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光》作者：灰小常
    文案：
    校园及社会 ,现实治愈系文。
    双向暗恋，作者文案渣，看正文吧
    她是沉浮人世的一隅尘光。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观，程息 ┃ 配角： ┃ 其它：
    楔子
    南方的冬天是潮湿阴冷的，特别是河源镇。凛冽寒风拂来，那是一种钻进骨头缝里的寒。
    程息自毕业后，便在北边工作。每逢过年回来，都受不了这河源镇的阴冷潮湿。说来倒也奇怪，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如今倒不太习惯。
    程息晚饭吃得少，程母厨艺向来不太好。她这人嘴又挑，囫囵吃几了口，便搁下筷子。捱到晚间十点，饥肠辘辘，这才出门觅食。
    她走在街上，前往那家吴纪米粉点，打算打包碗馄饨回去吃。
    这一片地区，如今已开了不少小吃店，大排档，烧烤，琳琅满目的店牌，这个时间点正是吃夜宵的热潮，两侧街道上，都摆出了桌子和椅子。
    程息身上套着一身白色齐膝的羽绒服，里头穿着长款睡衣，脚下一只双兔子棉拖鞋。她穿过喧沸人声，往那小店去。
    老板娘依旧是往昔的模样，眉眼慈蔼：“姑娘，要吃些什么？”
    程息双手插兜，说：“老板，打包一粉馄饨。”
    “要不要辣？”
    程息点了下头：“微辣。”
    话音落下，口袋里的手机嗡的一声震动。
    程息掏出手机，低眸扫了眼。陈颜发来微信约她明儿见个面，程息手指落在聊天界面上，她迟疑片刻，这才打出一个好字。
    老板娘掀起锅盖，那一锅水烧沸了，一阵热气扑面而来。程息的眼睛被这股热气冲得发酸 ，隐隐泛着湿意。她躲开站远了点，这么轻轻一抬眼，却瞥见了对面的陈观。
    他穿着件灰色外套，人高马大地歪在那白色塑料椅上，眉目间噙着一点散漫的笑意，指尖捏着一支烟。那一桌还坐了个几个男人，同他年纪相仿。
    陈观似有所察觉，轻飘飘扫来一眼，他那一眼很淡，然而很快就移开视线。
    程息懵了瞬，心里似被针扎了下，浮上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老板娘这时递来打包好的馄饨：“姑娘，好了。”
    程息恍回神，极力控制着情绪，接过老板娘手中的馄饨，一转身，余光里瞥见陈观朝自己走来。
    程息直愣愣地杵在原地。
    陈观走至她身前，她没什么变化，只是看起来更清瘦了些，脸颊巴掌大小，没化妆，素净的一张脸，干干净净。
    陈观吸了口烟，语气很淡：“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语气平静的恍若她只是高中同学之一，不足挂齿，何必上心。
    程息捏着塑料袋子的手指暗暗攥紧，指甲深陷手心。她抬起眼来，也恍若无事样：“前两天。”
    陈观点了两下头，倒也没再说什么。
    等到程息走远了，徐东才凑上来，扫了眼程息的方向，按耐不住好奇：“观哥，这女的是谁呀？”
    陈观掷了烟头，抬脚捻灭，语气寡淡：“初恋。”
    这声音浮在深冬寒夜里，徐东听着不怎么对味，似透着几许若有若无的怅然。
    徐东和陈观同事多年，哪见过他这样子，倒是更来劲了：“行呀，观哥，我还当你不近女色，原来还谈过恋爱呀，不过这姑娘瞅着清清冷冷的，哥，你喜欢这一款？”
    陈观咬着烟，敛着眉眼，嘴上含糊嗯了声。
    徐东追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陈观拿着烟的手挠了下眉尾。
    他还记得第一回见她时，是在一个深秋雨夜。外头哗啦啦落着雨，程息身上裹着粉色雨衣，一张小脸隐在雨衣帽子下，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眸和红通通的鼻头，水光盈盈的眼眸盯着他，怯生生地问了句：“请问，陈颜在吗？”
    陈观当时一手掌着门框，睨了她一眼。觉得自个要是摇头说不在，这姑娘指不定下一刻就会哭给他看。
    第一章 
    七月盛夏，晚上八点。
    一九七三网吧，位于一处超市楼下。
    网吧里头，挤挤攘攘地摆了三十几台机子。老板三十来岁，寸头细眼，相貌透着几分凶狠，看起来倒是不大好相与的。何哥年轻时犯过事儿，后来出来了，拿着家里的积蓄开了这家网吧。
    据说这家网吧叫1973，也是因为1973那一年是何哥锒铛入狱的日子。
    有人笑说：“这糟心事儿，人都巴不得忘个干净，你倒好取了这名字当店名，不嫌晦气么？”
    何哥倚着收银台，踹了那人一脚：“你懂个屁！”
    网吧里，乌烟瘴气，漂浮着一股子尼古丁味。
    陈观坐在靠角落的一台机子前，戴着耳麦，两手啪嗒啪嗒按着键盘。
    苏书韵就坐在陈观左手边上，挨着他，细声细气道：“陈观，下一盘，我们一块玩？”
    陈观闻言，歪过头来，懒洋洋扫了苏书韵一眼：“会玩么？”
    赵鸿风在一旁道：“陈哥，人不会，你教她呗。”
    赵鸿风话音一落，其他几个也跟着瞎起哄。
    苏书韵追陈观挺久了，这四中的人都知道。然而陈观不怎么搭理她，这苏小姐也是痴情，连晚自习的课都翘了，来陪陈观打游戏。
    赵鸿风有时候也纳闷，问陈观：“你说那苏书韵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你怎么偏就看不上呢？‘’
    陈观投了一个三分球，挑着眉梢，问：“你看上了？”
    赵鸿风搓搓手：“那也不是，就觉得人长得也挺漂亮的。”
    陈观哼出一声笑：“你喜欢，你就上。”
    赵鸿风心里诽腹，我倒是想，可人不是看上大少爷你么。
    下把游戏开始时，赵鸿风把书韵邀了进来。几人开始，然而苏书韵压根不会玩，没几秒，便game over。
    陈观拧眉不耐啧了声，低眸点了支烟，苏书韵面上讪讪的。
    赵鸿风解围：“别介，他就是这个狗脾气。我等会，单独带你玩。”
    苏书韵冲他笑了笑。
    1973网吧门外，陈颜停好自行车，道：“程息，你是跟我一块进去，还是在这等着？”
    程息抬眸看了眼招牌，心思微动，静了一瞬，说：“我跟你进去看看。”
    那会学校管得严，三令五申禁止学生去网吧场所玩。
    程息跟着陈颜进去，心里还是惴惴的。
    一股子烟味萦绕在鼻息间，这时有人喊了句：“陈哥，你妹来了。”
    靠角落处，坐着一个男生，浓眉深眼，身穿黑色半袖衫蓝色牛仔裤。脑袋上戴着耳麦，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按着。
    程息和陈颜认识这么久，还真没怎么见过她哥，每回到陈颜家找她，都没见过。只听陈颜偶尔提起几句，说她哥长得挺帅。
    程息今儿这么一见，还真觉的陈颜这话不假。
    陈观摘下耳机：“怎么上这儿来。”
    陈颜撇撇嘴：“妈让我来喊你回家。”
    程息站在陈颜身后，一直都没怎么开腔。陈观歪头扫过来一眼，说：“你自个先回去。”
    陈颜哦了声。
    等两人出了网吧，陈颜骑上自行车，手握着车把：“高一不是有晚自习么？你哥哥不上吗？”
    “他呀。”陈颜不以为然，“我压根就没见他上过课。”
    “老师不会说吗？”
    陈颜似听了个笑话：“他们班主任压根就拿他没办法。”
    程息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等回到了家里，程母那间房还亮着灯。
    程息经过二楼时，程母从房间里走出来：“今天怎么这么晚？”
    程息：“和陈颜一块吃宵夜。”
    程母皱眉道：“你少跟陈颜混在一起，这远看还不剩一个月就中考，自个可抓紧点时间。”
    程息脱下书包：“知道了，妈。”
    程息上了三楼，回到房间，整个人成大字型瘫在床上，莫名觉得有点累。她脑海里却闪过陈观的那张脸，程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叹了一口气，打算洗完澡，再做一张数学试卷。
    隔日醒来，程息睡迟了。
    她匆匆洗漱后，将书桌上的书胡乱往书包一塞，也空不出时间吃早饭，便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
    十五分钟的车程，途中经过四中校门口，程息踩脚踏的力道松了几分，只匆匆一眼，她便加重了脚力。
    赶到班级时，班主任钟敏已经来到教室。
    程息刚坐到位置上，陈颜便在身后拍她肩膀：“怎么这么晚了？”
    程息转头，气息还喘着：“昨晚复习太晚了。”
    陈颜抬手手捏捏她的脸，笑道：“乖乖，可真努力！”
    程息笑笑，转过身子，从抽屉掏出语文书，晨读。
    河源四中。
    高一九班门口，站着几个男生。
    陈观耸拉着眉眼，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赵鸿风站了会儿，觉得无聊，和陈观说小话：“你说这老班，也是奇怪，怎么书韵翘课，没罚站，就罚咱哥俩，他是不是看咱哥俩不顺眼？”
    陈观嗤然一笑：“你才知道？”
    赵鸿风哼唧了两声，又问：“昨天跟颜妹子来的那小姑娘是谁？长得一脸乖顺样，看着挺软萌的。”
    陈观垂着眼眸，没搭理他。
    赵鸿风自个演了一会儿独角戏，也没再继续了。
    直到晨读结束，老班才放两人回去。
    陈观吊儿郎当进了教室，拉开椅子，这才刚坐下。
    苏书韵就转过身来：“陈观，你还没吃早餐吧？”
    陈观胳膊肘搭在桌上，往后靠着椅背，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苏书韵脸色微红：“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陈观从抽屉摸出一本物理书，说：“吃过了。”
    苏书韵哦了声，便要转过身。
    旁听了全过程的赵鸿风，哎呀呀叫唤：“书韵，我还没吃呢。”
    人姑娘却瞅都不瞅他一眼，赵鸿风摇头晃脑，扭头看了陈观一眼，啧啧叹道：“这个社会对我们这种其貌不扬的人实在是太残酷了！”
    .......
    初中晚自习上到七点半就结束了，下课时，外头却下起雨来。
    两人在楼梯口，罩上雨衣，这才踩着自行车回家。
    程息和陈颜的家隔得比较远，一个在镇头，一个在镇尾。程息到家时，便听到程母的絮絮叨叨声。
    程息估计，她妈大概是和程父又吵架了。程父嗜酒如命，三天两头，程母都得为这事儿和程父吵一架。
    程息上了楼，程母又将话头转向她，言语里提及她的表妹何欢如何听话，会帮三姨做些家务事。程母这人耳根软，没有自己的主意，别人三言两语说自个的女儿不好，她也不会护短，只会认为别人说的对。
    程息有时候觉得程母有点迂腐，活的不通透，一辈子在意别人的看法。后来仔细想想，这大概与程母自小的遭遇有关。
    程息今晚心情不太好，被程母念叨了几回，一时觉得委屈，背着书包，闷不出声地走出门。
    程母还在桌上骂：“说你几句还说不得了，你有种出去了，就别回来了。”
    外头还淅淅沥沥下着雨，程息穿上雨衣，踩着自信车就出了家门。
    她在镇上漫无目的绕几圈，最终决定去找陈颜。
    镇上的屋子，都是排排而建，整齐划一，陈颜家的二楼还亮着灯。
    程息站在门口，吸了吸鼻子，抬手敲门。
    陈观在楼下的洗手间洗澡，刚洗完澡，出了洗手间。就听到门外有敲门声，有人在细声叫：“陈颜，陈颜。“
    陈观微扬眉，寻思着这么晚谁来找陈颜。他走过去开门，手覆上门把，轻轻扭动把手。
    外头站着一姑娘，裹着粉色雨衣，一张小脸隐在雨衣帽子下，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眸和红通通的鼻头，水光盈盈的眼眸盯着他，瓮声瓮气道：“请问，陈颜在吗？”
    陈观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开腔。
    第二章 
    程息跟着陈颜进了房间。
    陈颜随口调侃了句：“这可怜兮兮样，怎么了，和你妈吵架了？”
    陈颜不提还好，一提程息就觉得委屈，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这时，有人抬手敲了敲门。
    陈观站在门口，身上的白色半袖衫领口浸湿了点，剑眉星目的。他视线掠过程息的脸，她额前的平刘海被雨打湿些许，软趴趴的散在前额，愣愣地看着自个。那眸子里，隐隐泛着水光。
    陈观挑了挑眉，心想这姑娘可真是能哭。
    陈观抬手叩了两下门，没什么情绪道：“妈让你们早点睡。“
    “行了，知道啦。”
    等陈观一走，陈颜关了门。
    程息这会儿情绪倒是平静了点，抱着书包，坐在书桌前，正从里头翻练习卷。
    陈颜见她这模样，叹了一口气，说：“姐姐，这会，你不是还要做作业吧？”
    程息吸了吸鼻子：”还得复习一会儿。”
    陈颜一手扶额，破罐子破摔:“行，你自个复习去，我这个学渣，还是先睡了。”
    程息端坐在书桌前，嗯了声。
    陈颜裹着被子，又探出个头：“你来真的？”
    程息转过头来看她：“颜颜，要不你跟我一块复习？”
    陈颜烂泥扶不上墙：“别了，我这烂成绩到时候肯定是去上职高学校的。”
    程息：“我还想你能跟我上同一个高中呢。”
    陈颜也不睡了，瞪大眼睛：“姐姐，你认真的，我这成绩进职高不是妥妥的事儿了吗？”
    程息期期艾艾：“那也有可能发挥超常，说......说不定就进了呢。”
    语气也有几分心虚，以陈颜吊车尾的成绩，想上普高，简直就难于上青天。
    陈颜有自知之明：“得了，就我这成绩，上个七中都难。”
    七中是普高中，师资学生最差的一所学校。
    两人也没再纠结于这事儿，程息复习到十一点，关了台灯，上床睡下了。
    隔天是周六，程息睡得有点晚。
    她起来到外头上洗手间，陈颜睡二楼的房间，卫生间挨着陈颜爸妈那间卧室。
    程息睡得还有点迷糊，意思还不大清明。等她从洗手间出来，碰上从三楼下来的陈观。
    陈观手里捏着手机，迈下一层台阶。
    一臂之长的空间，挤着两个人，瞬时有些逼仄。
    程息只要轻轻一抬手，就能碰到他的手臂。待她反应过来，倏地往后退了两步。
    陈观掀眸觑了她一眼，她低垂着眼眸，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
    陈观觉得好笑，抬脚走近了几步，程息又往后退，脊背直直贴在墙壁上，无处可躲。
    程息敛着眼眸，像是挨训的学生。
    陈观一笑：“怕我？”
    程息啊了声，愣愣抬头：“没...没有。”
    她这话听着还真没几分信服力，陈颜出来上洗手间，撞见这一幕。当陈观在欺负程息，说：“哥，你别吓着息息啊，她胆儿小，最怕你们这些校霸。”
    程息万分尴尬。
    .......
    赵鸿风早早就在网吧候着了。何哥和陈观挺熟的，偶尔陈观有空闲时间，也会给何哥看下场子。何哥见他看得次数多了，也不收他的网费。然而这小子瞧着年轻，还挺讲哥们义气，每次都把账结的清清楚楚。
    这会见陈观孑然一人，笑着戏谑了句：“奇了，今儿怎么没小姑娘跟来了？”
    赵鸿风也道：“何哥，你这是盼着我陈哥给你招客呢？”
    这话虽是玩笑话，但诚然不假，陈观在的时候，确实为这网吧招揽了不少小姑娘。
    何哥摸过桌上的半包烟：“他这张脸，就是顶好的一块揽客的门面。”
    两人这话越说越不对味，陈观倚着结账桌，抬手轻叩了两下桌面：“够了啊，我人还在这儿站着呢。”
    赵鸿风嘿嘿咧嘴笑。
    程息同陈颜一道吃了早饭后，就回到了家。
    她到家的时候，程母出门去了。
    程息拿钥匙开了锁，回自个房间，到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吹干头发，便开始看书。
    距离中考，所剩时间不多。做了会练习卷，程母来敲她的房门，无事人般地喊她吃饭。
    饭桌上，程母问：“昨晚跑哪去了？”
    程息喝了口汤：”陈颜那。”
    程母看了她一眼，说了句：“以后大晚上的别到处乱跑，怪不安全的。”
    程息哦了声，眼观鼻鼻观心吃着饭。
    程息离家出走这一茬，也就这么过去了。
    一晃眼，就到了中考前夕。
    这天程息她们下午放学后，要去熟悉考场，这次考点刚好设在四中。老班一说考场在四中，班级的女生就炸了锅似的沸腾。
    “太好了，这次去四中能顺道去看看帅哥咯。”
    “什么帅哥。”
    “就那陈观啊。”
    “哦，是他呀.......”
