两个女生走去。 卢佳琪红着眼低头抱着厚重的书，听着头顶厉声的训斥，腾出一只手推开眼镜，擦掉快掉出来的眼泪。肩上忽然被人轻轻一拍，耳边响起一道温柔的声线。 “嗨，你怎么在这儿呢？” 她茫然侧过脑袋，一双清澈温柔的眼睛正望着她。她眨眨眼睛，看着从天而降的美少年呆住了。 旁边叱骂的声音也忽然停止。 美少年丝毫不介意别人盯着他，转向另一边。 “她不小心踩到你了吗？” “嗯？哦，是的。”刚才还大声责骂的声音忽然细了。 “我帮你擦干净，好吗？” “啊？你，你帮我，擦鞋？” “可以吗？” “呃……” 美少年又向卢佳琪看回来。 “你有湿纸巾吗？” “有，有的。” 接过纸巾，少年蹲下身体，往那只黑色皮鞋上轻轻一拂，鞋面立刻光亮如新。少年抬头，仰视着对面的高个少女，温柔地笑了一笑，“你觉得可以吗？” “可，可以了。” “那就好。” 少年起身，卢佳琪刚刚擦过眼泪的手被轻轻握住往他的方向一带，她懵懵懂懂迎上少年温和的笑颜，“那我们走吧。” 被带着走到另一个瞪着眼睛的男士身边，卢佳琪还云里雾里有些恍惚。 “还能这样啊。”那男士瞠目结舌地轻声感叹。“你们真的认识吗？” “不认识。”少年回应。 少年放开她的手，忽然看着她说，“我也是女生哦。” “啊？” “是真的。” 卢佳琪愕然望着少年的脸，终于反应过来。“哦……” 忽然想起来什么，她回头往马路对面看了一眼，意外地发现那人靠着路灯，深黑的眼睛居然正望着他们，她咻的转头，脸上一红，心怦怦直跳，她刚才就是因为看对面那人看得走神了才会撞到人。 幸好遇到这个……这个…… “我们正要去图书馆，你要一起么？” “要，要的。”卢佳琪下意识回答完，才后知后觉地醒悟，“呀，我晚上还有课。” “美少年”又笑了，“那就再见了。” “哦，再见。” 看着眼镜少女踩着飘飘的步子往教学楼走，时不时回头看他们一眼，陆川忽然明白萧悦为什么被成为少女杀手了。 后来，陆川又一次帮忙把礼物盒带给萧悦的时候，实在没忍住，“总被误会，不会困扰吗？” 萧悦接过礼物的动作微微一滞，看了陆川一眼。 “还好。第一个学期，大家没那么熟，等传开了，误会的人就少了。” 萧悦五官长得相当细腻精致，如果头发再稍微长一点点，服装不说淑女，只要不刻意往男性化里打扮，看着大概也会是个漂亮出众又有个性的姑娘，造成这样的误会，倒有几分刻意修饰的成分。 陆川虽然有些好奇萧悦的转变，但这是萧悦的私事，他也不好随意打探。 不过，说到在女生中的人气，萧悦倒也并非一枝独秀。学校另一个人的人气足以跟她媲美，甚至胜过她也说不定。 那是个货真价实的英俊男生，巧的是同在人文学院，哲学系二年级，陆川的学生，名叫迟阳。 不过，明面上，迟阳同学的仰慕者们明显没有萧悦的仰慕者那般热情大胆。 虽然不少女生暗地里垂涎迟阳的美色，但是绝大部分都只敢远远偷看，有勇气跟他说话的都不多见。 迟阳同学身材高大，仅仅是目测身高也在185cm以上，少言寡语，不苟言笑，年纪轻轻就有种生人勿进的气场。他也不住校，自己在校外租着房子，平时上课生活都是独来独往，跟男生女生都不太亲近，颇有几分神秘。 关于迟阳，A大学校论坛还有两个关于他的帖子都相当有名。 第一个帖子，是迟阳大一报到后的那个学期快期末的时候出现在论坛里的。 标题是：各位学姐学妹，听说过人文学院的迟阳同学吗？来来来，大家打个赌，赌赌看一周内有没有人能看见迟阳同学笑一次。 下面回帖的格式极其统一。 一楼：不能。 二楼：不能。 三楼：不能。 …… 后来，楼主毫无悬念地输了。 最后有个人俏皮的回了一句，你要是说一年内，我觉得还是有戏的。 楼主不甘心地回来重新发了一个帖子。 悬赏人民币1000.求人文学院冰山男迟阳的笑脸照片，只要拍到，保证童叟无欺，立刻打款。 两个月后。有人想起来这个帖子捞了一把，回了一句。 同学有没有得偿所愿呀？要不给你ps一个算了。 楼主回复一个字没打，只发了一个哭丧着脸的表情包。 这帖子就此沉沦。 虽然迟阳同学挟冰山之势，依然抵挡不住女同学们私底下的热情追捧。之前大一的新生里出了萧悦这个堪与之媲美的“大帅哥”之后，有不明就里的邻院女生甚至拿这两人进行比较，最后结果是迟阳因为身高优势险胜。 不过看热闹的男生们吐槽最多的是，人文学院简直太可恶！ 女生比例在他们A大这个理工类的学校高得令其他学院的男生统统流口水。结果两极品帅哥压阵，完全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趋势，把攻克难度直接提升了一个数量级。 因这种种原因，看帅哥，看美女的人纷至杳来，人文学院的蹭课率一直居高不下。夸张的时候，一节课，人数比正常情况下多出十几二十个也不算稀奇，教授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萧悦家就在A大旁边，走路也不过十几分钟，回家非常方便，所以没有住校。 因为第一次见面的小插曲，萧潇一直担心他们会有嫌隙，总让萧悦邀请陆川来家里用餐。几次下来，每周五晚上，就固定成为了他们三人聚餐交流的时间。 。 萧悦上完周五最后一节理论课，给陆川打电话，问他在哪。 陆川让她直接到学院办公室去找他。 他们人文学院的专业课主要安排在四教A栋和B栋，老师的办公室和会议室则在四教c栋。距离很近。 萧悦收拾好课本和笔记，便径直穿过B栋和C栋的天桥。 萧悦到的时候，学院办公室的门开着。整个办公室已经只剩下陆川一个人。他坐在电脑前，被椅子的靠背挡住，只露出一个后脑勺，操纵着鼠标，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 萧悦轻轻一笑，她这个准姐夫真的很有责任心，大周末的，只要是下午没有课的老师多半都提前走了，这个老实人倒还有心思给自己加班，真是尽职。 她径自走到他身后。发现陆川剪了新发型，一头黑发看着格外清爽。她伸手薅住他头顶翘起来的那几缕头发，搓了搓，“姐夫，换发型了？差点没认出来，看着还挺……” 话音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要说：对了。靠路灯的是谁，应该看得出来吧？ 第4章 慌张 她径自走到他身后。发现陆川剪了新发型，一头黑发看着格外清爽。她伸手薅住他头顶翘起来的那几缕头发，搓了搓，“姐夫，换发型了？差点没认出来，看着还挺……” 话音戛然而止。 转过来面对她的是一张刀削斧刻般的面容，五官线条干净而凌厉，英俊得甚至带一些侵略性。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深黑色两只眼睛直视着她，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却利刃一样瞬间插入她心上。 萧悦呼吸骤然一停，微张着嘴，余下的话全卡在了嗓子里。 一瞬间的安静过后。 “能放开了吗？”淡淡的音调。 “唔。”萧悦这才如梦初醒，烫着般地松开她攥着的几缕头发，“少女杀手”的脸刷地红透了。 心脏控制不住地开始狂跳。 是他！ 这是萧悦这段时间极力想忘却，却偏偏时不时就会从她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张面容。 他们终于又一次见面了，但她没有想到居然是以这样尴尬的方式！ 萧悦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勉强维持表面的镇定，心底羞惭得恨不能钻到地底下。 陆川恰在此时走进来，看见的就是这诡异的静止的一幕。萧悦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微微低着头站在男生面前。 陆川诧异至极，“萧悦你来啦，你认识迟阳？” 萧悦僵硬着。 “你怎么了？”陆川追问。 萧悦别开脸，既不敢看陆川，更不敢看迟阳，只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们上一次的见面以那样的方式收场，她觉得迟阳应该不会想再看见她。 “你的脸怎么回事？” 脸红了呀，还能怎么着？陆川的追问令萧悦有些歇斯底里，简直怀疑他是明知故问，却仍旧只是僵直地梗着脖子。 “你生病了吗？” 生个鬼！为什么刚才没告诉我迟阳在你办公室！ 萧悦的乱糟糟的脑袋里已经完全装不下道理，陆川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刻意提起呢。她张了张嘴，嗓子里依然发紧。拼命转动自己的脑子，想该说点什么。 “萧悦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不说话？” 闭嘴！ “我查完了。”迟阳出声打断了陆川，“陆老师还有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确认好了吗？” “嗯。”迟阳起身。 路过萧悦的时候，他淡淡又看了她一眼。 萧悦被这一眼看得心脏差点跳出来，头埋得更低，骤然涌上来的酸涩感觉几乎要让她红了眼眶。 直到迟阳出了办公室，萧悦才觉得四肢的血液解了冻，心里却全是失落。 陆川走到她跟前，话音里显出真实地担心与着急：“萧悦你到底怎么了？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萧悦不想让陆川看见她的失态，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闷闷地回了一声，“我没事。” 陆川再三确认她除了情绪低落，确实没有生病，才欲言又止地停止了追问，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此时的萧悦跟平时的样子截然不同，具体怎么形容陆川也说不清楚，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陆川觉得这一刻的萧悦似乎显得更，更像个女孩子？ “迟阳怎么会在这儿？”萧悦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手指故作轻松地在桌上挠了挠。 “哦，他说学生选课的系统忽然掉线，想在我这边再确认一下他的课表。额，你认识我们系的迟阳？” 萧悦轻咳了一声，低垂下眼睫，“他，挺有名气的。” “这样啊，”迟阳在女生中的人气陆川还是有所耳闻的，“你刚刚一直不开口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过节。” 萧悦心里又是一酸，“他是你们班上的？” “对啊。” “哦。” 沉默。 “姐夫你赶紧穿上外套，我帮你关电脑。我怕姐姐等急了。” “好。” 看着陆川去取衣架上的衣服，萧悦快速掏出手机对着电脑屏幕那张课表拍了一张照片，而后才关机关电源。 萧悦利用周末把手机上拍的那张迟阳的课表研究了很多遍。有两节课正好跟她的选课时间错开，她可以去蹭课。 所以接下来的周二上午，英语课一下，萧悦就坐在座位上开始忐忑。 她上午接下来没课，而迟阳逻辑学的课就在楼下的教室。 要不要去？ 这个问题她这几天其实已经想过了无数遍，但真到这时候依然踌躇不已。 在昨天之前，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再见到他了。 她想起那天晚上，她被迟阳摁住双肩几乎是有些发狠地怼到墙上。可是后背撞上墙壁传来的痛楚，远远及不上他凌厉而冰冷的眼神，那就像是把无形的刀子，轻易地刺入她的心脏，让她后悔得恨不能立刻在世界上消失。 他是她第一次喜欢的人，事情变成那样从来不是她的本意。 上课时间马上就到，萧悦终于还是按捺不住。 只要悄悄的溜进去，不被他发现就没关系了吧。她就只想远远地，静悄悄地看看他。 她从兜里掏出早就备好的黑色口罩。 就假装是感冒吧，哲学系的大二生应该不会有人认识她。 带上口罩，萧悦飞速跑到三楼，找到迟阳那节逻辑学的教室。 教室里来上课的学生已经坐了大半。 萧悦在窗外望了一圈，很快就发现迟阳在第七排的中间。他四周围一圈坐的几乎全都是女生，往外扩散了好几排，而他身边左右两个位子则一如既往的，空着。 萧悦有一丝隐隐的愉悦。 那两个位子，她当然是，想都不敢想。 萧悦从教室的后门悄悄溜进去，在最后几排选了一个靠角落的位子，刚好可以看见迟阳半个侧面。 为了表示她戴口罩不是别有用心，萧悦时不时假装咳嗽几声。然而即便只露出两只眼睛，周围仍然有几个女生时不时朝她投过来打量的视线。 蹭课的内容，萧悦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所在的位置，看着迟阳就跟看着讲台似的，几乎不需要掩饰。迟阳全程都听得很认真，该记的笔记一丝不苟。中间只有一次动了下手机，似乎是回了个信息便快速放下。 他座位旁的女生跟萧悦一样不时偷看他，然而迟阳目不斜视。 一堂课下来，萧悦有一种仿佛自虐般的满足感。 下课的时候。萧悦静静地坐在原地等迟阳起身了，才磨蹭着混在他身后的人流里往外走。 “萧悦？” 身旁忽然一声惊叫吓了萧悦一跳，也吸引了众多视线，“你是萧悦吧？” 萧悦偏过头，一个女生一脸欣喜地看着她。 “你不是中文系大一的吗?为什么跑来上我们哲学系的课？” 萧悦猝不及防，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她又不是明星，为什么戴着口罩居然也还有外系的学姐能认识她？ 她下意识想否认，但眼角的余光很敏锐地察觉到前面迟阳的视线也投射了过来，令她有种无所遁形的窘迫感。 而错过最佳的反应时间，她的沉默显然就是答案。 “哇噻，人文的双璧今天是不是凑齐了！”这句话虽然刻意压低了，但依然掩饰不住主人的兴奋。 有人暗暗往迟阳那边看。 “听说她其实是女生哦？” “但是长得超帅！” 这些比她大一届的学姐们面对她全然没有了小女生的矜持。 “萧悦你能不能摘掉口罩让我们看看？” “对啊对啊，我很早就听说过你了哦，一直没机会看见。” 同时对着几双殷殷期盼的眼睛，萧悦拒绝的话语很难开口。 迟阳一定也认出她了。她再怎么掩饰也无济于事。 萧悦咬咬牙，取下口罩。 她的脸一露出来，周围就是几个学姐非常捧场的惊呼声。 “真的帅！天啊？你真的是女生吗？”话音里是一览无遗的惋惜。 萧悦尴尬地点点头。反正已经被认出来了，她破罐子破摔了，“我觉得逻辑学很有意思，所以想来听听看。” “咦，那你怎么不先听一下大一的课？” 萧悦卡了一秒，很快就做出补救，“这节课时间比较合适。” “哦，那欢迎常来听喔。” 她做贼心虚地再一次红了脸，但还是镇定地回应道。 “嗯。” 这节课下了，就是午餐时间。 学校嘉华食堂就在人文学院的旁边，所以大部分人都是直接去食堂，迟阳也不例外。 但是萧悦被几个学姐簇拥着，很快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进了食堂，几个学姐终于没有再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她。她得以脱身，心里七上八下，叹了口气。萧悦拿餐盘去窗口打了三个菜，清炒笋丝，麻婆豆腐，青椒炒蛋，随便找了张桌子开始午餐 食堂师傅的手艺跟姐姐自然是没法比，但是味道也还过得去。只是今天的麻婆豆腐全泡在油里，又咸又油腻，她几乎吃不下，怀疑师傅是不是把油和盐都加了两遍。 萧悦没精打采地拣着碗里的米粒。 被发现了，那么拙劣的借口一听就是假的。迟阳会不会觉得自己纠缠不休地很烦人？ 对面空位上这时忽然多了一个盛满菜的餐盘，萧悦抬头一看，愣住了。 第5章 旧怨 对面空位上这时忽然多了一个盛满菜的餐盘，萧悦抬头一看，愣住了。 对方可以算是熟人了，但是萧悦一点都不想再看见这张脸。 周曼曼。 周曼曼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生，大概是她的朋友，眼神复杂地打量萧悦。 “这不是人文学院的大帅哥，萧悦吗？”周曼曼大惊小怪地高喊了一声。 周曼曼其实长得不难看，但在萧悦看来只觉得面目可憎，她对她实在没有交流的欲望，只能低头吃饭。 当初如果不是她，萧悦大概不会认识迟阳，也不会有后来做的那些蠢事。更不会有现在满腹的纠结。 “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我还真是头一次见。” 周曼曼说话的声音不小，餐厅的餐桌本来就离得近。周围几桌人都留意到了这边的状况，兴致勃勃地望过来，打算拿这场现场直播的撕逼下饭。 周曼曼有了看客更加来劲，对着那几个打量的学生高声道，“大家都最好都看清楚点，这人是女的，专门装成男生欺骗别人的感情！我就是受害者！” 萧悦目瞪口呆地抬头，头一次知道世上真有这样的人，不管做什么都爱给自己找一批观众。一张嘴就能信口开河，指鹿为马。 之前周曼曼突然莫名其妙跑过来跟自己表白的时候也同样声势浩大地带了一大帮子同学助威。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萧悦嗓音很低，尽量压抑自己的怒意。 “呵，你就问问有多少人没被你这副样子欺骗？” 萧悦说不出话。 可周曼曼当初领着一群人把萧悦堵在四教楼下之前，萧悦根本都不认识她，又何谈欺骗。 不错，周曼曼就是陆川见证的那次强吻事件的另一位主角。 萧悦当时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周曼曼忽然冲过来抱住她，萧悦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女孩子强吻。 莫名被堵住去路，自以为是的告白已然令她困扰，被偷袭更是令她动怒，所以萧悦之后回应的有些不留情面。 她当时以为这件事就此了结，事后回想起来，也会觉得自己让她当众难堪的做法有些不妥，但这一丝丝儿的愧疚很快就被她抹杀了。 因为几天后周曼曼恼羞成怒，找了几个小混混把她堵在校外黑漆漆的小巷子里，如果不是迟阳，她甚至不知道在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 “我之前根本不认识你，上次的事情，难道不应该是我找你算账！”萧悦想起那晚不堪的遭遇，怒意重新涌了上来。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周曼曼毫无征兆地哭出来，她那些泪珠子召之即来，一颗颗滚落脸庞，“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我给你写了多少封情书？送了你多少礼物，等我表白的时候你居然当众羞辱我，让我颜面尽失，沦为全班的笑柄，你是人吗！” 表白被拒之后，周曼曼匿名写了狰狞的血书和揉碎的玫瑰花一起寄给她，那就是她所谓的情书和礼物了。而且这些事发生的顺序跟她的描述是不是有点出入？ 周曼曼哭的梨花带雨，说得情真意切，简直连萧悦自己都要信了。她这种颠倒是非的才华令她自愧弗如。 “再怎么样，你欺骗了曼曼的感情总是真的吧，不道歉就算了，居然还倒打一耙！”周曼曼身边的同学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缺斤少两亦或添油加醋的故事，义愤填膺地帮着腔。 “不是吧，看不出来啊，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有些人仗着有点姿色，就是喜欢玩弄别人的感情。”一旁的路人纷纷被感染，指指点点起来。 萧悦头疼欲裂，深吸了一口气，“你究竟还想干什么？” “人家都哭成那样了也不安慰两句。” “你欺骗人家感情还这么咄咄逼人不太好吧。” 萧悦狠狠瞪着那声音来源的方向，满心满肺的愤怒和憋屈无处释放。 “你的笔。” 贸然插入的这个话音，淡淡的。音调不高，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几根修长硬朗的手指稳稳捏着一根签字笔落在萧悦的视线里。 大家热闹看得正欢，对着凭空冒出来一个人都有些意外和吃惊。 萧悦顺着那几根手指往上看，迟阳那张没有表情的英俊面容就像他之前的每一次那样，出现的猝不及防。 “我带回去了。”他旁若无人地解释。 视线的焦点很快就转移到了他身上。 “哲学系的冰山美人。”有人小小声地跟同伴科普，藏不住话音里的小兴奋。 “这组合颜值略高啊。”看客眼里这撕逼的剧情简直高潮迭起。 迟阳手中那支笔，萧悦想起来了。 这的确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他救她的那天晚上，萧悦在跟那群小混混拉扯的过程中丢失的那支。但那不过是超市里普普通通两元一根的签字笔，她事后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它的失踪，更没想到居然是在迟阳这里，而他居然还保留着。 萧悦从惊愕里醒转过来，接过笔，低声说了句“谢谢。” 迟阳转向周曼曼，淡淡地问了一句，“那天晚上，打人的是你？” 周曼曼看见迟阳的瞬间，就止住了哭泣，脸色发白地睁大了眼睛，吓的立刻否认，“不，不是我。” “什么打人？他又是谁啊？”周曼曼的同学显然不了解内幕。 “他胡说八道的，我从来没见过他。”周曼曼快速擦掉眼泪，将他们两人惊恐地看了一眼。 她端起自己的餐盘立刻走了。她同学也只好一头雾水地也跟着撤退。 这场闹剧突兀地落了幕。 周围的观众们眼看着一场好戏少了位主角，自然有些扫兴，但是这边两个人颜值一个赛一个的高，就算什么都不干也足以引人注目，所以很快就又戏谑地小声猜测交流起来。 萧悦心里又烦又乱，很想让他们闭嘴。 迟阳原本似乎打算离开，停顿了片刻，忽然开口问，“介意吗？” “啊？”萧悦才发现迟阳另一只手端着餐盘，示意她对面的刚刚空下来的位置。 “……不介意。” 迟阳落了座，拿起筷子，邻桌的几个人还好奇地打量着，他淡淡看了回去。对方在他那种强大的冰山气场下立刻收回视线，埋头苦吃，那些窃窃私语也瞬间销声匿迹。 迟阳坐下真的就是认真地吃饭。 萧悦刚才灌了一肚子气，本来就失了胃口，现在情况不同了，心仪的人就在对面，小鹿乱撞地，更加食不下咽，一颗一颗咽着米粒，不知不觉间脸上又充了血。 萧悦拿着筷子，盯着自己的餐盘，脑子胀胀的，浆糊一样。 签字笔就攥在她左手手心里，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其实之前她在教室里被学姐们包围的时候，迟阳就看见她了，那时候他似乎没有打算还笔。所以，现在他这是刻意过来帮她解围的？ 想到这里，萧悦忍不住抬头又看一眼迟阳。没料到这一眼正对上迟阳深黑的眼睛，萧悦猝不及防呛了一下，她扔下筷子快速的捂住嘴咳嗽以免喷饭的惨剧，却没留意到筷子落下去，正好戳中那道麻婆豆腐，油花飞溅，眼睁睁地在迟阳雪白的衣袖上留下数个小点。