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少年与她的初恋 作者:甜枸 【文案】 假笑少女亓萌vs迟到校草罗斑 青梅竹马,最深的羁绊是罗斑养的狗连咬了亓萌三次。 满分CP,语文永远75分的罗斑+数学永远75分的亓萌。 ————————————————————————— 跌跌撞撞回到教室坐定的亓萌一脸惊魂未定,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亓萌按住同桌的肩膀,拼命晃动:“大陈,告诉我这是不是,是不是梦? 大陈只想摇头。 戈瑾无话可说。 尤俞跟着摇头。 尤吾不知所措。 谢氏兄弟一直摇头。 亓萌不敢动了。 我!我!我!亓萌? 前天跟校草求了婚?今天就当众打了校草的屁股? ————————————————————————— 更新时间每周一至周五18:10分,微博 @甜枸- 内容标签: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亓萌、罗斑 ┃ 配角:卞林、余赫一、大陈、秦妤蔚 ┃ 其它:青梅竹马、爆笑校园、青春 ☆、第 1 章 西青市,学前大道,一个圆脸少女穿一身校服正踩着米色单车疯狂加速,眼看信号灯还有五秒钟就要变红,她咬咬牙,奋力蹬了几下脚踏板,终于成功赶在黄灯的最后一秒,穿过马路,驶进仁英中学的大门。 “铃铃铃”,几乎是同一时间,上课响铃打响。 “yes!”踩点成功的亓萌在心里给自己发了一朵小红花,美好的一天从不迟到开始。 于此同时,马路对面,一个穿着同款校服的少年却阴郁着脸,很显然他闯关失败了。他抬头看着还有长达60秒倒计时的红灯,不爽的抖了抖眉毛,又捏了捏鼻梁,一阵头疼。 下一秒,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从对面传来。只见教导主任王继政正挺着啤酒肚站在校门口阴沉沉的盯着那可怜的小少年不满的大喊:“罗斑同学,你怎么就能够天天迟到!天天迟到!你能有一天不迟到吗?” 站在一旁的高一年级段长庆伟摇摇头无奈的感叹:“继政,淡定。还有我就说不要让值日生把罗斑同学的名字擦掉。这擦掉又要写上,这不是浪费学校资源吗?” 说完,庆伟走过去把罗斑的名字重新写上:“哎,现在的学生真是一届不如一届。” 王主任还不信邪,他说:“不,庆伟,他们还小,我对他们有信心,这届的学生还是不错的,至少不闹腾,不像上一届的学生到处破坏公共财产……” 画音还没落下,只听见,“哗啦啦”不远处的车棚发出巨大的噪音。 教导主任和段长相顾无言,呵呵冷笑,无奈的走向车棚。 待两人走远,一直听着领导尬聊的值日生再也忍不住,大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 车棚里,亓萌漫不经心哼着歌,得瑟的蹦着迪,一手牵着单车,一手玩着手机,也不看路,毫不意外的撞上了正前方的第一辆车。随后,多米诺效应在车棚壮烈上演,从车位A一直倒到了车位Z。据说,这是仁英中学建校一百年来最大的车祸现场。待她回过神来,车棚门口两位老师正面色不善的盯着她。 但老师们又能怎么样? 当然只能选择原谅亓萌咯! 亓萌是土生土长的西青人,打小没有离开过这片地界,从幼儿园到高中没一个超过家里十分钟车程,还是自行车程。 十六岁的亓萌现在是仁英中学高一三班的学生,按照学校惯例周六早上要自习半天,但她今天有事,因此她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周末的作业,借着要去校报开会的理由,提前从教室溜走。 亓萌一本正经的下了楼,鬼鬼祟祟的穿过实验楼,路过楼下小树林的时候停了下来,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确保周围没人,才快步走进林中,往学校后门的矮墙走去。等到绕过一颗大樟树,眼前出现红墙,她突然发现有个男生来的更早,已经翻上墙跑了。亓萌摇摇头,感叹真是学风日下,另一边她也赶紧加快脚步逃课。 对了,其实校报开会确有其事,说是要讨论下一期学生人物采访专题,但她借口这周作业太多请假不去。嘻嘻,两全其美,哪边都有借口。 亓萌用最快的速度翻墙出了学校,抓紧时间拦了辆车。 “师傅麻烦去建国饭店。” 亓萌一边说话一边关上了门。 师傅打开实时路况问道:“在白马湖那地儿?” 亓萌露出假笑,甜甜的说道:“对,师傅拜托您快点儿啦。”。 “好叻,小姑娘,去那边参加婚礼?” 亓萌点点头,耐着脾气搭话:“对呀,师傅您怎么知道?” “我住那地儿附近,去建国饭店的客人十有八九是去参加婚礼的。” “嗯,我是去参加我堂姐的婚礼的,她找的伴娘临时有事来不了,只能我替补上。这会儿衣服妆都还没化,所以得赶紧的。” 师傅转弯上了高架:“没问题,二十分钟的车程。” 亓萌的堂姐亓圆年近三十,却是一个资深少女,整个婚礼从摆设到手办都是bling bling的粉。 亓萌刚一到场,还没能喝上口水,就被亓阿姨丢到化妆间,任由造型师Tony摆弄。 又洗又吹又拉又染的两个小时候后,亓萌晕头转向的从梦中醒来,镜中的自己正顶着一头五彩山鸡头,再添两色,立马能去天空兼职当小彩虹。 然而,这还不是下限,显然对自己做的的造型相当满意的Tony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小礼服——嫩粉色带闪钻抹胸小礼服裙。 “怎么样,很小仙女吧?” Tonyq翘着兰花指给亓萌展示衣服。 亓萌沉默片刻,在心里拒绝了一万遍,开口却成了两字,好看。 她深呼一口气,强忍着头疼,努力说服自己冷静,不要在姐姐的婚礼上搞事。忍过两个小时的涂粉,亓萌成功换装为SD娃娃。眼看婚礼马上就要开始,十六年来第一次穿高跟鞋的亓萌,强忍着不适感赶去隔壁找堂姐。 亓萌推门进去,亓圆已经站了起来,只见造型师Kevin正给她戴头纱。 亓圆的婚纱是一字肩露背款,配了一个拖地长头纱,本来就娇俏的脸配上精致的日系妆容,一双绑带鞋,从头到脚无懈可击。 亓萌半倚着门故作如痴如醉状夸张道:“真是羡慕那些能娶到亓家小圆姐姐的男人。” 亓圆转过身,笑得风姿卓越。 亓萌走上抱住她,衷心祝福道: “祝我爱的女孩,成为最美丽的新娘。” 亓萌和亓圆年纪相差虽大,却因为是亓家唯二的女儿,关系甚好。 蓝天白云之下,浅草河边,乐队奏响婚礼进行曲。 眼看吉时已到,亓圆徐徐的踏上草坪 ,亓萌捧着戒指跟在身后,聚齐在一起的宾客全部起来共同祝福着美丽的姑娘,拥有童话的婚姻生活。阳光之下,藏在人群之中的异类也蠢蠢欲动。突然,一个黑影掠过空中扑倒在新娘的曳地头纱上,“嘶”全场宾客倒吸一声凉气。 片刻之后,却又爆发出哄堂大笑。只见一只肥肥的英国惊叹猫正无辜的躺在头纱上打了个滚,“喵喵喵”叫个不停。 反应过来的亓萌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家的猫道:“斑斑,你瞎捣什么乱!妈你怎么把它也带来参加婚礼。” 亓妈妈赶紧把斑斑抱走抱歉道:“对不住,对不住。” 然而,一场由猫引发的乌龙,非但没有打乱婚礼的节奏,反而添加了几分欢乐。本来因为第一次当伴娘而一直维持假笑的亓萌,总算放开了。 婚礼之后是酒会,亓萌避着家长,偷偷喝了点小酒,此刻脑袋有点发懵,她换回了校服躲在小角落抱着猫打着酒嗝。五月的午后,暖洋洋的,南风掠过少女的睫毛,宝石般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举着新娘的捧花,在阳光下仔细端详,痴痴笑着回味着刚才捧花砸在头上的感觉,一时失了神。这时,几只蝴蝶飞过,吸引了小猫的注意,斑斑挣脱亓萌的小胖手,遵循本性沉迷扑蝶。 “嗝”等亓萌回过神,只能看见一只灰色的小尾巴摇摇晃晃在从草中若隐若现,不好,斑斑又要逃跑! 怕它又捣乱,亓萌赶忙抓着捧花追了上去。不知不觉之间,亓萌越跑越跑远,浪漫的音乐渐渐隐去,众人成了一个个小黑点。 青草河边,一个少年正百无聊赖的站在河边打水漂,扑通扑通五下,可以说是相当成功,然而他的脸上没有起任何波澜。 “斑斑,斑斑,斑斑。”远处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却成功吸引他的注意力。 在一个四处无人的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罗斑懵得转头四处查看,突然一团毛绒绒的东西扑倒怀里,罗斑低头一看是一只嘴巴下长着一个黑色斑点的小猫。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个女孩喘着气停在了他面前。 亓萌本来就因为喝了酒有点晕,这会儿被阳光熏的酒劲彻底挥发出来,眼看这马上就要跌倒,嘴里还断断续续念叨着:“斑,斑,斑斑。” 罗斑听抬起头皱眉端详眼前的人,和他一样穿着仁英校服,至少可以肯定不是坏人。 一路跑来有点热,亓萌正拿着花当扇子用,花瓣飘飘扬扬的发散。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一个帅哥,瞬间呆了。只见眼前人,一头褐色的自然卷,白得发亮的皮肤,长长的睫毛,直挺的鼻子,流畅的下颚线,薄薄的嘴唇,还有一双会说话的声音。 “斑斑?斑斑你变成人了吗?” 脑袋当机的亓萌迷迷糊糊的问道,只是这个帅哥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罗斑一时理不清头绪,他道:“我本来就是人啊。” 亓萌却根本听不见对方说什么,她张开双手,一下子扑过去,环住面前的美男,一边感叹:“人型斑斑真是太帅了!” 罗斑被接二连三的投怀送抱,一时呆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女孩又有了新动作。 亓萌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四处看了看,目光定格在掉落地上的捧花。 她蹲下来捡起,又伸出手将花束,捧给面前的男孩。 “斑斑,长大后要来娶我哦!” 罗斑更懵了,往后退了一步,怀中的小猫扑哧跳了下来,乖巧的蹲在了一边。 没等罗斑说话,面前的女孩,突然倒进他怀里,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只留下少年一头雾水:所以,我刚是被求婚了吗? ☆、第 2 章 “懒丫头,这都几点了还不起床,下午上学来的及吗?” 亓妈妈走进亓萌的卧室,完全不顾女儿还在床上蒙头大睡,刷刷拉开窗帘,一下子刺眼的阳光涌满粉色的小房间。 躺在亓萌枕边的小猫动了动,似乎因为被愚蠢的人类扰了清梦而感到愤怒,它甩甩了灰色的小尾巴,一下一下拍击还在沉睡主人的脸。 睡的满脸都是口水亓萌用手挠了挠脸,不满的甩开了猫咪的尾巴,总算不情愿的睁开了眼。 “总算知道醒来,你怎么不睡到上课。赶快刷牙洗脸吃饭上课去。” 正在一边收拾房间的亓妈妈,看见女儿醒过来立刻补刀。 亓萌打了个哈欠,挣开千斤重的眼皮,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果然,不出她所料,才八点。 亓妈妈见女儿还不动作,愈发不爽,开始翻旧账:“你怎么还不起来啊?还有昨天你在你姐的婚礼上睡觉算怎么回事……” 在母上火力十足的炮轰下,亓萌终于败下阵来,趿拉着小猫拖鞋站在镜子,一边刷牙一边会想昨晚那个荒诞的梦。昨天,斑斑好像变成了一个美少年?自己好像还跟他求婚了?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情节,国产电视剧都不敢这么瞎拍! 亓萌被梦的内容恶心的一身鸡皮疙瘩,用力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她赶紧刷了牙去吃饭,给斑斑喂了猫粮,理理书包出门去上学。 礼拜日的50路,几乎都是仁英中学的学生。 亓萌一走上公交车就看到两个三班的同学,尤俞和尤吾,一对双胞胎姐妹。 “咦,亓萌,你今天怎么搭公交车啊?”尤俞好奇的问道。 “对呀,你今天怎么没骑自行车。”尤吾补充。 亓萌的脑海中上演了昨日车棚惨案,决定还是避重就轻,她想了想说:“嗯,是我的脚踏车坏了!” 尤俞恍然大悟:“噢噢,昨天我听大陈说,不知道哪个魔鬼,把自行车棚的车全部推倒了。” 尤吾用手肘撞撞亓萌:“你的车是不是就是那时候坏的。” 趁双胞胎姐妹的对话瞬间,亓萌飞速进行了表情管理,做出了痛心疾首的:“对,不知道是哪个魔鬼!” “本站到达仁英中学。” 三人陆陆续续下了车,时间还早,三人闲散着步子往弘毅楼去。 亓萌和叽叽喳喳的双胞胎一起踏进教室,却发现已经有一半的同学在座位上。 她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抬手看了眼手表道:“不是才九点吗?同学怎么都到了。” 大陈正好要出门打水路过门口:“你自己来着么早是为什么啊?” “妈妈逼的呀。”亓萌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前排的数学课代表戈瑾一边解数学题一边道:“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了,你们可长点心吧。尤其是亓萌你啊。” 亓萌正想要反驳,学委林笛和班主任庆伟就抱着前几天月考的卷子进来了。 尽管还没到自习时间,三班的同学见了班主任,还是乖巧的回到了座位,低头假装认真的写作业,等待一场来数字的压迫。坐在第一排的亓萌一想到数学试卷就瑟瑟发抖,忍不住叹了口气。 庆伟站在讲台桌上手法娴熟的拆卷子,听见叹气声,瞥了一眼脸皱成小包子的亓萌,也忍不住愁从心来,重重的“哎”了一声。 三班的同学听到班主任的叹气,都忍不住抖了抖,这月考得考的多差,把班主任愁成这样。 不一会儿,六大本卷子庆伟就处理好了,“同学们停一下。接下来老师讲一下这次月考的情况。我们班这次考的不是很理想,其实其他科目都考的挺好的,像数学就是年级第一。就是英语和语文,比年纪平均分还低几分。但这两门的单科第一也在我们班。”庆伟说到这里顿了顿。 三班的同学听到这里,哗然一片,几个学生开始打赌。 谢望遥说道。“我猜是学委,不然就是班长。” 谢遥望不同意双胞胎哥哥的意见:“我猜是语文是亓萌,英语是学委。” “同学们安静一下。语文第一依然是我们班的亓萌同学,138,一会儿我把她的作文黏贴在黑板上,大家抽空学习一下。” 说罢,庆伟翻动了两下试卷:“这次英语第一也是亓萌同学,145。”庆伟说完,同学们哗然一片。 大陈看着亓萌一脸得意,却又要伪装谦虚的样子,捉弄心起:“老师,我比较好奇她的数学成绩。” 亓萌当场气的给同桌一个爆栗:“陈大陈,就你那狗屁不通的英语口语,二十分的作文,你还有脸嘲笑我。” 说是迟那是快,讲台桌旁的双胞胎兄弟趁庆伟不注意,伸头一看,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望遥:“倒一,75。” 谢遥望朝亓萌拜拳说:“亓兄真是不负三班同学所望。” 坐在班级后面的余赫一从游戏中回过神:“哈,这个亓萌真的和我那个哥们的成绩有异曲同工之妙。 庆伟回过神来,那教室用书各拍了一下两个捣蛋鬼的头,随后示意后排的大家安静,说:“亓萌同学的数学是比较不好,大家要多多帮助她。还有,谢遥望和谢望遥,还有大陈,当众揭穿同班同学的成绩是不对的,这是个人隐私。” 双胞胎兄弟看老师沉了脸色,赶紧告饶:“老师,说的对。” 然而一条筋的大陈依然在作死的路上一骑绝尘,她举起了手:“老师,我有个问题,刚才是谁当众宣读了亓萌的语文英语成绩。” 三班同学,突然集体安静,随后爆发出哄堂大笑。 庆伟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最后两手一摊,任由这群小鬼闹。 亓萌看着同学们哈哈大笑的样子,不生气反而跟着开心。其实三班的同学虽然总是拿她的数学成绩打趣,但也总是给她推荐各种教辅题材,遇到她不会的题目也总是争着给她讲解。 庆伟说:“好了,学委等下把卷子发一下,要好好订正。一个月后就要期末考了,考试之后就要文理分班了,下个星期填志愿,这是人生大事,你们要好好考虑,多和爸妈沟通。” 随即,转身要走,却又回过头补了一句“你们还坐在一块上课的时间不多了,珍惜现在的时光啊。” 看着庆伟的背影,三班同学集体发愁。 但又能怎么办呢? 就只能继续投入题海中啊。 两点一线的高中生活,做题、上课、看书,时间过的飞快。 校园广播里传来熟悉的肖邦进行曲,平时听到下课铃声三班早就鸟兽散。今天却保持着整齐的队列站在操场上。 像是安排好一样,体委余赫一上前一步出列,带领同学鞠了个躬:“肖老师,幸苦了。” 肖毅一直在带三班的体育课,眼看到了最后一节课有点感慨万千:“同学,虽然高二就没有体育课了,但我们都还在一个学习呢!山不转水转,江湖有相见。” “肖老师,江湖有相见。” 说罢,男生们冲上前去,扛起肖老师就往上抛,青春的离别曲从这开始打响。 大闹了一通老师,三班的同学才肯散去。 临近夏季,天气已经颇有点炎热,以余赫一为首的班里的几个男生走的飞快,一下子就消失在香樟大道的尽头。 而女生们则一边闲聊一边悠哉悠哉的往教学楼去。 操场距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回去的路上正好经过小卖部,三班的学生一哄而上一幅要打劫小卖部的架势。亓萌买了两瓶酸奶,打算一会儿路过高一二班的时候给在隔壁班上学的好友卞林。 大陈是个嘴上闲不住的,立即八卦开了:“哎,尤氏姐妹你们两个选文选理啊。” “我和我妹当然选文啊。” 尤俞是学画画的,要参加艺考;尤吾在学雅思,说是想出国留学,选什么科系倒是无所谓,干脆陪着姐姐读文。 “那你呢?亓萌。”大陈尤其关注自己的同桌。 亓萌正在发空,突然被问有点反应不过来:“啊?” 大陈笃定道:“你和我一样都选理科的吧。” 亓萌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应该是吧。” 戈瑾刚喝完一大口水,擦了擦嘴巴:“亓萌你那数学,选理科可怎么办?” 大陈深怕同桌跑了,抢白道:“戈瑾,怎么说话呢?文科理科不都得学数学。亓萌的英语和语文都是顶尖的,理综也是名列前茅。选理,进不了一班,二班也肯定可以啊。” 戈瑾被大陈说服:“也是,那到时候我们三个要是还在一个班,我们还可以教教亓萌数学。” 一行人闲聊着,不一会儿到了教室前走廊。正是大课间,高一各班的同学都出来透气了,仁英高中到处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亓萌一眼看到卞林正站在二班门口和一群小姐们扯蛋。 亓萌和卞林从小一起闹到大,看到小林子瞎得瑟的样,就手痒痒。她把自己喝的那瓶芦荟酸奶递给大陈,使了个眼神道:“帮我拿着。” 大陈心领神会,玩的好朋友常常这样嘻闹。 亓萌左手拿着一瓶草莓酸奶,空出右手,一脸奸笑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想要打卞林的屁股。 眼看就要得手,旁边的女生正好说到开心,一把将卞林搂进了怀里,而她身后出现了一个男生的背影。 亓萌收不住惯性,“啪”一声巨响,打在了后面男生的屁股上。 一瞬间,整个一楼学生的视线都聚焦在亓萌这个打了男生屁股的女孩子生上,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随后嘲笑的、调侃的声音响彻整座教学楼。 亓萌尴尬的捂住脸,心想这大概是这大概是自己活了十六年最尴尬的时刻,然而等到男生转过身,她又打破了下限。 一张梦中人型斑斑的脸出现在亓萌面前,她支支吾吾唤道:“斑……斑……斑斑?” 罗斑本来好好跟余赫一在聊天,猝不及防被打了屁股,一阵恼怒,这算什么事?! 而对面的亓萌,此刻脸上五彩纷橙,此刻她的脑内风云突变。婚礼上她向斑斑求婚的画面一幕幕从脑海中划过。 亓萌突然意识到那可能不是一个梦…… 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头一晕,就要倒过去。 这时,她又突然意识到一个事情。 眼前这个人好像就是卞林一直念叨过的大帅比? 隔壁班的校草叫什么来这? 亓萌被这个意识惊的退后了两步,她慌乱的把草莓酸奶塞给对面的男生,一边结结巴巴的道:“对,对,对不起。”然后捂着脸急急忙忙的跑了。 罗斑大庭广众之下被打了屁股本来就很郁闷,一看对方还是前天硬塞捧花对自己求婚的姑娘这才更郁闷了,放平时按照他的性格早就冷漠走人,但面前这个女生总给他一种莫明的熟悉感,可是她是谁呢? 跌跌撞撞回到教室坐定的亓萌一脸惊魂未定,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亓萌按住同桌的肩膀,拼命晃动:“大陈,告诉我这是不是,是不是梦? 大陈只想摇头。 戈瑾无话可说。 尤俞跟着摇头。 尤吾不知所措。 谢氏兄弟一直摇头。 亓萌不敢动了。 我!我!我!亓萌? 前天跟校草求了婚?今天就当众打了校草的屁股? ☆、第 3 章 放学打铃已经一段时间,仁英校园又恢复了几分平静,同学基本都已经走光了。 亓萌小心翼翼的从三班的窗户里伸出头,低声问道:“大陈,隔壁班还有人吗?” 大陈站在二班门口往里张望,确认里面已经没人了,才朝亓萌笃定的点点头。 亓萌抓起书包,飞快的往校门口冲去,书包上的蝴蝶结一晃一晃,像是下一秒就要化蝶飞舞。 罗斑和余赫一从拐角的音乐教室走出来,只看到一个女生如风一般从前方掠过。 罗斑蹙眉:“这是哪位运动健将,赛跑呢?” 余赫一想到上午的事情,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不是今天早上那位打你屁股……” 话还没完全说出口,赫一就被罗斑一个警告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说到这里余赫一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掏出了手机递给了罗斑:“对了,兄弟,刚我在贴吧上看到一个帖子。” “不看。” 罗斑想都没想就扬手拒绝。 余赫一惋惜道:“你真的不看啊?超级精彩的,我都佩服这些网友的脑补能力。不如?来来我给你朗诵,轱辘里多发帖《有人来扒一扒二班校草罗斑和三班的小可爱亓萌吗?》……” 话音未毕,罗斑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震住了,他一把抢过手机,点开帖子,往下滑了滑查看。 余赫一仿佛已经查到他的举动,揶揄道:“你刚还说不看的?” 说罢,自己的脑袋也靠了过来看八卦。 鞋带:今天早上小可爱的举动真是让我惊为天人。 小叮当:对啦,罗斑斑童鞋好像是不久前转学过来的吧。 大林子:亓萌虽然冒失了一点,但是本人还是很可爱的。 西红柿:说实话,我有点羡慕亓萌,罗斑那么帅。校草的屁股诶,肯定很好摸吧? 卡布奇诺:楼上说出了我的心声。 牛奶不加糖:+1 天才一点点:话说这两人真的挺配的,数学+语文=150,满分CP。 …… 看着乱七八糟的评论,罗斑的表情五彩纷呈,一时分不清是风还是雨。 余赫一看好友面色不佳,生怕被迁怒,立即实名辱骂网友:“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我们学校的人现在都这么闲的吗?作业不用写了吗?” 罗斑在首页上随便滑了几下,大致浏览了首页的帖子,把手机还给赫一,正色道:“我觉的同学们说的挺对的。” 赫一不敢置信:“哈?你说啥?” 罗斑:“他们不是说我帅吗?我确实是全校最帅的啊。” 余赫一:“......” 罗斑继续说:“不过,就是,帖子这么多有点麻烦。” 说完,罗斑背起书包径直往前走,脑海中晃过刚才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 亓萌,原来你就是亓萌。 他回家的脚步不自觉轻快了许多。 银河公园101幢502室,整洁温馨的客厅中,亓萌和爸妈正在一边看新闻联播一边吃完饭。 女主播的声音终年四平八稳:“据悉,今年高考学生比去年剧涨两倍,高校招生的名额却在下降。在文科专业方面表现尤其明显……” 临近六月,每天的晚间新闻都有和高考有关的消息,也成了亓爸妈每晚必看的栏目。 亓妈妈一边喝粥一边评论:“现在文科专业不仅就业不易,就连考学都这么难了啊。” 亓妈妈发问:“诶,萌萌,最近学校填分科志愿了吧。” 还没等亓萌有反应,亓爸爸就接了话茬:“萌萌当然是学理科的。” 亓萌的爸爸在市里的建筑师事务所上班,一直想让亓萌也往这方面发展,子承父业,路终归好走一点。 亓妈妈已经为女儿的学习计划做好了打算:“嗯,萌萌理综三科都挺好的,就是数学有点差,暑假找个培训班补习一下。” 亓萌一心在想学校今天发生的事儿,压根没注意对话主题,还在晃神中。 亓妈妈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女儿:“萌萌发什么呆呢,妈妈说的你觉得怎么样?” “啊?什么?” “说让你选理科的是啊。” “哦哦,可以啊。” 亓萌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言语,她也不知道自己未来又做什么,既然爸妈想让她学理科,就学理科吧,反正都避不开的数学的对吧。 亓萌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怏怏道:“我吃饱了,先上楼写作业了。” “嗯,去吧。” 亓妈妈从不让亓萌做任何家务,她认为孩子现阶段的任务就是学习,以至于亓萌至今不会剥蒜。 亓萌打开门,也没有开灯,小猫在一旁喵喵的叫,仿佛在叫唤主人陪她玩耍,如果放平时她一定扑上去,而现在却丝毫提不起兴趣,她什么都没做,颓唐的躺在床上发呆。 而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黑暗中,罗斑坐在电脑前敲打着代码,进度条显示50%。 “叮咚”丢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亓萌打开一看是卞林发来的消息,是一个链接,好像是仁英高中的贴吧首页。她顺手点开滑了几下页面,不出所料,满满都是她和罗斑的帖子。 学习生活平淡无聊,校园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贴吧里就渲染成了满城风雨。 亓萌扶额,感觉一阵头痛。 “叮咚”卞林又发来了消息,亓萌退出贴吧查看。 小林子:你还好吧? 亓萌:摊手 亓萌:不过,我们学校的人这么无聊的吗?看来还是作业太少,我要去教导处举报。让老师多布置点作业。 小林子:…… 小林子:你冷静下来!我认识吧主,我去找他删一下帖子吧。 亓萌:你怎么不早说!立即全部删除! 小林子:咦!等下。 亓萌:怎么了? 小林子:我刚才重新点开我们学校的贴吧,全空了。 亓萌赶紧点开刚才的链接,页面显示错误,帖子不存在了。 亓萌激动的噼里啪啦一顿打字:啊啊啊啊啊!是谁!是哪个神仙删了这写帖子!我单方面宣布恋爱了。 小林子:…… 小林:够了,你正常点。 电脑前,罗斑看着进度条显示100%,弯了嘴角:“大功告成。” 一事落,一事起。 不似高三年级午休还在抓紧时间学习,高一班级大家七嘴八舌的聊天,吃吃零食,闲聊着来自豆瓣鹅组的八卦,抑或是微博热搜。然而今天热议度最高的却是分科选择。 亓萌盯着学委发下来的那张志愿单已经发了十分钟的呆。 旁边的大陈早已填好了表格,正和戈瑾她们互通选科消息。 学委林笛正从第一组开始收单子,到第二组的时候看到亓萌在纠结,绕到第三组,等收完第四组的单子,从第二组最后一排收。来来回回绕了几次,她都不耐烦了,亓萌却还迟迟未下笔。 林笛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小可爱,我记得你不是天秤座啊?怎么半天还没填好单子啊。” 大陈一如既往的揶揄亓萌:“诶,你怎么半天还没选好啊。这打个勾有这么难吗?又不是让你画立体几何的辅助线。” “你能少说几句,人生大事不是该多珍重珍重吗。” 戈瑾瞧不上大陈咋咋呼呼的样子给怼了回去。 余赫一刚打完篮球从操场回来路过,凑热闹道:“小可爱,你未来想做啥,就填什么。” “余赫一,你可省省吧?你不是梦想是rap歌手吗?我怎么记得你填的是理科。” 大陈刚被戈瑾堵的没话说,找到出气筒毫不客气的奚落。 亓萌看着打打闹闹一团和气的同学,脑海中回响着前几日和爸妈的对话,无奈的摇摇头,抬笔在理科一揽打上了勾。 她在内心安慰自己文理分科只是高中生涯中的一笔,而未来至少是部百万长篇。 这一笔,很快被期末考的压力掩盖,大家全部投入紧张的复习中。戈瑾和大陈把高一数学期末可能的考点,写在便利贴上,黏贴在亓萌的桌面上。总共三十张,让她每天背一张,祈祷亓萌至少数学不要再考倒一了,也希望在分班的洪流中彼此能够再相遇。 时间在无数个上课和自习的日子中流转,教室后头的水笔回收桶彻底满了,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亓萌开始撕桌面上密密麻麻的便利贴,明天就是高一期末考试,同时也是分班考试,大家都在清空抽屉腾地考试。 庆伟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估计是来不只作业的,果不其然他宣布道:“同学们,我来布置一下暑假作业。语数英政史地数理化各一本暑假新时空,选理科的同学不用做政史地,选文科的不用做数理化。仁英书店有售,大家自行采购。另外,我手里的这摞卷子语数英各十张,一会儿学委分一下。” 台下的同学们听到这一听就做不完的作业,哀嚎一片,暑假还没开始,假期余额就告罄。 庆伟继续道:“各位同学先安静一下,有几句话我再唠叨一下,考试文具要带全,看题要仔细,差一分可能就差一个班级。最后,明天就期末考,预祝大家有个好成绩。另外,开学后我依旧任职二班,到时候也希望见到各位。” 话毕,亓萌撕下桌面上最后一张写着复合函数经典错题的便利贴,高一就这么结束了。 她望向窗外,院子里的大树正静悄悄的舒展。 这个夏天又该怎么过去呢? ☆、第 4 章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南方是个很甜的地方,南方的夏天却不是。 盛夏的西青被炙火烤着,亓萌穿着百褶裙背着书包走在街道上重重梧桐树形成的阴影里。婆娑绿阴树,斑驳沥青地,她小心的避开每一寸光阴,白皙的皮肤仿佛一触碰日光就会燃烧殆尽。这会儿,亓萌刚从补习班交完报名费出来往书店走去,她和卞林约好一起去买辅导书。 考完试的第一天,亓妈妈就给她安排好了暑假生活,一三五七补数学,二四六写作业,密不透风的学习计划不给她任何一丝喘息的机会。上学的时候好歹还能拼拼凑凑出一天的休息时间呢。 哎,暑假,不存在的。 亓萌正在感叹命运的悲惨,卞林来了消息。 小林子:你到仁英书店了吗? 亓萌:十分钟。 小林子:你快点哈,暑假新时空都快要抢光了,我先帮你拿了一份。在书店的公开阅读区等你。 亓萌:好,爱你。 城市的另一端,罗斑骑着单车穿过梧桐大道,停在了仁英书店的门口。今天来这儿的学生肉眼可见的多,停车棚七七八八塞满了车,毫无章法和规矩。他围着车棚绕了一圈总算找到了空位,停好车他就往书店里走。 一进门,罗斑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余赫一显然也看见了他。 “你不是说作业不做了吗,还来书店买辅导书?怎么转性要做乖宝宝了?” 余赫一搂着好友调侃道。 罗斑拍掉赫一的手:“我只是不想被班主任念一个月而已。” “行吧。” “对了,你们班今天都在这边吗。” “对啊,今天我们学校的人不都在这边买辅导书吗?” 话音刚落,余赫一的手机突然狂震。 罗斑环顾四周,果然书店里到处都是仁英的红白条校服,一堆女同学正站在收银处等待结账,其中也有几个二班的同学,例如卞林。 余赫一看着班群里庆伟的消息:“我的天,期末考成绩出来了。” “哦。” 罗斑对成绩一向漠不关心,倒不是因为成绩差,只是他大概知道自己考怎么样。 “数学145,英语115,理综250,语文89,我擦,这语文怎么总是拖我后退。一班无缘了,生气气。” 余赫一带着怨念播报成绩,显然对此相当不满意。 “我的语文成绩怎么就这么差呢。” 赫一对此耿耿于怀,顺手打开页面帮罗斑也查起了成绩:“数学150,英语125,理综290,罗斑你还是不是人啊。” 余赫一突然看到了最后的语文成绩突然大笑:“你这语文这么比我还寒碜,75。” 罗斑还在用眼神找人,对余赫一的嘲笑充耳未闻。 “哎,突然想起一件事,让我看看小可爱的成绩。” 余赫一重新打开三班的成绩表,一个75赫然在列。 “哈哈,可以可以,罗斑你和亓萌,可真是稳得一匹,一个数学永远75,一个语文永远75,加一加正好150分。” 罗斑的视线突然定格,他被门口的一抹白色吸引。 亓萌刚从外面走进来停在了收银处,正在和卞林搭话。 余赫一顺着罗斑的视线看去,疯狂傻笑:“不错,不错,说曹操,曹操就到。” 只见卞林把教辅材料递给亓萌,花花绿绿的一大堆。 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补充道:“对了,过今天我们家要去夏威夷旅游,我跟我妈说了带你一块去?” 亓萌一边往书包里装书一边跟好友吐槽:“估计不能,我妈暑假又给我报了个补习班。明天就得去上课。” “啊,亓阿姨又给你报了数学补习班啊。这全市数学老师的课你都上过了吧。” 亓萌生无可恋脸:“大概吧。” 卞林掏出手机,打开班群:“对了,我刚帮你看了期末成绩。” 亓萌赶紧摆摆手,阻止卞林说:“别,你不要告诉,我不想知道。” 卞林将到嘴别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两人往书店的图书区走去,没两步,犹豫再三,亓萌又开口了:“算了,你还是告诉我吧。等等等,你别说,数学是不是又是75。” 卞林点点头。 “这也怨不得我妈来让我上数学补习班。我真的不是不想学啊,是真的不会啊,就算会的也会写错,哎。” 亓萌晃晃脑袋,企图把这些烦人的事情驱除出境。 卞林不知道如何安慰好友,只能四处查看,试图转移话题。 “哇,淮准的写真上架了!” 卞林拿起一本印着帅气小生照片的图册惊叹,淮准是当红偶像,有无数少女粉,是卞林的本命。 亓萌此刻正心烦,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一本漫画书解闷。她翻了几下,发现原来只是一本卡通封面的留言本,里面写满了读者对生活的吐槽与不满。 亓萌心想,烦恼讲出来又用什么用呢?能解决吗? 对于这种无用的吐槽亓萌只想摇头,她动手准备把本子塞回原处。 突然,亓萌犹豫了一下,顺手拿起一旁的圆珠笔,重重的写下了一行字。 她想反正也不会有人看到,就当是偶尔的发泄吧。 两人又在图书去逛了一会儿,亓萌从五折区拿走一本《最快氪》,卞林则买了三本淮准的写真集。 书架的反面,罗斑正在挑编程书,手流连之处有一本书胡乱的塞着,他抽出来原本想要摆正,但随手就翻开看了,看着满页凌乱的字迹和没头没脑的话,他不禁皱了眉头,是谁把一本涂鸦本塞到这儿了? 突然,在最后一页他看到了一行熟悉的字体,就像是魔怔一般,罗斑思索片刻,从书包里掏出笔,在下面回复了一句。 余赫一挑好新出的几个舞蹈光碟,远远的开始找人,他高声喊道:“罗斑,你找到想要的书了吗?” 罗斑赶紧把手里的留言簿塞回原处,清清嗓子正色道:“找到了。” 一周后,西青天气晴,酷热。 一个北欧风的房间内,烟灰色的窗帘,极简的家具,一台最新款的水果电脑摆在黑色透明玻璃电脑桌上。一旁还放着个新款的PAD,PSP等等,还有一个黑胡桃木做的书架,上面整齐摆放各色的书,旁边一个透明玻璃柜,装满各色手办,这显然是一个家里有点小钱的男生的住处。不过,不知为何还有一束粉色的绣球花摆在窗台上。 床上的罗斑伸了个懒腰,挣扎着起了身,他端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喝了一口盐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昨晚打游戏到两点,八点起床真的有点困难。罗斑站在镜子前打理自己因为睡前而压坏的发型,强打着精神进卫生间洗漱。 楼下,张妈正在餐厅里布筷,厨房里传来开水烧沸的“嘟嘟”声,她赶紧放下碗筷,快步走到厨房关掉天然气,提起水壶把牛奶泡开,倒了两勺蜂蜜搅匀,然后小心翼翼的倒进一个保温杯。客厅来,传来拉椅子的声音,张妈从保温箱里端出一份早餐,赶紧往客厅里去。 “张妈,早。” “早。” “今天的早餐看起来好棒啊。” 罗斑伸手就要去拿盘子里的香肠。 张妈轻轻打掉罗斑的手:“哎呦,我的小祖宗,手都没洗就来拿,赶紧洗手去。” 没拿到美食,还被念叨了一句,罗斑感到委屈,但也只能认命去并快速跑回餐桌。 “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平时暑假不都过和罗先生罗太太一样的时间。” 罗斑的父母常年在英国工作,他的日常起居一直由张妈负责。 “我这不是过完暑假要上高二了,要好好学习,今天我要出门学习。” 罗斑一边往嘴里塞水果,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同时腾出眼睛,瞟了一眼手表:“张妈,时间都快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罗斑抓起书包就往门口跑。 张妈赶紧把牛奶瓶子往他书包里塞:“让你早点起床,你非得赖着。外面的饮料喝了会长不高的,你现在正是发育的关键时期,要多喝牛奶,补钙。” 罗斑点点头,嘴里叼着一片烤吐司,夺门而去。 张妈站在门口,看着他快步跑下楼梯,突然又想起什么,她喊道:“外面天气这么热,打车哦。” 罗斑举起手表示知道了,走到楼下,却推了自行车就走。 张妈见状摇摇头,最近这小先生的心思,她真是越来越猜不懂了。 补习班里,腆着肚子的秃头孙明一,正拿着根黑色马克笔,刷刷抄着难题。 亓萌今天特意起早,就是为了选一个最后排的座位,此刻她悄咪咪的在桌肚子里摆了一份《最快氪》杂志,津津有味的品读。书里的女主角,正在被各路人马追杀,性命危在旦夕。 孙明一转过头,扫视教室,准备挑个幸运的学生来回答问题。他的目光定格在最后一排,一个女生独自坐着两人座位,正低头偷乐,不知道在出哪门子小差。 孙明一推推眼镜,眼中闪过不善,他道:“那就最后的那位.......” 话音还未落下,一个男生推门进来:“孙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 孙明一从来没见过迟到还大摇大摆走正门的学生,送上门来的鸭子还能不要?他心中冷笑一声:“那就,这位迟到的同学来做题吧。” 罗斑看了一眼白板上的题,是通常出现在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道的压轴题,不过在奥数书上却是最基础的题,他抬手快速写了几行,然后得出答案,一个大大的零。 他扔下笔:“孙老师,我可以坐下了吗?” 孙明一看看那简洁的解题思路,准确无语的答案,一时语塞,不知从何点评起。他只能点点头,心想,哼,这么高级的解题思路,分明是大学数学。所以眼前的男生还来上什么数学补习班,嫌钱多吗? 罗斑径直走到最后一排,把书包往桌子上一丢,不客气道:“你好,亓萌同学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亓萌正看到女主大杀四方,面上乐开了花,突然听到一个男音,笑着抬起头,看清人脸后,瞬间冷了脸。 她僵持了片刻,环顾四周,整个教室都确实没有空位了。 亓萌扯出一个招牌假笑,虽然心里骂开了花,面上还是要笑嘻嘻,她甜甜的对同桌道:“你好。” ☆、第 5 章 “这种立体几何比较复杂,要画两条辅助线,一条在立方体的侧面,另一条……”孙明一的教学热情丝毫没有这个小插曲影响,继续孜孜不倦的讲题,可惜时间不允许。 “同学们,下课了。”中二的下课铃声响起,依然没有缓解最后一排尴尬的场面。两个人一个看小说,一个上课睡觉,一整天都没有讲过话。 眼看放学回家,亓萌急忙翻到最后一页,一目十行浏览了一下。不知怎的,心中一阵心烦,她脾气突然上来,她合上杂志忿忿的往桌肚子一扔。 这一上午亓萌毛都没有听进去,倒不是因为看小说导致的,小说她也啥都没看进去,都是因为这尴尬的令人发指的氛围,让人浑身难受。 亓萌在心里辱骂同桌一百次之后,维持着标准假笑,和同学们道别之后,背起书包溜了。 仁英书店早上八点开张,晚上八点关闭,每逢周二部分图书打五折。 《最快氪》杂志,每月两刊,一刊十五号上市,另一刊三十号上市。 亓萌掐指一算,今天三十号,周二,宜逛书店。 W市很小,从补习班到书店,骑自行车只要五分钟。 亓萌蹲在特价区,认真研究,打五折的都是教辅书,买数学书语文书英语书都不如不读书。她有点泄气,但人活着总得有点快乐支撑,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最新的《最快氪》,打算花三天的早餐钱,正价买下。 亓萌正欣赏这期的手绘封面,余光瞥见胡乱插在书架上的留言谱。她想了想,抽出来顺手翻开看了眼。 没想到,亓萌之前写的话竟然有了回复: 忧伤少女:好气哦,我妈又让我去补数学,我真的不想再看孙明一,真令人质壁分离。 快乐少年:英雄,听说过智慧星球吗?我来是那里派来拯救你的小天才。 亓萌:“……” 亓萌满头问号,这是哪个中二病晚期患者写的话,这世界上最不缺的果然就是傻缺。她满脸嫌弃的合上留言谱,胡乱插回书架里。 亓萌走到门口,从钱包里数出正好的价格,递给收银员。 她心满意足的捧着书本,用手指转着车钥匙,愉快的走出书店。 等到快走到车棚的时候,突然一只松狮窜了出来,亓萌吓的尖叫起来,手一滑,车钥匙飞了出去,准确无误的掉进了正前方的下水道。 狗主人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就拉着狗走了,并没有发现眼前这个受害者眼里的伤痛。 亓萌欲哭无泪,但她并没有想到更虐的还在后头。 这时,仁英书店老板从店里走出来,拿着个扩声筒站在大门口吆喝:“打折了,打折了,《最快氪》杂志五折。” 亓萌欲哭无泪:“老板书能退吗?我还没打开呢?” 人倒霉起来,大概自己都给自己帮倒忙。 W市很小,从书店到亓萌家,走路却要半个小时。 亓萌徒步回到家,爸妈已经坐在饭桌前,新闻联播已经放到后半段。 亓妈妈注意到女儿回来,起身去厨房盛了一碗粥。 亓萌洗了手,默默开始吃饭,满脑子明天该怎么上学。 亓爸爸终于注意到女儿的丧,开口询问:“萌萌,你怎么了,数学课又一点都没有听懂吗?” 亓萌维持住脸上的假笑,心里虽然在说不是没听懂是根本没听,嘴上却点点头。 亓妈妈以为女儿读书累了,有点心疼,赶紧盛了一碗萝卜骨头汤递给她说:“喝点骨头汤,补脑的。” 亓萌乖巧的接过汤:“谢谢妈。” “滋——” 母慈子孝的瞬间,被门外这一声尖锐的噪音破坏。 “对面是在装修吗?是要来新邻居了吗?”亓萌一边喝汤一边问。 亓妈妈起身把防盗门也关上,声音瞬时小了许多,她答道:“是,不过不是新邻居,就是小时候住在对面的张阿姨家,她们最近要搬回来。” 亓萌听到这里,手一抖,一下子站了起来,惊恐的说:“张阿姨?是那个带个小男孩,家里养了只松狮的那户。” 她的声音竟带上了一丝哭腔。 亓爸爸亓妈妈对视一眼,无可奈何的点点了头。 亓萌顾不得维持假笑了,丢了汤匙,就往楼上跑,“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亓爸爸亓妈妈很久没看到这么有生气的女儿,竟然很不厚道的一起笑了。 黑暗中,亓萌站在阳台,疯狂的许愿。 角落里,小猫在喵喵的叫着。 亓萌,你还记得被松狮支配的恐惧吗? 罗家。 罗斑摘掉眼镜,合上面前厚厚的C语言,关掉电脑,喝了一口温盐水,起身准备睡觉。 这时,敲门声响起,应该是张妈。 “进来吧。” 张妈开门站在门口说:“斑斑,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明天还是八点起床吗?” 罗斑点点头,看到桌面的又想起什么:“对了,张妈,我爸妈下下个月底回来对吗。” 张妈点点头:“到时候,我们就在银河公园了,到时候我把家里那个大主卧收拾出来,够住。” “好。”罗斑揉揉太阳穴。 张妈说完就要退出去,瞥见窗台上的花束都干萎,又开口:“斑斑,你屋里的花都坏了,要不要明天给你换个新的。” 罗斑扭过头看绣球,眼睛里忽然涌出笑意,他说:“张妈,不用。” 又顿了片刻,解释道:“最近生物课教到植物学,我正在研究绣球的花期。” “哦,哦。” 张妈关上门欣慰的感叹,小先生,真是好学。 暑假本来应当是一段放松的时间,却成了学业的加时赛。虽说学习的确是一件很无聊的事,但确实很消磨时间。尽管和补习班的同桌剑拔弩张,气场非常不对头,时间悄悄流逝的也很快,只有最后两天补习就要结束了。 这天,亓萌惯例在上午解决了一本小说,正计划着下午看什么漫画。 亓萌打算上个厕所回来,再解决这个世纪难题。 正漫游在走廊上,口袋里的手机“嘀嘀嘀”作响,亓萌打开一看原来是好友卞林发来了在夏威夷旅游的照片。 蓝天,白云,橙红的饮料,澄澈的大海,还有一个戴着墨镜装腔作势拗造型的好友。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卞林周游世界,她困守补习班,终日和习题册作伴。 亓萌有点羡慕,但是她不会说出来,她露出假笑,开始打字。 亓萌:天呢 ,我的宝贝的真是全宇宙最美的姑娘,吴亦凡和黄景瑜都是你的了,我抢不过。 小林子:…… 亓萌:羡慕哭,我每天都在补习班上课。 小林子:说把,想要什么礼物。 亓萌低着头劈里啪啦一顿打字,畅想着拆礼物的瞬间。她低着头走进卫生间,没注意到墙壁上那个小人是蓝色的男人 。 小林子:对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补习个头。怎么写小说,画漫画,编辑杂志软文吗? 好友对她的了解让亓萌感到欣慰,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魔性的笑声成功吸引了那位正在小便池脱裤子的男生的注意。 罗斑转过头,看到了亓萌光明正大的站在男卫生间,浑然不知的低头打着字。 罗斑心中了解,估计又是这个马大哈走路不看路,他慢条斯理的把裤子拉链拉上,问道:“你在干什么?” 亓萌头也不抬,不耐烦道:“自己不会看啊,在聊天啊。” 罗斑蹙眉问道:“在男厕所聊天?” 亓萌的笑容僵住,她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她抬起头环顾四周,一排小便池,以及一个男生。 她愣了片刻后马上调整表情露出标准假笑开始往后退,一边道歉:“不好意思哈。” “等下。” 罗斑没想这么就放过她,他心生一计。 亓萌刚背过身抵达门口的台阶,她慢悠悠的转过头,尽可能让语气客套:“罗斑同学需要我帮忙吗?” 罗斑露出玩味的笑容,低声道:“帮我扶吗?” “哈,什么?”亓萌一时反应不过来。 罗斑收敛笑容,走了过来:“亓萌同学,你这前前后后,跟我求了一次婚,拍了一次我的屁股,现在都要偷看我上厕所了吗?” 罗斑一步步紧逼,亓萌一步步后退,突然踩空,整个人失去平衡,眼看这就要跌下楼梯,罗斑眼疾手快的把她捞了回来,抱在怀中。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太不可思议,亓萌整个人都懵了。 罗斑看着人傻乎乎的样子,可耻的笑了,他抬起手摸了一把亓萌平坦的后脑勺,心里感叹着小脑袋真好摸,说出口的却是一句顶欠揍的话:“你现在又抱了我一次,我合理的怀疑你喜欢我。” 亓萌被话激得浑身颤抖,心里把对面这个傻逼骂了一千遍,脸上却维持着假笑,她才不会任由别人欺负, 她伸出手摸了一下罗斑的脸,挣开罗斑怀抱说:“嗯,你说的对,手感不错。” 罗斑没有想到这个小怂包还能做出这样的事,内心有点复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亓萌感觉自己快要维持不住假笑了,她竭力保持最后一丝帅气转身离开。 走到半路羞愧不已的躲进楼道,内里无数个小人在疯狂咆哮。 我的天呀,我干了什么? 小言女主吗?高中霸道总裁吗? 真敢说?脑子秀逗了吗? 亓萌崩溃的蹲下来,心疼的抱住无助的自己:“幸好,明天是最后一天补习了。所以明天我该怎么办。” 是夜。 亓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这魔幻的一天天,还有即将到来的无法面对的明天,她就睡不着。 如果明天不用去补习班就好了,而且开学就分班了,就不用和罗斑隔壁班了。这样事情就完美解决了。 亓萌突然想起世界上有一个叫病假的东西,想到这里,亓萌躲在被窝里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笑毕,她义无反顾的掀开被子,闭上眼,入睡。 就这样,高一升高二的暑假,亓萌如愿以偿的在感冒发烧中,平安无事的度过了。 ☆、第 6 章 “巍巍西青,恒河荡漾,往事不可追忆,如今从头再来,努力上进。” 仁英高中建校一百周年,一直都是九月一日开学,这学期也不例外。校歌一如往常在当天全校广播,对亓萌而言唯一不同就是从今天开始就是高二学姐了,她心中止不住的雀跃。 亓萌穿着校服往布告栏走,一路上看到许多穿着私服的高一新生,不禁感叹没有受过高中学习生活折磨的小孩真是朝气蓬勃。 “学姐,请问一下弘毅楼怎么走?” 一个新生女同学拦下亓萌问道。 亓萌眼前一亮,眼前的女生,穿着百褶短裙,蕾丝衬衣,脚上一双尖头白皮鞋,平刘海黑长直,最重要的是肤白貌美大长腿,而且身高也比自己这个学姐高一个头。 亓萌悄悄打量着美貌的学妹一时忘记回答问题。 学妹见亓萌在发呆,好脾气的再度询问:“学姐?” 亓萌总算回过神来,答道:“噢噢,你笔直往前往前走大概一百米,看到一个长着五坨云状的树叶,再左拐,上楼梯就是了。” 亓萌去年就在弘毅楼上的课,今年则要去崇德楼。 目送了美貌的学妹,亓萌赶紧去布告栏查看分班情况。 时间已经不早,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前往自己的班级,队伍已经很空了,于是亓萌一下子挤到了最前头。 大致浏览了一下面前的几张打印纸,亓萌预估自己就是一二三班的水平,果不其然在二班的名单前头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看过自己的分班情况,亓萌并没有马上走人,她又默念着两个字,认真的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对照过去,事无巨细。 一班,没有。 二班,没有。 三班,没有。 “很好!” 