    程息听得一只半耳的，没想到那人在初中部也这么有影响力。
    下课铃声一打，等程息收拾好书包后，两人一道踩着自信车去四中。
    陈颜路上说个不停：“息息，你要是考上了四中也不错。”
    龙江市是一个县级市，四中在龙江市里头算是一所不错的普高，除一中外，四中排第二。以程息目前的成绩，上四中还有点吃力。
    不到十几分钟，两人就到了四中校门口。
    自动滚动式的铁门这会儿大喇喇开着，因为明儿就是中考，学校提前放学。这会儿，学生已走了差不多。
    陈颜和程息把车停在车棚里，两人开始找教学楼。
    陈颜低声咕哝了句：“也不知道我哥，这会子走了没？”
    程息和陈颜不在一个教学楼，两人分开，各自找考场。
    程息是在笃行楼，好在不难找。程息逛了一圈，找好教室，就往车棚的方向去。
    程息到时，除了陈颜外，车棚还站着几人。
    赵鸿风先看到她，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来了。”
    陈观依倚着墙上，闻言，淡淡扫了眼。程息的目光和他隔空对视了下，莫名心跳的厉害。
    陈颜喜滋滋的跑过去：“找到了吧，我还怕你迷路了呢。”
    程息：“没有。”
    几人上了自行车，路上，赵鸿风问起她们的考场。
    程息手捏着车把，手心里一股黏湿的汗意。程息抿抿唇：“高一九班。”
    赵鸿风：“哎呀，缘分啊，妹子。”
    程息不明所以。
    陈颜解释：“我哥他们就是高一九班的。”
    闻言，程息偷偷瞥了眼陈观，脸颊莫名发烫，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程息的家离学校比较近，骑了一路，便不跟他们再同路。
    剩下他们几人时，赵鸿风向陈颜打听起程息来了。
    陈颜眉毛一挑：“鸿风哥，你该不会看上我家息息吧？”
    赵鸿风被戳破了，也不尴尬，笑笑道：“就是这妹子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也挺有意思的。”
    “那你没戏。“陈颜上下打量了眼赵鸿风，”我家息息不喜欢你这种的。”
    “她喜欢什么样的？”
    陈颜：“她喜欢那种白白的，眼睛大的，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那种的。”
    赵鸿风笑说：“这妹子，是要找小姑娘吧，还白白的。”
    一路没怎么说话陈观，此时发出一声嗤笑。
    赵鸿风：“还白面书生，干起架来还不是弱鸡一个。”
    陈颜撇撇嘴：“跟你们这些五大三粗的说不到一块去。”
    话落，陈颜便踩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走了。
    第三章 
    夏夜窒闷，房间里透着一股燠热。
    程息刚洗完澡，半湿不干的头发披在肩头，后领子被湿哒哒的发尾泅湿些许布料。她也不着急吹干头发，蹲在DVD机子前，她手指勾着沟槽，小心翼翼将光盘搁入影碟机里。
    一旁的老式电风扇呼呼地转悠着，时不时发出吱呀声，即便调到第三档，风力仍是孱弱，像到了风烛残年的老人，即将奄奄一息。
    程息这人喜冷怕热，打算趁着程母还未回来，偷偷开会空调凉快凉快。
    程母素来生活节俭，程息偶尔开多了空凋，少不得要惹来程母几番念叨。程息有时被她念叨地烦了，干脆不开。
    这会儿实在热的心烦意乱，索性开了空调，心想大不了就挨一顿骂呗。
    不到几分钟，冷气氤氲在房间各个角落。
    程息觉得有点凉了，但也没调低温度，扯来一张被单兜头裹住自个，只露出一张小脸。
    陈颜来找程息时，她正裹着被单，两眼红通通，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时不时抹抹眼泪，然后如老僧入定般看向电视机屏幕。
    这部韩剧，程母那一阵子看过。中考前夕，程息晚自习回来，偷偷瞄过几眼，那会觉的挺有意思，碍于学业繁忙，也没去看。这会考上四中，乘着程母这高兴劲未过，央程母租来这部片子。
    陈颜在楼下喊了几声，不见程息出来，这会驾轻就熟地进了大门，上楼来找程息，便撞见这么一副情形。
    陈颜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句：“阿姨又骂你了？”
    程息闷声道：“才没有。”
    “那你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程息似乎有些难为情，她抬手抹了两下眼睛：“没事，就是被剧情感动的。”
    陈颜也顺势瞧了眼电视：“你这几天窝在家里，就为了看这片子。”
    程息点点头，还向陈颜推荐：“颜颜，这挺好看的。”
    陈颜这姑娘压根就没有少女细胞，闻言，敬敏不谢：“我还是算了，你收拾收拾，带你去玩好玩的。”
    这剧情刚看了一半，程息犹豫不决，但她这人耳根软，陈颜撒个娇，她也就答应了。
    程息穿了条连衣裙，然而坐上自行车，才觉得这裙子不太方便。
    她下了车：“我上去换条裤子。”
    陈颜似乎等不急了，催促她：“不用，我载你，反正你也不重。”
    程息这人身材纤瘦，还未到八十斤，坐上后车座。陈颜载她，丝毫不觉得吃力。
    等她坐好了，陈颜踏上脚踏。
    程息以为要去什么好地方，当车子停在1973网吧门口，程息迟疑问：“去网吧？”
    陈颜不以为意，大咧咧揽过她的肩头：“息息，别怂，咱们就玩一次，再说现在中考也结束了。”
    程息被陈颜强买强卖，哄着拖了进去。
    今儿何哥不在，陈观替何哥看会儿场子。
    陈颜往结账桌上一趴，同陈观打着商量，笑嘻嘻道：“哥，开两台机子呗？”
    程息站在陈颜旁边，佯装镇定，目光径直盯着结账台上搁着的一只憨态可掬的招财猫，白色瓷身，看起来挺可爱的。
    陈观看了眼程息，她今儿穿了件吊带白底碎花的裙子，她本就底子白，这会儿往灯光下一站，还真有几分显眼。这网吧里的人，时不时扫来几眼。然而小姑娘根本就没发觉，她一瞬不瞬盯着招财猫，偶尔偷偷朝自己瞥来两眼。
    陈观也当做没察觉，抬手叩了叩桌面：“就一个小时。”
    陈颜眉笑眼开，狗腿道：“行，哥，你真好，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才能当你妹呀........”
    陈观薄唇微启：“滚蛋。”
    “十九和二十号机子。”陈观递给陈颜一张纸条，那上头写着开机密码。
    陈颜捏着纸条：“走吧，息息。”
    程息拉住陈颜，压低声音问：“要给钱吧？”
    陈颜：“没事，我哥会付的。”
    程息:“这.....这不太好吧？”
    陈颜：“没事儿，你是我闺蜜，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我哥的半个妹子，他给你付一次钱，也不亏呀，都是自家人。”
    程息还欲再说些什么，陈颜一把拽过她：“别磨叽了，只有一个小时呢。”
    程息坐在机子前，还琢磨着这钱到时候得还给陈观。
    陈颜开了机，说：“息息，你有QQ号么？”
    程息摇摇头：“没有。”
    陈颜叹了一口气：“算了，我给你申请一个。”
    程息开着电脑，不知该干什么，只好去打开浏览器，去搜刚才没看完的那部韩剧。
    不到十分钟，陈颜就给程息申请好了QQ号，还顺手加了陈观的QQ号。她把号码抄到纸条上，递给程息。
    程息登入进去，看着自己的账号名为小息息，犹豫了片刻，还是给改成了程息，中规中矩。
    陈颜最近沉迷炫舞游戏，顺道也把程息哄来玩。
    程息初次玩，手有点笨，跟不上速度，频频错拍：“这游戏不适合我，我还是不玩了吧。”
    陈颜道：“息息，你要有自信，来，再玩一盘。”
    程息盛情难却，又跟陈颜开了一盘，正要开始时，余光瞧见陈观走了过来。程息神思一晃，第一个符号都没按对。
    陈颜算是认栽：“行吧，息息，这个游戏确实不适合你这个手残党。”
    程息压根就没听清陈颜在说什么，全副心神都在后头。
    赵鸿风：“何哥回来了，来来，玩一盘，我刚才被虐惨了.........”
    继而听到那人似乎轻轻嗯了声，最后是椅子被拉开的声音。
    陈观登上自己的账号，右下角有好友添加的消息。
    陈观点开一看，小息息。
    他眉头一挑，往后靠着椅背，一手搭在鼠标上，朝那抹身影扫了眼。
    陈颜没再拉着程息玩游戏，程息也就着电脑将刚才没看完的那一段看完。
    中途，程息想上厕所，探身过去问：“颜颜，这里有洗手间吗？”
    陈颜心不在焉地点了两下头：“有呢，就在后头。”
    程息起身，顺着陈颜指的方向去。路过陈观那一桌时，顺势扫了眼他的电脑屏幕，但没敢多做停留。
    赵鸿风眼尖，哎呦了声，一惊一乍：“那是程息妹妹吧？”
    陈观没搭腔，赵鸿风兀自念叨：“今儿看起来有点不大一样？好像更好看了点？”
    赵鸿风抬手撞了撞了陈观：“是不是？”
    陈观似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皱，摘了耳机。
    赵鸿风问：“做什么去？”
    “上个洗手间。”
    这厢，程息刚关好洗手间的门，刚撩起裙子。洗手间的门，咔哒一声被扭转开来了。
    好在程息反应够快，及时放下裙子。她脸色微红，颇为无措。
    那人染着一头黄毛，倚着门框，笑笑道：“哎呦，对不住啊，不知道这里头有人呢。这老何也真是的，洗手间门都坏了这么久，也不找人来修修。”
    他话虽说的客气，但态度看上去，却有点吊儿郎当。
    程息脸颊发烫，心知这人是故意，但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她低着头出了洗手间，那人还在身后喊：“唉，姑娘，你要是急，你先上啊。”
    机子靠近洗手间的那一伙人，闻言，哄声笑开。
    有人起哄：“吴三，你这人不厚道，追女孩哪能这个样子，人小姑娘都要给你吓哭了。”
    程息咬唇，强装镇定，一抬头却看到陈观。
    程息眼睛微微泛红，觉得有些难堪，抬脚要走。
    陈观啧了声，手臂虚虚拢着她的手腕，问：“不是要上洗手间？”
    程息小声道：“不上了。”
    陈观看了她一眼，拉着她走到洗手间门前，抬手叩了两下，不耐道：“赶紧的。”
    “快了，快了，着什么急？”
    吴三拉开门，见是陈观，倒是愣了下，又扫了眼他身后的姑娘，说：“哎呦，这小姑娘你还认识啊？”
    陈观没理他，吴三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走了。
    陈观垂眸看了眼程息：“进去，我给你守着。”
    小姑娘似乎有点傻了，抬头愣愣地看向他。
    陈观从兜里摸出根烟，手指搓弄着烟嘴，态度漫然：“不急？”
    程息脸一红，低头进了洗手间。
    陈观倚在墙壁上，唇角微扬，垂眸点了根烟。
    第四章 
    程息回到位置上，心跳着厉害，仍能感觉到脸颊一阵一阵的热烫，似火烧云般。
    陈颜刚结束一盘游戏，见程息两颊晕红，凑过来关心地问：“息息，你脸怎么这么红呀？”
    程息抬手摸了摸脸，几分心虚：“可能是太热了。”
    陈颜呐呐道：“开空调了呀，你不会是发烧了吧？”说着，陈颜探手过来要摸她的额头。
    程息摇头：“颜颜，我真没事，我就是有点......有点怕热。”
    陈颜仔细看了她几眼，见她精神看起来也不差，倒是放下了心来，又玩了几盘游戏。
    等到时间到点了，陈颜不用陈观来催，自觉关了机子。
    陈观他们今晚也散得早，出了网吧，赵鸿风提议去吃宵夜。
    程息原没想去，就听赵鸿风招呼她：“程妹子，也去吧。”
    程息啊了声，刚想说我不饿，陈颜已二话不说拽着她：“去吧，去吧，这还是我第一次见鸿风哥这个铁公鸡请吃宵夜，不能便宜了他。”
    赵鸿风听见陈颜的话，不满嚷嚷道：“小颜颜，说这话你可得摸着良心，你七岁那年，我不是还请你吃过冰棍？”
    “七岁那年的事，您老还记着，哟，您真是贵人多记事。”
    ......
    夜宵区有个小木屋，店里的老板每晚推着木屋出来摆摊。赵鸿风熟门熟路领着他们进了木屋：“今儿哥心情好，想吃什么，就点，别客气哈。”
    几人挑了一张四方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程息和陈观面对面而坐。
    木屋里悬挂着电风扇，吱呀吱呀地转悠着。
    程息就点了碗素面，陈颜倒没跟赵鸿风客气，加了颗煎蛋和排骨。
    几个人挤在一张桌子上，程息佯装镇定，眼睛丝毫不敢往陈观身上看。
    陈颜提起程息考上四中的事儿，赵鸿风若若大方地伸出手来：“那以后就是学妹了，来来，握个手。”
    程息迟疑着伸出手，赵鸿风也只是轻轻握了下，便松开。
    陈颜在这时搭腔，双手抱拳，装模作样道：“鸿风哥，往后在四中，你多罩者点我家息息哈。”
    赵鸿风扔了颗花生米到嘴里，点头：“客气客气，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
    陈颜和赵鸿风一来一往，插科打诨，这气氛倒也不太差。
    今晚客人少，整个木屋里，就他们四人。老板很快给他们做好了吃得，端了上来。
    程息这人有点挑食，见她那碗面里，浮着几颗青绿色的豌豆。她微微拧眉，夹着筷子一颗颗挑了出来。
    陈颜见状问：“不喜欢吃豌豆？”
    程息嗯了声，仍旧埋头认真挑豌豆。
    陈观扫去一眼，心想这姑娘有点儿娇气。
    程息察觉到陈观的目光，她抬眸看去，陈观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吃东西的教养很好，也没发出什么声音。程息心思微动，挑豌豆的筷子一顿，继而夹了颗豌豆送进嘴里。
    陈颜问：“不是不喜欢吃么？”
    程息犹豫片刻，才吞吞吐吐道：“其实也不是真那么讨厌。”
    陈颜喝了口汤，低声嘀咕道：“息息，你今晚怎么怪怪的。”
    等几人吃完夜宵，临走前，陈观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扫了眼那姑娘的碗里，白色瓷碗里飘着几颗豌豆。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摸出了根烟，垂眸笑了笑。
    .......
    转眼，两个月的暑假就迎来了尾声。
    陈颜倒是去了附近的职高，过上住校生活，只有双休日回来。这天，是开学的第一天，高一走廊里人声鼎沸。
    陈颜站在长廊处，和何晓晓说话。何晓晓是她初中的同学，没成想两人考上了同一所高中，还被分到一个班级。
    何晓晓显得很兴奋，拉着程息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哎呀，太好了！程息，我还怕上了高中后，会没有认识的同学。真没想到你和我一个班，我们也太有缘了吧！”
    何晓晓叽叽喳喳，程息神思有点飘浮。
    他们楼上便是高二，高一年段占了一二两层，高二则占了三四层。程息心里默默数了下，他在高二三班，恰好就在她们教室的楼上。
    原本以程息的分数是进不了四中的，然而机缘巧合四中今年招生人数有所增加，降了十多分，程息才堪堪被录取。
    何晓晓和程息两人说着话，接着就听到一道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
    两人循声望去，何晓晓拽着程息的手臂，声音里透着几分激动：“是陈观唉。”
    赵鸿风和陈观两人刚打完篮球，大咧咧地从楼梯上来。赵鸿风瞧见程息，冲她露了个笑脸。
    陈观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何晓晓见状，抓着程息的手臂问：“息息，你认识他们呀？”
    程息回过神，斟酌道：“也算不上认识。”
    程息这话不假，自从那日玩网吧的事后，她和陈观也没再有什么交集。
    她又解释了一句：“他是颜颜的哥哥。”
    何晓晓颇为惊讶：“哎呀，是陈颜吗？”
    程息嗯了声。
    何晓晓痛心疾首：“早知道，我当初就该和陈颜打好关系，可能还能借着这一道关系近水楼台先得月呐，可惜呀可惜。”
    程息哭笑不得。
    这边，赵鸿风一手搭在陈观的肩头，循循教诲道：“我说哥，你这态度不行啊。对人程妹子你就不能温柔点，颜颜不是还交代过我们多罩着点程妹子么，再说你看看你姓陈，程妹子也姓程，这多有缘分啊......”
    赵鸿风还欲长篇大论，陈观拨开他的手，眯着眼道：“说够了没？”
    赵鸿风打了个寒颤，摸摸胳膊：“够了，够了。”
    程息和何晓晓在走廊上站了会儿，也就进了教室。他们的班主任是历史老师姓肖名泽，三十来岁，高高瘦瘦的，戴着一副银框眼镜。历史老师叫了几个男生去搬新书，教室里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何晓晓自然和程息成了同桌，何晓晓扫了一圈教室，两手托着腮帮子，大为失望：“咱们班怎么尽是歪瓜裂枣，就没有一个能看的。”
    程息：“也还好吧。”
    何晓晓叹了口气，把左脸颊贴在桌上，说：“许春锦也考来了四中了，你知道吗？”
    程息倒不清楚这事：“她怎么会考来四中，以她的成绩不该是上一中吗？”
    何晓晓撇撇嘴，不以为然：“考砸了呗，就她那清高样。”
    何晓晓不大喜欢许春锦，觉得这人有点装。在河源中学待过的学生，大都听说过许春锦这个名字，她不仅人长得好成绩也好，还参加过许多比赛，算是河源中学的风云人物。程息和她不在一个班，两人没什么交集，不过倒是在学校里见过她几面，程息觉得她是真漂亮。
    第一天也没上什么课，发完新书。班主任便指派学生打扫教室卫生。
    何晓晓拿了块抹布，对着玻璃那块污渍擦得起劲，边跟程息八卦许春锦的事儿。
    程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何晓晓说：“你知道那个刘浩晨曾经追过许春锦的事儿吧？”
    程息不明所以。
    何晓晓停下手中的动作：“哎呀，你真没听过。就那会学校每天中午不都是有广播台，那刘浩晨不是每到中午都给许春锦点过歌，你不记得啦？”
    程息拧眉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何晓晓说：“不是有，是就有这事儿，其实那许春锦早就和刘浩晨在一起了，只是在学校里装着而已。”
    程息好奇：“你怎么知道？”
    何晓晓将抹布过了一次水，边拧干边说：“有一回晚自习，我见到他们两人在小巷子里接吻来着呢。”
    程息有点意外。
    何晓晓说：”你也不相信吧，看她在学校里一副谁都瞧不上眼的样子。”
    第五章 
    因为是开学第一周，整个学校除了高三上晚自习，其他年段都从下周开始。程息他们班做完卫生，老肖便放他们回去了。
    学校大门外，天色未暗，街道两侧早早的就支起了摊子。琳琅满目的小车摊，规划齐整往道路两旁支开，小吃种类倒是挺多。
    程息和何晓晓推着车走出门外，何晓晓扬言要请程息吃串串。
    小车摊上悬着一颗橙黄色的灯泡，锅里的汤汁汩汩作响，白色热气腾散开来。
    老板娘拿出一次性杯子，笑容可掬：“刚煮好的，正热乎着呢。”
    一个铝制大锅，里头划分成几块格子，竹签串着各种食物，香气馥郁。
    “唉，这个来一串，那个来一串。“何晓晓眼睛还盯着锅里，嘴上不忘招呼程息，”息息，你要吃什么？”
    她们这边还挑拣着，程息肩头突然被拍了下，她扭头去看，是赵鸿风。
    赵鸿风问：“吃串串呢？”
    程息点点头，想起那会他请吃的宵夜，打算礼尚往来一回，说：“你要吃吗？我请你？”
    赵鸿风倒也没跟她瞎客气，径直点了一杯满满当当的串串。
    等赵鸿风走后，何晓晓道：“这人挺有意思的。”
    程息和赵鸿风仅接触过几面，但也看出他的性子，为人直爽幽默，没有那么多绕绕弯弯的事儿。
    她说：“是挺逗的。”
    赵鸿风拿着一次性杯子，往篮球场去。
    陈观投了一个三分球后，捡取篮球筐底下的矿泉水瓶，拧开瓶盖，仰着脖子喝了几口。
    赵鸿风捧着杯子，远远就招呼他：“来一串？”
    陈观向来不爱吃这些玩意，他拧上瓶盖，随手扔在边上，一屁股坐在篮球架底座上。
    “你知道这是谁请的么？”
    陈观没搭理，摸出手机瞧了眼。
    赵鸿风臭嘚瑟劲：“程妹子请的，你瞧瞧我这人缘，你说咱们认识程妹子的时间一样长吧？她怎么就请我呢。唉，观哥，你说程妹子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嗯？”
    闻言，陈观弯起唇角睨了赵鸿风一眼，似笑非笑。
    赵鸿风摸摸鼻子，不等陈观开口，就讪讪道：“我就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别当真，别当真。”
    程息在路上和何晓晓分道扬镳，回到家里，吃完晚饭，便回屋里。
    她在屋里看了会儿电视，等到了七点，又翻出语文书来预习。到八点的时候，程父才回来。
    程息在楼上就能听到程母的说话声，大概程父又喝醉酒了。
    程息将叹了口气，合上书本，打算下楼去劝几句。
    二楼的房间里，飘着一股子的酒味。再加上程父刚吐过，房间里的气味着实不大好闻。
    程母开了窗散气，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还是得给程父收拾烂摊子。
    程父喝的面红耳热的，人倚着床头，阖着眼睛，已不大清醒。
    程息其实不喜欢程父喝酒，以前小的时候，每次上饭桌前。程息都会偷偷把程父的酒藏起来，程父是打心底宠她，从来也不骂她。反倒笑呵呵好脾气地问她：“酒藏哪去了？”然后自个在房间里一通乱找。
    程父休息了会儿，似缓过来了点，他睁开眼睛，挣扎着要起来。
    程息过去扶他：“爸，你少喝点吧。”
    程父笑了笑，两只手撑着在床沿：“今天没控制住，你妈呢，去叫你妈来。”
    程息喊了两声，程母进来扶着他去上洗手间。
    等程父喝了开水躺下，程母见程息还杵在床尾，说：“去睡吧，明儿还要上课呢。”
    程息嗯了声。
    .......