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袖口那几滴油星上。 萧悦咳得满脸通红。 “抱歉！”她勉强将咳嗽压下去，她总不能让迟阳当场把衣服脱下来拿回去洗吧，还未必能洗掉。“我赔给你一件新的。” “不用了。” 接下来的时间，萧悦心神俱伤地扒着饭，再也没敢抬头。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木色的地板上。萧悦在阴影里躺在床上看着手里那根廉价的签字笔。 那天晚上，她出校门不久忽然被几个人拽到外面那条黑乎乎的小巷子里。 为首的那个人三十来岁，手臂上还露着纹身，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黑社会。他使了个眼色，身后两个喽啰就上前将萧悦逼到墙角。 “怎么处理啊！”那个老大丢掉烟头用脚碾碎，几乎是有些跃跃欲试地问旁边的周曼曼。 “我到现在还没搞明白她到底男的女的？要不我们，仔细地~确认一下？”旁边有个喽啰盯着萧悦的脸猥琐地提议。 那目光粘在身上有如毒蛇般粘腻，萧悦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有些颤抖。 “老子也好奇半天了！” 那老大上来就要动手扯衣服，被萧悦一巴掌推开了。 “我跟你说过的，也从没想过骗你。”萧悦惊惶地冲一直站在那里的周曼曼辩解，这个几天之前声称喜欢她的女孩子一直充满恶意地冷眼看着。 “废什么话！”那老大嗤了一声，“按住。” 萧悦挣扎了几下，手上的笔记本掉到地上，混乱中被踩了几脚。然而全是徒劳，很快她就被那几个喽啰贴墙按住双手。 “放开我！”萧悦声音几乎有些嘶哑，惊恐地看着周曼曼，寄希望于她最后的良心发现。 周曼曼皱眉有些茫然，并没预料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但终究也没有开口阻止。 老大轻浮的笑容在萧悦眼中慢慢放大，几只粗粝的手指先在她脸上使劲捏了一把。 “靠，皮肤真tm好！呵！” 随着衬衣的扣子被扯开，萧悦的恐惧被无限放大，“你们都滚开！” 这一声因为真正的恐惧而显得弱不禁风。 “呼”地一声。 什么东西破空而来正中施暴者脑袋上又弹开，那老大猛捂住头“嗷”地痛叫了一声。 “cnm，谁扔的！”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同时回头去看。 巷口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那里，背着光，看不清样子，手里也拿着本书。 “报警了。” 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冷静平稳，声音不大，但清晰入耳。吐出的字句不带半分感情色彩，在萧悦耳中却犹如天籁。 几个混混一看对方就一个人，登时笑了起来。 小个子最先开口，“你tm谁啊！敢管老子们的闲事！” “报警了。” “呵呵，那警察叔叔有没有说啥时候来呀？” “警察叔叔们来之前，我们先收拾你这傻蛋够够的！” 周曼曼终于开始有些害怕了，犹疑地问道，“要不先算了，万一被警察抓到，报给学校，很麻烦的。” “起开。”老大推了她一把，冲黑影秀了把手臂上的肌肉，“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滚！” 那人不说话了，但也不动。 “操！”老大几步跨过去，冲他脸上一拳就挥了过去。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近在咫尺的一拳居然没有打中，对方左手还拿着书，只轻轻松松单手一抓，众人没看清他怎么动作，下一瞬间老大就踉跄几步往前摔了个狗吃屎。 “你找死！” 老大暴躁地跳起来冲上去想揪住那人的肩膀，又是落空。他使出全力一拳挥出去，这次对方微一侧身，让过他的拳头，动作利落地曲起手臂，肘部在他胸前顶了一下。 老大被这看似轻松的一个肘击顶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仰天重重砸到地上，发出嘭地一声巨响。他还想站起来，竟然晕头黑脑，挣了几下也没爬起来。 这一场打斗，前前后后不过一分钟的功夫，基本可以称得上是，秒杀！ 所有人都被镇住，没人想到这随随便便的一个路人，居然是个打架高手？ “你们，都tm……咳咳，是死的啊？” 那几个小弟回神连忙将倒在地上的老大扶起来，却没人再敢上前挑衅。 巷口那人始终站在那里，衬着无边夜色，不说话也不动，却令人无端端心生畏惧。 一旁观战的周曼曼此时真的慌了，焦急地道：“别打了，我们赶紧走吧！警察真来了怎么办？” 那老大色厉内荏地重重哼一声，终于还是撤了。 萧悦靠着墙，心脏还砰砰地跳着，惊魂未定地看着那帮人快速在巷口消失，之后那男生才朝她走过来。逆着灯光，只是剪影也看的出他身姿挺拔。 高大的身影走到近前，巷口的路灯才一点一点将他隐在暗处的面目打出菱角分明的光影。 萧悦呼吸一滞，她此前从未想到自己也会对别人的样貌产生这样类似惊艳的体验。 那人神情镇定得有些冷淡，丝毫不受刚才一番打斗的影响。目光从萧悦脸上微微往下一移，似乎有些意外，快速又回到她脸上，始终波澜不惊的眸中有些闪烁，开口就带了一丝疑惑，“你是女生？” 萧悦顺着他的眼神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衬衣凌乱不堪，脸立刻就红了，手忙脚乱地整理。 男生躬身将地上散落的笔记本和签字笔拾起来拍了拍灰尘，待他起身时，萧悦已经重新系好了扣子，脸上的热度和心跳却始终下不去，只得低着头掩饰。 “往哪边走？” 这是要送她回去？ 萧悦发现自己嗓子忽然像被黏住了一样，莫名其妙地紧张着，发不出声音，只得伸手指了指右边。 “走吧。” 几个混混的面目她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但是迟阳慢慢走到她跟前时，那种摄人心魄的惊艳，大概她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这支笔，就是那时候被无意中带走的吧。 这么廉价的一支笔，他原本应该没打算再特意还给她了。 学校里，传言都说他是“万年冰山”，可是没几个人知道，那张冷淡面孔下其实藏着一副热心肠吧。 他一直都是如此。即使后来她做了那样的蠢事，他也依然会因为打抱不平而过来替她解围。 鼻子有些酸软。 眼泪不知不觉地涌到眼眶里。 是她把一切搞砸了。 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这么地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她拒绝过很多人，被拒绝的人也都像她现在感受到的这样难过吗？ 周曼曼说被她欺骗了，她并没有说错。 她做了错误的决定，伤害过不该伤害的人。 第6章 奇逸社团 床头的手机闪了一下。 萧悦拿过手机。显示一条新的微信。 张晓杨：萧，好几周都没见到你了。你不会是在躲我吧？（配上一个睁着大眼睛的天真表情） “对不起。”萧悦默默地在心里道着歉。 微信界面又跳出一条信息。 张晓杨：我们社团在准备演出，下周末的社团活动，萧你过来吧，好不好？（睁着星星眼的可怜表情） 萧悦盯着信息看了很久，终于回了一句。 好。 虽然迟阳说不用，萧悦还是买了一件基本款的白衬衫打算赔给他。 萧悦看着书桌上那个方形的盒子。纠结着，怎么不着痕迹地交给他。 在一晚上的辗转反侧之后，终于，她想到了一个人。 陆川。 “姐夫，你跟你们班迟阳关系怎么样？” “还可以。”陆川有些疑惑。 萧悦轻咳了一声，决定还是单刀直入，“之前碰到，他帮过我的忙，然后，衣服还被我弄脏了，这个就当是赔礼，你帮我转交一下吧。” “是吗？”陆川笑了，“迟阳确实挺热心的。” 嗯？萧悦敏锐地察觉到这话里有问题，确实挺热心？可迟阳同学在传言中十分之高冷，外表看起来更是一副谁都不许烦我的样子，要不然他上课的座位左右为什么总也没有人敢坐。如果不是他两次替自己解围，仅仅通过外表，她也只会觉得这人绝对生人勿近。 “你怎么知道他很热心？” “哦，去年他体检的时候，刚好我也在，当时好像是英语系有个学生忽然晕倒，差点大头朝下嗑水泥地上。要不是迟阳手快，估计得磕破脑袋，后来他还帮忙把人抱到医务室，给医生打了会下手。” ……真是见义勇为的好少年…… 他的确对所有人一视同仁，萧悦莫名其妙地有点酸。 “这件衬衣，你帮我交给他吧。” 陆川接过来，感觉有那么一点点复杂，最近他貌似有转职快递员的倾向。 周六下午，萧悦给张晓杨发了一条微信，确认了社团活动的地点，就出发了。 张晓杨是A大艺术设计系的学生。自称活在二次元，跟她一样都是大一的新生。一开学就加入了学校的cosplay社团，并且立刻就成为了社团的骨干成员。 这个社团名叫奇逸社团，新成立没两年，目前为止算上萧悦，总共也只有八个成员。清一水的女孩子。 这一整栋楼都是各个社团的活动室，因为圣诞节和元旦节的临近，很多社团都有活动，各个活动室都在做筹备，显得颇为热闹。张晓杨她们的社团活动室挺大，萧悦一进门就看见几个姑娘在里面热火朝天地忙碌。 没等她开口，张晓杨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忽然一回头，绽开一朵大大的笑容，“萧！” 萧悦在路上的那一丝儿犹豫和阴霾，被这明亮而爽朗的笑容立刻冲走了。 她真的喜欢这个女孩子，好像只要她一出现，周边所有的阴影都会被驱散一样，青春与活力让她时时刻刻都发着光。 “萧，你快过来看看。这次cos的角色是最新的一个爆红的国漫里的，周周正在准备衣服。给你看图片。” 萧悦被拉到处理道具和衣服的周周旁边，桌子上堆满了各种道具和布料。旁边是一张打印下来的A3大小的图片。 图片里面有两个漫画人物，两个不同风格的少年背靠背摆着夸张而酷炫的动作，手心各托着一团代表能量的光团。中间是非常有力量感的两个大字，“噬魂”。 “这是我最近刚入坑的一部漫画。这两个人就是主人公，白头发看起来又酷又热血的是吴子腾，黑头发温和深沉一点的是是万少卿。我现在狂喜欢他们两个，相爱相杀，又燃又虐。对吧周周？” “嗯嗯嗯嗯。”同时回应的除了周周，后面几个女孩都眼睛发光地狂点头。 “萧，吴子腾这个角色我们都是照着你准备的哦。” 张晓杨充满期待地等着她点头，她脸上那种真实的热忱也感染到了萧悦。 萧悦笑了，“好。” “耶！” “好期待！” “真想现在就看看效果。” 女孩子们都盯着萧悦，好像已经在想象她cos装扮后的样子。 张晓杨的身上看不到一丝受到伤害的阴影，这令萧悦隐约的那点内疚情绪也得到了一些消解。 想到自己前一段时间的逃避，她不禁对自己纠结的心绪产生了一分鄙夷，或许，不能释怀的其实只有她吧。 “那，我现在该做点什么？” 张晓杨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很快从包里翻出来一个ipad mini，点开一个漫画app塞给萧悦。 “你的任务就是，先把漫画给看了。Coser当然得先了解一下自己的角色。不过，这漫画还在连载，死鬼更新的可慢了。” “死鬼？” “就是漫画作者，叫鬼一，昵称死鬼。” “知足吧你，人家鬼一怎么着也是周更的。我追的另一部才惨，作者佛系，更新随缘，我唯一的期望就是不要弃坑。”负责头饰和道具的小燕子忿忿地接口。 萧悦忍俊不禁，看到桌上似乎有两套衣服，又问道，“那另一个角色谁来cos呢？” 张晓杨鼓鼓嘴，说，“我们商量过后，她们都让我来。” “是吗？” “哼，”张晓杨气鼓鼓的，“她们说因为我胸最平。” ……，貌似这边还有一个更平的。 “我们社团太缺帅哥了。我们必须得想办法拉几个帅哥进来才行啊！”张晓杨仰天长叹。 其实萧悦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迟阳。 当初张晓杨在A大校园里偶然看见萧悦，素昧相识，她就斗志满满，死缠烂打，不遗余力地游说萧悦加入了奇逸社团。萧悦对于动漫没什么了解，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张晓杨的邀请，她出于一个隐秘的难以启齿的原因，一念之差同意了。 她还记得当初张晓杨信誓旦旦地说，“要是看见美人，不能拐过来玩cos，就是对资源的极大浪费，天理不容，我回想起来连觉都要睡不好了。” 而迟阳怎么看都符合美人这个标准，以她对cosplay的热忱以及她和迟阳的关系，居然没有把迟阳拉下水吗？不过，转念一想，迟阳似乎不像是能轻易被打动的样子。 接下来的时间，萧悦就坐在一旁，认真地看起了漫画。 任务轻松到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要cos的角色是一个外冷内热的英俊少年。天纵奇才，冷漠外表下却是对武力的狂热追求。实力超群，内心狂傲，谁都不放在眼里。 在她看的过程中，张晓杨总会在关键时刻跑过来，语重心长地提醒她，“看，就是这个眼神！又冷酷又骄傲！你可要好好体会呀！” 萧悦看着画面上跨页的一双冒出火焰的眼睛特写，哭笑不得地点头，“我尽量！” 很快就到了晚餐的时间。几个成员各自有约，而张晓杨则嚷嚷着好久没见萧悦，一定要请她吃饭。 萧悦心里愧疚，怎么好意思让她破费，说该是自己请她，让她选地方。 张晓杨也不坚持，爽快地开口：“那我知道学校外面有家店，很有意思，菜做的也好吃，前段时间刚有人带我去过。” 萧悦家近，很少在校外就餐。便由着张晓杨带路，在A大门口的一条巷子里，进了一家古香古色的饭店。店内从装潢到摆设，一派武侠江湖的气息，很有特点。她竟然都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开了这样一家饭店。 此时正是饭点，生意火爆，进餐都需要排队。 她们等了十几分钟，门口有一对情侣结账，她们才被安排坐下。 店里的服务生也都是一身古装店小二的打扮，肩上搭块白毛巾，张口就问“客官要点什么？” 就两人，张晓杨没多要，点了三个菜。等上菜的时间，张晓杨兴致盎然地跟萧悦一一介绍这店里那些有趣的装饰，明明不是第一次来，她依然显得很兴奋。 东张西望地，张晓杨忽然“咦”了一声，朝向店门口，开心地喊：“表哥！表哥！” 萧悦心里咯噔一下，没来得及思考，下意识回头，正对上一双深黑的瞳孔。 果然是迟阳。 萧悦立刻将头扭回来，掩饰地喝了一口开水。 张晓杨热情洋溢地招手，“表哥！快过来！” 迟阳便走过来了。 张晓杨跟萧悦介绍：“这是我表哥迟阳，我第一次碰到你的时候，就是打算去你们学院找他的。” 我知道。当着张晓杨的面，她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点点头。 张晓杨站起身，拉过迟阳，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很坦率地介绍：“这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萧悦。”看到他们的反应，恍然大悟地：“你们一个学院的，见过？” 萧悦羞愧欲死，她一直没好意思跟张晓杨把跟迟阳的纠葛说清楚，所以张晓杨甚至不知道他们认识。 她整个心都悬了起来，如果由迟阳来戳破她那个愚蠢又脆弱的谎言，她真的不知道以后还要怎么面对张晓杨。 迟阳的视线在萧悦紧攥着水杯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眼，淡淡道，“我们班主任的亲戚，在办公室见过。” “这么巧？” 萧悦偷偷看一眼迟阳，虚弱地应了一声。 “对了！”张晓杨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快速掏出手机，一滑，“表哥你站着不要动。”说完对着迟阳咔咔咔拍了几张照片。 “干什么？”迟阳皱了下眉。 “姨妈给的任务。”张晓杨地摆弄着手机，将照片保存，“姨妈说想你了，好久没见到你人了，让你自拍发张照片又不肯，只好让我代劳了。你看看你多让我操心！” 这边说着话，旁边走过来一位长发飘飘，妆容精致的大眼睛美女，“迟阳同学，那边位子订好了，我们过去吧。” 美女发现他们似乎认识，好奇地打量一番，“他们是？” 张晓杨眼睛一亮，一瞬不瞬地打量回去。 迟阳似乎并不想过多介绍，只淡淡回应，“我们走吧。” 美女善解人意地没有多问，温顺地跟着迟阳走了。 张晓杨一脸兴味地重新举起手机对准两人的背影，正要按下拍摄键，那边迟阳敏锐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张晓杨鼓鼓嘴，将手机放下，见他还看着自己，不情不愿地又做了一个将嘴巴拉链拉上的动作。 待张晓杨重新坐下，那边萧悦已经失魂落魄地喝完了一整杯水。 第7章 外援 张晓杨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一时没顾上留意萧悦的情绪，兴奋地问，“萧悦你认不认识刚才那个美女？是你们学院的吗？” 萧悦从里到外都泛着酸，尽力掩饰着，摇摇头。“不认识。”她也很想知道那是谁。 张晓杨热情并未减退，“我表哥挺帅的吧？” “嗯。”萧悦真心实意。 “哈哈，过了这么多年，难道表哥终于打算破戒了？” 萧悦愕然，“破戒？” 张晓杨一双眼睛笑眯眯地，摆摆手，“开玩笑的！不过他之前一直单身是真的。 萧悦并高兴不起来，毕竟那只是之前。 “萧悦你觉得我表哥怎么样？” 萧悦吓了一跳，她观察了一下张晓杨的表情，发现她就是单纯提问，没什么深意。是她自己心怀鬼胎，所以做贼心虚。于是弱弱回应，“挺好的。” “对啊！我表哥虽然看起来不爱说话，但是长得帅，人品，嗯人品也还是不错的啦。就是感情经历太坎坷了。”张晓杨面带同情之色。 嗯？ 萧悦记得她上一句还说迟阳之前一直单身，这坎坷的经历又从何而来？ 张晓杨显然是被刚才发现的疑似大新闻，刺激出了全部的八卦欲望。 “萧悦，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不等萧悦回答，她又自己回答道：“你这样的大美人，感情史一定是又丰富又浪漫吧？” 并没有。她现在这一团乱麻的状况也不知道算不算。萧悦直觉想避开这个问题，于是反问，“你呢？” “我啊，”张晓杨果然认真地思考起来了，“我倒是谈过两次啦。很平淡的，高一的同桌，谈了两年，高三的时候分了。”张晓杨一笔带过，说得轻描淡写，但看得出来对这段经历，还有点郁郁的。但高三的经历离现在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她不能释怀也可以理解。 张晓杨似乎也留意到自己的伤感，挥挥手，像要把这点软弱立刻扫开似的，然后她真的好像立刻放开了，睁大眼睛盯着萧悦说，“还有一次，就是喜欢上你的大乌龙啦！你被我的表白吓跑的时候，我回去真的超级伤心的。”张晓杨故意做出委屈的表情，将自己的大眼睛眨得忽闪忽闪的，“你要好好的补偿我受伤的小心灵！” 她用开玩笑的语气控诉着萧悦，萧悦却越发觉得她说得都是真的。她又回忆起那天晚上被迟阳抵在墙上时他近在咫尺的眼神，那眼神是生气又凶狠的。 “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是啊，她都做了什么？ 她同那些仰慕迟阳的女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偷偷关注他，而张晓杨是唯一跟他在一起的女孩，所以她误会她是迟阳的女朋友，满心的失落。 当张晓杨把她当成男生拉她进cos社团时，她稀里糊涂地没有反对。 她后来想了想，也许她想看看他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可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 …… “谢谢你帮忙啊。” “萧，其实我最近心情一直都好差，要不是你，我估计这一段时间都会情绪暴躁。” “萧你太好了。” “萧，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萧悦直到那时才意识到不对劲。 “你不是，不是有男朋友吗？” “没有呀。” “在四教，我看见……” “你弄错了，那是我表哥，表哥啊……” “萧，你怎么了！” “萧……！” 萧悦整个人都懵了，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逃走了。完全不知所措。 萧悦满心都是歉疚，看着张晓杨的眼睛，郑重地，再一次道歉，“对不起，晓杨。你希望我怎么补偿，都可以。” “那就说定了。”张晓杨得意地敲敲碗，“那我以后找你cos你可都不能拒绝我了。” “好。” 萧悦严肃的神情令张晓杨噗嗤一声笑出来，“其实没有的，我们认识的时间都不长，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你。而且，既然你都打算补偿我了，我也都接受啦，就不要再自责了，好吗？” 萧悦心里一暖，点点头。 菜也上上来了，两人边吃，张晓杨又开始谆谆教导她如何把握好cos吴子腾的精髓，一副狂热迷妹的姿态。正聊的不亦乐乎，桌上她的手机响了，张晓杨愉快接起来。 “喂？” 说了几句，张晓杨脸色慢慢沉了下去。最后用一个慢吞吞的“哦”做了收尾。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眼角竟然微微红了。 “怎么了？” 张晓杨没有立刻回答萧悦，鼓起嘴像是有些生起气来，恨恨地夹了两大块肉塞进嘴里，将嘴巴塞得满满的，然后有仇似的使劲咀嚼。“哼！” 看她吃得太急，脸颊边都沾了滴酱汁，萧悦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张晓杨咬得额头上的青筋都跟着一鼓一鼓的，看来是真的生气。接过纸巾擦了嘴，将那满满一大口肉咽下肚，张晓杨又喝了半杯水，才开口。 “她肯定是故意的！” “谁惹你了？” “前男友的现女友！” 萧悦从她口中得知，张晓杨跟她一样，家也在市内。高中的前男友赵益阳劈腿了她最讨厌的女同学周琳，在一起之后两人大学还考了外地的同一个城市的学校。这次过元旦节，高中时的同学组织留在W市上大学的几个同学小聚，张晓杨自然也在受邀之列，欣然同意。