亓萌确定这个三个班级没有自己不想看到的那个人的名字之后,愉悦的背着书包屁颠颠的往崇德楼跑去。 惊悚的预备铃在亓萌奔跑中响起,等她抵达二班,班里大部分的同学都已经到场了,里面一半的同学都很眼熟,基本都是原先一二三班的同学,卞林,余赫一,戈瑾,林笛都在这儿。 卞林一下子就看到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发小,她举起手招呼:“肉包,这里。” 亓萌维持住脸上最后一丝假笑,走到卞林身旁坐下。 桌底下,她握住好友的小手,暗自发力。 卞林的手被亓萌捏的生疼,偏庆伟又走进了教室不能叫出声,脸都憋红了。 亓萌压低声音道:“都告诉你一百遍了,不要再学校叫我的小名。” 好汉不吃眼前亏,卞林急忙告饶:“我错了,萌萌,放过我。” “很好。” 亓萌心满意足的松开手,拆开奶茶,喝了一口,好不自在。 刚脱离苦海卞林立马开始小声嘀咕控诉好友的恶行:“你这个没良心的,亏我还给从夏威夷你带礼物。” 讲台桌上的庆伟敲了两下黑板,原本还有点细碎声音的教室顿时肃静下来。 他道:“安静,这学期我任教二班班主任,教导一二两班的语文。” 亓萌掏出课本装模作样的摆好,偷偷摸摸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确认教室里没有那个脑子不好使的校草,才安心听庆伟絮絮叨叨:“我们先选一下班委,如果没有同学主动有意愿,就有经验的同学继续当一下。班长韩栋,学委林笛,体委余赫一,文艺委员丁当,数学课代表戈瑾,语文课代表亓萌,英语课代表卞林......” 此时 ,仁英校门口,上课铃声过去二十分钟了,罗斑才骑着自行车幽幽从学校的小门进来,一点迟到的自觉都没有,一副悠然自得,习惯成自然。 正要转身离开的王主任,看到这一幕气的简直要呕血,他吼道:“罗斑!你又迟到!” 王继政愤怒的在小黑板重重写上罗斑的名字,一个学期的量,语气不佳道:“一会儿跟我去办公室做登记。” 罗斑显然已经习惯了教导主任的怒吼,他不急不缓的停好自行车,跟着去了教导处,办入学手续。 王主任坐在电脑前,打开了教育系统,查看了罗斑的成绩道:“按照你去年的期末考成绩,尽管语文只有75分,还是一班上游。” 王主任打开一班的学生表格,就要把罗斑的名字学号往上打。 罗斑急忙发言:“王主任,等等,我觉得我刚转来这个学校不久,需要适应适应,一班进度太快了,我还是去二班吧。” 罗斑开始表演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技能。 王主任想了想,思量之后觉得罗斑言之有理,既然学生主动这么要求,他也没想太多,改打开了二班的表格。 罗斑看着主任把自己的名字录入系统,计划得逞,他会心一笑,脚下生风,快速往教学楼走去。 王主任做完这一切,忽然想想感觉有什么不对,但具体有说不上是什么,最后他将这一切归结为年纪大了,有时候会有点晃神。 高二(二)班教室,语文课接近了尾声。 庆伟是个老文青,遇到自己喜欢的课文总会挑一两段朗诵:“流水一去是绝不回来了,但有时也会化作一两片羽云瞭望故乡。” 亓萌正拿着彩铅在课本上涂涂画画,心情大好,听着庆伟的深情朗诵都没有烦恼。只见,她在纸上画了一个女战士将一只猫妖踩在地上,配词是:傻猫,臣服吧! 临近下课时间,又是开学第一堂课庆伟没打算拖堂,他收起课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 二班的同学顿时放松下来,小话不绝于耳。 看着底下一片混乱的情景,庆伟扶额,思索了一下又道:“同学们,趁着第一节课大课间我们安排一下座位,大方向上按成绩来排好了,如果身高相差悬殊再具体调整。” 仁英高中在排班,排座位表这方面真的很没有创意。 庆伟拿起成绩表正打算报座位,“砰,砰,砰”有人在敲门。 庆伟有一丝疑惑,这个时间怎么有人来上课,他沉吟道:“请进。” 只见罗斑背着书包,捧着一堆课本晃悠悠的走进教室:“报告老师,我是罗斑,王主任让我来二班报道。” 庆伟看着眼前的男生反应过来,想起王主任先前叮嘱过有个同学会来他的班里,点点头道:“噢,对。各位同学,这是罗斑同学。上个学期就在我们学校的二班借读了。这个学期正式入学我们学校,大家好好相处。” 亓萌写对话正写的开心,没有注意到班级里的动静,突然被一旁的卞林戳了戳。 “嗯?怎么了?” 卞林往门口看去:“你看,罗斑来我们班了。” “你在说什么?” 亓萌的假笑脸出现一丝裂痕,不敢置信的顺着卞林的视线看去。 罗斑逆着光站在门口,笑的一脸人畜无害,亓萌仿佛看到了恐怖片里贞子爬出来的场景,整个人都僵住了,手一抖,放在桌上的奶茶砸到地上。 “啊。” 亓萌眼疾手快的捞住奶茶,索性杯子没有破。 大家的注意力瞬间从门口的罗斑转到窗边的亓萌身上。 亓萌勾起嘴角,又恢复了假笑,解释道:“记笔记太认真,不小心碰倒了奶茶 庆伟叹了口气,拍拍手,收回大家的注意力:“好了,我先安排一下座位。” 余赫一激动的朝罗斑挥挥手,示意他做到自己旁边的空位:“来这儿,我特意给你留的。” 罗斑对余赫一点点头。 庆伟将这两人的小动作收入眼底,他心想放任这些小倒霉蛋自己挑同桌,还不闹翻天,我这个班主任还能不能好好当了,他有了主意。 “咳咳,大家知道自己的名次后,两两组合一下,不要私自换座位。另外,考虑到同学之间共同进步,我们班正好有两位偏科特别严重的。” 亓萌顿时感觉大事不好。 庆伟:“亓萌同学和罗斑同学,一个数学75,一个语文75,一个语文第一,一个数学满分,正好监督互助,两位做同桌吧。如果过其他同学没有异议,就这样,下课换座位。” 庆伟拿起课本,走出门外。 罗斑倚在门上,笑得春风得意:“好。” 亓萌刚捡起来的奶茶,“扑通”一声再次掉到地上,这次砸开了花,水渍涕泗横流。 全班同学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亓萌身上。 亓萌微微一笑,故作镇定:“下课我就打扫掉。” 几乎是同一时间下课铃肖邦的协奏曲响起,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时间。 亓萌百般不愿,千万不甘的以秒速五厘米的步伐换好了座位。 最终还是师命难违,它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咬咬牙坐下。 罗斑对亓萌一如既往的友好:“你的奶茶掉了?” 亓萌不是很想理他,头都没抬:“我已经打扫干净了。” 罗斑从书包里拿出一瓶牛奶放在桌子上:“赔你。” 亓萌转头她露出标准笑容,推远牛奶:“不用,谢谢。” 她把头埋进书里,像一只小鸵鸟,祈祷着一切赶快过去。 ☆、第 7 章 仁英中学以走读生为主,但大部分同学都是结束一天的课才回家,中午一般选择在学校食堂解决。亓萌也不例外,不过她一般都不好好吃午饭,经常一杯奶茶完事,对于吃饭这件事,她一直不抱太大期待。然而上午的课一结束,她就说要去食堂迅速跑了,一个原因是为了短暂结束尴尬境地,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她今天中午确实校报有会。 亓萌一边往科技楼跑,一边想着上午的破事。庆伟安排她和罗斑坐在一起的目的是想让他们互相学习。结果一早上,她满脑子都在循环暑假的尴尬经历,简直一个字都没学进去,更别说什么同学互助共同进步。 “哎,这都什么破事啊!” 亓萌心中一阵气馁,闷闷不乐的往前冲去,没有看路,一不小心和对面过来的女生撞了个满怀。 “怎么走路的,不看吗?” 女生显然有点不耐烦。 亓萌刚想道歉,抬头一看,是大陈。 大陈正皱眉在擦被奶茶溅湿的校服,抬头起看到亓萌顿时换了个笑脸:“哎,小可爱,怎么是你?噢!对,你也是去校报开会的对吧。” “嗯,你也是?” “嗯。”大陈自然的挽上 “对了,大陈你在几班啊?” 亓萌早上在一二三班都没看到大陈的名字,本来想短信问的,但是早上发生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一直搁置。 大陈摇摇头,愁眉苦脸道:“哎,别提了,你怎么也不会想到的,我去了六班。” “六班?怎么回事?” 亓萌惊讶,按照大陈的成绩不可能到六班去啊? 大陈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道:“我期末的涂卡的时候手一抖,理综第一个空格没填,结果整个选择题没得几分。” “什么!” 亓萌震惊,她没想到这种事情还真的会。 大陈摊手道:“算了!就算我在六班,我也是能考进年段前一百。” 仁英高中一个班级平均五十个人,按照这次成绩排名,前一百也就是一班二班的成员。 亓萌对大陈的实力很有自信,她笃定的说:“一定的,我相信你。”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往楼梯上走去,叽叽喳喳的说了一些八卦,很快就到了校报编辑中心,记者团的其他成员也基本到齐了。 社长张月正站在讲台桌写板书:“各位社员好,这是我们校报暑假回来后第一次开会。大家都知道本月是我校建校一百年。因此学校将会举办一系列活动,需要我们校报的成员对这些活动进行跟踪报道。” 大家一致表示赞同,纷纷做起会议笔记。 “接下来我开始分配工作。张婷,丁圆负责游园会报道;陈晨,俞娇报道跳蚤市场;王鑫,王河负责班级文艺汇演;徐可,刘雨欣辩论赛。” 社长停下来翻页,还没有听到自己名字大陈和亓萌面面相觑,害怕要去做搬椅子的苦力。 漫长的翻页终于结束:“然后,我,大陈,以及亓萌三个报道校十佳歌手。最后,如果大家没有异议,就散会。” 张月每次开例会总是简洁明了,深受社员喜爱,记者团的人也都乐于配合校庆活动,自然也没有异议,很快就散会了。 亓萌和大陈肩并肩走了出来:“小可爱,我们班是不是大部分同学都去二班了?” “对呀,戈瑾,我,班长,学委,体委都在。” 大陈无限懊恼:“我听说了,一半三班,一半二班,还有几个一半的遗珠。”。 亓萌看出大陈的遗憾,她提议:“大陈,反正午休特别长,你要不要去我们班玩啊。” “好呀。” 大陈答应的愉快。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教室,戈瑾、余赫一、林笛和前班长韩栋正围在一个角落里,对着一道数学题激烈争吵。 大陈特熟络的凑上去,抢过韩栋的笔,推开他,抢了他位置,特大爷的说:“什么题啊,本大爷看看。” 这种场景曾在曾经的高一三班发生过无数次,亓萌看着熟悉的场景,不禁有点伤感,曾经习以为常的东西从今后是不是看不见了。以后是不是只有戈瑾教自己数学了? 正当她触景伤情,罗斑也凑了过来。 他看了眼题,拿起笔刷刷两下自负道:“搞定,这题目不是很简单吗?需要纠结这么久。” 罗斑背对着亓萌,她没看他开玩笑的表情,一下子误会了,她蹭的一下火气上来了,露出了假笑:“呵呵,罗斑同学,我也有道题目要请教你。” 罗斑转过身不可一世的看着亓萌:“你有什么题目不会。” 亓萌背过身,纯良的笑了:“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背诵一下。” “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罗斑是理科天才,但在文学造诣上着实有点着急。 余赫一替好友面露难色,尴尬道:“这题,超纲了。” 亓萌又露出了招牌假笑:“让我来告诉你们什么叫做超纲了。” 亓萌:“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y, 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 Sometime too hot the eye of heaven shines, And often is his gold complexion dimm\'d; And every fair from fair sometime declines, By chance or nature\'s changing course untrimm\'d But 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e Nor lose possession of that fair thou owest; Nor shall Death brag thou wander\'st in his shade, When in eternal lines to time thou growest: So long as men can breathe or eyes can see, So long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亓萌用英文背诵完全文,看着众人错愕的眼神,突然有点尴尬,她强装镇定的转身,大摇大摆的走回座位,趴下来午睡。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亓萌依然没睡着,她陷入深深的自我反省之中,不断在内心拷问自己: 我怎么了? 我怎么可以做出这种装逼的行为? 天呀,我是傻逼吗? 突然,亓萌闻到一阵好闻的薄荷清香,她的脑子渐渐混沌,意识开始模糊昏睡过去。 灰败的季节,无垠的钢筋水泥中,教学课蒙上一层晦暗的色调,庭院的花儿枯萎,杂草丛生,常青树的叶子落了一地。亓萌穿着仁英校服,小心翼翼的走到高二(二)班的门口。此时,上课铃声突然响起,她被吓得一激灵,颤颤巍巍的掏出校园一卡通,刷了班门。然而门纹丝不动,她用力的推了两下,依然毫无反应。 亓萌抓紧书包带,看看四周,尽管已经打铃了好久了,却没有看到任何同学老师的身影。窗户不知道何时蒙上了黑漆,教室里的一切都变成了未知。她一转头,忽然教室的门悠悠开了,一只黑猫扑了过来,锐利的爪子往她脸上拍去。 “啊!” 亓萌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 正在题海中荡漾的二班同学,“唰唰”一起转头看向她。 坐在前头的卞林转过身顺顺亓萌的毛:“怎么了,做噩梦了。” 旁边组的人是个书呆子薛析有点不爽被打扰学习,小声嘀咕了一句:“今天这状况也太多了吧。” 卞林一向很护犊子,迅速白了一眼薛析。 好汉不吃眼前亏,薛析选择闭嘴。 卞林继续安慰惊魂未定的亓萌,她顺手拿起旁边座位上的牛奶,拆开,递给她:“来,喝口牛奶,压压惊。” 亓萌接过牛奶喝了一口,余光突然察觉到旁边的座位是空的,回想刚才的梦。今天下午都是自习课,罗斑难道跑路了? 亓梦顿时露出了假笑,如此甚好,总之,忍一时风平冷静,只要大肥猫不搞事,她绝对不露声色。 此时,音乐教室里发出拨动音弦的声音。 罗斑坐在一个架子鼓,似是玩性大气,慢悠悠的敲出了几个鼓点,旋律颇为熟悉。 余赫一正歪坐在一个披着红绒布的音响上调吉他的弦,听到这轻快活泼的曲风瞬间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他喝着旋律唱道:“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一只没有心眼,一只没有办法,真麻烦。” 罗斑听出好友的揶揄,拿起座位上的帽子,朝赫一直直丢了过去,笑骂:“德行,我这至少目标明确,你连门在哪儿都还没摸着。” 赫一不甘示弱:“就照你十年如一日的进度,我再等个三四年,追上的你进度也不费吹灰之力。“ 罗斑本戳中心事,一时无语,只好对着面前的架子鼓一通乱敲打,心乱如麻。 随着放学时间渐近,校门口越来越热闹,各路人马汇集,有扛着冰糖葫芦的老爷爷,有呦喝钵仔糕的小摊贩,还有和夕阳同款的棉花糖,捏糖人的手艺人面前围着都是前面幼儿园的小宝宝。 亓萌推着脚踏车和大陈一起从校门口出来,两人正在谈论报道十佳歌手的事宜。 大陈:“社长说,你报道海选,我报道预赛,他报道半决赛。最后决赛前三甲一人做一个人物专访。” 亓萌对此无所谓,点头表示赞同。 “那我先走啦。” 两人挥手告别,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晚风有点大,吹的车上刚挂上去的校车牌,“哐哐”作响,升上高二换了黑色的样式,和亓萌米白色的车有点配。就是,分班之后,没有同学和她同路,不过十分钟的骑行车程都显得有点漫长。 风是风,云是云,我是我,没有人陪亓萌回家。 亓萌家是市中心的一个小区,里头密密麻麻长满樟树叶子,她驶经最左的小门,王伯正在摆摊,亓萌露出标准假笑:“王伯伯好。” 王伯伯笑着应了一声,把一个装着玉米的透明塑料袋放进她的车篮。 “谢谢,王伯。” 亓萌从小在这里长大,又会卖萌,爱说甜话,街坊邻居都很喜欢她,经常给她各种小东西。 亓萌一路骑行到家,车篮里装满了东西。她开心的停下车,把东西拎出来,突然一个土豆从袋子里滑落。 亓萌急忙去追,大土豆滚到一辆红色山地车面前停下。她是第一次见到这车,而且这个车上挂着仁英中学车牌。 亓萌若有所思:这辆车是第一次出现吧?是哪位校友的车吗? 她心中一动,恍然大悟,回想起今天出门前看到隔壁已经摆好了家具,这车看来极有可能是张翠萍阿姨家的儿子的。 亓一想到张阿姨家,亓萌就瑟瑟发抖,童年被松狮吓尿裤子的记忆涌上心头,她一阵寒颤。 原本迈着大步伐的亓萌,突然就改成了小碎步,力图找出最轻盈的步伐,不发出一点声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中午的梦境仿佛真实上演,亓萌步履艰难的走到自己家门口,拿出门口正准备刷。 突然,背后“嘀”一声响,隔壁的门开了。 亓萌面露惊恐之色,安慰自己松狮早就去世了,她颤巍巍的转过头…… 面前的情景却比小时候的记忆恐怖百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亓萌疯狂尖叫,手里的瓜果掉了一地。 门前不是松狮,是比松狮更可怕的物种——罗斑。 这人还挑着眉罗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慌张失措的样子,而且似乎很满意,他开口道:“喂,你叫什么。你要搞清楚是你调休我三次在先,我可没对你做什么。” 亓萌崩溃的失去理智,质问道:“你为什么在这儿?” 罗斑不急不慢的回答:“当然是因为我住在对面啊。” 亓萌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疯狂摇头,满脸写着,老子不信! 罗斑上前一步,补充道:“我从小就住在对面,亓萌。” 亓萌被他的话震的退后了一步,儿时的回忆涌上心头,对面那个软弱的小屁孩的脸和罗斑的身影重合,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她,背着手刷了自家的门,三十六计走位上策,先去自己家躲起来,难不成罗斑还能破门而入。 她不再浪费时间,闪进门口,在门缝即将合上一瞬间,她突然想起一件童年往事。原本瑟缩的亓萌瞬间变脸,她露出必胜的表情。 “啪”她把门大大敞开,叉着腰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罗斑是吧?” 亓萌态度突然的转变,罗斑有点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就是那个小时候养了一只松狮犬的小屁孩对吧。” 亓萌的音调愈发趾高气扬。 罗斑有点不满小屁孩这个名字,同时又高兴亓萌记得自己,心里一阵高兴,心情复杂的点头。 亓萌叉腰冷笑:“哼,你居然还敢跟我来说你被我调戏了三次,你是不是不记得小时候你养的那只松狮犬咬了我三次!” “记不记得,咬了我三次!” 亓萌步步紧逼,罗斑连连后退,他也没想到局面颠覆的如此之快。 亓萌背后仿佛燃起浓浓火焰,化身为战争女神。 罗斑回忆起小时候松狮犬扑倒亓萌的画面,心虚的告饶:“是,是……是。” 亓萌露出胜利的笑容:“今天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和你扯平了。” 说罢,她狠狠甩上门。 “砰”一声震得罗斑直后退。 小剧场: 小亓萌左手草莓冰淇凌,右手奶茶,迈着小短腿,扭着小屁股开开心的爬上楼梯。 突然,一只小松狮从门里蹿了出来。 小亓萌吓得草莓冰淇凌掉到了地上,赶紧往下跑。 小松狮突然就兴奋了起来,欢快的追了上去。 小罗斑从门里出来,“宗元”别跑,“宗元~” 然而,来不及了,小松狮追上了小亓萌,一下子咬上了她藕段一样的腿。 小亓萌哇的哭出来,小松狮乖巧的坐在地上,一边摇着尾巴一边看着她哭。 作者有话要说:QAQ,委屈巴巴。 ☆、第 8 章 噩梦无忌,昨夜亓萌梦了一晚上在迷宫中被大狗追逐。早自习开始十分钟了,她才慌慌张张的背着书包从教室后门进来,一落座就看到桌面上摆了瓶牛奶,和昨天卞林给的一模一样。 她正思量着,卞林就转过头来找她说话:“你昨天干吗了?今天怎么迟到了,还有你那肿成猪头的眼皮是怎么回事。” 亓萌一边从书包里往外掏便当盒一边说:“气的。昨天晚上我遇到一些事情,给我气的睡不着,连喝十杯奶茶都浇不灭我愤怒的火焰。” 卞林一向关心亓萌,问道:“什么事啊?”。 亓萌想起昨晚的事情就气的脑袋一通浆糊:“三言两语讲不清,有机会我给你讲个三天三夜。” “对了,这牛奶是你给我的吗?你拿回去吧,我最近暂时不想喝牛奶了。” 亓萌打开便当盒拿出一小截玉米。 卞林摇摇头:“这牛奶不是我放的啊。” “这不是和你昨天给我的牛奶是一个牌子的吗?” 亓萌把玉米放下,开始剥水煮蛋。 卞林回忆道:“我昨天给你的牛奶?不是你自己摆在桌上的吗?我只是顺手一递。” 亓萌剥鸡蛋的动作一滞:“什么?那不是你的牛奶,也不是我的啊。那是谁的?” 迟到大王罗斑适时出现,亓萌心中一紧,想起昨天他好像说过要拿牛奶赔自己的奶茶,顿时心中一阵恼火,她昨天晚上已经决定从今天开始她和罗斑势不两立。 亓萌露出假笑,把牛奶往罗斑桌子上一扔:“自己的东西收好,别乱放。” 罗斑因为昨天的事情有点心虚,本来想认,但话到嘴边变成:“不是我的。” 亓萌控制不住自己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别说瞎话。” 罗斑想了想,决定还是承认,话刚到嘴边,亓萌开口了。 “那看来是有人暗恋我。” 前排的韩栋正在背古诗词,听到这番话无语凝噎,现在的女生都这么豪放吗? 罗斑更是无言以对:“……” 罗斑沉默了一会,想想这么说好像也没有问题,悠悠道:“是吧。” 亓萌自以为打了胜仗,她洋洋得意的拿起玉米狠狠啃了一口。 卞林惊奇的打量着亓萌和罗斑,她怎么感觉亓萌一对上罗斑就很不对劲,连招牌假笑都维持不住。 气氛越发诡异,幸好上课铃声响起及时阻止这尴尬蔓延。 第一节课是数学,林宇老师着一叠卷子进来:“各组第一排的同学发一下。” 余赫一从睡梦中抬起脑袋,挠挠鸡毛一样的头,扒拉着同桌,数学科代表戈瑾问:“试卷,什么试卷啊?” 戈瑾是个热心的好同学:“昨天下午自修的时候,你不在,林老师发了一张当堂测验,总共三道题。” 余赫一和罗斑昨天下午在音乐教室摆弄乐器,自然没有做,这一切显然没有逃过老师的小眼睛。 余赫一急忙拿起戈瑾的试卷背诵答案,相比较而下罗斑则淡定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空白试卷。 然而,一切都是来不及了。 林老师火眼晶晶:“余赫一,来回答一下第一大道题。”。 余赫一拿起空白试卷,自信满满的报答案:“65。” “不要只给我答案,还有解题步骤。” 林老师洞察一切。 本以为用聪明才智避过了一劫的余赫一心如死灰:“……” 亓萌看着试卷同样空白的罗斑幸灾乐祸。 林老师转过身在黑板上写出解题思路,然后不负亓萌所望道:“下一道,罗斑。” 罗斑站起来看都不看试卷。 亓萌在心里窃喜:林老师诚不欺我!不过我的试卷怎么还没发到。 “这道题看似复杂,其实是因为给出的条件干扰了大家。首先,第一小题,只有一个条件有用,我们可以使用勾股定理解开题目,步骤是……” 亓萌越听越不对,罗斑说的这个答案虽然和她的方法不一样,但是好像更有道理一些。 “嗯,罗斑同学的解题思路非常对。我就不仔细讲了。” 林老师让罗斑坐下。 结果出人意,罗斑非但没有出丑,还得到老师的表扬,亓萌气急。 此时,试卷发到了亓萌手里,她一看满目飘红,全是叉叉。 一旁的罗斑看到同桌的试卷,不怀好意的勾起了嘴角。 林宇老师继续点名:“下一位,亓萌。” “啊?”亓萌满头问号的站了起来。 “亓萌同学,请你说一下第三道题的解题思路。” 亓萌赶紧看试卷,第三道题,得分零,解题步骤也全错。 亓萌晃了晃,决定破罐子破摔,坦白道:“林老师,我,我不会。” 林宇从高一就是亓萌的数学老师,对她的数学水准一清二楚,无奈的摇摇头,示意她坐下。 林老师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罗斑你多教教你同桌数学。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有句话叫做满招损,谦受益,该做的作业还是要做的。” 本以为罗斑会被嘲,没想到自己被老师教育了一顿。 亓萌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哼,谁要他教啊。 桌面上,林老师画在试卷上的哭丧脸,熠熠生辉。 一节难熬的数学课终于结束,林老师布置完作业,拍拍沾满粉笔灰的手:“对了,刚才你们的班主任让我转告你们,派个去他办公室领风筝,今天午休大家去操场放飞。” 九月的天,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突然南风起。 放风筝是仁英校庆的一项传统。 在教室里磨蹭了半天,改完数学卷子,亓萌去卫生间把短发扎成小丸子,才捧着奶茶出发去操场与三五好友汇合。作为一只体育从小就没及格过的体能废物,亓萌只要跟竞技搭上点边的活动基本全部歇菜,相比于其他同学的热烈反应,她兴趣缺缺,姗姗来迟。 亓萌吸完最后一颗红豆芋圆,刚好踏入草地。 草地周围是篮球场,篮球场上高三的人正篮球塞的热火朝天。而操场上空已经飘满各色风筝,她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她的风筝是杰尼龟的,天上没有重样的。 亓萌转身将奶茶瓶子丢进垃圾桶里,突然背后传来一阵欢呼声。 她转头一看,一群人将一个男孩围在中间,那个男孩的风筝放的老高,是一只小火龙。 围观者中还有好几个眼熟的身影,卞林、戈瑾、大陈,还有个叫不出名字的漂亮女孩。 亓萌拿着杰尼龟往那里走去。 “小林子,小瑾,大陈。”亓萌提高音量跟她们打招呼,她的咬字吐音分外特别,音色辨识度相当高。 卞林头也没转就知道亓萌:“萌萌,快过来看。” “嗯?”亓萌从小林子让出来的缝隙探脑望去。 罗斑站在中央,专注的放着风筝,一群女生围在边上,一脸花痴。 那个特别的漂亮女生娇嗲道:“哇,学长,你好厉害啊。”。 另外一个女生附和:“是啊,我都放不高。” 美女总是惹人注目,亓萌忍着恶寒,多看了一眼那个女生,熟悉的脸庞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好像开学那天这个妹纸来找她问过路? 这时传来一声响亮哨音,只见远处一个体育老师拿着扩音喇叭喊:“高一的同学请来集合。” 矮一点的女生拉拉美少女的袖子说:“哎,妤蔚,老师让集合了。”。 美少女千般不舍万般无奈,撅着嘴巴,依依不舍的走了,连带着一大群围观的人走了,只剩下二班的几个人。 亓萌的注意力一下被拉回来,她叉着腰,开始嘲讽罗斑,她一脸不屑:“呵呵,就你这水平,也敢出来秀。” 自从昨晚亓萌认出罗斑,对他讲话愈发不客气。 而罗斑则采取三不原则,不理不睬不生气 亓萌看他不为所动,立即好胜心爆棚,抖开风筝,就开始放线,这架势仿佛杰尼龟马上就要喷水,弄灭小火龙尾巴上的火。 亓萌道:“小林子,大陈,来帮我引一下风。” 卞林帮亓萌扔风筝:“预备起。” 然而,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三次试飞全部以失败告终。 一次,拖地,一次没飞起来,一次低空飞行。 场面有点尴尬,亓萌捏捏鼻梁:“小林子,你不行,大陈你上。” 无端的被指责的小林很委屈,天降大任的大陈很绝望。 历史重复上演的很快,一次……两次……三次…… 亓萌的风筝依然毫无飞起来的动劲,而罗斑的风筝则越飞越高,遥遥领先。 亓萌气急,收了风筝,一跺脚:“我今天不赢你一场,我就誓不为人。” 罗斑两只手操作着风筝,完全不以为意:“比什么。” 亓萌突然灵机一动,她清了清嗓子:“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我们,我们就比石头剪刀布。” 罗斑噗嗤笑出声,懒散的腾出一只手。 亓萌将两只手背在身后,两只眼睛压不住笑意,口中念念有词:“一、二、三,石头剪刀布。” 罗斑随意出了一个石头。 只见亓萌的手迅速成背后伸出来,越过罗斑的石头,是剪刀 不过亓萌拿着的是一把真剪刀,她伸出剪刀,“咔嚓”一声剪掉了风筝线。 然后,小火龙风筝,就这样飞走了,飞走了,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亓萌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罗斑在脑海中迅速理了一遍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强忍住笑意,调转头佯装面色不善的看向亓萌。 亓萌笑过,发现面前的人脸色不善 ,急忙往后退,生怕被打。 远处的篮球场上,一个男孩投篮失败,球过届,蹦的老远,直冲亓萌这边而来。 “小心。” 亓萌闻声转头,只看到一个篮球朝自己扑来,她不知所措,闭上眼,拿手护住脑袋。 罗斑急忙把亓萌往自己这边拉,而自己背过身护在她身前。 “砰”一声,预期的疼痛没有来,亓萌松开松手,睁开眼。 眼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阳光,他的一只手放在亓萌头顶。 亓萌下意识说道:“你不会要打我吧。” “放心,虽然你欠嗖嗖,但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罗斑用手揉揉亓萌头顶,一脸温柔。 亓萌的表情就好像见了鬼,憋的通红,她急忙丢了风筝,快步走向操场的卫生间。 罗斑看着亓萌夹着尾巴逃跑的样子,心中一阵好笑。 “赫一,我发现,我同桌是个小傻逼儿。” 余赫一看着罗斑不气反笑,精神状态非常可疑。 另一边,亓萌抱着膝盖蹲在卫生间的大镜子前,一只手按着“扑通,扑通”的心跳:“我的天呀,我不会被罗斑气出心脏病了吧。” ☆、第 9 章 周末的菜市场相比于平时要热闹许多。 亓妈妈站在一个生鲜摊贩面前挑选虾子:“九节虾怎么卖?” “二十块钱一斤。” 摊主正在帮一个顾客处理草鱼。 “给我来两斤。” 亓妈妈捏了个塑料袋仔细的挑选。 一旁等鱼处理好的张翠萍本来在看新鲜的乌贼,一下子注意力也被九节虾吸引走。她看着眼前的短发女子,觉得很是眼熟,似乎是隔壁邻居,她试探的叫了一声:“亓妈妈?” 正在挑虾的亓妈妈,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应声查看,皱着眉毛打量着前方的来人。 亓妈妈在脑海中搜索无果:“你,你,你是……?” 张翠萍展开笑颜,岁月给她的皱纹成了一朵刻度的金菊:“我是张翠萍啊,之前住在你们家对面的,后来搬走了,最近又搬回来了。” 亓妈妈恍然大悟,确实有这么一茬:“喔唷,是张妈啊!罗老师一家也一起搬回来了吗?” 张妈接过店主递过来的处理好的鱼道:“没有,他们一直在英国做研究,还是我一个人带着罗斑住这边。最近,因为罗斑转到了仁英高中,这边比较近所以搬回来。” “仁英高中噢!和我们萌萌一个学校诶。改天让他们两个认识一下,看能不能在学习上互相帮助一下。” 突然,亓妈妈又想起什么,她拍了一下手掌:“哎,我们家那个死丫头,天天往书店跑,今天一大早说去又去了,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书,那个什么杂志小说天天往家里买,都不好好学习。” 一聊到孩子的学习,两人瞬间有了共鸣:“萌萌愿意出门很好了,我们家那个天天闷在家里弄电脑,说是什么学编程,我也不懂。哎,经常一坐一整天,连吃饭都恨不得在电脑面前解决。昨天一直在对着一张白纸剪剪贴贴,今天好不容易出门和朋友玩去了。” 这时,店主把处理好的虾子递给亓妈妈。 “萌萌天天嚷嚷着要种发财树,刚好这里有花鸟市场,我进去逛一下,给她买一盆。下次有机会来我家吃饭噢。” 张妈和亓妈妈就此分开,各自采购。 周末的仁英图书馆,不乏学生在自习。 亓萌捧了一堆书往靠窗的位置走去,卞林正坐在那里刷手机。 亓萌一边把书一字排开,一边问:“小林子,大陈去那儿了,刚不是还在这儿吗?” 卞林眼皮都没抬,还在看美妆咨询,应答道:“大陈到咖啡馆找余赫一参加十佳了,她不是校会文艺部长吗?余赫一实力强劲,说是要去说服他来参赛。” “嗯,我好像之前听她说过。想到接下来还要做十佳的系列报道就头疼。” 亓萌说罢,拿起一本后浪出版的《经典话剧作品赏析》开始阅读。 卞林的余光瞥见了这个,问道:“你看这个干吗?突然对话剧行业产生兴趣了。” 亓萌喝了一口奶茶:“不是庆伟说校庆每个班级都要出一个节目,文艺委员说准本出一个小品。让我配合一下出一个剧本。” 卞林听到这个一下子恼怒了:“丁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文艺汇演跟你一个语文科代表什么事。我看她就是不想干了,就推给你。你们校报不是还要做跟踪报道吗?你有时间吗?” 亓萌对此表示无所谓,只要不让她做数学题其他五五六六七七八八的事随便怎么搞。 “哈,没事,我自己乐意。再说了,如果是我写剧本,我就把主角写成你最想演的那种,不好吗?” 卞林一听到这个顿时来劲:“你这小脑瓜子怎么就这么机灵。你就给我写一个天生万人迷,一生顺遂,闪闪惹人怜爱。” 亓萌忍住不笑:“好的,校花大人,小的遵命。” 卞林天生美人,一进仁英就被冠了一个学霸校花的称号,但凡有什么文艺活动,她都是门面担当。” 卞林听到校花的称号不像平时一样高兴,而是顿时萎了:“哎,你别叫我校花了。你不知道学校贴吧最新的评选,我已经落马了。” “什么情况?” 亓萌终日沉浸在小说漫画中,对学校的事情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再问自杀。 卞林一说到这个就来气:“高一新来一个漂亮妹妹,叫秦妤蔚。说是人美歌甜,气质卓绝,活脱脱被夸成一个小天使。最近的校十佳还让我和她一起主持。” “只有你们两个一起主持?” 卞林摇摇头道:“还有两个学长。” 亓萌安慰道:“那还好啦。” “哎,不提这个了,我继续看美妆攻略了,到时候我一定要比秦学妹好看。” 亓萌不再搭话,低头继续研究写什么剧本,她最近看了很多张爱玲的书,或许民国的故事,会是一个好的切入点,不过学校这方面的资料太少了,一会儿还是得去一趟书店。 仁英校图书馆的咖啡馆,是从仁英毕业的一个学长戴信开的,除了供应咖啡蛋糕小食,还提供玩桌游的地方,很受男孩子的喜欢。最近咖啡馆进了一批机器和一些最新款桌游,余赫一很早就约了一群狐朋狗友周末来学校组局。其中当然有好友罗斑。 大陈从电梯出来,直接进了1995咖啡馆,里面传来几声喧闹,是青春期男孩子独特的青涩嗓音,尤其余赫一因为常年练rap,一个简单的发音也足够有辨识度。 大陈循声而去:“余赫一?” 余赫一正玩的起劲,完全没有注意到女生细软的呼喊, 大陈有点气恼,但碍着今天是来求人的,强压住动手的冲动,静静的等待着这局结束。 余赫一显然处于劣势,他的蓝色小人所在的一方,几座堡垒全部坍塌,成了破碎的高达积木。 对比之下,罗斑所在的红方则斗志昂扬,防御壁垒完善,城堡上的红旗飘扬,显然胜券在握。 罗斑拿起大骰子一丢,六,他伸出手,俯身拿走蓝色堡垒上的旗子,积木轰然倒塌,几乎同一时间罗斑露出了璀璨一笑。 吃了败仗的余赫一有点扼腕不服,他拍了桌子:“不服,再来。” 罗斑笑着摇摇头:“不了,我得走了,还有事儿,得去书店一趟。” “行吧,那我跟你一块走。”余赫一完全没有注意到后边有人,往后一退,突然踩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 大陈先是被忽略,又被踩了一脚,刚才好不容易压住的火气腾的上来了:“余赫一,你瞎啊,没看到后面有人啊。” 余赫一先是输了比赛,又无缘无故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有点不爽:“我后头又没有长眼睛,怎么看的到。” 大陈正了脸色,想想今天她是有任务的,决定不计较还是先干正经事:“校庆开始了,要举办十佳歌手,你不是文艺部的吗?来参赛吧。” “部长大人,文艺部的难道就有义务参赛吗?”余赫一没好气。 一旁的罗斑看着两人抬杠有点无奈。 大陈深知余赫一的秉性,眼看余赫一是不会主动自觉参赛了,她说:“今年新进来的学妹,好几个很漂亮,秦妤蔚你知道吧,是十佳的主持。另外,你要是在十佳拿到名次,不是正好可以骗一波学妹的芳心吗?” 余赫一听到有漂亮妹妹开始松动,但还是有点迟疑:“那我也不能一个人参加,我需要一个朋友帮我唱vocal。不然你问问罗斑,他要是愿意和我一起就行。” 大陈觉得余赫一在打马虎眼:“余赫一,要是你进前三甲,不仅有奖品,校报也会有一整个大版面来专题介绍你,而且前三甲是我和亓萌负责报道的,我们一定好好夸你,到时候你是学妹学弟中就是传奇人物了。” 余赫一顿时有点心动,但是刚才话都放出来了,他还是礼貌性的想要咨询一下兄弟。 还没等他问,只听见罗斑说:“好,我和赫一一人参加一个。” 余赫一:“……” 兄弟果然是不能相信的,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任务大功告成,还附加帅哥一枚,今年的十佳肯定会很精彩,大陈很开心。 “好,为了感谢你们的配合,你们两个不用参加海选了,直接进下一轮。” 罗斑告别余赫一,骑车去往仁英书店,远远他就看见了米色脚踏车挤在一堆男式自行车走。 罗斑停在那处,犹豫了一会儿,从车上下来,动手把一旁得黑色山地车挪开,把自己得红车山地车摆在米色自行车旁。 此刻,亓萌正坐在民国传奇书架区域的地上,一旁摊开放着一本又一本的书。 罗斑背着书包踏进阅览处,凭着身高优势,视线避开重重障碍,落在了正在认真抄录背景知识的亓萌身上,确定她一时半会儿不会走动。罗斑抓紧书包,轻手轻脚的闪进亓萌身后的书架。 亓萌似乎感觉到有人从后头走过,她转身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她挠挠头继续埋头写材料。 罗斑上下浏览书柜,用手抽出那本无人问津,隐匿一堆漫画书中的留言簿。他快速翻到后面,下面的留言又多了一句: 忧伤少女:好气哦,我妈又让我去补数学,我真的不想再看孙明一,真令人质壁分离。 快乐少年:英雄,听说过智慧星球吗?我来是那里派来拯救你的天才。 忧伤少女:永远的75了解一下,满分150,谢谢。 罗斑看见亓萌的留言,想象了一下她写下来的时候肯定是直翻白眼,而不是像平时一样总是露出蜜汁假笑。他单手打开书包,从里面掏出一张叠好的白纸夹进在最后一页,起身离开。 这时亓萌将《民国传奇》翻到最后一页,记下最后一个知识点,合上笔记本,塞进书包,准备走人。她路过漫画柜子的时候,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走过来,从中抽出留言簿,一张白纸幽幽掉落,纸上的话抓人眼球。 快乐少年:别气馁,我们的目标是150分。 就好像有人突然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冰棍,亓萌只感觉心中又甜又震惊,她捡起地上的白纸,展开,是一张密密麻麻写满数学题目的卷子,一个知识点对应一道经典题,撰写卷子的人想必非常认真了。 罗斑小心翼翼的从米色自行车旁,牵走自己的红色山地车,深怕不小心蹭坏了,车主会不开心。 亓萌凝视着卷子,试图从字迹上辨别出神秘人是谁,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她拿起一旁的圆珠笔,写下一行字:你是谁? ☆、第 10 章 每周二的下午是仁英高中公共的自习时间,大多的校园活动或者班会都放在这个时间进行。 学校剧院,十佳海选如火如荼进行中。 亓萌戴着记者证,拿着校报的录音笔和采访本,正逮着一个正准备上场的男同学问:“同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几年几班的。” 男同学有点羞涩,但因为肤色太黑,不大能看出脸红,但结结巴巴的样子,透露他的内心:“我叫,我叫刘亮,亮,是,呃,高三的。” 亓萌没太听清:“刘亮?高三的学长。” “不是,是,刘,亮亮。” “哦哦,好的,不好意思,环境太吵了,我刚才没听清。” 刘亮亮有点呆:“不会啊,现在,现在,是中场休息,蛮,蛮安静的。” 亓萌有点无语但还是露出了标准假笑:“呵呵,刘亮亮同学,你都高三了怎么还会参赛呢?” 刘亮亮抓紧校服摆:“是因为,因为,我,有一个梦想。我想当,想当,音乐人。” 亓萌的笔锋一顿:“同学你是艺术生?” 刘亮亮头摇的像泼浪鼓:“我是,高三(一)班的,学理科的。” 亓萌按耐住心中的好奇,面上不变,继续采访:“那你这次准备要演唱的歌曲是?”“《FIVE PLUS》。” 刘亮亮的英文发音字正腔圆。 “嗯?英文歌?” 亓萌记在采访本上。 刘亮亮激动的点点头:“对,对。这是一首我的原创的歌曲,我高二的时候就写出来了,是我创作,至今,最满意的一首……” 刘亮亮越讲越激动,亓萌看着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不禁有所触动,不过这位学长好像不仅仅是因为害羞而讲话断断续续,似乎是天生结巴。 刘亮亮结结巴巴道来原由,亓萌有些入迷,两人都忘记了时间,直到广播响起: “下一位选手,有请高三(一)班刘亮亮,演唱曲目《FIVE PLUS》。” 亓萌赶紧站起来:“今天的采访就到此为止,没讲话的希望在决赛专访的时候继续听你讲。” 刘亮亮站起来,眼中透着激动和感谢,他和亓萌道别,奔赴梦想的舞台。 亓萌目送刘亮亮充满干劲儿的背影,她若有所思的看着采访本上的纪录。 这位学长如果是结巴要怎么唱歌? 亓萌本来打算直接离开回班级自习,现在她决定听听现场,她起身往观众席的方向走去。 刘亮亮身穿校服在舞台中央站毕,和其他参赛选手想必他的打扮真的很普通,再加上不起眼的外貌,台下的观众都兴趣缺缺,有些人甚至自顾自的看手机或者写作业。 刘亮亮对此似乎毫不在意,他闭上眼,手里抱着一把吉他,他拨弄了两下琴弦,音乐声起: “when I walk,when I talk,when I sing, I just a young boy, It shines like a diamond。” 歌声一出,本来喧闹的台下,突然安静了,原本低着头各自忙碌的同学,纷纷抬起头聚焦舞台中央的歌手,悠扬的声音,独特的嗓音,独树一帜的风格,让平凡的男同学如钻石般闪耀。 一曲毕,台下观众的掌声雷动,久久不能停歇。 果然,一唱歌就不结巴了。 亓萌坐在台下,挺直了背,鸡皮疙瘩,从头发延伸到每一寸皮肤,她有些出神,推己及人:原来真正的热爱是这样的,那我的热爱是什么? “叮咚”手机来简讯的声音拉回了亓萌的注意力,是文艺委员丁当发来的消息:亓萌你写的话剧本,我提交庆伟老师了,他觉得很好,让我们两个负责这次的文艺汇演。 亓萌:好。 丁当:现在正好是自习时间,我们讨论一下,我看你不在教室? 亓萌:我马上回来。 青春期的时候,好像有无尽的活力闹腾,庆伟不在,高二(二)班的同学没一个正形的,就连班长韩栋都没在学习而是埋头大睡。 “安静一下。” 丁当站在讲台桌上,用课尺拍了两下讲台,大家都一点没有安静下来的迹象。 亓萌抱着课本走进来的时候,小丁老师立即像她投来求助的眼神。 亓萌没出声,径直走过去,拍了一下韩栋。 班长被吵醒有点起床气:“干吗啊?” 罗斑本来埋头看数学教辅材料,听到韩栋对亓萌的语气不好,反手就敲了一下韩栋的头:“干吗呢?和同学这么说话的呢?” “对呀,你干吗呢?”卞林一向站在亓萌这边。 韩栋先是被叫醒,又被凶,整个人陷入委屈。 亓萌自动忽略罗斑的示好:“班长,我刚才过来,看到教导主任已经在一班巡逻了。 韩栋一下子清醒了,他站起来走到讲台桌上,大嗓门道:“安静,安静,快自习,据可靠消息继政已经在一班了,马上到我们这儿了。” 教导主任果然是仁英同学的安静剂,二班同学瞬间归位,装模作样的开始写作业。 丁当立即抓住了机会,嗲声嗲气的开腔:“我这里有一件事情要讲哦,是酱紫,校庆的文艺汇演,我们班计划出一个话剧表演。我们现在选一下角色啦~” “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民国的歌女,呃,叫。” 丁当一时想不起,求助的看向亓萌。 亓萌一边发印着故事大纲和人物小传的单子一边说:“话剧讲述民国时期,女子师范的大学生吴卫的恋人宋正道不明不白死于一次学生运动中。吴卫为查明恋人死亡真相,进入上海大世界做舞女,游走于各路人马之间。官二代花花公子游幕被吴卫的神秘与清纯深深吸引,疯狂追求她,甚至不惜为她对抗父母。吴卫一直忘不掉昔日的恋人,发誓要为他报仇,不断拒绝游幕。最终,吴卫身份暴露被追杀,游幕为了救吴卫,中枪死在河边,而吴卫则被游幕送上大船远航。醒来的吴卫深深为错过游幕而后悔,见过了真正的黑暗,终于向阳而生。” 卞林作为职业亓吹,立即带头鼓掌:“哇,我第一个实名报名女主,谁都不要跟我抢。” 丁当本来打算自己演女主,但卞林抢先说了,而且她还是二班的门面当代一下只能退而求其次:“作为文艺委员,我要以身作则,我演女二宋天真。另外还有男主,男二,还有一些其他哒角色,希望大家踊跃报名哦~” 亓萌站在讲台桌上一个个纪录,戈瑾,韩栋,林笛等同学各自报了一个角色,人选几乎都已经定下了,只剩下一个位置空余。 “还有一个男主空余,有人自愿报名吗?” 亓萌环顾教室试图寻找一个合适游幕的人选。 余赫一喜欢瞎起哄,学丁当讲话:“校花配校草啦,罗斑你上了咯。” 一直在整理数学提的罗斑放下笔,一反常态,没有暴打赫一,而是点点头:“好。” 亓萌迟疑了一下抬笔写下,游幕,罗斑。 然而余赫一躲过罗斑那一劫,却没有躲过卞林,她拿着本书暴打:“余赫一和你讲多少遍了,我现在不是校花了。谁爱做花瓶子谁做。” 余赫一用双手挡着卞林的花拳绣腿嚷道:“好啦,好啦,你不是校花啦。” 卞林一听更气了,更加用力的揍赫一:“余赫一!你是不是找死!” 韩栋向赫一投来关爱的眼神,兄弟懂你。 赫一委屈。 一场选角之后,教室里又恢复了吵吵闹闹,谁都没有察觉教导主任压根没来。 亓萌站在讲台上,抬笔写下:编剧,亓萌。 犹豫了一会儿,又划掉编剧二字。 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名字,亓萌。 十七岁的时候,有无数的不确定,不肯定,不敢,最后都成了未来最懊悔的遗憾。 伴随着上课铃声,数学科代表戈瑾开始发卷子。林宇老师总是喜欢在周二自习的最后一节课布置课堂小测验,二班的同学习以为常。 亓萌回到了座位,简单整理了心绪,拿出全套的解题工具,准备跟数学题目进行一场殊死搏斗,圆规为刀,直尺为障。 相比亓萌的郑重其事,罗斑对待考试的态度则显得轻描淡写许多,毕竟做为一个自习能逃就逃的主,现在还在这里待着就很异常了。 小测验一般三五道题,这次却又十二道题,且都不简单,二十分钟流逝,才将将算出四道题,她有点气馁。 “啪”罗斑把笔放下,亓萌闻声看了一眼同桌的试卷,果不其然,全都填满了,她一下子更愁了。庆伟把一个数学天才安排给她做同桌本意是帮助她学习数学,现在这成绩一分没进步,反而把她刺激的对数学都要完全丧失信心了。 罗斑注意到了亓萌的愁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把试卷往靠近同桌的方向,光明正大的一摆,拿起书包就准备撤退。 亓萌看穿他的意图,但她,宁愿空着卷子,也绝不抄袭。她转过头,气鼓鼓的接着攻克“难题”。 后桌的余赫一注意到了前面动静,眼看着罗斑就要走了,自己还有4,5道题目没写,急忙,往前一扑,把罗斑的试卷直接拿过来拷贝,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同桌是数学科代表。 “我说你是不是人,这么快,才二十分钟啊。你这解题步骤怎么都不写,这也太具有个人特色了吧,我得补两步,不能让老师看出来。” 余赫一龙飞凤舞的抄完答案,飞速拎起书包,把罗斑的试卷往前一扔,就追了上去。 亓萌正在看第五道题,这道复合函数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噢!似乎在哪个神秘人给她的试卷里见过,亓萌凭借记忆力,开心的写下解题。 试卷到底是纸,罗斑的试卷终于还是轻飘飘掉在了地上,而不是桌子上。 亓萌看到了地上的试卷,有点懒的捡,突然她心中升起一丝怀疑,会是罗斑吗? 亓萌弯腰捡起试卷,端详了一下第五题,松了一口气,罗斑的解题风格、字体和那位神秘人完全不一样,罗斑的桀骜不驯一看就很不耐烦解题,神秘人的解题步骤清晰具体,字迹端正。 亓萌摇摇头,确定了罗斑只会捉弄自己,绝对不会暗中帮助自己。她毫无心理负担的把试卷扔回地上,努力克制住自己伸脚踩两下的冲动,继续答题。 目睹一切的数学科代表戈瑾在心中叹气:现在的同学怎么回事,抄要抄,抄完还要把人家的试卷丢掉! “诶,等等我。” 余赫一背着沉重的书包,发挥了毕生的体育细胞追罗斑。 罗斑恍若未闻,一路快步向前直赴音乐教室。 “你走这么快干吗?平时练习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的排练。”余赫一气喘吁吁的扶住罗斑的肩膀,总算赶上了。 “周六早上预选,下个星期六晚上决赛,下下个星期月考,你说时间急不急。”罗斑给余赫一敲敲钟摆。 余赫一认命的坐在电子琴架上写着曲子,罗斑则在静静的弹钢琴,一曲《致少年时代》毕,赫一又忍不住开始叨叨了:“斑儿,你首歌确实不错,你钢琴弹的好,还特别加分。但你确定不跟我一组吗,我对我这首原创很有信心!保证能拿第一。” 罗斑摇摇头:“我前三就够了。还有,练习原创,我时间不够。” “时间咋就不够了,这不是还有两个星期吗?预赛随便上去唱一首得了。”余赫一认真的画下一个音符。 “决赛之前,除了周末,我只有今天有四十分钟可以练习。”罗斑不紧不忙的重新弹了一下钢琴。 “为什么啊。平时你不练习啊。”余赫一惊讶。 “我要和同桌一起回家。”罗斑云淡风轻道。 余赫一感到不可思议:“什么?我没有听错了吧。你同桌不是还对你爱理不理的吗?怎么就相约一起回家了。” 罗斑斑郑重其实的点点头:“住在一个小区,当然要一起回家。” 余赫一匪夷所思。 