    转眼，高中生活已进入第二周。
    程息上了高中后，唯一的感受便是高中科目不比初中轻松。物理化这些科目，在初中时尚且还能应付，然而到了高中，这些科目的难度就上了一个阶层。
    程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何晓晓显然也有此感：“物理课上的是什么东西，我完全就听不懂，你呢。”
    程息微微蹙眉：“我也不大明白。”
    今儿是周一，要举行升旗仪式。
    四中的操场和教学楼不在一块区域，操场在校门对面的一块空地处，那块空地面积挺大，据说是要建塑胶跑道，奈何经费有限迟迟不见动静。
    乌泱泱的长队出了校门，进入操场的大门。
    今天的阳光挺足，程息他们在烈日下站了二十来分钟，这群学生心里隐隐腾起一股躁动。
    大概教导主任也清楚，升旗仪式一结束，例行说了几句，便放他们回教室。
    原本齐整的队形，一下子如一盘散沙，四处流窜。
    操场的出口有点小，只能容许四人并排出去。每回结束做操，乌泱泱的人群往那小门走，便显得十分拥挤。
    纷杂的脚步卷起尘沙，耳边尽是喧嚷声，闹哄哄的。
    程息和何晓晓特意放慢脚步，想等这拨人都走了，再出去。
    两人边走，边说着闲话。
    程息倏然感觉手腕一紧，就听何晓晓刻意压低声音：“看那边，陈观和苏学姐，看来那消息是真的了！”
    程息抬眸看去。
    几步远的距离，陈观两手插校服口袋里，背影高高瘦瘦的。他身边站着一个女生，那女生扎着马尾，身形纤挑。从程息这个角度看去，仅能看到个侧脸，但还是不难看出女生五官挺出众的。
    程息心下黯然，眼睫微垂：“什么？”
    何晓晓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说：“就是苏学姐追陈观的事儿，有人说他们在谈恋爱，现在这么一看，倒挺像的。”
    程息心里莫名腾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泡久了杏子，酸酸涩涩的。
    何晓晓小声嘀咕道：“这么一看，两人也挺配的，息息，你觉得呢？”
    何晓晓等了半晌，不见程息回答，扭头一看，发现她在愣神。何晓晓抬手推了下她的胳膊：“想什么呢？”
    程息恍回神来，遮掩着情绪：“没.......没想什么。”
    第六章 
    这周六，陈颜倒是回来了一趟。
    程息吃完午饭，就踩着自行车出门去找陈颜。
    陈颜的父母也认识程息，两人打小一块玩。这镇子不大，程息二姨家就住在陈颜家的隔壁，程息常来串门，陈母也算是看着她长大。
    听见外头停车的动静，陈母探头望了望，说：“来找颜颜，在楼上呢。”话落，又要例行念叨一句，“瞧你瘦的，要多吃点啊。”
    程息笑笑的应了句。
    她每回来找陈颜，陈母总得念叨这一句。
    程息熟门熟路上了楼，陈颜房间的门大咧咧地敞开着，陈颜顶着一头蓬发，穿着睡衣蹲在电视机前打超级玛丽。
    陈颜见到她，也没放下手中攥着的游戏柄：“息息，来，我们一起打盘忍者神龟。”
    这个游戏，初三那个暑假，程息和陈颜玩过好几回。
    程息捡了个抱枕垫在身后，拿起游戏柄，等陈颜换张游戏卡空档，问了句：“在七中怎么样？”
    陈颜蹲着身子，将游戏片插在卡槽里：“还行吧，挺轻松的。”
    熟悉的背景音乐响起，两人挑了角色。
    陈颜选了个拿双节棍的神龟，问：“你呢？”
    程息皱着一张小脸，苦巴巴道：“不是很好，科目有点难。这十几年来，我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智商。”
    陈颜笑：“有这么严重吗？”
    程息认真的点了两下头。
    陈颜见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开着玩笑：“没事，往后考不上大学，跟你姐们我一块开服装店？”
    程息笑，她这人心思有点重，一点点小事儿就能横在心头半天。然而陈颜和她不一样。她向来没心没肺，什么大事儿搁她眼里都是芝麻大小的事儿。
    程息有时候挺羡慕陈颜，真的。
    两人打了几盘游戏，又聊了会儿天，很快就到饭点。
    程息原想回去，然而陈母地挽留她在家里吃晚饭，程息也没着急回去，便留了下来。
    程父出海未归，晚饭只有她们三人。程息刚在位置上坐下，就听见外厅里的开门声，陈颜喊了句：“哥。”
    继而就听到陈母的念叨声：“这么一大早又上哪去了？洗个手，赶紧吃饭。”
    程息一瞬间绷直了脊背，那些幽微晦涩的心思沉寂了几天，此刻隐隐有苏醒的迹象。
    陈观走进来，发觉家里多了个人。他倒也没什么多余表情，径直去料理台洗了手。
    程息突然有点后悔刚才答应留下来吃饭的事儿。整顿晚饭，程息坐如针毡，全程眼观鼻鼻观心盯着碗里。
    陈母倒是想起程息在四中事儿，提点了自家儿子一句：“程息也在四中，完后有什么事你多帮衬帮衬。”
    陈观手指夹着筷子，闻言，挑了下眉毛：“这在学校呢，能有什么事？”
    陈母抬手拍了陈观一下，轻嗤道：“没个正行，难免有需要帮衬的地方，借根笔或本子什么的。”
    陈颜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就是。”
    闻言，陈观低眸短促地笑了下。
    程息一声不吭，仿佛置身事外，然而捏着竹筷的手指不自觉用了点力气，指节那块肌肤隐隐被压出一道深红印子。
    直到晚饭结束，程息才松了口气。
    程息没有久待，吃完晚饭。和陈颜又逛了逛小镇子，便骑车回家。
    程息晚饭压根就没吃饱，那一顿饭吃得心情乱七八糟。回家的路上，程息经过那家小木屋，迟疑了瞬，打算停下来，吃个夜宵再回去。
    她点了份拌面，随意挑了个位置。
    她才刚坐下没一会儿，又有几个女孩来吃夜宵。程息抽了张纸巾，擦拭着桌面，忽然听到一道声音：“书韵，你吃什么。”
    程息听这个名字觉得有点耳熟，她循声看去。
    女孩披着长发，身形纤挑，穿着条朱色连衣裙，盈盈往那一站，十分注目。
    是苏书韵，何晓晓口中和陈观谈恋爱的对象。
    程息心里就像摇晃太久的可乐，掀了瓶盖，气泡一咕噜地涌了上来，酸酸涩涩胀瞒了心房。
    程息回到家里，程母正坐在门外和隔壁的邻居乘凉聊天。她推着自行车进门，程母问了句：“晚饭在哪儿吃的？”
    程息说：“陈颜家吃的。”
    程母倒也没多说什么。
    程息上了楼，回房间冲了个澡。
    陈观今晚给何哥看场子，何哥他妈给何哥介绍了对象，让他今晚去见见。
    陈观也没什么兴致打游戏，歪在皮椅上，拿手指摩挲着边上搁着的那盆塑料花。
    捱到八点 ，何哥就回来了。
    陈观意外的扬扬眉头：“这么早？”
    何哥今儿倒是穿着人模狗样的，白色的衬衫和黑西裤。一踏进网吧，便有人起哄：“哟，何哥，今晚穿的这么正式做什么去？”
    何哥还未开口，有人搭腔：“相亲呗。”
    “那肯定得砸。”
    “你看他这么早回来，可不是砸了吗？”
    何哥解开袖子处的扣子，往上折了几道，拿手指点了点里头的几个人：“小兔崽子，找抽是吧？”’
    何哥走到结账台，说：“行了，你回吧，我来看着。”
    陈观起身瞧了眼他这身行头，又说：“真砸了，这么早就回来？”
    何哥从西裤兜里摸出半包烟来，抖出一根送到嘴里，含糊道：“嗯，人瞧不上呗。”
    陈观嘴角一勾，凉凉道：“猜到了。”
    何哥拿走嘴上的烟，嘿了声：“连你也找骂是吧？”
    陈观笑了下，似想起了什么，没头没脑蹦出了句：“那洗手间的门，你赶紧修修。”
    .......
    周末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周一上政治课时，政治老师抽查背诵，抽了两三个，都没人能背出来，第四个时点到程息。
    程息不负众望，终于背出来。不成想，这一背倒是背出了个政治课代表来。当时刚开学两周，他们班里的干部，老肖只选了个大官，像这些课代表这类的小官还没来得及选。
    老钟等程息背完后，满意地扶了扶眼镜，随口问了句：“你们班政治课代表选了没？”
    大伙一起摇头：“没有。”
    老钟随手点了点程息：“那就她吧。”
    下课后，何晓晓笑说：“真行，背诵还能背出个课代表来。”
    程息倒不太愿意当课代表，但她也不能去找老钟说，这样倒是显的她不识抬举。
    很快，高中生活就迎来了第一次月考。
    这次考试座位安排方式挺有意思，由高二年段和高一年段两两搭配一桌。听到这样的安排方式，有的同学不解：“学校搞这一出，是什么心思。就不怕我们问高年级题目？”
    有人泼冷水：“人高年级愿不愿意搭不搭理你，还是一回事呢。”
    “也是哦。”
    程息对这座位安排，倒没什么兴致。第二天考试，她早早就醒来，以至于到了考场，整间教室只有她一人。
    程息找到自己的座位，又从书包里翻出语文书来复习。等到八点半，才陆陆续续来了一些考生。
    程息看了眼自个右手边的空位，猜测着同桌会是男的还是女的。然而直到九点时，她的同桌才姗姗来迟。
    程息原本在翻着语文书，直到感觉身后有人走动，余光一晃，那人已在旁边的位置坐下。
    程息下意识地转过脸，这一看，倒是愣住了。
    陈观显然也没料到，手肘搭着桌面，上半身靠着墙壁，懒懒一笑：“是你啊。”
    程息盯着他，良久才含含糊糊嗯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尘光》这本里程息的一些情节，都是我个人经历过，然后稍加美化。
    譬如程息第一章 被程母骂，后面穿着雨衣踩着自行车在街上乱逛。
    我也做过，当时被我妈骂的太惨，一直和我表妹比较。
    我一气就骑着车在镇上瞎晃悠，边踩着脚踏边哭（现在想起来有点蠢。）当然我后面没去找我朋友，怂怂地回家了。
    我骑着自行车回去时，我妈站在门前，冷声冷气道：“跑啊，怎么又回来了？
    第一科考的语文，时长120分钟。
    虽然身边坐着陈观这么个人，一开始，程息还顾忌自己注意力不集中。等卷子发下来后，提笔做起来，这心思也渐渐被抛到脑后。
    等她写完作文，微松了口气，扭头一看。
    陈观手肘抵着桌沿，枕着胳膊阖眸休息。
    他们这一桌靠着窗户，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身上，他整个人笼在金色的光线下，这幅场面看起来异外的柔和。
    他头发剪得很短，很利落，又干净，他的眼睫很长，乌黑浓密。
    程息偷偷打量了一会儿，觉得这人是真好看，又是她喜欢的那一种好看。
    程息不敢看太久，见他微微拧着眉头，似乎有醒来的迹象，立时扭过头，盯着卷面。
    她转着黑色签字笔，装模作样地在检查试卷。
    陈观醒来时，就看到边上的姑娘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的黑色水笔有一搭没一搭的旋转着，只是转笔的速度很慢，顶多只能划个半圈，便悠然停下。
    他稍稍坐直身子，人倚着墙壁，看了会儿，突然轻笑了下。
    程息听见这声音，转头看他，神情露出几分茫然。
    陈观端着了态度，不甚诚心的说：“你这笔转的不错。”
    程息脸微红，手中的黑色签字笔啪嗒一声落在桌面上。
    陈观笑了笑，探身拿过她的笔，自个转了两圈，那笔在指尖迅速转成一个圈。
    陈观只是象征性地转了两下，便将笔还给她。
    这时外头响起了打铃声，语文考试结束。
    程息收拾着文具，赵鸿风跑来找陈观，瞧见程息，说：“唉，程妹妹，你也在这个考场？”
    程息嗯了声。
    赵鸿风说：“真行，你还和陈哥坐一块呢，缘分呀。”
    程息收拾文具的手一顿，继而又不动声色的将笔盒搁入书包。
    陈观从两桌之间隔出的一条短道走出来，抬手给了赵鸿风的后脑勺一下：“走了。”
    两人走远，程息仍在位置上收拾着东西，然而心里还惦念着赵鸿风那句真有缘分。想着想着，她唇角微微弯了弯。
    中午，程息回家了一趟。
    下午考试的时间是两点半。她吃完午饭又待在家里复习了会，一点才出发，在路上倒是碰到了何晓晓。
    何晓晓提起中午语文试卷的题目，两人随意对了几个答案。何晓晓越对越哀莫大于心死，她闷闷道：“哎呀，我这次铁定又要吃一顿竹笋炒肉了。”
    程息宽慰了她几句，所幸何晓晓这人情绪来的快也散的快。到学校门口时，又神采奕奕地打探起程息的同桌：“我的同桌是个学姐，你的呢？”
    程息面露迟疑。
    何晓晓瞧见她的神情，像猫闻到了鱼腥味，饶有兴致道：“是男生？”
    程息缓缓地点了两下头。
    何晓晓乘胜追击：“谁呀？”
    程息顿了两秒，才说出那两个字。
    何晓晓哎呀了声：“息息，你可真是太爽了。”
    “近距离接触帅哥，什么感觉呀？程同学?”