但是，刚才同学打电话说，赵益阳和周琳元旦放假刚好一起回家，听说有这个聚会，周琳立刻表示要来，同学也不好拒绝。 张晓杨虽然没有具体说三个人之间的恩怨，萧悦也能感觉到那必然不是什么能令人心平气和的经历。 “我要是说不去了，她肯定觉得我是气弱了，不敢去。”张晓杨又使劲咬了几口肉。忽然目光炯炯地看住萧悦，“萧，你能陪我去吗？” 萧悦意会，“是要cos你的男朋友吗？” 张晓杨斗志满满地点头，“对！” “好。” 张晓杨同学把聚会的时间定在元旦放假的第二天晚上。 W市的大学多半都集中在淮阳区，聚会地点就被定在淮阳区中心一家中档的□□金峰，那地方餐厅，KTV，娱乐设施一应俱全，是临近几所大学的学生首选的聚会地点。离A大也不太远。 这几天，天气降温，路上行人纷纷把自己裹成粽子。 张晓杨到得比萧悦早，刚拿出手机就收到萧悦的微信。她家到□□本来有直达的公交，很不幸碰到点小事故，在半路上被堵住了，所以可能会晚到。 张晓杨回了一条语音。 “没关系，我一会把具体的位置再发给你。” 话刚说完就听见人叫她。 “晓杨这边！” 金峰□□门厅外面，一个身材敦实，白白胖胖的男生冲她招手，就是这次聚会牵头的张山。张山以前是他们高中班上的班长，为人和气，跟谁关系都不错。他今天也带着新交的女友，还有身边另一个女同学也笑着跟张晓杨招呼。 张晓杨小跑过去，大半年没见了，陡然看见熟悉的高中同学也很兴奋。很快就火热地聊起各自大学里的事迹。 张山把她们几个一路带到订好的包间里。进房间之前，张山小声地跟张晓杨交代了一句，“他们已经到了啊。” 张晓杨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兴奋地感觉丢了大半。 果然，门一打开，里面已经聚集了三四个人，看见他们一起进来都各自热情地打招呼介绍。 “张晓杨，好久不见了。” 周琳先开口，她换了新发型，看得出来经过精心的打理，画了个精致的淡妆，笑容也精致得没有一点漏洞。赵益阳就坐在她身边，被挽着胳膊，矜持地冲她笑了一下。 “哦，好久不见。”张晓杨内心毫无波动，敷衍地应了一声，在外侧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顺手捡起桌上的果盘剥桔子。 周琳似乎没有接收到张晓杨不想深谈的信号，接口道，“这桔子挺甜的，刚才益阳还特地给我剥了一个，不过是有籽的，记得吐出来。” 对，你们很恩爱，他帮你剥桔子，你很关心我不会吐桔子籽，我知道了。 张晓杨磨磨牙瞬间就对桔子失去了兴趣，心里不甘示弱，又不是三岁小孩，一个桔子还不会吃了怎么地？一掰两半，直接挖出半个桔子塞到嘴里。 班里的几个人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他们三个的关系。跟张晓杨关系亲近的武月岔开话题，“这两天忽然降温，我们学校好多人都感冒了，你们都当心点。” 几个人都附和了几声，大家又陆续聊了些学校相关。 不多会，人差不多到齐了，便开始上菜。大家边吃边聊，气氛也还算融洽。 然而周琳并不打算放过张晓杨。 “晓杨你还在玩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变装游戏吗？” 张晓杨没好气地把一口虾仁咽下去，“嗯，玩着呢。” “那个好像叫cosplay。”赵益阳好歹跟张晓杨在一起了两年，知道称谓，解释了一下。 “哦，对。”周琳忽然想起了什么，咯咯咯先笑了起来。“你们还记得吗。高二下学期，那次元旦活动，晓杨是不是也玩那什么cos给大家表演，上台前摔了一跤，假发都飞讲台上了。” 说完她就自顾自笑得前仰后合地歪在赵益阳身上。 她旁边两个高中男同学对中间的弯弯绕绕不甚了解，也跟着大笑。 张晓杨咬着牙气急，恨不能把面前那盘虾仁扣到她脑袋上。 就在这时，包间的玻璃门被敲了几下。随后门被推开，露出一副修长的身形，那人目光在房内扫了一圈，微微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吧？” 所有人先是陆续回头，然后都齐刷刷地看着他愣神，一时间没有人接话。 第8章 生存还是毁灭 就在这时，包间的玻璃门被敲了几下。随后门被推开，露出一副修长的身形，那人目光在房内扫了一圈，微微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吧？” 所有人先是陆续回头，然后都齐刷刷地看着他愣神，一时间没有人接话。 萧悦今天穿了件中长款的深咖色毛呢大衣，黑色高领毛衣，浅色围巾，黑色毛线手套，套了双短靴。其实很正常的打扮，她愣是穿出了偶像剧的气质。 张山离门最近，错愕地开口，“你，你是？” “我是晓杨的男朋友。” 大家目光又集中回到了张晓杨身上，张晓杨一张脸上早已缀上灿烂的笑容，“萧。” “哈！”座上几个女同学又是惊艳又是惊讶。 张晓杨挪开了一个位置，众人的目光追随着萧悦落座在晓杨的身边。 武月率先发难，“张晓杨，你可以啊，不声不响的，什么时候找了个这么帅的男朋友！” 张晓杨笑眯眯地拉过萧悦，正式介绍，“我男朋友萧悦。” “哇塞，怎么认识的？”刚才惊叹的一个女同学费燕燕迫不及待地开口。 “对，快交代一下拐带帅哥的经验。” “喂喂喂，你们女生一个个也太见色起意了吧？” 话题中心一下子全都转到了萧悦身上。 萧悦微笑看了张晓杨一眼，“我是晓杨的coser。” 费燕燕惊了，“还有这种操作？原来玩cosplay就有机会认识帅气的小哥哥啊。” “是不是玩cosplay的都是像这样的帅哥或者美女？” “这么说起来晓杨也是个美女。” “没错，晓杨你们社团带我一个。” “报名报名。” “社团的美女给我介绍下。” 大家七嘴八舌地半开着玩笑，气氛又重新活络了起来。 “老同学聚会，第一次就迟到，还让女朋友等这么久，不太好哦。”周琳笑笑地插了一句。 萧悦这才注意到周琳，和她旁边有些不太自然的赵益阳。她认真地看着周琳的眼睛与她对视，点点头，“你说的对。” 周琳一愣神。萧悦又转向张晓杨，低声道歉，“没想到会堵车是我的错，我应该再早点出门。” “没事没事。”张山连忙摆手 “人家小两口的事，你添什么乱啊，老张？”旁边人打趣。 张晓杨还没说话，那边周琳又似笑非笑地提问。 “晓杨，肯定是你追的人家吧？”言外之意，人家这么优秀，不可能主动看上你。 张晓杨脸色一变，正要反击。萧悦率先开口，“是啊。” 张晓杨转头看她，她微笑着回应，“我运气特别好，是晓杨给了我一个认识她的机会。” 萧悦眼神清澈而专注，让人觉得她说得尤为诚恳。 “太会说话了，哥们。”张山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你也跟人家学学。”张山的女朋友跟着附和。 “我是说真的。”萧悦笑了笑，她认真的觉得，如果自己是男生的话，一定会喜欢晓杨这样阳光而善良的女孩子。 她一转头，发现张晓杨看着她，眸光涌动着，然后张晓杨慢慢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萧，我刚差点又一次喜欢上你。” 说完这句话，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这在旁人的眼中完全就是□□裸地撒狗粮了。 同学纷纷表示被闪瞎了眼。 周琳讪讪地，赵益阳也尴尬莫名地喝了几口啤酒。 张晓杨本着不秀白不秀，互相投喂的精神，故意放软声音让萧悦帮她夹周琳前面够不着的菜。萧悦有求必应，温柔无限。 两人又狂发了一波狗粮。周琳彻底偃旗息鼓，不再挑起话头了。 倒是旁边几个单身人士，大喊过分，强烈要求补偿心理创伤。 一行人热热闹闹吃完饭，又兴致高昂地开了个ktv的包间续摊。 众人移步到五层的ktv里继续大吼小叫得不亦乐乎。 萧悦扮演的男朋友角色始终完美无瑕。 又闹腾了半晌，周琳的斗志显然是已经萎靡，根本连看都不再看向这边了。张晓杨跟老同学们又是合唱又是聊天，从大学寝室聊到了代课老师，简直要忘记周琳和赵益阳的存在。 萧悦看她大半天也没顾上喝水。拿牙签插了片西瓜递到她唇边。 张晓杨全情投入角色，嗷呜一声咬到嘴里，笑得比蜜还甜。 萧悦自己倒是喝了两杯可乐。此时凑近了张晓杨，轻轻交代了一声，“我去趟洗手间。” “嗯嗯嗯。”张晓杨点头如捣蒜。 萧悦轻笑一声站起身。 就在这时，萧悦旁边的张山也站了起来，“小号是吗，我也去。一起一起。” 萧悦的动作一滞。张晓杨嘴里的西瓜还没咽下去，停了嘴，僵硬地看张山的手已经搭上了萧悦的肩膀。 两人交换了一个呆滞的眼神。 张山纳闷了，“咋啦？” 那边周琳的视线也投了过来。 萧悦不好再坐回去，只得跟张山一块出了包间的门。 从ktv到洗手间的短短几十步路程，萧悦转了无数念头，思考什么理由可以跟张山分开，而又合情合理不会被起疑心。 连突发胃炎她都想了一遭，还没下决定，洗手间已经到了。 萧悦心里叹了口气，算了，男厕应该也有隔间，如果有人小解，非礼勿视，几秒钟的时间，她直接走进去隔间好了。 打定主意，她硬着头皮地跟张山一起踏进男厕的门，目不斜视，心里毛毛地很是别扭。 但是刚踏进去，萧悦就敏锐的感觉到一道熟悉的视线。理智在脑子里叫嚣不要转头不要转头，然而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左边看了一眼。 便池旁立着一道身影，凌厉的眼睛瞪视着她，满是从未有过的震惊，迟阳！ 萧悦魂都要吓散了。什么都顾不上，几乎冲刺般跑进前面空着的一个隔间里，“嘭”地关上门落锁。 萧悦双手捂住脸大睁着眼睛，脑子里跟煮开水一样咕嘟咕嘟地响。 外面传来张山错愕的话音。 “你大号啊？我就不等你啦。” 萧悦听而不闻，手都在发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天啊，为什么偏偏是迟阳！ W市这么大，他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为什么偏偏这个时间点会出现在这里？ 她在他面前似乎一直没留下什么好印象，现在更是十张嘴也说不清，他会不会觉得她就是个变态？ 萧悦欲哭无泪，度日如年地待在这狭小空间里，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外面张山通知她，“我先走了。”之后又来回走了好几拨人，萧悦也没敢动作。 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确认外面没有一丝动静了，她才自暴自弃推开门，低着头，心如死灰地快步走出洗手间。 手臂就在此时被一把抓住，萧悦回头呆滞地看着那个人几步把她拉到旁边一个僻静的楼道间。 迟阳眉头紧锁严厉地盯着她，“你搞什么？” 萧悦傻看着他的脸，热度从他抓着自己手臂的地方，迅速扩散，几秒钟之内，她从脖颈一直红到了头顶。 迟阳就这样近距离、面对面、直观地看到一次完整彻底的变脸过程，他愣了一愣，而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眸光闪烁间，耳朵可疑地竟然也红了。 两人尴尬地保持了互瞪的姿势几秒，萧悦终于察觉到迟阳的异样，恍惚明白他可能想歪了，惊慌地解释：“我刚才只注意到你的脸，我没看见你的……” 萧悦想一爪子拍死自己。 这下迟阳耳朵上的红直接渗到了脸上。 萧悦简直窘得无法生存。 她再一次落荒而逃。 张晓杨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找到萧悦的时候，她正对着敞开的窗口，呼呼灌着冷风。 “终于找到了，你出来这么久，我担心死了。” 萧悦鼻尖已经被冻红了，脸色终于正常了些，心情却完全没有平复。她一言难尽地看了张晓杨一眼，咬了咬嘴唇，憋出来一句。 “没事。” 但她的表情明显不是没事的样子。张晓杨小心翼翼凑到她身边，“怎么？被拆穿啦？” 随后她又自己否定了这个结论，“不对，刚才老张回来的时候挺正常的啊。到底发生什么了？” “什么被拆穿？怎么你也在这里？”迟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们身后。 “呃，表哥？” 萧悦刚褪下去的热度瞬间又有了复燃的迹象，她飞速将头别了开去。 张晓杨诧异地看看迟阳又看看萧悦，“刚才，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没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更可疑了。还有，这俩人耳根怎么都这么红？肯定有事！ “你们怎么在这里？”迟阳坚持问。 “你不许跟我妈妈打小报告我就告诉你。” 迟阳看了她一眼。 张晓杨撇嘴，老老实实交代了事件始末。 “就这样吗？” “就是这样啊，萧悦就是被我拉来的外援。所以，倒是你们刚才究竟怎么了？” 迟阳扫了一眼执着地欣赏窗外夜景，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的萧悦。 “不关你的事。” …… “表哥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打工。” 张晓杨张大嘴，“打工？你缺钱吗？干嘛不跟姨妈说？” “不缺，你们早点回去，我还要工作。” 迟阳走后。萧悦还扭头对着窗外。 张晓杨揣着满肚子疑惑，但也明白自己大概问不出什么。 “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嗯。” 两人一同回到包间，借口张晓杨妈妈查岗，交代了一声便跟同学道别出来。 从空调房里出来，深夜的寒气骤然袭来，两个人不由得都把围巾紧了紧。 “你，还好吧？” 萧悦脸色已经恢复了，但是心情并没有。 “我有一个疑问，其实我怎么感觉好像这两次你见到我表哥都有点怪怪的？” 张晓杨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萧悦心虚，不敢与她对视，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有吗？”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表哥了吧？” 萧悦吓了一跳，瞪着眼睛愣住了。 …… 张晓杨也惊了，“我也就是随口瞎猜的。你真的喜欢我表哥？” “我……”萧悦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欲盖弥彰，放弃了辩解。 “你不要紧张，喜欢我表哥很正常的。从小到大喜欢他的人不要太多。呃……” “……” 这对萧悦来说似乎不算什么安慰。 张晓杨骤然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又兴奋起来，“我支持你，可以帮你的哦。哦，对了，上次，他身边好像跟着一个女孩子。不过凭直觉，我觉得他们已经交往的可能性不大。要不要我帮你打探一下？” “啊？这个就……” “放心，交给我了，不麻烦的。” …… “不过，要是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你也别太难过哦。” 第9章 微博 张晓杨做事雷厉风行，第二天，萧悦就收到她发的一条微信。 “我问过了，表哥没跟人交往。他从来不说谎，说没有那肯定是没有。不过，我表哥一直很抢手，萧你加油！”又配了好多个小拳头给她鼓劲。 萧悦心中酸甜苦辣咸五味陈杂。 元旦放假过后，张晓杨她们社团的演出活动马上也要开始。周周她们已经把cos的服装和道具制作完成。经过试妆和几次动作排练，很快就到了正式演出的时间。 演出的地点是露天的，就在艺术学院旁边的小操场里临时搭了一个小舞台。。 这次活动街舞社，戏剧社，音乐社团都各出了几个节目。 虽然整场活动规模不大，但这是张晓杨她们社团第一次正式的演出。所以她们准备得的非常细致。 经过张晓杨的指点和训练，在特意剪辑过的音乐烘托下，张晓杨和萧悦扮演的人物出场时颇引起一番骚动。甚至有人在台下激动地高喊角色的名字。 演出圆满结束。 张晓杨和萧悦从台上下来，不少姑娘凑过来要求合影。萧悦更是被围得严严实实，配合地摆出各种造型供她们拍摄。 其间还有两个人一脸激动地询问现在还能否加入社团。 张晓杨高兴坏了，让她们先登记。 还有一个男生也饶有兴味在一边打量她们的海报。那是她们拍摄的等真人高的萧悦的cos海报。 张晓杨扫了他一眼，男生个子中等，大概比萧悦略高一点的样子。不修边幅，还挂着两黑眼圈，但颜值居然还能在及格线上，收拾收拾，没准还有惊喜。她凑了上去。 “怎么样？我们的cos还不错吧？” “嗯。”男生摸着下巴点头，“就是吴子腾太帅了反而有点不像！” 嗯？这是暗讽她男神在原作中的颜值太低？迷妹张晓杨暴躁了。 “你居然觉得吴子腾不帅？” “呃，……没，没有啊。” 张晓杨依然怒目。 “吴子腾当然帅，帅呆了！呵呵呵……我的意思是，他设定长相好像没有那么精致，主要是气势足，武力高，帅点不在于外貌主要在于气场，在于气场。” 张晓眯起眼睛，好像分析得颇有道理的样子，“看来你真的是噬魂的铁粉，很有研究嘛。” “一般一般。” “太好了，加入我们奇逸社团吧。” “啊？” “你学哪个专业呀？” “呃，我学平面设计，但是……” “那还是师兄呢。不用说了，就是你。” “可……” “来，签个名，留个联系方式。” …… “咦，这是你手机？”张晓杨拿过手机就输了一串号码，然后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好了，这是我手机号，我叫张晓杨，存一下。” “呃，好吧。” “怎么磨磨蹭蹭的，快签名啊。哦，你叫周成啊。社团活动时间我会通知的。回头我把你加入我们社团的微信群。” 于是，奇逸社团终于出现了第一位男性成员。 等活动彻底结束，张晓杨兴奋地一下抱住了萧悦。 “萧悦你太棒了，我们这次活动太成功了。一下子进了三个新人。终于有一个男生了！” 张晓杨对这次活动的结果非常满意。 “照片我发网上宣传一下可以吗，萧？” “没问题的。” 很快，两天后。张晓杨给萧悦发了一条微信和一个链接。 “你知道吗，我们的cos转发已经过千了。好多人问你有没有微博呢。你有吗？” “没有。” “你要不要开一个？” “……我考虑一下。” “偷偷告诉你，我表哥也有微博哦。” 萧悦看到这条信息时，愣了一下，迟阳居然玩微博？ 虽然她很清楚迟阳不像他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冷漠，但是，很难想象他居然会热衷于微博这种嘈杂热闹的社交工具？ 话说回来，他毕竟是现代社会的一份子，开个微博，似乎……也很正常。 说来惭愧，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迟阳任何的联系方式。看到这条信息萧悦真实地心动了。 难道迟阳其实是一个现实里惜字如金，独来独往，而在网上滔滔不绝，热衷于虚拟社交的……御宅？ 萧悦一方面觉得不可能，一方面又很好奇。她很快拿手机下了app，迅速注册了一个小号。叫白鹿小蜘蛛。经过张晓杨的指路，她偷偷关注了迟阳的微博。 迟阳的微博名是赤色正午。头像是一块熔岩。 萧悦考虑了一秒，偷偷把自己头像换成了一朵开在石头上的花。这个没有人知道的小动作，她换好图片点确定的时候都还是觉得有些肉麻。 她把这个放到一边，怀着偷窥，并且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期待点开了黑色正午的微博主页。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这个id的微博开通时间已经六年多了，微博总数只有25条。 滑块一拉就到头了。文字寥寥，基本上都是图片，没有转发。 看看时间，绝大部分都是头两年发的，后面基本年更。 而最近的一条微博时间显示则已经是一年前了。 萧悦先点开了他的关注。 他的关注总数也只有十二个，除了三个微博自带的公众号，两个新闻号，一个百科，还有一个关于搏击，一个关于武术的微博号。 此外他还关注了一个同样不怎么活跃的武术教练。 看来他真的有学过格斗之类的技术，难怪他身手那么好。 其他的关注，是两个普通微博网友，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他还关注了一个当红的女明星！ 迟阳也有自己喜欢的女明星？ 萧悦点开女星的微博相册，秀美丰盈的长发，完美无瑕的脸蛋和五官。清纯而不失妩媚的眼神。 原来他喜欢的是这个类型的样貌。萧悦想起那天在饭馆里看见的他身边的女孩子。似乎也是同一个类型。 一瞬间她对于张晓杨说的他们没有交往的信息不确信起来。 或许还没有正式开始，那也有可能还处于暧昧阶段。 酸涩的感觉又涌上来。 萧悦放下了手机。 就算他们真的没有交往，那又怎么样？难道她要去追迟阳吗？ ……！ 追求迟阳吗？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仅仅是闪现这个念头，萧悦心跳就加快了。 为什么不呢？ 如果连尝试都没有，那她只能看着他或迟或早有一天会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的吧？ 所以，她至少，至少应该尝试一下？ 可是一想到那天那个女孩，她毫无信心。简直是立刻就有些怯弱了，如果他喜欢那种类型的女孩，萧悦简直毫无希望。 他以前谈过恋爱吗？ 萧悦想起张晓杨那天饭桌上说过的话。 她说，迟阳一直单身，可是又说，他的感情经历十分波折，那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萧悦忽然想到他的微博头像，黑色的熔岩。 萧悦重新拿过手机，点开他的微博，把进度条拉到最下面，从他发的第一条微博开始，一条一条的往上看。 第一条微博是六年前，萧悦算了算，正常情况下迟阳那时候应该上初二。萧悦下意识想到了自己的初中时代，但立刻就强迫自己不要回忆，把注意力拉回到迟阳的微博上。 这条微博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昏暗的湖面，映着夕阳的粼粼波光，远处的风景隐在一片昏沉沉的暮霭中。 第二条微博是几周之后，依然是一张图片，抽象的斑驳的模糊不清的一些或明亮或昏暗的色块。 接下来两条都是这样抽象的风景和色彩。 然后，第五条，图片的画风陡然一变，居然是一片粉色的花瓣？ 接下来两天之后的下一条微博则非常简洁。只有一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 “操！” …… 这忽然直白的情绪发泄在一片暧昧不明的图片里突兀而激烈。 