音乐教室里发出巨大的音响噪音。 夕阳西下,云朵被染成彩霞。亓萌用喷水壶给教室门口的花浇上水,完成了一天的值日,她徐徐的往车库走去。 罗斑丢了乐谱,抓起书包往车库奔去。 亓萌从车棚里骑着米色自行车往家去。秋天的傍晚,薄薄暮风令人心情大好。 罗斑用手压着刹车可以放缓车速,慢悠悠踩着红色山地车,跟着前面的女生。 日复一日,太阳东升西落。 语文课本翻到了第二单元是难背的文言文,罗斑看了一眼,选择放弃。 林宇老师总是点亓萌回答数学题,没想到亓萌意外的偶有答对。 罗斑轻轻勾起嘴角,记下她的错题,将知识点仔细的整理在卷子上。 亓萌从留言簿里取出试卷,她本来想继续问你是谁,提笔却写下:谢谢你。 ☆、第 11 章 剧院后台,忙忙碌碌,同学们忙着调试乐器,亦或是做造型等等。 “may姐,谢谢你帮我化妆。” 卞林迫不及待的站起来,在镜子中审视装扮好的自己。丹凤眼画了浅棕色的细长眼线,梅子色的眼影和礼服上若隐若现的印花相得益彰,白皙光滑的皮肤上,打了杏子色的腮红,化妆师特意在眼睛周围粘上了亮片,此刻站在霓虹灯下,衬得分外流光溢彩。 亓萌还坐在小板凳上,帮卞林收礼服背后的绑带:“你怎么站起来了,赶快坐下。”卞林赶忙坐下,亓萌顺势将绑带收尾,打了一个标准的蝴蝶结:“好啦,小林子你可以好好臭美了。可惜今天我今天有十佳歌手采访任务,不然肯定要做一个你的专访。” 亓萌卞林商业互吹好友这项技能基本满级。 两个好友有说有笑着,这时后台的门开了,是十佳歌手的另一个主持人——新晋校花秦妤蔚。 “学姐,学长们都已经准备好了,问我们是不是到后台再对一遍台本。” 秦妤蔚一口标准的播音腔,笑的纯良无害。 亓萌却从中看出了一丝戏谑,用卞林的话翻译大概就是:前任校花不过如此。 卞林显然和秦妤蔚不对盘,她眼睛转了转,露出了招牌甜笑:“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化妆师说我底子好,她很少遇到这么好的苗子,硬是说要给我化个精致的妆。” “是,学姐这样的当然要花时间好好化妆。” 秦妤蔚话里有话。 卞林也不是吃素的,见招拆招:“学妹,这高跟鞋得有12厘米吧。一会儿可得好好走路。” 卞林172的女神身高,秦妤蔚虽然不矮但却只有165厘米,和卞林比显然不够看。 秦妤蔚的脸色有点不好:“没事,这不是有学长扶着吗?” 卞林噗呲笑出声,转过头对着亓萌翻了一个白眼,回道:“好呀,上了舞台别摔了就好。” 亓萌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认输,突然觉得今年的十佳会很精彩,光看两个女主持斗嘴就很有意思了,她不禁露出假笑。 夏天似乎还有余温,秋天也还没完全来。 亓萌坐在高二(二)班的区域,用单反随手按了几张全景图,她就罢手了,今天的任务是专访,至少得等比赛结束才能开工。 韩栋捧着两束花走过来,顺手递给前排的两个女生,一个戈瑾,一个亓萌:“我们班有两个男孩子参赛,你们一会儿上去给献一下花,给我们班充一下面子。” 亓萌无所谓的点点头,戈瑾也没推脱。 不一会儿,卞林携着一个高三学长,一同登场:“各位老师,同学们晚上好,非常感谢你们能够来参加校园十佳歌手。今晚我们第一位登场的是高二(二)班的余赫一同学带来一首原创歌曲《大闹》,赫一同学擅长rap,期待他今晚的表现。” 男主持:“有请赫一登场。” 高二(二)班的同学顿时班魂燃爆,大声呼喊:“赫一 ,赫一,赫赫一笑很倾城。” 戈瑾立马起立上台献花,配合演出。 亓萌听歌的时候很容易走神想事情,这会儿她脑子里民国故事又开始上演了。强撑过赫一的歌曲,她终于彻底走神。 卞林,学长,秦妤蔚,学长,卞林,秦妤蔚,报幕走马观花过,亓萌脑内民国剧正演的兴头上,十佳歌手却逐渐接近尾声。 “接下来有请我们倒数第二位的选手,罗斑学长登场,带来钢琴弹唱粤语歌曲《致少年时代》。” 罗斑的名字一出,高一的女生就跟发了疯似的疯狂呐喊。台上的高一主持人也不例外,秦妤蔚的眼睛闪闪发光,就连报幕词,都带着一丝丝压不住的兴奋。 亓萌终于回过神来。 灯光逐渐边暗,转换成暖暖的色调,罗斑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踩着擦得呈亮黑色皮鞋,打着一个领结,不急不缓的走到舞台,坐在白色三角钢琴上,缓缓按下一个按键: “爱少年时代,放肆而无害。 最爱穿着拖鞋跑屋顿似障碍赛。 然后最怕背书里未懂装懂的感慨。 未料到将来,那强说的愁,已情怀不在。 …… 从前全为怕考试渴望能大个, 今日我偏袒起更深的功课。 嫌从前未算闯够祸亦无悔当初” “哇,罗斑唱的真好啊,男神啊。”丁当坐在亓萌旁边感慨。 戈瑾想起花,赶紧推了推亓萌:“赶紧去啊。” 亓萌正听的入迷,突然意识到自己要给罗斑献花,本能的摆摆手:“不,不,不,我不知道是他参赛。” 台上的罗斑,正在弹奏中间的一段旋律,眼睛不时往高二(二)班瞟,他突然想起,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亓萌喝错了酒,捧着一束花,说他好看,一定要嫁给他。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高一的小女生眼尖,顿时呐喊声又是一片。 “明明还未懂事故幻想世态无数滋味, 明明无知,世界却原谅你自欺。 转眼天和第,便一板一眼约束你, 假设可重遇,让今天的我轻抚你。” 罗斑唱完最后一句,站起来,向观众鞠躬。 “赶快去啊。”戈瑾着急的推了一把亓萌。 罗斑期待的向高二所在的位置鞠躬。 亓萌脑海中闪过半年前她和罗斑求婚的场景,一时不敢动弹。 一旁的丁当恨铁不成钢:“有什么好不敢的啦~,我来啦。”她夺过女主手中的花束,跑上台给罗斑献花。 不是期待中的人,罗斑倍感失落,勉强扯出笑容。 罗斑下了场往后台走去,余赫一正和一个黑的发亮的同学在侃大山。看见罗斑抱着一束花过来,立马八卦心起:“亓萌给的?” 罗斑有点烦躁,一边扯着领结,一边把花扔到余赫一怀里:“给你了。” 余赫一有点惊讶:“怎么了啊,这花不是挺好的。” 罗斑按按太阳穴,不讲话,斜躺在沙发上。 气氛一时有点,凝固,黑得发亮得同学小心翼翼得说:“下,下,一个一个就是,就是我。我先,走了。” “接下来有请最后一位同学高三(一)班刘亮亮带来原创歌曲《five plus》,是一首英文原创歌曲难度很大。”卞林站在舞台中央报幕。 余赫一点点头,心中想,不容易啊,都结巴了还心怀梦想。 “哇的天,唱的可以啊。人不可貌相,还是首英文原创歌曲。” 余赫一赞不觉口,一个人在疯狂的夸奖。 罗斑却仿佛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思索着什么。 亓萌还陷在刚才的乌龙事件中,回不过神。 大陈背着相机,矮着身子来二班找人:“大萌,大萌。” “啊,呃,怎么了。” 大陈皱眉:“你怎么了,丢魂了。马上最后一首歌结束了,社长刚才给我发短信,让我和你一起去后台准备采访。对了,你怎么不回讯息啊。” 亓萌背上书包:“噢,唱歌声音太大了,我没听见。” “我猜也是。” 大陈挽上亓萌往后台走去。身后的观众席,听的如痴如迷,甚至伸出手跟随歌声一起摇摆。 亓萌和大陈来到后台,社长张月已经在场了,一众参赛选手也全部在后台坐着。 主持人开始播报结果:“第十名来自高一(11)杨玉桃《你是我的眼》……第五名来自高二(六)班的陈嘉轩《这都不算爱》,接下来前三甲候选人,高三(一)班刘亮亮,高二(二班)罗斑、余赫一。” 后台所有的目光瞬间集中在这三个人身上。 刘亮亮紧张的发抖,相比之下罗斑仿佛事不关己,面色淡然。 “首先是第二名,余赫一。” 余赫一正好坐在两人中间,他想找人击掌,左看看右看看,好像都不太合适,只好收回手。 “好了,不卖关子了,第三名罗斑。恭喜刘亮亮获得本次比赛的第一名。” 刘亮亮激动的站了起来,喜形于色,而罗斑依旧面不改色。 张月看看沙发对面的三个人:“挺巧的呀,正好是你们三个。” 前三甲尴尬的笑笑,一致点点头。 张月转向亓萌和大陈:“既然如此,我们三个一人采访一个。” 大陈之前答应过余赫一:“我采访赫一,我和她熟。” 张月点点头:“亓萌那你呢?” 罗斑冷漠的神色有点松动。 “我记得你和罗斑是同班同学吧。不然你采访他……” 亓萌突然站起来,拔高了声音:“不,不,部长,我采访刘亮亮。” “嗯?” “那个,部长,我之前海选的时候就采访过刘亮亮,正好做一个专题报道。” 张月疑惑的看向对面那个黑的发亮的学长:“是吗?” 刘亮亮记得亓萌,赶紧点点头:“嗯嗯,对,我,我,们,之前,就,约定,好。” 亓萌露出标准假笑:“嗯嗯。” “那就我来采访罗斑。”张月不懂现在的女孩子怎么了,放着帅哥不采访,要和她抢一个,呃,学长。 罗斑闻言,本来有点回暖的脸色更黑了。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燃烧你的少年心……”,熟悉的《明天会更好》响彻整个操场,同学们陆陆续续退场,后台也只剩下亓萌、大陈、张月、罗斑、余赫一、刘亮亮,他们分为三组,各自采访。 亓萌翻动着采访本,想看看上次遗漏了什么,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亮亮学长,我有个疑问,为什么你讲话结巴,唱歌却很流畅。” “因为,因为,我,我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嗯。” 跟亓萌和刘亮亮的和谐,以及大陈和赫一的欢喜冤家模式,罗斑和张月的采访有点进行不下去。 “罗斑同学,你的梦想是什么。” “反正不是唱歌。” “……” “那你唱歌这么优秀,一定是勤奋练习过的吧?” “对,总共练了四十分钟。” “……”张月有点崩溃。 “那么,请问你为什么参加十佳歌手呢?” 罗斑转头看看身后那个柔弱的身影。 “因为,我,想让有个人,认真听听我的心声。” 亓萌背对着罗斑,听到这一段话突然心跳漏了一拍,她不自觉的在采访本上记下:想让有个人,认真听听我的心声。 “可惜,她似乎不是很想听我说话。” 霎那,一颗心,沉入冰冷的湖底。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第 12 章 罗斑皱着眉毛从梦中醒来,昨天晚上睡觉的姿势不对,似乎落枕了,此刻脖子抽筋般的疼。这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听信了对门小姑娘的一排胡言,往脖子涂了花露水一般可怕。 在梦里杀了一夜大怪兽,最后被一只大白兔一口咬断脖子。这个梦可以说是很玄幻了。 他按着脖子从床上挣扎的起身,低低的咒骂了一句,一出口声音却完全发不出来,看来是昨天唱歌伤了嗓子。 “斑斑,起床了。今天还要去机场接你爸妈呢。” 张妈在外面呼喊,门敲得震天响。 罗斑刚想应声,但却发现不能说话,只好起身开门,划拉了几个动作,向张妈示意自己已经醒了,可以停止制造噪音了。 张妈一下察觉到罗斑的异样,她道:“哎呦,你扁桃体又发炎了。每年这个时候你嗓子总是要哑一回,我一会儿给你泡一杯胖大海,多喝点啊。” 罗斑点点头,从柜子里掏出一件黑衬衫。 张妈本来要下楼,一看孩子挑了件黑色的又忍不出唠叨几句:“别整天穿黑色的,这才几岁呢,成天老气横秋的,我看看,这件红色的卫衣不错,好看,还带一只小兔。” 张妈从一堆黑灰白的衣服中扒拉出红的,在罗斑身上比划了一下,相当满意。 罗斑拿过衣服展开一看,这哪是小兔子,明明是一只食人兔,和他梦中的那只如出一辙。 罗斑直摇头实力拒绝这件衣服,但看看张妈期待的眼神,又不好折了她的兴致。 最后,两人折中选了一件天蓝色的衬衫搭配一件白T,总算有了点少年气。 简单吃了早饭,罗斑就被张妈赶着出门。 刚踏出门,对门传来“喵喵”的叫声,一直小猫探出了头。随即,亓萌伸出了手将地上的猫捞了起来:“哈哈哈,你怎么被一只玩具老鼠吓得离家出走。” 同时,她注意到了对门的罗斑,两人对视了一眼,默默无言。 亓萌不知为何有点心虚,伸手就想关上门。 但还没来得及,张妈走了出来:“咦,萌萌。” 亓萌无奈的松开手打招呼:“张阿姨,好。” “哎呦,这小猫真可爱,叫什么名字。” 张妈注意到亓萌手里抱着的猫咪。 “斑.......斑。” 张妈浑然不知:“哎,还和我们罗斑同名啊。” 亓萌浑身一僵,赶忙解释:“不是,不是,是因为它嘴上这里有一块黑色斑点状的毛。” 张妈惊奇的查看小猫的脸部,恍然大悟道:“还真的是。” 亓尴尬的点点头,露出了标准假笑。 张妈摸摸小猫的头,露出慈爱的笑容:“你们家的斑斑可真乖。” 意有所指,昭然若知。 大概只有在大人面前罗斑才会有点小孩儿的情怯,他快速的关好门,催促张妈赶快走:“李叔,在楼下,等很久了。” 只不过他的声音略带沙哑。 张妈沉迷与摸猫无法自拔:“哎呀,别催了,这不就来了。亓萌,过今天我做好吃的,你来我家做客哦。” 亓萌目送两人离去,少年清瘦挺拔的身影似乎带着几份疲倦,是生病了吗? “萌萌,妈妈今天下午要出门一趟。”客厅传来亓妈妈的声音。 “哦,好的。”亓萌收回目光,关上门,走进客厅往白色的猫饭碗里倒粮。 亓妈妈正对着镜子戴耳环,顺嘴就开始唠叨:“你在家要好好学习,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月考了,给你买的数学辅导书做了吗?” 亓萌一天听妈妈唠叨八百回要好好学习数学有点不耐烦,敷衍的“嗯”了两声。 “哎,你这孩子,说你两句还不耐烦了。要是不懂,妈妈就要给你请数学家教了。”亓萌手一抖,猫粮倒在了地上。 “我不在家,你不要忘记吃饭了,午饭我给你做好了放冰箱了,你放进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亓妈妈叮嘱。 “好的,妈,数学作业我会全部做完,饭也会吃。” 听到了女儿的承诺,亓妈妈总算放心出门了。 亓萌摸了两下猫头,认命的打开数学卷子,她用铅笔划了两下题干,一愁莫展,脑海中突然闪过少年做题的样子,如果是他会怎么解题呢? 一辆飞机缓缓降落在c市机场。 罗斑和张妈站在国际到达处等待,不一会儿,一对打扮斯文的夫妻出现。 张妈赶忙挥挥手,拉着罗斑上前去:“太太,太太,这里。” 罗妈妈(郁疏)听出是张妈的声音,一个甩手将手里的包丢给罗爸爸,往他们那边冲过去。 她一下保住罗斑,亲了一下他的头顶。 “oh,宝宝,半年没见你怎么又长高了。Oh,不愧是我生的,真是越长越好看了。”罗妈妈看儿子什么地方都好。 罗斑被妈妈勒得透不过气,奋力反抗无果,向罗先生投去求助的目光。 罗先生在十米之外接收到儿子无助的眼神,他无奈的指指两人份的行李,表示爱莫能助。 最后还是张妈解救了罗斑:“太太,李叔在外面等我们很久了,我们不然先回家。” 罗妈妈这才放开儿子,罗斑抓住机会快步走向爸爸帮忙去推行李,躲避爱的攻击。 “哎,斑斑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小时候,我和他爸爸回来,他都是飞扑过来叫妈妈。”罗妈妈看着儿子逃也似的背影。 那是因为以前太太你没有像现在这样奔放,不知道为什么罗妈妈似乎越活越回去了,张妈不露声色的想,面上却说:“罗斑,长大了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一家中式菜馆,罗氏夫妇旅居国外多年,又不善厨艺,每次回国都要吃遍十大菜系,尤其杭帮菜和粤菜是最爱。罗妈妈最念念不忘的就属不醉轩。 张妈提前在这里预订了餐点,人就位不到五分钟菜点就全部齐了。 罗妈妈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口招牌酒煮蛤蜊,大快朵颐:“哇,好烫啊。” 罗爸爸(罗茂)赶紧拿起一杯冰水喂给罗妈妈:“阿疏,你干嘛吃那么快,新酒是用大火煮滚,当场浇下去的,很烫的。” “哎呀,我想吃么~” 郁疏年近四十,在罗茂面前依然是长不大后的小女孩。 罗茂没办法,擦擦手开始敬业的剥开蛤蜊,剔除杂物,一只只往郁疏碗里放。 罗斑本来伸向酒煮蛤蜊的手静静的缩回来,转向蚝油生菜。 父母漂洋过海来秀恩爱,能怎么办,只能看着。 等罗茂把郁疏喂饱了,总算注意到了吃了一晚上青菜的儿子:“哎,儿子你怎么一直吃青菜,你还在长身体,营养要均衡,来吃点肉。” 老罗良心发现开始转动桌盘。 罗斑看着仅剩的一只蛤蜊,微笑的点点头。 这时,老罗突然停了下来,伸出筷子把最后一只蛤蜊夹到爱妻盘里。随后,一只空落落的大圆盘稳稳停在罗斑面前,他刚举起来的筷子又被迫转向了耗油生菜。 “哎,你这孩子不是让你吃点肉的吗?” 老罗见儿子还孜孜不倦的攻擂青菜有点烦恼。 罗斑保持微笑继续点头,心想你们给我机会了吗? 父母漂洋过海来喂狗粮,能怎么办,只能吃啊。 过了一会儿,郁疏吃饱了大概没事干,觉得该关心关心儿子了。 “斑斑,过去一年我分析了你的成绩。发现语文是你的短板。” 郁疏是哈佛教育学院毕业的,日常的一大爱好就是拿儿子的成绩来套入她建立的各种模型理论。 罗斑对此习以为常,内心毫无波澜,大概又是要给他什么特制参考书,或者又有哪位同学在国内任教要请过来教育他。 “妈妈想到一个好方法,解决这个问题。”郁疏精神奕奕。 罗斑喝了口牛奶:“辅导书还是家教?” 郁疏郑重其事道:“都不是。” 这下,在场的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停下手中动作,洗耳恭听。 郁疏年近四十却时刻保有活力:“就不要高考了,去英国读书。这不是完美解决语文差的问题吗?干脆就不用学语文了啊。” 郁疏沉浸在自己的提议中,洋洋得意。 配合演出的群众纷纷点头,低头继续吃饭菜。 郁疏用期待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头号粉丝:“阿茂,你觉得怎么样。” 罗茂在妻子囧囧有神的目光下终于放弃埋头进食:“阿疏,儿子17岁了,我们也得问问她的意见。” 郁疏调转枪筒对准儿子:“儿子,你觉得怎么样?跟我们去英国?” 罗斑本来没有把妈妈一时兴起的话放在心头,但他现在好不容易回到C市,不达目的怎么会走。 他放下筷子:“妈妈,我的语文并不是差,我只是懒的背诵相关知识点。考试的时候直接空着了。” 众人听到这话更无语了,以前觉得罗斑没有继承到郁疏的活泼,但两人极度自恋和爱说瞎话的样子真是如出一辙,绝对是亲生的! 郁疏并没有出乎意料,反而笑眯眯:“好啊,我听说月考马上要到了,好好表现。” “好。” 罗斑面色淡然,仿佛胜券在握。 ☆、第 13 章 “留二日,维扬帅下逐客之令,不得已,变姓名,诡踪迹,草行露宿,日与北骑相出没于长淮间。穷饿无聊,追购又急.......呜呼!予之及于死者,不知其几矣......” 早自习,亓萌安排大家背诵《指南录后序》之后,自己专心攻克收到的秘密试卷,旁边的座位 一如既往的空着。 眼看马上就要打铃了,亓萌一边做题一边倒数:“十,九,八,七,六,四,三,二,一。” 罗斑果然背着书包出现在门口,亓萌往窗外一看林宇老师果然已经拿着教材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等罗斑落座拿出课本,林宇老师也正好到达教室。 亓萌不经意扫过通知的桌面,语文书?莫不是上了这么久的课,老师都不认识?她无奈的摇摇头。 数学课对感兴趣的人来说不过几道题的时间就过去了,但对亓萌来说无啻于大脑极刑。努力集中精神去听,却不断的在走神,好像听懂了,一做题又仿若失忆,全部都不会了。 一节课下来,亓萌只觉得身心俱疲,生活太苦,需要点甜,于是她默默的去学校甜品站买了奶茶,天气好的时候,喝一口加冰块的饮料神清气爽。 等亓萌捧着一杯奶茶回到教室,她惊奇的发现,平时课间都不在的罗斑,居然还在座位上学习,而且做的还是语文卷子? “你莫不是,在认真学习语文?” 罗斑看了亓萌一眼,点点头。 尽管她和罗斑有旧隙,但作为语文课代表亓萌认为自己有义务帮助同学进步:“要不要我帮助你。” 罗斑摇摇头:“不用,月考到了,你还是好好学数学吧。” 亓萌的眉毛纠结成一团小麻花,内心复杂,什么意思?! 罗斑头也不抬继续做题:“倒是你,少喝点奶茶,我看你最近白胖了不少。我看正常人身体70%的水,你是70%奶茶。” 亓萌气急,自己好心帮人,居然被吐槽数学差,还被说胖!好气哦! “哼,我和你说喝奶茶才不会胖。” 亓萌义愤填膺道:“奶茶里面有茶,茶是助消化的,所以喝奶茶不会胖。奶茶里面有奶,奶是健康的,所以喝奶茶不仅不会胖还能补充营养。喝奶茶要加冰,冰不仅没有热量还会带走其他热量。所以喝奶茶不仅不会胖有营养还会瘦。” 罗斑失笑:“心宽体胖讲的倒是不错。” 亓萌想怼回去又束手无策:“你......” 惊悚的女高音猝不及防的响起,尽管已经来仁英第二年了,亓萌每次听上课铃声都要吓一跳,胆子贼小。 文艺委员丁当不知何时上了台:“安静,安静,我有件事和大家讲一下,余赫一!” 余赫一正和朋友打扑克,不亦乐乎,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丁当气的一跺脚,但又拿混世大魔法没办法,瞪了一眼了事:“十一放假回来当周就要举办文艺汇演。但由于一个星期之后就要月考,之后放十一。关于文艺汇演的彩排,会放在十一期间。具体的练习时间我和亓萌会通知大家。参演的同学请提前背好词。” 听到这里,罗斑心里一紧,吓得刚背下来的《指南录后序》都给忘光了。 亓萌喝着奶茶点点头,明显感觉到旁边的罗斑颤抖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来 ,游幕是有很多台词的,哈哈哈。 “......” 学生能有几多愁?恰是课文比江长。 早读时间。 亓萌把数学公式整理出来,一通狂背。 耶,胜利! 罗斑把几篇文言文背诵下来,一字不差。 耶,胜利! 自习时间。 亓萌掏出数学错题本,眉头紧锁,一道题能做个半个小时。 泄气。 罗斑拿出作文大全,认真研读,半个小时后,昏昏欲睡。 泄气。 放学回家。 亓萌拿出数学试卷,计时做好试卷,一对75分。 刺激。 罗斑拿出语文试卷,计时做好试卷,一对75分。 刺激。 月考。 亓萌对着一道大题冥思苦想,毫无头绪的写下几个公式。 绝望…… 罗斑拿着笔奋笔疾书,考试还有5分钟结束,作文才写600字。 绝望…… 月考最后一场结束,回家的音乐响彻校园。 夕阳西下,穿着红白条校服的仁英学子鱼贯而出,原本死寂沉沉的学前大道顿时一片沸腾。 大家神色各异,几家欢喜,几家愁。 两个校服少女一前一后的踏出校门,不约而同的重重叹了一口气。 “哎”,亓萌推着自行车垂头丧气 “哎”,卞林抓着书包带子哎声叹气。 亓萌愁眉不展:“哎,你在丧什么?” “哎,我整个十一都泡汤了,不是话剧彩排,就是写作业。” 亓萌听到这里面上更难看了:“哎,我也很愁,数学这回估计又要重蹈覆辙,到时候我妈又要给我请家教了。” “哎,不想回家。” “哎,我也不想回家。” 亓萌试探道:“那我们……出去玩?” “去哪儿玩?就是书包好沉啊。” “我书包全都是老师刚才布置的作业。” “哎,我说这假还不如不放,写完这些作业要用的时间,比假期还长。” 爱玩少女卞林丧到极致。 亓萌强颜欢笑:“哎,与国同贺,我从今天开始就要写作业了。” 卞林突然灵机一动:“阿萌,我发现一个方法可以让我们用一半的时间写好作业。” 心有灵犀一点通,亓萌抖抖眉毛:“嘿嘿,现在出发去仁英书店,我英语语文生物,你数学物理化学。” “好勒,走着!” 两人击掌盟,迅速骑上车往书店去。 听到这里,一直跟在卞林和亓萌身后的余赫一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旁低头玩手机的罗斑。 “大哥,你觉得她们两个提的方法,我们是不是,也,学习学习。” 罗斑关上手机,眯着眼;“嗯?” 余赫一觉得有戏,搓搓手:“这样,我语数英,你物理化学生物。” 然而,罗斑没有如预期般立刻点头,反而露出迟疑的表情,余赫一心头咯噔一下,我是违背中学生守则了吗? “我看这样吧,英语,数学,理综都我来写,你帮我写完语文作业。” 本来还以为没戏的余赫一,听到还有这种好事,拼命点头同意。 “那我们回家吧。” 罗斑骑上自行车迎风而去。 “诶!等等我。” 年少时光里,单车总伴快乐左右。 “妈咪,妈咪,快帮我看看,贴整齐了吗。” 卞林穿着一身白色公主裙,踩在书桌上贴明星海报。 “等等,我看看。” 卞妈妈帮女儿扶着桌子怕摔着,脸上还敷着面膜,还要抬头看是不是对准,有点艰难。 “再过去一点,诶,对对,再往下一点,对。” “好勒,大功告成。” 卞林跳下书桌,拍拍手,插着腰欣赏着自家爱豆的神颜,不甚满意。 “妈咪,你说,淮准怎么能长的这么帅呢?这么有才华呢?” 卞妈妈一脸无奈的看着女儿,自己这么一个高知,怎么就生出一个花痴的女儿。 “这海报你上哪儿买的。” “前几天和萌萌一起去书店写作业,买的杂志里送的。” 卞林满意转了一圈,眼神撇过墙上的时钟,心头一跳:“哎呀,妈咪,我都忘记了今天我还要去学校彩排。” 卞林匆匆忙忙抓起书包,就往楼下跑。 “林林,不要忘记拿餐桌上的三明治哦。” “哦,知道了,妈咪。” 楼下传来“砰”的关门声。 卞婧蕴仔细端详起女儿贴在墙壁上的海报,嗯,仔细看看这个男明星确实蛮帅的? 所以,花痴女儿到底是遗传谁呢? ☆、第 14 章 假期的校园静悄悄,唯有活动教室有几分喧闹。 丁当拿着企划案,用大喇叭指挥着现场的同学。 “服化道组,请确保所有服装,妆容设计,道具,在十月七号准备完毕。麻烦陈帅同学统一安排啦。” 陈帅头也不抬,右手给道具上色,左手比了ok的手势。 “另外,于晴同学请及时和学校沟通演出相关安排,谢谢哦。” 于晴点点头,表示了解。 “最后,亓萌同学,麻烦确保各位演员的台词背诵和动作表演符合剧本,幸苦啦。” 亓萌正蹲在一把椅子前,对照着演员表格,打勾,目前除了卞林和罗斑其他人都到了。 她摇摇头,该死,正好是男女主,都没办法让其他人先练习。 正当亓萌犯愁之际,有人伸出手拍了她的背。 “萌萌。” 猝不及防的招呼吓了亓萌一跳,她定睛一看是卞林,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才来阿,马上就开始了。” 卞林看看表:“这不是还有几分钟吗?没迟到阿。” “你不用背台词啊?都记下来了吗?” 卞林不屑:“我是谁啊,这些词,我背两遍就一字不差了。” “厉害啦。”亓萌没好笑的看着好友。 “再说,我又不是罗斑。” “是是是,我们女主角是最专业的。”亓萌比了一个发光的手势。 卞林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人。 “看啥呢?” “咱们的男主角呢?” 亓萌嗤笑:“迟到大王,我预计至少还得十分钟,而且我通知他的集合时间比你们都早半个小时。” “哈哈,我觉得他最大的问题还不是迟到,是台词。” 亓萌听到这里,重重叹了口气,脑壳疼。 余赫一刚调试完音响,把背景乐按照顺序放进文件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吊儿郎当的走进来。 “hi!哥们。”余赫一把桌上的三明治丢给罗斑。 “谢了。”罗斑拆开印着仁英咖啡吧包装的纸袋,咬了一大口。 余赫一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大口:“你台词背的咋样了,我那个角色的台词特正经,跟政治大题答案似的。” “我的角色的词倒是还好,挺日常的,就是太多。” 罗斑昨天背了一晚,今天黑眼圈都快到下巴了。 丁当注意到罗斑和卞林到,举起喇叭:“各位演员注意了,我们现在开始第一次彩排,请各就各位啦。” 然后,她顺手就把喇叭给了亓萌:“接下来就就交给你调度了,我要去表演二小姐啦。” 亓萌点点头,拉了把椅子,拿着台本坐在了舞台下面。 因为彩排的关系,大家都穿着不是完全的服装,道具也不都是正式的,但当音乐响起,灯光打开,一切都仿佛正式演出。 第一场,帷幕起。 卞林拿着一本书坐在木质长椅上,时有鸟鸣声,朗朗女声动人婉转:“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余赫一戴着一个黑色圆框眼睛,笑着坐到卞林边上。 卞林听到熟悉的声音,笑逐颜开:“正道,你来了。” 余赫一推推眼镜:“小卫,我下午要去参加一个学生□□,可能来不及陪你吃晚饭,你别为了等我,饿着自己。” “我跟你一起去。” 卞林放下书,抓住余赫一的手。 余赫一不可见的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了,他挣开卞林的手,推推眼镜:“小卫,你安心上课,我们参加□□的都是男孩子,很危险,你等我回来。我给你买麦芽糖,好吗。” 卞林眼中的光熄了下去,她低下头:“好吧。” 余赫一摸摸她的头:“那我走了。” 卞林抓住余赫一衣服的一角:“注意安全,我等你的麦芽糖哦。” 余赫一点头,卞林站在原地笑着看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幕布里。 灯光渐渐暗下。 “下一幕。”从宇报幕。 亓萌抓紧时间记下刚才余赫一欠缺的地方。 灯光渐渐亮起,音乐声换成了激昂的音乐。 “我们身负使命,为国家兴亡而读书……” 余赫一带领着一众同学举着横幅出现在舞台上,响亮的口号响彻整个剧院。 “还我河山,振兴中华。” 余赫站上一个箱子上大喊,后面的饰演小摊贩的同学适时脸上一惊。 突然,警笛声打鸣,跟着余赫一后面的同学顿时交头接耳,小摊贩甚至急忙开始收拾。 韩栋从幕后跑出来:“正道,正道,快撤退吧。伪政府带武装警察过来了。” “刘玠冷静,冷静。” 韩栋抓住余赫一的肩膀:“正道,快让大家撤退啊!再晚来不及了。” “刘玠,□□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不作为的人看到吗?” 余赫一挣开韩栋的束缚,转过身问后面的同学:“同志们,你们说我们此番运动是为了什么。” “还我河山,振兴中华!还我河山,振兴中华。”同学们的呐喊比刚才还激动。 余赫一带着大家一块往前走。 这时,从舞台的左侧,宋颂带着一堆拿着玩具枪的同学冲了出来。 宋颂认出来余赫一是经常闹事的头头:“马上撤离,我可以既往不咎。” 余赫一站了出来:“我们是绝不会罢休的。”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宋颂手往下一挥。 同学们给玩具枪上膛。 “你们干什么,我们都是大学生!。” “带头的那个留下,其余的就地解决。”宋颂比了一个歌喉的表情。 小贩见状赶紧推车跑。 “砰,砰,砰。” 一阵枪响,起义的同学们倒在地上。 小摊贩正要跑进幕后,宋颂举着枪,“砰”将其击倒在地。 余赫一被两个警察扣押着,跪在地上。 “你们这群混蛋,我一定会将此时公诸于众。”余赫一看着满地的同学,流出泪水。 宋颂冷笑一声,走过去用枪扛子砸余赫一。 “啊。”余赫一应声昏迷。 “带走。” 宋颂带着一众警察,拖着余赫一,走入幕后。 “下一幕。” 亓萌郑重其实的记下:“帮助赫一练习流泪。” 陈帅指挥着同学,把一个梳妆台,一个雍容华贵的皮质沙发搬到到舞台左侧。 戈瑾站在梳妆台边上,整理化妆品。 卞林一身学生装束,抓着裙摆从右侧出来:“有人吗?” “诶。”戈瑾继续收拾桌面。 “你好,我想要化个妆,烫个头。”卞林似乎下定了决心。 “哦,你是说时下,上海滩舞女最流行的……” 戈瑾转头看见卞林的装束,一下子收住了话。 “学生,我们这里是化妆室。” 卞林冲到化妆镜面前:“我知道。” 戈瑾疑惑的打量着她。 卞林立刻掏出一堆钱:“我有钱,我就想打扮成上海摊最时兴的样子。” “好吧。”戈瑾接过钱,将卞林按在单人沙发上。 此时,舞台暗下,一个光源打到正中央,《夜上海》开始播放。 六个穿着旗袍的女生和穿着西装的男生从两侧进入到光圈,开始跳华尔兹。 五分钟后,一声响指,六对舞者一起看向左则卞林所在的地方。光源随之打到卞林身上。 “选哪个口红好。”卞林的声音都变的冷艳。 戈瑾拿起正红色的口红:“小姑娘,我推荐这个色号,这个颜色能挖男人的心。” 卞林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接过涂上口红。然后只见她一身旗袍红妆,唱着《夜上海》,转着圈步入舞池,她唱着歌,左顾右盼,没人和她跳舞。 此时,罗斑步入舞池,抓起卞林的手开始表演,音乐声渐行渐弱。 卞林假装懵懂的问:“先生,你是?” 罗斑动作有点僵硬,面上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小女云蔚,敢问先生大名。” “罗斑。” 卞林面上一滞,一众跳舞的学生也都是侧头看向罗斑。 罗斑看着大家奇怪的眼神,半晌回过神来:“呃,呃,在下,游幕。” 卞林微微一笑,等着罗斑接着往下说。 罗斑努力思索台词:“你是,你是,新来的?呃,新来的舞女,你擅长什么?” 音乐声停了,伴舞的同学都停了下来。 罗斑却还没有利索的说出台词。 一时间,舞台上静默无声,舞台下有人失望了。 “你是新来的舞女,你的歌声是我听过最动人的。” 坐在观众的亓萌扶着额头,站了起来,接上台词。 罗斑不知所措的看着亓萌。 亓萌气的叉腰:“你在家这几天背了吗?为什么别人都能顺利背下台词,就你不能。”“我背了,可是又忘记了。”罗斑解释。 亓萌左思右想:“这样吧,我带罗斑去被台词,大家继续排练,赫一先代替罗斑的位置。” 罗斑拿着台本跟在亓萌,顺着旋转楼梯上了天台。 两人站在平台上,面面相觑,气氛有点尴尬。 “我真的认真背台词了,就是记不住。” 罗斑挠挠头,委屈的像个下雨天没伞的小孩。 亓萌很少看见罗斑幼稚的一面,觉得莫名可爱,她一下子笑了出来。 她拿出荧光笔,把罗斑和卞林的台词分别划出来:“罗同学,黄色的是你的词,绿色的是女主的词,接下来我陪你把全剧本对一遍,然后咱们一幕一幕背下来。” 罗斑迟疑了一会儿:“你也要背吗?” 亓萌不以为然:“没事,我本来就记得八九不离十,再熟悉一遍估计就背的差不多了。” 罗斑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的语文那么好。” 亓萌神秘兮兮的放低声音:“来来,让语文课代表给你开小灶,教你背诵的秘诀。”罗斑眼镜一亮:“秘诀是啥?” 亓萌噗嗤一笑:“不告诉你,等你背出这个剧本就知道了。” 罗斑看着厚厚的一沓一下子蔫了:“好吧。” 亓萌反而元气满满:“那咱们就开始吧。” “先生,你是?” “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小女云蔚,敢问先生大名。” “游幕,游子吟,幕中人。” “你是新来的舞女,你的歌声是我听过最动人的。 …… 太阳从西边渐渐落下,夕阳的余晖给天台染上一层烟红。 少年少女趴在阳台上,看着黄昏美景,一时出神。 “真的好美啊。日本漫画里总说这是逢魔时刻,是因为太好看了,人会着魔吗?” 罗斑听到亓萌的说法感到好笑:“嗯嗯,是吧。” 亓萌张开手,伸了一个懒腰。 “亓萌,解散回家了。” 楼下传来卞林的呐喊的嘹亮声音。 “诶,我下来了。” 亓萌应了一声,转头对着罗斑笑了一笑:“那我先走了,台词你都背的差不多了,明天再彩排一天,应该就ok了。” 说完,亓萌挥挥手和罗斑道别,快步往门走去。 罗斑突然想起一件事:“诶,等等,你还没告诉我背诵的秘诀呢?” 亓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就是多背几遍啊,拜拜啦,明天见。” 罗斑看着亓萌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旋转楼梯尽头,半晌:“明天见。” 亓萌下楼来,卞林正在给自己狂罐蜂蜜柚子茶。 “那么渴呢?”亓萌看着好友一口气喝完了一瓶。 卞林松松脖子道:“对了一天台词,喉咙有点不舒服。” “那你可得注意点。”亓萌担忧的看着好友。 “我这不是在喝蜂蜜柚子茶么,包治百病。” “行,那咱们走吧。” “走着!” 两人背起书包踏出剧院。 ☆、第 15 章 第二日,黑暗的剧院中,一个人走进来,“啪”一声,照明灯陆续亮起。 亓萌走到第一排放下书包,昨晚忙着写作业很晚睡,她打了个呵欠,忍不住趴下来补觉。 等她再醒来,台上道具都已经就位,大家都换上了服装,音乐响起。 第一幕,初遇校园;第二幕,□□;第三幕,吴卫云蔚……第十幕,话生死。 一出战火烟云中苟存的爱情,一个花花公子和一个卧底舞娘亦真亦假的爱情,一个倾覆整个上海滩的爱情,轰轰烈烈而又悲壮上演。 罗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期待的看着台下唯一的观众。 亓萌激动的站起来,“啪啪啪”小手拍的通红:“好好好好!真是太棒了。” 卞林忍俊不禁:“谢谢编剧兼导演大人的夸奖。” 其他同学听到这里都笑开了。 亓萌没好气:“小林子,你别拿我开玩笑了,你喉咙怎么样了。” 卞林瞎得瑟:“好极了,马上去蹦迪都ok。” “行吧。” 亓萌走上台,来到舞台中央:“今天的彩排非常成功,感谢大家这么多天来的配合,努力付出幸苦了。明天就要演出了。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下午,第一就是我们二班的了!” 亓萌伸出一只手,罗斑看着余赫一的手马上就要落下,迅速把自己的手覆在亓萌手上,赫一的手顺势落在罗斑手上…… “加油,加油,加油。”二班的同学心连心,手牵手,众志成城,嘹亮的口号响彻整个剧院。 假期很快就过去了,高中的时候,总期盼能在十一的时候能和大人一样去旅游,然而三年来都是和作业为伴,与试卷为伍,非常无趣。有时候,甚至不想放十一,反正都是写作业。 亓萌把作业塞进书包,嘴里叼着片三明治,极限骑车,终于在打铃前冲进校门,而她身后的红色山地车主人,罗斑一如既往的迟到。 罗斑踏进班级的时候,各科代表正在发试卷。 他落座,只见亓萌正丧丧的看这语文试卷。 罗斑随手一翻把自己的语文试卷翻出来看了一眼,不错,还是有进步的。 亓萌哀叹:“哎,天道酬勤诚欺我也。” 罗斑心想看来亓萌没有进步啊,她余光看去,同桌也不错啊,数学有进步。 亓萌也正好看到罗斑的语文试卷,两个难兄难弟,互相给对方投去安慰的眼神。 余赫一整理好自己的各科试卷,脖子一伸看到了前面两位的数学语文成绩,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们两个挺有缘啊,以前都考75,现在一起进步了,都考80了,不错,不错。” 罗斑和亓萌都忍不住白了一眼余赫一,心中可能在骂傻逼。 然而傻逼一点都不自知,还在得瑟。 “嘿,兄弟这次考的不错啊,俩加一起有160了。” 罗斑一脸冷笑,伸手想拿其他试卷。 亓萌却抢先一步,把试卷一张张丢在余赫一面前,语文135,英语140,理综273,她得意的马尾往后一甩,露出睥睨众生的笑容。 余赫一毫不示弱丢出自己的数学试卷148,理综280。 亓萌一下子萎了,赫一叉着腰洋洋得意。 罗斑眼疾手快的掏出试卷,数学150,理综291,亓萌和罗斑对视一笑,戏谑的看着愤恨的余赫一。 三只斗的入迷,不知道危险正在悄悄靠近。 “同学之间不要攀比成绩,要共同进步。” 教导主任的声音,冷不定从窗户外穿了进来。 三人顿时都怂了,缩了脑袋,迅速把试卷收了回来。 亓萌看着试卷眼睛微眯:“王老师,是余赫一嘲笑我数学成绩差在先!都是他的错。” 余赫一震惊的看着亓萌。 罗斑收试卷的手一顿:“王老师,对,是余赫一先嘲笑我的语文成绩!” 余赫一瞪大双眼看着昔日好友:“你们,你们......” “王老师,他们欺负我!!!” 王继政左看看余赫一,右看看罗斑亓萌,一时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话,就头很大。 教导主任不知所措的看向站在讲台桌上的庆伟。 庆伟忍住大笑的冲动:“咳咳,咳,安静。” 二班的同学瞬间安静了下来。 教导主任终于解脱啦。 “接下来我们来分析一下语文试卷。” 庆伟转身开始写板书。 亓萌的语文考135,基本没啥错题,她不是很有耐性,开始神游,刚才一直在和别人斗嘴,这会儿她发现才眼前的座位空着。 亓萌伸出手拍拍韩栋:“班长,你同桌呢?” 韩栋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你们几个有谁知道吗。” 亓萌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罗斑、余赫一、戈瑾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亓萌眉头紧皱,心中不好:卞林怎么还没来啊,不会出什么事吧。下午就要文艺汇演了,女主角可不能出意外啊。 因为卞林缺席的缘故,亓萌整节语文课都听的心不在焉的,脑袋一直往外探。连庆伟喊她读作文,都念得磕磕绊绊,好好的满分作文念出三十分的错觉。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卞林还是没有出现。 亓萌赶紧掏出手机给卞林:“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无人接听。 丁当也注意到了女主角还没有到场:“亓萌,亓萌,你联系卞林吗?她上哪儿去了?” 亓萌正干着急:“不知道呀,我也联系不上她。” 余赫一担忧道:“这话剧表演缺了女主这可怎么演啊?” “对呀,那可怎么办啊?” 丁当不知所措。 亓萌沉思了一会儿:“这样,我再联系一下卞林,实在不行就取消吧。” 丁当愤怒:“什么,取消?亓萌你在开玩笑吗?大家辛辛苦苦排练了那么久。”“卞林迟到,丁当你怪亓萌有用吗?” 罗斑见不到有人骂亓萌,语气有点冲。 丁当长的还不错,又是文艺委员,一直受男孩子捧着,很少有人跟她声讲话,瞬间懵了。 一下子,场面有点严肃。 余赫一挠挠头,扭头四处查看,试图找些话题缓解尴尬,突然,他眼前一亮:“诶,你们看谁来了。” 大家顺着余赫一的视线而去,卞林戴着大大的蓝色口罩出现在教室门口,但那双眼睛还是出卖了蒙面的主人。 众人如临大赦,都松了一口气。 丁当嗔怪:“卞林你怎么才来啊?我们都快要急死了。”。 亓萌大量着好友的口罩:“你怎么了,为什么带着口罩?” 卞林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清。卞林比划半天也没人听懂,只好摘掉口罩露出脸庞。 “嘶”众人看清卞林的脸,面面相觑,红肿的嘴唇,布满红色斑点的脖子。 “你怎么了。”亓萌很着急。 卞林说不出来,只好拿着笔一字字写:昨天晚上吃了我妈烧的小龙虾......过敏了...... “你不是本来就不太能吃生鲜吗?”亓萌不敢置信的看着卞林。 卞林拿着笔继续写:是的,但我以前吃小龙虾没过敏过,就没注意,谁知道....... 卞林现在这幅样子是肯定不能上台表演了,难道文艺汇演就要这么取消吗? 丁当郁闷的说道:“事已至此,看来我们只能和学校申请取消啦。” 卞林不想因为自己而导致大家的努力都白费,脑子飞速的转动企图找到方法解决。 大家也都眉头紧锁,不知道是在郁闷还是在思索解决方法。 卞林扔下笔,举起白板:亓萌!!! 罗斑和卞林确认:“你是说让亓萌来代替你演女主吗?”。 卞林拼命点点头。 罗斑若有所思:“也不是不可以,至少亓萌已经完全记下台词。” 戈瑾补充:“对呀,萌萌应该是对剧本最熟悉的人了。” 丁当点点头表示赞同:“不过,亓萌你愿意吗?” 从刚才卞林提出让她来演女主,亓萌就一直没说话,此刻仿佛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不善表演,但我确实是目前唯一背下卞林台词的人。我的表演可能不会太尽人意,但我会努力的。” 亓萌鼓足勇气答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罗斑笑着对亓萌说:“好,我们一起努力。” 人来人往的后台,嘈乱拥挤的化妆间。 戈瑾从一堆衣服中,找出一个棕色领结,她转过身丢给正坐在椅子上穿小马甲的男同学。 “自己带上,亓萌马上要下场化下一套服装啦,我过去帮她。” 说这戈瑾解开衬衫外套丢到衣架上 罗斑接过小领结,研究了一下,对着镜子仔细系上。他穿着一身褐色格子复古西装三件套,黑发用蜡梳得发亮,眉毛眼简单的描过,他拿起桌面上的金丝边眼镜戴上,就算是平光眼镜,刚上眼都会有一瞬的模糊。 忽然,幕前熟悉的女声闯入耳中:“注意安全,我等你的麦芽糖哦。” 罗斑晃晃脑袋,再抬头,一双黑色皮鞋出现在视线里,他抬头看去,亓萌穿着一身民国女学生校服,一头中长发及及垂落肩上,她皮肤本来就很好,此刻因为演出染了一层薄汗,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愈发,那啥,因为语文太差,罗斑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汇,有点着急,反正那啥,就是好看。 忙活半天,戈瑾终于在一片混乱中找到亓萌,她随口问道:“你俩在干啥,大眼瞪小眼吗?” 亓萌急忙否认:“没有,就是……” “好了,别啰嗦了,快开始了坐下把头发卷上,一会儿好戴假发套。” 戈瑾不由分说讲亓萌按在罗斑旁边得化妆镜前,动手开始给她弄头发。 罗斑刚被戈瑾呵斥,此刻不敢像平时一样正大光明的看,他一本正经的坐着,假装在看台本,口中念念有词,眼睛却止不住的往隔壁镜子里瞟,偷看正像洋娃娃一般梳妆的小姐姐。 他心中暗想:不愧是我选中的人,真的好看啊。 ☆、第 16 章 “砰,砰,砰” 幕前枪声一阵阵,惊醒牡丹花下梦中人。 戈瑾卷好最后一缕头发:“好了,我们去候场吧。” 亓萌点点头和戈瑾加快脚步往前台跑去。 罗斑看这亓萌的背影消失在面前,微不可察的说了一句:“台上见。” 他站起来,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帅气的穿上,踩着《夜上海》的曲调,一步一步往台前走去。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一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只见她笑脸迎,谁知她内心苦。” 罗斑看见亓萌一身旗袍站在舞池中央,左顾右盼,寻找舞伴。 罗斑扯开一个痞笑,敞开西装,滑着舞步,从背后搂住亓萌的腰,随着曲调的变化,两人和大家跳起华尔兹。 亓萌:“游先生开玩笑了,我来这里都一周有余了。” 罗斑:“噢,我不信。” 亓萌眉毛微皱,以为这人真的知道自己是头天当职。 罗斑俯身到她耳边:“我不信这么打眼的姑娘,我天天来这,还瞧不见。” 亓萌收起心中的疑惑:“因为我以前都不穿这样啊。” “噢,那以前穿什么样。”罗斑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亓萌勾勾手指让罗斑过来,她附在他耳边道:“不告诉你。” “哈哈哈哈。”说着亓萌笑嘻嘻的跑进幕里,罗斑赶紧追了过来。 ....... 灯光逐渐变暗,一张床被搬上了台,刚才的梳妆镜和沙发被换了座位。 亓萌从床上醒来,伸了一个懒腰,她左看看右看看像是找人。 “林姐,林姐。” “诶,云蔚小姐。” 林笛一身老妈子装扮端着一碰水从左侧进来。 亓萌起身坐在梳妆镜前,对着一盆水顾影自怜。 “林姐,昨晚是谁送我回来的。” “是游公子,他还嘱咐我,以后一定要劝小姐少喝点,伤胃。” 林笛给亓萌拧了一块热毛巾。 亓萌语气不善:“呵,我喝酒碍着谁了。”。 林笛苦口婆心:“小姐,总归是女孩子家,喝酒伤身。” 亓萌接过林笛递来的热毛巾,轻轻擦拭了脸庞:“你先下去吧。” 她的声音尽不自觉带了一丝颤抖,铁石心肠久了,对上冷言冷语毫无痛觉,一点点温存却能成就惊心动魄。 亓萌站起来,走到舞台中央,开始翩翩起舞,口中半唱半说:“小女子无名氏卫,与宋君情投意合,意以学成成婚。不料,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奸佞当道。宋君至今生死未卜。我乔装舞女,只为寻觅宋君下落。” 亓萌砰一声跪倒在地上,举起右手发誓: “我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相信,正义会迟到却绝不会缺席” 亓萌趴倒在地,哭出了声:“但我不相信,在这个世道,我们是否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突然,亓萌的衣服里掉落一封红色的邀请函,她捡起来一看:“游公馆,与明日晚间七点举办误会,诚邀各界人士前往参加。” 亓萌放肆大笑把邀请函往空中一扔:“天无绝人之路,我的机会,终于,来了。” 她扭着屁股,踩着高跟,往幕后走去。 灯光落,配乐起。 一个身穿的戏服的同学站在舞台中央,一株假桃花立在一旁。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亓萌换了一身旗袍,从左侧走到舞台中央。 “云蔚姑娘,等你很久了。” 罗斑从左侧步入舞台,在亓萌身后站定。 亓萌转过身,一双桃花眼撞入她的杏仁眼,桃花瓣从上方缓缓飘落。 “谢游公子邀请。” “这边请。” 右侧的红漆木椅上已经做了两个中年人打扮的同学,一个中山装打扮的年轻人,还有一个同样穿着旗袍的女子坐在为首的男人一旁。 “爸,这是云蔚。” 罗斑跟首座的男人介绍亓萌。 “游先生好。” 游父只是停了说话,无回应的架势,继续和座上宾聊天:“现今局势 ,各位如何看?” 没有回应的问好,场面似乎有点尴尬,亓萌却毫不在意。 “那我先到处走走。”亓萌跟罗斑说。 “好。”罗斑无可奈何的在父亲的注视下坐下迎接宾客。 亓萌闪到屏风后头。 灯光逐渐隐晦,只剩下一束光源打在亓萌身上。 闭着眼在空气中不断摸索:“正道,我来了,你在哪里。” 她闭着眼摸索到桃花树下,手伸进桃花树洞,摸到一个牌子。 亓萌睁开眼认真端详:“民国X年,死亡在一步步向我靠近,走到这个地步,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宋正道留。” 她摩挲着小木牌,眼泪“嗒、嗒”落在地上,整个小剧院安静的只剩下流泪的声音。 黑暗中,平地起波澜,“砰”一声枪响,整个台上灯火通明,层层警察讲亓萌围在中间。 无首的士兵,面面相觑:“你是谁,为何闯入公馆禁地。” 亓萌置若罔闻,止不住的抽泣,本来在心里预演了一百遍,确认爱人死亡却依然让她失去理智,甚至在这一秒失去求生的本能。 “再不回答,休怪枪子无情。” 为首的士兵的枪直接抵向亓萌的脑袋。 罗斑从右侧舞台出来,冲进重围,将亓萌护在身后。 “谁敢伤人。” 为首的士兵被迫收回枪:“少爷,姥爷吩咐务必将此女捉拿。” 罗斑充耳不闻,护着亓萌冲破重围。 一众士兵束手无策。 游老爷匆匆赶来:“那个姑娘呢?” “老爷,被少爷带走了。” “还愣着干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活着离开上海!”游老爷目光凶狠。 …… 繁忙的上海码头,林笛提着几箱行李,亓萌穿着一身黑旗袍,围着一个灰围巾,失魂落魄的跟在蓉妈后台。 左右两侧突然冲出很多官兵。 “官兵拿犯,良民退散。” 