    程息被何晓晓闹了个大红脸，何晓晓清楚她性子内向，不痛不痒地逗了几句，见好就收。
    考试时间两天，最后一科是考地理。
    程息虽然文科不错，但还是有点偏科，地理就是其中一科。整张考卷她做的几分心虚，做最后一道选择题时，她被难住了。
    程息铅笔顶着下颚，拧着眉盯着那道题。
    “选C。”
    闻言，程息扭头看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一只手撑着脑袋，神情有点漫然。
    程息看了他几眼，提笔在卷子上填了个C。
    陈观见她当真了，不由弯了下唇角：“真信了？”
    程息脸微热。
    地理考试结束，为期两天的月考也就结束了。
    程息今儿是值日生，考试结束后，还得回班级打扫卫生。何晓晓比她先回教室，已经先打扫起来。
    教室相比以往更乱，地上都是揉成团的纸团，垃圾桶不知被谁打翻，里头的垃圾倒了满地。
    何晓晓边打扫，边忿忿道：“这什么人啊？一点儿素质都没有，生气，生气气！”
    程息在擦黑板，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晓晓，你也太可爱了。”
    何晓晓鼓着腮帮子：“太讨厌了！”
    两人打扫了半天，总算把卫生做完。程息让何晓晓歇着，自个提着垃圾桶，打算下楼去倒垃圾。才刚下了两层，迎面碰上陈颜。
    程息有些意外：“怎么回来了？”
    陈颜：“今儿月考，结束的早，我就坐车回来了。”
    陈颜见程息手上提着垃圾桶：“这是要去倒垃圾？”
    程息点了两下头，说：“你先去我教室等着，我去倒个垃圾就回来。”
    等程息倒完垃圾回来，陈颜正同何晓晓倚着窗户聊着天，时不时看一眼窗外。
    陈颜见到程息进来，招了招手：“过来。”
    程息不明所以地上前，正往窗户下面看，就听身边的陈颜扯开嗓子喊了声：“哥！”
    他们的教学楼后，靠着一处小型篮球场，陈观和赵鸿风两人在底下打篮球。
    陈观当时在喝水，听到这声音，他一手拧紧瓶盖，缓缓抬头望了眼。
    二楼的窗户旁，齐刷刷站着三个姑娘。
    陈颜正冲着他大力挥手，她右手边的方向站着程息。
    程息瞧见陈观看来的视线，搭在窗框上的手指不由的一紧。
    赵鸿风也在下面，蹦跶着冲她们挥手。
    何晓晓在边上，两手捧着脸赞道：“陈颜，你哥长得是真好看诶。”
    三人关好窗户，锁了门，便往操场去。
    何晓晓提及月考程息和陈观是同桌，陈颜倒很开心：“真的呀？和我哥坐在一起的感觉怎么样？”
    程息面色平静：“就那样。”
    陈颜歪着头瞎打听：“他就没教你做题目？”
    程息神情滞了几秒，想起那道地理选择题，以及他隐隐带笑的眼睛。
    程息清了清嗓子：“没......没有。”
    “好吧。”
    第八章 
    陈颜拉着程息和何晓晓往操场去，几人坐在石阶上，看着陈观那群人打篮球。
    陈观他们打了一会儿，也就停了。
    他朝三人坐的方向走来，陈颜便开口：“哥，请我们去喝杯奶茶呗。”
    陈观还未出声，赵鸿风紧随其后，一口答应：“好好，观哥请客。”
    何晓晓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赵鸿风抬手摸摸后脑勺，不明所以道：“这位同学，你笑什么？”
    何晓晓摇摇手：“没有，就觉得你挺大方的。”
    赵鸿风嘿了一声，臭不要脸道：“观哥的钱，就是我的钱，我们不分彼此。”说着，赵鸿风还作势揽了下陈观的肩头，“是吧，观哥哥？”
    陈观拿手肘向后顶了下赵鸿风的小腹：“滚蛋。”
    四中学校附近倒是有挺多家饮品店，几人随意挑了一家。
    程息点了杯奶茶，店员问：“需要加些珍珠，椰果吗？”
    程息闻言，赶紧摇头：“不要，什么都不要加。”
    陈观在边上结账，闻言睨了她一眼。
    程息察觉到陈观的视线，搭在点餐柜上的手指动了动，迟疑了数秒，才吞吞吐吐道：“要不，还是加点珍珠吧？”
    那店员哭笑不得，耐着性子又问了句：“小姑娘，到底加不加料？”
    这时陈观替她开了口：“就一杯纯奶茶。”
    程息愣了数秒，脸颊微微发烫。
    那店员听陈观这般说，也不再询问了。
    几人等了会儿，点的奶茶便相继做好。
    这边何晓晓将吸管对准密封盖，用力戳了几下也没戳出个孔。
    赵鸿风看见了，不由分说地拿过何晓晓的奶茶，顺手给她插好吸管：“拿着。”
    何晓晓看着手中的奶茶，又抬眸看了眼几步远赵鸿风的背影，心思微妙地起了变化。
    程息见何晓晓杵在原地没动，抬手轻拍了她一下：“晓晓，怎么不走了？”
    何晓晓恍回神来，低眸吸了口奶茶：“哦，没什么。”
    程息骑车回到家里，家里的房门紧闭。
    她伸手去书包里掏钥匙，摸索了一阵，也没找到钥匙。隔壁邻居的许阿姨出门，见到她站在门口，便说：“程息啊，你爸喝酒给摔了，在诊所呢。”
    程息急急上了车，往诊所的方向骑去。
    这个时间段，来看病的人倒是挺多。
    程父正坐在椅子，挂消炎药水。程母坐在一旁，见程息进来，便问：“怎么上这儿来了？”
    程息：“许阿姨说爸摔了。”
    程母叹了口气：“可不是，早晚要被酒给害死。”
    程父：“在孩子面前说这做什么，这不是事发突然嘛，我自己有分寸。”
    程母似乎有些疲倦，也懒得和程父争辩，径直对程息道：“晚饭还没吃吧？自个上外头买点东西吃。你爸这消炎药，还有一瓶要挂，你自个吃完就先回去。”
    程息拿了钱上外头吃了晚饭，便骑车回到家里。
    直到晚上九点，程母和程父才回来。
    隔天，陈颜来找她出去玩。
    程息在书桌前做数学卷子，陈颜躺在床上，翻着一本小说，说：“下个周末，我哥生日，你来一起玩吧？”
    程息握着笔的手顿了两秒，良久才嗯了声。
    她静了几秒，又歪头问：“那我需要带礼物吗？”
    陈颜翻了个身：“不用，你跟我哥还瞎客气什么。”
    陈颜虽说不需要准备什么，但程息还是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周一去上课，月考的试卷便发了下来。
    程息文科除了地理不太行，其他科目倒还好，然而理科的成绩当真是惨不忍睹。
    程息难免情绪有些委顿，何晓晓趴在桌上：“息息，高二分科，你应该是选文吧？”
    程息点了点头：“应该吧。”
    两人说了会话，有同学来教室叫程息：“政治老师，让你上办公室去一趟。”
    程息哦了声。
    教师办公室就在她们这一层楼的最末间，程息走了进去。
    政治老师见到她，拿了一沓卷子过来：“把这卷子发下去，你们班多少人？”
    程息愣了下，讪讪道：“我......我也不太清楚。”
    政治老师笑了下，似乎有些无奈，转而问老肖：“你们班多少位学生？”
    老肖报了个数字。
    政治老师道：“这样，你数个五十三张。让他们今晚回去做了，明天我要讲评。”
    程息站在那儿数卷子，办公室时不时有老师的说话声。她数到一半的时候，忽听身后有一道声音：“报告。”
    语气有点懒洋洋的，透着一丝散漫的意味。
    程息正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继而她左上角方向的老师开了口：“陈观啊，进来。”
    程息一瞬间脊背微僵。
    陈观抬脚走进办公室，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到那抹背影上。
    程息回了神，正要接着数卷子，却又忘了她刚才数了多少张。程息微恼，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头，重新又数了一遍。
    政治老师出去了一趟回来，见程息还没数完卷子，笑着调侃了句：“程息，你这数学不太行啊，怎么数了这么久还没数完？”
    程息嘴笨，张口欲解释。
    政治老师拧开水杯，喝了口水，道：“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就随便拿一沓走，不够了再来拿，多了就还回来。”
    程息面红耳赤，抱着一沓卷子走出办公室，脸还热着。
    何晓晓见程息从办公室回来，脸颊红通通，当她挨了老师的批评，忙问：“怎么了，老陈批你了。”
    程息：“没有。”
    何晓晓奇怪道：“那你脸怎么这么红？”
    程息：“办公室太热了。”
    何晓晓哦了声，也没再说什么。
    到了晚自习结束，外头却下起了雨来。
    今儿白天，天还挺热，绝大多数同学都没带雨具。程息以为自个带雨衣了，等跑到车棚里一看，车篮空空的。
    雨滴落在蓝色车棚上，跟下冰雹似的，密密匝匝。
    程息站在车棚里躲雨，打算等雨小点再走，她待了十几分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同学，冒着雨踩着自行车哇哇大叫着离开。
    程息蹲在车棚里，伸出手掌去接雨水。
    陈观来到停车棚，就看到这么一幅场景。
    外头风雨飘摇，几盏路灯恍若萤火，泛着微弱的光芒。
    小姑娘蹲在地上，昂着头，探出手去接雨水，眸间神采奕奕。纤细的手腕环着条黑色皮绳，掌心向上，手指微微蜷曲。
    程息蹲了一会儿，见雨势小了不少，打算冒雨离开。她正准备起身，扭头一看，便望见几步远的陈观。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书包垮垮的挂在右肩上，站姿颇为随意。
    两人视线相撞，程息怔忪几秒，继而佯装若无其事的起身。
    她走到车旁，身后有渐近的脚步声。
    程息的心跳随着这声音，越跳越猛，恍若密集的鼓点，紧接着一件折叠齐整的蓝色雨衣被扔在自个的车篮里。
    程息顿了数秒，扭头去看：“这个......”
    陈观已经坐上自行车，两手握着车把，偏头看来：“没带雨衣？”
    程息嗯了声。
    陈观言简意赅：“穿着。”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不会坑的。
    七月会努力多更的。
    第九章 
    车棚外，雨仍旧在下着，空气湿润。
    程息从包装袋里拿出雨衣，抖开来，一股干燥的塑料味扑鼻而来。蓝色的雨衣看起来还是九成新，似乎并不常用。
    程息兜头穿上，帽子有点大，她人本就纤瘦，这宽大的雨衣罩在身上，几乎看不出身形。
    陈观上下扫了两眼，翘着唇角：“挺合适的。”
    程息低眸看了眼将至小腿处的雨衣，她昂着头，几分天真：“真的？”
    陈观踩上脚踏，笑了下：“假的。”
    “......”
    程息回到家时，程母还未睡，见她穿了件蓝色雨衣，问：“这谁的雨衣？”
    “同学借的。”程息语气几分心虚，生怕程母继续追问是哪个同学。她心里都打好草稿，然而程母时似乎并不关心这事儿，催她赶紧洗洗去睡，自个便上了楼。
    程息嗯了声，脱下雨衣，将雨衣铺在自行车上，打算晾一晚。
    .......
    程息在念初中的时候，便听说四中学校有两个惯例，一个是寒暑假不给学生布置作业，二是每个班级都会轮一次值周活动，为期两天。
    这次刚好排到程息他们班级，这两天，他们班级不需要上课，主要是负责检查学校的卫生。
    班长刚把老师的意思传达了，教室里顿时沸反盈天，一群人叽叽喳喳，讨论了个热火朝天。
    程息从抽屉里拿出折叠齐整的雨衣，想了想，凑到何晓晓身边：“晓晓，你陪我去一趟楼上吧？”
    何晓晓扯下耳机：“好啊，不过你去楼上干嘛？”
    程息避重就轻：“还个东西。”
    好在何晓晓并未追问还给谁，程息暗暗松了口气。
    两人去楼上，走到三班的教室门口。
    何晓晓倒是落落大方，探着身子往里头张望.
    有同学发觉门口的两人，走过来询问：“同学，找谁？”
    何晓晓去看程息，程息静了一瞬：“你好，能帮忙叫一下赵鸿风吗？”
    那人偏头冲教室，扯着嗓子大大咧咧喊了声：“赵鸿风，有女同学找。”
    这一声，引来三三两两的目光，自然也包括陈观在内。
    陈观的位置是最后一桌紧贴墙，他一手撑着脑门，眸光懒懒的瞥来。
    程息莫名几分心虚，按压在雨衣上的手指紧了紧，透明包装袋被压出一道指痕。
    赵鸿风抬脚往门口走，见是程息和何晓晓倒是一愣，继而换上笑脸：“程妹妹，怎么的，找我有事？”
    程息将手中的雨衣递了过去，温声道：“麻烦你把雨衣拿给他。”
    程息话落，就拉着何晓晓走了。
    程息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留下赵鸿风一头雾水，勾着雨衣包装袋子，呐呐道：“这他是谁呀？”
    他拎着雨衣，回到位置上。
    陈观侧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拿来。”
    赵鸿风顿住脚步，回过神来，说：“这雨衣是你的？”
    陈观背往后靠着，点了两下头。
    赵鸿风将雨衣扔给陈观，随口道：“你这不是在教室待着吗，程妹妹怎么不干脆喊你，还让我给你呢？是看着我人面心善，好使唤么？”
    程息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陈观看的一清二楚，他也没开口解释，将雨衣扔进桌柜里。
    赵鸿风却福灵心至，琢磨出不对劲来：“诶，不对呀，你什么时候借雨衣给程妹妹了？”
    赵鸿风干脆在椅子上坐下：“唉，我说观哥，你是不是对人程妹妹有意思啊？”
    陈观转着笔尖，漫不经心道：“有那么点意思。”
    赵鸿风惊了：“真的？”
    陈观笑了下：“假的。”
    赵鸿风被这程观这虚虚实实的招数晃了下，一时也分辨不清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他道：“其实程妹妹长得还挺好看的。”
    陈观笔尖落在书页上，泅出一点墨痕，他盯着那点白纸上的黑点，心想是挺好看的。
    何晓晓被程息拉着下了楼，三步并做两步，走得飞快，似身后有洪水猛兽。
    何晓晓坐在位置上，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两口，平复着气息：“哎呀妈呀，可跑死我了。息息，你急什么呀？”
    程息含含糊糊道：“我这不是怕上课了吗？”
    何晓晓抬手看了下腕表：“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程同学。”
    程息哎呀了声，心虚道：“是吗？我没注意。”
    何晓晓冷哼了声，抬手掐了下程息的腮帮子，好整以暇道：“装蒜，说吧，雨衣是谁的？”
    程息眨眨眼：“什么？”
    何晓晓撇撇嘴：“装傻。”
    所幸上课铃及时响起，程息躲过一劫。
    值周活动是在周二和周三两天，当天还未到七点，三班的同学便来个齐全。
    大伙搬桌子抬椅子，气势高涨。
    程息同何晓晓被分配在C楼，也就是高一高二年段所在的教学楼。两人需要将桌子抬到一层的入口处。
    程息和何晓晓一人抬着桌子一边，正打算将桌子搬下楼。两人个子都瘦，搬桌子颇为吃力。这才将桌子搬出教室，下楼梯时便显得有些困难。
    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还得避免撞到上楼的同学，小心翼翼地抬着桌子下了一层楼梯。
    程息同何晓晓在楼梯平台休息了片刻，打算趁着这会人少，一鼓作气把桌子搬下楼。
    程息背对着楼梯口，刚抬起桌子，就听何晓晓哎了声。
    程息不明所以，后退了两步，直接撞进一个怀里。
    后背贴上一堵人墙，程息愣了两秒，扭头去看。
    陈观一手扶着她的肩头，低敛着眉眼。他的额前的头发微湿，身上一股清爽的沐浴露味道，估计是刚洗过澡。
    程息回了神，立即偏过身子，脸颊微热：“对不起。”
    陈观倒也没什么太大反应，松了手，便抬脚迈上台阶。
    待陈观走后，何晓晓解释道：“我刚想叫你注意点，没想到你就撞了上去了，和我们大帅比近身接触，什么感觉呀，程同学？。”
    程息面上镇定自若：“咱们赶紧把桌子搬下去吧，等会人多了，还不好搬。”
    闻言，何晓晓也没再调侃她。
    程息同何晓晓搬完桌子，又回到教室将椅子搬下去。
    等两人做完这些，已经开始上早自习。
    程息同何晓晓戴好红色袖章，趁着这会没人，偷偷拿出早餐来吃。
    Z楼的入口处的左角落围了一小圈花坛，里头种了几株单竹，旁逸斜出，一地婆娑树影。微风拂来，树影簌簌作响。
    程息咬了口奶黄包，心里却像地上那一小片阴翳的竹影，微微摇动。
    第十章 
    程息刚咬了几口奶黄包，何晓晓便抬手撞了下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地理老师，地理老师。”
    程息捏着包子愣了几秒，这才后知后觉将包子往桌柜里送。
    那老师拿着书本，见两人这样，倒是和蔼的问了句：”还没吃早餐？”
    程息同何晓晓点头如捣蒜，地理老师性子原本就比较逗，没有什么师长威严，偶尔上课还会开点小玩笑，程息他们班级的人都跟他关系不错。
    地理老师开着玩笑：“吃吧，不跟你们班主任打小报告。”
    何晓晓性子较活泛，在地理课上没少跟老师插科打诨，这会装模作样地站起身，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谢谢老师！”
    “好说，好说。”地理老师摆摆手。
    经过刚才这一茬，两人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吃早餐，唯恐等会运气不好撞见教导主任。
    程息将英语书本摊在桌上，打算背几个单词。
    何晓晓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聊着天。
    程息同何晓晓主要负责检查这一二两层楼的眼保健操检查，及这Z楼前面一片区域的卫生。
    第二节课下课时，纷杂的脚步声响起。
    整个楼层都喧沸起来，程息和何晓晓坐在位置上，看他们连跑带跳地下楼上外头去做操。
    何晓晓舒展了个懒腰，叹了声：“唉，这值周活动真是太爽了，要是时间是一周就美滋滋了。”
    程息：“两天也不亏。”
    何晓晓想了想说：“也对，仔细想想，别的学校还没咱这活动呢。”
    赵鸿风和陈观下楼，赵鸿风经过她们课桌前，笑着搭了句：“程妹妹，今儿你们班值周啊？”
    陈观眼风掠过程息的脸，两人视线相触，程息心虚的移开视线，她手指拨动着书页，轻轻地嗯了声。
    陈观敛着眉眼，轻轻笑了笑。
    后头有人见这情况，目光在程息和赵鸿风身上打转，怪声怪气道：“哟，小赵哥，这不是来我们班送雨衣的学妹么，行啊你，还情不错。”
    赵鸿风瞄了陈观一眼，说：“滚蛋，那雨衣哪是给我的？”
    那人喋喋不休地追问：“那谁的呀?”
    提起雨衣这茬事，何晓晓偏头看她，拿手指敲了敲桌子，饶有兴致道：“程同学，雨衣是谁的呀？”
    程息郁闷地撇撇嘴：“你怎么也说这个了？”
    何晓晓趴在桌上，眉眼带笑，她手肘垫着下巴，瞎猜：“陈颜她哥的？”
    程息神情微妙地滞了下。
    何晓晓原本也就是随口一说，见程息这副神情，也清楚自个猜准了。她睁大眼睛:“真的呀？‘”
    程息迟疑地点了下头。
    何晓晓：“行啊，程同学,?”
    程息攥着笔，镇定自若在草稿上写了个单词：“还行。”
    何晓晓被逗乐了，笑着靠近：“我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呀?”还未等程息开口，何晓晓又郁闷地拧着眉头，嘟哝道，“不对呀，不是传他和那个苏学姐好着么？”
    关于和苏书韵和陈观的事，程息私下旁敲侧击问过陈颜。陈颜当时的反应很平淡：“哦，苏书韵呀，她一直在追我哥，可我哥对她不太感兴趣。”
    何晓晓见程息在发愣，轻拍她的手腕：“在想什么呢？”
    程息脱口而出：“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什么他们？”何晓晓怔松两秒，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事，“你怎么知道的？”
    “陈颜说的。”
    何晓晓一瞬不瞬盯着程息，程息被她看得莫名其妙，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何晓晓坏笑：“程同学，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呀？”
    程息移开视线，心虚地回：“没有。”
    中午第二节课，程息同何晓晓要去检查眼保健操。十来间教室，倒是很快就查完。
    何晓晓从最后一间教室出来，摇头晃脑道：“咱们做眼保健操的样子，是不是也这么傻啊？”
    两人下了楼，碰上英语课代表唐婧，喊程息和何晓晓去图书室帮忙整理书。
    图书室不大，顶多三间教室的面积，有专门的一个老师看管着。
    程息他们负责把书本分门别类的放好。
    图书室里大多数都是他们班级的同学，男生半玩半收拾，互相插科打诨，图书室里倒是一派言笑晏晏。
    程息和何晓晓刚把书搁在书架上，就听后头几排书架有男生拿着本徐志摩的情书集在念，到末尾还怪腔怪调地念了句：“你的顶亲亲的摩，摩吻，摩摩吻你。”
    何晓晓噗嗤一笑：“这一看就是不什么正经摩。”
    程息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
    陈观他们第三节课是体育课，两人上完体育课回到教室，靠着走廊吹风。
    赵鸿风一手搭在栏杆，忽然笑了声：“这个程妹妹，捡个垃圾都这么认真？”
    陈观原本是背靠着栏杆，闻言，扭头看了眼。
    教学楼前面的那片空地上，程息手里拿着竹钳子，正弯着腰捡花圃里的垃圾。
    陈观看着那抹背影，想起早上指腹触碰到她肩头，那温润滑腻的触感似乎还残存，他两指相触，搓弄了下指腹。
    他低声说：“是挺认真的。”
    到了晚上，程息他们都得回到教室上晚自习。
    两人先把小件东西送回教室，又返回来抬书桌。白天都没上课，心都野了，到了晚上，自然是看不进去书。
    老肖去开会，班级也没老师看着，一群人做什么的都有，看小说，聊天的.......
    何晓晓从书桌里掏出MP3，递出一个耳机给程息：“听听？”
    外头这时落了雨，有飞蛾撞上玻璃。
    程息和何晓晓不约而同地将戴着耳机的那一侧脸颊埋在胳膊上，彼此对视。
    耳里是柔和的女声，窗外是潺潺雨声。
    那些幽微的少女心思，在这个雨夜发酵开来。
    何晓晓莫名情绪低迷，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这首歌，都很有感觉。”
    她轻哼了几句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教室里，细语声窃窃。
    耳机里 ，那歌还在继续唱着.......