这是发生了什么？ 萧悦隐约觉得，这个微博虽然不常用又寡言，但或许真的就是迟阳的心情日记？ 那在这段时间，他碰到了什么事？那片突兀的粉丝花瓣，是关于那段被张晓杨称之为坎坷的情感经历？那是，他的初恋吗？ 而且这几条微博的内容虽少，总觉得传递出来的感觉同现在的迟阳很不一样。 萧悦看到这里，脑子里已经浮想联翩，觉得知道了很多模糊的信息。 她忽然很想找张晓杨再问得清楚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迟阳同学中二期的微博不知道能不能看懂啊？ 需要解释一下吗？ 第10章 腥风血雨 奇逸社团活动的时候，萧悦找了机会单独问张晓杨这件事。 “你是想知道我表哥的恋爱史？” 张晓杨一开口直击重点，萧悦被她的直白噎得都不好意思了。 “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没有没有。”张晓杨摆摆手，目露精光，满脸都是对八卦事业的诚挚热爱，“只是表哥家是在c城，他大学之前都是在那边上学，其实我也就道听途说听过那么一点，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不过，他的感情经历，真的是腥风血雨。” “……啊？” “你想想啊，我表哥长得那么招人，怎么可能被同校女生放过！而且，表哥以前性格也跟现在不一样。以前他脾气更火爆，但是看起来反而没现在这么有距离感。 现在我表哥外号是不是被叫冰山。我觉得一点都不准确，他呀，应该是座火山才对，嗯……冷火山吧。小时候属于活跃期，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爆发起来吓死你。后来慢慢的，变成现在这样的冰山了，但是，”张晓杨轻声神秘地说，“依我看，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他本质上还是火山，只不过现在进入稳定期了。” “是这样吗？” 张晓杨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的感情经历，”张晓杨似乎一回想起来就忍不住直咂舌和摇头，“简直一段比一段惨烈！拿出来都够写一部长篇狗血小说了。” “有点夸张吧？” “一，点，都，不，夸，张！太可怕了！”晓杨想到某个人，似乎打个哆嗦。 萧悦更好奇了。 “你知道我表哥还学过格斗吗？” 萧悦点头。 “你知道他为什么学格斗吗？” 不等萧悦回答，她自己答道：“我都是听姨妈说的。我表哥从小学开始，就老是有小男生联合起来针对他。” “为什么？” “我猜，肯定是因为他那时候太拽？” 萧悦回忆了一下，迟阳虽然看起来不好接近，但平时对人的态度似乎并不至于令人不悦。 张晓杨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似的，“他小时候可不像现在。” “那是什么样子？” “就是一副酷酷的，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就那样，也总有一群女孩子喜欢围着他转。我那时去他们家玩，也喜欢跟在他后面当小跟屁虫，总觉得很威风似的。” 萧悦想象了一下不可一世的小迟阳，也觉得萌得狠。 “所以他经常被同校的男生围堵。刚开始，他也不跟家里说。后来还是身上的伤被我姨妈发现，气坏了。本来要找学校理论。结果被表哥拦住，那时候他才小学五年级，就说，姨妈要是去学校找老师，他从今以后都不再踏进学校一步。 表哥从小说一不二，姨妈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后来，他说要学打架。我姨父听说了，干脆找了个厉害的武术老师，专门教他。后来慢慢的，真的就没有人敢找他麻烦了。” “上初中之后，大概他初二那年吧，我听说，他当时好像真的接受了一个女生的表白，可没两天人家前男友跑来揍他。”张晓杨耸了耸肩，“结果，那个前男友被他不小心打到骨折，还是他自己把人送到医院去的。” “后来到底怎么回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啦，我只知道他马上就跟人分手了，性格也是从那次之后开始变的。” 萧悦听到这里，心头一紧，她不由得联想到了微博上那片花瓣和那句言简意赅的“操！”。 “那，他是很喜欢那女孩吗？” 张晓杨思考了片刻，摇摇头，“这个我可没看出来。反正从那次开始，他再没打过架，还刻意跟周围的女孩子保持距离。” “他后来一直没有交女朋友，也是因为这个吗？” “不是。”张晓杨回答得非常肯定。 萧悦奇怪她为什么这么确定。 “跟他高中碰到的相比，这个真的不算什么。” …… “唉……”张晓杨居然叹了口气，萧悦竟然听出来一丝同情，“人家的桃花最多是烂，他那桃花一朵朵的简直就是煞！” 这确定是恋爱经历吗？但是萧悦联想到自己，她这朵烂桃花似乎对于迟阳来说也并没有好到哪儿去。一时不由得有些讪讪的。 “我觉得他不交女朋友肯定是因为有心里阴影了。” “什么……阴影？” “他高中才倒霉，碰到一个神经病一样的女同学。死缠着他不放，闹得整个学校沸沸扬扬的，我表哥甚至都因为这个转了一次学。” 张晓杨满脸厌恶，“太烦人了。” 萧悦震惊了。她从没想过，迟阳还会被女生纠缠到不得不转学？ “我表哥脾气明明也说不上有多好，可就算很不耐烦他也不会同女孩子发火的。所以那人才肆无忌惮。” 原来迟阳现在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竟然是一点一点修炼出来的？ 萧悦被这些信息轰炸得有些懵，现在的迟阳，有勇气往他身边坐一坐的女生都没有，居然曾经也会被女孩子围得团团转？她试着想象那样的迟阳，皱着眉，一脸无奈，想发脾气又忍着，竟然有些想笑。 可是笑没来得及展开，她猛然意识到，迟阳似乎是冲自己发过火的。他甚至扳住她的双肩不客气地直接把她怼到墙上。她还清晰记得当时后背撞到墙面时传来的痛楚。所以，在他眼中，他甚至都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女孩子？想到这一点，萧悦沮丧万分。 张晓杨看见她的表情，还以为她是被刚才说的迟阳的心理阴影打击到了，连忙安慰她：“萧你不要灰心，我很看好你的。” “为什么？” “直觉！” 萧悦苦笑，“他大概都不觉得我是女生吧？” 张晓杨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她的顾虑，随后胸有成竹地拍拍手。“这还不简单吗？” “什么？” “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张晓杨冲她挤眼。 张晓杨做事从来直接。她跟萧悦透露了一个消息，再过两天，1月10号，是迟阳的生日，她们家那天要在白天鹅饭店给迟阳庆祝，她们可以趁机制造一场偶遇。萧悦有些懵，不太明白这偶遇要如何制造。很快萧悦就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复杂了，张晓杨的方式就是简单粗暴地直接杀过去。 那天下午下课。张晓杨就把萧悦叫到社团的活动室，负责化妆的周周已经等在那里跃跃欲试。她俩盯着她的表情让萧悦觉得她们似乎早就等着这么一刻了。 两个人迫不及待地让萧悦换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白色羊绒毛衣，短裙，因为不是贴身的设计，所以也没有不合身的问题。打底的裤子和黑色平底筒靴是张晓杨千叮万嘱萧悦自带的。 周周把萧悦拽到椅子跟前坐下，第n次感慨萧悦天生的好皮肤，然后非常干净利落地帮萧悦画了一个淡妆。最后，她挑出来一顶齐刘海的假发给萧悦带上。假发的质感非常逼真，乌黑柔顺，一直垂到腰际。再给她戴上一顶绒绒的贝雷帽。最后穿上那件宽松的短款翻领浅色豹纹外套。 完成整个妆容，萧悦一站起来，张晓杨和周周同时惊呼了一声，默契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完美！” “啊，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克莱丝迪尔。” 果然，不用猜，克莱斯迪尔一定是哪本现代设定的影视或者漫画人物。 萧悦在镜中看见自己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不过这身打扮倒是也没有很夸张，如果不刻意提及，不会有人联想到这会是动漫里的某个角色扮演。 张晓杨兴奋地拉起萧悦就走。 出校门的一路上，萧悦的回头率前所未有地高。虽然她其实也算从小被看到大的，但是隔了这么多年重新穿上裙子，众目睽睽之下还是让她很不自在。 刚下出租车，萧悦几乎就有些后悔了。“我总觉得，很奇怪。” “你别担心啊，我表哥又不吃人。” 这说得也没有毛病。 第11章 意外 到了地方，张晓杨让萧悦在饭店大厅里稍等，自己去看看迟阳来没来。 萧悦应了一声，发现大厅里人都盯着她看，平时倒没什么，此时此刻却看得她手心出汗。 她悄悄从大厅出来，站到饭店门外。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短短几分钟之内，她就被人搭讪了一次。萧悦不假辞色地拒绝，心里万分忐忑。不知道迟阳看见她会是什么表情？ 就在这时，一辆计程车停在她前方不远处。车上下来一位同样令人瞩目的美人。美女眯起眼睛四下看了半天，表情露出一丝茫然，掏出手机打电话。 “我到啦，怎么都没看到你们？饭店的名字我也没看见啊，但司机说就是这里了。” “哦，好的。那边还有一个可漂亮的小姑娘，我去问问看。” 萧悦意识到她说的小姑娘就是自己，因为她径直就朝自己走了过来，没说话就先露出一脸温柔和善的笑容。 “小姑娘，你好呀，请问这里是不是白天鹅饭店？”美女口音不像本地人，看起来比她要大上几岁，眼神却很干净，孩童一样，让她一下就联想到了张晓杨和自己的姐姐，顿时心生好感。 “就是这里。”萧悦点头。 一个小朋友从她们身边跑过去，将美女姐姐撞得踉跄了一下，她穿着尖细的高跟鞋，差点崴脚，萧悦连忙扶住她，“小心！” 美人小姐姐依着萧悦站稳，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真诚地开口赞叹，“姑娘，你长得可真好看！” 别人的赞美萧悦没少听，但是被这样的美人面对面称赞，她还是有了些微的不好意思，笑了一笑，“你也很好看。” 正互相感叹着，美女小姐姐忽然眼睛发亮，用一种喜悦又宠溺的语气冲门口喊，“洋洋！” 萧悦挺意外的，没想到这位小姐姐这么年轻都已经有小孩了？心里下意识就觉得应该会是个可爱的小美人。 她不禁充满期待地望了过去，立刻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迟阳？ …… 的确，是阳阳。也的确，是美人。 那个漂亮的小姐姐俨然已经忘了自己穿的是高跟鞋，刚才还差点崴脚，萧悦就看着她情绪激动地小跑过去，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迟阳。迟阳被人抱着，看着依然是没什么表情，却没有一点抗拒的意思。 萧悦脑中顿时空白了一秒，脸色都变了，女朋友吗？……不不不，或者就跟张晓杨一样，是他们家的亲戚。 接下来听到的下一句话，萧悦差点石化。 美人姐姐头贴在迟阳胸口，声音很委屈很无奈：“这么久了也不跟妈妈打个电话。” 妈妈？她没有幻听吧？亲？的？ 张晓杨恰到好处地出现，跑过来嘿嘿冲她笑：“意外吧？”然后她凑到萧悦耳边耳语，“我姨妈其实已经过四十岁啦。” 萧悦一言难尽地瞪着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太夸张了。 迟妈妈毫无自觉，抓着迟阳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满地，“过生日也不穿身新衣裳，总穿个运动裤都不帅了！” 迟阳没接茬，沉声问道，“你刚才怎么了？” 听见迟阳的问话，迟妈妈才松开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刚才有个小朋友碰了我一下，撞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了。” 迟阳这才看了萧悦一眼，没什么反应，又朝迟母问了一句，“没事吗？” “没有没有。”迟母回头冲萧悦又笑了一下，“那，小美女，再见啰！” 迟阳也冲她点了一下头，转了身便走。 萧悦眼看着迟阳的目光蜻蜓点水般在自己身上掠了过去，手心冰凉，倍受打击。她今天甚至化了妆，然而在迟阳眼里似乎同一个普通的路人并没有任何不同。虽然她并没有自恋到觉得迟阳看见一身女孩子打扮的她会多么惊艳，也设想过他最糟糕的反应，但是这漠视的态度还是刺伤了她。她抿了抿嘴，酸涩的感觉却有些抑制不住。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对自己的样貌产生这么深重的自卑感。 张晓杨站在一边也有些尴尬，她家表哥这什么眼神，这么一个大美女放这里都不带多看两眼的？但一时她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安慰萧悦。 就在这时，迟阳忽然站定了。 “诶？”迟母被他带得也停了步。 迟阳慢慢扭过头又朝萧悦看回来，脸上有种如梦初醒的惊讶。 目光相接，萧悦愣了，所以迟阳刚才都没有认出她来。几秒钟前她还被打击的眼泪都差点冒出来，现在忽然被迟阳直勾勾地盯着看，她又立刻慌得不行，她很快就败下阵，眼睫眨了几下，别开，简直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迟母也满眼好奇地打量他们，一时没人有说话，气氛怪异至极。萧悦被看得手心冒汗，她游离的眼神躲了躲终于还是重新看了回去，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冲迟阳打了个招呼，“hi。” 这次是迟阳愣了一下，竟然躲开了她的目光，轻咳了一声。 “你们见过呀？”他们相互躲闪的眼神引起迟妈妈的强烈的好奇。 两天之前ktv洗手间里那次乌龙事件不合时宜地出现浮现在两人的记忆里，两人都别过脸，耳根悄悄地全都红了。 “是认识的人吗？”迟妈妈锲而不舍地追问。 “校友。学院里的学妹。”怕她再继续追问，迟阳低声快速回了一句。 “是吗？太巧了！”迟妈妈立刻转而向萧悦开心地询问她，“今天是阳阳的生日，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庆祝?” “不，不用了，……”萧悦本来想叫声阿姨，但对着那张过分年轻的面孔，实在叫不出口。 张晓杨诧异地看着萧悦，“干嘛不参加？” “真的不用。”光是被迟阳看着她就已经手足无措了。如果跟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她怕气氛会被自己毁灭。萧悦几乎是鼓足了全身的气力，才走到迟阳跟前，艰涩地开口，“我听小杨说，今天是你生日，所以，生日快乐！”萧悦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盒递到他面前，控制着自己的手不要颤抖。 迟阳有些意外地接过礼物。 “谢谢。”他声音很低，少见地让人感觉柔和。 萧悦心跳漏了一拍，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我不打扰你们了，再见。”又快速对迟妈妈说了一句“您也再见”，而后也不敢看他们的反应，转过身快速离开。 萧悦在回去的路上，刚刚有些回暖的情绪慢慢又变得沮丧。迟阳第一眼看见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或许她的样貌真的不符合他的喜好。他盯着她看那么久也无非是因为惊讶。 几分钟之后她收到张晓杨一条微信，“萧，真没想到你居然也有这么害羞的时候啊？”配了一个偷笑的表情。 萧悦无言以对，在遇见迟阳之前，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胆怯。 她千挑万选，最后送给迟阳的礼物是一支钢笔，惆怅地想着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时间进入一月中旬，考试，论文就成了校园里的主旋律。 就在这日益紧张的学习氛围中。有一个寻人的帖子悄悄飘到了A大娱乐八卦的首页。 “求问照片里这个美女的背影有没有人认识？昨天在学校里惊鸿一瞥，兄弟看呆了。手滑只拍了一张高糊背影，下楼追出去人影都没了。” 二楼：哥们，就这么个背影，还这么糊，谁认得出来？真有那么漂亮吗？ 三楼：看这大长腿，身材气质不错，旁边那个看着也不错。 四楼：我也看见了。货真价实大美女一个，以前都没见过。 接下来陆续好几个说了一番风凉话。 然后十五楼有一个人表示：目击者表示确实是美女。说真的我觉得这种姿色的姑娘，要是我们本校的不可能默默无闻，我猜是校外的吧。 下面几楼表示抓心挠肺。 二十二楼：被你们说的我好奇死了！找到了记得发清晰照啊！ 二十三楼：参考书和论文都见鬼去吧，想看漂亮的同校小姐姐，快爆快爆！ 在紧张的学期期末，大家忙里偷闲，七嘴八舌讨论了两页，没有任何明确的信息。 到第52楼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人说，诶，豹纹不认识，但是旁边那个，看衣服有点像艺术学院的学妹？ 楼主立刻回复，真的吗？同学，私聊。 跟着几楼表示要看热闹，楼主没再回复，这帖子就慢慢沉了。 不管情愿不情愿，大家都被卷入了复习和考试的洪流中，张晓杨和萧悦自然也不例外，她们奇逸社团的活动也不得不暂时停止。 到一月下旬，一些考完试的学生已经陆续开始离校。张晓杨她们艺术学院考试安排不多，主要是期末的设计作业临近死线。大家群策群力，互相协助指导，风风火火把作业上交，不合格的按照老师的要求反复修改。差不多到二十二号的时候，她所有学科的作业才全部搞定。正式步入一身轻松的寒假。 张晓杨好不容易从一片兵荒马乱中解脱，立刻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先把自己这几周攒起来的动漫全都看了个爽。 此时，她就抱了个萌萌的皮卡丘抱枕，躺沙发上嗑着瓜子，捧着ipad哈哈哈，跟网上同好进行各种亲切友好的交流。 她们之前微博上发的那些《噬魂》的cos照，直到现在还时不时有人点赞，转发。张晓杨基本上每一条回复和评论都会细看，然后无视少数□□，看别人的各种夸奖乐得美滋滋。 两个星期没上，这条微博下面又多了些新的回复。 其中有一个id叫做乐庄子的人说，啊，这个吴子腾看着眼熟，好像我初中班里的校花，没想到她开始玩cosplay啦。初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呢？ 这个评论下面一溜回复：是吗？这确定不是小哥哥？我还是以为是男孩子。 什么？女生？ 心碎了，小姐姐你赔我一颗玻璃心。 男生吧？是不是弄错了，博主确认一下呗。 对，博主，快告诉我们真相。 乐庄子又接着回复说，你们这样一说我也不太确定了，毕竟这么多年，也有可能是长相相似的人。 @乐庄子，有没有照片爆，大家帮忙鉴别一下？ 乐庄子说，我也没有她照片，只有毕业大合照，脸都看不清楚。啊，对了，她当时代表我们校队参加过市里的羽毛球赛，还拿了名次，可以搜看看新闻哦。接着她给了一个链接。 下面几层回复，还是有人说像有人说不像，最终也没有鉴定出明确的结论。 倒是乐庄子又絮絮叨叨说了点她们初中校花的往事。 第12章 过去 张晓杨好奇地点了那个网址。那是一个报导W市青少年羽毛球赛的新闻网页稿，时间是多年以前，最上面一张就是一组五个女孩子脖子上挂着奖牌，冲着镜头笑得一脸阳光。 “哇！”张晓杨叫了一声，弹起来，凑到同样刚刚结束全部考试，被张妈妈叫过来吃饭的迟阳旁边，“表哥表哥，快看快看！” 迟阳被迫扫了一眼伸到眼前的ipad，一眼认出了萧悦，她站在左边第二个，短裙，扎着马尾辫，笑得很打眼。有种少女特有的阳光和活力，自带柔光一样从照片众多人里脱颖而出。下面五张介绍赛况的图片，萧悦的特写就出现了两次，摄影师对她的偏爱溢于言表。 “这是不是萧悦，是不是？” 虽然同现在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但这的确就是萧悦。 迟阳点头。 “哇，好厉害！她上初中的时候居然还得过市里青羽赛的的团体冠军啊!” 张晓杨摸着下巴开脑洞，“她那时候好少女哦，跟现在一点都不一样？为什么呢？难道她是有什么特别的经历，比如说，碰到自己的男神，苦苦痴念，求而不得，于是只能把自己变得越来越像他？” 迟阳面不改色，斜看她一眼，“少看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张晓杨心想，你那亲身经历比我脑洞刺激多了。末了，她不满地嘟囔，“难道表哥你一点都不好奇？” “那是别人的私事。” “好奇心可是生命的原动力。而且，对真心认可的朋友，想更深的了解不是人之常情吗。比如说我们学那些名画赏析，都是要了解那些艺术家的生平才能更好地理解他们的作品。那对朋友也是一样的啊。了解她的过去才能更好的理解她现在的一言一行，让彼此的关系更加融洽不是吗？” 歪理。 “所以，表哥，你打算什么时候交女朋友啊？姨妈上次还跟我打听来着。” 迟阳看她一眼，没说话。 张晓杨撇嘴，悻悻地坐回去，“就你这样，再多人喜欢你也是会注孤生的你知道吗？” 迟阳看的拳击比赛结束，他换了个台，刚好是场羽毛球赛的转播。 第一局看完，迟阳意识到那边张晓杨很久没出声了。一转头，看到的是一张怅然若失的脸，眼眶里似乎隐隐有了点泪意。 “怎么了？” 张晓杨闷闷开口，“我都不知道。萧悦以前的同学说她父母都已经去世了。” 迟阳微微一愕。 张晓杨接着说，“好像也是初中的时候，车祸，她从来没说过。” “那时候她该有多难受啊。” 迟阳没有说话。 张晓杨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好吧，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已经很久了。”迟阳忽然插了一句。 