两边的小摊贩急忙退散。 亓萌总算从游神走回过神:“蓉妈,你先走。” “不行,小姐,我们一起走。” 亓萌的面色冷静,透出一股冷寂:“蓉妈,你上有老下有小,我孑然一生,现在如今就连这心都空了。” 说罢,亓萌把蓉妈推走,士兵将亓萌围住。 亓萌闭上眼,安静的接受死亡。 “砰”一声枪响,仿佛打碎了灯泡,舞台再次陷入黑暗,全场陷入安静。 亓萌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入。 她缓缓睁开眼,世界再次恢复光明,罗斑挡在自己面前,背后全是血,慢慢蔓延整个后半。 亓萌倒吸一口气,抱着罗斑坐倒在地。 罗斑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擦亓萌的眼泪:“别哭了,无论我在哪里,都会一直守……护……你……” 说罢,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断气。 红幕渐渐拉上,全剧终。 台下掌声雷动,久久不息,“无论我在哪里,一直守护你。” 幕后,罗斑亓萌相视对立,久久无言,暧昧的情愫在之间涌动,两人似乎都还陷在话剧游幕和吴卫的故事里,未曾察觉两人的双手还交叠。 “唰”通向后台的红幕突然被打开,罗斑和亓萌急忙收回眼神,伸回手。 “接下来有请高二(三)班带来表演大合唱《黄河颂》。” 前台传来报幕的声音,罗斑和亓萌调整状态一起往后台走去,一路默默无言。 亓萌低下头,用手扇风,懊恼的想:我怎么会脸红呢?肯定氏因为太热了。狭小的空家里气流缓慢,气温一般较高,都是因为太热所以才脸红的!一定是这样! 罗斑脱下外套拿在手里:“你很热吗?” “哈?”亓萌的大脑还在短路中。 “我看你一直在扇风?” “哈哈,对啊,很热,很热。这都十月的天了,怎么还这么热。今年的天气真怪。” 两人穿过长廊,窗外吹来一阵凉风,亓萌穿的是开衩旗袍,冷不丁被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哆嗦。 罗斑注意到了女孩的动作,已经是傍晚,风这么大着实有点冷。他不动声色的从亓萌身后闪到靠窗的位置,顺便把外套给她披上。 “谢谢,谢谢。这天气很怪,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亓萌本能的道谢,却丧失了基本的辨别温度的机能。 一切来的太突然,等亓萌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顿时生无可恋。 这打脸来的太突如其然,猝不及防,让人智熄。 少年少女穿过这短暂的无人之境,片刻的静好是青春的烙印之一。 青春年少时,总怀一身孤勇,敢追敢爱敢做梦。 那时候,从零开始一百遍都没在怕,初体验也总是怀揣满满的自信。 年轻美丽,怕什么道阻且长。 ☆、第 17 章 校园的午休时间,教学区寥寥无几人,操场上却热火朝天。重点班里却是另一幅景象,大部分的同学都在畅游题海,只有一个女生伏案睡觉。 外头传来一阵喧闹,亓萌从小憩中醒来,不耐烦的拿着笔解数学,一道题从上午做到下午还没有算出来,周边的同学也不知道都跑哪里去了,一个都不见踪迹。她又盯着题目发了一会儿呆,就游神到了太空之中。 初秋的天空,团团白云像弹好的羊毛,慢慢的漂浮着。一阵风吹过,又团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嗖”的从空中掉落到仁英篮球场。罗斑跳起来接住球,投了一个三分球,稳稳当当,准确无误。余赫一带头吹口哨,围观的高一女生尖叫呐喊声向罗先生抛来。 亓萌眯着眼睛目击现场,十六七岁的男生好像总有发泄不完的精力,而她光解数学题就花光了所有力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摇摇头继续埋头学习。 林荫道,两个女生刚从小卖部回来,往教学楼走去。 秦妤蔚喝完最后一口水将空矿泉水瓶丢进垃圾桶里,看看天空中微弱的太阳,严谨的调整好遮阳帽,不让日光有一丝机会打在脸上。 同行的女生注意到了她的行为:“妤蔚,秋天的太阳没关系的,不会晒黑的。” “不行的,婷婷你没听说一白遮百丑吗?我决不允许有一丝变黑的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张婷婷亲昵的挽住秦妤蔚:“你已经够白够好看了。” 秦妤蔚从来不拒绝别人的赞美:“那是,我就是本世纪初的白雪公主。” “哈哈哈哈哈。”张婷婷捧腹大笑,她这个好友自恋不自知,臭美当乐趣。 秦妤蔚掏出口袋里的小镜子认真端详起自己的小脸,确认今天也是一百分美貌,然后小脸突然皱成一个包子:“你说姜烨怎么会总对我爱理不睬。” 张婷婷已经听秦妤蔚说了一百遍姜烨,听着人名就和听见老师要加作业一样正常,再加上好友一脸自恋,她翻个白眼,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两人办闲扯着路过篮球场。 “哇,学长真是太帅了!” 张婷婷被尖叫声吸引,她寻声而去,篮球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踮起脚尖也啥都看不见。她环顾四周,看到班里也有几个女孩在看。 “思思,思思。” 张婷婷伸手拍前面女生的肩膀。 章思思转过身:“诶,婷婷。” 秦妤蔚:“你们在看什么啊?” 章思思一脸陶醉道:“我们在看罗斑学长打球啊,简直太帅了。” 张婷婷眼睛瞬间放光:“哦,罗斑我知道,就是之前文艺汇演那个老帅的学长。”这时,还站在一旁对着镜子自我陶醉的秦妤蔚终于注意到好友正在拼面往人群里挤。 秦妤蔚觉得不可思议:“张婷婷,你干啥呢?冬天都还没到,就取暖呢。” 张婷婷正不管不顾的开拓疆土,头也不回:“校草在打篮球呢,我要挤进去看看。” “啥,校草。” 秦妤蔚把刚才还当宝的镜子一扔,快速理了理头发:“有校草的地方怎么能少得了我这个校花。” 她撩起校服袖子,腾起要去干架的架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了最前头。 秦妤蔚着急的问:“诶诶,思思婷婷,哪个是校草。” 章思思:“这还用问,当然是最帅的那个。” 张婷婷不仅又关怀起好友的智商。 秦妤蔚睁大眼睛巡视篮球场,真的有一个人闪闪发光,鹤立鸡群,白皮肤大眼睛,高大的身材,脸似乎比自己还要精致几分。她伸出手抓住婷婷的手臂:“我决定了,他就是我的了。” 张婷婷一脸匪夷所思:妈呀,就刚才?是谁在跟自己感叹姜烨不理她。 一旁的思思看着秦妤蔚一脸花痴的神情,用手肘撞婷婷:“妤蔚,不是前几天还说喜欢高三的那个什么主持人学长。” 张婷婷冷笑,无奈摊手:“秦妤蔚喜欢哪个男生超过两个星期了。” 这时,场上的罗斑又进了一个球。 “哇,学长太帅了!”秦妤蔚高声欢呼,如痴如醉,入戏的很快。 婷婷思思强忍住不让自己露出鄙夷的眼神,嫌弃的看着好友。 就,突然,没眼看校草了。 教室里,亓萌又推演了一遍数学大题,得出了一个一看就是错的答案,她长舒一口气,托着头望向篮球场上奔跑的男生,不被数学支配的人生真是自由。 放学后,家中。 罗斑家的厨房,瓷锅里正煲着汤,乳白的汁水咕咚咕咚的沸腾。张妈就着木质砧板把切好的葱花撒上,开始盛汤。 “叮咚”门开了,罗斑抱着篮球走进客厅。 张妈急忙端着碗出来,看到罗斑一身短球衣忍不住叮嘱:“打了篮球,出了一身汗也不能不穿外套,风一吹会感冒的。赶紧去楼上冲个澡,我这边再炒个青菜。” 罗斑摘掉运动发带扔到沙发上:“嗯,知道了。我爸妈呢?今天又不回来。” 张妈捡起沙发上的发带丢进脏衣篓:“他们今天一下午都在书房研究东西。一会儿你下楼的时候,顺便喊他们。” “好。” 十月以后,不到六点暮色就来临,张妈把刚炒的青菜摆在餐桌上,晚饭总算开始了。 罗妈妈给罗斑盛了一小碗汤摆在前面:“斑斑,高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要多喝点骨头汤。” “嗯,谢谢妈。” 罗斑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尽管打了一下午的球,饥肠辘辘。 罗爸爸顺势给儿子夹了几只大虾。 暖黄灯光,青草萝卜,红虾大鱼,一家四口,温馨融洽,其乐融融。 眼看着罗斑就要吃完,罗妈妈给罗爸爸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开口。 罗爸爸放下筷子:“斑斑啊,我和妈妈收到了班主任的寄来的月考成绩。语文成绩依然不是很理想。” “是这样的,斑斑,妈妈觉得与其在国内跟语文搏斗,不如和我们一起去英国读高中,既可以避开语文,还可以接受不一样的教育。现在英语很重要的,在外语环境下,跟能学的优秀。” 罗妈妈尽力陈述留学的好处。 罗爸爸怕罗斑不愿意离开国内,赶紧补充。“而且你在那边读个五六年的书,到时候还是可以回国工作的吗?” 罗斑喝完最后一口汤:“爸妈,我需要考虑一下。” “好好,慢慢考虑,我们也不是强求你,只是不希望你过的太辛苦。” 罗爸爸语重心长,深怕引起孩子的反感。 罗斑点点头:“我吃完饭了,先回房间洗澡了。” 然而罗斑打开房间的灯,坐在窗台前,盯着八十分的语文试卷冥想,看来提高语文成绩迫在眉睫。 第二天,一大早,仁英书店小广场,几个店员正忙着上最新出的时尚杂志。 卞林拉着亓萌冲进书店:“啊,淮准的新封面。” “萌萌,你看,淮淮这样的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卞林给亓萌展示自家爱豆刚拍的封面。 亓萌机械的点点头,眼睛却往书架区望去,辅导书区域不乏有仁英校服来回窜动。 卞林正用眼神舔着哥哥的神颜,没有察觉到好友的心不在焉。 “啊,从头到脚都充满帅气因子的哥哥,什么时候看都觉得帅气,人生即画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亓萌一直关注的书架前,她心头一紧:难道一直给我整理数学知识点的是这个人吗? 她没空理会好友的土拨鼠尖叫,快步走到辅导书架前。 一个高大的少年背影正背对着亓萌,似乎正对着一个本子涂涂画画。 正当亓萌犹豫着要不要出声询问时,少年似乎察觉到有人在背后,他转过头。 如亓萌所料,罗斑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在这儿干吗?”亓萌尽力保持着口吻的镇静。 罗斑指指手里的语文辅导材料。 “哦,你最近学习很认真吗?” 罗斑手中拿的却不是亓萌预料中的留言簿,她的语气透出几分失望。 罗斑不反驳,点点头继续翻找教材。 亓萌看着他的手指一点点从左滑倒右,又下一栏从右向左,眼看到了留言簿他的手指停了下来没再动作。 亓萌瞪大眼睛:难道?难道书店神秘人就是他? 这是,罗斑的手指往右移动,撤回一步,取下了隔壁的语文阅读全解,翻开。 亓萌心中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果然不是他,哎。 她伸出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基础题精选》,递给罗斑:“呐,这本书比较适合你,我看过你的试卷,基础题失分很厉害。” 罗斑接过厚厚的绿书。 “至于阅读,只做题是不够的,需要多看书,你把课本后头的名著推荐都看了,就好了。” “那作文呢?” 亓萌笑了笑:“这个我真没办法,作文写的好大概要靠天赋吧,老天爷赐分。” 罗斑:…… 怎么感觉好像被鄙视了? 亓萌拍拍手:“哦,对了,想突破三十分,先买个字帖,改改你那狗爬字。” 罗斑脸上五味杂陈,这好像不是鄙视了,是□□裸的嘲笑?!但能怎么办呢?只能怪自己语文差呗。 他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谢谢指点。” “不谢。” 亓萌转身回去找卞林。 追星少女还在感叹哥哥的帅气:“以这样的脸蛋每天生活着是什么感受,真想体验一下。” 亓萌探头仔细端详了一下封面:“小林子,你也想长胡子吗?” 卞林一脸痛心疾首:“你不懂,这不是胡子。” “啊?” “他脸上的不是胡子而是玫瑰花的刺。” 亓萌呆住,露出招牌假笑,心中感叹追星女孩的世界我不太懂。 “那个,时间不早,我们是不是要赶紧去学校了。” 卞林一大早拉亓萌来书店,现在时间也确实不早了。 “好吧。” 卞林抱起五本杂志往收银处走去:“一本收藏,一本放在枕头底下,一本裱起来,一本放在书架上,一本放在学校,oh ,完美,追星真是生活之光。” 罗斑微微侧着身子,用余光确认亓萌已经离开书店,迅速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卷子,夹进留言谱。 他拿起旁边的笔准备叮嘱几句,想起刚才亓萌欠揍的话,笔峰一转。 快乐少年:数学大概还是要靠天赋,不要勉强。 字迹过分端正。 ☆、第 18 章 亓萌和卞林骑着自行车往学校去,一路上卞林叽叽喳喳不断重复夸奖淮准的美貌。 放平时,亓萌总会捧场,但今天却分外安静,卞林总算察觉到好友的异状,总算从本命的盛世美颜中脱离,恢复一丝理智。 “萌萌,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快上课了,我们快点儿。”亓萌摇摇头。 字迹都不一样啊,我在期待什么呢? 两个女生加快骑车速度,罗斑骑着一辆红色的山地车紧紧跟随在她们后面。 红色的砖墙大门,烫金的四个大字,因为风吹雨打都套上了一个褪色的滤镜,却意外的添了一分温馨的氛围。 每天早晨,仁英校门口都聚集各种小吃摊贩,糯米饭团、鸡蛋饼、大鲜肉包、豆浆油条等等应有尽有。 亓萌一看时间就十分钟了,就拉着卞林挑了一个队伍最短的包子摊等着。 空着腹又去书店折腾了一通,此刻两人饥肠辘辘,周围的空气中又飘着食物的香气,尤其是隔壁煎饼摊,黄油滋一圈,下一个面饼,打上几个鸡蛋,放一根肠,再铺一层排骨渣,油条,生菜,榨菜豆腐丝,最后撒上少许香菜,浓香四溢。 卞林咽了咽口水:“诶,亓萌,不然我们去买鸡蛋饼吧。” 亓萌把好友的脑袋掰回来:“别看了,你看看这队伍,等我们两个排到第一节课都上完了。” “可是真的看起来好好吃。” 卞林舔舔嘴唇,在脑海里模拟吃蛋饼。 “学姐,鸡蛋饼那么油腻,还那么大一只,早上吃这么多,胖死哦。” 秦妤蔚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排在了卞林后排。 卞林一看到秦妤蔚立即警铃大作,口水收了,腰杆直了,摆出淑女的笑容:“是学妹啊,鸡蛋饼吃那么胖,我也就是说说,怎么会真的吃呢。再说,那队伍那么长,排队去等一会儿肯定要迟到,我可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秦妤蔚正准备回击,突然周边一阵骚动,包子队前面的好几个女孩直接跑去煎饼队了。 “怎么了,怎么了。”几个女孩注意力一下子转移了。 张婷婷作为八卦小能手,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叮”马上就分析出结果:“是因为校草去排队等煎饼了。” “校草?” “校草是谁。” “谁是校草?” 三个女生一脸懵。 张婷婷不敢置信的看着好友:“妤蔚,你不是上个星期还说,你要拿下校草吗?” 秦妤蔚:“哈?啥?不是,你先告诉我校草是谁?” “就是上个星期篮球场那个帅哥?” 张婷婷比着投篮的动作试图帮好友回忆起自己的誓言。 秦妤蔚:“哦哦,哦,你说那个会打篮球的帅哥。那他是谁?” 张婷婷彻底放弃唤起好友的记忆,她伸出手指着煎饼队伍末尾的帅哥:“看见没,就是那个。” 卞林和亓萌也看了过去。 卞林问道:“这不是罗斑吗?” 秦妤蔚反应过来一秒变脸,嘲笑起别人:“是啊,校草不就是罗斑吗?这你都不知道。” 卞林匪夷所思的看向秦妤蔚,内心充满了问号。excuse me?刚才是谁一问三不知,看来今天要让学姐给她上上课,才能懂事。 包子队伍短,不知不觉已经轮到亓萌她们,摊主问:“同学,你们要什么包子。” 卞林本来还想好好教育教育秦学妹,被这一打断,瞬间忘了:“要两个肉包子,一个豆腐包子。” 秦妤蔚冷笑:“吃货。” 卞林忙着付钱没空搭理她,飞过去一记白眼了事。 摊主麻利包好:“下一位,同学你要什么口味的。” 秦妤蔚撩撩头发:“不要包子,我要吃鸡蛋饼。” 摊主:“......那你在我这儿排队干吗? 秦妤蔚理理衣服,今天穿了校服上衣配短裙,还化了淡妆,她自信的迈着步子前煎饼摊走去,停在罗斑面前。 秦妤蔚摆好造型,开始打招呼:“学长,早上好。” 罗斑充耳不闻静静的看着手里的高考必背古诗词。 秦妤蔚清清喉咙,提高声调:“学长,早上好。” 罗斑合上辅导书,随手塞进书包。 秦妤蔚以为罗斑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喜上眉梢。 “学长,请问能帮我买个鸡……” “自余为僇人……其隙也,则施施而行,漫漫而游……入深林,穷回溪,幽泉怪石……” 秦妤蔚呆了?what?居然开始背古诗文? 摊主不耐烦的第三次问张婷婷:“同学要包子吗?” 婷婷急忙掏出钱,看着妤蔚被拒绝,这鸡蛋饼看来没戏了,这包子可一定要保住:“四个肉包,谢谢。” 拿了包子张婷婷赶忙去拉秦妤蔚:“妤蔚,你别沮丧,我们学校帅哥那么多,两星期你就能忘了他。” 秦妤蔚此时已经出离愤怒,她愤愤道:“他居然从头到尾忽略我的美貌,我的身材,一眼都不看我。” “妤蔚,你别生气,是他眼瞎,审美有,有问题。” “不!婷婷,他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秦妤蔚咬了一口包子,斗志昂扬,抬头挺胸往前走。 张婷婷抱住脑袋,试图保持清醒,但她的大脑还是无法处理这种反转,决定向机智的网友求助一下,她打开手机登上校园贴吧,发了一个帖子《求助!好友每天的行为都刷新我认知的上限,如何让她变回正常人?急,在线等?》 一年之计在于期末考,一日之计在于早餐。 罗斑美滋滋的捧着蛋饼走进教室,里头闹哄哄的,韩栋正在召集人帮他把小灯笼挂上,余赫一在给他打下手,卞林正在剪红纸,亓萌在写灯谜。 赫一眼尖,赶紧向罗斑求助:“哥,快来帮忙。这灯笼还有十个呢。” 女裁缝一边剪红纸一边抱怨:“你不挂,我不挂,啥时候才能完成啊?Everybody,come on。” “好。” 罗斑放下早餐进入红灯笼小分队。 今天晚上就是校庆的最后一项活动,秋日游园会,每个班级都要举办一个活动,二班的人懒,就众筹买了几十个红色的小灯笼,在流苏上系上字谜,很明显,就是搞一个灯谜的活动。 眼看着只剩下最后一个灯笼,韩栋想起一事,他扭头问亓萌:“语文课代表赶紧给想一个我们的活动名呗?” 余赫一跃跃欲试:“就叫灯红酒绿,食色男女。” 韩栋拿笔敲了一下捣蛋鬼的头:“红你个头!色你给头。好好说话。” 他继续问:“亓萌同学,你赶快给取一个呗。” 亓萌写完最后一个灯谜,沉思了会儿:“就叫金吾不禁夜吧。” 韩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赞叹道:“这个名字好!”。 余赫一在韩栋那里吃了鳖,有忍不住去罗斑那里撩闲:“罗小哥,今天只迟到了十分钟,不错呀!有进步?” 还没等罗斑反击,亓萌突然来了一句:“进步啥?高一的古诗词,背三句,两句是错的,就这样也好意思招蜂引蝶 ,语文考到一百分以上再说吧。” 猝不及防被人身攻击,罗斑一头雾水:“嗯?招蜂引蝶,我又不是花?” 他努力回忆着自己最近干了啥,惹了同桌不开心。 亓萌整理好砚台毛笔,塞回桌肚,嘴上却不忘讽刺:“就你这记忆力,还想背下文言文?” 罗斑皱眉:“不能因为你语文好,就歧视我们这些语文差的啊?” “有本事你放狗咬我啊?” 罗斑彻底懵逼了,难道她今天又因为小时候被自己的狗咬了三次而愤怒吗?想到这里他顿时有点怂。 亓萌却依然不依不饶:“我告诉你,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不要整天搞那些五五六六,七七八八的,人间正道是学习听说过没?” 亓萌“啪”一下把便利贴按在罗斑的桌上,到点上讲台桌领读。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不尽长江滚滚来......” 小傻逼这是怎么了?吃□□了?昨天没睡好?早餐没吃饱? 罗斑盯着蓝色便利贴上的铿锵有力的几个大字发愁,这个是什么时候写好的啊?字真好看。 “哎”,他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静静的把自己的蛋饼放在了亓萌的桌子上。 这一个下午教室里的气压都不对,一下课罗斑刚想找机会和亓萌说话,她就拉上卞林跑了。 秋高气爽,在南方一般只有在傍晚才能兑现,白天太阳炽热如夏日,晚上又冷如初冬。 亓萌和卞林走在通往食堂的路上,看着余晖一点点失温,只有此时此刻才真真正正正的活在秋天。 食堂在十一长假归来之后就换上了新菜单,头几天同学们都很有兴致去尝鲜,两人排队的过程中看见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萝卜排骨汤,红烧鸡腿,烤鸡翅……这些菜都想吃怎么办。”卞林看着菜单举棋不定,这边亓萌已经点了五个菜,餐盘装的满满的,食物的香气在饭点入嗅,总显得特别浓郁,还在排队的同学想她投来羡慕的目光。 两人此刻只想赶快找个座位。 “小林子,亓萌。” 两人应声而去,余赫一正坐在前排的位置和她们打招呼,而他旁边的自然是好友。 卞林很高兴找到了位置,拉着亓萌就要过去:“那边有空位。” 亓萌冷漠的看了一眼罗斑,装作没看见两人似的,带着笑的傻乎乎的卞林坐到离两人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诶,诶,她们怎么往那边去了,没看见我们吗?”余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罗斑看着两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她似乎对我有怨气? 他拿着筷子拨了几下面前的新式菜点,前一秒的山珍海味,此刻索然无味。 罗斑只觉得生无可恋。 食堂门口人来人往,秦妤蔚和张婷婷好不容易挤了进来。 张婷婷一下子就看到了发光体罗斑:“妤蔚,那不是罗斑吗?” 秦妤蔚顺着张婷婷的手指的方向而去,原本的笑容僵住了。 “那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好帅啊。”张婷婷也注意到了罗斑对面的男子。 突然,秦妤蔚转身就跑。 张婷婷一脸诧异的追了上去:“妤蔚,妤蔚。” 男子款款坐在了罗斑对面,轻叩桌面:“仁英食堂的饭菜如此难以下咽吗?” 罗斑疑惑抬头,一个穿着蓝白条纹异校服的儒雅男子出现在面前。 “姜烨!你怎么来了?”罗斑大喜。 “我不能来吗?”姜烨笑着问道。 罗斑没搭理姜烨的玩笑,跟余赫一介绍:“他是我以前和你说过的,我在镇中的好友。食用姜,火花烨。” “你一定就是余赫一吧,罗斑经常和提起你。”姜烨落落大方。 赫一咽下一口红烧肉点点头。 “你今天干啥来了?找你之前提过的那谁吗?” “我这不是专门找你来的吗?”姜烨坏笑。 “说正经的。”罗斑不想瞎扯皮。 姜烨摇摇头:“算是吧,但人家不愿意见我。主要是来参观学习的,顺便来见见你,想跟你谈谈参加一个比赛的事儿。” 罗斑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你说?” “就是一个科技竞赛,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想和你组个团。”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说起来蛮复杂的,是这么件事,省里……” 忽然,食堂的广播响起,打断了姜烨的话:请镇河中学的同学赶快到校门口集合,校车十分钟后就要启程返校了。 姜烨摸摸后脑勺:“我得先去集合,不然要落队了,麻烦。” “行,你先走。”罗斑站起来想送好友。 姜烨摆摆手:“你也别送了,我回学校联系你,回见。” “好,再见。”罗斑目送姜烨离开。 “嘀嘀嘀嘀”,赫一的手机疯狂来消息,他起手机一看:“请诸位班委速来班级帮忙,班长韩栋。” “看来是游园会的事儿,我先回班级一趟,晚点我们汇合一块儿去玩。” 赫一迅速收好碗筷,就往门口冲。 罗斑忍不住用余光瞥角落里亓萌,她正懊恼的收拾餐盘,被打断用餐心情看起来不太愉快。 所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哎。 ☆、第 19 章 秋日游园会定在晚上六点半举行,此时各班都已经装饰完毕。二班讲桌椅都移动到了教室后头,红红的小灯笼带着长长的流苏,虽然是很简单的猜灯谜活动,也有了几分样子。 亓萌走进教室,看到韩栋正和一众班委,围着一箱子小铁罐蜡烛干着急。 韩栋:“怎么办啊,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别班都早早弄好了,就剩下我们班了。” 余赫一:“我们怎么会忘记把蜡烛放进灯笼里了呢?” 余赫一和韩栋大眼瞪小眼。 林笛自责:“都怪我,我拿材料的时候遗漏了这个箱子。” 余赫一摇摇头:“别,可千万别自责了。本来搬东西这事就应该我们男生去。” 亓萌走过去拿起蜡烛审视:“现在是要把蜡烛塞进灯笼还是怎么?” 韩栋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班长统筹的意识:“你们,先别争着认错了。我们先把问题解决了,灯笼总共有50只,我们有五个人,一人十只灯笼很快就弄好了,然后我们再一起挂上去就好了。” “行。” “可以。” “那我们赶紧开始吧。” 因为身高的缘故,余赫一承担了挂灯笼的重任,一直爬上爬下,此刻出了一层薄汗。他挂好最后一只灯笼,抬起手臂拭去额头的汗。 大家露出欣慰的笑容,一行人说干就干,不过二十来分钟就将看似棘手的问题解决了。 韩栋递过最后一个灯笼,宣布:“大功告成。” 赫一笑的璀璨:“笛子,我就说事情没那么严重。还有下次,搬东西这种重活,喊我们男生去,不要自己扛。” 林笛感激的咧开嘴,脑海中突然又蹦出一件事:“对了,班长,还有一件事,我们工作怎么安排啊。” 韩栋沉思了一会儿:“我们的规则是猜对灯谜着即可获得对应的灯笼。需要两个人招呼参加比赛的同学,一个同学兑奖,一个同学装灯笼。” 亓萌举起手:“班长,等等,灯谜的答案你们都知道吗?” 剩下四个同学面面相觑,皆是摇头。 亓萌:“那这样把,我现在写一份灯谜的答案。” 韩栋点点头:“嗯,亓萌写答案,我和卞林负责招待同学,赫一和林笛去兑奖组?这样可以吗?” 大家没有异议,鸟兽散,各自忙活起自己的活儿。 亓萌争分夺秒的开始抄答案,卞林和韩栋在黑板上写下“金吾不禁夜。” 而此时,罗斑踱步徐徐从餐饮区去往教学区,为了配合游园活动,学校后勤布置了整个校区,霓虹灯缠绕老树,彩带挂在枝头,颇有“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的意味。 教学区随处可见带着面具的同学,有说有笑,气氛融洽,这一刻大家都从高考的枷锁中出逃半刻。罗斑有感于愉悦的氛围,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不自觉的放松了心情,一直紧绷着的脑弦欢快的能奏乐。 “嘀”手机来了条消息:我在班级里帮忙,你自个先玩。 罗斑想了想,决定自己先去转转,然后去班级找人。 游园会一年一度,以班级为单位,人才们各显神通,每个活动都鲜活有趣。罗斑从三年级晃过,内心不禁痒痒。每个班级仿佛成了集会商品,琳琅满目,学长学姐都化成了商人,在招揽客人。 忽然一只手从三班伸出来,把路过的罗斑一手拽了进来,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他不知所措。 罗斑晃过神来,一个满脸痘痘的学长往他手里塞了一只笔:“同学,解数学题拿头罩哦。” 只见,这个教室被布置成了考场,每个座位上有一张卷子。 罗斑是三班的第一个顾客,学长特别热情:“同学,只要作对了一个题目就可以拿走桌上的头罩啊,你看啥都有,海贼王,犬夜叉,越前龙马等等。” 罗斑正想拒绝,学长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拉着他到角落,压低声音道:“学弟,题不难的,都很简单的。我告诉你,看到那个小樱的魔术棒了吗,那是道高一的题目,特别简单。” 他朝那个位置看去,正朝他望过来,黑洞洞的眼睛如漩涡,让他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 罗斑小时候常和社区里其他小伙伴一起看动画片,看《魔卡小樱》的时候,亓萌特别喜欢小樱,还因此和说小樱傻的大勇斗嘴。 “学弟,学弟,你还做题吗?” 罗斑从回忆中醒来,接过笔,点点头。 不一会儿,罗斑抱着无脸男的头罩从三班出来,四班的学姐一下扑过来拉人:“同学,隔壁做了数学题,到我们这儿来背古诗文赢明星海报啊。”学 姐热情的召唤可爱的小学弟。 罗斑吓得直摇头,落荒而逃。 高二(二)班教室里。 亓萌写好最后一谜语,把答案递给林笛,揉揉手腕问韩栋:“班长,还需要我帮啥吗?” 韩栋从背后拿出一个灯笼点燃里面的蜡烛递给亓萌:“不用了,你赶紧去玩吧。今天也辛苦了。” 亓萌笑逐颜开:“谢谢班长!” 卞林正惦着脚整理流苏:“萌萌儿,你帮我去高三五班赢个淮准的海报回来呗。” 亓萌自信的比了个OK的手势,提着灯笼蹦蹦跳跳下楼去。 仁英教学理念是美丽人生,连校区都满满体现水乡的美丽。亓萌穿过庭院,走上小桥。前方来个人,桥窄,亓萌只好往右,对面的人也往右,她往左,那人也往左。 “同学,不然你先过吧。”亓萌谦让道。 “亓萌。”惊讶的男声传来。 她抬头一看是罗斑,心中一顿懊恼,不打算再让,径直就要过桥。 罗斑见状急忙出声:“你等一下。” 亓萌转过头:“嗯?” 他犹豫了一下把刚才游园赢来的小樱魔术棒:“你上次背的那首诗,我回家查资料,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英文的太难背不下来,中文的记下来了。 “啊?”这回轮到亓萌懵逼了。 罗斑轻轻嗓子: “我是否可以把你比喻成夏天? 虽然你比夏天更可爱更温和: 狂风会使五月娇蕾红消香断, 夏天拥有的时日也转瞬即过; 有时天空之巨眼目光太炽热, 它金灿灿的面色也常被遮暗; 而千芳万艳都终将凋零飘落, 时运天道之更替剥尽红颜; 但你永恒的夏天将没有止尽, 你所拥有的美貌也不会消失, 死神终难夸口你游荡于死荫, 当你在不朽的诗中永葆盛时; 只要有人类生存,或人有眼睛, 我的诗就会流传并赋予你生命。” 亓萌提灯站在石桥上,不合身的校服被晚风吹的歪歪斜斜,本因为莫名其妙而紧皱的眉毛渐渐舒展开了。清朗的男声,传入耳中,意外的有种宁心静气的作用,将她这一天天乱糟糟的思绪缓和了下来。 喧闹游园中唯一的净土,少年少女相对而立,桥下流水潺潺而过,朗朗书声来,是心动的声音。 年少的时候,受限于知识阅历,常常有很多事情,想不通,想不懂,有时候会采取激烈的手段解决问题,等以后回想起来,不过就是一笑置之,鸡毛蒜皮的小事。成年的我们常常会后悔,会羞赧,但毕竟,少女的心事,谁知否? ☆、第 20 章 暮色昏沉,月上柳梢,今夜宜做梦。 小亓萌和小卞林穿着小学校服手牵手走在学前小径。 “阿萌,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小林子在路边买了一杯奶茶给小萌。 小萌理好被风吹的歪歪斜斜的红领巾接过奶茶:“哇,谢谢你阿卞!” “羡慕你,今天十岁啦!” “不用羡慕,你迟早也会长到十岁的。等你生日的时候我也买奶茶给你喝。” “好呀,好呀!我要草莓布蕾奶茶。” 上课进行曲响彻仁英小学,小萌和小林子有说有笑进了一年(六)班。 看到小亓萌进来,原本正低头玩魔方的小罗斑急忙把手伸进抽屉里掏出了一个礼盒。 “亓萌,祝你,祝你,生日快乐。”小罗斑红着脸,短短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 亓萌拆开礼物一看,是一根闪闪发光的魔术棒。 “哇,和小樱的一模一样诶。” “嗯嗯,你喜欢就好。”小罗斑似乎受到了肯定雀跃了几分。 亓萌拿起魔术棒模仿小樱挥舞:“库罗里多创造的库罗牌呀,请你舍弃旧形象,重新改变,以你的新主人,小萌之名命令你为斑斑!” 话音刚落,小罗斑“嗖”一声变成了一张库洛牌,轻轻从空中飘落到亓萌的鼻尖。 晨光乍现,如水泵瓶,屋外大亮,屋内猫咪斑斑甩着尾巴轻轻叫唤着小主人,“喵喵喵喵”。 “唔。”亓萌猛的睁开眼,她皱着眉揉揉太眼穴,脑内回放着荒谬的梦境。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书桌的粉色小樱魔术棒上:我这做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梦啊! 还把罗斑变成了库洛牌。 想到这里,亓萌内心有点羞耻,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呀! 仁英大门口,罗斑骑着红色山地车加速狂飙,终于在铃声结束最后一秒,成功的踩点。 教导主任看着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尽管上课铃声还没有结束,王主任还是在黑板上写下了罗斑两个大字。 哎,果然网上说的跑的够快就不怕迟到都是骗人的。 今天的早读,英语课代表安排大家做阅读,亓萌花了十分钟就搞定了,她拿出亓妈妈准备的便当盒,刚准备开动,一阵风过境,迟到大王同桌到场了。 亓萌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纹丝不动继续啃甜玉米。 罗斑从包里随手掏出几本书,往桌上一摆,就转过身找余赫一。 “兄弟,有粮吗?” 余赫一正趴在桌上补眠,这会儿整个人神志不清,他捋了一把脸:“我还想薅你的早餐呢。我昨晚打了一夜的游戏,凌晨两点才睡的,今天早上别说是早餐了,我这脸都没来得及洗。” 罗斑嫌弃的看了一眼哥们,丢了一包奶粉给他:“行了,我也不指望你,我这还有两包牛奶,给你一份。” 说罢,两人一前一后出去泡牛奶了。 亓萌听着两人的对话,看看便当盒中还剩下的半个玉米,发愁,这半个玉米也不够那么打一人充饥啊。她拿起另外一个啃了一口,转头又想,前几天人家把蛋饼给她了,还送了她一根魔法棒,自己怎么样都要表示表示吧。 亓萌思索片刻,从桌肚子里拿出另一个便当盒,恋恋不舍的放在罗斑的桌子上。 亓萌定睛一看,准确的说她是奖便当盒放在罗斑桌子上的,一张试卷的上面。 一张,贴满各式习题的卷子上。 她把试卷抽出来,展开仔细仔细的端详,熟悉的纸张,一模一样的排版,如出一辙的解题思路,公整的字迹。 在留言簿上写下不想去孙明一补习班的第二天,在专门补数学的班级遇到了数学回回满分的罗斑。 神秘人提点过的题目,和出现在月考试卷上一模一样的题目,因此她比平时多得了五分,是上课老师划重点,自己却没听懂得题目。 无数次在仁英书店得偶遇,和完美无瑕得理由。 在留言簿上委屈万分的说,学不好数学,当周就出现的数学试卷。 神秘人夹在留言簿的试卷在亓萌脑海中一张张闪过,毋庸置疑和她现在手中的试卷出自一人之手。 亓萌一下子心情万分复杂,不知道该如何时候,保护自己得尖刺,再次将自己的全身包裹。 她看到罗斑的衣角出现在教室门口,赶紧把卷子恢复如初,佯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然而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无法平息。 罗斑端着牛奶进来,看到桌子上的熟悉的便当盒,满脸不敢置信的惊喜:“这是你给我的吗?” 亓萌竭力压住自己摊牌的冲动,重重的点点头。 听见肯定的回答,罗斑的唇角终于止不住的上翘,他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刚跑好的牛奶放在亓萌的桌子上:“刚泡的。” 亓萌此刻还有点不爽,她赌气的把牛奶推回罗斑的桌子:“不喝。” 罗斑看亓萌的表情好像在生气又好像在闹脾气,一时有点拿不准注意,他加倍小心的把牛奶放在亓萌手边:“我放糖了,甜的。” 亓萌看了一眼牛奶,还冒着热气,闻着很香,一看就很好喝,她转念一想,我这儿跟牛奶赌什么气,她接过牛奶焖了一口,白色浮沫围了嘴唇一圈。 罗斑看着她喝了自己的牛奶,笑的更是灿烂,活像中了五百万。 亓萌见状,更加不爽了,她瞪了一眼罗斑:“你笑什么?” “啊?” 罗斑不知道又哪里惹小祖宗生气了。 “我现在不想跟你讲话,我讨厌你!。” 罗斑一时间晃神,正当他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做错了,亓萌“啪”一张便利贴按在盖子上,罗斑定睛一看: 放学别走! 仁英九楼见! 你的同桌亓萌! 罗斑看着手里的便当,一时不知道是早餐,还是领了便当。 下课铃声刚响,罗斑爬上仁英九楼,早早在此等待。刚自习的时候,他做完试题就趴下补眠了,一醒来亓萌就不知踪影了,只剩下耀眼的蓝色便利贴,提醒他记得赴约。他揉搓着便利贴卷曲的一角,小心翼翼的折好,放进胸口的衣袋。 时间过得很慢,又过的很快,天边渐渐有了红晕,如妃色荡开水中央,黄昏空中集市的棉花糖,犹如香水百合,又似金色麦浪被风吹动,慢慢悠悠变成一只橙色的巨鲸,自由自在的翱翔,把人带回了童年。 “你这个大坏蛋!我讨厌你!不想跟你说话了!”小亓萌稚嫩的声音在罗斑的耳边响起。 早上,气急败坏的样子和小时候如出一辙。 记忆中,亓萌每次生气都是一模一样的口吻,就连被松狮咬了三次,也都是如此哭着骂人。 罗斑想到这里,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亓萌:“喂,你笑什么呢?” 平地起惊雷,亓萌抱着一个本子和一叠卷子出现在了天台,整张脸都写着不满,可是语气却意外的透露出旁人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 罗斑一下笑得更欢了:“亓萌,我以为这么多年你会有所改变。” 亓萌抱肩蹙眉:“变?变什么变!你自己还不是从小到大都这副德行,总是自作聪明。” 罗斑对亓萌的攻击全盘接受,仿佛在看一只扑不到蝴蝶的小猫,奶声奶气的抓狂。 亓萌从小就不爽罗斑总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她从本子里抽出一叠试卷,一张张砸在小石桌上:“人证物证,并获。” 罗斑看着摊开一桌的试卷和熟悉的留言簿,本能的想否认,转念一想,事到临头,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死的明明白白好过做个冤大头。 “你是怎么发现这是我的,明明字迹和解题思路和我平时呈现的完全不一样。” 亓萌白眼翻上了天:“你求我啊,我就告诉你。” 罗斑恍然大悟:“是因为我今天早上摆在桌上的试卷你动过了吗?” “嘁”,亓萌对此不屑一顾:“这种错题卷,人人都做,你以为单凭相似度极高的模子,我就断定是你吗?” 罗斑心中想,确实这种卷子班里是个数学还行的都能拿的出手。 亓萌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我从头到尾就认为这是你干的。” “嗯?”罗斑讶异。 亓萌转头看向天边:“因为,从来没有怀疑过别人。” 声音化作和弦流入罗斑的耳廓,见闻让他惊艳。 他已经很久没看见亓萌这幅飞扬跋扈的样子,尽管她是在揭穿自己的伪装,他却不想掩饰内心久久共振。青梅竹马会分离,任何有逻辑的感情都会被时间改变,幸好这么多年,在茫茫人海中辨认出你成了我的一种本能。 整个仁英九楼,被笼罩在一种旖旎的景色之中,就像是激情和澎湃的情愫幻化成真,不是扑扑通通的粉色气泡,他们憧憬的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岁岁如今朝,月月有今日,心灵相通即是永恒。 ☆、第 21 章 “嘀”,汽车的鸣笛彻底打破雨幕制造的短暂安宁,风霁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尽管是周末,仁英书店的自习区,依然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沉迷学习,无法自拔。 亓萌从小憩中醒来,睡眼疏松的查看睡前写的那张卷子,刚才好像梦见了解题思路,要赶快记下来,嘻嘻。 咦? 她定睛一看,卷子上的那道题,已经解出来了。 亓萌疑惑,难道我梦游的时候解出来了? 她定睛一看,摇摇头,不对!这不是我的字迹啊? 正当她费解,一叠书出现在面前,她抬头查看,罗斑正站在对面即将落座。 亓萌拿起试卷,指着题目:“这是你写的吗?” 罗斑点点头。 亓萌不解:“你来干嘛啊?” 罗斑一脸云淡风轻:“来陪你学习啊?” “啊?” 亓萌的嘴大的可以塞下两个鸡蛋。 罗斑不以为然:“就你这速度,一早上一张卷子都没搞定,还有两张数学卷子空白呢?怎么办?” 亓萌讪讪的点点头,又重新坐了下来:“也是。” “你先做题吧,写完试卷,我一起给你看。” 还没等亓萌回答,罗斑就翻开一本编程的书仔细翻阅起来,把最新款的水果手机放在一边。 亓萌看着对方一幅大爷的样子,心中不平的想:怎么感觉好像,戳穿神秘人的身份,我还吃亏了。以前只是在暗地里鼓励我学习,现在光面正大的监督我学习。然而还能怎么样呢?数学好的是大爷。 亓萌认命的打起精神做题。 脑力活动费时费力,不知不觉,一个下午悄悄流逝。罗斑在笔记本上,记下一道程序,本子已经密密麻麻布满笔记。他查看了一下时间,今天是来不及看完这本书了。 罗斑简单整理了一下桌面,站了起来:“我去收银台登记一下这本书。” 亓萌正在和最后一道大题做搏斗,虽然毫无头绪,但是专研的精神还是要保持住,她头也不抬:“嗯,你去吧” “时间差不多了,我回来就改你的试卷。”罗斑的声音毫无波澜。 亓萌看着罗斑远去的身影,着急的挠头:“他是铁人吗?做对面一下午不动,一直在看书做笔记。一会儿还要给我改试卷讲题,不会累吗?” 亓萌的视线往桌面上的笔记本看去,她拿起本子端详,密密麻麻全都是看不懂的符号,唯有几个看得懂的都是中文字:“这是什么啊?” “java语言。” 突如起来的男声,吓得亓萌把本子扔回了原位,罗斑不知何时回来了。 “你是鬼吗?走路没声音的哦。” “我不是铁人吗?” 亓萌:“......” 她撇撇嘴,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罗斑看着亓萌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拿起试卷批阅。 俗话说得好,一处得一处就会失,罗斑刚在嘴上得利,手上就失利了。以前他只觉得整理资料麻烦,现在才知道帮亓萌改试卷才知道什么叫头疼。 罗斑揉揉太阳穴:“亓萌,我发现你这人运气挺好的。” 亓萌自觉运气贼好:“那是,从小买10块钱得刮刮乐就没失过手。” 罗斑好笑:“是呀,平时大考能拿75分全靠蒙的都对吧。” 亓蒙正埋头抄英语作业,听到这句话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罗斑把三张试卷丢给到她跟前,红橙橙的,全部都是叉叉,分别是四十五分,五十五分,六十五分,比平时考试还不如。 亓萌看着试卷分数有点心虚:“我这只不过是发挥失常。” 罗斑正在给一本习题册划重点:“不会啊,挺正常的,都是五结尾,一家人最重要的的就是整整齐齐。” 亓萌气接:“你!” “你什么你,你把这本习题册我划的重点好好读一遍,再把错题做一遍看看。”罗斑把习题册递给她。 亓萌本来想发火,但拿人手软,一下子瘪了。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五点。 “我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能不能回家做。”亓萌可怜兮兮的捂着肚子。 “好吧。”罗斑无可奈何。 仁英书店距离元和小区只要十分钟,骑行快点,不到十分钟,然而尽管亓萌罗斑骑得再快,也赶不上老天爷变脸得速度快。 “轰”一道电光划破天空,不过几秒,雨水如大坝决堤一般倾斜。为了避免淋成落汤鸡,亓萌和罗斑赶紧停了车,跑进路边花园屋檐。 雨啪啦啪啦的下,看来一时半会儿就会停了。 “衣服都湿了。”亓萌用手拍掉雨点,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屋檐长度不够,雨点飘飘扬扬,络绎不绝洒在两人身上。 亓萌抬头看天,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突然眼前一黑,只见,罗斑拿着外套挡在自己面前,这微小空间的雨彻底停了。 亓萌睁大眼睛看着罗斑:“你在干吗?” 罗斑声音温柔:“在给你挡雨啊。” “哦。”亓萌有点尴尬,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亓萌,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亓萌低下头,耳朵红透了,却依然强装镇定:“我怎么,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罗斑收回按在墙壁上的左手,看向天空:“恶劣天气下路况环境增强感知系统。” 亓萌推开罗斑,满头问号:“什么?” “我,科技竞赛的选题啊!”罗斑浑然不知道火山即将爆发,还沉浸在获得灵感的喜悦中。 亓萌看着他无知的神情气的跺脚:“罗斑,你今天死定了。” “嗯?你怎么了?”罗斑条件发射的避过亓萌挥过来的拳头。 “你躲什么躲。” “为什么要打我啊!”罗斑骑上山地车。 “打的就是你!”亓萌追了上去。 眼看着一个拳头就要落在身上,罗斑一边躲避亓萌的伤害,一边骑上车窜了出去。 亓萌的攻击落空,气的大喊:“罗斑!你给我站住!” 正骑着山地车逃窜的罗斑,听见这句话,刹时停了下来,他慢悠悠的转过弯,逆光骑行稳稳停在了亓萌面前。 他闭着眼,把脸伸到亓萌面前:“呐,可打轻点。” 亓萌伸出手作势要打,却只是轻轻触了脸庞,便抱着书坐在男孩的车后座,伸出手抱住罗斑的腰,嘴角张扬:“走啦~” “走喽,我们回家。” 罗斑逆风骑行,两人笑的自在。 雨过天晴,乌云散去,喧哗再现。 都说黑色是沉静的,可是三原色要多次混杂才能逼近纯黑的临界值?夜幕四合,人群如银河离别,散落成星星点点。到了晚上,风霁街又换了一拨客人,悠扬小调起,花灯挂上,俨然一处约会圣地。 沿街玻璃窗内,不乏小情侣幽会,lost in paradise西餐店内,两抹校服色,白晃晃扎眼,一个红白仁英秦妤蔚,一个蓝白镇中姜桦,帅哥美女,气氛却异常的尴尬。 秦妤蔚化了淡妆,灯光一照,整张脸闪闪发光,美丽动人。但美人似乎很饿,先是吃空了一份羊排,又清理了一盘薯条,现在正吃肉酱芝士意大利面。 姜桦来之前简单吃了点,到店里没吃几口就下不去了,为了陪对面那位借食物消愁的姑娘,已经喝空了哆瑞咪杯饮料。 “叮”手机来了一连串的消息,姜桦查看是罗斑发来的消息,他终于有点耗不下去。 “小蔚,你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姜桦耐着性子问。 秦妤蔚下意识的摇摇头,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摇摇头,她急忙叉起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口齿不清道:“我还要吃很多东西。” “你很饿吗?还需要加点吗?”姜桦一向温柔。 秦妤蔚吓的差点噎住,魔怔的摆手拒绝。 “嗯?”姜桦疑惑。 秦妤蔚像是心事被识破,沮丧的放下刀叉:“没有啊,其实我很饱了。” “那你还吃?” “因为我如果不吃了,你就直接走了啊?” “……” 他捏捏鼻梁:“今天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你去干吗?回家吗?难道还有其他约吗?是你们班的女孩子吗?是不是那个李诗晴?她是不是说有什么题目要问你,别相信,她一定是借口靠近你。 姜桦被秦妤蔚理直气壮的耍无赖逗笑,无奈开口:“大小姐,现在都9点了,谁家讲题这个点儿啊。我是真的有事。” “胡说,小时候,开学前一天你帮我补作业都到晚上十一二点。”秦妤蔚得了便宜还卖乖。 姜桦失笑:“你要是还饿,一个人慢慢吃,我先走了。” 说罢,姜桦招手喊来服务员,利索结账,秦妤蔚急忙喝了一口饮料,踉踉跄跄得跟上。 “姜桦,姜桦,你到底去干吗啊?” “无可奉告。” “你告诉我吗?我保证你告诉我,就不跟上去。” 姜桦被缠得没脾气,自己今天答应出来吃饭就是个错误得决定:“我和一个朋友约定了参加一个科技竞赛,准备详细聊聊。” “谁啊,男的,女的。姜桦你别走啊?” “……男的,你们学校的。” 姜桦招手拦下一辆taxi,先把秦妤蔚塞了进去,自己也坐了进去:“师傅,裸心别墅。” 秦妤蔚还在喋喋不休的询问对方的名字,姜桦专心的回复罗斑的消息,再无心应付。 灰色系的房间,卫生间传来水流的声音。地毯上乱糟糟的摆着一堆理工科书,废纸,电路模板,一台水果笔记本正在运作,旁边的书桌上还摆着一堆数学练习题册,杂乱无章,掩埋在书堆地下的水果手机嘀嘀作响。 盥洗室的水声渐止,罗斑穿了一身深蓝色的睡衣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往外走,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姜桦未读1。 姜桦:你这个想法不错,我觉得可行。 罗斑拿起手机按了几下,头发上的水从发梢滴落屏幕:也又很多难题需要攻克。未来一定是新系统的时代,我这个月要学习一下新编程,难度应该不大。 姜桦:我来搞定安卓。还有其他的需要我帮忙吗? 罗斑:暂时没有。明天有空吗? 姜桦:? 罗斑:实地考察一下。 姜桦:时间地点你定。 罗斑:ok。 安排完一切,罗斑累得瘫倒在床上,这一天,读完了一本书,做了三张数学卷子,做了最简单的入门开发,真是有够累的。他招架不住打哈欠的眼皮,闭上眼,脑中市里繁忙地段车水马龙地段一个个在大脑中掠过,每一个都是曾经和亓萌一起闹过的地方。 他暗自哀叹,现在的他的出路是有着落了,可是对门那小傻逼的还没有啊。他强迫自己睁开眼,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了书桌面前,打开数学必修二,刷刷的划重点,又翻开一本习题册,找到相应的题目,裁减下来。 