    我们都是好孩子异想天开的孩子
    相信爱可以永远啊
    第十一章 
    两天的值周活动很快就结束了，程息他们班第三天状态不佳，懒懒散散的，老肖见他们这副死样子，倒是狠狠批了一顿。
    何晓晓小声嘀咕了句：“老肖这会真被气着了。”
    老肖在他们年级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这会大概真是气着了，足足训了半个小时才罢休。
    不说别的同学，就连程息自己都觉得有些懒怠。她转着笔尖，轻轻地嗯了声。
    何晓晓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笑眯眯道：“不过还好今天是周五，再熬一个下午，明儿就是周末了，开心！”
    何晓晓拿笔头敲了敲程息的书本：”等会放学喝奶茶去？”
    程息：“好呀。”
    周五晚上除了高三要上晚自习外，其余年段只需上到周四。
    下午第三节课，教导主任通知全校大扫除。碰上周五大扫除，所有同学都很兴奋，这意味着能早放学。
    还未到五点，便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出了校门。
    程息同何晓晓在学校附近点了杯奶茶后，因为何晓晓家的方向和程息压根不在同一个方向，出了奶茶店，两人便不同路。
    程息踩着自行车回到家里，她把车子推入院子里，一进家门，便听到楼上传来三姨的声音。
    程息倒是不大喜欢三姨，三姨这人非常护犊子，夸自家女儿的时候总免不了要挖苦程息几句，久而久之，程息对她的感官便不太好。
    程息上了楼，三姨一看见她，就笑吟吟道：“程息回来啦。”
    程息点点头，叫了句三姨，便默不作声回到房间。
    吴春莲看着程息的背影，对程母道：“程息这孩子虽然学习不错，但这性子太闷了，以后出了社会这样子可不行。”
    程母笑笑道：“她就这个样子，往后上了大学，兴许会好些。”
    等她从楼上下来时，三姨已经走了。
    程息盛了碗饭，问：“三姨今儿来我们家做什么？”
    程母：“还能为了什么事，听说何欢谈恋爱了。你三姨今儿说了她几句，那丫头连课都没去上。你三姨不是着急，想着你跟你妹好，让你去找找。”
    程息哦了声，倒是有点好奇，她随口问了句：“那男的是谁呀？”
    闻言，程母搁下筷子，神色颇为严肃：“你问这个做什么，程息，我可先跟你说好了。这三年你可不能谈恋爱，等高考过好，你想怎么着都随你的意思。”
    程息吐吐舌头：“我就是问问嘛，又没有这个意思。”
    程母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她缓了语气：“没有最好，这三年可是关键期，你自个要明白。”
    程息埋头扒饭，含糊道：“知道了。”
    等程息洗完澡，便出去找何欢。以她跟何欢的关系，程息大概知道这丫头指不定又躲在网吧里打游戏。何欢爱玩，对学习没什么兴致，每回考试都吊末尾，唯一的乐趣便是打游戏。
    程息将自行车停在1973网吧门口，里头灯光大亮，这倒是她第一回一个人来网吧，头两次都有陈颜陪着。
    程息进去逛了一圈，倒是在靠近洗手间的那几台机子发现了何欢。小姑娘戴着耳塞，正玩得不亦乐乎，连程息走近都没发觉，程息抬手在她脑袋上轻拍了两下：“躲这儿来了？”
    何欢仰着头看了她一眼，说：“我妈喊你来找我的吧？”
    “嗯。”程息一手搭在她的椅背上，”行啊，都会离家出走了？”
    何欢撇撇嘴：“烦死我妈了。”
    程息说：“还有多久到时？”
    何欢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半个小时吧。”
    程息拉过边上的椅子坐下：“行吧，半个小时后回家。”
    何欢：“知道了。”
    程息原以为这座位没人，面前的机子又是黑屏，她便没多想，坐在一旁看何欢玩游戏。
    陈观从洗手间出来，一眼便瞧见背对着他的那抹身影。他垂眸摸下指腹，心想大晚上的怎么上这儿来了？
    程息看了一半，才觉得不对劲，隐隐觉得有人站在她身后。程息缓缓地昂着脑袋，便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眉眼。
    陈观手指搭在她的椅背上，这个站姿，看起来似乎将她整个人收容在怀。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椅背，程息愣几秒，说：“这你的位置？”
    陈观微微点了两下头。
    程息作势要起身，陈观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按在位置上，说：“坐着吧，我去再开一台。”
    等陈观走后，何欢凑过来道：“姐，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个大帅比？刚才他坐我边上，我都不敢瞅他呢。”
    程息含含糊糊道：“陈颜他哥。”
    “陈颜姐他哥也长得太好看了吧！改天，你给我介绍一下呗？”
    程息哭笑不得。
    半小时过后，程息同何欢出了网吧。
    程息坐上自行车：“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何欢犹豫了会儿：“姐，我晚上跟你睡，就不回去了。等会到大姨家，让大姨跟我妈说一声就好了。”
    程息想想，倒也答应了她。
    何欢说：“姐，我们先去吃宵夜，我中午就没吃，一直到现在，快饿死了。”
    程息同何欢去那家面店。
    程息不大饿，只点了份馄饨。何欢估计是真饿惨了，点了份拌面和馄饨汤。
    程息问起何欢男朋友的事，何欢倒是若若大方：“就想谈谈恋爱呗，他长得也不错，又对我好。”
    程息失笑，又似想起了什么事儿，她敛了神色：“你谈归谈，但好歹注意一下.......分寸。”
    何晓晓坏笑地眨了眨眼，故作不懂：“什么分寸呀？姐，你跟我说说呗？”
    程息明白何晓晓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脸上有点臊，含糊其词道：“你自己清楚。”
    “姐姐，你真逗。你自己跟我提起这个，怎么还害羞了？”何晓晓抬指拨动着竹筒里装的筷子，“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说那事儿。你放心，谁都占不了你妹妹的便宜。”
    第十二章 
    吃完宵夜，程息和何欢回到家里。
    何欢要去洗澡，程息从柜子里找出自己的睡衣给她换。
    浴室里，水流声潺潺。
    程息盘腿坐在床上，难得开了电视来看。
    程息房里的这一台十七寸的老式电视机，算是家里的老古董。据说还是程母和程父当初结婚时买的彩电，八十年代购买这一台电视机，在当时来说也算是一笔大钱。
    何欢洗完澡出来，拽了拽身上的衣服：“姐，你看什么呢？”
    程息按着遥控器：“找不到好看的。”
    何欢的头发还湿漉的，挨着她坐下，程息看了她一眼：“先去把头发吹干？”
    何欢摇摇头，拿过程息手上的遥控器，不以为意：“等会再吹。”
    程息下了床，从书柜里取了本小说来看。
    程母虽然生活节俭，但对她买书方面，倒不限制着她。
    何欢看了会儿电视，大概也没看到有意思的节目，爬到她跟前，百无聊赖道：“姐，你看什么书呢？”
    程息将书封那一面微微抬起来，何欢念了下书名：“《对倒》。”
    何欢翻了个身，干脆躺在边上，她盯着天花板，双手交握搁在小腹上，懒洋洋道：“我这人就看不进书。”
    程息忍不住想笑，她将书本放在一旁，也跟着她躺下。
    鼻息间是何欢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窗户开了一扇，夜风拂来，依稀可以听到巷子里大人的说话声，狗吠声。
    程息拿脚碰了碰何欢的腿：“你那小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何欢拿手掩了下面容，扭头看她：“姐。人家可比你大呢。”
    程息：“嗯？”
    何欢道：“他高二的，叫梁则东。”
    程息讶然：“你怎么认识来的？”
    何欢：“还能怎么滴的？在网吧打游戏认识上了呗。”
    程息不可思议。
    何欢却忽然转了话锋，她一只手撑着脑袋，盯着程息：“姐，你难道就没有喜欢的人？”
    程息底气不足地嗯了声。
    何欢倒也没察觉到什么，她继续撺掇道：“姐，你真该找个人谈个恋爱，那种感觉很特别的。”
    程息啼笑皆非：“我上哪儿找去呀？”
    何欢随口就来：“陈颜姐的哥哥，不是就挺不错的吗？”
    程息似被戳中了要害，语气越发心虚：“你瞎说什么呢。”
    何欢问：“姐，你老实说，如果有个像陈颜姐的哥哥这么个男生追你？你会不答应？”
    程息心里悄悄的说，答应呀，怎么....不答应。
    .......
    天气渐渐转凉。
    体育课上了一半，体育老师便让他们自由活动。程息同何晓晓悄悄回到教室。两人趴在窗沿，看着楼下的男生在打篮球。
    何晓晓忽然探身凑到程息耳边，仔细看了几眼她的耳朵：“息息，你也没打耳洞呀？”
    程息抬手摸了下耳朵，说：“其实我想打来着，但是怕疼。”
    “我也是。“何晓晓似有所感。
    “要不晚上晚自修下课，我们去打一对？”
    程息愣了下：“晚上？”
    何晓晓道：“早晚要打的，速战速决觉嘛。”
    程息蠢蠢欲动，静了片刻，最后似上断头台般大义凛然道：“行......吧。”
    上完晚自习，已是晚上八点。
    两人出了校门，便骑着自行车，去那家饰品店。
    此时饰品店里并没有其他客人，这家饰品店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开的。两人一进去，老板便笑着招呼：“要买些什么？”
    何晓晓：“打......打耳洞。”
    何晓晓说完，紧接着追问了句：“老板，会不会很疼呀？”
    那老板见她们两这怯生生的样子，有心开玩笑：“那得看你们怕不怕疼了？”
    何晓晓啊了声，扭头看向程息，支支吾吾道：“还打吗？”
    程息虽然也怕疼，但这会都到店里了，哪有临阵脱逃的事儿，她平静道：“打吧。”
    何晓晓给程息暗暗竖起了个拇指：“你可真镇定。”
    那老板娘这会也不逗两人了，笑说：“放心，不疼的，就跟蜜蜂蛰了下。”
    何晓晓低声嘟哝了句：“啊？被蜜蜂蜇了下也很疼啊。”
    老板娘取了一对耳钉消毒，眸光在两人之间打量，温声问：“谁先打？”
    程息看了眼何晓晓，何晓晓是真害怕了，此刻也不敢吭声。程息暗吸了一口气：“我先吧。”
    何晓晓简直要感动坏了：“息息，你真好。”
    程息其实也不如面上那么镇定，心里还是有点害怕。毕竟是在耳朵上穿个洞，虽然伤口不大，但还是有几分忐忑。
    老板娘兴许是看出程息害怕，宽慰她：“真不疼，再说姑娘家为了美挨点疼，也不算什么。”
    程息轻轻嗯了声，然而攥着扶手的手指却暗暗紧了几分。
    还未到一分钟，程息便打好了耳洞，耳廓处隐隐有一股涨涨的热感。
    何晓晓在边上追问：“疼吗？”
    程息道：“还好。”
    等两人都打完耳洞出来，外头倒是落了点小雨，所幸两人都带了雨衣。
    程息回到家里，到了洗澡的时候，这耳朵又是一大难题。
    整个澡，程息洗的小心翼翼，唯恐水沾到伤口。
    隔日，程息去上课，何晓晓倒是请了病假。
    程息猜测兴许是昨晚淋了雨的缘故。
    今儿排到她和何晓晓值日，因为何晓晓请假，晚自习结束后，程息一个人打扫教室，弄得比较晚。
    等她倒完垃圾回来，二层楼的教室基本都关了灯，走廊上黑洞洞的。
    程息不免几分害怕，她关了灯 ，往楼梯口走。
    程息刚走几步 ，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后面似乎有人跟随着。她停下脚步，身后那人似乎也察觉了，应声停下。
    程息深吸了一口气，暗暗攥紧书包肩带，连走带跑地下了阶梯。
    她脚刚落下最后一级台阶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声音低沉：“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后天更。
    多留评啊，朋友们。
    第十三章 
    她脚刚落下最后一级台阶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声音低沉：“跑什么？”
    程息心脏砰砰直跳，见是陈观，她松了一口气，小声说：“后面有人尾随我。”
    陈观向后仰着身子抬头看了眼，只见楼梯口有道影子一晃而过。
    陈观眉头微拧：“先走。”
    程息被今晚这么一吓，也有点懵了。她糊里糊涂的被陈观牵着出了教学楼，直到两人到了停车棚。
    程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被他牵着。她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指甲却在陈观的手心轻轻划了下。
    痒痒的触感，像小猫的爪子挠在手心。陈观下颚微绷，握着程息的那只手，紧了几分。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陈观不动声色的松开了手，状似无事人般道：“怎么就你一个，你同桌呢？”
    “她请假了。”
    程息低眸，抬手撩了下散落在颊侧的一缕发丝，动作幅度较大，不经意间碰到了耳边。
    那一下，疼的她眼睛瞬间就红了，程息忍不住低语出声：“好疼。”
    陈观偏头看她，小姑娘低着头，右耳红通通，上头戴了一颗银色耳钉，小小的一颗衬得她侧脸的线条越发柔和。
    程息抬眸时，便对上陈观的目光。
    那小眼湿漉漉的，看起来可怜兮兮，就像只讨他揉脑袋的小猫。
    陈观清了清嗓子，微微偏移开视线。
    两人推着自行车经过保安亭时，陈观开了口：“先等一下。”
    程息握着车把，见他进了保安亭，因为隔着远，程息也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等他出来后，她问：“你刚和保安大叔说什么呢？”
    陈观看她一眼：“让他进去看看。”
    程息哦了声。
    陈观笑笑：“吓坏了？”
    程息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他话里的意思，她点了下头：“有点，不过也可能是同学的恶作剧。”
    .......