张晓杨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换了个姿势，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他。 “表哥你啥时候回家？” “后天。” “那明天你有安排吗？” “什么事？” “你生日那天，姨妈给我一比资金，让我撺掇你买几身衣服。” 迟阳拧眉看她。 “喂，这可都怪你，你看你，自己过生日也不穿身像样点的。所以姨妈才找我啊。可后来大家都考试论文设计，忙得不行，我差点都忘了。现在你都要回去了，我总不好意思把那些钱都贪污了吧？所以，明天我们去逛街吧？” “……” 萧悦站在中正路公交站口，把脖子上毛绒绒的围巾拢了拢。其实她今天出门之前戴的不是这一条。临出门前，萧潇忽然拿出这条大红色的毛线围脖，说是最近刚刚织好的，顺手就套在她脖子上。 今天虽然是近期难得的晴天，气温也稍有回暖，但是从热烘烘的公交上下来一瞬间，还是让人忍不住瑟缩。 她跺了跺脚，走到跟张晓杨约好的新兴百货楼下。进门有一排供路人临时休息的s型座椅。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拿出手机查看微信。旁边两个差不多同龄的小姑娘忽然凑了过来，其中黄色羽绒服的姑娘问她，“不好意思啊，我们俩好奇小半天了。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萧悦笑了笑，“女生。” “你看我就说吧！”旁边那个姑娘兴奋地拍了朋友一巴掌。见萧悦看她们，灿烂地一笑，“你别介意，我们就是随便问问。不打扰你了。” 两姑娘互相调笑着走开，走远了还回头看她一眼。 萧悦不以为意。想着是不是给张晓杨打个电话说她到了。 肩膀又被轻轻一拍，耳边响起一个活泼的声音，“萧！” 萧悦笑着回过头去，张晓杨一如既往地清新活力。她视线的余光看见她右边还有一个身影。 “啊！”萧悦惊得站了起来，倒退一步。 迟阳高大的身影在一步之外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见她望过去，又立刻挪开，不动声色地去看橱窗上的打折广告。 张晓杨之前没跟她说过迟阳会过来，她还以为迟阳早回家了。 “噗嗤”，张晓杨捂住嘴笑得前仰后合。 说来迟阳每一次出现，就没有一次不让她受惊的，她简直都快适应这种节奏了。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迟阳每一次出现的猝不及防还是她心里对他过于紧张。 笑得差不多了，张晓杨才揉着眼睛解释，“其实我找你来是一起给我表哥当服装导购的。”说完她背着迟阳冲萧悦眨了眨右眼。一副“你懂的”表情，而后才跟迟阳解释，“男装萧比我有经验的哦。” 迟阳低着头不置可否。 三个人进了一间以舒适和设计感为主要卖点的大型服装超市。因为年关将近，超市里人来人往。 张晓杨对着琳琅满目的新品，搓手，“我新年的衣服也还没买呢。” 很快她就当了甩手掌柜。“我表哥交给你，你可别让他自己瞎买，他买衣服就一个标准，能穿！每次他都不带试的。萧你帮我盯着他点，我一会过来找你们。” 一说完，她就喜滋滋地跑走了。 迟阳：“……” 萧悦：“……” “咳嗯，”萧悦轻咳了一声，小声问他，“你要买什么衣服？” 迟阳不知为何，只要跟她对视，就会不由自主回忆那晚的经历，所以只低头认真地想了一秒，回答，“不知道，我不缺衣服。” 萧悦为难了。 男生和女生缺衣服的标准大概是不太一样的。 寒冬腊月，要是按他的标准，真缺衣服早冻成冰块了。 “那，我帮你随便看看。” 迟阳目光扫过那些衣架，点点头。 萧悦认真地在衣架间搜寻她觉得适合迟阳的款式。她有种暗暗的跃跃欲试的兴奋，忽然有一点理解了张晓杨对cosplay的热爱。 迟阳平时穿的都是最基本款的休闲服，胜在他本人长相气质出众，帮她置办的人也颇有品味，看着都不错。 很快，萧悦就从内穿的毛衣到外穿的毛呢外套和裤子帮他找了一整套搭配递给他。 “要试？” “不试的话，不知道合不合身。” 迟阳看了她一眼，接过衣服，乖乖往试衣间去排队了。 趁迟阳去换衣服的间隙，萧悦在试衣间附近又搜索了一番。 她发现了一件新款的外套。 这是一件颇有设计感的大衣，第一眼看过去是非常宽松休闲的款式，看长度应该是过膝的设计。纯白色，绒面的又带点垂感。萧悦把衣服拿起来，发现衣服背后是一个巨大的兜帽，装饰性多过功能性，最令人意外的是帽子在背后坠着两只长长的兔耳。 这件衣服，休闲中带点洒脱的设计感，潇洒中又透着萌，男装女装都有。 萧悦情不自禁地按迟阳的身高找了个号，想象他穿上会是什么效果，虽然她觉得迟阳必然是拒绝的，却挡不住自己的浮想联翩。 她想的入神，偷偷笑了一声，感觉到有人在她身后站着，距离近到她无法忽视。她拿着衣服转了个身，这才看清了身后的中年男人。梳着油头，皮肤有些病态地白，眼角露着几丝细纹眯缝着眼睛看她。萧悦脸色一变，一言不发便要走。 “小悦，真是你？” 那人堵住她的去路，反而又凑近了一步，笑迷迷地，“好久没见了，不跟刘叔叔打声招呼？” 萧悦在听见这个声音的瞬间，厌恶的表情已经无法掩饰。 “我还有事。”萧悦想从他旁边绕过去，再一次被拦住。 “你长大了。”男人盯着她的脸目不转睛，有些遗憾地，“头发怎么还这么短？” “你还是长头发好看。”他说着便要伸手去撩萧悦的头发，抬到半空被斜刺里冒出来的一只手猛然抓住。是刚从试衣间出来的迟阳，他脸上是惯常的面无表情，眼神却格外冷淡。 男人瞪着男生高出他半个头的身形，挣了一挣，手臂纹丝不动。 “干什么呢，放手！我跟小侄女说句话，你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上来就动手！” 迟阳没看他，冲萧悦淡淡道，“过来。” 萧悦怔楞了一秒，快速走到迟阳身边。 男人还挣扎着想把手抽出来，气急败坏地嚷，“谁啊你！” “你不需要知道。”迟阳语气冷得像冰，忽然一松手，那人没收住力，退了两步差点撞翻衣架。 男人揉着手腕站稳，就这一握之间已经明白了跟对方的力量差距，狼狈地看了迟阳一眼，又看看萧悦，骂了声“神经”才悻悻离开。 “认识吗？”迟阳转而问萧悦。 “爸爸以前的同事，不想认识的人。”萧悦低着头，声音沉闷，整个人都忽然笼罩在一层灰暗里。 迟阳看着她低垂的眼睫，绷紧的嘴唇和下巴，没有再追问。默了几秒钟，转而指着萧悦手里的衣服，“那件也要试吗？” “啊？”萧悦这才想起手里拿着的衣服。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迟阳一声不响接过去，拿到手里才发现这衣服画风不对，而且帽子后面还坠着两只兔耳，他动作一顿，不确定地重新问了一遍，“我穿吗？” 萧悦被他这一声从一片灰暗里拉出来，抬头看他，不禁眼前一亮。迟阳穿着她刚刚给他挑好的一身新装，海报里走出来的模特一样，俊帅非凡地站在那里。菱角分明的五官没有了刚才的冷淡，像被噎住了似的打量着那对兔耳朵。 这样生动的表情，在迟阳那张面瘫脸上萧悦还是第一次见，心里那点阴郁忽然就被一扫而空，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对于迟阳自己挖坑自己跳的行为坚定地点了点头。 迟阳回望过去，萧悦促狭的笑意躲闪不及尽入眼底，视线相对，她似乎想收敛，却没能收住。而后，放弃似的对他灿然一笑，重新点点头，“是啊。” 迟阳被她的笑容晃了下眼，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沉默地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等迟阳的时候，张晓杨拎着两条裙子也逛了回来，见萧悦只有一个人，不禁四下张望。 “表哥呢？他跑哪去了？” 萧悦指了指试衣间。 张晓杨“哇”了一声，大惊小怪地握住萧悦的手，一脸崇拜，“真的？萧悦我要给你点赞！你知道吗，我们之前让他试穿个衣服，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不一定好使！” “今天怎么这么乖？”末了，张晓杨悄悄地凑到她耳边，“我就说你有戏！” 萧悦脸红了一红，顾左右而言他，“我之前就一直很好奇，你怎么没让你哥参加你们cos社团，他应该还挺适合的吧？” 张晓杨一脸委屈，“我怎么可能没试过，目前为止一次也没有成功。他今天这么配合太出乎我意料了！” 迟阳穿着那身兔耳外套出来的时候，周围几个路人也都纷纷围观。 同他平日里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白色毛绒绒的萌系服装衬着迟阳冰霜般的脸，有种意外的反差萌。萧悦被萌的灵魂都在颤抖。张晓杨当场尖叫，围着他转了两圈，表示姨妈一定喜欢。 张晓杨还想拍照留念，迟阳直接黑了脸，于是未遂。 后来趁迟阳换衣服的当口。张晓杨对着萧悦一脸兴奋，“萧！你给了我信心，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把我哥给拖下水！我心里有好几个角色都想让他出！既然今天他能穿兔耳装，当然也能穿cos装，对不对！” “……”萧悦笑得很矜持。 结账的时候，店员指着那件兔耳装，看着迟阳笑得一脸慈祥，“这件也要买吗？” 没给迟阳开口的机会，张晓杨不怕死地抢答，“当然！” 那天回去之后，萧悦在那家服装超市的网店给自己买了件同款兔耳装。到货之后，她抱着衣服呼呼傻笑，笑到觉得自己宛如智障。 第13章 月影同学 寒假过去一周之后，很多在外省上大学的同学也陆续回家。同学聚会渐渐多了。 张晓杨有萧悦这么个温柔帅气男朋友的事在同学间渐渐传开。为了怕穿帮，她能推就推，倒是联系几个同城的cos爱好者，和萧悦一起参加了一次漫展。 萧悦被她打扮成一个金发制服帅哥，她自己则变装成一个粉色双马尾的小萝莉。反季节的服装异常单薄，好在漫展里面人山人海，空调也比较给力，她和晓杨的组合人气爆棚，找她们合影的人络绎不绝。 萧悦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看着漫展里奇形怪状的各种造型，也觉得新奇有趣。拍了很多照片，回家跟萧潇分享。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新年。 大年三十晚上，在春晚热闹的喧哗声中，萧悦收到了无数祝福的微信短信。认识的不认识的纷纷在这个时间送上千奇百怪的祝福语。这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张晓杨发给她的一条语音，一串喜庆的红灯笼占了满屏之后，萧悦点开那个包裹在上下一大堆鲜花掌声中的小喇叭。 背景音夹杂远远的鞭炮和烟花。张晓杨生气满满的声音从手机里铿锵有力传了过来，“新年新气象！萧！今年让我们携手共进，一起攻略迟阳阳！” 萧悦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回了一条，“好，新年快乐！（亲亲）” 雄心壮志满怀，而事实上，她连迟阳的手机号都没有。 萧悦悄悄点开了自己的微博账号。 特别关注里竟然多了一条提醒，赤色正午在十分钟前发了一条微博。一如既往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是一朵盛放的烟花，像棵在夜空中发光的蒲公英。 萧悦点开了回复，她想问，“烟花是你放的吗？” 最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只留下最普通的一句。 “新年快乐！” 出乎她的意料，两分钟之后她收到了赤色正午的回复，“新年快乐。” 心轻轻一颤，萧悦勾着嘴角盯着那四个字加一个标点，仿佛看到网线另一端的迟阳，他应该是在家里，过年的气氛或许冲淡了他身上那种拒人千里的冷淡，他在敲出这几个字眼的时候，那双深黑色的眼睛里，应该会比平日要温和吧。 她盯着看了很久，止不住自己的嘴角上扬。 在迟阳这个统共也没多少文字的私人微博里，从现在开始，有四个字和一个标点的祝福是属于她的了。 大年初八那天她还收到了一份小小的惊喜。 张晓杨一大早就给她发了一段长长的文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在表哥家拜年哦……” 造势完毕。间隔了几分钟她没有等到萧悦的回复，按捺不住发了一条信息，“当当当当~”。同时发过来一张照片。 萧悦看见照片里一件熟悉的衣服。 迟阳穿着那件兔耳装，巨大的帽子扣在头上，把他一头黑发挡了大半。迟妈妈站在他侧后方，踮着脚，调皮地高高举着两只长长的兔耳。下面迟阳冷峻的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和后悔。 可爱至极。 萧悦立刻给张晓杨竖了个大拇指，将这张照片点了保存。 这真是一个收获满满的新年。 闲暇的时光总是短暂。 过完十五，A大的学生已经开始陆续返校。 大家带着过年从家里养出来的数公斤肉重返校园，一张张脸上都是洋洋的喜气。 开学没多久，学校组织一次文艺汇演。人文学院积极响应，借着新年伊始的冲劲，文艺部别出心裁地搞了一次投票活动。 你最想看到什么样的节目？看到谁表演？ 结果提名最高票是要求人文双璧同台。 组织这次活动的文艺部长周月影魄力与干劲兼具，立刻跑来找萧悦要求参演。 萧悦同意了。 月影同学点点头，然后一脸为难地当着萧悦的面就感叹了一句。 “迟阳同学恐怕就不那么好邀请了。” 这是实话，萧悦心里默默认同。其实她答是答应了，也觉得希望不大。以张晓杨近水楼台的水磨工夫也没能让迟阳湿个脚，让他直接上舞台表演节目？格斗吗？呃，还有点想看。 周月影苦恼地摸了摸下巴，瞟一眼萧悦。 萧悦不解。 “听说你跟他挺熟的吧？” ……这从哪来得来的不靠谱情报？ “要不你去说一下？” “……其实，我们并没有那么熟。”她连人家微信都没有。况且，连张晓杨都做不到的事。 “好吧，是有点难度，但是我一定会打动他的。这样，你跟我一起去。” “啊？” 周月影不愧是领导，很快就找到了迟阳的联系方式。一个电话就敲定了位置。 萧悦跟个吉祥物般杵在周月影旁边。听他们交流。 “迟阳同学，你最近看过我们搞的那个投票吗？” “没有。” “没关系，来来来你看一下。大家都非常强烈地想看你跟咱们人文学院的另一位同学萧悦同台表演呢。” “不好意思，我不会表演。” “不不不，不用表演，就是一个小短剧，很简单的。真的，我都跟编剧商量好了。你的戏份非常非常非常之简单。你本色出演就可以，动作不动，台词极少。也没有什么感情戏。保证量身为你打造。绝不为难你。” …… “萧悦同学一听说是跟你合作，立刻就同意了。而且她非常期待。要是你拒绝的话，不仅萧悦同学会很失落，全学院的同学都会失望的。” 迟阳看向萧悦。萧悦“我没有”三个字就咽进了肚子里。 迟阳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显出一丝为难。 他最终放下手，“我……” “好，就这么定了。”部长一把抓住迟阳的手扣在萧悦手上。 迟阳和萧悦都是一愣。 “太好了，那我们从下周就开始进行排练了。剩下的你们不用担心，策划部会跟你们协调。” “你们的联系方式我都有了，具体的细节我们找个时间开会沟通。” 周月影在说什么萧悦已经听不到了。整个人所有的注意力被拉扯到了覆盖着自己的那只手上。她虽然万花丛中穿过，动心的经验却实在仅此一次，不知道是不是每个陷入恋爱的人都会因为这任何一点点的身体接触而心潮起伏。 迟阳的手没有拿开，她也没有动。只呆呆望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无端想起那双手每一次都在她最困窘的时候突然而至，将她从一片灰暗里拉出来。 萧悦抬头去看，触到那双深黑色的眼睛，那双眼里同样显露出微微一丝意外的怔然，四目相交，双双又一次不太自然地别开。 萧悦感觉到迟阳的指尖一动，似乎要松开，此时周月影爽朗地伸出另一只手将他俩的手牢牢握住，上下摇一摇。 “大家合作愉快。” …… 人文双璧即将合作出演剧目的消息当天晚上就不胫而走，之前那个投票下面被刷了一整版的鲜花掌声，各个欢欣鼓舞，表示策划神通广大，英明神武，是A大当代楷模。 这其中，从萧悦那里得知整个经过的张晓杨跳得最是欢快，对月影同学表达了十二分的景仰，顺便热血地展望了将迟阳拉入奇逸社团的光明前景。 很快周月影就组织了第一个策划会议。导演同样是个大二的男，叫王卫。随便找了段台词给几个主要演员念，想看看大家的水平。其他的几个演员包括萧悦都有过表演经验。水平说不说精湛，但多少过得去。 但是到迟阳同学，大家很快就充分意识到，他当初说自己不会表演，真的没有半分谦虚的意思。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行不行，说话不能干巴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啊，又不是考普通话，台词要有抑扬顿挫，要有感情，有语气。”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表情，表情应该稍微有点疑惑，又有点惊讶，不是冷冰冰的。”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情绪不对，不是生气的状态呀。” 迟阳同学耐心已经透支，拧眉，扫一眼过去。王卫被他看得一抖，“呵呵”一声，挽尊道，“我，我好像感觉到了杀气！”说完苦着脸看向周月影同学。 月影同学不愧是总策划，当机立断，改剧本！ 最后，周月影和编剧学姐一起果然实现了当初让迟阳本色出演的承诺。 她们决定让迟阳演一个被诅咒的少年，失去感情，失去声音，无法开口。完美解决迟阳同学面瘫和台词功力的问题。 他出场的大部分时间只需要走位和作出动作就可以。 于是迟阳同学在焦躁辞演的边缘，被堪堪拉了回来。 萧悦在这个小短剧里扮演少年的青梅竹马，为解除最心爱的人身上可悲的诅咒，寻回他们的爱情，前往仙女所在的地方，求得法宝，打败恶人，最后用真爱之吻唤醒了他。 ！ 吻，吗？ 剧本看到这里的时候，萧悦僵硬了一下。周月影留意到她，凑过来一看，宽慰道：“这个你们放心，借位就行，不用动真格的。” 话虽如此，萧悦还是忽然忍不住想去看一眼迟阳。 迟阳从进会议室开始就拧着眉，脸上的表情虽然细微，但是萧悦觉得他那模样简直比过年那张穿着兔耳装的照片上还要暴躁。尽管如此，他低头看剧本也并不敷衍，眼睫低垂着。迟阳睫毛不浓密也不卷翘，但是这样看起来细长且根根分明，雕塑般一管笔直的鼻梁，下面是抿紧的嘴唇。 萧悦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唇上。他的嘴唇是非常浅淡的粉色，唇形犀利而流畅，偏薄，但唇纹几乎看不到，光滑而紧致。他连嘴唇看起来也比旁人显得冷淡，但是嘴唇应该是一个人身上最柔软的地方，不知道…… 迟阳忽然在这一刻眼睛一抬笔直地望过来。 哇啊！萧悦心慌意乱地眨了眨眼，下意识闭紧了嘴，拿手挡住额头假装沉思。 她刚才在想什么？ 又一次被抓包个正着，那一瞬间她吓的几乎喊出声来。这一次不同于以往，萧悦觉得自己耳朵已经烧起来了，心虚的背上都出了一层汗。理智上明明知道他不可能看穿自己脑子里的心猿意马，在那目光下依然有种无处遁形的恐慌，窘迫又羞赧，萧悦如坐针毡，腾地站起身。 几个人连同迟阳全都望向她。 “我，我出去一下。” 她没有解释，她脑子里此刻根本没有余裕去想出随便一个什么理由。 她没敢看任何人，飞快地从会议室逃出来。 跑下一层楼，躲到一个角落里，萧悦捂住自己的脸。 她想，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 第14章 谁比较帅 第一次正式排练，被周月影安排在了周末。 萧悦到的比较早。她的角色台词比较多，虽然在家已经背过，但也不敢保证不会忘词。所以提前过来复习。 念了几段之后，萧悦口渴，打算倒杯水，发现饮水机里的水已经喝完了。 正想要不要出去买，身边忽然有人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给。” 男生的声音大方而坦荡。 萧悦转头。 浓黑的眉毛下明亮的双眸带着自然的笑意，阳光而有亲和力，令人不忍拒绝他的好意。 萧悦刚要接过来。 “等一下。” 男生将矿泉水的瓶盖拧开来，重新递给她。 萧悦虽然收到过众多的礼物，拧瓶盖这样的待遇却少见，萧悦有种陌生而新鲜的感觉，接过来，低声道谢，“你是……？” “经贸系王闻远。我跟周月影主动请缨过来帮忙的。” “哦，我是萧悦。” “我知道。”王闻远从刚开始就一直看着萧悦的脸，因为过于坦然，反倒不会令人不适。 萧悦点点头，看来认识她的人真的很不少了。 她再一次道了谢，喝了一口水，回到会议桌旁边。王闻远跟在她身边落座。 “你是不是刚剪过头发？” 萧悦疑惑地看他。 “我去年寒假前，在学校里好像见过你一次，当时你应该是留着长头发吧？” 萧悦立刻就明白他应该指的是迟阳生日那天。一想起那天她失败的变装经历萧悦就有些脸红，“那次，是，……cosplay，做一个角色扮演。” “是吗？难怪，我找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萧悦诧异，正想问他找自己做什么，发现迟阳已经从门口进来了。换装的尴尬遭遇和之前的心猿意马一股脑占据她的回忆，她有些不自然地把目光重新放回到台词本上。 王闻远敏锐地挑一下眉，看见门口的迟阳，露出一丝意外的表情。但很快就自然的打了个招呼。 “你肯定就是迟阳了，这剧的另一个主角，对吧？” 迟阳看了他一眼，走过来坐在萧悦对面。 “果然跟传闻一样冷淡啊。”王闻远感叹一声，“不过，我仍是没想到。” 迟阳没有接茬，反倒是萧悦有点好奇，“什么？” 王闻远再看一眼迟阳，朝萧悦微笑道，“没想到这哥们居然长得比我还帅啊！” 萧悦被他这自恋又坦率的回答惹得笑了出来。 王闻远一双眼神采斐然地看着她，忽然凑近到她耳边，轻声而暧昧地说了一句，“不过都没有你帅！” 萧悦愣住了。迟阳也微微眯起眼睛望过来。 王闻远继续补了一句，“又帅，又美！独一无二。” 萧悦上次被男生当面表示好感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即便是那些喜欢她的女孩子，会多半羞涩，不会用这样暧昧的口气跟她说话。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令她有些猝不及防。何况，对面还坐着一个迟阳。她收回目光，轻咳了一声，低声说了句，“谢谢。” “这么容易害羞的吗？