于此同时,亓萌正打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津津有味的看小说,身负罪恶感,又自我安慰这是提高文学素养。 月影孤踪,星河北下,夜渐渐深了,静谧的富人区街道,姜桦背着熟睡的秦妤蔚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任命的叹气。 男孩至茂盛的树冠下穿过,路灯隐匿在其间,光影投射在女孩的长发上,模糊了界限,她悄悄的睁开了眼,满心欢喜的看着男孩的侧颜。 它日回忆起来,却是青春期留下的最长的阵痛。 为什么往事不可回首? 是因为当时的美好会成为以后最尖锐的刺刀,一击毙命,不留余地。 ☆、第 22 章 八点十五分,响铃过一刻,校门口,罗斑和余赫一狭路相逢。 自古红蓝出cp,仁英出的却是迟到双侠。 一红一蓝山地车停在传达室门口,两位当事人正在接受教导主任的谆谆教诲:“你们两个整天混在一起闹,惹得庆伟老师不开心,现在还天天一块儿迟到,真行。” 听到自己被和罗斑混为一谈,余赫一相当不服:“王主任,我这个学期总共就迟到了两次,平均一个月才迟到一次。” 王主任拿起小本敲余赫一毛躁的头:“一个月迟到一次还不够,你要天天迟到啊?” 余赫一相当不服:“罗斑还天天迟到呢!” 王主任恨铁不成钢:“他和你不一样,他只要高考不迟到就是祖上烧高香了。你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罗斑听着话怎么感觉怎么不对,没有骂他,也不是在夸他,就当是祝福吧。 王继政:“你们两个平时就是二班最皮的孩子,我可听庆伟说了,余赫一天天就往音乐教室泡,罗斑经常旷课……” 两人对视一眼,不敢再抬头,默契的装孙子。 王主任又啰啰嗦嗦的讲了一堆,看时间不早,终于打算放人,大手一挥:“你们两个先去上课吧。余赫一明天不要迟到了知道吧。至于罗斑,争取明天少迟到五分钟。” “是,是,是,老师说的对。” 两人点头如捣蒜,赶忙往外走,深怕王僧又念经。 两人灰溜溜的回到教室,二班的同学正在语文科代表的指导下,认真的背课文。 两人刚坐下,余赫一一拍脑门,从书包里掏出两张空白卷子,他习惯性的怕罗斑的后背:“哥们,数学试卷借来参考参考。” 罗斑头也不回:“正准备写。” “哈?正在写,周末两天你干吗去了?” 罗斑掏出数学试卷开始写:“你周末两天干吗去了?练嘴皮子去了?” 余赫一大早上不断被人怼生出了点逆反心理,他踹一脚罗斑的椅角:“长这么高还坐我前面,碍眼呢?” 罗斑:“余赫一你今天有点欠打啊。” 罗斑正忙着填试卷,没空搭理后座的智障,练骂人都是敷衍的句式,却成功的引起同桌的注意。 亓萌不满:“你们两个早读,不背课文,瞎聊什么五毛钱的数学。” 罗斑的眼神往同桌的练习本上瞟,勤奋的语文课代表,又在语文早读上埋头写数学作业。 亓萌发现了罗斑眼神不对劲儿,下意识的拿手遮住练习本,心虚发问:“你们两个周末,周末,不写作业,干吗啊?” 罗斑好笑:“我周末在干吗?你不知道吗?” 亓萌想起雨天的事儿,耳朵通红,说话支支吾吾。 余赫一眯着眼睛打量两人,似乎哪里有点不大对劲儿啊?脑门明灯一亮,哦,对“亓萌!” 亓萌心中一紧,难道余赫一发现了什么 只见余赫一支支吾吾半天,终于把话讲清楚。 他说:“亓萌你的数学试卷写了吗?” 亓萌心想这二傻子,于是嫌恶的甩开他的手:“数学75分,你也不放过?” 没想到余赫一下一句,却又把亓萌吓住了,他说:“赶紧的,不然我就和老师举报,有人在教室谈恋爱。” 亓萌应激解释:“谁谈恋爱了,中学生守则我倒背如流,怎么可能早恋,高一的时候我差点评上风纪委员了。” 余赫一再次伸出手,不依不饶:“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两个没谈恋爱。数学,试卷,赶紧的。” 亓萌愤恨的把自己的试卷交了出去,毕竟,万一,哪一天真的早恋了呢? 罗斑写试卷快,两张空白试卷,在第一节课全部搞定。到了大课间,他又开始鼓捣科技竞赛,刚做好了表格,打算和姜桦约个时间,消息就来了。 姜桦:哥们,对不住,早上起来发烧了,今晚可能过不去帮忙了。 罗斑:行,你好好休息,我找其他人帮忙就好。 姜桦:顺利。 罗斑没再回消息,他把手机丢到一边,思量晚上的实验自己一个是否能完成。记录车流量一个人,计算需要一个人,而且最好的方式是两人同时记录,以降低误差,显然一个人不可能完成任务,他在白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罗斑把目标首先定在余赫以身上,他一向爱吃张妈的饭菜:“赫一,晚上去我家吃饭吧,张妈今天买了很多菜?” 赫一正在补理科作业,停笔迟疑了一会儿:“今天不行,我妈生日,我得早点回家。” 罗斑点点头:“好吧,替我向阿姨问好。” 看来,赫一是没戏,所以班里还有其他什么人可以? 韩栋?理科太差。 刘也?太粗心。 他陷入沉思,这么说来,唯一合适的,只有他的同桌了,亓萌。 可是,她会愿意吗? 罗斑把纸上的叉涂掉,别说拒绝了,估计自己问出口,亓萌连理都懒的理吧。 不过,不管了,反正都被拒绝惯了,还差一个白眼吗,往后的日子还长,提前适应适应权当练习。 罗斑开始表演:“咳,咳” 亓萌毫无反应。 罗斑再次:“咳,咳,咳,咳,咳,咳。” 亓萌皱眉。 看来光佯装喉咙不舒服没用,还得加上点别的。 罗斑灵机一动,一边敲桌子,一边咳嗽:“咚咚咚,咳咳咳,咚咚咚,咳咳咳。” 亓萌不耐烦:“你干吗啊?有病上医院,脑袋打褶,上六院。” 罗斑小心翼翼的询问:“你晚上有时间吗?” 亓萌匪夷所思的看了一眼罗斑:“你想邀请我去你家吃张妈做的饭菜?” 罗斑急忙否认:“不是,不是。” “又要给我补习数学?” “都不是,我就想请你帮个忙。” “明人不说屁话,有话请直说。” 罗斑犹豫再三,终于开口:“我要做一个地调,想请你帮忙做登记。” 亓萌停下笔锋,改为嘴角一勾,极力隐藏意愿,装作十二万分的勉强:“看在你周末帮我改试卷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去做登记。” 听到她的话,本来以为一定会被罗斑,整理书包的手一滞,他转头看向亓萌,半晌没说话,直到看的对方有些许的发毛,才抬手揉揉她的黑毛,温柔的目光在说:“好,我们一起去登记。” 亓萌好笑的回望罗斑,她仿佛看到一个大写的神经病,山路十八弯,不及你的脑回路弯。 噢,算了,对于确定动心的人,我的容忍度,有珠穆朗玛那么高。 C市作为二线城市,晚高峰的车流量虽然不像一线城市动辄堵上二三小时,随便一个十字路口的车辆也是多的骇人。所幸今天是雨天,车速慢,人流量都相较少,但雨天做调研也是麻烦的。罗斑昨天晚上研究了一宿的三维地图,才找到一个最适合的地方。 亓萌穿着黄色鸭子的雨衣,撑着一把同款伞,被眼前的景象吓到。 圾街路口,污水横流,老旧的电线杆在风雨水飘扬,歪脖子树配合的掉了一地落叶,前段时间刚装的红绿灯和摄像头和街景格格不入。 “你说的好地方就是这里吗?”亓萌的语气透出嫌弃。 罗斑摇摇头,又点点头。 “到底是不是这里啊?”亓萌解读肢体语言失败。 罗斑看看手机地图,又确认了一遍,笃定道:“是这里。” 乌糟糟的环境超出了亓萌的预期,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现在跑票也有点说不过去:“行吧,那我们开始吧……” 垃圾街一直是C市交通的老大难,一到雨天,不出十分钟一片汪洋,由于地势缘故,积水总是久久不退。 亓萌看着阶梯下的黑水犯难,这为了爱情,也下不去腿啊,妈妈我害怕。她犹豫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罗斑一脸坦然,似乎一点担心也没有。 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壮士不断腕,将军不动心。 亓萌自我催眠,眼看着脚就要碰到黑水,旁边的罗斑急忙把人扯了回来:“下面积水,看着点儿。” “看着点有用吗?这水蔓延的,寸土立足之地都没让给我们啊。” 亓萌眼看委屈的就要哭出来了。 “嗯?你为什么要下水。” 罗斑不明白。 亓萌:“不是要走过去记录车流量吗?” 亓萌想,明知故问,这不是明摆着吗? 罗斑突然明白过来,她急忙把亓萌往屋檐里拉:“我说的合适的地方,是我们身后的全立便利店,暖气,食物,两面透明大玻璃窗,四周的景都能看见。” 亓萌看着明亮干净的便利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用烂脚啦。 来回扇动的雨刮器,四处飞溅的废水,来往不息的车流,持续记录的双手。 痛苦总比快乐漫长,八点仿佛比平时来的迟,夜似乎也比往常黑。 不断重复的动作,亓萌感到很乏味,如果不是只需要晚高峰两个小时的记录,她肯定要坚持不下来了。 亓萌甩甩酸痛的手腕,扭头查看罗斑,他正专心致志的统计数据,一丝不苟的神情里竟然透出一份痴迷。枯燥的数据总是令亓萌很头疼,这人是怎么做到不停演算的? 亓萌好奇:“诶,我为你一个问题。” “你问。”罗斑手中的动作不停,他刚整理完数据,正导入到事先写好的程序里,要十分钟的等待。 亓萌拿起桌上的广东煮啃了一口:“你都不会觉得无聊吗?” “嗯?怎么了,你觉得无聊了。我们马上走。” 罗斑以为亓萌觉得无聊,马上开始整理东西。 亓萌按下他躁动的手:“不是那个无聊的意思。我是问,整理这些枯燥的数据,写天文一般的编程,长期自学各种计算机语言,你都不回觉得无聊吗?” 罗斑毫不迟疑的摇摇头:“编程是我的爱好,创造属于我的创意,非常有成就感。” 亓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嗯,所以你的梦想是以后做一个程序员吗?” “哈哈哈,不仅仅想做一个程序员,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我有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反正就是坚持下去。” 页面上显示数据已经导入成功,罗斑又完全投入到编程当中。 亓萌不打算再叨扰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小说看了起来,一目十行,字字未入眼。 她突然想起刘亮学长,说话结巴,歌声却嘹亮。 大家的十七岁都在追逐梦想,然而我连自己的梦想是什么都不知道? 南方的城市的夜雨总带着一股酸味,好似打在身上会腐蚀海马体细胞。亓萌和罗斑走出便利店的时候,临近10点,人间无雨,月色正好,两人慢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默默无言,似乎都沉浸在片刻的宁静中。 亓萌踩着水花,童年的记忆一点点涌上心头。 亓萌叫道:“斑斑。” 罗斑如梦初醒,自然扬眉“嗯?你叫我什么?” 被这么一问,亓萌紧张的把手攥成一团:“没什么。” 罗斑看出她得局促也不追问,他不自知的把手背在后头,像极幼儿园的时候做错事,罚站的儿童。 亓萌咽咽口水:“斑斑,你还记得2001年垃圾街叫什么吗?” 罗斑如释重负:“不记得。” 话语信誓旦旦,没有一丝犹豫,不容人质疑。 亓萌轻轻点头,倏尔,话不知道如何起,两人之间的空气变得安静。 沉默怎么能说明一切,月亮也无法说明心意。 不知道是谁踩到秋天泛黄的树叶,又索幸没有被雨水打湿,轻微的纤维组织破裂的声音,打破凝滞的空气。 罗斑转过头看向亓萌:“阔别西青十余年,确实很多记忆都模糊了。我唯一记得就是你。” 其实抛却野兽咬人事件,青梅竹马共同的度过的时光,无限意义。 ☆、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人的一生以年为单位,高中的一年以考试为度量衡。 纬度30以下,冬日迟暮,月考两旬,十二月风才带上点寒意。 虽然天气不冷,但站在成绩布告榜面前的仁英学子,心却拔凉拔凉。 某三班学子正看着榜单哀叹:“又卡101,我什么时候才能进前一百啊。” 百名榜上刷刷一片都是一班二班同学的名字,偶有几个三班的同学闪现。 四班的一名同学捶胸顿竹:“一班,二班的同学平时都怎么学习的啊,不睡觉吗?”一个五班的同学插嘴:“不知道,反正奇葩挺多,你看语文数学七十多分的,总分都能进前二十。” 一个七班的眼镜男孩道:“亓萌和罗斑,这不是全校闻名的满分cp。” 八班的八卦小神婆上线及时:“我听说女的追的男的吧。特别狂热,当众示爱的那种。”九班的学委还沉浸在排名频道:“欸,你们看这里面还有一个六班的,陈大陈,66名。” 十班的班长说:“大陈我知道,好像是分班的时候没考好吧,高一的时候二班的。”“我超级努力的好吗?” 粗旷的女声在背后响起,大陈捧着一个厚厚的采访本,一个录音笔出现在布告栏。 看成绩的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到大陈身上:“你学习的秘诀是什么,传授一下呗。” 高中生必问金句,及时救场。 “反正不是背后聊同学八卦。” 大陈义正严辞的说完,转身往二班去,留下各班同学面面相觑,好生尴尬。 不过,其他班同学猜的倒是不错,二班同学确实都不睡觉,午休时间全都不知所踪,不知道上哪里野。 因此,大陈一走进教室就看到,在仅剩的几个人中,唯一还呆在座位上的亓萌。 “呆子,在干么呢?”大陈用采访本轻轻敲亓萌的头。 “嗯?大陈,你来找我有事吗?”声音蔫蔫的不是很有活力。 “你忘记了,中午要采访一个返校学长啊,我们得抓紧,学长下午还有一个讲座。” “啊,对不起,我忘了。”亓萌马上开始找采访本。 大陈终于看清她之前在做什么,亓萌正在给绘本上色,这是她解压的一种方式。 大陈端详黑糊糊一团的向日葵:“小萌,你怎么了。最近压力很大吗?” “啊,没什么啊?你说这幅画么,彩色的笔都没了,我就随便涂涂。”亓萌好不容易找出了皱巴巴的采访本。 大陈环顾四周:“你们班同学午休怎么都不在啊?” 亓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一下课就都跑了。” 大陈皱眉:“那是去吃饭了啊?你不会又没吃饭吧?” 亓萌心虚:“我喝奶茶了,带芋泥和西米露的,管饱。”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罗斑都不管管你吗?” 亓萌费解:“罗斑管我吃饭干嘛?” 大陈:“你们没在一起?” 亓萌愤懑的合上本子:“没有啊。” 卞林突然出现:“外面的谣言说,你苦苦追求校草,终于成功,传得沸沸扬扬。” 其实也没说错吧,迟早的事,心里这么想说出口却变了,亓萌说:“三人成虎,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亓萌掏出采访本起身:“我们走吧,别让学长久等了。” “好,你相机带了吗?”大陈跟在亓萌身后。 亓萌摇摇头:“社长说照片,她提前拍过了。” 大陈质疑:“就张月那摄影水平,焦对的上吗?” 亓萌:“不知道,对了学长的资料你有吗?” 大陈:“没有……,张月说你见到人就知道了。” 亓萌:“什么……,学长名字事什么你知道吗?” 大陈:“社长没说。” 亓萌:“那一会儿问什么啊?” 大陈:“就瞎掰扯呗。” 亓萌:“哦……” 弘毅楼距离校报办公楼不过一步之遥,眼前就是约定好得地方了。亓萌理理衣服,推门进入,窗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白色半袖干净的纤尘未染,少年感扑面而来,不像毕业了三年。 亓萌试探性的唤道:“学长?” 男子应声转过头,皮肤健康的小麦色,看到亓萌和大陈咧开嘴笑的灿烂,牙白得晃眼,至于身上得白T,额,前头居然是无比夸张的彩绘。 亓萌和大陈对视一眼,这就是传说中的精英学长吗?看起来似乎不太聪明。 “你们是校报的记者吗?” 学长朝两人走来。 “对,学长你好,我是大陈。” 她顺便一肘子撞醒还在游神状态的亓萌。 亓萌反应回来,立即道:“哦,学长好,我叫亓萌。” 学长微微一笑,坐在沙发上:“那我们开始吧。” “哦哦,好的。” 大陈急忙掏出录音笔端坐,亓萌也翻开本子开始记录。 “哈哈哈,看到你们我就想起了刚到媒体行业的自己,青涩难免。” 亓萌急中生智:“我听社长说了,学长是战地记者。” “是,不在国内的时候,想要找我得去中东。” “学长是为什么会当记者?” “没为什么啊,从小就决定了啊。” “嗯?因为梦想吗?” “可以这么说。” “学长实现梦想的路上还挺一帆风顺的。” 男子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必了一个NO的手势:“并不。” “嗯,愿闻其详。” “21世纪,除了爸妈反对,也没啥能阻止人类实现梦想了。我很早就确定自己想学新闻了,我爸妈还是老一套的思想,认为学好物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没问过我意见,直接帮我填了理科。” 亓萌的笔顿住:“后来怎么样了?” 学长比了一个“嘘”的动作:“我就告诉你俩不要说出去。” 亓萌和大陈凑了过去。 “我自己去王主任办公室,改的。” “什么?” 学长叮嘱道:“学妹这可不能写进稿子里哦。” 亓萌点点头,在自己记下的那段划里一道线。 学长注意到了这个动作,突然坐直:“学妹,你的梦想不是当记者吗?” 突然被问,亓萌措手不及:“不是。”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吗?我还没想过。” “学妹要努力想明白哦,梦想决定未来你成为什么样的人。” “嗯。” 亓萌有点泄气,没有了一问一答,尽管有阳光斜照进采访室,温度都降低了几度。 大陈感受了气氛的奇怪,急忙打圆场:“哎呀,已经1点,2点学长你就要去开讲座,我们抓紧时间吧。” 她给亓萌使眼色:“你赶紧的,别耽误学长时间。” 亓萌回神:“不好意思,我们继续。” “学长,报道战地新闻经常会遇到很多危险吧。请问你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什么时候?” “就在上个月,我差点死了……” 时间转瞬,不知不觉1点半了。 “那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里?” 亓萌合上本子:“好。” “学妹,你真可爱,欢迎来我的母校,华大,各种人文社科类的专业都有。” 亓萌一向不喜欢轻佻的人,她敷衍的点点头,突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一件事。 亓萌立刻站起来,有一丝不好意思的说:“那个,还不知道学长姓名。” 本来已经转身出门的学长停住了脚步,脸上生出可疑的红晕,迟疑道:“我的名字很好记,单姓白,名驼驼,白驼驼。” “白,白驼驼?” 亓萌一笔一划的写下,怎么看怎么怪怎么不信。 眼看学长就要溜到门口,亓萌一把拦住他:“学长,我确认一下,是羊驼驼的驼吗?” 学长羞赧的点点头,脸更红了,白驼驼变成了红驼驼,逃也似的离开办公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门一关,大陈再也忍不住爆笑。 “居然有人叫这种名字,白驼驼?哈哈哈哈哈哈。欸,亓萌你怎么不笑啊,超搞笑。” 亓萌无奈的看向大陈:“走吧,我们也快上课了。” “好,好。”大陈笑的直不起腰。 去教学楼要穿过科技楼,这幢楼都是实验室,午休时间,没人,整个灰洞洞的。亓萌和大陈边说边走,忽然看到有一个实验室灯火通明。 “萌,那个教室灯怎么亮着。” 亓萌也注意到了:“是不是,哪个班级上完课忘记关灯了。” 大陈提议:“我们去关掉好了。” 两人绕过小花园往那边去。 “欸,不对,里面有个人。” 亓萌点点头,而且这个人她很熟悉,只是此刻那人穿着做实验的白大褂,戴着银边眼睛,一连专注的摆动电路板。 大陈也看清楚了里面的人:“罗斑在这儿干嘛?你们班有物理实验作业阿?” 亓萌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大陈看看罗斑,又看看亓萌,心生诡计,她退到亓萌身后,把她推进了实验室:“姐们儿,就帮你到这儿了,我先走了。” “你给我回来。” 亓萌想要迅速撤退。 两人过大的动静,引起罗斑的注意力,亓萌被他这么一看,一时紧张,大陈溜之大吉。 “你怎么在这儿?” 罗斑低头继续做实验。 亓萌认命的走过去,顺势坐在对面的工作台上:“我去校报了,回教室路过这里,以为是哪个班级没关灯。” “然后发现是我?” “嗯。” 罗斑抬起头,推推眼镜:“怎么听你的声音,好像不是很开心,采访太累了吗?” “没什么?就是有点心烦。” “怎么了。” 亓萌摇摇头,不语,看着沐浴在阳光中的罗斑:“我好像看到你未来的样子。” 罗斑轻笑,低下头继续收拾实验器材:“什么样子?”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嗯……,就闪闪发光,像小星星。” 罗斑此时已经整理好工作台,他走过来抬手揉揉亓萌的头发,轻声道:“以你为名的星星吗?” 突如其来的暧昧,亓萌大脑系统运作过热,不知道作何反应,只知道眨眼睛。 看着对方可爱的样子,罗斑升起捉弄心思,他摘掉眼睛,作势脱掉白大褂。 亓萌不知所措:“你,你,你一言不合,脱,脱衣服干嘛?” “哈哈哈哈。” 罗不说话,笑的停不下来,他快速伸出手,把白大褂罩在亓萌头上。 世界一下子变暗了,亓萌傻住,片刻反应过来。 “罗斑!!!你七岁吗?” 亓萌跳下工作台,追着罗斑打。 女生愤怒的笑骂,男生讨饶的呼救,洋溢在小小的实验室,正青春,无限好。 ☆、第 24 章 解决烦恼最快的方法是得到正确的答案吗? 不是,解决一个烦恼最快的方法是出现另一个烦恼。 此刻二班的同学正如丧考妣看着庆伟写在黑板上的通知:高二年级将于下个月本日参加历史会考,请相关同学做好准备。 庆伟后脚刚走出二班,排山倒海的叹气声如海啸汹涌,迅速淹没整个崇德楼。 昨晚熬夜做实验的罗斑被噪音吵醒,他用迷茫的眼神向四周询问:“怎么回事啊?” 余赫一哭天抢地道:“庆伟为了应对下个月的历史会考,从这现在开始每周一次历史考试,总共四本书,本本那么厚,怎么背阿。” 罗斑置若罔闻,斜睨一眼快要疯掉的余赫一,仿佛事不关己,继续埋头睡觉。 而他的同桌亓萌相比于大部分同学也显得冷静多了,她撕掉铺满桌面的写着数学公式的便利贴,郑重的拿出翻的起角的《全球通史》摆在桌头,心中暗喜,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看所谓的闲书了,然而休止符来的是那么快。 历史课代表何妍走上了台:“为了配合历史会考,江俊老师出了一张历史知识一百问。距离自习下课还有30分钟下课收。” 顿时,教室里的都安静了,所谓眼前的烦恼解决未来的大烦恼。 余赫一不情愿的嘀咕:“哎,我们的眼前没有诗和远方,只有考试和卷子。” 韩栋远远飘来一句:“行了,赶紧做吧,一百道呢。” 读书破两卷,考题做万道,知识水平严重落后题目难度,二班同学怨声载道。 “以前我以为选理科是因为我擅长数理化,现在我觉得是因为政史地我根本学不会。” “欸,兄弟,第六十八题,马关条约几几年的。” “你怎么才做到六十八道,考试就只有二分钟了。” “1988年!你写什么呢?1988年都建国了。” 听到这一系列对话的历史课代表何妍很是绝望:“……” “铃铃铃”下课铃声响起。 何妍再次走上台宣布:试卷就不用上交了,同桌之间互相交换改一下。” 下面好多同学哀嚎:“试卷还没做完啊,时间完全不够。” 何妍无动于衷,动手开始抄答案。 亓萌端详着罗斑的答题卡,眉头紧锁问道:“罗斑,我们做的这是同一张试卷吗?” 罗斑感到头大:“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两人同时转身和后桌两人对照。 嗯,这下好像不止两张试卷了,大家做的可能是四张试卷,一道选择题,a、b、c、d四种答案。 四人摸摸的把自己的试卷换回来,道上混的都知道,这个时候互相留点面子么! 教室里一阵悉悉索索,很快大家就对完了答案。 看着自己的试卷余赫一突然很有信心,大声宣布:“也不是很难么,随便考考六十分的。” “呵呵。” 戈瑾把自己的试卷压上去,一脸得意,七十分。 罗斑看了后面两个的试卷不屑,他郑重的把自己的试卷压上去,七十一分:“险胜。” 亓萌刚对完试卷,听到了后面三个的分数,愁眉苦展的遮住自己的卷头。 她在三人的注视下,不情愿的把自己的试卷扔在最上头。 亓萌撩撩头发,不可一世的说到:“哎,考的不是很尽人意,也就98分吧。” “安静,安静。” 何妍拍拍黑板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这个试卷不难,达到70分的话,基本上会考能通过的水平。” 听到数字,余赫一吓的手一抖,试卷飘到地上,鲜红的六十分变成了哭丧的脸:“亓萌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大神请赐教。” 亓萌拿起一本全球通史做读书状:“此无它,唯背熟尔。” “嗷,这书太厚了。” 余赫一绝望的趴倒在书桌上。 亓萌的余光瞥向同桌,罗斑又睡下了。 亓萌蹙眉,很困吗?做实验很累吧? 突然,她心生一记,拿起蓝色的便利贴开始总结重要的知识点。 窗外的树叶随风沙沙响,微弱的日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少男少女身上,一个卧倒在桌小憩,一个甩着马尾认真做笔记,是高中校园独有景致。 星光斑斓,倒影在银河公园的玫瑰湖泊。 夜深人静,小区里人迹罕至,只剩下两个窗户还透露些许亮色。 一蓝一粉的窗帘里,罗斑亓萌正在各自奋斗。 罗斑正对着水果电脑,打字如飞,一串串代码有如碎玉,渐渐汇成一个流珠。 亓萌书桌上摆着一堆的历史资料书,她拿着一支笔认真的记录大事记年份表。 日月交辉,晨光一寸寸照进仁英中学的教室里。 语文早读,亓萌却趴在书桌上闭目养神。 罗斑一如既往的迟到,他急步走到书桌前坐下,收起乱糟糟铺着的试卷,只见桌面上贴满了蓝色便利贴,他诧异的拿起一张,读了出来:“公元前221年。” “秦始皇,统一六国。” 亓萌抬起头,眯着眼睛抢答。 罗斑看着亓萌没睡醒的样子,禁不住勾起唇角。 夕阳西斜,晚霞点点。 亓萌背着书包穿过科技楼往停车棚走去。 科技楼实验室,罗斑正在专注的实验。 亓萌瞥见埋头苦写的身影,无奈的摇摇头,后头传来脚步声和对话。 男生A说:“我们去实验室玩一会儿PSP游戏机再回家吧。” 男生B答道:“好啊。” 亓萌停住脚步,装过身,挡在实验室的入口:“同学对不起,今天实验室被高二(二)班的庆伟老师占用了。” 两个同学面面相觑,只好做罢走远。 亓萌得意洋洋的看着两个同学的背影,拍拍手:“真是好糊弄,庆伟老师是教语文的,要什么实验室。” 罗斑听到动静,从试验中出来,看着女生上蹿下跳赶人的背影,只觉得疲劳全都消失不见。 午夜时分,烟花盛开在银河公园的上方,火星坠落在玫瑰湖泊。 罗斑正翻动着厚度达一百页的资料,他在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正准备放进快递袋,他眼中一亮,又抬笔补充了一行字。 隔壁,亓萌把最后一摞历史练习放到一边:“耶,大功告成。” 外边爆竹声阵阵,亓萌忍不住打开窗户,十里烟花,连绵空中,整个银河公园到处弥漫着喜庆的气息。 亓萌被气氛感染,她展臂高呼:“新年快乐,2012见。” 罗斑从隔壁的窗户探出头,对着亓萌道:“新年快乐,亓萌。” 听到出乎意料的祝福,亓萌不可思议的看向隔壁,罗斑正浅笑看着天空,亓萌很快从诧异转为狂喜。 2011的最后,2012的第一天,两人相视一笑,给去年划上句号,开始新篇章。 ☆、第 25 章 为了迎接新年的到来,学校后勤在校门口挂了一对灯笼。 新一期的校报印出来,还特意用了红色。 亓萌和大陈奉社长之命,给各班分发随刊附赠的新年致辞,今年的笔者是庆伟,亓萌扫了一眼,遣词造句都透着一股子文艺的气息,都说每一个语文老师都是一个老文青。 因着发报纸,亓萌走完了整个教学区,意外发现就校门口有装饰。 显然大陈也发现:“学校也太抠了吧,诺大仁英就门口两只灯笼。” 亓萌感叹:“是呀,空落落整个学校,一点红,反而闲得凄凉了。” 两人一路絮絮叨叨聊些有的没的,慢慢往崇德楼去,不知不觉路过了布告栏,不知道为何布告栏的左边围满了人,而另外一边只站着罗斑一个人。 大陈爱看热闹,立即往人山人海里挤,抓住一个幸运的同学就问:“你们看什么呢。” 女同学不耐烦:“自己不会看啊。” 大陈无语的松开语气嫌恶的同学,努力用自己的近视眼看布告栏:“历史会考成绩公布。” “这会考成绩也出的太快了吧。”十一班的一个同学惊叹。 “这次因为试卷难度高,A率特别低。”十二班的男生总结。 大陈终于突破重重人障,抵达前排:“陈大陈,成绩B,还好还好。过了就行。” 她下意识的帮亓萌看成绩:“高二(二班)亓萌,A,哇,这小妞可以啊。” “萌,萌,你的历史会考是A欸。” 大陈没有得到回应,左顾右旁,寻找亓萌的身影。 只看见重重人影之外,亓萌和罗斑并肩而立,女生正好奇的打量着专注的男生。 亓萌终于憋不住问道:“罗斑,你在看什么呢?” 罗斑指向左上角犄角疙瘩的一个地方:“你看那儿。” 亓萌随着他的手指向看去,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写道:“滋贵校学生参加全国科技竞赛,凭借作品《恶劣天气下路况环境增强感知系统》通过初赛,请2012年2月2号参加决赛,特邀罗斑,亓……亓……” 亓萌不敢置信的看向罗斑,他微笑的点点头:“亓萌。” 亓萌疑虑道:“可,可,我对科技竞赛一窍不通啊。” 罗斑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一切有我。” 亓萌迷茫:“啊,那我就什么事都不做?” 罗斑笑着摇头:“初赛通过加十分,决赛二十分,白加分还不开心吗?” 亓萌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oh!真的太棒了!” 罗斑好笑:“不过,决赛要去首都,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亓萌激动的点点头,大声呼喊:“愿意啊,当然愿意。” 满心欢欣鼓舞,仿佛就要溢出少女的心脏。 原本正在看成绩的同学,因她的大动静注意到了这一边的情景,从两人的对话中大家大概了解事件,一部分同学面露羡慕之色,一部分同学则是表情复杂。要知道,高考重压之下,一分决生死,这白送的二十分,太太太令人艳羡了。 亓萌沉浸在被宠爱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背后复杂的人心,只觉得自己太幸运了。 随着年纪的渐长,会经历很多选择,被动的主动的,所谓取舍,意指一件事的利弊,是好是坏全靠造化。 人逢喜事精神爽,天上掉下来二十分,砸的亓萌不亦乐乎。 下课铃刚敲响,亓萌就兴冲冲的往停车棚去,她想要第一时间和妈妈分享这个消息。 刚走跑到行政楼,一阵尿急,顺手进了一楼的卫生间方便,刚解决完个人问题,外头传来熟悉的女声,亓萌从门缝中看去,是一班的高欣和十六班的文科第一白语。 白语刚洗完手,正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柔柔的擦干手,她慢条斯理的说道:“欣欣,你听说了吗?罗斑获奖的科技竞赛带那个亓萌的名字。” “什么?” 高欣五大三粗,声音也带着几份粗犷。 白语对着镜子细细理碎发,假装不经意:“你没听说啊。” 高欣气得面目狰狞:“某些人怎么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一直倒贴。” 白语摇摇头,佯装安抚:“欣欣,你也气,他们两个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才华横溢,一个市井小民。” “对,罗斑迟早会清醒的。” 高欣黑黑壮壮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白语理理裙子,看向亓萌所在的单间:“别把谣言当真,也就读书的时候在一个班级,才会让人误会都是一个阶级的,等高考结束,离分道扬镳也不远了。” 亓萌强压心中的愤怒,默念不能打女生,又拿出书包里的中学生守则默念,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她挂上标准假笑,走了出去。 高欣显然没料到这里有人,亓萌突然出现,她脸上露出一丝惊慌。她扯扯白语的袖子:“走吧。” 白语却波澜不惊,话中带话,阴阳怪气道:“女孩子还是要自重。” 亓萌正要发作。 白语她拿出护唇膏,往嘴上涂上一层亮晶晶,适时又补了一刀:“冬天的时候要注重保养,别起一嘴皮还自我感觉良好。” 亓萌下意识的舔舔嘴唇,昨天熬夜过头,早上完全没收拾就出门了,这会儿唇色如吃土,她讪讪的闭上嘴。 “走吧。 ”白语领着高欣婀娜多姿的走了出去。 亓萌看着两个人走远:“身材好了不起啊,长的好看了不起啊,成绩好了不起啊,家里有钱了不起啊。” 亓萌气的嘴撅的老高,可以挂五个酱油瓶,她气呼呼的洗干净手,仔细端详镜子里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总结道:“这不是挺好看的吗?眼睛也挺大的,皮肤还挺白的。哼,生气,回家吃饭。” 她本想愤慨的夺门而出,但想想门会疼,又小心翼翼的关上。 一月的西青,彻底坠入寒冷的深渊,北风呼啦啦的刮再没有秋风拂面的温柔,就像是五大三粗的大汉煽人巴掌,亓萌把车停在银河公园的楼下,小脸冻红了。她用双手捂住耳朵,试图让它们回温一下,一边逃也似的上楼。 亓萌打着哆嗦关上门,力求不让一丝寒冷因子乱入。 “妈,我回来了,今天好冷啊。” 亓妈妈把一个砂锅放在餐桌上,掀开锅盖,搅动几下,香气迅速占领整个餐厅。 亓萌嗅着味道扑了过来:“妈,你做黄豆猪蹄汤了啊,好香啊。” 亓萌这就动手拿勺子,亓妈妈半路截胡大发女儿:“洗手去。” “好吧。” 填饱肚子固然重要,个人卫生也的做好啊,亓萌洗了个战斗手火速冲到饭桌,捧起小碗喝了一大口乳白的汤。 亓妈妈看着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担忧道:“烫,烫,你慢点喝。” 亓萌一口喝干了汤,用袖子拭去水渍:“妈,你做的猪蹄汤真是冬日圣品,为了这一口我也要再活一百年。” 亓妈妈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口道:“今天妈妈,还帮你整理房间,那些什么历史书,资料书我都给整理掉了,给你腾出空间好放数学资料……” 亓萌惊呆了:“妈!你把的历史书资料整理到那儿去了。”。 亓妈妈一脸莫名其妙:“就卖给小区里的李叔,不是我说你,你的小说闲书要少看点……” 亓萌一听到这话,再也没心思吃饭,她放下碗筷,冲到房间。 书桌上空落落的,原本堆的满满的读物消失一空,亓萌心中一滞,转身查看书架上,《万历十五年》、《全球通史》、《明朝那些事》……全都,全都没了。 窗外一阵风挂过,老梧桐的最后一片叶子也凋落了。 亓萌万年俱灰的坐在地板上,快乐总是短暂的,总是长久不了,好像越想要什么,老天爷越不给,到底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才能维护好自己一点点的喜欢。 门外,亓妈妈的敲门声震天响:“萌萌,你开门啊。不就是扔了几本书吗?你马上就要高考了,看闲书耽误学习。你看看人家隔壁的罗斑,数学成绩多好……” 不适时,“叮”一条消息进来,亓萌不耐烦的打开手机,是卞林发来的消息。 小林子:萌!!!你看学校贴吧了吗?一堆人闲得没事,说什么你倒贴蹭罗斑的加分亓萌点开链接一看,又是嘲讽她倒贴罗斑的: 《二班的亓萌是不是特别不要脸》 叮当猫:当众调戏校草的人,你觉得呢? 千纸鹤:别了吧,人家小姑娘好好的,就是活泼了一点吧。 北燕:人家亓小姐的手段,是小姑娘会使的吗?楼上,可长点心。 芋泥:反正我是看她不爽,平时一直端着,到了校草面前可劲儿的作。 果冻:你们有必要吗,人两个没准怎么你情我愿呢? 焦糖玛琪:实名怀疑,楼中混入亓大妈的小号。 ...... 一条条消息,好的坏的,有如□□,终于引爆亓萌心里的地雷。她长呼一口气,想假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但心脏好似不够强大,最后选择闭上眼睛克制泪水。 渐渐的,门外母亲呼喊的声音也逐渐消失,而天色好像一瞬间暗了下来,亓萌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呼吸有如月夜下的潮汐,一起一伏,似有恶灵入梦来。 ☆、第 26 章 亓萌背着校服走在路上,突然脚下一空,眼前一黑,等她再睁开眼已经置身演播厅,身边坐着一群精致妆容,华丽衣裳的女生,只有她穿着仁英校服,还没等她搞清状况,室内的音乐轰然开奏。 只见舞台上,霓虹闪耀,著名主持人李大嘴西装革履走到中央,他示意大家安静:“首先,欢迎来到银河实验站,我是主持人李俊。接下来,有请我本期的嘉宾著名学者罗教授。” “教授我爱你!” 周围的女孩子瞬间被点燃,都站了起来,扯开嗓子呐喊。 为了闲得不那么突兀,亓萌随大流的站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姐姐们瞬间爆炸,亓萌被尖叫吓得虎躯一震,看来是教授登场了。 眼看大家热情高涨,亓萌内心的好奇被勾起,她掂起脚尖,努力往舞台看去,然而重重人海,只能瞧见教授一根微微翘起的头发。 “让一让,前面的姐妹儿。”亓萌努力的蹦跶,依然没看到任何教授的人影。 这时罗教授的声音传来:“大家好,我是罗教授,很高兴今天能够来到现场。” 亓萌听着熟悉的嗓音,立刻就判断了出来:“这不是罗斑的声音?” 一个疯狂的女粉丝喊道:“斑斑,斑斑,斑斓伦比。” 亓萌惊讶的张大嘴:“一夜之间,罗斑就这么牛逼了吗?” 眼见现场过热,李大嘴开口安抚:“大家都安静一下,听教授说两句。” 闻言眼前的小姐姐们稍微平静了一点,坐了下来。一瞬间眼前清明不少,亓萌终于能看到舞台上的罗斑,他穿着深蓝西装暗条纹,带着金丝边眼睛,一丝不苟的打着领带。 罗斑举起话筒道:“大家好,今天不仅我来了,还带了我太太,她现在就坐在你们中间。” 大家都朝亓萌看来,亓萌心中一阵甜蜜,正犹豫要要不站起来。 她身边的女生嗖的站起来,理理头发,朝着台上娇羞一笑,小跑的上了台。 亓萌心中惊讶,正要阻止:“喂,不是你,是我……”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罗斑温柔的揽过妹子,眼看就要吻上去…… “不要,不要,不要……啊!” 亓萌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脑中闪回梦中的一幕幕。 她蜷曲身体,抱住膝盖,自我安慰:“都是假的,假的,梦都是相反的……” 屋外,皓月当空,星辰难辨。 亓萌光着脚走到窗前,月亮和星星倒映在玫瑰湖泊,像困在深渊底下的公主留下的求救信号。 黑夜总有种魔力,太过于静谧,会将人吸入寂寞的无底洞,她的眼神里的光芒渐渐泯灭。 “嘎吱”隔壁的开门声打破假面的安宁,罗斑揉着睡眼,从窗户里探出头。 突如其来的响声,让亓萌条件反射的往后一缩,重新躲进黑暗中。 罗斑看向隔壁大开的窗户,试探性的喊道:“亓萌?亓萌?” 亓萌微微张口,半晌,最终没有发出声音,掂起的脚尖,又重新落地。 罗斑的声音再度响起:“睡了吗?” 罗斑挠挠头:“大概是风打窗户吧。” 他伸手把窗户关上。 亓萌听到“啪”一声关门声,这才敢上前,她探出脑袋,隔壁的窗户紧锁,又只剩下公主的眼泪,和漫漫长夜陪伴。 冬日,白昼来的迟,七点五十分,天还灰蒙蒙的。 仁英校门口,余赫一接过小摊贩递过来的鸡蛋饼,把冰凉凉的手捂在上边取暖。 远处,一辆红色的山地车驶来。 余赫一瞥了一眼,没在意,突然意识到又什么不对,他定睛一看是罗斑??? 他心中一紧,急忙查看时间,莫非自己今天又要迟到? 不对呀,现在千真万确是七点五十分,不是八点五十分:“欸?” 罗斑停在了余赫一前面,自觉的拿过鸡蛋饼。 余赫一晃晃脑袋,确信自己不在梦里,问道:“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罗斑:“很早吗?这校门口眼看都没人了,都七点五十了。” 两人并肩往里走。 “这对别人来说很晚,但对你而言这是你有史以来最早来上课的一次了吧。” 罗斑回答敷衍;“是吗?”。 一个想法在余赫一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 “嗯?” 余赫一压低声音:“你是不也看到学校贴吧的那个帖子了。你说这些人闲着没事干嘛。” 罗斑点点头。 余赫一若有所思:“不过那些帖子早上起来好像都被删了啊。又是你干的啊?” 罗斑没有否认,也没过多言语 余赫一继续唧唧歪歪,试图套出更多的话。 突然,罗斑停住了脚步,皱眉看着前方,余赫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站住。” 秦妤蔚晃着两条大长腿拦住亓萌,即使冬天,作为校花她依然坚持光腿超短裙。 亓萌昨天没睡好,此刻没心情和人废话,她当没看见,直接绕道走。 秦妤蔚一下怒了,她三步做两步,直接挡在亓萌面前。 亓萌158,秦妤蔚168还爱穿内增高,看上去快差一个头。 秦妤蔚抱肩,趾高气扬道:“我有话跟你讲。” 这样子活像一个小太妹,半点重点高中的学生样子都没有。 看来,不理是过去不去了,亓萌认命的点头,还有梦中那女孩怎么越看越像眼前这一位? “你抢别人东西很上瘾吧。”秦妤蔚改为叉腰 又是这事,没完没了,亓萌不开心:“我抢你什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亓萌平时总是笑呵呵,秦妤蔚本来以为她很好欺负,没想到也不是软柿子,果然以前那幅软萌好欺的样子都是装的,想到这里秦妤蔚更加认为亓萌不是好人。 她下定论:“做作!” “做作?你说我做作。” 亓萌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这么评价。 秦妤蔚不屑:“我本来想,你要是直接承认了抢别人的加分名额,我就算了。反正世间小人很多。没想到你又当又立。” 亓萌一听又是加分的事儿顿时烦了:“你为了这事儿?” 秦妤蔚莫名其妙:“这是小事儿吗?” “加分的事儿,我根本不想浪费时间跟你解释。我自己争取来的,会怕别人叨叨。” “我的马鸭,厉害了。” 秦妤蔚震惊,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无耻之人,看来不打一顿是无法解决问题了,她撸起袖子准备干架。 亓萌也毫不示弱,小身板挺得笔直。 看势头不好,余赫一着急的推推罗斑:“你快去英雄救美啊,自家媳妇儿快被人骂哭了。” 罗斑却没动,他摇摇头:“这件事,只有她自己才能解开心结,我帮不了她。” 余赫一急了:“怎么就帮不上了,这她俩眼看都要干架了。” 他叹了一口气:“她估计现在都不想看见我,而且真正的问题不在科技竞赛。” 说罢,罗斑拿起手机给姜桦发了条短信,目前他能确保的只是,不让外物再给亓萌徒增烦恼。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 亓萌环视周遭一圈,不宜再闹大,她可不想被记过,她朝周围的人说:“就这事儿,我欢迎有疑问的各位随时来问。” 说罢,撇下秦妤蔚,大步走了。 “喂,喂,你停下,我还没说完呢!” 秦妤蔚看着亓萌远去不甘心的抱怨。 吃瓜群众引论纷纷:“亓萌好像和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吃瓜群众二号:“是啊,挺能刚。对了,另外一个是校花秦妤蔚吗?” 吃瓜群众三号:“对啊。” 吃瓜群众三号:“果然如传闻所言,是一个白痴美人,脑子似乎有点不灵光。” 亓萌气冲冲的走进教室,发现大家都在看她,她低下头快步走到座位。 卞林转过身,想要安慰亓萌,刚要开口,就被阻止。 “我想要静静。” 亓萌趴在桌上,元气全失。 不一会儿,罗斑和余赫一走进教室,大家再一次抬头注视当事人之一。 余赫一护犊子说道:“看什么看,没看过,老同学了都。” 罗斑视若无睹,走到座位上,放下书包,不动声色的把牛奶和鸡蛋饼推到亓萌面前。 亓萌沉着脸别过头,看向窗外,心烦意乱,不知道该怎么办,逃避可耻却暂时有用。 幸好下一节是闲课,哎。 ☆、第 27 章 仁英作为省重点,课业安排的紧凑,学生每周连完整的一天都没有是自然的事儿。但因为校长美丽人生的教学理念,文化活动和心理建设可从来没拉下。上高二虽然没了体育课,但心理课却被安排上了。 以前二班的同学,都自觉把心理课当作补觉的课,或者解决作业的额外时间。今天,钟晴老师却抱着一堆纸和信封进来,还附带一些胶带胶水。她让小组长把材料分发大家,人手一份。 亓萌整天都打不起精神,她拿到东西看都不看直接趴在课桌上补眠。 有同学在审题:“写给二十七岁的自己,你的理想是什么?” 正培养睡意的亓萌听到理想二字一个机灵,猛的爬起来认真查看纸张。 你的理想是什么? 你的梦想是什么? 你未来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越害怕的事情越会发生,前人总结的人生道理总是屡试不爽。 亓萌愁眉不展的偷看罗斑,他正在做作业。 哎,罗斑就真的很优秀又努力,想到这里亓萌更纳闷了。 钟晴老师开始讲解:“仁英传统,寄信给未来的自己。包括个人信息,未来展望,大家畅谈梦想,写满这张信纸就可以。学校会帮你保存,算是一颗时间胶囊,十年后记得回来取哦。我就不废话了,大家赶紧写吧,最好下课前交给我。实在不行的同学,这周内找个时间单独给我。” 中学的时候,除了学习干什么都积极,畅谈梦想,班里瞬间炸开锅,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我的梦想是当idol啊,成为万千少女的梦。” 余赫一无比笃定写下,顺便去看了隔壁的戈瑾的答案:“冷兵器研究专家?这是个啥?” 戈瑾冷笑:“反正不是你做idol的会知道的。” “呵呵。” 余赫一改去看好基友的:“斑斑儿,我猜你的是也是什么什么科学家吧。” 罗斑摇摇头,直接把信纸给了赫一。 “创业?你们文化人的梦想可真是都别致。你想干嘛啊?改变世界啊?” 罗斑拿回自己信纸继续写:“没那么大野心,就想做些喜欢又不累的事儿。” “喜欢又不累?” 亓萌喃喃,对着信纸一筹莫展。 卞林转过头:“萌萌,你的梦想是什么?” “嗯?我还没写。” “我的梦想是当娱乐记者,可以天天追星。” 卞林认真把自己的信纸叠好当宝贝一样放进信封,选了一张爱心的贴纸封好。 一旁的韩栋笑出声:“挺好,你可以追余小哥了。” “神经病啊,韩栋。余赫一那样能当idol,老娘我就中国第一女团c位出道了。” 余赫一躺着也被diss,反驳:“我怎么了,长的好看,又白,腿又长,还会唱歌,跳舞,连原创歌曲都会。” 罗斑搭腔:“其他我倒不觉得,但这讲相声挺适合你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前前后后的同学都被余赫一和罗斑这段说辞逗笑,连钟晴老师也不意外,除了亓萌依然闷闷不乐的趴着。 卞林见亓萌没笑,又开始关心好友:“萌萌,你的梦想是啥,我们一起去当记者吧,你还是校报的记者呢,比我有优势。” 韩栋点评:“我觉得亓萌同学可以去当话剧编剧,上次写的民国戏剧本贼棒。” 余赫一继续没头脑:“亓萌适合当语文老师或者英语老师,她上次教人背书一教一个准。罗斑你觉得呢?” 罗斑不搭腔,半晌:“做喜欢的事就好,人生最重要的是开心。” 亓萌勉强的扯出一丝假笑点点头。 玩笑也开了,该交流的也交流过了,大家低头开始写长篇大论。 亓萌看着大家低头奋笔疾书,依然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这场景和上次文理分班的情景极像,她盯着信纸,心想:我到底是想太多还是想太少? 但,总之,是不太好。 她心烦意乱的把信纸塞回桌肚,蒙头大睡。 没有什么事情是睡觉不能解决的。如果睡觉都不能解决,那就只好面对了。 亓萌一天没怎么听课,一方面是因为失眠犯困,另一方面心情郁闷,心思不定。睁睁闭闭,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下亓萌一个人值日。 今天活动课,垃圾满地,她打扫到一半,纸团就装满了篓。亓萌看着顶头的几个纸篓,轱辘轱辘的掉下来,她走过去捡起来,放上去,然而纸篓太满,又掉了下来。往复三次,第四次,她气的把上头的纸篓全都打下来。 打扫了半天,功亏一篑,看着满地的纸,头疼,索性不看。 她捏着一个扫把,走到阳台上,日落黄昏,彩霞争辉。 人会因为天气心情糟糕,天气却不会因为人改变。 远处的云朵,幻化成一个嘲笑的嘴脸。 亓萌低下头,突然整个人都僵住了,止不住的颤抖。 梅花树下,短裙少女,长发及肩,一朵花瓣落身上。 白衣少年,笔挺身姿,正低着头,细细听少女述说。 才子佳人,风华正茂,人间风景。 只不过,这是对别人而言,于亓萌却仿若噩梦应验。 因为,女孩是秦妤蔚,男孩是罗斑。 “啪”亓萌手中的扫把掉在地上。罗斑和秦妤蔚听见响声,一起转过头看过来。 亓萌见状,立即跑进教室抓起书包就跑。 秦妤蔚立即反应过来,推了一把罗斑:“赶紧的,这是误会了,快去解释啊。” 罗斑急忙追了上去。 秦妤蔚急忙补充:“对了,记得在姜桦面前帮我说好话啊!记得呀!” 适逢新年,元旦的喜庆还没有完全褪去。 西青老街,张灯结彩,两边摊贩,高声吆喝。冬日清冷,烟火气息从热炉中袅袅升起。整座城市,仿佛在这里布下一个结界,营造一个安全港。 亓萌不知不觉走到这里,小时候常常在这里和小伙伴玩耍,熟悉的感觉带着扑面而来的安全感,让人感到心安,她扥内心渐渐宁静下来。既然来了,就闲逛闲逛。 老街多卖食物,西青小吃,牛肚汤,蒸米糕,黄糖小人,玲珑满目。本来不饿,逛的都饿了,亓萌的肚子咕咕叫唤。她掏出钱包,却发现空无一物,就很颓。 亓萌四处张望,茫然无助,突然发现整条老街唯一不收钱的地方。 只见岳王庙前,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穿着唐装,捧着一个二胡端端正正的做着拉弦。只可惜,调不成曲,曲成难听。旁边的小摊贩,看着小孩粉嫩可爱,就暂且忍了,甚至还给小孩拿吃的,只盼着手嘴没闲着,没空碰二胡。 亓萌看着小孩虎头虎脑吃包子的样子,也不自觉的心情变好。她走到小孩面前,忍不住逗弄:“小屁孩,你在这儿干嘛呢?” 小孩生气撅嘴:“我才不是小屁孩,我是球球。” 亓萌笑脸吟吟:“那球球,你在这儿干嘛啊?” 球球:“我在这儿拉二胡啊,我妈妈说了要想成为音乐家,就要勇于在众人面前拉二胡。” 亓萌不屑:“不是,你这拉的也太难听了,扰民啊。” 球球把二胡放在一边:“切,你懂什么?