    陈观回到家里时，陈母已经睡下了。
    他将书包随手扔在床上，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到洗手间淋浴。
    热水劈头盖脸地砸下，陈观一手撑着墙壁，低着头，一瞬间脑海里浮现程息那张可怜怜巴巴的小脸，清凌凌的眸光里含着一汪水雾。
    就这么几秒的时间，底下那玩意却似有了知觉。
    陈观抬手抹了把脸上的热水，嗤笑了声，嗓音暗哑地爆了句脏话。
    隔日程息到班级，她一踏进教室，便发现今儿班级的气氛不太一样，三三两两的同学围坐一堆，不知在讨论什么。
    程息刚在位置上坐下，何晓晓凑过来道：“息息，你知道吗？昨晚有个变态溜进学校，据说有个高二的学姐碰上了。”
    程息关心道：“那学姐没事吧？”
    “幸好保安大叔及时赶到，不然就惨了。”
    因为出了这档事，今天开班会时，老肖特意提了这件事，还根据班级同学的家庭地址划分小组，晚自习放学搭伴回去。
    程息和班级体育委员徐飞昂分到一组，徐飞昂算是他们班的活跃分子，为人幽默风趣，在班级有顶好的人缘，程息和他倒是没多少交集。
    到了晚自习下课，程息和徐飞昂一起出了教室。
    班级有跟徐飞昂玩的好的男生，挤眉弄眼的打趣：“飞哥，照顾好我们程同学哈。”
    徐飞昂看了眼程息的神情，说：“少瞎说。”
    那男生笑嘻嘻地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两人下了楼梯，徐飞昂道：“别介意，他们就爱开玩笑。”
    程息笑了笑：“没事。”
    徐飞昂又看了她几眼。
    两人并肩到车棚时，陈观和赵鸿风也刚来取车。
    赵鸿风一见到程息，就扯着嗓门大咧咧喊了声：“程妹妹。”
    程息脚步微顿，紧接着目光落到赵鸿风身边的陈观身上，陈观一手撑着车把，整个人坐在车椅上，一只脚挨着地上，歪着头懒洋洋打量他们。
    程息莫名几分心虚。
    赵鸿风开玩笑：“怎么，你小男朋友呀？”
    程息登时脸色微红，她张口结舌：“不......不是，他是我们班的同学。”
    赵鸿风：“逗你玩的，别紧张。”
    程息这才冷静下来，也不敢去看陈观，心里却莫名腾起一股说不清的烦躁。
    陈观看着他们两人骑车离开。
    赵鸿风还笑呵呵说了句：“程妹妹，可真不经逗。”
    陈观偏头看他一眼，冷冷道：“无不无聊你？”
    赵鸿风：“哪会无聊呢，不过，观哥，看着程妹妹跟别的男人走，什么感觉？”
    陈观懒得搭理他，脚下一踩，便骑车走了。
    赵鸿风追上，嘴上没听：“我他妈就不信，你对程妹妹没那个意思。”
    这边程息和徐飞昂，一路上都没怎么吭声。
    徐飞昂在班级里同程息也没说过几话，第一印象便是这姑娘很文静，大概属于乖乖女那一类型。
    徐飞昂向来人缘好，即便在女生圈里也很吃香。这一路上，他几次提起话题，最终都是三言两语，便冷了场。
    徐飞昂握着车把的手指，心不在焉地轻轻敲了敲车把。
    程息这时开了口：“那个，我家就在这巷子里，我到了。”
    今晚不知怎么回事，巷子里头的路灯倒是没亮，整条巷子黑洞洞的。
    徐飞昂瞟了眼：“没事，我送你进去，这里面黑灯瞎火的。”
    程息不以为意：“这路我从小走到大，没问题的，你先走吧。”
    徐飞昂：“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你一个女生走这巷子里，我这么扔下你走了，也怪不厚道。”
    程息还欲再推却，徐飞昂却笑了：“程同学，你要是再拒绝的话，我可有点没面子了。”
    闻言，程息噤了声：“那.....行吧。”
    徐飞昂失笑出声，忍不住道：“程息，你真有点意思。”
    程息一头雾水地看向他，徐飞昂解释：“就是很有趣。”
    程息哦了声，也没多问这有趣指的是什么。
    程息将车推进院子里停放的角落处，便掏出钥匙开了门。
    程息上了楼，程母恰好从房间里出来，劈头便是一句：“刚刚送你回来的那男生是谁？”
    程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顿了片刻，才解释：“哦，是我同学。因为前两天学校出现了事件，老师怕我们晚自习回去不安全，便让住的比较近的同学一道回来。”
    程母听程息这样说，倒是放下心来：“饿不饿？饿了，妈给你煮点宵夜吃？”
    程息摇摇头。
    “那赶紧洗洗去睡了。”
    程息回到房间，整个人趴在床上。脑子里还想着刚才在车棚里，遇见陈观的事儿。
    她嗷了声，咬了口被子，又烦躁地翻了个身，耳朵蹭到棉被，又是一阵刺痛。
    程息险些被疼的冒出泪来。
    她下了床，拿了医用酒精到洗手间去涂抹。
    周六是陈观的生日，陈颜翘了下午的课回来，到四中去等程息。
    下了课，程息从教室出来：“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陈颜不以为然：“翘了下午的课，我爸妈今晚不在家，咱们可劲儿的折腾，息息，你晚上就别回去了，去我家睡。”
    何晓晓这时出来，听到两人谈话，兴致勃勃道：“什么大事儿？”
    “我哥生日，去么？”
    何晓晓狂点头：“去呀，肯定去。”
    三人下了楼梯，陈颜妈妈今儿去乡下看外婆，家里只剩兄妹两。陈母临走前，倒是留了两百块钱给陈观过生日。
    陈颜中午翘课回来，就到镇上的一家蛋糕店定了蛋糕。
    这会儿，三人去蛋糕店取蛋糕。
    等三人回了陈颜家，赵鸿风他们已经到了，何欢也在其中，还黏糊糊地抱着一个男生的手臂。
    男生穿着件秋季运服，身高将快有一米七，肤色偏黑，长相中等。
    何欢一见到她，就叫了声：“姐。”
    程息走过来：“你胆也忒大了，二姨还住在这附近呢。”
    何欢道：“我是偷偷进来的，二姨没看见。”
    话落，何欢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子：“这我姐。”
    梁则东自来熟，痞里痞气地叫了声姐。
    何欢撇撇嘴：“我姐比你小呢，你别占她便宜。”
    梁则东嘴里咬着一支烟，低眸凑近何欢，笑笑说：“那你说说看，我该叫什么？”
    程息接口道：“你还是叫我程息吧。”
    她话音落下，门再次被推开。
    赵鸿风抱着一箱啤酒进来，嘴里还招呼着：“程妹妹也来了啊。”
    陈观跟在身后，两只手上都提着满满当当的一袋子东西。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卫衣和牛仔长裤，整个人高高瘦瘦的，黑色卫衣更衬着他一脸淡漠，但莫名的又透着几分痞劲。
    何晓晓凑到程息身边，低声道：“妈呀，连一件黑色卫衣都穿的的这么帅。”
    作者有话要说：
    若有所待便是人生，若有所憾也是人生——《胭脂扣》
    它喵的一切都浮云。
    程息算是我写过比较可爱的小姑娘了。
    第十四章 
    “都站着干嘛，来搭把手呗。”赵鸿风喊了句。
    程息下意识伸手要去接陈观手中的袋子。
    眼下伸过来一只白白净净的手，手掌很小，手指纤细，指甲剪的圆整干净。
    他微扬了下眉，眼里透着三分笑意：“真要提？”
    程息还未反应，只觉手上一重，整个人都要被那袋子东西沉的重心低了几分。
    然而只是几秒，陈观便不由分说拿回她手中的袋子，他笑了下：“边上玩着去。”
    就跟打发小孩似的。
    今晚的菜肴除了上外头大排档店叫了些外，其余的由赵鸿风掌勺。
    赵鸿风家是开酒楼的，在这镇上开了十几年，这镇上若有什么宴宾的喜事，往往都会上赵父的酒楼去宴请。赵鸿风打小看赵父下厨，也学了几手。
    有人听说是赵鸿风下厨，还调侃了句：“小赵哥，行不行呀，实在弄不了，我们不吃也行呀，别为了男人的面子抹不开。”
    有人搭腔：“要不咱们先去买些东西填填肚子？”
    赵鸿风闻言，冷哼了声：“滚蛋，等会好吃得让你跪下叫爸爸。”
    程息和何晓晓在厨房打下手，何欢跟陈颜跑到楼上打游戏。
    梁则东抽着烟，在厨房四处转悠，他站在陈观后头，吐了口烟。
    烟味直往程息方向来，她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头。
    陈观在料理台洗青菜，看她一眼，抬脚踹了下梁则东：“上外头抽去。”
    “嘛呢，烟都不让抽了。”
    赵鸿风搭腔：“这煮着菜呢，你烟味直往上飘，还能不能吃了？”
    何晓晓边剥蒜，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赵鸿风，你煮的东西真能吃吗？”
    赵鸿风嘿了声：“等着，我老赵家的厨艺可不是嘴上功夫。”
    虽然一帮人起哄，但等食物上了桌。一群人尝了几口，倒是纷纷竖起了拇指：“行呀，小赵哥。”
    “看不出来呀，好手艺。”
    赵鸿风喜滋滋地开了瓶啤酒：“那是，喝点不？何晓晓？”
    何晓晓性子向来活泛，这会也不扭捏：”行呀，给我倒一小杯。“
    何欢见状，也有些跃跃欲试，她拍了拍梁则东,试探道：“我也喝点”
    梁则东自个倒是开了瓶啤酒，闻言，他一手捏着拉环，不疾不徐道：”未成年不许饮酒。“
    何欢：”那你自个还喝？“
    梁则东面上几分轻浮，压低声音道：“欠收拾？”
    何欢娇声道：“滚蛋。”
    梁则东眉宇舒展，捏了捏她的手，正经了神色：“听话。”
    赵鸿风给何晓晓倒了点，又去看程息：“程妹妹，要不要来点？”
    程息倒是挺想尝尝的，陈观一手捏着易拉罐瓶口，正和梁则冬说着闲话，听到赵鸿风招呼程息喝酒，不动声色地瞥来一眼。
    程息拿起杯子，也没推却：“好呀，喝点。”
    其实程息在家里，有时候程父心情好，父女两也会对酌几杯，她的酒量倒是不算太差。
    大伙喝的七荤八素时，赵鸿风起哄让陈观拆礼物。
    其实陈观对生日这事儿倒也不太重视，无非是借着这个名头，几个朋友闹一闹。
    虽然陈颜说了不需要送礼物，程息还是准备了。
    赵鸿风倒是对她送给陈观的礼物颇为感兴趣，三下五除二便拆开了，里头是一个瓷器小和尚，两只小手分别拽着两旁的耳朵，模样憨态可掬。
    赵鸿风愣两下，这才磕磕绊绊说出一句：“程妹妹，你这礼物还真挺别出心裁的。”
    何欢直来直往：“姐，你也太逗了，怎么送陈观哥这个啊？”
    程息讪讪道：“不好吗？我觉的还挺可爱的。”
    她当时在店里看到，觉得还挺可爱的，也没多想便买了。程息抬眸看了眼陈观，他的脸上倒没表露太多情绪。
    程息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要不，我改天再送一个，这个我先收回吧。”
    陈观从赵鸿风手里拿过那个小和尚，他搁进包装盒里，随手放到边上的柜子里：“不用，这个挺好的。”
    赵鸿风自然清楚陈观对程息的心思，也附和道：“对对，挺好的，你看多可爱，送我们观哥，简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是不是？”
    话落，赵鸿风抬手碰了下陈观的胳膊。
    陈观扫他一眼，拿起酒瓶给赵鸿风杯里添了些酒，淡淡道：“喝你的。”
    等到了切蛋糕的环节，陈观倒也没许愿，径直让她们几个女孩子自个切了吃。
    一行人闹到将近十一点才散。
    赵鸿风送何晓晓回去，陈颜留程息住下。
    陈颜今晚喝得有点多，洗漱完毕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程息以前都是十点就睡，但现在过了那个点，倒是不容易睡着。她到客厅，打算自己打两盘游戏消磨消磨时间。
    陈观送完人回来，上了二楼，客厅里透出莹白的光亮。
    他脚步一顿，倒是进了客厅，抬手按下边上的开关。
    客厅霎时灯光大亮。
    程息不适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陈观已经走了进来，倚在沙发上，目光落到程息脸上：“睡不着？”
    程息按了暂停键：“嗯，过了十点就不太好睡。”
    陈观笑笑：“没喝醉？”
    “没有，我以前在家也和我爸喝过。”
    陈观嗯了声，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他磕出一支烟送到嘴边，又看了眼程息，似想到什么，拿下嘴里的烟扔到茶几上：“我陪你玩两盘。”
    程息还未说什么，陈观已经盘腿坐在身边。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抱枕。
    程息面上平静地换了张魂斗罗的卡，挑选了两人模式。
    陈观玩游戏的态度很随意，他随手拿了个抱枕垫在身后，眉宇间透着三分漫然。
    程息的心境和陈观截然不同，稍微有那么点紧张，她尝试着找话题：“那个......”
    “什么？“陈观偏头看她。
    程息一鼓作气：“你是.....不是不太喜欢那个礼物？”
    陈观倒没想到她会提起这茬，他笑了笑：“不排斥。”
    程息哦了声。
    气氛又恢复静谧。
    陈观拿起边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口：“上回那个晚自习.......”
    程息抢白道：“上回那个同学是老师安排，因为上次那个事件，老师怕我们晚自习回去不太安全，特意根据班上同学的家庭住址分配的小组。”
    程息觉得自己解释的有点乱，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懂了没有。
    其实陈观想问的并不是这个，然而听她这么一解释，心情倒莫名其妙愉悦了几分。
    陈观低低地嗯了声，唇角微翘。
    程息倒没察觉到什么，只觉得这两天搁在心里的事这会儿落了地 ，轻松了几分。
    陈观说陪她玩两局，倒也真是只玩两局。
    两局结束，他催她进去睡觉。
    程息掀开被子上床，陈颜迷糊醒来：“息息，你上哪去了？”
    程息：“上个洗手间。”
    陈颜含糊哦了声，翻了个身，抱着程息的手臂，又迷迷糊糊睡去了。
    楼上，陈观洗完澡出来，拿毛巾囫囵的擦了两下头发，便捡起那个盒子。
    他靠着床头，打开来。
    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和尚，陈观抬指敲了下那小和尚圆圆的脑袋，嗤笑了声，随手搁在床头柜上。
    压了一晚上的烟瘾，这会倒是犯了。
    陈观摸过烟盒和打火机，推开窗户，点了支烟。
    一点红芒在黑夜中半明半昧。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我没更新，会在文案通知的，记得看。
    多多留言哈，哪怕是撒个花也行的。
    第十五章 
    隔天，程息醒来，便听到陈颜在楼梯口的说话声：“哥，你买早餐了啊。”
    程息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不早不晚，刚好八点。
    房间的门被推开，陈颜提着一小袋早点进来：“息息，起来吃早点吧。”
    程息抬手揉了下头发，下床去洗手间洗漱。
    等她洗漱完，回到房间。
    陈颜咬着个菜包：“我哥还买了奶黄包，哎，你不是最喜欢吃奶黄包吗？”
    陈颜重口味，喜辣不喜甜，程息和她口味截然相反。
    程息吃了两个奶黄包和一瓶豆浆，她从书包里翻出作业来做：“颜颜，你不做作业么？”
    陈颜倒是很诚实：“周一进去抄。”
    “……”
    等她把数学和英语卷子做完，将近十一点，程息收拾书包，打算回去。
    陈颜翻着本漫画书，说：“我哥下厨，你不想尝尝”
    程息收拾书本的动作一顿，愣了两秒：“你哥…..他还会下厨？”
    陈颜不以为然：“会点，但是煮的没鸿风哥好吃。”
    程息心思微动，陈颜撺掇：“留下来呗，尝一尝，他很少做的。”
    程息点了下头，转念又想，自己又蹭吃又蹭睡的，是不是也太不客气了点。
    到了中午，陈观也没做什么大菜，就下了锅番茄鸡蛋面。他做饭态度随意，颇为漫不经心。
    等面端上来时，黄澄澄的鸡蛋，切成片的西红柿，汤底色泽金黄，看着很有食欲。
    程息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陈颜歪头追问：“怎么样，怎么样？”
    陈观投去一眼。
    程息当着陈观的面，静了两秒，低声说：“还行。”
    陈观低眸笑了笑。
    周六晚上，陈观和赵鸿风仍然泡在1973网吧里。
    赵鸿风一见到陈观，就扔给他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陈观抬抬下颚：“什么东西？”
    赵鸿风坐在椅子，伸手去够主机电源：“苏书韵送你的礼物，不是，我说这个苏书韵是真喜欢你，你看你生日都没让人来，人家还巴巴地给你准备了礼物。”
    陈观看了眼桌上的玩意，没什么情绪地将盒子扔回去。
    赵鸿风两手接住：“你这什么意思？”
    陈观嘴唇翕动：“还回去。”
    赵鸿风颠了颠手里的小礼盒：“这可不太好吧，我瞧着这玩意应该比程妹妹送你的那个小和尚强些。”
    陈观见赵鸿风又提起这茬，点了支烟送到嘴里：“闲的慌，找练？”
    赵鸿风戏谑：“行，我这说错话，谁送得东西都比不上程妹妹的千分之一的好。”
    陈观嗤笑了声，他摸过桌上的那包烟，扔了过去：“滚蛋。”
    赵鸿风嘿嘿笑，但也见好就收 。
    ......
    转眼便迎来了第二次月考，这次程息的同桌倒不是陈观。虽然程息早有所料，但难免还是有点小失落，所幸这沮丧只维持一小会儿。
    徐飞昂倒是和她一个教室，就坐在她的后桌。经过这几次两人晚自习结伴回去，倒也相熟不少，偶尔碰见，还会说上几句话。
    程息他们周三第二节是体育课，上周五体育老师就放了话这周要给他们测一下长跑。班级同学排好队伍，做了准备活动后，体育老师吹了声口哨：“可以准备测试长跑，男女生一起，男生一千，女生八百。”
    队伍三三两两的散开，不乏有女生哀声怨道的声音。
    “天哪，长跑真是要了我的命。”
    “能不能不跑啊?”
    何晓晓：“我今儿生理期，就不跑了，息息，你一个人加油哈。”
    长跑一直是程息的弱项，从初中到现在，每回长跑，她总是垫底的那一个。两圈跑下来，结束时，程息心口直跳，喉咙口有一股血腥味。
    何晓晓见她面色有些苍白，赶紧来扶她：“没事吧？”
    程息摇摇头，在树荫下坐着休息。她靠在何晓晓身上，闭着眼：“晓晓，我觉得我要死了。”
    程息缓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脸上冰冰凉凉的。她睁开眼睛，何晓晓正拿着款泉水瓶贴着她的脸。程息抬手接了过来：“哪来的？”
    何晓晓挤眉弄眼：“徐飞昂给你的？”
    程息拧瓶盖的动作一顿，迟疑了两秒：“他怎么会给我这个？”
    “我还想问你呢？你们两什么时候关系好的可以送水了？”
    程息抬头看向篮球场，徐飞昂正和几个男同学在打球。他似察觉到程息的目光，摇摇得挥了下手。
    程息礼貌性地回了个笑容。
    何晓晓在一旁起哄：“哎呦，这是干什么呢？我这单身狗可没眼看呀。”
    程息敛了笑：“你别瞎说了。”
    何晓晓下巴垫在程息肩上：“你可别说，看不出来徐飞昂对你有意思，至少是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程息不傻，她虽性子内敛，但心思敏感，多少能猜出徐飞昂的心思。
    程息上完晚自习回到家，程续回来了。程息她哥，在Z市任某航空机长，很少回来。
    程息高兴坏了：“哥。”
    程续揉了一把自家妹子的脑袋：“还这么瘦，妈没给你饭吃？”
    程息傻乐，等她回到房间时，便发现自个的书桌上搁着一盒子。程息打开盒子，里面趟着一款手机，白色的，翻盖式的，手机壳画着一副江南水墨画。
    程息在电视广告上看过这款手机，当时还想着要是能有这么一支手机就好了。
    门口响起敲门声，程息转头看了眼程续：“送我的？妈知道了，会骂你乱花钱的。”
    程续走了进来：“所以你可藏好了。”
    程息笑嘻嘻抱着手机：“谢谢哥。”
    程续也笑，兄妹两聊了几句，程续叮嘱她别太晚睡，便回房了。
    程息抱着手机，乐不可支。她原本就想让程母给她买一支手机，程母以她在家里读书又没人需要联系拒绝了她。
    程息趴在床上，捣鼓着手机。想起陈颜给她申请的企鹅号，她登上去一看，翻了翻好友栏，除了陈颜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好友，一个企鹅的头像，昵称是一个句号。
    程息抬指点了下右端，出现了个小界面。
    是否选择删除好友。
    程息没多想，点了下是。
    陈颜在线上，程息给她发了个笑脸。
    无敌大美颜：“在网吧？”
    小橙子：“我哥给买的新手机，【开心】。”
    无敌大美颜：“赞，以后可以找你聊天了。”
    程息正要回复，消息提示有有好友申请。程息拧眉点开来，是她刚删除的那个账号，好友验证信息框里言简意赅的两个字，陈观。
    程息面上一热，陈颜还在敲她：“人呢？？？”
    程息攥着手机，犹豫片刻，发了条信息过去。
    小橙子：“我不….知道是你。”
    过了一分钟。
    。：“嗯。”
    程息盯着这个嗯，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又发了条：“不好意思哈。”
    。：“没事。”
    小橙子：“【可爱】。”
    赵鸿风见陈观打着手机，凑过来：“跟谁聊呢？”
    陈观抬指退出聊天界面，将手机揣在裤袋里：“没谁。”
    赵鸿风哼哼唧唧：“没谁，才怪呢？”
    赵鸿风碰了下陈观的胳膊：“程妹妹的企鹅号是多少来着？”
    陈观面不改色：“不清楚。”
    赵鸿风登上自己的企鹅号，给陈颜发了条消息
    你小赵哥：“程妹妹的企鹅号？”
    无敌大美颜：“做什么告诉你，【傲娇】。”
    你小赵哥：“告诉哥，回来请你吃烧烤。”
    无敌大美颜：“上限多少？”
    你小赵哥：“五十。”
    无敌大美颜：“成交。”
    程息这边还在懊恼刚才删了陈观的事儿，企鹅号又提示有好友验证消息。陈息点开来，验证信息填着你小赵哥。
    程息点了接受。
    你小赵哥：“程妹妹，【点烟】。”
    小橙子：“【笑脸】。”
    你小赵哥：“你有观哥的企鹅号没？”
    小橙子：“有……”
    你小赵哥：“？”
    小橙子：“我刚才误删了他……”
    小橙子：“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赵鸿风将手机递到陈观眼下，坏笑道：“程妹妹刚才删了你？”
    陈观顺势扫了眼，神情很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程息也没敢多玩，刚要退出企鹅号，又来了条消息。
    。：“没生气。”
    程息盯着那三个字，看着看着，眼角微弯，她抬手打下一个字。
    小橙子：“好。”
    搁在鼠标边上的手机嗡鸣震动了下，陈观摸过来看了眼，唇角慢展，透着三分笑意。他弹了弹烟灰，又将手机放回原位。
    第十六章 
    十一月初，四中迎来了秋季运动会。
    四中有个惯例，每年的运动会都和跳蚤市场一起举行。跳蚤市场则是每个班级的同学将自己闲置的物品拿出来二手卖，卖书本的，也有卖零食的。今年倒是有几个班级别出心裁，卖起茶叶蛋和水卤鸭爪。
    运动会为期三天，除了运动员之外，每个班级都有相应的后勤人员和写稿人员。
    程息运动方面本就弱，自然没有报体育项目，被老肖划分到写稿部，专门写些运动会广播稿，何晓晓则被划分到后勤人员。
    四中每年的运动会，都有许多名目的奖项，还有一个文明卫生奖。每个班级的后勤人员都会穿着班服，扛着班旗，在操场教学楼各个角落逛。
    第二天早上，操场四周都搭上了折叠太阳棚，颜色纷杂，倒是一派热闹。
    程息他们班的集中地位于操场的右侧，一群写稿人员躲在太阳棚下，埋头苦写。何晓晓已经跟着大部队在操场绕了两圈回来。
    程息拿出一次性杯子，给她倒了杯水。
    何晓晓坐在她身边，道：“操场已经干净的连一张碎纸都瞧不见了，你稿子写几篇了？”
    程息又坐回原位，她拿着笔顶在下颚上：“两篇。”
    她们这群写稿人员，每天都要写五篇，甭管会不会播出来，量就规定在那儿。何晓晓哎了声，又拿出手机来听歌。
    何晓晓给程息耳朵赛了一只耳机，耳机里在播梁静茹的《可惜不是你》。
    程息刚琢磨出第三篇广播稿的开头，就听何晓晓嘀咕了句：“赵鸿风什么时候认识许春锦了？”
    程息抬眸，赵鸿风和许春锦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赵鸿风面上带着笑意。
    程息忽然想起前两天赵鸿风给她发了条信息。
    你小赵哥：“认不认识许春锦？”
    小橙子：“初中同班同学，交情不深。”
    后来，就再无下文。
    程息说：“不太清楚。”
    何晓晓情绪有些郁郁的：“真烦人。”
    程息偏头多看了何晓晓两眼，欲言又止，最后想想还是作罢。
    程息这边写完五篇稿子，正要交给副班长，吴倩喊了句：“程息，你拿两瓶矿泉水来。”
    程息闻言哦了声，弯腰从纸箱里拎了两瓶矿泉水。
    吴倩正抱着个单反，给在冲刺的运动员照相，程息拿着两瓶矿泉水：“给谁呢？”
    吴倩说：“你先等会，徐飞昂快到终点了，小荷去上厕所了，你等会负责把水给我们班的运动员。”
    程息站在终点站等着，耳边是鼓劲加油声，随着运动员越来越接近终点，场面更显激动。
    陈观今儿也在观众席，他倒也没报体育项目，一来他这人本身就不爱凑热闹。连今儿到观众席，还是被梁则东生来硬拽来的。
    陈观头上罩着卫衣帽子，手里捏着支烟。
    梁则东忽然抬手碰了碰陈观：“那个不是我大姨子么？”
    陈观靠着椅背，懒懒地撇去一眼。
    终点站那儿，程息和徐飞昂相对而站，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这画面怎么瞧着怎么碍眼。
    梁则东：“那个不会是我大姨子的相好吧？”
    陈观眼睛微眯，盯着那处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他将烟头在水泥台阶揿灭，缓缓道：“不清楚。”
    徐飞昂接过程息手里的矿泉水瓶，他拧开瓶盖，喝了几口后，这才缓了过来：“谢了。”
    程息：“不客气。”
    徐飞昂：“你没报体育项目吧？”
    程息：“我对体育不大感兴趣。”
    徐飞昂笑了笑，似想起什么，说：“看出来了。”
    程息没听清：“什么？”
    徐飞昂解释：“上回体测长跑，你那小白脸，就够呛的。”
    徐飞昂这么一提，程息倒想起他上回给自己水的事，她说：“上次，谢谢你送我的水。”
    “甭客气，你这回不也是给我送水了吗？”徐飞昂晃了晃手上的款泉水瓶。
    ......