可爱。”王闻远满是兴味地望着她，忽然冲迟阳也问了一句，“迟阳同学，我说的没错吧？” …… 安静。 就在他们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迟阳回应了。 他说，“嗯。” 萧悦诧异地抬头，迟阳深黑的眼睛正望着她，看得她心头一跳。 王闻远则意外地挑起一边的眉毛，看着他俩一脸的若有所思。 “哦！都很积极嘛，不错不错！表扬一下！”门口周月影的声音忽然而至，打破了几人之间有些奇怪的氛围。 王卫，几个配角很快也陆续就位。接下来的排练出乎意料的，竟然颇为顺利。 迟阳虽然不会表演，但完全不怯场。没有背诵台词的困扰，他本色出演，往那里一站就已经足够有说服力。倒是萧悦和配角的对戏出现了几个小岔子。 大家互相配合，有些细节部分的台词和动作又做了一些改动。一直排到下午4点。 周月影提议大家聚个餐，一方面可以顺便讨论一下剧目上的问题，同时还可以交流感情，培养默契。 饭桌上，王闻远自然而然地就坐在了萧悦身侧。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迟阳坐在她另一边。他坐下前，脱掉那件薄款羽绒服时不经意擦过萧悦放在桌沿的手，她顿时半边身体都木了。 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给他们点菜。因为他们人多，又叫服务生多拿了几副被子碗筷上来，摆到他们这边时，面嫩的招待小妹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紧张，脚下不留神猛磕了一下萧悦座下的椅子腿，她“呀”地惊叫一声，撑住椅背站稳。一个厚底的玻璃杯和一个瓷勺从举高的托盘里腾空而起。萧悦背对着她，没意识到危险。眼看那硬邦邦的玻璃杯底就要磕到她脑袋上。 电光石火间，迟阳和王闻远同时出手。 迟阳反应敏捷，手稳稳捏住下坠的杯子和勺子。萧悦则被王闻远猛力拉过去，回过神的时候，半个身体都靠在王闻远怀里。 对面几个同学连声惊叹，“哇塞，好险！” “迟阳，你手够快的啊！” 迟阳没有回应，目光在王闻远揽着萧悦肩膀的手上深深看了一眼，将杯子和勺子放到桌上。 萧悦连忙从王闻远怀里撑起身坐好，低声说了句谢谢。 王闻远微微笑着，声音无限温柔。“不客气。” 身后的服务员小妹妹红着脸又是道谢又是道歉，匆匆摆好剩余的杯碗退了出去。 这顿饭吃完。大家就地解散。 萧悦拒绝了王闻远要送她回去的提议，独自离开。 “哥们，聊聊。” 迟阳回头，王闻远插着兜目光正冲着他。 他站定了。 “你还真是……名不虚传啊，今天一整天你说话有没有超过十句？” 这么蠢的问题，迟阳当然不打算回答。对方应该也没打算让他回答。迟阳看了他一眼，示意说正题。 “是个人都应该看得出来吧，我在追萧悦。” “所以呢？” “喔，开口了。”王闻远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姿态，接着说，“所以给个面子，某些时候你是不是稍微回避一下？” 迟阳：“……” 王闻远：“我看你对她应该也没什么兴趣吧？” 迟阳：“我看起来对她没有兴趣吗？” 嗯——？！王闻远诧异，“你一整天下来，除了排练的时候，话都没跟人家说过一句吧？” 迟阳：“……” 王闻远：“难道你也喜欢她？” 迟阳皱眉思考了十几秒，仿佛真的在好好回忆和梳理自己的感觉，然后他点点头，回道：“所以你回避吗？” 王闻远哑口无言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讪笑了一声，“可真有你的。”他叹了口气，冲迟阳耸了耸肩，“那没办法了，大家各凭本事。” 最近因为排练这边的短剧，奇逸社团的活动萧悦就没时间参加了，连带着跟张晓杨都有一段时间没见面。这天一早，她忽然接到了张晓杨的电话。 “萧悦。”声音欲言又止，听起来应该是有事。 “怎么了？” “你还记得去年参加我的同学会吧？” “嗯。” “我上学期不是把咱们的cos照片放网上了吗？你以前的同学有人认出你了。后来不知道怎么转的，武月和费燕燕也看到了那条微博。看到说你是女生都不敢相信，跑来跟我求证，我懒得再编，就告诉她们了。” “……” “她们都是我死党啦，倒不会去告诉周琳。但就是缠着我，强烈要求再见你一面好好确认一下自己的眼神。” “……” “所以，她们让我约你出来再聚一次，你介意吗？” 萧悦笑了，“没问题啊。” 这一次会面还是选了老地方，只不过换了邻近的一家餐厅。武月和费燕燕基本上从萧悦出现眼睛就跟长她身上似的，那架势恨不能当场扒光她的衣服验明正身。 “这也太，太以假乱真了。连声音都分不出来。” “我去，我摸下胸你介意吗？”武月差点就上手了。 “喂，你们别太过分了啊！” “你这口气，是不是还没出戏呢，跟她真是你男朋友一样一样的。” “那又怎么样？萧悦要不是女生，就算头破血流我也是一定要追到手的！” “轮不到你吧。站我后面排队先！” 没有周琳和男同学们在场，几个女生放得更开了。 萧悦坐在一边看她们三个老同学斗嘴斗得有趣，没料到战火很快就蔓延到了自己身上。为了补偿俩姑娘被欺骗的少女心？和心理创伤？萧悦被义正言辞地罚喝了几大杯酒。 在酒精的作用下，萧悦跟武月和费燕燕也飞快地拉近了距离。 这次聚会到最后所有姑娘们已经完全放飞自我，纷纷痛陈自己各种心酸的恋爱经历，同仇敌忾地对情敌嗤之以鼻。 “你也有喜欢的人？”费燕燕睁大眼睛看着已经醉的有些不清醒的萧悦。 “是谁啊？” 萧悦半躺在沙发上，笑而不语。 “小杨，你知道吗？” “不许说，是秘密。”萧悦半眯着眼睛，勉强还能记得维护自己的隐私。 “反正我说了你们也不认识。” “是个货真价实的真帅哥吧？” “嗯，比我好看。”萧悦捧着杯子傻笑。 “我怎么有点不信呢？”武月质疑。 “美人就算笑得再傻，也还是美人啊。”费燕燕感叹。 张晓杨看了一眼时间，惨叫一声。“快十点了，今天周末，我得回家，不然我妈该发狂了。” “那散吧。” 四个人里只有萧悦醉得东倒西歪，几个女孩子试了一下扶她起来，萧悦虽然瘦，但身形明显高出她们一截，何况她们也多少喝了一点酒，纷纷折戟。 “找人帮忙吧。” 迟阳在门口出现的时候，武月和费燕燕面面相觑。 第15章 感谢手机大大 武月：“我有一点点不负责任但又非常合情合理的推测。” 费燕燕：“就是他吧？” 武月点头：“我觉得是。” 迟阳对姑娘们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和没头没脑的对话没有过多地探究。看着歪沙发上闭着眼睛的萧悦。 “怎么回事？” “不小心喝多了。” 迟阳没多话，先是打算扶她，发现萧悦似乎已经睡着了。不得已只好将人打横抱起来。 那边三个少女面色诡异地目不转睛看着他，偶像剧啊！ “走吧。” “哦哦哦，好的。” 出了□□，武月和费燕燕同他们道别，跟张晓杨表示今天她们两双眼睛都得到了升华，心满意足地结伴离去。 张晓杨又叫了两辆车。 “哥，交给你了哈，你不是说你们班主任是她家亲戚吗？问清楚地址，帮我好好把人家送回去。我这边来不及了，再不回去，我妈该变身了，你下次看到我只能看见被恐龙踩扁的尸体。” 张晓杨交代完就火急火燎地上车走了。 迟阳把萧悦抱上出租车，让他靠在自己肩头坐稳，才腾出手来拿手机。 他翻出陆川的号码。响了几声之后，传出一个女声，“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 迟阳低头看了一眼喝醉的女孩子，从这个角度可以可以看见她细密纤长的睫毛，细腻精巧的鼻梁，香沉沉地靠在他肩上睡着，乖巧得不可思议。 考虑一瞬，迟阳从她口袋里掏出手机。没有指纹锁，点开，界面上设置了开机密码，他只好放回去。 “你们去哪？”司机等了好一会了，半点没有不耐烦，从后视镜里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对俊男靓女。 迟阳报了一个地址。 从车里下来的时候，萧悦人终于醒了，酒却没醒，落地摇摇晃晃。迟阳只得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稳住她的身体。 萧悦尽力保持平衡，想看清身边人的脸。她像是好奇般地伸手过来，迟阳没有躲，她只轻轻碰了一碰他，就立刻收回去，歪着脑袋盯着他看，而后像是终于把他认出来了，露出一个明丽无双的笑容。 迟阳一直有些奇怪，很多人都会把萧悦认错成男孩子，甚至一直错下去，晓杨更是夸张到向她表了白。可是，除了第一次见，之后再怎么看，她都是一副少女的姿态，更多时候她甚至比一般的女生还要更羞怯。 此刻她醉了，在迟阳面前把十指摊开，交叉双手在他脸前摆来摆去，睁着小鹿般的眼睛对着他吃吃傻笑。忽然张大眼睛惊叫了一声。然后一把揪住迟阳颈口露出来的那一截衬衣的衣领，往下一扯。 迟阳仓促间被她扯得得低下头去。他闻到了一阵酒气，混着点发香，萧悦的脸瞬间近在咫尺。那双漂亮的眼睛笑得眯起来，涌动着星光，看起来很快乐。 “这是我送给你的那件衬衣，对不对？”她说话因为酒醉有点含糊。 “知道我怎么认出来的吗？”她轻笑了一声，“这里。” 她指着领口的内侧，“没发现吧？这里有我用油笔偷偷写的一个字母，x，洗不掉的哦。” 迟阳看不见领口的印记，看清的是她脸上雀跃的兴奋和一丝小小的得意。 “知道x是什么意思吗” X？迟阳瞳孔深黑色的微微放大，萧悦涨红着脸，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她很少会这么直视他的眼睛，总是躲闪。醉了酒，比平时要坦率大胆的多。 她自问自答，“是萧！你穿上它，就是属于我的啦。” 她笑的灿烂而明亮，跟平日截然不同。明明是第一次见，迟阳却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她这样的笑容，然后他回忆起来，是在那张新闻里，她脖子上挂着奖牌，对着镜头，为自己所获得的荣誉，露出自信而耀眼的笑容。 迟阳把她带到楼上，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她，然后自己睡在客厅。 房间的门他没有关，整个房子只留了走廊旁边一盏微弱的壁灯。他闭上眼睛，房间里消无声息，方才在萧悦脸上看见的那个笑容却不经意浮现在他的眼前。辗转良久，才渐渐模糊。 “嗯？” 近在咫尺的一声轻叹忽然在他耳边响起。迟阳猛然一睁眼，即便是永远不动如山的迟阳同学也不禁微微吓了一跳。凭空一个脑袋就摆在他脸旁。 萧悦头搁在他枕边，坐在地板上。酒还没完全醒。见他睁眼吓到，咯咯咯失笑。然后晃晃悠悠伸了个食指按住他的鼻头，居然还晃一晃。 “今天做梦好有趣。” 然后那根手指向下滑落，按住他的嘴唇。 “能亲吗？” …… 而后，他的右边脸颊被两片柔软的唇瓣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 第二天，清晨。 萧悦睁大眼睛坐在陌生的床上，拿巴掌使劲地拍着自己的额头，拼命捣腾脑子里关于昨晚醉后的记忆。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而且我这么做，迟阳也不可能一动不动乖乖配合我吧，所以，果然都是我在做梦吗？” 最令她崩溃的是，她想了半天也依然根本分不清这些碎片般的记忆哪些是真实发生过，哪些是梦境。 她惊疑不定地打开房门。客厅的桌上摆着一支新的牙刷和一块新的毛巾。 “起来了？”迟阳就在餐桌旁边，往桌上瞟了一眼，“你的。” “谢谢，昨晚也谢谢。” 萧悦偷偷往他脸上看了一眼，迟阳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异样，萧悦更加确定那些胆大包天的事都发生在梦里。可，为什么感觉会那么真实？ 她拿上牙刷和毛巾去洗手间把自己收拾完，再出来，就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 在客厅的另一端，摆着两份面包和荷包蛋，以及若干蔬菜水果。迟阳已经坐在桌边。 “你做的？” 迟阳看着她。萧悦自惭形秽地低下头去。这无异于是句废话。 萧悦又幸福又痛苦地坐下。觉得现在也仿佛是做梦一样。她在迟阳的房子里，跟他共进早餐。 对面迟阳一言不发，已经开动。 她拿起叉子，脑子里始终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混沌感，她插了一颗圣女果，对面迟阳依然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只是萧悦无法判断是不是昨天那件，他应该已经换了。她食不知味地咀嚼着。目光滑过迟阳的脸。似乎看到一个一闪即逝的笑意。 萧悦愣了，她没有眼花吧？她刚才是看见迟阳笑了？ “你这样能吃饱吗？” “啊？”注意力放回嘴里，萧悦这才关意识到，她刚才竟然一直在咀嚼空气！嘴里空空如也，一低头，那颗圣女果俨然是被掉落在了餐盘里。 萧悦窘得耳根通红，连忙把圣女果捞起来塞进嘴里。 两人在略显沉默的氛围里吃着早餐。萧悦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心虚地问。 “我，昨天晚上，喝醉了……没做什么事吧？” 迟阳面无表情地将面包咽下去，而后才看向她。 “你指的是哪件？” 明明是清寒的早春，房间里温度也适宜，萧悦却忽然开始觉得背上有些发热。她清了清嗓子，“我昨晚，有没有做什么很失态的事？” “没有。” “哦。那就好。”萧悦大大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些果然只是她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的绮梦。她放松下来，一时心情复杂，竟然又涌上来那么一点失落。 “你只亲了我的脸。” 这句话从迟阳嘴里说出来，犹如一颗核弹将萧悦轰得粉碎。右手中的叉子掉到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咛。 “对不起！”萧悦腾地站起身，心脏狂跳，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抱，抱歉，……我喝多了，你……你不要当真！” “不要当真？” “啊？不！……也……嗯？……我……”萧悦语无伦次，感觉自己脑子已经停止了运转，开口几乎是快要哭了。“我不知道……” 手机铃声在这时忽然响起，萧悦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感谢手机。 “抱歉，我接电话。”她飞快按下接听，往阳台上走。 电话里是姐姐的声音，萧潇早上起来才发现萧悦昨晚不在家，电话过来确认她没事才放下心。 这通电话打完，萧悦依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昨晚一系列销魂噬骨的操作，她那算是借酒调戏了迟阳吗？救命。 “我姐姐说，让我赶紧回去。” 萧悦完全不敢面对那双深黑色的眼睛，“我先不打扰你了。” 她狼狈地从迟阳的房子里匆匆跑出来。 文艺部的短剧，排练照旧。 张晓杨久慕盛名，特意过来观摩和取经。 她进排练室的时候，刚好是中场休息，一眼就看见自家表哥拿着柄道具短剑，站在教室西南角，沉默地望着右边。 嗯嗯嗯？张晓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边萧悦低着脑袋，跟平时明朗大方的状态截然不同，像是有点手足无措。不过，她不是一个人。身旁站着一个温暖阳光系的帅哥，靠得略近，似乎说着什么，忽然拿几根手指碰了碰萧悦的额头，像是试探体温，又向萧悦殷勤地询问了几句。 萧悦脸上的表情始终带着点慌乱的茫然，听见问话，只是摇头。 不对劲！张晓杨敏锐地在这其中嗅到了八卦的气味。她朝迟阳靠了过去。 “表哥！” 迟阳波澜不惊地只赏了她一眼，冰冻的表情比平时稍微低沉，收回眼神，将短剑对着空气冷冷一挥。 嗯？？？？更不对劲了。 第16章 时光倒流 文艺部的短剧，排练照旧。 张晓杨久慕盛名，特意过来观摩和取经。 她进排练室的时候，刚好是中场休息，一眼就看见自家表哥拿着柄道具短剑，站在教室西南角，沉默地望着右边。 嗯嗯嗯？张晓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边萧悦低着脑袋，跟平时明朗大方的状态截然不同，像是有点手足无措。不过，她不是一个人。身旁站着一个温暖阳光系的帅哥，靠她靠得略近，似乎说着什么，忽然拿几根手指碰了碰萧悦的额头，像是试探体温，又向萧悦殷勤地询问了几句。 萧悦脸上的表情始终带着点慌乱的茫然，听见问话，只是摇头。 不对劲！张晓杨敏锐地在这其中嗅到八卦的气味。她朝迟阳靠了过去。 “表哥！” 迟阳波澜不惊地只赏了她一眼，冰冻的表情比平时更加低沉，收回眼神，将短剑对着空气冷冷一挥。 嗯？？？？更不对劲了。 张晓杨试探着问：“表哥，跟萧悦说话的男生是谁啊？” “不熟。” 张晓杨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家表哥的表情，确认他绝对不是平时事不关己的那种姿态，顿时生出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心思，眨眨眼睛，“他看起来跟萧悦关系很不错啊。” “想说什么？” “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看的新闻吗？那是我在网上认识的萧悦的初中同学透露的。后来我加了她好友，听她说，萧悦以前上初中的时候，他们班半个班的男生都喜欢她。我们俩都怀疑，是不是纠缠她的男生太多了，她才故意打扮成男生的样子。” 迟阳转过脸来看她。 “这个男同学是不是对萧悦也有意思呀？” “所以呢？” “所以，可能过不多久，萧悦就要有男朋友了呢？” “嗯，”迟阳低头抚过道具短剑，淡淡道，“有可能。” 张晓杨狐疑地看着他表哥一脸波澜不惊。撇撇嘴，不跟你玩了。 萧悦刚才排练的时候，只要是跟迟阳的对手戏就无法自控的浑身僵硬。被王卫喝周月影联名批评了一顿，她对自己不够专注拖累进度，而感到有些受打击。 一个人走到角落里喝水，萧悦心里十分忧郁无奈。 只要在迟阳跟前，她就好像被另一个人格占据一样，既害羞又敏感，还怂得不可思议。有时候她忍不住想，迟阳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那样她好像会比较知道怎么跟他交流。她有些幽怨地往那边的罪魁祸首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他拿着道具短剑轻轻一挥，简直跟挥在她心上一样，真是，真是太帅了！ 眼前忽然被一只手晃了一下。萧悦眼睛眨了眨才发现张晓杨已经站到她身边。 少女了然地嘿嘿一笑，轻声取笑，“怎么，看我表哥啊？” “大家都在看，也不是我一个。”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发现他也在看你哦。” 萧悦心头一动，眼睛亮了一亮，转头望向张晓杨，再一想，又暗下来，刚才她表现奇差，谁都会想看看她怎么回事。 “哎呀，依我看，你直接表白得了。我的第六感，你成功几率不低的。”张晓杨一贯喜欢这种激进的作风，忽闪着眼睛怂恿她。 萧悦慢慢喝了一口水，拧紧瓶盖，眼神黯淡，“我表白过的。” “啊……？什么时候？” 萧悦实在不好意思说，尤其是对张晓杨说。第一次跟迟阳表白，她选择了一个最不恰当的时机，在她做了最不恰当的事之后。 那时候她被张晓杨的告白打了个措手不及，得知她其实是迟阳的表妹，更是吓得惊慌失措，仓皇遁走。接下来，她除了说对不起，根本不敢面对张晓杨。 没想到躲了几天之后，杀到她面前的不是张晓杨，而是迟阳。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她看见他堵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幽深的双眸望着她有如千年的寒冰。冷得她几乎打了一个寒颤，霎时间心跳如鼓，手脚发软。迟阳一脸阴沉逼近过来，按住她双肩将她轻飘飘怼到墙上时，她连一丝最微弱的抵抗都没有。 他用两根手指扣住她的下巴令她的视线无处可逃。 “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 “好玩么？” 迟阳眼里凌厉的锋芒刺透了她。萧悦紧张懊悔得几乎把指甲掐进肉里，她目光根本不敢聚焦，她怕看清迟阳脸上的冷酷和厌恶，自己会羞愤地死过去。她想开口，一次一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细若蚊吟地开口，“我不知道她是你表妹。” “所以呢？” 萧悦觉得那时的自己就像垂死的犯人，放弃了自己最后求存的那一点本能。 “我以为她是你女朋友” “那又怎样？”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看看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 …… “……我喜欢你。” 迟阳扣住萧悦肩膀的手陡然一僵，气氛瞬间凝固，两人之间横贯着尴尬的沉默。 血涌到脸上，心跳声震动着萧悦的耳膜，她觉得世界即将崩溃。身体微微发抖，她像一个把弱点在猎手面前袒露出来的麋鹿，自暴自弃地伸长脖子等着对方致命的一击。 禁锢着自己的手掌忽然松了力道，迟阳稍稍拉直了身体，沉默地审视着她，冰凉眼里情绪意味不明，片刻，他松开了手。 “自己做的事，自己收拾好。” 感觉那个人离开，萧湘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的背影，不敢相信他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自己。一直到迟阳的身影消失，泪水才忽然滑落，染得她脸颊一片潮湿。 萧悦虚脱地将整个身体靠在墙壁上，静静看自己的影子阵亡的尸体一样横陈在地面上，痛恨时光为何不能倒流。 那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在电话里跟张晓杨把事情说清楚，却依然不敢细听张晓杨的反应。接下来有好一段时间，既不敢见迟阳，也不敢去见张晓杨，直到后来他们在陆川的办公室偶遇。 大概不会有谁的告白会比她更失败了。 第17章 鸦雀无声 汇演如期举行。 萧悦今天的演出服打扮得像个倔强的中世纪少女。