所有的音乐家都是这样成长过来的!我现在拉的不够好,以后却会成为民乐大家!” “哈哈,球球,你这都在这条街拉了好几个月了,爷爷看你也没什么长进,不过这脸上的肉倒是长了。” 卖米糕的老爷爷,掐着球球脸上的肉说,顺手又把一个刚蒸出来的糕点塞进他的嘴里。 “球球,是什么让你坚持不懈的来拉二胡的。” 亓萌蹲在台阶下言语。 “我以后是做音乐家的,这是我的梦想。”球球嚼着米糕含糊其词。 亓萌这段时间听这个词听得的狗苟,但她突然想知道,孩童对此的定义:“球球,梦想是什么啊?” 球球露出鄙夷的的眼神:“笨阿姨,连梦想是什么都不知道。梦想就是做起来痛并快乐的事情。” “痛并快乐?”亓萌这回是真的不懂了。 球球吃掉最后一块米糕:“哼,阿姨真是大笨蛋!” 亓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露出假笑:“好好,我是大笨蛋。” 球球舔干净手指:“痛苦就是我做作业只有绝望;痛并快乐就是虽然练习二胡很苦,等每学会一首我都会很快乐。” 亓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球球得到认可讲的跟起劲:“要实现梦想,就要付出时间和努力,要自己争取。就像我,天天被卖好吃的爷爷奶奶说不好听,但还是坚持来拉琴。还有我喜欢同桌小丽,隔壁的大勇也喜欢她,大勇还天天给小丽买糖,我也还是坚持喜欢小丽。” 球球的话看似童言无忌,细想起来却很有道理。 “要是遇到一点困难就放弃,逃避……” 球球还在继续给自己的唯一的听众讲课,亓萌嗖的站起来,决定现在要立刻去找罗斑问清楚,一转身却撞上一个坚硬而温暖的胸膛,她一抬头,罗斑出现在面前,难道他一直跟着自己到这儿? 亓萌忍不住璀璨一笑,又突然收敛笑意,故做姿态,拿腔拿调道:“你怎么在这儿?” 罗斑随口胡诌:“我,我放学回家,路过老街,饿了想吃点东西。”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回银河花园要路过这儿?” 罗斑挠头:“额……” 亓萌看罗斑为难的样子开口:“算了,我反正本来就要去找你。” 罗斑陪笑:“嗯嗯,你找我干吗?” 亓萌双手抱肩,话到嘴边突然有点说不出口:“我……我……算了,没事了。” 亓萌郁结,拿脚尖在地上画圈,思考要怎么措辞才能不显山不露水。 罗斑似乎猜到对方的心事,他低头说道:“刚才的事儿还是要给你解释,秦妤蔚喜欢我朋友姜桦,她误以为,你抢了姜桦的加分名额,才发脾气。我已经解释过了,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哦。” 亓萌拿着脚在地上画圈,噘着嘴嘀咕:“谁想知道这个啊。” 罗斑顿了半晌,有道:“我和秦妤蔚同学没有关系。” 得到想要的答案,亓萌极力掩饰嘴边的笑意:“谁关心啊。” 突然一辆自行车驶过,罗斑急忙将亓萌护在怀中。 气氛突然有点尴尬,两人心照不宣的一起走在老街。 两边街贩,香气飘逸,闻着味道亓萌又咕噜咕噜的叫出了声。 罗斑听见,忍着笑意:“饿了?” 亓萌嘴硬:“没有!” 罗斑问道:“好久没吃老刘的牛肉面,我有点想念,不知道亓萌同学有没有时间陪我吃一碗。” 亓萌看着刚出锅的面条,咽下口水,假装勉强:“那行吧,我就陪你吃一碗。不过,我没钱。” “哈哈哈哈哈哈,你赏脸陪我吃饭,哪有你请客的道理,你就只管吃就好。” 亓萌点点头,开心的跑到店铺前:“刘师傅,要两份牛肉面,一份不要葱,一份不要香菜。” “好勒!姑娘你先坐。”刘师傅开始下面。 亓萌朝罗斑招招手:“喂,那边的快来付钱。” “好。”罗斑笑着答应。 罗斑看着还坐在岳王庙门口拉二胡的球球,伸手默默亓萌的头发:“自己都没长大,学会欺负人了啊。” “谁欺负人了。” 亓萌端过老刘递来的牛肉面,大吃特吃。 罗斑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样子,心头大石落下。 这西青老街,陪他俩走过童年,又替他们分忧青春期的烦恼,城市的意义在哪里,陪伴大于栖居。 夜晚,银河公园101幢602,一张纸遮掩掉最后一丝露出的窗外的光芒。 亓萌看着贴满窗户玻璃的蓝色便利贴,密密麻麻的写着科技竞赛的流程,和罗斑给的材料里的咬掉。 她满意的拍拍手,露出欣慰的笑容:“找到喜欢的事情,科技竞赛,期末考。在春节过完之前,解决这三件事情。” 这粉色的少女屋,突然多了一抹明亮的蓝。 屋内有什么,在悄悄发芽。 ☆、第 28 章 夏天的时候,总期盼,日日阴天;冬天的时候,却许愿,日光倾城。 公交广播在说:“2012年1月7号,天气晴,气温10度,微风,宜出行。” 公交车上,亓萌戴着耳机,捧着一本小说认真翻阅。 尤俞不知道何时站到了亓萌身旁边念出了书名:“《玛丽莎的愿望清单》。” 亓萌摘掉耳机欢快的说道:“早上好,尤俞,尤吾。” 双胞套异口同声:“猜猜谁是尤俞,谁是尤吾。” 又是这个亘古不变的难题? 亓萌眨巴着眼睛,上下左右打量,一模一样的仁英红白校服,粉色的书包,vans的old school 红白鞋,甚至连扎的马尾都是一样的高度,而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更别说了,休想看到半分不同。 正当亓萌想放弃,突然看见左边的女孩手腕边有一块乌渍,嘿嘿,了解了。 亓萌信心满满:“左边的是尤俞,右边的是尤吾。” “诶,你怎么猜到的。”尤俞浑然不知。 尤吾翻了个白眼,抓起尤愈的手:“你手上那铅笔印都没擦呢。” “好吧。”尤愈拿手帕使劲儿擦。 尤吾指着亓萌手里的书:“我的愿望是不用期末考。” “哈哈哈,我的愿望是不用高考。”亓萌道。 尤吾道:“可以呀,你可以和我一起考雅思出国啊。” 亓萌:“国外有奶茶吗?” 尤吾:“反正赫尔辛基是没有的。” 亓萌惊奇:“你准备去芬兰啊?” 尤吾:“对呀。” 亓萌摇摇头:“还是算了,我怕我饿死他乡。而且据说那个城市有半年的冬天,我特别怕冷。看来我注定熬高考了。” 尤俞说道:“那你可以和我一起艺考呗,这样你考个一本线就学校任选了。” 尤吾说道:“那她得去读文科,现在学政史地来的及吗?” 尤俞:“那看学什么专业啊,要是学个设计啥的,理科照样上,就是要是读文艺或人文社科研究相关的,不会政史地有点麻烦。” “得了,眼前可没有未来,只有期末考。” 公交车突然报站:“终点站,仁英中学。” 尤吾尤俞急忙跳下车:“通往未来的路可不止高考这一条。” 两姐妹异口同声,尤吾甚至还比了一个wink。 “叮”亓萌的手机响起。 罗斑:到学校了吗?来实验室一趟,有事儿找你帮忙。 亓萌回的飞快:好勒,来了~ 罗斑正端坐在一台电脑面前认真瞧着代码,左手边边叠着几本书。 “小哥哥,你找我干吗呢?” 人未到声先到,过了一会儿罗斑才见亓萌一蹦一跳的进了教室,坐在他的右边,看起来心情不错。 罗斑轻笑,随手拆了一袋牛奶递给亓萌:“哼,一碗牛肉面就收买你了,真好糊弄。” 亓萌接过牛奶喝了起来:“就是啊,我还有抱着你的金大腿呢。” 罗斑不动声色的拿起一本书上面放着几张纸:“拿着,把上面的数据统计一下,底下这本书是给你的奖励。” 亓萌:“我的天呀,这本书要好几百呢。罗斑,你真是我的恩人!” “我去趟卫生间回来,立刻马上,帮你弄完!” 亓萌:“对了,卫生间在哪儿,实验楼我不熟。” 罗斑:“你出门左拐,实验楼和科技楼的交界处,再像右拐,有个基本没人的卫生间,不用排队。” “好叻。” 亓萌像是领了圣旨一般,屁颠屁颠的跑走。 罗斑看着亓萌开心的样子,总算放心,其实给她找点儿事做就好了,至于未来漫漫修远兮,一点点走。 期末考,科技竞赛,北上首都,寻找梦想,全都挤走一起,时间的海绵终于滴水不漏。 科技楼里,亓萌和罗斑从机房走到物理实验室,太阳东升西落。 期末考语文,亓萌在作文纸上写“心向往之,虽不能至。” 期末考数学,罗斑随手在提干上diss了出卷人一句:“这道题不行啊。” “铃铃铃”的考试结束提示音,变成亓萌按动车铃发出的清脆声音。 罗斑在房间里认真收拾行李,随手把两站票券塞在小包里。 亓萌跪在书桌上,一张张的撕掉蓝色便利贴,最后只留下一张写着三个愿望。 她抬手划掉期末考和科技竞赛,最后只剩下梦想。 晚上,西青的火车东站,撞上春运人流汹涌。罗斑亓萌的父母把行李安置在车上,各嘱咐了几句,眼看发车时间临近,急匆匆挤下车,十七岁出远门,最担心的莫过于家人。等两人安置完毕,清闲下来才发现整节车厢只有个位的乘客,春运多的是回家的人,北上首都的人少得可怜。 亓萌打开零食袋掏出一小碗洗干净的草莓分给罗斑:“这火车到首都要多久啊。” “大概十个小时候,早上七点左右到。” 罗斑掏出一本数列本,填数字打发时间。 亓萌从窗户望出去,沿途的风景此刻已经全部笼罩晦暗不明的深蓝色之中,一朵仿若巨鲸的云从上空飘过,天空和大海好像置换,下一刻就能听见鲸鸣。 “喂,注意安全,在火车上,不要把脑瓜伸出窗外,要是前面一个隧道怎么办?”罗斑伸手把亓萌往里头拉。 亓萌被教育,撅嘴不满:“你怎么和我爸似的。这么爱唠叨。” “唠叨?你说我爱唠叨?” 罗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亓萌虚张声势:“嗯,对啊,像个小老头,絮絮叨叨。” 罗斑没好气:“好,我不讲话了。” 说罢低头继续填数字,本来车厢又没几个人,他俩不讲话,安静的只剩下火车前行的轰鸣声。 亓萌以为罗斑生气了,觉得没意思,收拾收拾上床睡觉,不一会儿,列车的灯暗了下来。 火车穿过荒野,从河流上淌过,从只有星星的城市到月光之境。 亓萌认床,一时半会儿无法入眠,再加上这颠簸的旅途,闭眼一个小时都没有入眠。朝生暮死,没有人讲话,会寂寞。亓萌翻来覆去,夜不能寐,脑子里各种悲观的念头一个个往外撺掇。 她终于按耐不住,试探性的发问:“罗斑?” “嗯?” 少年显然也因为无法适应有点失眠。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亓萌小心翼翼的请求。 “问吧。” 罗斑没犹豫。他似乎察觉到了亓萌的反常是因为不安。 “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很没有用。”亓萌气馁。 罗斑转过身看向亓萌:“不会啊,你帮了我很多啊。” “是吗?明明是你在给我放水,我不仅没有起到作用,甚至在拖后腿。” 亓萌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怎么会这么想。” 罗斑皱眉。 “事实啊。”亓萌的声音带上一丝哽咽。 罗斑一下子惊坐了起来:“你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我没有!” 亓萌背过身,擦干眼泪。 罗斑顿时有点慌张,他掏出手帕递给亓萌:“乖,你做起来听我说好吗?” 亓萌委屈巴巴的点头,勉强坐起来。 “你先别哭,听我说。” 罗斑半跪在亓萌面前。 “嗯,你说。” 不过一瞬,亓萌已经哭成了一个小泪人,全然没有刚上车那会儿发脾气的生气样儿。 亓萌安抚道:“没有你,是谁给我灵感想到选题?没有你,是谁陪我雨夜调研?没有你,是谁赶跑打扰我实验的人?没有你,是谁帮我复习历史会考?傻瓜,不要总是妄自菲薄,你怎么会没有用呢?没有你,我根本不会在这儿。” 亓萌扯过罗斑的领带,擦干眼泪:“我不想一辈子,由人领路。我也一定会找到梦想,成为有用的人。” “一定会的。” 罗斑揽过再次泣不成声的亓萌,轻轻抱进怀中。 “无论如何,你的存在,就是我最大的幸运。” 火车穿过田野,在一大片稻田横穿时空,正努力去往未来改变少年少女的一生。 ☆、第 29 章 首都的天灰蒙蒙亮,一辆黄车的taxi停在了国际会展中心的门口。亓萌和罗斑从车上下来,司机师傅看还是两个高中生,帮忙着拿大件行李。 司机师傅:“小孩儿,你们上这儿干吗啊。” “比赛。” 舟车劳顿,亓萌的声音有点蔫儿。 “厉害啊。” 师傅不吝啬夸奖。 “谢谢。” 亓萌属于给点阳光就能自己灿烂的类型。 罗斑看着亓萌元气满满的样子,霎时信心倍增。他从背包中,掏出两张参赛证,一张给亓萌一张给自己。 国际的会展中心的外卖仿若一个巨大的ufo,而且用无数玻璃砌成,这天才刚刚亮,就整个闪闪发光。 亓萌和罗斑站在宏伟的大门口,颇有二傻第一次进城的样貌,好奇,害怕,欣喜。 亓萌没听到里头有任何动静,问道:“罗斑,你说我们来这么早,里面是不是都没人。” 罗斑点点头:“有可能,现在才七点,比赛是下午1点开始,虽然要自己搭展厅,估计也得九十点钟的才能到。” “嗯,嗯。我们抓紧时间去把展台布置好,然后找个地方吃好吃的饭吧。” 亓萌展开美好的畅想,马尾因为雀跃的脚步,一跳一跳。 罗斑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把马尾:“好啊。” 两人往里走,穿过挂满各界的获奖者的长长甬道,廊内少了车马声,脚步声都被扩大十倍音效。 亓萌看着获奖者的照片,不自觉压低声音开玩笑道:“都说智商和颜值两者不可兼得,果然如此。” 罗斑一下意会,他敲打亓萌的小脑瓜:“科技竞赛,笨是原罪。” 亓萌揉揉被敲的额头:“你干吗打我,还不准人说实话了。” 罗斑没好气:“在下自愧不如。” “不如啥?你终于承认我比你聪明了吗?” 亓萌一秒乐开花。 罗斑低笑:“我的脸皮可没城墙厚,是在下输了。” 亓萌气得跺脚:“罗斑,你说我厚脸皮!揍你。” 亓萌的小拳头一下下落在罗斑身上。 “小祖宗,别闹。”罗斑抓住亓萌的手:“行了,咱赶快进去吧。” 亓萌佯作不乐意。 罗斑俯下身:“还想不想赶快做完,去吃好吃的啦?我听说首都有很多名小吃。” 亓萌心动,但依然故作镇静:“好吧,我们赶紧过去。” 两人边走边闹,不自觉地推开大门,本来还叽叽喳喳的两位,看着大展厅的景象,惊呆惹。 两人这下都安静都安静了,面面相觑。 亓萌:“这和我想象中不一样啊。” 不过七点,厅中人满为患,都穿着各校服,看来都是参赛的选手,大家都忙着组装自己的参赛作品,有些人甚至已经做好准备,在温习稿子了, 亓萌着急的扯扯罗斑的衣角:“大家的展台这是都要搭完了吗。” “嘶”罗斑到抽一口气:“看来是的。” 两人对视一眼,再也淡定不了,急忙跑到展台前开始忙活。 罗斑首先开始搭建整个模型,雏形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只要把一些重要的零部件安上就好。 亓萌则在忙乎桌面的陈设布,一件件按照之前的设计图纸摆上,井然有序。 可能是因为两人来之前做足了准备工作,进度很快赶上了早来的参赛选手。 不过三个小时,就彻底完成展台布置。 最后,罗斑郑重的其实的玻璃罩盖上,贴上作品标识,两人击掌,一切大功告成。 亓萌满意的欣赏成品,成就感带来的喜悦彻底掩埋连夜赶路的疲惫。 罗斑提议:“走吧,咱们去吃饭。我看了大众点评,这附近有一家排名靠前的京菜,我们去吃?” 亓萌一边调试电子屏幕是否能够准确的展示PPT,一边点头:“好呀。” 罗斑:“那我们走?” 亓萌面色一滞,皱眉:“不然你先去吃吧,等你回来我再去。” 罗斑疑惑:“为什么?” 亓萌警惕的看看四周,踮起脚尖凑到罗斑耳边:“我们得留一个人,在这里看展台啊。不然要是有人故意来搞破坏怎么办?” 罗斑莫明:“不会吧,大家都是学生。” 亓萌摆出一幅一脸小嫩仔你懂什么的世故脸:“我看了一圈就我们的最牛逼,你看大家都往我们这边瞟。” 罗斑被亓萌的精明样逗笑:“不会啦,赶紧去吃饭。” “我不。” 亓萌很坚定。 罗斑有点头疼,留亓萌一个人在这儿不放心,让她独自去吃饭更不放心。 这时,一道广播响起,如甘露救罗斑与水火之中:“各位参赛选手,现在发放早餐,大家可到展厅中央领取。” 亓萌其实早就饿了,一听到这个广播一下乐了,她拍拍罗斑的胸膛:“你在这儿等我,我去领!” 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进队伍。 罗斑无奈的摇摇头,亓萌的情绪总是像过山车,短短两分钟,无数种情绪在脸上不断变幻,让他应接不暇。 相比于亓萌罗斑的小磕小绊,身在西青的秦妤蔚和姜桦的关系才真正的陷入了桎梏之中。 “罗斑他们今天在北京参加比赛吧。” 西青市,无效信咖啡馆,秦妤蔚没话找话。 姜桦珉了一口咖啡,危地马拉,相当苦:“嗯。” 秦妤蔚往咖啡里倒了好几杯牛奶,搅了搅:“我上次真的是误会了,我以为亓萌抢了你的参赛名额。” 姜桦推推眼镜,声音平淡如水:“下次不要冲动。” “你是为什么不参加啊,二十分呢,多好的加分机会。” 秦妤蔚不解。 姜桦摇摇头不语,只是盯着她笑。 秦妤蔚摸摸自己的脸:“你怎么突然笑了,你一直盯着我干吗?我脸上有什么吗?” 阳光从玻璃窗照进来,秦妤蔚偷偷染的蜜糖棕,暴露无遗。 姜桦伸出手把秦妤蔚的碎发别到脑后:“好看。” 突如其来直白的夸奖,让秦妤蔚一下子不好意思了,她眨巴着眼镜,尴尬的笑着,拿起咖啡喝掩饰自己的羞涩,她心想姜桦今天特别温柔。 姜桦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礼盒,推到秦妤蔚面前:“小蔚,给你的生日礼物。” 秦妤蔚惊喜:“我生日还有一周呢。送这么早,是什么呀?” “你自己拆开看看。” 姜桦一直保持微笑。 秦妤蔚如获至宝,拿起礼盒端详,却直摇头:“不不,我要等到生日再打开。” 姜桦无奈:“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童心未泯……” 他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声音停滞,半晌开口:“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秦妤蔚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姜桦哥哥,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块儿去?是家族寒假旅游吗?” 姜桦抬起咖啡杯一口喝干:“小蔚,你听我说,我家里人…...我爸妈,安排我出国留学,你知道我也高三了。” 秦妤蔚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直视姜桦,半天扯出一丝微笑:“那很好啊,姜桦哥哥你去那个国家,我放假就去找你玩。等过两年,我读大学了就去找你。” 姜桦举起杯子,发现已经空了,无奈又放下,叹了一口气:“小蔚,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围着我打转,将来你会遇见自己的爱人,会拥有自己的家庭。你会发现,现在对我的执念不值得一提。” 秦妤蔚深吸一口气:“姜桦哥哥,我不想要别人只要你。” 姜桦摘下眼镜放在桌上:“小蔚,我明天的飞机,希望你能来送我。” 说罢,转身离去,只剩下秦妤蔚蓝一动不动,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脸颊下来。 秦妤蔚站起来,想去追,看见桌子上的眼镜,又无助的坐下,她伸手把姜桦的眼镜戴上。 这么多年,耍过无赖,正经告白,哭过闹过,依然,一无所有。 橘子树下有月老,却总是眼瞎。 ☆、第 30 章 首都,国际会展中心,时间已经接近一点,天空愈发的蓝。 有一架飞机从空中坠落,掉在亓萌和罗斑的展台前。 “让一让。” 穿着首都某中学校服的胖男孩,突破重重人群往这边艰难前行。 亓萌上前捡起飞机端详,这架飞机看起来似乎和别的遥控飞机没什么区别啊。 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亓萌抬头,眼前站着胖男孩,她将飞机递给他:“这是你的吗?” 胖男孩抹了一把汗,伸手接飞机,中途缩回去在衣服上擦净自己的手,才有重新伸手接过:“谢谢。这是我的参赛作品。” “嗯?遥控飞机吗?” 亓萌疑惑,这个好像不是很值得评奖吧。 胖男孩摇摇头,正欲开口解释。 罗斑开口道:“小笨蛋,这是蓝牙飞机。” 胖男孩欣赏的看了一眼罗斑:“你的作品我觉得也很不错,不仅有创意还有社会意义。” 罗斑回夸:“你的作品也很有新意。” 男孩:“我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儿,这东西和你的没法比。哥们,认识一下?” 胖男孩伸出手:“丁钱。” “罗斑。” 两个男孩欣长而立,棋逢对手,不妒只羡。 亓萌看这两人你来我往说了一堆自己听不懂的术语,终于有点不耐烦,她戳戳罗斑:“这位同学,马上到点儿了,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准备了。” 两人这才拉回注意力,丁钱看看手表:“我先去自己展台了,以后常联系。” “好,常联系。” 罗斑显然也有此意。 国际科技竞赛的评比模式,是由国内外专家组成的评审团,通过参观现场辩论的方式进行打分,现场打分的占总成绩的50%,初赛30,书面材料20%。此前,罗斑累计的积分,已经是全场最高,不过前十的成绩也咬的很紧,不过十五分只差,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出前三,失去加分的资格。 罗斑和亓萌互相打气,轻念创作理念,争分夺秒,做好赛前最后的准备。 “你词都背下来吧。” 亓萌担忧,毕竟对方是忘词小王子。 罗斑摇摇头,亓萌心中一紧:“你.......” 罗斑自信无比:“当然背下来了,滚瓜烂熟,你放心,二十分是我们的啦!” 亓萌佯作嫌弃:“德行。算了,反正我把你那部分也背下来了,要是到时候你支支吾吾,我替你说了。” 罗斑正欲为自己申辩,评审团已经抵达隔壁展台。 亓萌敲了一下罗斑的背:“马上就我们了,站好。” 两人理好衣服,确认过眼神,那边评审团似乎很不满意隔壁,直接往罗斑的展台而来。 评审团大约十个人,有男有女,或国内专家,或国外教授,各个西装笔挺,带着眼镜,手里捧着厚厚的单子,态度相当严谨。 为首的一个白人男子,一头长长的金色卷发,操着一口不甚标准的普通话:“泥萌好,我是主审官罗杰斯,这些是我的同事。” 亓萌罗斑微微颔首。 他低下头读名目:“第5组,罗斑,亓萌,参赛作品《恶劣天气下路况环境增强感知系统》。” 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国教授赞叹:“很有意义的选题。” 罗斑得到肯定,面露喜色,信心十足的道来:“本设计的灵感来源于一次途中被困大雨,见行人骑行困难,因此想要设计一个感知系统,解决困扰。通过收集信息,查阅资料,实地调研,无数次的测试等等,得出一个系统的最终版本,并分别设计了两款,适应安桌系统和水果系统。请看大屏幕......” 亓萌马上配合着罗斑展示相关页面,并时不时补充上罗斑忘记的关键词。 两人搭配的天衣无缝,评审团频频点头,惊喜之色,不加掩饰。 “非常棒,well done。” 为首的白人男子在电子设备上统统勾选第一栏目。 头发花白的中国教授笑的慈祥:“罗斑同学,我认为你很适合往计算机这方面发展,以后你若是来华大,欢迎来我实验室。” 尽管,罗斑常被人夸奖,但来自顶级教授的认可,却是头一遭,他挺直身板和各位老师鞠躬致谢:“感谢各位老师的肯定,学生会更加努力。” …… 人影憧憧,诺大展厅,临近黄昏,大评审团,终于完结。作为全国最先进的科技类的竞赛,除却场内不断往来的机器人,空中漂流的无数自动飞行器,专家教授手中的智慧设备连接大厅的控制系统“youth”,最后一个电子表格抵达智囊,快速计算得出结果。 一个孩童的稚嫩的电子音在大厅中响起:“各位参赛选手,我是‘little youth’,评估结果已经计算出来,马上为各位揭晓。比赛的结果并不是对各位本身的评定,只单纯对本阶段的作品。” 话毕,电子大屏立即显示前十名的成绩,只是前三名的位置暂缺。 Little youth 再次发声:“接下来,为大家揭晓前三名。 第三名,丁钱组,作品《飞行蓝牙》。” 大屏幕随即显示相关信息,厅中掌声雷动,罗斑向对面展台的丁钱比了一个大拇指。 “第二名,隋意组,作品《未来星空》。” 大厅一角,乌黑长发及腰,一身韩式西装校服裙贴身得体,从玻璃穿外照进的流光打在翘密的睫毛上,隋意眼镜微眯走到展台前,微微鞠躬,脸上却似有失落。 “接下来公布第一名,罗斑组,《恶劣天气下路况环境增强感知系统》。” 隋意和丁钱似早有察觉,在结果还没有公布之前就向罗斑投去赞许的目光,众人更是聚焦天气展台,而罗斑则在看仰头看屏幕的亓萌。 大厅中中掌声此起彼伏,机器人开始给获奖者颁发奖品。罗斑正伸出手要接,亓萌抢先一步从robot手里拿过奖杯,却一反手立马递给罗斑:“属于你的。” 罗斑刚隐下笑容,又忍不住勾起唇角,他接过奖杯随意放在桌子上,抬手摸摸亓萌的头。 little youth 最后发声:“本次比赛到此结束,各位参赛选手切勿妄自菲薄,获奖者勿忘初心,不断努力。” “东边路、西边路、南边路。五里铺、七里铺、十里铺。行一步、盼一步、懒一步……” 宋词用了琵琶演绎,旋律荡在古乡古色的著名餐厅绿苇亭,亓萌和罗斑坐在张红木餐桌前,身着旗袍的侍者将一道道摆盘精美的佳肴呈上。 亓萌拿着筷子,左右摇摆,吞口水,一时不知道如何下手。 罗斑等待亓萌先下筷吃第一口:“快吃啊,比赛了一天饿坏了吧。” 亓萌犹豫不觉不吃该先吃哪一个:“它们都长得好好看,觉得自己破坏美感,在犯罪。” 罗斑被亓萌的理由逗笑:“哈哈哈,好好好,行,坏人我来当。” 他一筷子下去夹了那到唤为梦藕花的大菜,惊起一滩鸥鹭。 “嗯嗯,好吃。” 罗斑发出由衷的赞美。 亓萌不再纠结,抬手夹了一片藕片,乍之入口,似是平常酸藕,汁水溢出却是回味无穷的浓汤,还带着一股子奇怪却可口的味道。 亓萌皱眉,这是什么?好像是药? 罗斑看这亓萌疑惑的神情,了然于心:“吃出来了?这是药膳,每道菜都加了名贵的中药,好吃又有益。”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些味道我熟悉又陌生。不过真的太好吃了,药的苦味、腥味全都去掉了。” 亓萌随手翻起了菜单,却被价格吓到,她撞撞罗斑的手肘:“喂,这菜的价格也太贵了吧。随便一道都够吃一顿寻找馆子了。” 罗斑笑而不语。 亓萌忧虑:“我们点这么多,还没有吃,能不能退啊。” 罗斑不动神色的随手给往亓萌筷子里夹菜:“比赛有奖金,很多,不仅吃一顿饭,吃十顿都没问题。” 亓萌听到这里重新开颜:“那我就不客气了。” 绿苇亭不愧名菜,道道造型标新立异,味道唇齿留香,亓萌吃的肚子浑圆。 罗斑抬手看了眼时间,菜也去了大半,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票,摆在亓萌面前。 亓萌定睛一看:“全球历史文化展览入场券。这是什么?” “来之前,在查相关信息,不经意发现正好首都博物馆有历史文化展览举办,就在附近,不远。觉得你会喜欢,就订票了。我们吃完饭了,可以去。你觉得行吗?”罗斑期待的看这亓萌。 亓萌拿起票翻来覆去的看,眉间皱纹越来越深。 罗斑见她神情不对以为是不感兴趣,立即改口:“今天办展也很累了,我们也可以散步回宾馆休息。” 亓萌摇摇头:“不是,罗斑,今晚我们去了也进不去。” 罗斑讶异:“为什么?我买的还是vip特票。不可能啊。” 说着拿起票查看。 亓萌突然笑出声,她把票藏在身后,不给罗斑瞧。 “冠军大人,这个展览我确实很感兴趣,这样吧,我明天带你去。” 亓萌忍着大笑道。 “嗯?明天?”罗斑费解。 “哈哈哈,冠军大人,你买票都不看时间的吗?开展的时间是明天。” “哦……” 罗斑委屈的挠挠头,哎,撩妹真是比学习难多了,一不小心就出bug。 ☆、第 31 章 住满上班族的城市,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周一至周五游览区人迹罕至,工作人员比游客还多。 亓萌和罗斑起了大早,找了个胡同点了油条豆浆,吃了个大饱,为了消食,七拐八拐,半散着步刚刚9点,抵达展览中心。 正赶上周三,又临近春节,又是一大早,场内同僚了无。 亓萌和罗斑领了展览资料,手腕上套了一个甲骨文的挂饰作为通行证。 亓萌打开手上的小册子,上面写着主题——仰望星空,脚踏实地。 罗斑对历史的了解还停留在教科书上,咋听这名字一知半解,问道:“这名字什么意思。” 亓萌展开小册子把导读指给罗斑:“历史不仅是过去,更影射未来。星空与黄土的碰撞,跨越千年的历史,在地下野蛮生长,从未尘封过去,等待与你相遇。” 罗斑:“这么一说,科技竞赛,立足过去,历史又展望未来,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亓萌赞同的点点头:“这就我为何如此热爱历史的缘故,哈哈哈。” 罗斑鄙夷:“呦呦呦,厉害了。我还不知道你,还不是因为历史志趣小说,闲人逸事,十分逗趣,看着开心吗?” 亓萌被戳穿不生气反倒好笑:“你又知道了?” “嗯。” 罗斑相当自信。 亓萌把资料拍在罗斑手上:“行了,我们赶紧去看吧,一会儿人多起来,排队都要几十分钟。” 说罢,亓萌自顾自的往前走,罗斑赶紧追了上去:“喂,喂,你走慢点,等等我。” 突然,亓萌在一个玻璃展台前停住了脚步,她睁大眼睛:“这就是唐葡萄花鸟纹银香囊吗!” 罗斑突然被提问,一头雾水,立马看了一眼说明书答道:“啊?嗯嗯,那个铭牌上是这么写的。” “不过,香囊不是应该都是用布做的吗?这个怎么不是铁做的。” “是的,大部分的香囊都是用布做的衬袋。我以前在看《旧唐书》的时候看到一段,说过唐代的香囊是金属制的。” 罗斑诚实的说道:“没看过《旧唐书》。” 此刻我们的科技小天才无知的像个文盲。 亓萌不在意,解释道:“《旧唐书》里面写道,安禄山反叛,玄宗等逃离长安,途径马嵬坡时,赐死杨贵妃,并葬于此地。玄宗后来自蜀地重返京都,念及旧情,密令改葬。当挖开旧冢时,发现当初埋葬时用于裹尸的紫色褥子以及尸体都已经腐烂,唯有香囊还好好的。这就说明杨贵妃身上佩戴的香囊,是用金属制作的。” 罗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每到一个展品前,亓萌总是一口道出其中典故,而相反罗斑则一无所知,只会嗯嗯呜呜,和平时的状态截然相反。 …… 一个上午过去了,无一例外。终于到了饭点,为了摆脱被无知支配的恐惧,罗斑立即提议去博物馆中的餐厅解决午餐。 亓萌摇摇头:“我不饿啊,还有好多展品呢?” 罗斑失望:“那好吧,我们再看会儿。” 一群拿着矿泉水的人从他们两个面前走过,亓萌道:“不过,我有点渴了,去喝点东西也行。” 罗斑如临大赦,疯狂点头:“好呀,好呀。” 不远处有一个饮料店,正在兜售热饮,没有几个人。 罗斑让亓萌在露天椅子上等等,自己则去排队。 亓萌掏出手帐本,把花花绿绿的标签纸粘上,掏出钢笔写写画画。 一旁的座位上几个穿着颇为书卷气的老人正在激烈辩论着,什么马王堆,什么秦始皇陵,一会儿又扯到爱因斯坦光学理论。 亓萌停下笔,这群人是?历史爱好者?退休大爷闲逛展览?说的话十有八九是历史学上存在重大疑虑的问题,有一二甚至完全相悖。 有两个老者正在热烈讨论的似乎是量子纠缠。 “凭什么用光定义时间?” 红衣老者不服。 “这不过是一个词汇,创造文字的人下的定义而已。” 棕衣老者循循道来。 “凭什么爱因斯坦说超光速时间就会倒流,穿越时空。就要相信?我不怀疑这是上世纪末最大的科学谎言。” 红衣老者嘀咕。 棕衣老者举例证明:“那我问你,我们上次去新疆无人区,负责出土的文物,是不是有证据显示,有现代人在唐代生活过的痕迹。” 红衣老者显然不认可:“唐逸,我合理的认为,那是外国人迁居中国留下的蛛丝马迹。” “闲之,唐代虽然有外国人迁居,等我从出土情况看来更像是中原人。” 红衣老者气的吹胡子瞪眼,正要发作,棕衣老者显然见怪不怪,他伸出手把热饮往他面前一推,拍拍他的肩膀:“一切等化验报告出来不就尘埃落点了。还有你不要这么激动,吓着旁边的小姑娘了。” 亓萌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位老者,显然被这一通今世骇俗的言论惊到。 棕衣老者笑眯眯的回望亓萌:“小姑娘,我等刚才不过,闲着聊聊而已。” 亓萌回过神,显然不信这一番说辞:“就只是聊聊而已吗?出土?量子力学?时光穿越?” 红衣老者一秒变脸成慈祥的老人:“哈哈哈,这小姑娘倒是会听墙角。” 亓萌涨红脸解释:“呃,我,我不是听墙角,只是你们的对话太吸引人了。” 棕衣老者循循善诱:“我们是华大研究所的教授,刚才的话属于机密哦,不要随意外传。” 红衣老者不满:“唐老头,故弄玄虚什么,明天报纸就公布了。” 说罢,转过头抚慰亓萌:“没关系,别怕,没有多大的事儿。” 亓萌松了一口气,等好奇心还是没有压住,她忍不住开口询问:“请问,你们是哪个科的教授?” 棕衣老者摸摸下巴的短须:“历史科的,我们俩个从大学开始就是同班同学,一直到读硕博都是一个导师,就连后来参加工作都是一个研究所。” “哇,你们好厉害啊。” 棕衣老者笑着摆手,很是谦虚。 红衣老者插嘴:“小姑娘,听你口音不像是北京人。” 亓萌摇摇头:“我是南方人,西青。” 红衣老者点点头,棕衣老人又开口:“哈哈,没想到你和闲之还是老乡。小姑娘,怎么你来北京玩。” “不是,我来参加科技竞赛。”亓萌如实回答。 “哦,小小年纪就很厉害,看来成绩优异。”棕衣老者道。 亓萌想到数学成绩有点心虚:“也没有,就那样。” 棕衣老者笑道:“哈哈,不要谦虚。” 亓萌想了想,过了这村没这店。还是问出了心里的问题:“两位老教授,刚才听你们的对话,为什么历史学还涉及物理,甚至化学。” “小姑娘,历史学是一个庞大的学科,你在高中阶段可能只能了解到一些大的理论。但当你深入了解这门学问,它涵盖几千万年来人类,乃至宇宙的存在时间,历史它不是单一的,需要你融会贯通,不断学习,才能了解到皮毛。我常觉,人生太短,我能了解到的真相,不值得一提。” 亓萌点点头,一直以来,她的认知似乎是错误的? 棕衣老者和颜悦色:“小姑娘,你似乎对历史很感兴趣,欢迎,报考华大历史学系。” 红衣老者又不同意:“别听他闲说,这么水灵一个小姑娘,别把一生交与黄土作伴。” “你呀,你呀,就爱跟我抬杠。” 棕衣老者笑呵呵的责怪红衣老者,结果对方不满的吹胡子瞪眼。 亓萌看着两个老顽童互相揶揄的样子,心想他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棕衣老者提议:“好了,闲之,时间不早了,我们也逛了大半,回吧?” “好,我正好有个研究还有待继续。” 红衣老者赞同。 两个老教授,笑着和亓萌道别,她却陷入了思考。 这时,罗斑端着两杯奶茶过来,把粉色那杯推到亓萌面前:“草莓果茶,加了鲜奶的。你先尝尝,不好喝我再给你买别的。” 亓萌机械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怎么样,不烫吧。” 罗斑看亓萌心不在焉的样子有点着急,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亓萌似乎依然沉浸在自我心思之中,对问话没有任何反应。 罗斑以为她没听见又问:“不好喝吗?” 亓萌摇摇头,又点点头。 罗斑更加不懂了,突然他见着亓萌拿起杯子,一口喝完,像是充电完毕,中气十足的开口;“罗斑,我以前问你,梦想是什么?” 罗斑不知道为何又提起这茬,只是点点头:“我想做一个编程创新者。” “罗斑,当时我还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这么几个月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未来想做什么,梦想是什么?” 亓萌转头看向远处那两个马上要走出门口的老教授:“现在,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罗斑配合的提问:“是什么?” 亓萌的眼睛蹭的亮了:“我要学历史,做一个考古学家,甚至一个文物修复者。我也不确定具体什么方向,反正我知道我喜欢历史。” 罗斑听到这话有点呆住,但瞬间就笑了:“亓萌,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永远支持你。我们至少还要活七十年呢,总要找点喜欢的事儿才能过下去。” 亓萌放下杯子:“不过,首先我要做一件事。” 罗斑耐心的问道:“嗯?怎么了?” 亓萌笃定道:“我要转文。” ☆、第 32 章 101幢602客厅,电视里正在播放春节联欢晚会。 亓爸爸正坐在沙发上指点江山。 “这谁,今年的戏不如去年的好!” “这又是一个谁,唱的太难听!” “这届春晚不行啊!” “不过这次的相声表演不错,好笑!” ...... 厨房里,亓妈妈往锅里撒了一把香菜,戴上隔热手套,端着砂锅走向客厅,她朝楼上大喊一声:“萌萌,吃饭了。” “好叻。” 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亓萌快速的跑到客厅。 餐桌上,各种菜式琳琅满目,细究起来,红烧猪蹄,香烤鲈鱼,茶香鸡都是每年都出现在年夜饭上,但就是百吃不腻,更多的不是在新鲜味道之上,而是在讨彩头。 一家三口,在座位上落定,电视里正在唱歌,是几个新鲜的面孔。 亓爸爸夹了鱼眼睛,一只放在亓萌碗里,另外一只则给了亓妈妈,他说:“新年快乐,我的大宝贝,和小宝贝。” 亓妈妈不好意思,低头吃菜:“老亓,年纪一大把了,肉麻兮兮的。” 亓爸爸给自己倒了一杯小酒:“过年吗,我们家总共就三人,要和和睦睦才好。” 亓萌写了一天的作业正饿,一通狼吞虎咽充饥。 亓妈妈担忧:“萌萌,你慢点来,吃这么急干嘛?又没人跟你抢。” “就是。一边看节目,一边儿吃。”亓爸爸补充。 “嗯。”亓萌放缓速度,开始慢嚼细咽。 亓爸爸啃了一口猪蹄,点评道:“今天这个红烧猪蹄似乎有点太咸了。” 亓妈妈不信:“怎么会,想着都搁那么酱油了,我都没放盐。” 亓萌吐出一块骨头说:“妈,是有点咸。你是不是把糖当成盐了。” 亓妈妈有点不满:“你们爱吃不吃,想吃不咸的自己做。” 亓爸爸见势头不好,立马打圆场:“这鲈鱼味道很好啊。对了,萌萌你那个科技竞赛的结果公示了吗?” 亓萌脸色一变道:“出来了。” “加分落实了吗?”一说到女儿的学习问题,亓妈妈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 亓萌轻描淡写道:“嗯,今天我给教导主任和班主任拜年的时候,他们跟我说已经收到通知,落实了。” “那真是太好了,二十分呢!”亓妈妈一扫刚才的阴霾,开始给亓萌夹猪蹄。 亓爸爸见气氛正好,抓住时机拿出了红包:“新年快乐,发红包咯。” “好哦!好哦!”亓萌鼓掌捧场。 亓爸爸乐呵呵道:“这个大的给妈妈,这个小的给萌萌。” “oh!耶!谢谢爸爸,新年大吉大利!”亓萌开始数钱。 亓妈妈欣慰又开心,她问:“萌萌,你竞赛获奖了。妈妈也要给你奖励。你要什么呢?” 亓萌面色一滞,心想,或许这是一个坦白的好机会?但说了实话或许其乐融融的景象就要被她亲手敲碎了。 但是,用一时的谎言遮盖真相,能长久的多了。 是时候直面真实,坦白自我。 “爸妈我不想要其他的东西,我只想要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 亓萌把红包收起来,把碗筷放下,收敛了笑意,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爸爸,妈妈,我从小就很听话,一个在家的时候乖乖写作业,节假日的时候听你们的安排上各种补习班。这些年,作文比赛,英语演讲,文艺汇演一个都没落下,还发表了很多文章在各色报刊上。这次科技竞赛虽然是在罗斑的帮助下才拿奖,但我也付出努力,拿到了二十加分。如果说,我还有什么没做好,就是让你们花了那么多钱,上了许多数学补习班,依然没有学好。” 亓爸爸亓妈妈面面相觑,不知道女儿要说什么。 亓萌眼中已经有泪光在闪烁:“我不能说这些努力都是为你们而做,我努力学习,培养特长,是为了让自己拥有更美好的未来。但爸爸妈妈,我认为对自己未来负责不是以这种盲目随大流的方式。” 亓萌抽了一口气,给自己灌了口牛奶,继续说:“学理科很好,未来可以成为优秀的科学家,工科人才也很值得人尊敬,但这都不是我想要成为的样子。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现在我知道了。” 亓萌转过身对着父母郑重其事道:“爸爸,妈妈,我很确定我对历史非常感兴趣。我知道大家都说文科式微,学文科没出息,但此刻我确定我愿意为此奉献一生。” 亓爸爸亓妈妈惊讶之色已经全然写在脸上,亓爸爸正要开口。 亓萌急忙开口:“爸妈,你们先听我说完。我想要去全国最好的学校学习,我要上华大考古学系。” 亓爸爸小心翼翼开口:“萌萌啊,华大非常难看的,依照你现在的成绩,想在要转文科,就算有二十分加分,也非常危险啊。” “对啊,你的理科成绩,除了数学其他都很稳,现在有了这个加分,虽然说华大不行,前十的学校肯定稳了啊。虽然说读文科,数学会变简单,但是政史地怎么办……”亓妈妈异常耐着性子在分析,而不是一味的诋毁。 亓萌正了脸色说:“我想好了,明年高考如果上不了华大,我就复读选理科。爸妈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 亓爸爸亓妈妈不知道亓萌为了选文能做到这地步,一时语塞。 亓萌内心焦灼,但依然强稳住气息说:“你们先考虑,我回房间了。” 两个老人呆坐在餐桌椅上,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这显然不是一次商讨,而是一个通知,他们的决定终于随着子女的成长逐渐变成建议。 亓萌回到房间,觉得一阵胸闷,她拉开窗帘透气。 只见一团彩色的光芒划破黑色的帷幕,留下一道烟灰色的行踪,前头的火苗奋力的一搏,达到最高的顶点,化作最绚烂的形状,昙花一现,向死而生,下一秒,坠落永无轮回的地狱。 亓萌盘腿坐在床上,恍恍惚惚看到小时候的自己趴在阳台栏杆上。 西青年夜,常燃烟火,绵延十里,仿若天灯,不眠不休。 小亓萌对好看的烟火逗得直乐乎,亓妈妈走过来揽住她:“萌萌,咱们不看烟火了,回去睡觉了。” 小亓萌撅嘴抗议:“不么,不么,妈妈,我还想再看一会儿。” 亓妈妈蹲下来说:“萌萌乖,妈妈和爸爸要出门工作了。快去睡觉了。一个人在家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小亓萌看了眼百花齐放的夜空,点点头,依依不舍的回到房间,锁好门,拉好穿帘子,躺在床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叮”手机短信提示音拉回亓萌的思绪,她点开信箱: “银河公园,玫瑰湖泊,冬青树下,不见不散。——罗斑” 亓萌神色一暖,唇角微微勾起,她穿上外套就要往外走,突然想到什么,她跑到窗台边往下一望,树下站着三个人,罗斑,卞林,赫一。 罗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见探出头的亓萌,哈着热气,朝她挥手。 亓萌原本仅仅勾起的唇角,变成了灿烂的大笑。 她夺门而出:“妈,爸,我出去一下。” 亓爸爸依然在看新闻联播。 亓妈妈正在收拾餐桌:“诶,这么晚出去干吗,一会儿就该跨年了。” “马上回来。” 亓萌快速的跑下楼,哒哒的脚步渐渐消失,变成了雪地上圆圆的小脚印。 “哎,老亓萌萌要转文这事儿你怎么说?”亓妈妈 罗斑一如既往第一个发现亓萌,他往她走去,大喊着:“新年快乐!一起放烟花吧!” 亓萌跑的有点急,此刻有点喘气,却依然不顾一切的往他们跑去:“新年快乐!” “啪唧”亓萌脚下一滑,猝不及防摔了一个狗吃屎。 “哈哈哈哈哈哈。”湖边传来放肆的大笑。 亓萌哭笑不得的骂:“还算朋友吗?不来扶我就算了,还嘲笑!” 卞林和余赫一依然毫无自觉,笑的更加欢。 罗斑走到亓萌边上把她扶了起来:“没事吧?” “没事。算你还有点良心。我们快去放烟火吧!” 亓萌拍掉身上的雪,瞬间就像个没事人,毫无畏惧的在雪地上撒欢儿跑,手里似乎还攥着一个雪球。 余赫一和卞林意识到大事不好,亓萌一看就是要来揍他们俩儿的赶紧告饶。 “萌萌,我不是故意的。” 卞林装柔弱的。 “呵呵,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余赫一一向欠打。 亓萌一向吃软不吃硬,立即掉转枪头对准赫一,“啪”一个雪球稳稳落在余赫一的头上。 “哈哈哈哈哈哈,君子报仇十秒不用。” 亓萌洋洋得意。 “亓萌你给我等着。” 余赫抹了一头冰,立即开始揉雪团,直往亓萌冲来。 亓萌见势头不好,立即往罗斑身后躲,大喊:“罗斑,救命啊,有人要欺负我!” 罗斑哭笑不得的看着两个大小孩,被迫加入战局:“余赫一,欺负女生算什么真汉子,咱们比。” “好!”赫一已经疯了,任谁来都应站。 立即一个雪球直直扔来,罗斑护着亓萌往左一躲,完美避过。 他立刻捡起地上的雪随手捏了两把,回击赫一,两人一来一往,不小心击中卞林:“是谁打我!好呀!你个罗斑,今天姑奶奶我的雪球都是你的了。” 说罢,一个雪球直至罗斑胸口,看来是蓄谋已久。 亓萌见状立即站了出来:“你们二打一,不公平。” 余赫一痞笑:“不服,你一起来。” “好!”亓萌和罗斑并肩而立,雪球大战,一触即发。 天空中飞舞的雪球,伴随着少年少女的笑骂,更多的是一种洋溢的青春,让人忍不住喜上眉梢。 银河公园,玫瑰湖泊,冬青树下,雪球大战,终于结束。 四人并排坐着,天空中的烟火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下。 “诶,我们的烟火呢?”亓萌问道。 “对哦,我们不是约好一起放爆竹吗?”卞林惊呼。 “别了,你们看看左边,是说那一对埋骨雪下的废纸吗?”罗斑指向旁边一堆黑乎乎的东西。 “哈哈哈哈,我们够行的啊!” 余赫一大笑。 “烟花没放成,倒是大过年的,公然打架。” 罗斑摇头。 亓萌说:“哎呀,打架怎么了!新的一年,我要打遍天下无敌手。” 罗斑转头看向她:“这就是你的新年愿望吗?” 亓萌笑着摇头:“哈哈,才不是。” “啊!这里还有一个可以放的心愿爆竹,不如我们对着它许愿吧。”卞林从一段垃圾中找到一个还完好的。 余赫一配合的拿出打火机,点燃,呼一声火树银花起,四人赶紧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祷告。 须臾,烟火渐渐熄灭,四人睁开眼睛。 “砰”天空中再再度绽开新的花朵,一轮烟火祭又开始了。 “你们看,这叫人间富贵花,最后会在天空开出一朵大牡丹。”余赫一兴奋道 。 “切,当谁不知道一样,西青每年都会放这一款烟火。”卞林假装不屑,却依然抬头看天。 罗斑看向亓萌:“咳,咳。” “嗯?怎么了。”亓萌的注意力转移。 罗斑低头抹雪:“我能问下你许了什么愿望吗?” 亓萌扑哧笑出声。 “不能告诉我吗?”罗斑失望。 亓萌好笑的摇头:“不是,是早就告诉你了!” “啊?”罗斑讶异。 亓萌转头看向天空,人间富贵,大肆盛开。 小时候,亓萌只知道扮乖才能获得爸妈的笑脸,如果不顺意就会看到父母露出失望的神情。 这种性格就好似种子埋藏在亓萌幼小的心灵,随着年纪渐长,不断生根发芽,深入骨髓的纠缠,躲进她的一言一行里,从生命散发到生活。 心理学家荣格说:“你的潜意识指引着你的人生,而你称其为命运。” 现在,她就要把逃避,懦弱,虚伪,通通连根拔起,直面鲜血淋漓的人生,逆转既定的轨迹。 ☆、第 33 章 新年未有芳华,二月初见草芽。 高中三年,暑假在补习,寒假则短的只够写作业。 二月一号,西青高中,集体开学。 八点十分,罗斑的身影才悠悠出现校门口。 王继政毫不留情的把他的名字写在黑板上,指着两个大字对一旁的庆伟斩钉截铁的说:“一个学期的量。” 说罢,摔笔走人,留下庆伟和罗斑面面相觑。 “迟到大王,你等等我。” 庆伟叫住正准备骑单车离去的淡定少年。 罗斑停下动作,改为牵单车,面上依然毫无波澜:“庆伟老师,我叫罗斑。” 庆伟抹了把额头无奈:“老师知道你的名字。” 罗斑点点头,静默无言,师生两人隔着一辆单车往崇德楼走去。 仁英中学校门口进入,有一排的小叶榕树,一年四季常青,冬天的时候也不曾泛黄落叶。 庆伟感叹:“老钱怎么总是把树冠修的圆圆的,这十年了,也没得换个形状。”“十年,老师你在仁英待这么长时间了吗?” 天气冷的时候似乎更容易多愁伤感,庆伟抬头打量四周感叹:“是啊,整整十年。” 十年,正好是罗斑离开西青的时间。 “对了,罗斑,亓萌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庆伟再三斟酌还是选择了开口。 罗斑本来就不喜欢说话,此刻更是不想说话。 庆伟微微叹了口气说:“老师仗着一大把年纪要说一些大道理,你不要嫌烦哦。首先,我要申明,老师知道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出生的家庭、交往的朋友、读过的书、看过的风景等等都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力,我相信你在这些方面是一定会胜过同龄人的。但是有些东西……” 罗斑突然出言打断:“我认可因为年纪增长而提高的判断力是这些方面无法弥补的。” 庆伟不生气,反而笑开了,这个学生的聪明程度似乎超出了他的现象,或许常理并不能限定他的人生。 一时间,两人似乎达成某种默契不再说话。 虽然这么说很矫情,但有时候,暂时的别离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高二(15)班的历史早自习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班主任满天星走了进来。 “各位同学停一下。” 天星老师拍手掌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十五班的同学收了声音,只见天星老师朝走廊招了手:“你进来吧。” 一个背着粉色书包的女孩,怯生生的走了进来。 坐在第一排的艾热和同桌佟冰窃窃私语:“这不是,二班的那个谁吗?或科技竞赛的那个。” “你说那个亓什么,怎么可能啊?” 佟冰也一时想不全名字。 天星老师又开口:“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亓萌,大家一起来欢迎她加入我们。” 确认了名字,十五班的同学哗然一片,掌声没有,议论的声音倒是此起彼伏。 天星老师显然早料到会是这样的情景,她扶了一下亓萌的肩膀安抚,厉声对同学道:“安静,安静。” 她又低下头跟亓萌耳语:“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亓萌上前一步,在黑板上一笔一划的写下名字,转过身说:“我叫亓萌,刚从理科班转到文科班,有很多不适应的,学习上跟不上的要多多拜托大家了。” 天星老师乐呵呵道:“好,大家以后要多多互相帮助。亓萌,因为座位已经安排好了,所以我们在两组中间多加了一列的座位。现在这一列暂时就只有你一个人,你就坐在第一排吧。” 亓萌乖顺的点点头,刚才她扫视一圈,整个班级都没有认识的人,坐哪儿其实都一样。 