    三天的运动会很快就结束，程息他们班拿了个文明奖，有额外奖金八百元。老肖想着这次运动会，大伙也挺辛苦的，便将这八百和班会凑一块，搞个班级聚餐。
    这个消息一出，班级的同学都高兴坏了。
    聚餐的点就在一所大排档，里头有隔开的小包间，定了三桌，七点开席。
    程息从学校离开，想着有时间，便回家洗了头冲了澡。等她从浴室出来，一看时间，还剩二十分钟，程息也顾不上半湿不干的头发，急急骑车出了家门。
    何晓晓已经到了包厢，来的人倒也不少，但是还有一两个未到的。何晓晓来的时候就特意给程息占了个位置，这会见她到了，说：“息息，坐我这儿。”
    程息在何晓晓身边坐下，就听何晓晓说：“赵鸿风他们也在这儿呢。”
    程息心思微动，眼角一晃，只见有身影在她身边的位置落了坐。程息偏头，是徐飞昂。
    有徐飞昂在这，这间包厢自然热闹不少。徐飞昂在他们班人缘好，时不时和包厢里的同学插科打诨，何晓晓偶尔也会搭腔几句。
    程息全程不怎么说话，只低头吃菜。她刚解决完一块排骨，徐飞昂便又夹了块搁到她盘子里。
    程息愣了一秒，徐飞昂倒是坦然自若：“喜欢吃这个？”
    他面上自若，程息自然也只能若无其事，她抿唇：“还行。”
    徐飞昂笑了笑，倒也没多说什么，又有女生来跟他敬酒。
    何晓晓撞见这一幕，凑到程息耳边，调侃道：“这个徐飞昂，行啊。”
    程息颇为不自在。
    吃到一半，程息借口去上洗手间。她出了大排档，站了会儿，她掏出手机，给何晓晓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先回去。
    信息刚发出去，她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扭头一看，是陈观。
    两人目光相触。
    十一月份的夜晚，还透着点凉意。
    他身上就穿了件白色半袖衫，一只手插在裤兜里，颇为闲适。
    大排档明晃晃的灯光打下来，他面容笼在光线下，看不大清神色。
    程息正在想该说些什么，就听他问：“晚上在这里吃饭？”
    程息点点头，复又淡声解释：“班级聚餐。”
    陈观倒也没说什么，他偏头吐了口烟圈。
    程息盯着对面夜宵店忙碌的老板，老板掀开盖子，热气蒸腾而上，一盏黄色灯泡似被笼上了一层纱罩子…..
    陈观弹了弹烟灰：“结束了没？”
    程息啊了声，楞楞抬眸看他：“什么？”
    陈观问：“走么？”
    程息迟钝地点了下头：“好。”
    程息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陈观拐走了，两人并排走在街上。
    陈观也不开口，程息自然无话可说。
    程息摸出手机来，何晓晓给她发来信息，问她怎么不等她。程息低头回复，也没顾上身边的车辆，紧接着就被人拽了把。
    陈观将程息拉倒街道内侧，他松了手，笑说：“走路，还能玩手机？”
    程息道：“没注意看。”
    陈观将手从兜里拿出来，目光落到她脸上：“要不要喝点什么？”
    程息：“好。”
    陈观笑道：“喝什么？“
    他想了想，琢磨着问：“奶茶？”
    “喝可乐吧。”程息犹豫了会，又解释了句，“喝奶茶，我晚上会睡不着。”
    陈观饶有兴致：“能撑到几点？”
    程息拧眉：“三四点。”
    程息跟在陈观身后进了家超市，他伸手要从货架上拿可乐，程息又补了句：“要冰的。”
    陈观看她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走到冰柜，他拿手指试了试瓶身的温度，挑了瓶不大冷的出来。
    结账时，陈观顺手从柜台拿了根吸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雷的姑娘，感谢一直以来默默灌营养液的姑娘，谢谢~
    第十七章 
    两人从超市出来。
    程息接过陈观手里的可乐，拧开拉环，她喝了两口，倒是不太凉:“你们晚上也聚餐么？”
    陈观：“朋友生日。”
    程息迟疑道：“那你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太好？”
    裤兜里的手机不停震动，大概是赵鸿风那群人发来的消息，陈观面上轻描淡写：“不碍事。”
    程息哦了声，静了一瞬，蓦地想起何晓晓的事儿，便问：“鸿风是不是和春锦认识？”
    陈观听她这么问，挑了眉梢：“怎么？”
    程息抿抿唇：“运动会看到鸿风和许春锦在一起，好像关系不错。”
    陈观淡淡道：“他在追许春锦。”
    程息有些意外，虽然她多少猜到些，但这会被陈观证实，不免为何晓晓沮丧。
    陈观见程息这个表情，似笑非笑道：“你看起来很失望？”
    “不是，是我的一个朋友……”程息唯恐他误会，然而越解释越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反正我不喜欢他。”
    陈观笑了下，有意逗她：“那你喜欢谁？”
    程息啊了声，她垂眸看了眼手中的可乐瓶，支支吾吾道：“那个…..”
    陈观见她脸色微红，一副手无举措的样子，笑笑说：“开个玩笑。”
    程息悻悻地哦了声，歪头装作去注意边上的店铺，然而耳根的热意还未消退。
    陈观将程息送到家门口，出了巷子，倒是接到了赵鸿风的电话：“观哥，你上哪去了，打了这么多通话也没接一个？”
    陈观：“临时有点事。”
    赵鸿风在那端贱兮兮地笑：“有事，什么事儿啊？我刚才可看到程妹妹的身影了……”
    陈观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挂了电话。
    ……
    这边，程息刚回到房间，陈颜就给她发了条信息。
    无敌大美颜:“在干嘛呢，息息？”
    小橙子:“晚上班级聚会，刚回来。”
    无敌大美颜:“哦。”
    程续从外头回来，见程息房门半敞开着，他抬手敲了两下门:“聚餐回来了？”
    程息偏头看来:“是呀。”
    她又坐起身来:“哥，你什么时候走啊？”
    程续走进来，随手拿起程息桌上的易拉罐看了眼:“等外公过完大寿，就走。”
    程息撇撇嘴:“其实我不怎么想去。”
    程续抬指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说什么小孩子的话？”
    程息她外公今天七十大寿，程续这次回来，也是因为这事儿。外公的寿宴在赵家酒楼办的，几个子女筹些钱，倒也办的热闹。就连住在B市的小姨，都特意赶回来。
    程息坐在边上无聊，掏出手机来玩。前几天，赵鸿风拉了个群，一直喊人玩斗地主，没人搭理他。
    这会，程息见他又在群里找人玩。
    你小赵哥:“来几个人，一起玩斗地主？”
    小橙子:“我。”
    赵鸿风迅速给程息弹了和邀请，程息点击进去。除了她和赵鸿风外，还有两个陌生人。
    你小赵哥:“等会，我们配合着打。”
    等游戏开局了，程息才后知后觉赵鸿风话里配合打的意思。
    你小赵哥:“打个七以下的，让我过。”
    小橙子:“哦。”
    程息和赵鸿风这么配合着打了几盘，这边已经开始上菜了。程息看了眼，给赵鸿风发了条信息，便退出游戏。
    寿宴将近八点才结束，程息从酒楼出来，接到了陈颜的电话。
    她回到家时，陈颜正蹲在她家门口，一脸可怜兮兮。
    她走过去，说:“怎么了？”
    陈颜仰着脑袋，闷声道:“息息，你晚上收留我一晚吧？”
    程息拿钥匙开了门:“和你妈吵架了？”
    陈颜拧眉:“烦死了。”
    程息又问:“你晚上吃了没？要不要我给你去外面买点宵夜？”
    “我不饿，你晚上去哪了？”
    “今天，我外公过寿。”
    两人上了楼，陈颜坐在床上，拿着遥控器瞎按。
    程息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企鹅号上有新消息，程息点开来。
    。:“陈颜在你那？”
    小橙子:“嗯。”
    程息看了眼陈颜:“你哥发信息来，问你在不在我这儿。”
    陈颜急急道:“你别告诉他。”
    程息举着手机:“可我已经说了。”
    陈颜扔了遥控器，躺在床上，破罐子破摔:“算了。你说没有，我哥铁定也不会相信。”
    程息好奇:“你和你妈因为什么吵架？”
    陈颜闷闷的:“她翻了我的手机，看见我和一个男生聊天的信息，所以……”
    程息一针见血:“你谈恋爱了？”
    陈颜难得浮现几分羞赧，她含含糊糊:“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程息笑。
    陈颜问:“难道你就没有喜欢的人。”
    程息一本正经:“有啊。？”
    陈颜兴致勃勃:“谁？”
    程息:“哥哥啊。”
    陈颜抬脚踢她:“滚蛋。”
    两人在床上笑嘻嘻闹成一团，搁在书桌上的手机此时嗡鸣震动起来。
    程息摸过一看。
    。:“下来。”
    言简意赅，程息一头雾水。
    小橙子:“【疑惑】？”
    。:“你家楼下。”
    程息爬起身:“颜颜，我下楼一趟。”
    未等陈颜回答，程息便趿拉上拖鞋，一溜烟跑下楼。
    陈观站在院子外，车把上挂着一袋子东西。程息拉开铁门，陈观听见动静，循声望去。
    程息今晚穿了件淡粉色卫衣。头发扎了个马尾，脚下趿拉着一双棕色男士拖鞋，衬得她脚背莹白如玉。
    他看了两秒，继而挪开眼，将别把上挂着的东西提了过去:“宵夜，她晚上没吃晚饭。”
    程息哦了声，接了过来，又听他淡淡道:“还有一份，是你的。”
    程息抬眸看了他两眼，啊了声，最后才懵懵然地嗯了声。
    陈观扯唇找了笑，他坐上自行车，清了清嗓子说:“进去吧。”
    程息提着一袋子东西上楼，陈颜见到她手里的东西，问:“哪来的？”
    程息若无其事道:“你哥送来的。”
    除了宵夜，还有一袋零食。
    陈颜翻了翻，喜滋滋道:“我哥也太棒了。”
    程息从楼下拿了碗筷上来，陈颜喊她:“来吃啊。”
    程息这会才想起刚才忘了和他道谢:“你先吃。”
    程息拿过手机，点开聊天界面。
    小橙子:“谢谢。”
    等了两分钟，也没收到回复，程息将手机搁到一盘，同陈颜一道吃宵夜。
    陈颜不忘夸他哥:“我哥这人虽然面上看着不好接近，但其实挺会照顾人。哎，我一想到我哥以后要结婚生子，我就伤心。”
    程息笑:“你这还恋兄情节呢？”
    陈颜:“那你想你哥以后结婚了，你就不会有点小失落？”
    程息仔细想了想，不免三分沮丧:“还真有点。”
    陈观回到家里，冲了凉出来，摸过手机一看，才看见程息刚给他发的信息。
    陈观靠在床上，嘴里咬着一支烟，说是给陈颜送夜宵，但陈观心里清楚他动机不纯。陈观现在想想第一回见她的时候。
    那个雨夜，程息穿着件粉色雨衣，小声问他:“陈颜在吗？”
    当时她那怯生生略带鼻音的声音，陈观现在想来，都觉得不真实。
    这么多年，这还是他头一回喜欢人。
    。:“别客气。”
    程息看到这条信息时，陈颜已经睡着了。
    屋里唯一的光亮，就是她手机屏幕的光源，程息盯着看了会儿，倒也没回复。
    ……
    陈颜在程息家待了一晚，原本还想着多赖一天，到时候让他哥把书包送到程息家，她直接坐车去学校。
    陈观却没有那么好说话:“够了啊，下午就给我回来。”
    陈观虽然只大陈颜两岁，但陈颜对他还是有几分忌惮，见陈观这么说，只好小声道:“知道了。”
    外公大寿过完的第二天，程续便订了机票回Z市。
    恰好是周末，程息和程母去送他。程母老生常谈，叮嘱他出门在外，记得照顾好自己。
    程息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她这人变扭，心里再不舍，面上也不会流露，只默默不说话。
    程续察觉到她的异样，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怎么的，舍不得哥？”
    程息闷闷地嗯了声，听着似乎要哭出声来。
    程续笑了笑:“好好学习，手机话费不够了，跟哥说。”
    程息低着眼眸，含糊道:“知道了。”
    眼看公交车来了，程续道:“回去吧。”
    程息和程母回去，程息道:“妈，你会舍不得哥吗？”
    程母笑了笑:“傻孩子，哪个孩子出门，做母亲的会没有感觉。”
    程息抱着程母的手:“我以后就待在你身边，哪也不去。”
    程母拍了拍她的手:“说什么傻话。”
    程息回到家，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以前小的时候，程续第一次到外地上大学，程息就躲在被窝里偷偷哭过，后来这事儿被那些亲戚知道，还拿来打趣她。程息那会面皮薄，被她们说的有些难为情。
    搁在桌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程息吸吸鼻子，摸过来，是一串陌生号码，她按了接听键:“喂，你是？”
    陈观听这声音，微微挑了挑眉梢，言简意赅:“陈观。”
    程息愣了片刻，这才回了神，就听那端道:“陈颜的手机落在你那了。有没有时间送一趟？”
    程息忙不迭道:“有空，你稍微等我一下。”
    程息到洗手间，开了水龙头囫囵洗了个澡，对着镜子照了下，确定看不出哭过的迹象，这才拿上陈颜的手机，出了门。
    汽车站大厅。
    陈观挂了电话，想起她刚才电话里若有似无的鼻音，微微蹙了蹙眉头。
    陈颜抬手看了下腕表:“哥，息息快到了吗？”
    话音刚落下，陈颜便捕捉道车站入口处程息的身影。
    程息喘着气，将手机递给陈颜。
    陈颜激动地搂了下程息:“太棒了，息息，我来不及了，先走了，下周见。”
    程息赶得急，这会还喘着气。
    陈观从椅子上起身，抬脚走到她跟前:“谢了。”
    程息摇摇头:“没事。”
    陈观盯着她看了几秒，这才淡声问:“哭过了
    第十八章 
    程息静了片刻，眼眶微微泛红。
    陈观看她两眼，还真怕又把人给惹哭了，他不大自在的移开视线，说：“走吧。”
    程息微怔，陈观已经抬脚走在她前头。
    程息敛过神来，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汽车站大厅。
    程息刚才着急，车随便往汽车站门口一放，这会自个的折叠自行车被旁边的车辆卡在中间。程息被夹在车中，正打算将旁边的那辆自行车挪开点，好让自己的自行车能推出去。
    头顶落下一道声音：“我来。”
    陈观一手握住车座，轻而易举的就将她的那辆小折叠车从夹缝中提了出来。
    程息小声道了谢。
    陈观刚将程息送到家，就接到赵鸿风的电话：“何哥问你什么时候到？”
    陈观：“马上就到。”
    今儿是何哥搬家的日子，何哥这几年经营网吧，存了不少积蓄。老早就想着换套房子住，这会钱凑齐，倒是全款买了一套房。
    上周何哥便放话，让他们搬家的时候搭把手。陈观骑车赶到时，赵鸿风他们已经着手在搬了，
    陈观停好自行车，上了楼。
    赵鸿风坐在沙发喝水，袖子撸到手肘处，额头还冒着汗：“怎么迟了？”
    “送了趟陈颜到汽车站。”
    来的人都是在网吧混的熟客，半天的时间，便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一伙人摊在沙发上，累的气喘吁吁。
    何哥从洗手间出来，笑呵呵道：“行了，晚上带你们去搓一顿。”
    赵鸿风起哄叫好：“行啊，哥这半天的力气活，总算没白干。”
    几人去一家大排档，何哥将菜单递给赵鸿风：“随便点，想吃什么就点。”，
    他们倒也不客气，七嘴八舌的，最后点了十几盘的菜。隔壁桌，倒是坐着几对小情侣，看年龄跟陈观他们倒也差不多。
    何志东喝了口酒，颇为感慨：“小年轻就是好。”
    赵鸿风顺势看了眼，嘿嘿笑：“何哥，你以前谈过恋爱没？”
    何志东捡了颗花生米扔嘴里：”谈啊，想想初中那会追老子的人倒不少，当时的这张脸吧，跟陈观差不多。”
    梁则东打岔：“真假，那你现在怎么这副尊容？”
    何志东嘿了声：”你小子。”
    “你们几个就没喜欢的人，听哥一句劝，有喜欢的就去追，等你想要早恋的时候，那都一把年纪了。”
    赵鸿风愁容：“有倒是有，可人瞧不上你。”
    何志东摸出烟盒，点了支烟，下颚点点陈观：“这小子，在学校是不是挺吃香的？”
    赵鸿风捡了根鱿鱼丝扔到嘴里：“那可不。”
    一群人喝酒聊天，直到十点才散了场。