细麻线编制的额带箍住蓬松的黑发，纯白宽松的亚麻裙，长度堪堪及膝，在腰间拿黑色皮绳束紧，勒出瘦削的腰身，脚上一双贴身的鹿皮长靴，看起来英气又俏丽。 她当时化完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紧接着迟阳一身黑衣，披着长发，腰间挂着短剑亮相，整个排练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有一种感觉，这俩就算完全不表演，就这么往舞台上随便走一圈，估计观众也愿意买账。 事实上也正如大家的预期。这俩一登场就引起舞台下面一片骚动，表演结束，最后谢幕时，掌声和尖叫此起彼伏。 甚至有几个学妹想偷偷潜进后台索要签名。 萧悦下了舞台，心情还未完全平复。虽然已经排练过很多遍，但是刚刚跟迟阳一起正式表演的激动还有有些抑制不住。 她扭头想去看迟阳，眼前忽然被一大捧火红的玫瑰花淹没。 萧悦吓了一跳，王闻远俊朗的笑脸从玫瑰后露出来。 “恭喜，演得太棒了！” “谢谢。”萧悦接过花束，轻轻笑了一笑。 王闻远怔了一下，目光锁定在她脸上，“你今天太美了。” 萧悦被他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后退半步，小声又说了一句“谢谢”，幸好周月影和王卫他们这时全都围了上来，兴奋地笑闹着，说要聚餐，大家好好大吃一顿来作为庆祝，化解了她刚刚的那一点尴尬。 她再去找迟阳的身影，发现他已经穿过人群，去推化妆室的门，大约是要换下演出服。 之后的聚餐王闻远自然也跟着一起凑热闹。 他们在校外选了一家湘菜馆，在二楼找了一个包间，一群人热热闹闹围坐一桌，激动得脸颊发红，热烈地讨论着演出和观众的反应。 没多久就开始互相吆喝着喝酒。萧悦自然也没能幸免。 但是她不敢喝醉，发现自己脸上开始发烧就怎么也不愿意再喝了。 迟阳虽然还是老样子，但是大家都在兴头上，竟然也有好几个人去找他劝酒，出乎意料，他竟然没有拒绝，很干脆地一饮而尽。 萧悦看见他面不改色地一连喝了七八杯酒。 聚餐进行到后面，他们开始猜拳玩游戏，萧悦实在不擅长，酒意也有些上头，便躲了出去，走到二楼过道最里边，推开窗户醒酒。 “萧悦。” 肩上被轻拍了一下，萧悦回头发现王闻远就在她身后。 礼貌地笑了一笑，她想走开，胳膊却被紧紧抓住，她一脸疑惑地站住。 王闻远看起来也有了几分酒意，牢牢地盯着萧悦的眼睛，几乎着迷般地望着她，低声道，“你头发长一点真的很好看。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也是一头长发。知道吗，我当时真的有种心脏停跳的感觉。” 萧悦愣了，王闻远这是在向她表白吗？ “我站在宿舍的窗户旁边，只来得及拍了张抖得不行的照片，后来跑下楼，你已经不见了。之后几天，我连觉都没睡好，一门心思就想着得找到你。” 他表情一改往日的轻松散漫，有些不通寻常的认真和严肃。他的话让萧悦想到了当初费尽心思找迟阳的自己。 那时候她也只见过迟阳一面，名字也忘了问，偷偷摸摸跟周围的人打听了好久，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在同学手机里看见一张别人偷拍的他的照片，才知道这个人就是人文学院赫赫有名的“冰山”。 王闻远继续说着，“我后来在论坛里发了照片，总算找到线索，可惜，马上就放寒假了，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迫切地希望寒假快些结束。” “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王闻远忽然又笑了。 萧悦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利落干脆地结束这段对话。可是头脑发晕，反应迟钝，一时组织不好语言。 王闻远低沉的声音凑到她耳边，“你应该不讨厌我吧？” 她自然不讨厌王闻远。这段时间，王闻远经常在她身边出现，已经算得上熟悉了。他性格开朗，风趣，跟谁都聊得来，总是看似不经意地帮忙为她递件东西，倒杯水，或者不动声色地给大家带些零食小吃，基本上所有人都喜欢他。 如果他不是追求她，真的是一个让人感觉舒服自在的朋友。 萧悦还没想到该如何回答他这句话，王闻远忽然又走近了半步。身后是墙，萧悦无处可退。他一只手撑住墙壁，萧悦顿时就像被锁在他臂弯中一样，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他微微低头，再开口萧悦几乎能感觉他说话的气息拂过脸颊。 “所以，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萧悦往旁边躲了躲，终于还是说出来，“抱歉，我已经……” 王闻远并不等她把话说完，忽然搭住她的肩膀，轻声说，“萧悦，你还没有谈过恋爱，对不对？” 趁她一瞬间的恍神，他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腰，声音里几乎带点恳求，“跟我试一试，好吗？” 王闻远这个动作让萧悦一阵僵硬，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侧过脸躲开王闻远的气息，动了动身体，想推开他。肩膀忽然一轻，胳膊被一只大手抓住，往左边一拉，对方力量强硬而坚决，她毫无防备跌进另一个人的怀里。 一抬眼，迟阳深黑的瞳孔正对着她的。 萧悦脑子嗡地一声，迟阳什么时候过来的？ “哥们，你这样不太地道吧？”王闻远揉着被强硬掰开的手腕，格外恼怒。 迟阳冷冷看他。 王闻远冷笑，“怎么，要打一架？” 迟阳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目光重新落回萧悦身上，“记得那晚，你对我做了什么吧？” 王闻远和萧悦同时怔住。 萧悦呼吸都停滞了。即便她现在脑子跟生锈一样，也还是意识到，迟阳指的那天晚上，她醉后非礼。 下巴被轻轻一抬，一个吻猝不及防地落在她唇上，轻轻一吮，又快速离开。 萧悦张大眼睛，全身的血液都被这个吻瞬间点燃，心脏几乎从胸口跳出来，脑子彻底停机，变成一张白屏。 王闻远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悦已经看不到周围的任何事物。手被牵住，她浑浑噩噩被迟阳带回包间，看着包间里从嘈杂一片变成落针可闻，所有人张嘴看着门口的他们俩牵着的手。 “先走了。”迟阳没做任何解释，也没再多说一句，牵着萧悦走出饭店。 萧悦一路晕晕乎乎，步子踩在云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到了哪里。直到迟阳停下脚步，她才恍然回神，发现自己站在自家的小区门口。 这里也是她们第一次遇见，迟阳送她回来，最后分别的地方，他居然还认得路。 “以后离他远点。” 萧悦乖乖点头。 “早点休息。” 张晓杨的消息无比灵通。第二天一早，她的微信语音就气势汹汹地连连滴滴了过来。 “萧悦！我听周月影说，昨晚你们聚餐，我表哥当众牵了你的手？” “是真的吗？啊啊啊……为什么我没有去现场！都怪周成那个混蛋，要不是他开车绕错了路，我怎么会赶不回来！我要看重播！” “快告诉我！表哥为什么牵你的手？你表白了？” “快，快，快回复！他是不是从了你了？” “惊天大新闻呀！我要给我姨打小报告！” 萧悦一大早刚开机，逐条点开，不得不调小了音量。 这些语音的发送时间全是凌晨，张晓杨估计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萧悦笑着想该怎么回复。 其实他们谁也没表白，但是……迟阳吻了她？ 萧悦回忆昨天那一幕，除了心跳脸红，关于那个吻的细节却半点都想不起来。她不禁有些懊恼。 就在这时，微信又“叮”了两声，依然是张晓杨激动的语音。 “看来是真的！表哥刚问我要你的手机号了！等等！你们居然还没交换手机号！你们这什么进度？我该说你们是太快还是太慢了啊！” “快醒醒啊，醒醒啊大佬！体谅一下八卦少女火烧火燎的心情！” 下面再带了一个抓着人肩膀猛晃的卡通动图。 萧悦在这众多语音里提取了最关键的信息，迟阳有她的手机号了？ 所以，他会给她打电话吗？ 萧悦又开始魂不守舍。食不知味地吃过早餐，她才想起来，还没给张晓杨回复微信。 她心里乱糟糟，措辞了半天，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好一个一个打字，“我也说不清楚。” 微信语音秒回：“牵手是真的吗？” “是的。” “你表白的？” “……没有。” 张晓杨跟侦探似的，一问一答总算摸清了事情的全貌。不过萧悦隐瞒了那个吻。 张晓杨咋咋乎乎，哇哇大叫，听声音比萧悦还激动。 在她制造的噪音背景之下，一条新的好友申请跳到首页。“迟阳。” 萧悦点确认的时候，指尖几乎发麻。 迟阳的微信很快就发了过来。 “下周六有时间吗？” “有。” “空出来。” “好。” 萧悦体会到一种坐云霄飞车的快乐，抱着手机笑得像个傻瓜，连要去做什么都忘了问。 第18章 患得患失 不过这种快乐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因为第二天，萧悦试探着给迟阳发了一条信息。 “中午，可以一起吃饭吗？” 迟阳回复得很快。 “抱歉，我有点事。” 她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那么晚上呢？” “这几天都不方便。” 萧悦愣了一愣，回了一个微笑，说“好的。”心情却不可避免地落了下来。 她犹犹豫豫辗转反侧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能说点什么。 萧悦谈恋爱的经验虽然没有，但别的情侣刚在一起的时候，不都如胶似漆，恨不能时时刻刻粘成一块年糕吗？ 而迟阳和她之间，除了多了彼此的联系方式，似乎没有太多的变化。 几天过去，萧悦不禁开始怀疑，他们真的算在一起了吗？ 迟阳既没有说过喜欢她，也没有明确表示过交往。 只除了，那个吻。 有一瞬间萧悦都不太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或者说，那只是一时的冲动，他反悔了？ 萧悦想过要不要找张晓杨问一下，迟阳这几天是不是真的有事？还是在躲避她。 最终，她还是放弃了。或许只是她自己患得患失。 他们不是已经约定周末见了吗？ 周六那天，萧悦按迟阳的要求，穿了一身运动服和球鞋，背了一个小登山包。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萧悦就看见了那个高大的身影。 迟阳一身休闲服，双手交叠在胸前，靠在小区旁边的铁门边上等她。路过的不少人都会忍不住回头去看他。 萧悦满心抑制不住的雀跃，她几乎是立刻加快了脚步，可看清迟阳的表情，心里却不由得咯噔一下。 那张脸一贯的英俊不可方物，引人注目。可是他此时微微皱眉，犀利的双眸没有焦距地看着地面几片碎叶若有所思。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刚刚交往的男朋友等待女友的表情。 萧悦兀然感到一丝心慌。 她慢慢走到他跟前，叫了他一声。 “嗨。” 迟阳这才看见她，眉头舒展，一言不发，却行云流水地接过她的背包，轻声问她。 “吃过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只是这样随意的一个动作，一句问话，萧悦心情又仿佛被瞬间熨烫了一遍，舒适又柔暖。 她摇摇头。 迟阳没说什么，只带着她往小区门右边走了几步。萧悦发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suv。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探出一个寸头的帅气男生，笑嘻嘻看着萧悦，忽然吹了一声口哨。 迟阳没有理他，直接过去拉开后车门，让萧悦坐上去。 上了车，萧悦发现驾驶位还坐着一个女孩，小麦色皮肤，干净爽利的马尾辫，见到萧悦挑了挑眉，自我介绍，“席苑。”下巴往寸头男生一点，“顾晨风。” 顾晨风头早转过来，依然饶有兴味地打量萧悦，补充道，“我俩隔壁S大的，都是迟阳以前同学，不过，她是高中同学，我初中同学。” 萧悦冲他们微笑点一下头，“萧悦。” “大美女啊，”顾晨风揶揄地冲坐进来的迟阳摇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修炼到不看脸了……不对，我之前还以为你修炼成和尚了。” 迟阳听而不闻，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袋面包递给她，“先吃点东西。” 席苑暧昧地冲萧悦也笑了一下，启动了车子。 萧悦咬着面包，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最近初次见面会把她认错的人似乎变少了，难道是最近没去理发店，头发变长的缘故。她看一眼身边的迟阳，忽然忍不住问他，“你喜欢长发还是短发？” 前面两人闻言同时轻笑了一声。 萧悦立刻就有了点不好意思。这个问题问得有点突兀，迟阳却真的转头打量她的头发，顿了一顿，回答她，“短发。” 萧悦有点意外，就见顾晨风同样一脸意外地又把头扭过来，“你居然喜欢短发？可当初……”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他瞟了开车的席苑一眼，住了口。 “说都说了，就别藏着了。”席苑快速白了他一眼。 “呃……”顾晨风正面又接收了迟阳的一记眼刀，冲萧悦呵呵一笑，“没什么没什么，我瞎猜的。” 看他们的的互动，萧悦感觉席苑和顾晨风恐怕是一对，此外，她也觉得迟阳应该是喜欢长发的，因为他微博关注的唯一一个女明星就是长发。迟阳这么说是因为她是短发吗？萧悦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摇头赶紧打住。倒是有点好奇，迟阳跟这个看起来相当活泼的大男孩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顾晨风和席苑都是开朗健谈的个性，即便旁边迟阳几乎不开口，萧悦跟他们也很快就熟稔起来了。 他们今天是早就约好了一起爬山。 山是曲山，就在A市市郊。 几个人包括萧悦运动能力都相当不错，从山脚爬到山腰比普通的路人快了将近一半的时间。 趁着休息，迟阳去找地方买水的功夫，顾晨风和席苑跟萧悦透露了不少迟阳以往的光辉事迹，或者说风流韵事，解开了萧悦不少疑惑。 包括之前顾晨风车上欲言又止的长发论也席苑逼供逼了出来。 萧悦意外地知道了张晓杨提过的迟阳唯一一次短暂的恋爱经历。 顾晨风竟然就是那个闹剧的另一个主角。据他所说，是他们初二的时候，那女孩也是他的初恋，谈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忽然得知她劈腿迟阳，少年人血气方刚，立刻跑去揍人，结果惨败右手还骨折了，最后还得亏迟阳及时把他弄到医院接骨。 他们俩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哦，对了，”顾晨风坏笑着压低声音，贼兮兮道对萧悦道，“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 “你知道迟阳那家伙最怕什么吗？” 萧悦和席苑都看着他。 “这家伙最怕别人哭。”顾晨风冲萧悦眨眨眼睛，“以后你们俩要是出什么问题，这招保证管用。” 席苑神情扭曲，“你当初是当着迟阳的面哭得稀里哗啦，所以他才送你去医院，还跟你成了朋友？” “怎么可能！”顾晨风立刻辩驳，“小爷我长到现在就没哭过！” 他挠了挠鼻梁，“是我奶奶。当时我爸妈都去国外了，家里就剩奶奶，她一赶来医院，见我吊着个胳膊就哭得不行。本来那家伙就算把我弄到医院，也还是拽的二五八万，连多一眼都不带瞅我的，结果我奶奶赶过来，眼泪一淌，他就跟被雷劈懵逼了一样过来低头跟我道歉了。” “这还差不多。哭也得看是谁？要是你，哭出一个西湖，人家也不见得搭理你。”席苑一脸嫌弃，末了又对萧悦道，“萧悦你哭应该是管用的。” 萧悦失笑。看着席苑，她倒是想起另一个问题，席苑是迟阳的高中同学，或许知道得比张晓杨更多。 “我听说迟阳高中转过一次学，你知道为什么吗？” 席苑和顾晨风同时沉默了，神情古怪，最后席苑笑了笑说，“这个，具体的我们也不太清楚。你要是想知道，可以问问迟阳。” 其实萧悦只是有些好奇，倒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第19章 在乎 席苑倒是对她十分好奇，“我还想问，你是怎么搞定迟阳的？” 说实话，这个问题萧悦也没有搞清楚。她稀里糊涂地，似乎就同迟阳在一起了。如果认真回想，所有关于迟阳的记忆几乎就是一部她的黑历史合集。 萧悦挑挑拣拣吧跟迟阳相遇的情景稍微做了一些描述。 “我去，这么老土的英雄救美情节吗？” 顾晨风的吐槽被席苑白了一眼，“边儿去。” 顾晨风立刻乖乖退下了。 萧悦看着他们，笑出来的同时不禁又有一丝羡慕。说真的，她总觉得自己在恋爱这门专业上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拿到。虽然她和迟阳似乎是在一起了，目前却似乎没有正常情侣之间的那种气场。 席苑不知是不是发现了她的失落，冲她眨了一下眼睛，“不管怎么样，你能把迟大帅哥拿下，在我心里已经是神人了哦。” 萧悦笑了出来。 接下来的行程，迟阳依然不多话，可是又会在不经意间，默默照顾到她。 途中遇到一处陡峭的爬坡，迟阳毫不犹豫便握紧了她的手。 他手心温暖，坚定而有力，那些温度似乎能一直渗透进萧悦心里。令她一直到回到家里依然开心不已。 可惜，这样的开心并没有能持续下去。 回到学校，很快她就发现，她跟迟阳见面的机会似乎比之前还要更少了。 萧悦几次发信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都被拒绝。或者萧悦说想去看看他，也同样被几句简单的理由拒绝。 接下来整整一周的时间，他们都没有见上一面。 他们之前好歹还会在排练舞台剧的时候接触，现在他们疑似开始交往，反而一次也见不到了。 萧悦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萧悦站在嘉华食堂门口，在又一次邀约失败后，怔怔看着手机，失落的感觉没过了她整个人。 “萧悦。” 萧悦抬头，意外地看到了王闻远。 王闻远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眼睑下有淡淡阴影。 “我那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萧悦本来想找借口避开，但王闻远的状态和他小心翼翼的语气让此刻的她有些同病相怜的难过。 “抱歉，那天稍微喝了点酒，有些失态。” “没什么，我已经忘了。” 王闻远苦笑道，“你真的不能考虑考虑我吗？” 他说出这话的表情并不抱着希望，只是不甘心地最后再挣扎一下。 “我有喜欢的人了。” “嗯？”王闻远闻言挑了挑眉，眼神闪烁了一下，眉毛纠结起来，“你的回答似乎不太合理。” “不合理？” “对，不合理。”王闻远敏锐地，“我本来以为你会很开心的回绝我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但你看起来没有很高兴。” 王闻远忽然有些咄咄逼人地看住她，“你用的称呼也不是男朋友。” 萧悦僵硬了一下。 “你们竟然还没有真正在一起吗？” 萧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怪我看到你这几天都还是一个人午餐，我之前碰到他也是一个人，呵，他在对你……对你做了那种事之后，竟然又故意晾着你？”王闻远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悦，再开口有些咬牙切齿,“他这样算什么意思？” 萧悦却在他话里接收到另一个信息，迟阳也是一个人，所以，他其实只是单纯地躲着她吗？ 萧悦堵得慌，她低下头，不想再听王闻远说下去，“这是我们的事，抱歉，我要走了。” 王闻远拦住她，“你不觉得那家伙根本不怎么喜欢你吗？或者说，他根本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萧悦不想听，她闷头就走。 “他不适合你！” 王闻远的声音像石头一样在萧悦心里砸下一个坑。萧悦步子迈得飞快，几乎逃跑一般离开了那个地方。 她想将刚才听见的那些全部忘掉，王闻远说得不过是他的臆测而已，她不需要放在心上。她想说服自己，可是…… 他根本不怎么喜欢你吧？不喜欢你，不喜欢…… 这些声音在她脑子里一直吵得她睡不着觉。 萧悦沮丧地躺在床上，放弃了抵抗。 迟阳真的谁都不放在眼里吗？ 不是的。 他只是看起来冷而已，他一次次帮助过她，在他们即使素不相识的时候…… 素不相识……是了，如果换成其他的任何一个人，他也同样会救吧。 所以，那天晚上那个吻，也只是为了帮她解围吗？ 他真正在乎萧悦这个人吗？ 他真正在乎的人。 张晓杨，或许是？她想起那次因为张晓杨她被迟阳抵在墙角时，他凌厉得令人心惊胆战的眸子，他那时是真的在生气。所以，他怎么会没有在乎的人？ 还有顾晨风和席苑，他的朋友应该也会在他心里留有一席之地。 那么她呢？她在迟阳心里是否有了一点点分量？ 讲台上的讲师宣布下课，学生收拾好笔记，陆续已经走出教室。 萧悦坐在座位上缓缓合上马哲的课本，看一眼窗外，太阳已经要落山了。 她忽然很想见到迟阳。她知道他今天也同样在四教有课，而晚上的时间是空出来的。 她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打字。 “我一会打算去图书馆自习，你去吗？” 萧悦忐忑地盯着手机。 五分钟后，迟阳的信息才回了过来。 “我今晚要出去。” 心沉了下去，萧悦泄气地靠在椅背上。她连骗都无法再骗自己。迟阳就是在躲着她。 他后悔了吗？ 那天或许只是一时冲动，之后有些骑虎难下才邀约她去爬山，发现并不喜欢她，所以后悔了，只是太为难而不好开口？ 如果是这样，如果她反而成为了他的困扰，那…… “你后悔那天晚上吻我了吗？” 