坐定,她开始布置文具,旁边的女生头靠过来。 “你叫亓萌对吗?我是艾热,十五班的班长,以后有什么事找我。” 艾热笑眯眯的跟亓萌示好。 亓萌开心的点头:“谢谢你,请问有今天的课表吗?” “当然有啊,我有一整周的。” 艾热掏出课表,递给亓萌。 “谢谢。”亓萌认真抄课表。 今天的课有,历史、地理、政治、数学各两节,剩下三节自习,全都是不擅长的课。 亓萌一阵头疼。 “铃”上课铃从不患拖延症,历史老师韩威拿着课本,穿着白衬衫扎进黑色西装裤,迈着小步,慢悠悠的晃进教室。 十五班的同学显然已经习惯老师的懒散劲儿,有男生在后排吹口哨调侃:“韩老师,又帅了。” 韩老师不怒反喜:“各位同学,新年好,今年大家也一起努力好吗?” “韩老师新年快乐!” “好,今年也一起加油!” 亓萌讶异的看着眼前的老师,文科班上课的氛围都这么轻松的吗? 回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向讲台袭来。 不一会儿,韩老师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教室瞬间冷了下来。 韩老师打开ppt,翻开书说:“接下来,国际惯例,十问十答。” 教室里顿时哀嚎遍野。 “一个寒假过去了,感觉我已经忘光了。” 亓梦另一边的同桌,楼文如是说道。 或许是第一排做的近的缘故韩老师尽收耳里调侃道:“楼文,你可是历史课代表呢?你都忘了,让大家怎么办?” 说着,韩老师发现了新大陆,瞥见了一旁的启亓萌。 韩老师发问:“哎呦,这是我们的新同学?” 亓萌乖巧的点点头。 “那既然如此就让新同学来回答问题吧?” 韩老师一时兴起。 亓萌错愕:“啊?” 但还是认命的站起来。 十五班的同学一下子又闹开了:“我听说她理科不错,但一直学理科,历史能行吗?” “我觉得不行,班里马上就要有人取代我文综倒一的位置了。” 有好事的男生幸灾乐祸。 韩老师也存在考验考验这新同学的心,没犹豫立即打开ppt念道:“易中天在《帝国的终结》中说:秦,虽死犹存,它亡得悲壮。从政治上看‘秦,虽死犹存’主要是指?” 全班同学的注意到聚焦在启亓萌身上,她有点紧张,又有点不敢肯定,小声道:“建立统一国家和中央集权制度。” “对。” 韩老师微微一笑,鼓励亓萌。 “第二道,明□□朱元璋曾赋诗描述自己的辛劳: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已睡朕未睡。不如江南富足翁,日高丈五犹拥被。这主要是因为?” “皇帝直接掌管六部。” 亓萌直接了当。 “哎呦,不错哦。” 韩老师按下一张ppt。 “明仁宗和明宣宗时期,朝廷内制的敕、诏、册、表等,由六部转归内阁负责。这一现象说明?” 亓萌毫不犹豫的回答:“内阁的权力逐步得到提高 。” 第四道:“清代……” …… 韩老师点到最后一题:“第十道,亚历山大二世说:与其等农民自下而上起来解放自己,不如自上而下来解放农民。这表明 ?” “面对统治危机沙皇不得不进行改革。” 亓萌自信满满的看向韩老师等待他说出肯定的回答。 “宾格,全对,亓萌同学不错。” 十五班的同学吃惊,只听见刚才那名男生说:“完了,一切都完了。看来文综最后一名还是我。” 韩老师显然对亓萌很满意,很快换上新的教案说:“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 亓萌打开历史书,露出密密麻麻的笔记。 虽然这一年半亓萌读的都是理科,却总是拿着历史书当课外书看,书上的笔记七七八八一大堆,甚至有很多她看课外书的时候记下来的点,其实就当历史而言她绝对不比其他人差。 新学期新班级新开端一切目前看起来还不太差。 ☆、第 34 章 高中的时候总害怕时间过得太快,来不及写完作业,但又期待它走的快一点,早日结束乏味的痛苦。 日光从东边的窗户斜照进来,逐渐推移至最中间的位置,亓萌用手遮挡直射眼睛的橙色日光,埋头研究地球仪,公转,自转,晨昏定省,她正在计算未来某一天零时区的时间。 亓萌废了半页稿纸,总算得出11:11的答案,在练习本上勾选了D。 D开头的英文单词有哪些,记忆最深刻的是deadline,译为截止日期。 亓萌却习惯理解为死亡期限,高中的生活的死期在哪里? 自然是高考。 结束被动的学习,开始自主的学习。 亓萌盯着自己不知何时在稿纸上写下的英文单词发呆,忘记了今夕何夕。 任何学习都是痛苦的,但喜欢的事物,是痛并快乐。 一个身影出现在十五班教室门口,下一秒又一个身影出现,逐渐人影重叠。 刺眼灼热的日光照射的在脸上的不适感逐渐消失,亓萌下意识的往那方向看去,不知何时,教室里的同学都走光了,又不知何时,二班的几个小伙伴积聚在十五班的门口。 “亓萌,我们来找你吃晚饭啦。” 戈瑾一改往常的沉默,率先开口邀请她共进晚餐。 卞林则直接跑进教室,抢了亓萌的笔:“哎呀,别写了,今天仁英大饭店的小炒菜单里红烧肉、铁板鲈鱼,咱们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语气万分笃定,好像这顿饭是早已约好,而不是这群人一时兴起。 亓萌觉得有几分好笑,忍不住端起奶茶压住荒唐的念头,余光撇光门口,还有余赫一、韩栋、大陈,甚至尤俞尤吾也笑吟吟的等着她,只不过似乎缺了一个人。 “小林子,还有其他人一起吃晚饭吗?” 亓萌左顾右盼。 “啊?谁?人都来齐了啊。” 卞林一时没反应过来。 余赫一心领神会,露出揶揄的笑容:“你说罗斑啊?” “嗯,对啊,罗斑去哪儿了,毕竟是带我飞的大神,吃饭怎么能不带他。” 亓萌佯装无事说道。 卞林总算反应过来:“罗斑说,今天父母回英国,他去机场送送。” “哦,那我们赶紧走吧。” 不知怎么,得知答案内心还是忍不住的失落。 亓萌把喝空的奶茶杯准确无误的扔进垃圾桶,中考体育有一项投篮,为了拿到满分,拉着表弟苦练许久。 飞机起落制造的云痕是机场独绘的风景,错落的轰鸣是专享的人造鸟啼。不过这些都不是这一隅地能够敲动心房的原因。 世间事不是独特才吸晴,而是重复上演,触发共鸣,才使得情感共振,引人伤心。 机场,每天重复上演千万次聚散,未话离别,又要别离。 罗斑站在航空公司前台等待父母办完托运手续,百般无聊。 突然,一个皮球滚落在罗斑面前,他朝滚来的痕迹望去,小男孩正屁颠颠的跑过来。 身后跟着一个女人显然是小孩的妈妈:“儿子,别跑那么急,小心摔倒。” “皮球,皮球,你别滚那么快。” 小男孩子一路追逐到罗斑跟前。 罗斑捡起皮球,笑吟吟的递给他,顺带帮小男孩戴正歪斜的鸭舌帽。 “快,谢谢哥哥。”妇女很快赶了上来,露出感激的笑容。 小男孩天真无邪的说道:“谢谢。” 随即,排着皮球继续撒欢去。 罗斑看着他欢乐的身影,心中感叹,是不是每一个男孩,小时候都拥有一个五彩的皮球。 “斑斑,你真的考虑好了,不跟我们去英国吗?” 罗妈妈还没有放弃游说儿子。 罗斑摇摇头。 罗妈妈看着机场内铺天盖的的补习培训广告,忧心忡忡的说:“国内学习压力太大了。跟我们去英国就不用学习语文啦,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罗斑头疼,他这个妈妈从某种程度上特别不像一个高知,在知难而退这点上简直和某人一模一样。 “妈,我并不是说拒绝国外留学,未来有需要,我也会去的。不过,目前在国内我更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罗妈妈无可奈何,她不是古板守旧的家长,不认为自己年长,就可以替儿子规划人生,她无法强迫儿子按照自己的安排行事。 罗爸爸适时插嘴:“儿子,爸爸看这样,你先在国内学习发展一段时间。如果到时候实在不行。欢迎随时来投稿爸妈。” “是呀,是呀,在国内还有我照顾着呢,出不了多大差错。” 张妈出言宽慰罗妈妈。 罗妈妈勉强的点点头,其实早几年她并没有强求儿子的伴随,但随着这几年家中四位长辈的相继去世,血亲的相继离世,国内再也没有可以守着儿子的家人,才开始不断希望把罗斑圈在自己可视的范围内。然而,郁疏的儿子,显然也像罗茂一样,相当自我。 “飞往伦敦的c9120马上开始登记,请该班次的乘客立即通过安检,前往登机口等待。” 机场广播响起,女声总是冷冰冰的毫无温度可言,不像送别的亲朋好友,无限眷恋。 郁疏又拉着罗斑叮嘱了几句,脑中飞快的盘算着回去要给儿子定制什么学习计划。 而罗爸爸给儿子的临别赠礼总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他掏出手机,打开电子银行,给儿子转了一笔钱。 两人便进了安检。 罗斑和张妈站在玻璃窗前,看着英航国际顺利腾空,放心的走出航站楼。 今天西青的天气很不错,空气不潮不燥,微风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是春风。 “叮”罗斑的手机震动,是一条来自银行的到账信息,尾号9870的罗先生给他转账,1000000。 论离别,罗斑还是喜欢他爸这种方式。 银河公园,玫瑰湖畔,101幢公寓,一蓝一粉,相映成趣。 城市里睡的最晚的人群有在红灯区喧闹的,也有挑灯夜读的学生,亓萌和罗斑显然属于后者。 亓萌合上政治课本,心中一阵苦恼,语数英三门,数学是历史遗留问题,政史地,政治纯靠积累,自己之前没有系统背诵了解过,看到大题真的是一头懵。亓萌低头在蓝色便利贴上写下大大的数学,政治,按照惯例摁在了玻璃窗上。 “嘎吱”只听见隔壁传来开窗的声音,亓萌心中一动,起身开窗探脑袋,隔壁抬头数星星的牧羊少年不正是罗斑的吗? 亓萌眼睛瞬间点亮,笑容如二月迎春花绽放:“罗斑,我抓到你了。” “嗯?” 突如其来的问候打断罗斑的沉思,他应声而去:“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往常这个时候,隔壁鼾声如雷。 “我正在作业啊。” 亓萌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 罗斑点点头:“第一天到文科班,还适应吗?” 亓萌轻哼一声:“当然啊,我是谁啊,人见人爱,仁英第一小可爱。” 罗斑轻笑出声,心头的阴霾似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亓萌,我们认识十多年,我发现我还是不够了解你的优点。” “哈哈,本人深藏不露,低调有实力,你突然发现,我一个,两个优点,不足为奇。” 罗斑忍笑:“我发现你的脸皮有时候非一般的厚,我站在这儿都感觉要被你的脸挤到。” 亓萌一下子炸毛,挟着三分怒气,七分嗔怪说:“你说什么?你再重复一遍?” “我说你脸皮和长城差不多……” 罗斑这人一向对亓萌有求必应,立即重复了一遍。 “啪”亓萌气炸了,加重了语气:“罗斑,你不要以为我现在打不到你。你是看我们现在不是同桌了,忘记了我在二班的时候,你敢怒不敢言的恐惧了是吗?” 罗斑忍俊不禁,想起大多时候亓萌虚张声势,张牙舞爪的样子,但实际上连纸老虎都比不上。 罗斑思量再三,才相出亓萌生气的样子像什么:“包子。” “嗯?你在说什么包子?被你这么一说我都饿了,想吃甘美味家的蛋黄流沙包。”亓萌的关注点一下子绕道早餐去,彻底忘记了寻仇一事。 罗斑微微探出头看亓萌遐想美食的傻乐样,却被窗户上的便利贴吸引了注意力:数学。 罗斑不假思索发问:“大半夜的原来是受了数学的困扰哦。不知道是又是哪位数学家提出的理论困扰了你。” 一说到这个,亓萌就头疼,她扶腮望月:“哎,或许是我太可爱了,数学家们都喜欢来逗我,这个“们”的数量感觉就有比银河的星星,数不胜数。” “哈哈,要不要我教你。” 罗斑抱肩望月。 亓萌将信将疑:“真的吗?” “你不信?在这个老大难上,之前不是就替你解决了不少历史遗留问题吗?” 罗斑没好气。 亓萌点点头:“也是,你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在数学上很有建树。” “只是在数学上?” 罗斑不服。 “当然你在物理上、化学上、生物上、编程上、体育上、放风筝上、唱歌上、乐器上……” “好了,好了,你别列了,我怕你要说到明天。” 亓萌做了个鬼脸:“还说我脸皮厚,我看彼此彼此。” 罗斑刻意冷声,拉长音调,道:“数、学。” 亓萌一个激灵,生怕到手的免费家教飞了,赶忙开口:“我脸皮厚,我脸皮厚,你优秀是是事实。” 罗斑这下总算满意:“那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动员大会之后,我们就开始补习计划吧。” 亓萌错愕:“啊?这么快啊?不如改日?这是不是太快了?” “哪还有学生挑补习的日子的?” “嗯嗯,好,明天就明天。”亓萌投降。 “不过,我也不是很能确信,我是不是可以教会你。”罗斑开始卖官司。 亓萌撇嘴:“切,我也没抱太大希望,这些年整个西青的哪个名师的课没上过,哪本数学题是我没买过的。还不是一样没气色。” 罗斑点点头:“嗯,看来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到位的。” 亓萌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好,闷气在心头,只好哼了一身:“算了,睡了。” 随即,“啪”一身关上窗户。 罗斑转过头仰望看着刚被乌云遮掩的星月又露了出来,世界一下子似乎又变美好了,不管在哪里,大家看的也都是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罗斑缓缓关上窗户:“晚安,祝你做个好梦。” 有一个珍视的人在身边, 已经是人世罕事, 要好好珍惜, 不敢承诺无法确定的事情, 但如果你想要, 我一定努力给你, 就算是最美的星星。 ☆、第 35 章 春和景明,西青庭院,上下天光。 窗内少年,执笔独坐,无限寂寥。 熟悉的《运动员进行曲》贯彻崇德楼。 仁英惯例,准高三的动员大会在高二下学期举行。 余赫一关掉mp3,摘下耳机,敲了少年的肩膀说:“走么?” 罗斑放下笔,把习题册和稿纸放进包里。 罗斑和余赫一,加上卞林、韩栋、戈瑾、林笛等人一起往阶梯教室去。虽然罗斑不爱说话,但人一多就容易话多,一群人嘈嘈切切,好不热闹。 等快走门口,只见亓萌一个人捧着课本往里走。 “萌萌!萌萌!”卞林快步追上,挽住亓萌的手。 “卞林,大家都一块过来了吗?”亓萌往身后看去,眼神不自觉落在罗斑身上。 卞林皱眉道:“萌萌,你怎么就一个人啊,你们班同学呢?你没有同桌吗?” 亓萌摇摇头,支支吾吾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卞林心生一计:“不然你和我们一起坐呗。” 亓萌挣脱卞林的束缚,犹豫的说道:“不行吧,王主任说了以班级为单位。你赶快过去吧,我看二班的位置都快满了。” 卞林失望:“那好吧。” “好了,别这样,不都在一个学校吗?随时都可以见到。”亓萌忍不住出言安慰。 卞林虽然不爽,但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公然违抗王主任的安排:“好吧。我一定常去十五班找你玩。” “嗯嗯。”亓萌点头。 两人又依依惜别了会儿,总算到各自的班级落坐。 往年的动员大会都是王继政主将一堆官方,什么高考决定未来,知识改变命运。理是这个理,但千篇一律的口号,将起来非但没起到激励人心的作用,反倒容易让人生出厌烦的心理。亓萌是记者团的,高一的时候就因为报道消息的责任旁听过一回,已然对这无聊的会有准备,带了一本政治课本温习。 可演讲的人一出声,亓萌就放下了笔,这声音似乎不对。 她抬起头,只见庆伟拿着话筒站在讲台上,穿着一身中山装,刚试音完毕。 庆伟朝在座各位鞠躬完毕说道:“同学们好,再下庆伟,时任二班班主任。本人不才,在仁英执教多年,这是第一次给大家开动员大会。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和往常的不同,同学们可以选择不听,也可以选择听。这是鄙人因着虚长几岁,多出的一点经验。 大家都说高考,分数越高越好。我却认为分数能够达到想要去的地方即可。我一向提倡德智体美全面发展,有些同学偏爱美术,有些同学在音乐方面颇有建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高考之后大家会发现世界那么大,却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所以,我这次的主题不是如何为提高分数而努力,而是希望大家能够摸索铸就真正的美丽人生的途径。” 只见同学们纷纷放下笔,被庆伟的发言吸引,认真聆听。 “首先大家要确定三个问题:1.我喜欢什么?2.我擅长什么?3.我未来要读什么专业。” 同学们纷纷低下头思索。 亓萌抬头看着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庆伟,一时动容,老师今天讲的内容,是困扰她一整个学期的难题。过去半年,她独自在黑暗中行走,摸索,碰壁,摔倒,弄的鼻青脸肿,却依然没有放弃。但她凭着一腔孤勇打开人生的一扇窗户,才发现找对门之后,人生还有太多路要走,这不过就是一个开始。 当人陷入专注之中,时间的流逝就像拨了快进键,飞逝。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 动员大会也接近尾声。 “谢谢大家。”庆伟一如开头,向大家鞠躬致敬。 眼看大家开始收拾书包,就要起身,做了整场看客的王主任跑上台说:“同学们等等,我这里还有事要通知。” 一看是王主任,同学们以为又要听批评的词令,不满的坐定,等候发落。 “我简单的说一个通知,请相关同学做好准备。” 王主任打开一个红头文件《关于仁英中学高二学生申请报送资格的通知》。 瞬间,整个阶梯教室鸦默雀静,仁英学子瞬间端正坐姿,肾上激素如果可见,每个人都可见的升高了50%。 亓萌下意识的往二班的方向看去,罗斑正看过来。 显然,两个人都在为对方担心,也在评估自己的份量。 王主任继续发言:“根据发布的条件要求,理科年段前二十将获得资格。但有以下二种情况的除外:1.有严重违纪情况,被学校处分,记过者。2.转学仁英的,不满三个学期成绩的。” 听到最后一条,亓萌的心脏瞬间坠入谷底,看来罗斑是高一下来的,高二才正式入学仁英,尽管这两个学期表现出色,尽管语文拖后腿严重,一直在前三的位置,这真的有点可惜。 亓萌往他的方向看去,罗斑仿佛没事人一样,低头玩手机。 “接下来,文科年前三将获得报送资格。除外情况相同。” 亓萌转文了本来就没报什么希望,一听前三更没想法了,也好她和罗斑难兄难弟,就一起高考呗。 人生么,本来就是一条非走不可的弯路。 亓萌准备收拾走人,继政又拿起话筒:“罗斑和亓萌同学稍等一下,两人情况特殊,需要商讨一下。” 本来已经放下的心,又过一波过山车,再次高高悬起,这就跟执行死刑,开了一枪结果行刑者打了一发空枪,犯人被通知要再等死一回。 等同学走的差不多,亓萌和罗斑站在王主任面前,等待提审。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疑惑,一个淡定。 “没事。”罗斑伸出小手指,轻轻勾了一下亓萌背再身后的小手。 亓萌的一颗心啊,就好像被羽毛轻抚,安静了下来。 王主任不紧不慢的从一个文件夹里掏出一个张纸递给罗斑,说道:“罗斑同学,你虽然不满足报送条件,但由于你在国际科技竞赛的优异表现,华大计算机学院邀请你参加他们的报送选拔。不过,如果你只有计算机这一个专业可选,你是否愿意?” 亓萌听到这里一下子忘记了还在教导主任面前,拽着罗斑的手臂说:“你不是一直就想读这个专业吗?这真是太好了。” 罗斑扯出一个官方笑容,接过文件:“谢谢老师,这个专业是我一直心仪的。” 王继政看向亓萌:“至于你,才更麻烦。你说你怎么跑去读文科了?” 亓萌瘪嘴:“我喜欢文科吗?” 王继政滑动文件,指给亓萌看:“你的理科成绩,虽然数学很拉后退,但还是排到了第二十。你确定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亓萌没有丝毫犹豫,头摇的像泼浪鼓:“放弃。老师理科报送这些专业没有一个是我想读的,而去我这才拍排二十名,数学成绩又稀烂,保送考试估计也悬。” 王继政揉揉太阳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开口道:“算了,罢了。” 王主任挥挥手,示意来人可以走了。 站在一旁观望许久的庆伟旋开保温杯递给王继政道:“莫头疼了,这些小孩,自有造化的。” 二月正是春暖花开时,科技楼内万籁俱寂,只剩下植物静默生长。 两人自一楼的花圃穿堂而过,几只蝴蝶正绕着新芽盘旋。 亓萌走在前头,罗斑跟在后头,三步之远。 看着后头人的影子越拉越长,亓萌转过身:“你干吗?” 罗斑被吓得退后了两步,这才站稳,急忙解释:“我们不是说好一会儿给你补数学吗?” 亓萌坐到大榕树下的石板凳上,:“我不是说你为什么跟着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跟在我后头,不和我并肩走。” 只见亓萌的手指头在石桌上轻敲,头朝一旁的座位上一歪,示意对面的人坐下。 罗斑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绷着脸僵立着身板坐下,随即他从包里掏出了一盒牛奶,拆开递给亓萌:“给你喝。” 亓萌轻车熟路的接过,咬着吸管喝了两口:“问你话哪怎么不答。” 罗斑低头看板砖,不语,沉思半晌,开始从书包里往外掏东西。 一只lamy狩猎人钢笔、朕知道你的文化胶带、一本muji手帐本、一本海子的诗集…… “停、停、停,这些是干吗用的?”亓萌好奇的打量着铺满一桌子的文具书本不一脸不接,顺手翻开一本手账端详。 “本来这些是想拿来激励好好学习数学的礼物,但看你好像不太开心,就提前拿出来送你了。”罗斑的脚在地板上打着圈,不敢直视亓萌,耳朵羞的通红。 亓萌突然发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斑挠挠后脑勺,不知所以。 “咳、咳”,亓萌面上突然正经,两只小脚却依然微微翘着。 “我才没有不开心呢,我早就知道自己转文会遇到什么问题了。对于今天的结果我不后悔,更不会为此扼腕。” 罗斑释然一笑:“那就好。” 亓萌放下手账本:“至于这些东西,你还是……” 罗斑刚才还放晴的脸又瞬间布满阴云。 哪只,亓萌话锋一转,把桌上的东西全部塞进自己的书包里:“你还是全部买新的,这些都是我的了。” 傻大款看着亓萌乐呵呵的样子,只顾着点头。 “罗斑,我发现,你这么多年一点没有变过。”亓萌感叹。 “嗯?” “小时候,惹我不开心的时候,连道歉都不会说,只知道给我送礼物。” 罗斑摇摇头,抵死不认:“我怎么没进步了,至少选的东西有进步吧。” “好,好,好。” 亓萌想起之前那些个什么魔杖,现在这些东西至少实用。 她看着手账本,心中一动,笑眯眯的拿着钢笔写下一句话: 故人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两人站在阳光嬉嬉闹闹,青春之所以美好,都是因为有如此清甜时光堆砌。 而他们两个不知道的是,阴暗中,逼仄的甬道,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秦妤蔚捧着一箱子杂物从玻璃门出来,远远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倚在栏杆上俯瞰庭院,微卷的长发,似乎有点眼熟。 她往那边走去,越发觉得不对劲,庭院里有两人在嬉闹,而这人却冷着一张脸凝视,目光更是透出一股子阴毒。 或许是秦妤蔚窥探的太明目张胆,女生很快就察觉到了,她转过头,打量眼前人,扯出一个冷笑:“你是秦妤蔚?” 秦妤蔚疑惑:“你认识我?” 女生摇摇头:“不认识。” 秦妤蔚感到莫名其妙,端好箱子径直想走。 女生抬眼说:“虽然你我不认识,但我们应该有个共同的敌人。” 秦妤蔚停住脚步,思索无果,微偏过头:“敌人?” 她仔细打量眼前的女生,终于明白为什么眼熟了,撞发型了,登时好感全无。 女生自以为是的灿烂一笑:“对呀。你看庭院里那两人是谁?” 秦妤蔚走到栏杆边定睛一看,呦,当是哪对小情侣,她懒洋洋道:“罗斑和亓萌啊。” 女生点点头,皮笑肉不笑:“你不生气?” 秦妤蔚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这有什么好气的。人谈恋爱又没打扰我学习。” 女生面色一冷:“你不是喜欢罗斑吗?” 秦妤蔚撩开头发,可笑道:“你的世界时间是静止的吗这都哪年的旧黄历了。” 女生眼色一凛:“哦,那你可以走了。” 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意料之外的波澜不惊。 这女生的眼睛似乎带有点墨绿,像是瞳孔深处种下了一片森林,风一吹,褪色变灰。 这双眼睛她在哪里见过? 气氛变得诡异,庭院里的笑声渐行渐远,两人看来已经走了。 秦妤蔚微眯双眼,一霎那反应过来:“所以你刚才是想让我嫉妒,然后引诱我离间两人的感情?” 女生理理白色的百褶裙摆:“校花看来也不似传言的完全无脑。” 秦妤蔚轻笑:“白语会长也不似传言聪明啊!” “莫不说,我根本没喜欢过罗斑学长。今天这人换了我真心爱的人。如果他与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不会打扰。” “会长,好自为之。” 秦妤蔚转身离开,留下白语一人看着空无一人的庭院发呆。 ☆、第 36 章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仁英高二下期中考语文卷最后一道古诗默写是《庄子·知北游》,其实这题超纲了,这句话没出现课本里过。 不巧,亓萌在复习历史的时候,在一本参考书里看过这句话,当时只是感叹庄子老爷爷所言甚是,不自觉背了下来。 来文科班这二个月,课桌上的物化生换成了政史地,数学从理科卷换成文科卷,却依然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最中央。 或许是因为学业太过繁忙,大家总是低头学习,所以不熟悉。 尽管现在已经下课,班里却没人走,大家都等着老师来公布成绩。 满天星没等着,等来学委抱着摞试卷进来。 林竖把六本试卷拆分开,拿起一张纸往黑板上一贴道:“成绩排名在这儿了,大家有空自个儿来看看吧。” 读书的时候最爱看的有三样东西:喜欢的人的成绩,讨厌的人的成绩,自己的成绩。 十五班的同学瞬间一拥而上,林竖直接被挤到讲台桌外:“诶,诶,你们别挤我。” 亓萌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你没事吧。” 林竖却像是被触电一般,伸回手,冷淡道:“没事,谢谢。” “要不要我帮你发试卷。” 亓萌看着还端放在桌面上的卷子,试探性的问:“要我帮你发试卷吗?” 林竖本能的想要拒绝,但看到天色已晚,关心成绩的挤在黑板前,不关心成绩的都跑了,这么多试卷自己一个人发要到什么时候。 亓萌见她没讲话直接拿起桌子上的一摞卷子开始发。 语文、英语、数学、历史、地理、政治。 等卷子全部发完,亓萌坐在位置上整理卷子,就从分数上看,分数最低的还是数学,嗯,还是熟悉的75。 此时,班里人已经一空,亓萌走到黑板前,排名其实很不错,班级第一,年段第二。 语文英语一直是稳稳的段一,到文科班后还新添了历史第一,地理和政治也不差。这成绩在常人看来,刚转科就名列前茅,着实很有天赋,但距华大还远着。尤其她自己心里清楚,地理政治完全是因为现在还只靠本学期的知识点才能得高分,如果要考全部得知识点,她还差得远。 然而,老问题还是数学,文科卷明明比理科卷简单了为什么还是上不了分? 亓萌盯着成绩单,陷入久久的沉思。 “喂,亓小明同学,还在欣赏自己优异的成绩单呢?” 亓萌应声而去,只见罗斑提着一杯奶茶站堵在门口戏谑的看着自己。 她突然一阵不好意思,捡起讲台桌上的一支粉笔头,丢罗斑。 罗斑大步走过来,顺手拆开了奶茶,递给亓萌,抬手摸摸头:“呦,恼羞成怒了?” 亓萌瞪大眼睛飞了一记刀子,喝了一大口奶茶,终于将悸动压了下去。 “你来找我干吗啊?” “我来找你还能有什么事啊?” “又补习数学啊?” “怎么,不想学了?” “学来学去都没用啊,你的语文成绩都进步了,我数学还是75。” 罗斑接过亓萌手里粉笔擦继续清理黑板:“小萌同学,别气馁啊。量变总会引起质变的。” 亓萌不说话,低头喝闷茶。 罗斑见她不高兴,急忙低下头凑过来,柔声道:“这周刚考完试,今天我们就不学习了,出去玩好不好?” 亓萌瞬间变脸,喜上眉梢:“好呀,好呀,那我们上哪儿玩。” “你想去哪儿都可以,我听你的。”罗斑一见亓萌笑,就没办法。 亓萌思索片刻:“有了,泰坦尼克在国内重新上映,我一直想看来这。” “好,那我们去橙星看,随便吃个饭。” 亓萌的眼睛突然亮了:“好呦。” 适逢周末,市中心,人流熙熙攘攘,两人在影院买了最早的班次,都要等待将近一个小时。索性这里热闹,可供玩乐的地方比较多。 两人站在各色的游乐场所面前,看形形色色的人进出,一时迷眼,不知道该去哪家玩耍。 半晌,罗斑建议道:“我听赫一说,这里新开了一家电玩城,里面的机器都是最新的。据说还有你们女生之间,最近特别火的什么,跳舞机。” 亓萌往电玩城看去,左边是文具店,右边是电脑商场,门口摆着一堆娃娃机,看起来道是比那个据说很流行的跳舞机好玩。 亓萌点点头,下定决心:“好,我们就去电玩城吧。不过,我不想玩跳舞机,我想抓龙猫。” “嗯?什么?” 罗斑以为是自己没听清问到。 亓萌指着娃娃机中悬挂的大龙猫重申:“我要抓那只龙猫。” “好,我去换游戏币。” “嘿嘿,让我给你展示一下我高超的抓娃娃技术。” 亓萌自信满满,心想一个杠杠原理操作之下的机器,抓取物品能有多难。 就算再难,罗斑有的是钱,抓一百次都行。 罗斑换了一堆游戏币,两人凑到机器面前认真操作。 “加油!”罗斑同学对亓萌也同样抱有自信心。 亓萌操纵红色把手,到龙猫正上方,“嘟”按下黄色的大键。 “哇。” 龙猫被成功捕获,正被送往网里。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扑通”还没到出口,龙猫又掉回窝里。 亓萌瞬间哭丧脸:“天呀,好可惜呀。” 罗斑急忙安慰:“没事,我们还有这么多游戏币,肯定可以抓到了。” …… 然而,承诺很美好,结果很惨淡。 重复操作二十次过去,龙猫还是没有被抓取出来。 亓萌同学彻底对自己丧失了信心。 “要不然我来?”罗斑试探性的问道。 “哎,行啊。”亓萌生无可恋脸。 罗斑郑重的结果最后一个游戏币,操纵把手到龙猫上方,脑海里快速流淌过计算流程,最后在稍偏的右上角,拍下黄键。 龙猫再次被成功抓取,罗斑快速移动把手,“叮咚”,一只龙猫被成功捕获。 “啊!厉害了。”亓萌开心的抱住罗斑。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看电影吧。” “嗯嗯。” 夜幕降临,霓虹灯亮,一轮巨大的摩天轮缓缓的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闪耀无比。 橙星广场拥有西青最大的游乐场,其中的城市之眼最为著名。与一般摩天轮不同的是,城市之眼的整个结构都是木头的,考虑到安全问题,因此转动的速度比较慢。 亓萌刚看完电影还没走出商场就远远看到这夺目的硕物:“哇,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谷木月桂’吗?” 罗斑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递给亓萌:“对。” 亓萌深谙罗斑的票贩子属性,早就见怪不怪:“咦!那我们赶快去排队吧,我听说可多人去玩了呢!” “好。” 两人来到入口排队,此时已经有许多人在等待,亓萌惦着脚尖,掰着手指点人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嘻嘻,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我们了。” 罗斑被亓萌心急的样子逗笑:“你是怎么数出六的,这不是至少有十几二十个。” “笨呀。你见过一个人来坐摩天轮的吗?当然是一对一对啊。” 罗斑恍然大悟:“对噢,都是一对一对。” 亓萌听着听着突然感到一丝异样,她打量着前面的队伍,不仅人数是两个,而且似乎都是一男一女的组合。 她抬头看着谷木月挂四个大字,低声嘀咕:“月桂?” 亓萌神色一变,反应过来,月老,摩天轮,一男一女,花前月下,这些元素全部集合,难道? 难道?罗斑这是要和我表白? “你怎么了?”罗斑看亓萌在发呆关切问道。 亓萌赶忙收敛表情,扯出假笑,摆手否认:“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害怕,呵呵,恐高。” 罗斑讶异:“恐高?这可不是小毛病,不然咱们还是不做摩天轮。我陪你去坐旋转木马。我记得你小时候来游乐园最爱玩这个了。” “不用,不用啦,摩天轮挺好的。我恐高也是小时候的事了。” 说罢,亓萌转过身,心脏“扑通,扑通”响,仿佛下一秒心事就再也藏不住,她深乎口气,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时间过的很快,队伍悉悉索索一会儿就到两人。 “下一对。”工作人员打开包厢,引导两人进入。 “小心。”罗斑小心护着亓萌的头顶。 亓萌灵机一动,垫起脚尖,用头顶蹭蹭罗斑的大手,回头俏皮一笑这才肯安稳落坐。 罗斑摇摇头,真的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古木月桂,转一圈大概要三十分钟,两人对面而坐,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聊起。 罗斑显然早有准备,他打开书包,露出半个书包的零食。 亓萌眼前一亮:“罗斑,你真是机敏啊。” 随即,伸手想拿薯片,半道她突然想起那个关于摩天轮顶点的传说,煞是想要缩回手,但转念一想,罗斑大老远背了这么多零食,不能让他失望。亓萌千挑万选,拿了一盒西瓜味的口香糖。 罗斑疑惑问道:“你怎么拿这个,还有许多你爱吃的零食呢,你看这个芝士味的薯条,北海道饼干。” 亓萌矜持的摇摇头:“我刚吃完饭,咬颗口香糖挺好的。” “噢。”罗斑收好零食,放空半刻,像是鼓足了十万分,起身坐到亓萌旁边。 只见他咽了咽口水,挺直身子,看向亓萌:“亓萌,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亓萌心头一跳,这就开始表白了?我嘴里还嚼着口香糖呢?该这么办?不管了,先压在舌头下面。 半晌,亓萌露出标准假笑,附带直女撩发:“你说。” 她表面强装镇定,心跳却犹如鼓点,每一个轻叩,都是为酝酿巨大的爆破。 罗斑转过头,直视亓萌的双眼道:“下个星期,我就要参加校外保送集训,之后就要去北京参考。可能会很忙……” “等等等等一下,就这事?”亓萌举手打断发言。 罗斑疑惑:“嗯?” “等一下,让我理一下思路。你是说你因为保送,要去集训,所以你最近会比较忙,可能不能准时给我补习。”亓萌快速的重复了一遍。 罗斑点头:“对,我不在学校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哦。” 亓萌皮笑肉不笑,大剌剌的掏出一张纸把口香糖当面吐掉。 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亓萌开始专注的看夜景。 “哇,那是不是我们学校?” “嗯。” “那是银河公园么?” “嗯。” “哇,西青的夜景好美啊。” “嗯。” …… 亓萌眼看着即将达到顶点,气氛却越来越尴尬,摩天轮的传说诚是欺我! 罗斑抬手看手表开口:“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讲。” 亓萌抢答:“数学作业会认真写,会好好吃饭不光喝奶茶,走路看道。是哪个?” “都不对。” 罗斑轻笑摇头。 “新闻说,今天晚上八点,有狮子座流星,我想在摩天轮的顶点看会很美。” 说着,亓萌只见罗斑的眼睛内划过一道道星轨。 摩天轮达到顶点,她转过头,只见黑色的天空,一场盛大的流星雨正在上演。 是夜,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亓萌一路蹦蹦跳跳,好不正经,她突然站住,僵立。 “怎么了。” “啊!刚才我忘记许愿啦!” 亓萌遗憾的大喊。 罗斑抬手摸摸她的头,安慰道:“没事,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真的吗?”亓萌不自觉的挽上罗斑的手撒娇。 罗斑嘴角含笑:“嗯,等我们读完书,你想看流星雨了,就随时坐飞机去看。” 亓萌撒开手,欢快的在街道上转了三个圈,双手合十道: “真想快点长大。” 然后,和你在一直一起啊,她在心里默念。 ☆、第 37 章 春意已浓,气温上升,但晨间的风还带有几分寒凉,虽然如此,很多仁英学子早早换下厚重的冬衣。 不过七点一刻,停在校门口的校车已经坐满人,大家不是插着耳机听英语听力,就是捧着一本语文书背古诗词,这辆车上做的都是去参加保送集训的学生,大多好学。 “人都到齐了吗?”王主任爬上车发问。 卞林摘下耳机,举手说道:“老师,我们班还差一个人。” 王主任冷笑:“呵呵,罗斑是吗?” 卞林心虚的点点头。 坐在后面的白宇,听到熟悉的名字,放下手里的历史书,掀开窗帘查看,慢条斯理道:“王主任,罗斑同学来了,就在外面。” “是吗?”王继政背着手下车。 只见罗斑穿着单薄的春季校服,里面只着一件衬衫,杵在校门口,双手插在口袋里,姿势站的一丝不苟,活像青春偶像剧里的男主。 王继政登时火气上来,大吼:“罗斑,你给我过来。” 然而,罗斑恍若未闻,目视前方,还露出匪夷所思的温柔的笑。 王主任顺着他的视线而去,只见学前大道上,亓萌正从公交车上蹦下来,往校门口走来。 罗斑笑吟吟踱步向前:“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我每天都来这么早啊。” “嗯嗯,你说的对,是我每天迟到。” 亓萌轻笑,从背后拿出一个盒子递给罗斑说:“我想你今天要起早,可能没吃早餐,给你备了点心,你路上饿可以吃。” 罗斑如获至宝:“嗯,我没吃早餐。” 肚子里的五个包子气的直跳脚,等了半天也不见罗斑有上车动静的王主任更是气得冒烟。他又大吼一声:“罗斑!磨叽什么呢?全车就等你一个呢!” 罗斑还沉浸在梦里,亓萌却被敲醒,她摇摇罗斑的手臂说:“教导主任叫你呢。你快过去吧。” “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我给你发短信要记得回,不要不吃饭只喝奶茶。还有我放了一整箱的牛奶在你教室门口的储物箱里,记得每天喝一盒。” 罗斑一步三回头,仿佛要远行的不是自己,而是亓萌。 “嗯,等你回来。” 亓萌遥遥看着罗斑上了车,心中一阵怅然若失,偌大的校园,少了他,似乎不再完整。 读书的时候,常怀疑我们是活了365天,还是活了1天,重复了364遍。 每天都是上课,写作业,时间仿佛以这两个点为基准形成了一个闭合的圆,以24小时为长度,如此往复循环。 以前,亓萌还通过和朋友插科打诨,在这犹如在院子里数左右两颗枣树般无趣生活中找点乐趣。 如今,四周变得静悄悄的,明明教室里有51个人,却仿佛只坐了一个人。亓萌已经一整周没有和同学讲过话,学习生活仿佛变成一个单击键,好在兴趣在此,乏味的时候就拿历史书当小说看,不亦乐乎。 进入高二下学期后半段后,亓萌明显感觉学业压力锐升,一整个周末都在课业中荡漾,才能勉强返校时间完成任务,甚至抽不出完整的一个小时和朋友沟通。 一个月,亓萌和罗斑的短信界面还没有翻页,她点击置顶的对话框,查看。 第一个星期: “在干吗?” “写文综卷子。” 第二个星期: “集训学校的食堂好难吃啊,想吃仁英食堂的大鸡腿。” “食堂的周师傅最近请假了,没有大鸡腿了。” 第三个星期: “夏天来啦!” “是呀,太热了,要记防晒。” 第四个星期: “储物箱里的牛奶要喝光了。” “等我下个月回学校再给你买。” “想喝奶茶!” “乖,喝牛奶对身体有好处。” …… 蝉鸣知几许,知了声声扰人恼,亓萌趴在课桌上翻完了这四周,寥寥无几的聊天纪录,忍不住露出嗤笑。 她眯起眼睛,突然想到上个夏天在干吗呢? 答案是在孙明一补习班。 Oh,还和罗斑在一个班补习数学。 等一下?数学? 亓萌惊的从课桌上起来,挺直身板。 罗斑的数学几乎都是满分,补习什么数学? 所以他是为了陪我才去上的补习班吗? 想到这里,亓萌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出声,她环顾四周想找个人分享这可爱的心事,虽然是午休时间然而同学都低着头。她无奈的掏出珍藏的最后一盒牛奶,美滋滋的喝起来。 啊!生活啊!是如此美好! 人类为什么总是赞叹感情之美?因为一个无声的眼睛就足够成为沉闷人生不会褪色的记忆。 不同于前排的同学午休时间针锋夺秒学习,后排的同学平时闹,现在则趴倒一片在午睡。只见一个平时总爱捣鬼的男生吴胜徐抬起头,揉着惺忪的眼睛,从座位上起来,抄起水杯往外走去。 “嘶。”刚睡醒血气不足,人还迷糊迷糊,吴胜徐没看路撞到后排男生的椅子上,一下子高朗也被惊醒了。 “哥们儿,不好意思,刚梦里和襄王打了一架,正犯浑。” 高朗点点头,看见对方脚下踩着一个粉色的纸指着说:“这什么啊?” “嗯?什么什么啊。” “你脚下踩着的啊。” 吴胜徐低头一看,弯腰捡起,是一个信封,面上没写给谁的,他迷蒙的睡眼一瞬间变脸,他用力拍了一下高朗的背:“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先是无故被撞醒,又突然后背一掌,瞬间有脾气了:“什么呀。” 吴胜徐的音调变得尖锐,他拢起手,用全班同学都能听见的音调跟高朗耳语:“情书。” 高朗一下子变兴奋:“情书?快拆看看看。” “是不是不太好?” “这不是都没写给谁吗?你拆看看是给谁的。” 情书似乎对学生有天然的吸引力,吴胜徐本来就想偷看,这一被拾掇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两兄弟挤在一块,细细的查看上面的字。 好一会儿,两人都没看懂,高朗抱怨:“这字迹也太潦草了,写的啥啊?” 吴胜徐摇摇头:“嘿,这不就是行书吗!我看懂了,我念给你听?” “你好,我猜你肯定不知道我是谁?其实在一周前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你。” 两人对视一眼:“这果然是情书。” 于是,又挤在一块偷偷看。 刚起了头,正打算接着听戏的后排同学陈项见他们不念了,心里痒痒难耐,凭借升高优势夺过吴胜徐手里的情书:“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陈项接着念起情书:“那日,你捧着一本历史必修三,坐在亭子里喝牛奶。认真好学的你压根没有注意到坐在河边钓鱼的我。尽管,我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丢出了五个水漂。” 吴胜徐和高朗齐齐搓手:“看历史必修三,一定是我们文科班的。” 十五班的后排的男同学大多是体育生,平时就特别躁,现在有热闹看,从本来两人偷偷,变成了全班关注的戏闹。亓萌一向不参与他们的哗众取宠,但从历史必修三,亭子,牛奶,三个关键词出现的时候,她不得不停下笔,专注的听起来。不巧,她似乎和情书的对象有一样的习惯。 一旁的钟乐受不了这个三个磨唧唧的人,夺过粉色的信封,先睹为快:“那天之后,我每次经过亭子都会看到你在背书,我问好朋友你的名字,他们都不知道。” “快接着读啊,到底是给谁的。”又有更多的同学的加入道这场闹剧中。 “直到有一天,你抱怨书难背,责怪自己……” 此话一出,亓萌吓得笔掉到了地上,她面露赧色,心想:这该不会写给我的信把。我的妈呀,这么倒霉的吗? 一听主人公马上就要揭晓,同学们的八卦之魂雄雄燃烧,拿出了高考的专注劲儿。 钟乐接着读:“你说,亓萌,你可真笨啊,但在我眼里真可爱。” 亓萌听到自己的名字一下子,不知所措,只好强装镇定,继续写题,真是人在家中做,祸从天上来。 她只听见,全班同学都笑出了声音,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甚至开起玩笑。 “她哪里可爱了啊。” “哈哈,是不是眼瞎,这位仁兄可能要看看眼科。” “哎,你们听说没,她之前私下就可乱了。” “不是说一直对二班的那个校草死缠烂大吗?” “你们说她这样子,真的有时间学习吗?上次不是还考第二名,该不是作弊吧。” “哎,我也觉得是,怎么可能刚转来文科班,成绩就那么好。” 一众同学就好像忘记亓萌此刻就坐在教室里,尽情的嘲弄,一句句,就像一把利箭刺到她的背部,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亓萌强迫自己镇定,这事放以前会怎么应付。十几年的求学经历,她四周总是围绕着一群好友,无形中形成一个封闭的安全圈,大家总是温暖的鼓励,维护她,和她站在同一战线。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就好像是一头圈养的小兽,被扔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四周都是为了维护领地的野兽伸出爪牙展现自我战斗力。而这头小兽却成了可怜的箭靶子。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只感觉全身发麻,上课铃声响起成了她的救命符,然而黑板上的知识却成了不认识的字符,一个字也无法听进去。 亓萌在座位上不敢动弹,热闹都是他们的,和她无关。 ☆、第 38 章 仁英中学保送集训是和市内五大中学联动的一起设在西青大学进行。 自主招生都是要参加校考的,每个高校的卷子都不一样。西青大学作为国内一流大学之一,是很多仁英学子的梦想学府,能够提前熟悉考场对许多人来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刚结束的这节英语演讲课程是文理一起上的。 白语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发音标准,咬字清晰。她的英语一直名列前茅,加上外表端庄大气,从小就参加各色演讲比赛。因此被老师选中作为示范生给大家学习。 演讲完毕,秦听老师带头鼓掌:“很不错,如果能达到这个水准,口语面试就不会有问题。大家务必勤加练习。” 下课铃声适时响起,秦老师宣布:“今天课程到此为此,好了,大家去吃饭吧。” 高欣从一班区域向白语走去,亲切的挽住她:“小语,你的演讲真好,有什么秘诀,分享给我吗?” 白语漫不经心道:“没什么秘诀,就是天道酬勤。” “好吧,知道你从小上各种英语教学课程。” 高欣本身英语水平也不错,说什么求教秘诀完全是客套话,但她确实有话想问。 “小语,还有一个星期左右就要申报校招学校了,一个人最多报两个,你想好没有啊。” 白语点点头:“华大外语系。” 高欣也猜到了白语会选择冲刺一下第一学府:“那还有一个保底的呢?青大?” “我只报一个华大。” 白语站起来向教室门口走去,往下俯瞰,那是通往食堂的路,穿着高中校服的集训生,形形色色,而那其中鹤立鸡群的是少年罗班。 高欣紧跟在白语后头,叽叽喳喳:“华大每年报考的人有多少你知道吗?多少学子挤破头最后名落孙山,我劝你报一个保底的啊。” “如果自招没上,我就参加高考,我一定要上华大。” 白语目光坚定的看着那个梦寐以求的背影。 青大林荫道上,罗斑正听着余赫一抱怨。 “这生活简直不是人过的,课程密集,作业繁重,食堂难吃。你说说,学校这是给我们培训,还是虐待。” 正好第二十名挤进保送初选名单的赫一,深受折磨,吃不饱睡不好,从小白脸变成了小黄脸。 “忍着吧,还有一个月就要参加校招了。”罗斑则显得云淡风轻。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那么多课不用上当然好啊。” “没上课的时间,都在做作品,敲代码你当多轻松。哎,晚上估计又要通宵。” “行吧,咱俩彼此彼此。真想回仁英做霸王啊。” “你准备考青大了。”罗斑猜测余赫一的志愿,用的肯定句而非陈述句。 “是啊。”赫一也没打算隐瞒。 “稳点也好。” “等我自招考上,我一定和你一样每天上课迟到。” “等你考上再说吧。” 两个少年你一言我一语,渐渐隐匿于石子路的尽头。 人人都说日夜星辰轮换,今天的又是美好的一天。 但没有昨天就没有今日。 文科班女生多,一得空就围在一块叽叽喳喳,周六没有晚自习,下午的自修也无老少看管,前排的小灵通围在一块儿闲聊八卦。 班级不过社会的缩影,大家的话题中心,不过校内风云人物。 艾热起了一个由头:“田田,你说白语她们在西青大学集训的怎么样?” 郑田田道:“小热,你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当然很好啦,有保送资格基本上都有西青大学保底了。” 一旁的周紫插话:“喂,话说小语不让我们跟那个亓萌说话,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对呀,之前吴胜徐和高朗的那事儿感觉过分了啊。那不是拿别人隐私当笑话吗?” 郑田田不满:“怎么了你们?亓萌她不就是这种人吗?高一的时候少在贴吧看到她勾搭校草你的帖子吧。她本来就水性杨花,我看那天她也没什么感觉,不一定还感觉很享受呢。万众瞩目?” “哈哈哈哈,我觉得田田说对了。”一堆女生笑的花枝乱颤。 突然,周紫的面色一冷:“别说了,那人来了。” 亓萌刚出去买奶茶,走的慢,回来的路上就打铃了,她一路狂奔,最后慌慌张张的走进教室。 就在她进门的一瞬间,原本嬉闹的教室安静了下来,围坐一团的女生不再交谈。 亓萌察觉到气氛的诡异,同学们不是因为老师来了而装乖,而是因为她来了而停顿。 这是为什么? 亓萌捡起自己被丢在课桌下的练习本,看着封面上明显是人为的脚印,她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正被大家共同讨厌着。 这几个星期来,暗中诋毁的,明面上给难堪的,亓萌都一笑置之。她只当是小男孩小女孩爱捉弄人的把戏,等新鲜劲儿过去了,自然会翻篇。 亓萌回想起那封情书上娟秀的字迹,粉色樱花的信纸带着浓郁廉价香水的气味,这一切都不像一个男孩子准备的表白,更像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从她来班上的第一天,莫名的嘲弄,刻意的疏远,都像是有人在背后指示。 世界年轻女孩的荒唐心愿不外乎美丽,名利,虚荣,男孩,而她又是动了对方的哪块奶酪? 