这条信息发出去之后，绿色的勾闪现，萧悦才从纠结的思绪里回过神，她盯着那一行文字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她连忙撤回了那条信息，看着字迹消失的屏幕心脏怦怦地跳。 “嗡”地一声，手机震动了起来。迟阳的名字在屏幕中央闪现。 完了，他还是看到了。 萧悦手心发冷，她点了接听。 “你在四教吧？下楼，我在楼下。” 迟阳说话一如既往的简洁，萧悦从中判断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萧悦有点慌。她将书和笔收好，在鼓声般的心跳里走下楼。 第20章 钛合金狗眼 刚出楼门口，旁边结伴而行的几个女孩中，一个红衣似火的姑娘忽然等着眼睛盯着她看，然后小羊般跳了起来，拉住旁边的一个同伴惊呼道：“他他他！就是他！你看看对不对？我就说是我们学校的吧，你们还不相信。” 她的同伴全都被吸引过来，通通露出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眼珠亮晶晶地询问萧悦。 “帅哥，你是不是cos过吴子腾？” 萧悦点头，女孩们兴奋地笑起来，目露精光，叽叽喳喳一边交头接耳，一边手舞足蹈地跟她搭话。 萧悦此时无心多说，意欲抽身，她不想让迟阳多等。可这几个姑娘委实有些过分的激动，问题一个接一个，完全没留意到她的焦虑。 “我好喜欢你的cos，那条微博我还转发了，本来我都想关注你的，可惜没有找到你的微博。” “对对对，我真的太喜欢你挥剑那张照片了，我现在的手机屏保就是那个，你看你看！” 红衣姑娘兴奋地把手机屏幕渗到萧悦面前给她看，桌面上果然正是她的照片。 萧悦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女生越发激动，“帅哥，加个微信吧？”她点开微信页面一脸期待的表情眼巴巴地望着萧悦。 萧悦想拒绝，但女生乌溜溜的眼珠又让她有些狠不下心来，她斟酌措辞。 “我……” 语音顿住，因为她看见了迟阳。男生眉头深锁，一脸阴沉，高大的身影笔直地朝她走过来。 他在生气！ 迟阳原本就生得棱角分明，一旦沉下脸，周身的气场简直令人窒息。 萧悦僵在那里，心脏又开始砰砰直响，手指不自觉的捏紧，右手攥住外套的下摆。 他是因为她问了那样一句话而生气吗？为什么？虽然她问得突兀，可是怎么也不至于让他生这么大气？她觉得今天的迟阳看起来反常得有些可怕。 男生挺拔的身影像挟裹着风暴，气势汹汹径直走到她跟前。 对着他那双蕴着怒意的深黑色眼睛，萧悦脑中的思考全部都掉了线，手脚发软，只下意识地几乎想逃跑。 沉默着的男生嘴唇紧抿，气息沉重，前所未有的焦躁，忽然一低头，再一次压住了她的嘴唇。 这一次不是浅尝辄止，萧悦能清晰感受到迟阳压在她唇上的力道，以至于她身体被压得往后仰，后脑勺立刻被一只火热的大手按住，她被动承受这个重重的吮吻，直至被停滞的呼吸憋得满脸通红，迟阳才离开她的唇，坚定又强势地望进她眼睛里，声音带着压抑过后的平静，“我不后悔，知道了吗？” 萧悦傻乎乎点头，“嗯。” “现在去吃饭，不要多想。” 依然是点头。 迟阳说完这句话又走了。留下大脑被刷机的萧悦和屏气凝息的一票观众。 “我的钛合金狗眼！” “……汪汪。” “我居然没有拍下来，我刚才应该拍下来！” 萧悦被旁边这几声感慨惊醒，脸上火热，匆忙低下头，慌不择路地遁走了。 晚上，张晓杨的语音不出意外地杀到。 “萧悦——————！我听说了！” “啊，我哥不愧是我哥！他可真是不出手则已，出手就一鸣惊人呀！他果然永远都是我哥！” 萧悦所有的疑虑都被迟阳这个吻和一句话打得落花流水，灰飞烟灭。 就算心中还有诸多疑惑，就算平时见面次数少，似乎也没有重要到值得苦恼了。 接下来几天，萧悦心情大好，视野仿佛被镀了一层明亮的滤镜，看什么都美好可爱得令她心花怒放。 那天萧悦去北校区那栋古旧的明德楼上完枯燥的理论课出来，看见蓝天白云都感觉分外优雅。 即便路上莫名被陌生的女生拦住，她也对对方笑得亲切灿烂。 拦住她的女生望着她的笑晃了一下神，怯怯开口，“同学，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女生身材瘦小单薄，齐刘海留得很长，几乎盖过眼睛，面色苍白，声音细弱，看着她的眼神怯懦而躲闪，似乎向陌生人寻求帮助已经耗费了她大半的勇气。 萧悦直觉女生不像是本校的学生，兴许是要向她问路。于是把声音放得更加柔和，“怎么了，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袋子烂了，东西全洒了。我一个人拿不过来，你能不能帮我一起拿一下？” 萧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地上看，撕裂成两半的黑色纸袋旁边，一些水果，杯子，大瓶的饮用水还有杂七杂八的零食散落一地，若是没有袋子，一个人拿的确够呛。 这条路相对偏僻，此时也没几个人经过，女生似乎是怕她不肯帮忙，小声快速补了一句，“拿一会就行了，很近的。” 萧悦对她温和一笑，“放心，我会帮你的。” 两人合力将东西层层叠叠搂在怀抱里，勉强抱得差不多，剩了两包膨化食品怎么都拿不下，只能放弃。 女孩说很近，实际上萧悦抱着一堆东西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出了北门，直到进到一栋底层的民居里。 女生住的地方在二楼。萧悦帮她把东西拿进门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这才松一口气甩了甩手腕，事实上，她们走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她手臂已经泛酸了。 “你坐着休息，我去给你倒杯果汁。” 萧悦确实渴了，也没有推辞。她坐在椅子上打量这间屋子，好奇道，“我刚才看外面就有超市，你怎么跑那么远到学校里去买？” 女孩在厨房里，声音闷闷的，“我没注意到。” 萧悦看房子里有一些家具还盖着防尘罩，猜测她应该是新租，对周边环境还不太熟悉。 “你一个人住吗？” “嗯。” 萧悦接住女孩递过来的橙汁，问她，“你也是我们学校的？” 女生想了想，才摇头，“不是。” 女孩不善言辞，萧悦也就不再多说，只喝掉橙汁，便打算离开。 女孩这时忽然开口，“你认不认识迟阳？” 萧悦吃了一惊，重新打量面前的女生。 她此时的目光不像刚才那样躲闪，反而带了些攻击性，令萧悦感觉不适，她反问道，“你认识迟阳？” 女生的表情听到萧悦的问题后又变了，像是忽然柔和下来，微微一笑，“当然。” 女生的笑容在萧悦眼中忽然开始扭曲，她摇了摇头，发现自己有些眩晕。 她心中一凛，站起身，脚下开始发软，震惊地看向女生，“你是谁？” 女生没有动，只是看着她笑。萧悦仓惶退开几步，她想往门口走，身体却失去控制地往地上倒去。 在失去意识前，她听到了女生的回答。 “我是迟阳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用的是□□，后来查了下，麻醉剂不太好弄到，于是换成迷药。 第21章 热恋 萧悦醒过来发现自己反拧着手，被绑在她之前坐过的椅子上。 她挣扎了一下，手腕被勒紧的痛感提醒着她，这不是做梦。 自称是“迟阳女朋友”的女生就坐在她对面。 面孔仍是那副面孔，女生却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坐在一张特意搬到她面前的椅子上，神经质地啃着指甲，瘦削的肩膀随着她沉重的呼吸上下起伏，半隐在刘海下的眼睛阴恻恻地正对萧悦。 “你究竟是谁？”萧悦心里恐慌得头皮发麻，尽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女生答非所谓。 “是你的错！”她声音暗哑，似乎证明自己的做法没有问题，她又强调了一遍，“是你的错！” 女生的面容有些扭曲，恶狠狠看着她。“一定是你骗了她，他怎么可能会吻你？” “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他绝对不会跟我分开？” “他那么温柔，那么好！永远都像王子一样保护着我！都是你！都是你！是你缠着她不放对不对？” 萧悦瞪着眼睛，看她露出一副痴狂的表情，越说越激动，把所有的错都推到萧悦身上，一边替迟阳开脱，一边憎恨萧悦。 “我根本不认识你。”萧悦试图讲道理。 女孩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萧悦的话充耳不闻。事实上，萧悦开始察觉到她的精神有些不太正常，一个答案却隐约浮了上来。 “你是迟阳的高中同学？” 女孩的表情越发怨毒，“你明明知道，他早就和我在一起了，还来破坏我们，你就是个卑鄙的第三者！” “你们……以前交往过？”女生的表现让萧悦没办法全然相信她，但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她应该就是张晓杨曾经跟她说过的，迟阳高中那段腥风血雨的感情经历。 “我们一直在一起！”女生激动地朝她大吼了一声，“一直！” 她霍地站起身绕着萧悦来回踱步，自言自语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神色却渐渐缓和，而后表情一松，像是陷入回忆，变得异乎寻常的柔和，连声音都重新软了下来。 她絮絮叨叨，几乎事无巨细地开始跟萧悦讲述她记忆中关于那段恋情的点点滴滴。 她说得有些混乱，尽管如此，萧悦也还是大概了解他们高中那段神秘的经历。 这个女生叫伍薇薇，她和迟阳在高中是同一年级。 刚上高中不久，迟阳同学就在校运会上一战成名，他样貌出众，本来就引人注目，参加了三个单项比赛，居然全部拿了第一，给他加油鼓劲的到最后已经不分班级。运动会结束，他俨然一跃成为校园男神，明里暗里喜欢他的女生成群。伍薇薇也是其中之一。 原本这只是一个女孩默默的暗恋。不幸伍薇薇的日记被班里同样喜欢迟阳的女生发现，饱受嘲笑。她身材瘦弱，性格孤僻又古怪，莫名其妙就成为她们欺负的目标。 那是一节体育课，自由活动。教室里空了，没几个人，只剩了平日里最霸道的那几个女生合伙把她堵在座位上，揪着她的头发，打她耳光。 在最绝望的时候，她看见迟阳。男生不知道为什么刚好路过。他站在教室外面盛满阳光的玻璃窗外，看着她们，然后抬起手指，敲了敲窗户。那些女生在回头的瞬间就受惊地全都散开了。她逃过一劫。 她说，那天迟阳从头到尾一句话没有说。只在走之前对她一个人微笑了一下。萧悦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觉得异样，但是女生回忆的表情近乎虔诚。 从那天开始，迟阳每天放学都会经过她的窗外，她说她开始明白他的心意。他刻意路过，这样那些人都不敢再随便欺负她了。 她说，她意识到迟阳喜欢自己，只是不习惯表达，所以默默放在心里，静静的守护她。 她开始喜欢跟在男生身后，隔着一段距离。她说，他为了保护她，甚至会装作不认识她，也不看她，但她知道，其实男生始终都在默默关注着她，那是他们之间无形的默契，不需要言语，他们就都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没有说过一句话，你又怎么知道呢？” 萧悦的疑惑，伍薇薇一点都没有生气，她脸上挂着笑容，一脸甜蜜的得意，用炫耀的语气跟她说，“因为我一旦遇到危险或是困难，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跑回来救我。如果不是一直关注着我，他怎么会知道？如果不喜欢我，他怎么会帮我？” 像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话，她详细跟萧悦讲述一个傍晚，她在迟阳身后被摩托车刮倒，然后被迟阳送到医院的经历。 她双眼异乎寻常地明亮起来，把腿上那道伤疤展示给萧悦看，她说，她当时的血滴到地上，第到了车上，滴到了迟阳的衣服上，可是她开心得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那一次伤好之后，她愈发狂热地四处追逐迟阳的身影。她寻找一切能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的机会。她迫切地要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多在乎他。 伍薇薇说着这些的时候笑得憧憬又甜蜜，仿佛重回那段刚刚陷入热恋的时光。她说她非常骄傲地告诉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她和迟阳在一起了。可是没有人相信她，她们嘲笑她，调侃她，不过那都只是在嫉妒她。她半点也不在乎。 她唯一不能忍受的是，总还有其他的女生想要靠近迟阳。她很生气。她说是迟阳给了她勇气，她不厌其烦地依次警告那些不知自爱又不自量力的女生，即便被骂，被打也义无反顾。只要看见迟阳，她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她后来的叙述越来越奇怪和混乱。她极力向萧悦陈述他们独一无二的默契，她对迟阳狂热的爱意。可她越是这样，萧悦越加怀疑。 “他说过他喜欢你吗？” “当然！”伍薇薇恶狠狠地重新瞪住提出这个问题的萧悦，似乎不能忍受她的恋情受到半点质疑。她回答的斩钉截铁，“你不懂！只有我们拥有这样的默契，他根本不需要说出来，我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喜欢我！” 萧悦哑口无言。伍薇薇发红的眼睛，激动的表情和狂热的姿态，都让她意识到无法跟女生正常的沟通。 她大概明白迟阳为什么后来会转学了。 “你前几天是不是见过迟阳？” 伍薇薇的表情忽然变得阴沉。“跟你有什么关系！” 萧悦忽然明白了。伍薇薇是她跟迟阳在一起之后出现的。那时候迟阳推脱着不跟她见面，或许是因为伍薇薇一直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迟阳是不想自己被她打扰吗？他那天出现的时候那么生气，原来并不是因为她在微信上问的那句话，而是因为伍薇薇一直骚扰他吗？那天他故意当着那么多人吻了自己是想让伍薇薇死心吗？那她被绑在这里，就是因为那天伍薇薇看见迟阳吻她了？ 萧悦觉得自己仿佛找到了这段时间一直困惑的答案。 “你在想什么？”伍薇薇忽然阴恻恻地凑近萧悦，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痕迹，“你在想他对不对？” 脸上着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伍薇薇歇斯底里地朝她尖叫，“不许你想他！” 女生疯狂的样子和充血的眼睛令萧悦浑身发冷，她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只是发现天色暗了下来。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发现她失踪，又能否找到这里。 手机铃声在此时突兀地想起。 伍薇薇眼睛一亮，她一拿起电话，脸色就陡然一变。瞬间换了一副表情，带着一种令人恐惧的温柔，声音几乎有些颤抖，“是你吗？” …… “嗯，我永远都不会骗你的。” …… “当然不会啦，我是世上最善良的人了。” …… “真的吗？” …… “好，我等着你。” 挂了电话，她快速发了一条信息。忽然整个人的情绪又变了，浑身洋溢着一种由内而外的快乐。她甚至延续着接电话时的温柔，问萧悦要不要喝水。 然后女生就对萧悦失去了兴趣，抱着手机，挂着笑容，满怀憧憬地坐在椅子里，看着门口，时不时轻笑出声。 半个小时后，敲门声响起，伍薇薇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打开门，充满喜悦地，“你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耶，耶，耶，快完结啦！ 第22章 完结 门后是一脸暴躁的迟阳。 伍薇薇像是没看清迟阳的表情，略显羞涩地低下头，小声道，“我等了你好久。” 迟阳没去看女生的笑容，只焦躁走进房子里快速扫视了一遍。看见萧悦，他目光一凝，立刻快步朝她走过去。一言不发去解她手腕上的绳子。 “我不要你碰她！你不许碰她！”女生歇斯底里地大叫。眼看着就要冲过来。 被迟阳冷冷一眼扫过去。她就停了脚步愣住了。忽然眨了眨眼睛，安静下来，换上一副委屈的面容，在旁边小声地辩解，“我很善良的，我不是要绑着她，你跟我说要把话说清楚，我怕她跑了，就说不清楚了。” 迟阳听而不闻。只沉着脸专心将萧悦手上的绳子解开。 从迟阳出现的那一刻起。萧悦的心就定了下来，她眼中只看到见他。男生皱着的眉，紧抿的嘴角，还有目光投注在她身上是焦躁又自责的眼神，都令萧悦着迷他握着萧悦的手看了看，轻声说，“我们走。” 萧悦被他轻轻拉起来揽在怀里，立刻朝门口走去。 “你骗我！你们不许走，不许你抱着他，你滚开！”女生情绪激动地冲过来想要拉开他们。萧悦被迟阳轻轻一带，那女生就扑了空，撞到桌子打翻了上面一个瓶子，呆滞地望着他们。 迟阳没有多看她，只揽着萧悦继续往前走。 快到门口时，萧悦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她一回头，闪着银光的水果刀笔直地朝自己刺过来。 她愣了一下，揽在腰上的那只大手，猛然将她往右边用力一推。萧悦身体跌出去几步碰到鞋柜扶稳，惊慌地立刻回头。鲜血从迟阳抓住刀刃的手里渗出来，滴落到地上。“你的手！” 迟阳脸上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漠然看着持刀的女生。女生不敢置信地松开手，浑身都发着抖，拼命摇头，“不是的，我不是要伤你！” 迟阳一个字都没有说，换一只手拿住水果刀。 萧悦跑过来，急得眼睛都湿了，“你的手怎么办？” 迟阳看一眼手上渗血的口子，轻声说，“不要紧。” “怎么可能？” 那两道口子看的萧悦一阵心悸。她根本顾不上去管旁边开始喃喃自语的万玲，惊慌失措地想找纱布想帮他包扎。 “不许动！” 门口忽然冲进来几个身穿制服的人。 警察终于来了！ 他们先去医院给迟阳包扎了手，之后他们被带到警察局做了笔录。 警察暂时拘留了万玲，说会联系她的家人。 警察说送迟阳去医院看看手，被他拒绝。办完各种手续，他携着萧悦从警察局出来，送她回家。 萧悦握着他包着纱布的右手，心想像被谁拧了一把，“还很疼吗？这要什么时候才会好！” “不要紧。” “可是……” “对不起。” 低沉而轻声的一句道歉，萧悦愣住了。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明明手受伤的是他！萧悦抬头望着迟阳，他带着沉重的自责和内疚，眼睛里倒映着她的影子。锋利和冷淡消失无踪，看得她一片温柔。 还没有开口，肩被轻轻往前一带，她就跌入身前那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里。 萧悦听到了那具身体里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迟阳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有关系啊。她觉得，没有关系。 “我没有想到。”迟阳放开她，用另一只手抚上萧悦右边脸颊，眼中森然，那里是一个浅浅的血痕，是被伍薇薇的指甲刮破的，好在不深，“是我太疏忽了。” “之前你总不肯跟我见面，也是因为她吗？” 迟阳没有否认，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低声说了一句，“无论她跟你说过什么，不要信。” 萧悦有些意外，迟阳是要跟她解释？ “我跟她并不熟悉，我以前，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萧悦愣住了。 男生忽然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声音笃定，“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呼吸骤停，她萧悦失去了声音，直到被牵着的手重新带着朝前走才回过神。 男生重新沉默下来，只牵着萧悦看着前方笔直的路目不斜视的迈着步子。 萧悦在他身边，错后了小半步，她看不见男生的表情，只能看见男生微微泛红的右边耳根。 微笑悄无声息地从嘴角爬到她的眼梢。 她被牵着的那只手稍稍用力，立刻被回握得更紧。 他们都忘了叫车。 路还有很长。 萧悦跟着那只紧紧的火热的手一直往前走，似乎只要那只手还握着她，其他的所有一切就都不那么重要了。 一周后。 “这也太，太惊险了吧？伍薇薇她居然疯狂到做这种事？”张晓杨抓着咬剩下的半块蛋糕，眼睛瞪如铜铃，“不过，我虽然就见过她一次，当时就觉得她心理状态有问题了。她以后不会还来骚扰你们吧？” “至少，短时间她应该出不来。她父母也说之后会带她去精神科检查，做相应的治疗。”萧悦将手上戴的那个cos用的双层护腕解下来。 “幸好没事。”张晓杨鼻子里喷出了一口气，“算了，不说那个讨厌的人了。” 她忽然眼神一变，冲萧悦撇嘴。“哼哼。” 萧悦顺着她眼神往门口一看，迟阳就安静地站在那里，她微笑起来朝他扬了扬手，“马上就好。” “接你一起去吃饭喔？” “要不要一起？” “我有这么不识趣嘛，跟着你们去当电灯泡顺便吃狗粮吗？”张晓杨嗤之以鼻。萧悦走前，她又贼兮兮地挤了挤眼说，“是你搞定了我表哥，我很高兴哦。” 萧悦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真诚地说，“谢谢。” “哼，都名花有主了还撩我。” 萧悦又笑了一声，朝门口小跑过去，托住那人还缠着纱布的右手仔细看了看，然而并看不到，“好点了吗？” “差不多了。” …… “来一趟都不说跟你亲表妹打声招呼，重色轻妹！哼——！”张晓杨出来，经过他们旁边，丢下这一句，飞快地溜走了。 萧悦看她小身板眨眼间在楼梯拐角消失。身边重色轻妹的某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轻声问她，“今天想吃什么？” 她笑的灿烂，“都好。” “嗯。” 和你在一起，吃什么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