亓萌自嘲一笑,在便利贴上划下一个×,又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有什么招人嫉妒的,不过还是各位作业不够多,自找烦恼作闹,过段时间大概这闲病就治好了。 总之,山不动我不动,没什么是时间改变不了的。 亓萌掏出作业,低头写了起来,只剩下一节课了,就够写完半张数学卷子。 西青大学内,仁英的学生正在做模拟试卷。罗斑十分钟前就已经写完,正无聊的趴在位置上看窗外等待赫一。大学校园的生活,似比高中闲散的多,一群女大学生穿着运动短裤从走廊而过,似乎是刚上完体育课,人手一杯饮料。罗斑越过为首的漂亮女生,眼神落在了一个矮个女孩,她手里拿着的是奶茶,还是亓萌常喝的那款。 罗斑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今天有点燥热,她喝奶茶该要加冰块了吧。 ☆、第 39 章 下课铃声如期而至,亓萌却没动,因为今天轮到她值日。反正要等到人都走光才能动手,索性再做一道题。 她抬手在空白区域写下6,端起杯子吸走最后一颗珍珠,随手扔进垃圾桶,未消融的冰块撞击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亓萌拿起黑板檫,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 少年的声音正在变声期,比以前多了几分沙哑,又暗沉了几分,多日没见,亓萌听着他的声音竟有点紧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自觉笑了一声。 “碰到什么好笑的事了吗?”对面的罗斑再次出声。 亓萌含笑:“我在笑你呀。” “我有什么好笑呀。” 罗斑倚在走廊柱子上笑成一个智障。 “就笑你。”亓萌不自觉扶住发红的脸颊。 “卫生打扫好了吗?”罗斑开始没话找话。 亓萌赶忙拿起板檫做样子:“我正在做卫生啊。” “嗯,这两个月没办法陪你值日,你一个人会不会太累啊?” 一旁的余赫一听到这句话,白眼翻上天,檫个黑板,倒个垃圾能有多少累啊? “还好,挺轻松的。就是我不够高,要踩在凳子上才能把高处的字迹檫掉。” 说着,亓萌踩上了椅子。 “你小心点儿啊,旁边有人吗?能帮忙给扶一下。” 上一秒还晴空万里的罗斑,一下子眉头紧锁。 “没事,擦好了。”亓萌跳下椅子。 罗斑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月亮不知何时露边,担心道:“亓萌,我看天色不早了,你赶紧打扫完,早点回家。” “好,那我挂电话啦。” “嗯。” 亓萌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满面笑容的转过身,林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你还在真是太好了。”林竖捧着一大叠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亓萌帮忙把书摆在讲台上问道:“怎么了?” 林竖抱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形态,刚才走的有点急,现在整个人气喘吁吁,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班级给定了辅导书,天星老师让我去拿。我没想到居然是五三,还是六门的量。我一个人要搬到什么时候啊。” “你先别着急,我帮你搬。”亓萌自告奋勇。 林竖激动的握住亓萌的手:“谢谢你。” “那我们赶快去吧。” 林竖是亓萌转班之后唯一和她说话的人,她很愿意伸出援手。 总干三百本五三,两个女生大概要搬六次,来回十二。 十五班在四层,教师办公室在行政楼底部,两回八层,外加两个长走廊。 这酸爽,堪比长跑半小时。 亓萌和林竖都是娇小型的女孩一次捧二十五本来回两回已经筋疲力尽。只见两人在第五回搬书到走廊的时候,手脚并用,半推半抱,全然不顾形象。 “哈,我不行了,亓萌。这学委谁爱谁当,这活儿我真干不了第二回。” 林竖大咧咧坐在地上,后背的汗水打湿校服,白色的内衣肩带若隐若现。 亓萌抹了把额头说:“就剩二十五本了,一人十多本就能搞定了。” “好,让我在休息十秒钟,十,九,八,七,六,五,四……” 亓萌一把把林竖抓起来:“三,二,一。天都暗了,我们抓紧。” 林竖拍拍屁股,认命的和亓萌往下走。 空旷的楼梯是不是传来她抱怨的声音:“真是太累了,比跑两千米还累。” “此刻,我只想喝一杯奶茶,加冰,全糖……” 灰暗中,一个人影出现在四楼,她从阳台探出头,亓萌和林竖刚踏进老师办公室。她的唇角微微勾起,转身,落锁。 天色彻底晦暗总在一瞬间,两人捧着最后的资料书出来的时候,整个仁英都点亮的天灯,微风一阵阵吹走两人身上的汗汽,好不惬意。 “我发现你这个人也没有那么坏吗?”林竖发自内心的感慨。 亓萌微懵:“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 林竖捧着书快步跑上楼梯,脚步不自觉变轻。 “你等等我。”亓萌拾级而上,紧跟着她的脚步。 两人很快到底教室门口,却都傻眼了,整个十五班教室密不透风。 “门怎么被锁了。” 林竖不敢置信。 亓萌把书放在地上,去推窗户,纹丝不动,她又去看后门,还是锁着。 “刚才还有谁在教室里吗?” 林竖摇摇头:“没有啊,今天我说有没有人帮我去搬书,大家就都跑光了。” 亓萌猜测道:“那会不会是保卫处的大爷巡楼,以为忘了,就帮忙上锁了。” 林竖否定道:“今天是周六,现在都八点多了,大爷早就下班了。” “哎,那会是谁啊。” 亓萌感到心累。 林竖不甘心的用细发卡撬锁,无果。 “别白费力气了,这么晚了也找不到人给我们开门。不如,我们先回家把。” 林竖急的跺脚:“有没有其他办法开门啊。我的钥匙,钱包,手机都在里头呢。” 亓萌无奈的摊手:“我的钥匙,钱包,书包,作业也全都在里头。” “哎,看来是没办法了只能先回家了。” 最后两人达成共识,决定走路回家,彼此家离的不远,搭个伴全当散步,也不至于太惨。 天色已完全沉沦,亓萌和林竖两人身无长物,可怜兮兮的走在黑漆漆的夜里。 “都说最近水逆,诚不欺我。”刚爬上爬下搬完重物,此刻疲倦不堪,居然书包还被锁在教室里拿不出来,林竖委屈巴巴。 亓萌自己也很郁闷,这件事真是太蹊跷了,看来又是人为。 “哎,都是我连累了你。” 林竖不解:“什么跟什么呀,这不是人倒霉,喝水都塞牙缝,没准是风太大把门吹关了。” 她边说着伸出手感受风。 只见后头一辆电动车横冲直撞飞驶而来,情急之下,亓萌把林竖用了一拽,带到了自己的右边。 眼见醉汉架势的擦肩而过,差一点就要受伤,半天林竖才从惊惶从缓过来。 她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亓萌,刚谢谢你。” 亓萌压根没放在心上:“嘿,举手之劳。” 林竖转头看向一旁的亓萌,若有所思:“我表姐说的果然对,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嗯?你的表姐是?” “林笛呀。” 亓萌恍然大悟:“竖笛,乐器?” “嗯。” 林竖低下头,装作不经意,淡淡道:“之前我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一直不敢和你交朋友。其实我姐很早之前就跟我说,她有个同学亓萌要转到十五班,让我关照你一些。” 亓萌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林竖猛的抬起头:“怎么了?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们家的人是不是都当学委,哈哈。” 林竖一脸嫌弃:“什么跟什么?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指示大家孤立你吗?” “谁?” 林竖停下脚步,压低声音:“文科第一名,家里又有钱的那个。” “你说白语?”亓萌回忆起与她的几次交锋。 林竖点点头。 亓萌又道:“白语喜欢罗斑视我为假想敌?” “哇,你在说什么?白语喜欢校草吗?” 林竖一脸惊讶,显然她也不知道白语针对亓萌的缘故,转念又一想:“可是不对啊,白语现在不是在西青大学集训吗?没时间来搞这些小动作啊。” 亓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些小打小闹,我根本没在乎。” 林竖点点头,搭上了她的肩:“而且以后你有我了啊!我站在你这边,我可是学委。” 亓萌失笑:“好的,学委大人,以后小的就仰仗你的鼻息了。” “哈哈哈哈。不过亓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罗斑是不是也在西青大学集训啊,那白语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林竖刚交上小弟,立即为亓萌开始担忧。 亓萌一脸自信:“才不会。” 林竖不放心:“这么自信?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亓萌立即反驳:“当然没有,怎么能早恋。我和罗斑是纯洁的同学关系。” 显然是睁眼说瞎话,林竖压根不信:“得了吧。就你之前和他打电话那个语气,没问题谁信。” “林竖,你偷听我打电话!”亓萌作势要打她。 “啊啊,救命啊!” 两人嬉嬉闹闹,一路回家,刚才所受的委屈似乎都烟消云散。 少女时代的友谊,如此美丽,讨厌的轻巧,喜欢的容易。 ☆、第 40 章 静谧的深山,茂郁的树林上昨日的夜雨还未蒸发,泥土因为潮湿而发黑,菌落忍不住从腐败的杂物从萌芽,一只眼睛藏在黑暗的洞穴中,不时眨眼。 落满枯叶的空地上,亓萌醒来,她环顾四周,不知所以:“这是哪儿?” 回答她的却是,落在枝头的一只秃乌鸦的“啊”。 天色迅速的暗下来,四处传来狼吼的声音,乌鸦被吓得惊奇,亓萌被吓得尖叫。 她疯狂的逃窜,却找不到出路,这个森林就像一个移动的迷宫,随时随地挡道。 洞穴中的黑暗的眼睛再度睁开,慢慢的,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无数只。 “呜,呜,呜……”诡异的叫声遍布整个林中。 亓萌左顾四盼,一群狼狗披着夜色向她冲来。 “啊,救命啊!” 她向左跑,窜去黑色动物,她向右跑,窜来夜行动物。 亓萌被逼着无奈,爬上一棵槐树,踩在一长枝上。 她看着树下团团围绕的怪物,长嘘一口气,总算暂时安全了。 “嗷,嗷,嗷”它们见无法攀爬,渐渐安静,逐渐往后退去。 “嘎吱”,纤维断裂的声音不适时响起。 “嗷呜,嗷呜,嗷呜”散去的动物再次狂叫。 亓萌只感觉脚下一轻,她尖叫一身,坠入爬满畸形动物的深渊。 “啊。” 熟悉的少女粉房间,亓萌噩梦惊醒,满头大汗,顺着鼻尖一直流淌到下巴,最后滴流在印着美人的被子,正好是眼睛的位置,一时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亓萌转头看向窗外,天灰蒙蒙的,不过六点,今天是期末考的第一天,反正睡不着,不如起来背点诗文。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 “哈欠”不过背了三分钟,亓萌就又开始犯困,她强撑着又背了几句,最终还是打不过睡神,趴在书桌上穿着单薄的睡裙迷迷糊糊睡去。 小时候看来一篇童话,小主人公把书垫着睡觉,第二天把内容都牢记心中。然而童话终究不是现实,神志不清的时候背诵的课文大多是无用功。 “傻鸟,起床了。” “大白熊,起床了。” “大猪蹄子,起床了。” 书桌上的闹钟叫唤个不停,亓萌半梦半醒,伸出一只手按掉,又眯了半晌,终于才肯起来。 “阿啾”亓萌打了个喷嚏,昨天晚上忘记关空调了,加上又趴桌子上睡了会儿,似乎有点感冒。她随手抹了把鼻子,不管了,再不准备去考试,怕是要迟到。 亓萌把妈妈准备好的早餐盒塞进书包,再确认了一遍考试工具,踩着脚踏车出门。 已经是六月下旬,晨间的气温都有些骇人。一下子,又冷又热,眼看骑到了学前大道,不自觉有点晕眩。 “哎,你没事吧。” 一瞬间恍惚之后,亓萌迅速回过神,定睛一看是林竖:“谢谢。” “举手之劳,我刚好路过。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我看你很虚弱。” “没事,小感冒,加上昨晚没睡好。” 亓萌随口诌了几句。 很快,信号灯切换成绿灯,两人有说有笑往校内骑去。 期末考场,亓萌和林竖被分到两幢楼。 林竖突然想起一事:“亓萌,我听林笛说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我们找个机会去吗?” 亓萌:“好呀,但这几天考试,结束我要回家继续复习。等考完试咱们去?” 林竖点点头。 刚走出车棚几步,弘毅楼就到了。 林竖道:“那我先走了,期末考顺利哦。” “嗯,你也加油。” 亓萌满面笑容的和林竖道别。 一座冰川的消失,往往是从一个冰块的蒸发开始。随着,亓萌和林竖关系变好,在班里,她不再像一个孤独的岛屿,终日除了和无声的海潮对峙沉默,就是一个人往岸边走。再加上,这个月临近期中考,同学们都安心备考,无心搞事。这大概是她转班这么久之后,最惬意悠闲的一段时光。 虽然有点感冒,语文考的也算得心应手。下午是数学考试,亓萌带了便当,打算吃两口再临时抱佛角。她有一个极好的品质,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就算一个事情她毫无胜算,她也会做最后一丝努力,尽人事听天命。 亓萌来到科技楼的庭院中坐着,一边啃玉米,一边掏出以前罗斑给总结的卷子细细看着。 见字如面,文字本身并没有感情,是因为写的人才有了情意。 “咳,咳”,一阵风吹过,亓萌止不住的咳嗽,她心想看来晚上回家还是要吃点药,预防感冒。西青最近这怪天气,生病的人不要太多。 亓萌突然想到,山高路远,首都的天气还好吗?罗斑一个星期前去首都参加自招,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了?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一个穿着裙子的女生从走廊深处走出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咦,亓萌。” 她应声抬头,是大陈。 “你怎么在这儿?” 大陈提起手中的外卖摇摇:“我妈不在家,让我自个儿解决。你在干吗呢?” 亓萌不动声色的折好试卷收起,翻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看错题呢。” 大陈蹦跶着走过来:“好呀,我跟你一起呗。” “好呀。”亓萌急忙给腾地。 大陈掀开盖子,拆了两双筷子,递给亓萌一幅:“这也太多了,你陪我吃两口呗。” 亓萌也不推拒,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萌萌,你过在十五班过的还开心吗?” 亓萌的筷子一滞:“开心啊,我还交到朋友,林笛的妹妹林竖。” “哇,那很好啊。” 大陈最后扒拉两口饭,把废餐具收拾好,亓萌接过顺势准确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哎,真烦,突然想起一件事。” “嗯?”亓萌提笔给一道题打上勾。 “我妈让我晚上去黑鹿餐馆找她吃饭。” “那不是挺好的吗?” 大陈抱怨:“就是太远了,我到时候考完试打车过去得了。” “嗯。” 亓萌点点头,认真看起错题集。 兰陵王上战场必带面具,亓萌考数学也颇有阵仗,圆规尺子各色铅笔皮擦一应俱全,输人不输面,不会做题但可不能没有阵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亓萌以为经过这一年的学习,会有所不同,然而依然是老样子。 选择题一半不会,一半猜; 填空题一半不会,一半蒙; 解答题一半不会,一半空。 亓萌刚填完答题卡,老师就宣布收卷,她预测了一下,估计又是七十五预定。 哎,真是心累,亓萌慢吞吞的收拾好书包,往卫生间走去。她考试的楼在诚信楼,是学校的自选教室,平时本来就没什么人,此刻距离考试结束已经半个小时,基本上人都走光了。 亓萌走进空无一人的卫生平时女厕所总是人满为患,有时候甚至排一个课间都等不上坑,那时候总和卞林抱怨太挤。她照着镜子,这里的灯光太灰暗,些许是因为疏于管理,太久没置换。 亓萌低头掬了一把水,抚了脸,考试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才发觉病来如山到,头已经隐隐作痛。 “嘀,嘀,嘀”口袋里的手机发出电量低的声音,亓萌掏出来一看,已经只有20%的电量,她随手丢进书包。 眼看天色不早,亓萌把外物往飘窗上一放,进了隔间。她有个坏毛病,生病就会拉肚子,此刻肠胃正闹腾的厉害。 亓萌无声的咒骂了老天爷半天,总算解决了个人卫生问题,却因为蹲的太久腿都麻了,一下子站起来底盘不稳差点整个人栽进坑里。 “哎呦,吓死我了。” 亓萌扶助一旁的墙壁才幸免于难。 她伸手拔开插销,往外推去,却纹丝不动:“我的天,不会吧。年久失修到这个地步。” 亓萌再往外用力,一整个人的身体敷上去依然毫无打开的征兆。 她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一定是在梦里。” 亓萌闭上眼,再睁开,然而她依然再隔间里。 突然,门外出来脚步声,亓萌赶忙拍打呼喊:“有人吗?我被关在里面了,你能不能找人来开门。” 门外的人毫无动静 。 亓萌皱眉,再次试探性的发问:“有人吗?” 只听见,门外再度有声音响起,“哗啦啦”是打水的声音。 亓萌心中一紧,意识到事态危机,想找个地方藏身,可是狭小的隔间,避无可避,如她所料,顷刻,一桶水从上方当头浇下,她全身都被浸湿。 “你到底是谁。”亓萌出离愤怒大声质问。 外面的人已经不作声,放下水桶,按掉灯,关门落锁。 只留下亓萌一个人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无人问津的隐蔽卫生间,连清洁阿姨都不常来,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被人侥幸发现? ☆、第 41 章 过了七点,刚还有些许泛白的天空,此刻却有如丢入染缸的布,黑的密不透风。西青机场,一架从北方来的飞机徐徐降落,航照灯打破这静寂枯萎的沉默。 “西青航空G1010已抵达目的地,请各位乘客带好随身物品。” “啪”舱内一瞬灯火通明,罗斑缓缓睁开,多日的奔波带来的劳累,并没有因为两个时辰的休眠消除。反而,那条时刻紧绷的弦断裂,身心俱疲占满身体每一个活细胞。 罗斑习惯性的捏鼻梁,迫使自己清醒,他简单收拾行李,随着人流往外走去。 张妈早就和李叔驾车在航站楼泊车等候,一见到一身熟悉校服的来人,急忙往车里迎。 罗斑的体力显然也达到了极限,一上车意识就逐渐模糊,不过一会儿倒头就睡。 张妈担忧的看着一脸疲态的少年,这显然是累到了,难道华大自招不顺利? 从机场到银河公园需要将近一个小时,刚抵达101幢楼下,张妈刚要叫醒罗斑,他就好似掐准时间一样准时睁开了眼,三步并做两步,冲进家里,径直往房间去,迅速打开电脑。 北京时间晚八点三十分,时间刚好是出录取结果的时候。 准点的通道此刻有点拥挤,罗斑等候了一会儿,页面才蹦出结果。 红色的加粗醒目字眼:恭喜仁英中学考生罗斑被华大计算机系提前录取。 罗斑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瞬间落地,一瞬间如释重负,只知道自知道倒在床上发笑。 其实,罗斑参加自招,何止是不顺利阿,可以说是相当顺利。 初试第一;复试第一;面试第一;作品被留被华大最顶级的计算机博士点名要走。 相比于别人参加完考试,还要经受审判的焦虑,罗斑可以说是十拿九稳,就等一纸通知书,让一切尘埃落定而已。 脑海中的烟火绽放过后,罗斑从短暂的喜悦中醒过来,掏出手机联系,最想分享快乐的人。他看了敞开的窗户一眼,心中激起千层浪,扔了手机,直接走到窗前,探出脑袋大喊:“亓萌,亓萌。” 旁边没有像往常一样,迅速开启出现朝思暮想的人儿,取而代之的是死气沉沉的窗户。 罗斑不死心继续喊:“亓萌萌,我回来了!罗斑回来了。” 窗户依然屹立不动,毫无动静。 罗斑皱眉,暗自嘀咕:“奇怪。” 他掏出手机拨动亓萌电话,对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冷冰冰的系统女声: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罗斑继续拨打了三次,依然无人接听,他眉头深锁陷入沉思:今天是仁英的期末考,按照亓萌的性格,考完试就应该回家了,现在都将近九点怎么还不见人影。难道在家里睡觉? 罗斑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猜测,他摇摇头:“按照亓萌平时的作息,现在不可能这么早睡着。如果是学习累了不小心睡着了,灯应该是亮着的。” 一切都很蹊跷,想到这里罗斑再也坐不住,他顾不上身上这脏兮兮的校服,往楼下跑去。 张妈正端着夜宵从厨房出来,看罗斑行色匆匆出门,急忙说:“这么晚上哪儿去啊?我给你做了夜宵,要不要先吃一口。” 罗斑毫不犹豫的走到隔壁门前,强压住内心的不安,按下门铃。 一声,无人应答。 二声,无人应答。 三声…… 罗斑眉头紧锁,一下慌了,他转身就往楼下跑,迎面撞上归家的亓萌爸妈。 亓妈妈正要抱怨看清来人是罗斑敛了颜色:“诶,罗斑。你从北京考完试回来啦。这么晚上哪儿去啊。” 罗斑着急的问道:“亓阿姨,亓叔叔,我联系不上亓萌,她回家了吗?” 亓妈妈皱眉:“萌萌不在家里吗?今天她出门前,我特意叮嘱让她早点回来备考的。” 说着,亓妈妈开家门,打开灯叫喊:“萌萌,萌萌,妈妈回来了。” 屋里除了回身,再无其他动静。 罗斑面色凝重,丢下一句,“我去找人”,拔腿就跑。 他从车库里牵出山地车,看着夜色茫茫不知道该去哪里,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无数的片段在脑海中掠过,定格在一句“我有个妹妹也在十五班。” 罗斑掏出手机,拨打电话给林笛,索性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林笛,我是罗斑。” 对面迟疑了一会儿:“罗斑?这么晚你找我干吗?” “你说过你妹妹和亓萌同班对吗?” “嗯,是,林竖现在和亓萌关系不错。” “你能把林竖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你找她有事吗?她现在就在我边上。” “那太好了,我能跟她说几句吗?” 林笛一脸疑惑的把手机递给同样不明所以的林竖。 “喂,我是林竖,你找我有事?” “我是罗斑,我想问你知道亓萌在哪儿吗?” “亓萌在哪儿?不是应该在家里吗?” 罗斑失望:“我刚去过她家,没有。” “亓萌不见了吗?”林竖的声音瞬间拔高。 罗斑叹了一口气:“我联系不上她。” 林竖突然想起早上的对话:“今天我遇见她的时候,亓萌说考完试要第一时间回家的啊?难道她是有什么事在学校耽搁了?” “如果你有她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林竖想起最近的事,不禁忧心忡忡:“罗斑等等,亓萌会不会出什么事啊。我们班总有人针对她,一开始大家都不理她,后来有男生拿情书取笑她,最后,甚至有一次,恶意锁门,把她的书包等东西都锁在教室里不让她拿。” 罗斑深吸一口气,这些事亓萌都没有告诉他。 亓萌,你到底在哪里? 如果捣鬼的是同学,那案发地点一定是学校。 罗斑当即掐断电话,一跃上山地车,加快速度往学校赶去。 “嘀,嘀,嘀”诚信楼的厕所里窗台上的手机响个不停,界面不断变幻来电人,妈妈,爸爸,林竖,林笛,大陈,赫一,卞林…… 亓萌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一声机械的女音,电量低,手机自动关机。过多累赘的关心,有时候就会得到这种适得其反的效果。 再昏睡了一个小时候之后,亓萌浑身酸疼的醒过来,只觉得全身又冷又热,头晕乎乎的,被泼湿的衣服及湿答答的头发由外及里投射阵阵寒意。早上的小感冒,发展成了高烧。 亓萌晃悠悠的站起来,想要发出声音呼救,然而喉咙像是被塞了炭火,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发出。 她坚持不懈的拍打卫生间隔板,回声激荡,就是不见回应。 亓萌的额头抵在门板上,肿胀的手掌不停的击打木板,越来越脱力,越来越轻。她眼眶一红,泪水顺着脸颊留下来,亓萌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她无助的蹲下来保住自己,企图从这个自我保护的姿势中获得一点安全感,然而换来的却是无尽汹涌的绝望。 她的内心在嚎啕:为什么?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换来别人的针锋相对;为什么?世间总是厚此薄彼,越努力的人要遭受更多的不公平和惩罚;为什么?我要做这无谓的挣扎,还不如安静的接受命运的无常。 她无力的靠在角落,人生大概就是一场越走越绝望的旅途。 亓萌的视线再度模糊,她的意识在渐渐消失…… “亓萌!” 罗斑终于抵达仁英中学,夜晚的学校半分没有白日的活力,在无边黑夜的笼罩下,散发着幽幽禁区的气息。 罗斑掏出手机,再度拨打亓萌的手机,企图通过铃声觅得她的踪迹。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冷冰冰的女声彻底打消他的念头。 他眉头深锁,汗水从额头一路顺流,罗斑抱住脑袋,告诉自己要冷静。 他拔腿往前跑去,诺大的仁英,六大幢教学楼,一百八十个教室,一个大操场,二十个体育教室,一个小型体育馆,是个房间,还有艺术馆,图书馆,会议中心…… 罗斑任意推开一个教室大喊:“亓萌,亓萌。” 一间教室,两间教室,三间教室,四间教室……十间教室,全都没有。 罗斑站在仁英庭院,气喘吁吁,汗如雨下,他打量着四面八方的教学楼,平时熟悉的地方,仿佛成了一个心迷宫,难以破解。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罗斑不断告诫自己。 他在内心不断计算: 亓萌最有可能在哪里出事? 学校。 她今天在哪个教室考试? 诚信楼的某个教室。 最有可能在什么时间出事? 考完试之后。 最有可能在什么地方被截下? 往车棚去的路上或者,或者…… 罗斑脑海中的灯一亮,卫生间,卫生间! 诚信楼总共有五层楼,五个卫生间。 罗斑松了一口气:“亓萌,等我!” 他推开一楼卫生间,空无一人;二楼教室,依然没人;三楼,亦如此也;四楼教室,空空如也。 罗斑精疲力竭的拖着犹如灌铅铁的双腿,站在五楼的女厕面前,最后一间了,一定在这里! 他推开门,声音不知觉带上了一丝颤抖:“亓萌,你在吗?” 无人应答。 罗斑不死心:“亓萌,你在吗?” 依然,冰冷如斯,念念不忘,没有回响。 罗斑呆立片刻,失落的转身,漫无目的走在通往实验楼的回廊上。 一片巨大的乌云从空中掠过,遮盖住月亮。 罗斑走到走廊的另一头,一个通往实验楼,一个通往科技楼,该怎么选? 每一个错误的判断,都可能导致最坏的结果。 罗斑闭上眼睛,飞速盘点所有相关的记忆,不放过只言片语,不遗漏蛛丝马迹。 “咚”校内的钟楼准点报时。 一道皎白从遮盖中泄出,乌山离境,拨开云雾重见光明。 罗斑睁开眼,使劲全身力气往实验楼跑去。 “你出门左拐,实验楼和科技楼的交界处,再像右拐,有个基本没人的卫生间,不用排队。”这是一次亓萌和罗斑在实验室做课题的时候发生的对话。 月亮逐渐整个显像出来,月光透光飘窗投射进亓萌所在的隔间,照亮她惨白的脸庞。 亓萌的睫毛微微颤动睁开了眼,她勉力的站起来,静静的站在孤独之中,仰望着星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淌干的泪水又下来了,她低头擦干眼泪,借着月色突然发现隔间内的角落凸出一部分石角,看来是飘窗的基建。 亓萌意识到基建记录隔间的顶部门的距离是可以翻越的,也就是只要她踩上基建就有可能出去。 看到希望的亓萌,身上的体力仿佛回来了。她踩上基建,吃力的抓上顶部的门框,使用浑身力气一瞪,然而全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借力跨上。这事,要是放健康状态下的亓萌可以说事轻而易举,从高一开始她就爬学校的后墙逃自习。 可如今高烧脱力状态下,站着都晃悠,这门仿佛成了千重山万重山难以逾越。 可如果不从这里出去,何时才能被人发现。 亓萌内心的声音响起:爬出去,才能见到真正的光明。 她一咬牙,一闭眼,一跺脚,哐当,一跃而上,终于成功跨坐在了门框上。 亓萌看着两米高的记录一脸失望:这也太高了,跳下去岂不是要摔断腿。 突然,亓萌听到一声熟悉的喊声, “亓萌,亓萌。” 是罗斑。 亓萌咧嘴一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能用脚砸门,又不敢太用力,怕自己被甩下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嚯”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呜呜,丫丫,哎哎。” 亓萌奋力的发出一点声音,生怕那人瞎了没注意到自己。 罗斑大步的走过来,看着坐在门上的亓萌,上下打量道:“你怎么上去了。” 亓萌说不了话,支支吾吾半天舌头都没有捋直。 罗斑摸摸头发:“先下来回家。你跳下来。” 亓萌一听,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手直摆。 罗斑见她这样,止不住温柔的笑,他张开双手说:“别怕,我会接住你。” 亓萌似是下了破斧沉舟的决心,她闭上眼,纵身一跃,她看见,高楼之下,仿佛集聚了梦中那群咆哮的恶犬。 等到真正的落下,并没有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和冰冷,反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亓萌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年,突然呜哇呜哇嚎啕大哭,她捏紧小拳头敲打着他的胸膛:“你怎么才来啊!” 罗斑抱紧怀里的亓萌,低头亲吻她的头发:“对不起,我来晚了。” 月光之下,少年少女,紧紧依偎,失而复得,是小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下星期大概就完结了 ☆、第 42 章 早上六点,西青中心医院的草坪上,已经散落不少晨间运动的病人。亓萌连睡了两日,终于在今晨五点醒来。 此刻,她坐在医院草坪的大树下放空,由于刚醒来,气血不足,脑中还是一片混沌。 亓萌闲坐一会儿,终于扛不住开始闭目养神。 夏节大多时候,过分热情,炽人的温度,让人躲避不及。可若是晨间新雨后,再洒上初升日光点点,却是不可多得的宜人时段。 此时的阳光并不灼热,映射在脸上痒痒的,就像是有温润的唇掰在耳边厮磨。 亓萌的脑海中浮现一句话,我似有千言万语,比不上此刻你来吻我。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的脸红,白日思春,算怎么回事! 这一清醒过,哎,前几日的片段一帧一帧回放,她只觉得更热更不自在了。 那个娇俏哭闹的小女生一定不是我!亓萌在心里否定一万遍。 她臊的睁开眼,用手煽风降温。 突然,亓萌余光瞥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她定睛一看,果然是罗斑。她心想,怕什么就来什么果然是警示名言。 罗斑手里拿着一束用牛皮纸包扎的白兰花,向树下闲坐着的亓萌款款走来。 他今天没穿校服,一身蓝色条纹衬衫,内搭白色半袖,穿一件水洗牛仔裤,脚上踩帆布鞋,鞋带没寄个正形,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制造一起少年失足事件。 亓萌决定先发制人,罗斑还没开口问好,她就起了话题:“你来找我干吗?看病的话,不必了,医生说我下午就可以出院。” 罗斑摇头道:“这不是最主要的。” 亓萌狐疑打量他:“那你来干吗?” 罗斑停顿片刻:“补习数学。” 亓萌不敢置信的看向罗斑:“……” 她用质问的眼神审视罗斑:孩子都这样了,你还要逼她学习? 罗斑见亓萌一副炸毛的样子,不自觉挠挠头说:“开玩笑的。我是有件事告诉你。” “请讲。” 亓萌的声音顿时欢快了许多。 罗斑把花放在一边,自个儿坐在了亓萌旁边:“我找到把你关在卫生间里的人是谁了。” 听到这,亓萌一下子精神了:“是谁?” “你们班一个女生,郑田田。” “郑田田?她和我无怨无仇害我干吗?” 罗斑心知肚明,却又总不能直接开口说,郑田田喜欢他,所以把她当假想敌针对,这话怎么说出口都奇怪。正当他纠结之时,亓萌自己开口了:“哦!我知道了,她肯定是嫉妒我的美貌和才华。哎,优秀是多么令人烦恼。” “……” “嗯,肯定是。” 罗斑一脸无语的点点头。 “不过你是怎么找到凶手的。” “这事说来话长。很早之前,学校贴吧出现许多黑你的帖子,我当时只是把帖子都黑了。这两天我回去一查,发现所有的帖主都是一个账号,指向郑田田。” “那也不能单凭这个就确定是她蓄意害我?” “你别急啊。那天我找到你之后,特意嘱咐赫一第二天早上,早点去你被关的隔间蹲守。郑田田果然出现了,我们几个一逼问,她就招了。” 亓萌突然发问:“她第二天出现在卫生间,是为了放我出去?” 罗斑惊奇的看着亓萌:“重点是这个吗?” “不是,我只是单纯的想给她找点优点,比起牢记一个面目可憎的人,还是将这人归类有好有坏的大多数。这样,我就能因为她的普通而快点遗忘。” 罗斑听到她这奇怪的理论忍不住失笑,他心想亓萌真的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亓萌又解释道:“毕竟我的脑容量有限么,怎么能拿来铭刻痛苦,害怕,仇恨呢。当然要拿来存放美好的记忆咯。” 罗斑听到这儿,不自觉想起那晚扑倒在自己怀里发着高烧几乎晕厥的她,他的眼中闪过不自觉的心疼,但很快就压下来了。 他转向启蒙眯着眼笑说:“那你觉得什么是美好的记忆呢?” 亓萌朝罗斑勾勾小指头,声音刻意带上了调笑的语气:“小哥哥,你过来点,我示范给你看!” 罗罗斑被太阳晒的懒洋洋的,整个人失去平时的了防备,他顺从的偏过头去。 亓萌露出狡黠的笑,她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尔的速度把脖子一揽,然后即刻蹲下,轻轻一拉罗斑的鞋带抽走。 亓萌说:“小哥哥,你这鞋带绑的也太松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带上几分笑意,传到罗斑的那里,就仿佛有只小猫正扑在他怀里,吵闹着给他心头挠痒。 罗斑再开口声调又软了几分:“那亓萌同学认为该用什么手法。” 亓萌摇摇头:“不是手法的问题。” 只见她信手就把自己鞋上的带子取下来,三两小给罗斑的鞋子穿上,最后打了一个蝴蝶结。 随即,亓萌又端坐好,一本正经道:“罗小哥哥,你可记得了,绑了我的鞋带就是我的人了。” 罗斑半晌没说话,就盯着亓萌傻笑,看的她怪不好意思的。 “你老看我干吗?” 他低着头看向新鞋带柔声道:“记得了。” 少年此刻在内心无比笃定,他要坚守住这份微笑,毕竟,眼前的是他要护一生的女孩。 ☆、第 43 章 提到高三,大多数人率先想到黑色、沉重、窒息等负面的代名词。 诸位学子,就像是本来畅游在浅水区的鱼苗,被每年涌来的寒流驱赶至深海区,为了生存,我们拼命的往上游,被迫长出了粗壮的躯干。 其实,这也是一个真正造梦的季节,匠人潜心研制机器,学子努力锻造他日挥斥方遒的翅膀。 从高三第一学期开始,我们都有了一个共同的身份——毕业班的学生。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有明晰的成绩界定,优等生,中等生,差生。大家都开始意识到时间的紧迫性,暗自发力,每一次考试都是一场暗潮涌动,名次更迭的速度每次都刷新对同班同学的固有认识。 亓萌坐在教室里研究整个暑假测验成绩的分析图。她在文科学习上的天赋,展露无遗,每次都稳坐第一的宝座,但数学也着实依然是个隐患。 换了文科数学卷之后,题目变简单了,再加上罗斑因为空下来,给亓萌狂补了一个暑假的数学,最近一次考试,卷面分有90分,刚及格。 “萌萌,不容易啊,历时两年,你的数学成绩终于有起色了,多了十五分,不得了,不得了。快来和我们说说咋做到的。” 新学期调整座位之后,林竖成了亓萌的同桌,而讲台桌前那个孤零零的座位现在属于郑田田。 “无他,唯手熟尔。” 其实这整整两个月罗斑其实只教了她一件事,画辅助线,攻克立体几何题。现在不管看到什么题型,只要本质是几何体,亓萌都能三两下准确解决。 休息了一个星期的长假回来,大家此刻和好友都有说不完的趣事,虽然已经打过铃,整个教室依然吵吵闹闹的,直到满天星出现在教室才安静下来。 “班主任手里拿了堆卷子,看来一会儿又要当堂测验。” 教室后头还有人在窃窃私语。 满天星放下教案道:“同学们,新学期新气象,我们又有新同学了。” 此话一出,整个班级都沸腾了,哗然一片。 “什么?我没听错吧?” “哇,厉害了,这哥们牛啊。” “老师说是谁啊。” 满天星敲课桌示意大家安静:“是一位从二班转过来的男同学。“ 林竖也很是错愕,她撞撞同桌的手肘:,二班的。谁啊,你知道吗?” 亓萌摇摇头道:“不知道啊。” 她继续低头管自己写卷子,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新同学,进来吧。” 只见一个少年穿着校服,迈着大步子走到讲台中央。 “oh,shit!” “哇靠。” “居然是他……” 如果说刚才是沸腾,现在十五班的同学简直可以说是骚乱,然而亓萌已经提不起兴趣,直到少年开口说了一句话。 “大家好,我是罗斑。” 亓萌笔下一顿,“嗖”的抬起头,眼前那个一脸桀骜不驯的少年,睥睨着众人的,不是他,还能是谁。 罗斑接着说:“接下来,一年的时间要和大家同班了,请多多指教。” 满天星露出标准笑:“罗斑同学已经保送华大计算机系,他的数学成绩非常优异。” 她顿了半刻又补充道:“这学期的数学课代表就罗斑来担任吧。大家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他。” 罗斑错愕的看向满天星,她的眼睛似乎在说:小样儿,跟我斗还嫩了点。 给一个棍子,就要给一枣子,天星老师道:“罗斑同学就做在亓萌同学后面那个空座吧。” “好。”刚才还有心有不爽的罗斑,瞬间松口答应的欢快,他径直往亓萌走去,路过她的位置的时候,随手顺走一支笔和本子。 亓萌顺势捉住罗斑的手,质问道:“你干吗?” “没带,借只笔和本子。” “你的书包呢?” “对不起,太久没学习,忘记带书包了。” 亓萌顿时没好气,松了手,成绩好,果然可以为所欲为,不知不觉间她居然折断了一只墨水笔芯。 一旁的林竖把这两人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在心中暗自翻白眼,终于明白林笛当时和我抱怨,教室里有人虐待小动物是什么意思了,这接下来一年的大型屠狗日常要怎么捱过啊。 果不其然,一节课之后,这终小打小闹的情趣日常再次上演。 第一节课的大课间有半个小时,亓萌整个人还处于待机状态,一直做伏案奋笔急书状,但实则十分钟过去了一道题都没解出来,到是后头的一举一动全入眼底。 大半年过去,亓萌的头发已经很长,有一部分不经意落在罗斑的书桌上,他正闲来无事拿着笔盖敲她的发梢儿,一边砸一边认真发问:“你疼吗?” 亓萌被他赖的没脾气,转过头扔了一张卷子给他说道:“你要是无聊,把这张卷子上的错题看看,详细给我讲讲。” “好。”罗斑认命的抓起笔。 亓萌转过身,看着少年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好安全,就好像这不再是十五班,而像是任意地方。这就是罗斑的魔力,总人亓萌随时随地可以放松,能够肆无忌惮的展露本性。 亓萌看着看着又觉得哪里不对,她伸出手把罗斑的眉头解锁道:“你怎么做题的时候老皱眉啊?我看你都快变成小老头了。” “你没听说过为赋新词强说愁,我这对牛弹琴还不少年白头已经不错了。” 亓萌气急:“你说我是牛!” “你怎么会是牛呢?明明是小笨蛋,这七乘七都能可以得出二十一。” 罗斑失笑。 亓萌被戳中痛处,一下子心虚无语,不满的哼了一声。 罗斑解题的速度一向很快,没几分钟已经把详细的全步骤写出来,认真的给亓萌讲了一遍。 “懂了。”亓萌自信道。 “真的吗?” “嗯,反正不会还可以让你继续给我讲啊。” 罗斑无语,翻开本子打算总结份复合函数的考点,回头教亓萌。 当他写了几行,突然发现亓萌还趴在自己的书桌上。 “还有什么问题不懂吗?” 亓萌摇摇头,又点点头,才道:“你转班过来是为了我吗?” “不是。”罗斑失笑否认。 “哦。”亓萌佯装失望的要转过身。 罗斑接着答:“没,我就是做你的同桌久了,想试试别的位置,前后桌就不错。” 亓萌红了耳根,半晌又回了一个“哦”,只是这各种意味完全变了味。 至少旁边的林竖闻起来特别像狗粮。 那时候大家都以为这是新篇章的序幕,却没想到翻过这一页之后,时间就全部变成了哗啦啦的卷子,以考试为单位,也就是八次之后,第一道实验门开启。 ☆、结局 任何人回忆起高三似乎都说不出具体的情节,这段时间就好像按了快进键,没头没尾。亓萌也不例外,好像某一天早上起来撕掉了几张日历,高考倒计时就从两百天,变成一百天,最后变成了一。 亓萌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去学校上课了,高考在即听课一周回家复习。而今天,大家则要返校拿准考证,以及参加仁英惯例成人礼,这名头虽大,其实不过得一句老师的祝福然后穿过仁英红门,没起名过门即成人。 亓萌在满天星那里领了准考证,抵达红门不过八点,队伍却已经排的老长。庆伟正笑呵呵的给大家递临别箴言卡,而王主任则是分发葵花籽。仁英校园外围有一大片荒地,之前校长买了一堆葵花说要种向日葵,结果落空,干脆包装成袋分发给大家。 盛夏的日头有点毒,索性队伍消减的速度快,一下子就排到亓萌。 “庆伟老师好,王主任好。” “亓萌同学,老师一直关注这你,你在文科班这一年数学进步很大。” “是文科数学简单。” 亓萌再现招牌假笑,从高三的第一次月考,她的数学成绩每次稳步提高五分,的亏了罗斑对症下药,基本可以说是把高中所有的知识点全部重新教了一遍。 庆伟找了半天,递给亓萌一张贺卡,他说:“亓萌同学,愿你万事胜意。一切的结果,都比你当初想象的,还要好一点点。” 她朝两位恩师鞠躬:“谢谢两位老师。” 说罢,亓萌快速走过红门,她拿起贺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人生的曼妙就在于不可知会的际遇, 愿你去往之地皆为热土。 愿你将遇之人皆为挚友。 其实这不过是一句普通的祝福,此情此景之下各中情感被放大,钝感如亓萌脑中都有根神经产生共振。 亓萌忍不住转头再去看一眼两位老师,庆伟十年如一日总是慈爱的笑,王主任正在板着一张脸,仿佛随时就要从教室里拉一个学生训斥。 她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回过头,罗斑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面前。 “你怎么来了?拉仇恨啊?” “当然是等你下课,护送你回家啊。” 亓萌感到莫名奇妙:“我又没瘸。” “你现在可是高考种子选手,可不可得随时保护着。” 说到这个,亓萌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说:“你干吗在你房间窗户上贴满便利贴。” “你没看便利贴内容啊?” “没啊,我一个高考生,每天忙着复习,哪有时间去研究杂七杂八的东西。” “行行行,我回去就撕掉。” “不是,你先告诉写了什么?” “你自己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没时间……” 罗斑对启亓萌的无理取闹没辙:“就是一些鼓舞人心的话。类似于天道酬谢,华大在等你之类的……” 亓萌错愕:“你写这个干吗?” “我这不是在家没事干,闲来无事看了好多新闻,有些考生因为心理压力大都抑郁了。我不是怕你想不开,推开窗户前能看到这些标语,又会心存希望。” “……” “你怎么不感动,反而有点嫌弃无语。” “所以这就是大夏天你不关窗户睡觉的缘故?” “这不是开窗户凉快吗” 亓萌笑而不语:“我替三亿六千万字蚊子给你点赞。” “……” 如果说高考是上战场厮杀两天两夜,那等待放榜就像是上阵士兵封官进爵,抑或是逃兵即将被施于刑罚。 亓萌在高考将近半个月之后,直到有一天早上醒来,听班群说下午就可以去学校看分了,才反应过来,她的高中时代真的要划上休止符了。 亓萌从衣柜里找出夏季校服穿好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这大概也是最后一次穿仁英的校服了。 而后,她又走到书架前查看,存放着亓萌三年来课本、辅导书、笔记本、卷子,还有一筒子写关的笔。亓妈妈之前说要送给楼下收破烂的奶奶,被亓萌拒绝了。 这一架子的过期资料,不仅是她努力的见证,更是她的青春的遗留物。走过人生的一个阶段,总要找几样东西当作留念,不然,人作为善忘的动物,初心可能在走在哪条黑暗的道上,就丢的一个干二净。 亓萌的手掠过一个留言簿,是她和罗斑当初在仁英书店对话的那本。亓萌翻看查看,日期开始于2010年,而现在已经是2013年了。往事如过眼云烟消失不见,最后却形成几条清晰的脉络,于无形中将两人的生命紧紧捆绑。 看到这里,亓萌心中一动,她打开窗户,轻轻叩窗柩。 不一会儿,隔壁的窗户打开了,罗斑从中探出了头,他的窗户上依然粘着一堆花里胡哨的便利贴,只不过内容好像和高考之前的不一样了。 亓萌眯着眼端详,终于辨认出几个龙飞凤舞的字,她磕磕绊绊的念了出来:“我来人间一趟,怎么能不看看太阳?” 又念下一句:“一个人的价值不再于考多少分,而再未来的人生……” 罗斑一脸得意:“你看怎么样?” 亓萌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罗斑有点委屈:“我最近看了新闻,很多考生高考后忧郁,我怕你心情不好,想不看,又不敢打扰你……” 亓萌冷笑:“所以你又在窗户上贴一些奇奇怪怪的便利贴” “怎么能说是奇奇怪怪的呀,这些可都是名人名言。” “呵呵。” 亓萌“啪”的关上窗户,留下罗斑一个人不知所谓。 吃过午饭,亓萌收拾好书包下楼牵车,果不其然,罗斑已经牵着山地车早早等候,和她一样穿着仁英校服。 虽然早就猜到,她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嘴上依然故作正经:“走吧。”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驶进车鹏,两人看着门口仁英车牌回收的箱子,不禁踌躇。 亓萌:“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上学了吧。” 罗斑正襟危色:“看来你嘴上不说,其实内心一直很想和我一起上下学。” 本来有点伤感的气氛,被他的调笑彻底毁灭,亓萌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自顾自的往教学楼走去。 罗斑急忙跟上:“别走那么快么?这怎么回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上学。” 亓萌停住脚步,疑惑的看着罗斑。 “以后咱们在华大,不是还要一起上学吗?” 亓萌好笑道:“你对我这么自信?” “当然啊,也不看看你是谁教出来的。” 亓萌:“……” 十五班的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同学,只待成绩公布。下午13:59,尽管已经做了无数次心理准备,此刻亓萌握着手机的右手还是微微颤抖。 又坐回了亓萌同桌的罗斑,正趴在桌子上,脸上蒙着一本《考生家长要知道的填志愿指南》。 亓萌看着景象,心中一阵无语…… 一个早就保送全国最好大学的人在一旁打瞌睡,真的对考生心理健康好吗? 亓萌的手机一震,两点了,成绩已经发到手机上。 亓萌转头看同学们的脸色,有些人面色凝重,有些人止不住的笑意,而有些人和她一样还在迟疑。 突然,亓萌的左手一沉,罗斑不知道何时偷偷牵上她的手,正抬头看着自己,轻声道:“别怕。” 这人说话仿佛有魔力,亓萌心中生出勇气,她掀开手机,打开邮件,成绩印入眼帘,总分738…… 两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而后,罗斑把《考生家长要知道的填志愿指南》往桌子里一扔,又趴下了:“好了,这位文科状元,随便填。” 亓萌露出标准假笑:“你不要乱说什么文科状元,这成绩单上又没有排名。” 罗斑故作正经:“你说的对。我现在在想一个问题。” 亓萌:“什么?” “你这个分数填华大历史系……” “嗯?” “会不会太委屈了。” “切。” 亓萌冷笑,不再管罗斑,填写模拟志愿单: 考生亓萌准考号2013071501 第一志愿:华大历史系 等一切事毕,两人前往学校广场和好友会面,余赫一,卞林,陈大陈,戈瑾,林笛,林竖早就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俩。 余赫一:“人到齐了,我们出发吧。” 余赫一早前保送了西青大学,早早就在这里等待 一行人浩荡荡往校门口早去,亓萌忍不住回过头。 罗斑问:“怎么了?” “我想再看一眼仁英中学。” 众人闻言顿时沉默,倏尔,一行人一字列开,回头看着承载三年记忆的仁英,是青春的结束,踏出校门,另一段崭新的人生就要开启。如果说寄往过去的是无效信,这就是最好的我们。 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故事里,主角是幸运的大多数。亲爱的同学啊,不要被美好的幻像蒙蔽了双眼,人生正不怀好意的看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