    ……
    晚自习下课后，程息和徐飞昂到停车棚去拿车。
    程息斟酌措词：“以后 ，你不用跟我一起回去了。”
    徐飞昂扭头看她：”为什么？”
    程息笑笑说：“现在咱们班也没多少人按照老肖分配的小组一起走了，而且最近治安还是挺好的。”
    徐飞昂皱眉：“你是因为下午班级的那事儿。”
    最近班级里都在传徐飞昂追她的事儿。中午的时候，徐飞昂的好友苏泽在班里开玩笑，叫了她一声嫂子，闹得程息颇为尴尬。
    程息说：“也不是，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的。”
    徐飞昂看着她，意味深长道：“他说的话是真的。”
    程息愣住了，手心握着防滑车把套。白色透明的车把套上头刻着凹凸不平的花纹，程息握着紧了，有些微的疼感。
    虽然她多少猜到些徐飞昂的心思，但此刻他这般明晃晃的说出来了，程息倒是招架不住。
    气氛陷入微妙的沉默。
    徐飞昂有意缓解气氛，他开着玩笑：“我这是把气氛给搞僵了，程息，我知道你对我没那个心思，你不需要有太多负担。”
    程息抬眸看他，最终还是说了句：“抱歉。”
    徐飞昂啧了声，不大在意：“追女孩子嘛，总要被拒绝一两回，没事，我等着。”
    徐飞昂话音刚落下，车棚里又有三三两两的人走来。
    两人循声望去，是赵鸿风和梁则东。
    “哟，这不是我大姨子么？”
    赵鸿风道：“操，你他妈别这样叫，够难听的。”
    梁则东不满了：“哪难听了，这是辈份，你懂不懂？”
    赵鸿风走上前来，他不动声色打量了眼徐飞昂，招呼程息：“程妹妹，一块走？”
    程息看看徐飞昂，最后道：“那我先走了。”
    徐飞昂点了点头，面上倒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
    程息同赵鸿风骑车出了校门，赵鸿风道：“你那同学在追你？”
    程息语塞：“没有。”
    赵鸿风哼笑了声：“我刚才可都听到了。”
    程息脱口而出：“你别告诉他。”
    赵鸿风乐了，说：“这个他指的是谁？”
    程息脸色微红。
    赵鸿风回到家，掏出手机就给陈观发了条信息：“别说哥们不讲义气，刚才晚自习下课，哥们瞧见有人跟程妹妹表白了。”
    他发完信息，扔下手机，去浴室洗澡。
    等赵鸿风从浴室出来，摸过手机一看，手机上没有丝毫消息。他抬手按了个号码，拨出去：“信息看到了没？”
    陈观抽着烟，语气漫不经心：“什么信息？”
    得了，原来是没看见。
    赵鸿风又将信息的内容重复了一遍，陈观拿烟的手挠了下眉峰，倒也没说什么。
    赵鸿风：“你咋这么淡定呢？”
    陈观叼着一根烟：“是我的，跑不了。”
    赵鸿风嘿了声：“你这臭不要脸的，不过我说，你这层窗户纸也该捅破了？”
    陈观没搭腔，两人又天南地北扯了些别的，才挂了电话。
    程息经过昨晚那一遭，在班级里碰见徐飞昂多少有些不自在。徐飞昂倒无事人一般，同她打了声招呼：“早。”
    程息回他：“早。”
    程想在位置上坐下，何晓晓凑过来：“你怎么怪怪的？”
    “哪里”
    “反正就觉得不对劲。”何晓晓兀自嘀咕。
    下午放学休息时间太短，程息一般都没回去，同何晓晓到学校外头的饭馆解决晚饭。
    何晓晓今天不想吃饭，两人便去了家面馆。
    两人各点了份面，何晓晓撑着下巴：“好想逃课呀。”
    程息抽了两张纸巾擦桌子，故意道：“好呀，要不我们晚上逃两节，你敢么？”
    何晓晓弱弱道：“不敢。”
    两人说着话，店里又进来四个人。
    何晓晓的位置是冲着门口的，她打了声招呼：“赵鸿风。”
    闻言，程息一只手搭在桌沿上，微歪着头去看，目光就这么不期然地和陈观碰上。
    陈观看了她一眼，从兜里掏出一张钞票，给老板递了过去。
    梁则东稀罕道：“哟，大姨子也在这吃饭呢。”
    程息微微笑了笑，便移开目光。
    赵鸿风他们经过程息的桌子，程息心里一紧，陈观停了下来：“在这儿吃饭？”
    程息嗯了声。
    这里人太杂，陈观也没多说什么，抬手点了点赵鸿风坐的那桌：“先过去。”
    程息点点头。
    两人吃完面条，程息到柜台结账，老板抬头看了她一眼：“哦，你这桌已经结了。”
    程息微愣。
    老板当她不相信，抬手指点点陈观那桌：“那个小哥给你结的。”
    陈观正和赵鸿风说着话，就听柯斌道：“观哥，那小姑娘看着你呢。”
    陈观弹了弹烟灰，抬眼看去。
    程息面上一热，心虚地挪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说个事啊，下周二这文要入V,
    入v当天，要更三章。
    我这个垃圾，如果明天还更，那入v的章节肯定是更不出来的。
    所以周日和周一，我先不更了，存一下稿，周二一起发出来。
    还是希望你们能捧个场哈。
    第十九章 
    程息同何晓晓出了面馆。
    何晓晓赞叹道：“陈颜她哥也太客气了吧，还替我们付钱。”
    程息攥着手机, 语气心虚：“他就是…..人比较好。”
    何晓晓歪着脑袋, 小声道：“看不出来呀。”
    两人经过校门口的奶茶店, 这个时间点, 奶茶店门口还是有不少学生。
    何晓晓说：“哎，我突然想喝奶茶了, 息息, 你喝不？”
    程息抬眸看了眼奶茶店：“这才刚吃完晚饭, 我还饱着呢，你喝吧。”
    “一起去嘛。”何晓晓抱着程息的手臂，将人拉进奶茶店, 也给程息点了杯，嘴里絮絮叨叨道：“现在不想喝，没事, 等会还可以喝呀。”
    两人捧着杯奶茶, 回到教室。
    晚自习下课后，程息骑车回到家里, 洗了澡出来。看时间还未到九点, 她打算做张英语练习卷, 试卷做了一半, 想起陈观晚上给她付晚饭的事儿, 程息转着签字笔，怎么想都觉得要表示表示，总不能连句谢谢都不说。她抿着唇, 从书包里掏出手机。
    小橙子：“晚上那面钱多少，我明天还给你吧。”
    程息捏着手机等了一会儿，两分钟后，陈观发来信息。
    。：“不用。”
    小橙子：“这……不太好吧？”
    。：“还这么客气？”
    程息盯着这条信息，看着看着，嘴角微微上翘，最后抬指回了个谢谢。
    周六的时候，程息同程母去一趟乡下。
    程老爷子前两日身体不太好，程父又出海去，程母便带着程息回了一趟乡下。程息小的时候，就爱跟在程老爷子身边。那会子，程母每回来接程息，程息总是红着眼不愿意走。
    程息和程母到老爷子家时，老爷子出门去，只剩程息奶奶在家。
    程奶奶见程息来，也是高兴，笑着道：“今儿放寒假，来奶奶家过年？”
    程息趴在程奶奶膝头，撒娇：“好呀，我想吃你做的锅包肉。”
    程奶奶摸着孙女的手：“行，等会奶奶就给你做。”
    程母笑道：“妈，你就别操劳，今儿我来了，给您二老做两天的饭，老爷子身体怎么样了？”
    程奶奶哎了声：“没什么大事，就是血压有点高。医生给开了药，吃了药好了点，这会子又出去忙了。”
    程母道：“你得多劝劝他，这都一把年纪了。”
    程奶奶似是习惯了，说：“他就是闲不住，你爸这人不服老。”
    程息和程母也没久待，顾忌程息周一要上课，周日中午就坐车回到了河源镇。
    ……
    周一晚上两节晚自习，分别是语文和政治。除开考试时间外，各科任老师会把晚自习拿来讲评试卷外，其余时间，大多数都是让他们自习。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程息同何晓晓去上厕所。二楼的洗手间里，还排着队，估摸着这阵势，一时半会还真好不了。
    何晓晓憋不住，提议道：“要不去一楼吧？”
    两人到了楼下，一楼都是实验室，晚自习时间也没人用教室，整个长廊黑黢黢的。
    何晓晓：“够黑的，幸好你陪着我，不然，我一个人真不敢下来。”
    程息同何晓晓上完洗手间，回到教室，就听有人嚷嚷道：“有人表白呢，快去看。”
    何晓晓拉住身边的一个女生：“谁呀，谁表白。”
    “苏书韵呀。”
    “走，息息，咱们也去看看。”何晓晓不由分说拉着程息去凑热闹。
    二楼楼梯的平台处，光线昏暗，白色墙壁上，人影憧憧。
    陈观站姿颇为散漫，校服外套敞开着，他斜靠着楼梯扶手，手里把玩着一只打火机。
    苏书韵站在楼梯平台上，直直盯着陈观，眼神没有丝毫的怯懦。
    楼梯口已围了不少人，大伙都屏息凝神，楼道里唯一的声音来源，便是陈观手里的打火机啪嗒作响声。
    程息被何晓晓拽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面。
    何晓晓低声嘀咕了句：“哎，原来是跟陈颜哥哥表白啊。”
    没得到回应，何晓晓偏头叫了声：“息息。”
    何晓晓的声音虽小，然而在这片静谧的空间里，陈观还是听到了。他按着打火机的手指一松，火苗倏地灭了，他低眸扫了眼。
    人堆最外圈，程息靠着墙壁，不仔细看，压根就发现不了。
    两人视线相触，程息盯着他，眼睫微动。
    陈观看了会儿，神色正常地收回视线，他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
    打铃声适时响起，所有人一哄而散。
    第二节课是政治课，政治老师前两天请假，课程赶不上，这会儿拿晚自习的时间赶进度。
    程息这一节课频频走神，直到半节课过去，书面上没有丝毫笔记。
    程息心里烦躁，同何晓晓借来政治书抄笔记。
    何晓晓虽然粗线条，但也看得出来程息情绪不佳。她下巴枕在手臂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程息看，试探道：“息息，你心情不好吗？”
    程息笔尖一顿，薄薄的纸给划出一道口子，良久，她盯着那道口子，瓮声道：“有那么明显吗？”
    这边陈观也没在听课，他攥着手机，想起程息刚刚那个神情，眉头微蹙。
    赵鸿风刚才课间拉肚子上了趟洗手间，错过了苏书韵跟陈观表白的事儿，倒是悔恨不已，他幸灾乐祸道：“听说刚才苏书韵把你堵在楼梯口了？”
    陈观没作声，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赵鸿风见他神情不大好看，凑过来扫了眼陈观的手机屏幕，瞥见他手机屏幕停留在和程息聊天的界面上。赵鸿风福灵心至，猜测道：“刚才表白的事儿，程妹妹看见了？”
    陈观偏头看他：“看见了。”
    赵鸿风催促道：“那你赶紧的，和人解释清，我告诉你啊，像程妹妹这种性子的小姑娘就爱多想，你可赶紧的。”
    陈观手指微动，在聊天框里输了几个字，但怎么看着的，都觉得不大对劲儿。他按了删除键，将手机揣入兜里。
    赵鸿风热心肠：“要不我去给你解释？”
    陈观淡淡道：“不用，我自己会看着办。”
    程息同何晓晓到车棚去车，有人在谈论苏书韵表白的事儿。
    “哎，都不知道陈观有没有接受苏书韵。”
    “对呀，真可惜，不过我觉得陈观应该接受了吧，你看苏书韵长得也很漂亮啊。”
    “长得漂亮就喜欢啊？”
    “不然呢，不然放着漂亮的不喜欢，去喜欢丑的？”
    “也是哦。”
    程息一整节课都怏怏的，像一只落水的小猫，何晓晓有些担心：“息息，你没事吧？”
    程息摇摇头，扯出一个笑容：“我能有什么事，你别瞎想。”
    何晓晓道：“那就行，明天见。”
    “明天见。”
    ……
    每到秋季，程息就会发一次烧。这似乎是雷打不动的定律，程息请了两天假，在家里修养。
    期间何晓晓打了一次家里的电话，说：“息息，你和陈观是不是有事啊？”
    程息前天洗澡时，手机给泡在水里，拿去修理。接到何晓晓电话时，程息正裹着毯子，用浓浓的鼻音回：“没有，怎么了？”
    “他来班级找你呢，我说你请假了。”
    程息哦了声，手指揪着被单，没有说话。
    何晓晓又转了话锋：“我跟你说哦，那个苏书韵和陈观表白，陈观好像……”
    程息打断她：“最近老师有发试卷吗？”
    何晓晓神经粗，也没察觉什么，顺着说：“有呀，发了，我都给你收好了。”
    程息：“好的，谢谢，晓晓，我要去吃药了。”
    何晓晓：“你快去休息吧。”
    程息隔天到学校，抽屉里倒多三张试卷。
    何晓晓一进班级，便看到程息在写试卷，她喝着豆浆：“哎，我的乖乖，你也太积极了吧？这生病刚好呢。”
    程息低声道：“反正闲着没事，能做一点是一点。”
    何晓晓拍了拍程息的肩膀，正儿八经道：“你请假这两天，我好无聊呀，所以程同学，为了我，请你务必要照顾好你的身体。”
    程息笑：“你怎么这么逗啊？”
    何晓晓也笑。
    到了夜里，温度倒是更低了些。
    程息拿了条围巾出来，在脖子上绕了几圈，这才出了教室。下课时，她到洗手间上了一趟厕所，等她到车棚去取车时，人已经走了差不多了。
    程息抬手拢了拢围巾，坐上自行车，踩了出去。
    等她到了家门口，程息下了车，听到身后一道声音响起：“程息。”
    程息不明所以地偏头，陈观靠着墙，手里捏着一支烟。
    十二月份的夜晚，他就穿了件薄薄的黑色卫衣外套，拉链也没拉上。
    程息杵在原地。
    陈观弹了下烟灰，抬脚走到她跟前，站定了，他低着声音问：“躲我呢？”
    第二十章 
    夜风习习，一盏路灯泛着微弱的光线, 偶有几只飞虫绕着光源扑棱着翅膀。
    “躲我呢？”
    陈观盯着程息, 她今儿穿了件白色的外套, 一张脸被围巾遮了大半, 说话时还染着浓浓的鼻音。
    程息咳嗽了声，说：“没, 我的手机坏了。”
    陈观问：“没拉黑我？”
    程息倏地抬头, 吞吞吐吐：“没有, 我哪….哪里会呀？”
    陈观低声笑了下。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
    “你……”
    “那事儿，我……”
    两人同时开口，程息吸了吸鼻子：“你先说。”
    陈观看着她, 有些不太自在，琢磨着该怎么开口。他吸了口烟，挪开视线, 说：“那事儿, 我拒了。”
    程息抬头，眼里透着些许迷茫：“什么？”
    陈观笑了声：“还要我讲得再明白点？”
    程息愣愣的。
    陈观啧了声, 语气颇为无奈, 但神色又透着几许纵容, 他提点她：“苏书韵那事儿。”
    程息后知后觉, 她额前的刘海长长了些, 堪堪要遮住眉毛。此刻那双眉眼弯弯，渐渐的染了上三分笑意。
    程息低低的哦了声。
    陈观笑了笑，不免自嘲, 想着自个这几日还担心她会胡思乱想，瞧她这反应倒是挺平静的，啧，是他多想了。
    陈观说：“行了，进去吧。”
    程息往回走，抬脚迈了几步，又停住。
    她回头，叫了声：“陈观。”
    陈观斜眼看她，挑了挑眉梢：“嗯？”
    程息心脏怦怦直跳，她深吸了口气，这才开口：“我挺高兴的。”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他却听懂了，有意逗她：“就挺？”
    程息耳根微热，以她的性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已实属不容易。陈观没再为难她，说：“进去吧。”
    程息把车子推进院子里，又低声咳嗽了下，最后忍不住笑了笑。
    程母在厨房煮宵夜，见程息满面笑意，说：“捡钱了，这么开心？”
    程息抱着书包，笑吟吟：“没有呀。”
    程母笑：“笑得跟傻子似的，洗完澡下来吃宵夜？”
    程息哦了声，她把书包放回房里，到浴室洗澡，等她洗完澡，程母把宵夜端到房里。
    程息坐在书桌前吃面，程母将手机递给她。
    程息放下筷子：“修好了？”
    程母叮嘱她：“下次做，别粗手粗脚，再坏了，就自个拿钱修去。”
    程息捧着手机：“谢谢妈。”
    程息开了机，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陈观打来的，她又登上企鹅号。
    你小赵哥：“这周六去明峰玩，去不去？”
    程息看了眼时间，是前两天的消息。她咬着唇，抬指回了个好。
    不到一分钟，赵鸿风就回了信息。
    你小赵哥：“那就这么说定了。”
    小橙子：“嗯。”
    这边赵鸿风收到程息的回信，就给陈观打了个电话：“行了，程妹子答应了这周六去明峰玩了。说吧，哥们是不是够义气，你这次可好好给程妹妹解释一下苏书韵那事儿。”
    赵鸿风苦口婆心，压根就不知道陈观早已找过程息。
    陈观漫不经心道：“事儿早就说清了。”
    赵鸿风愣了下：“什么时候”
    陈观：“刚才。”
    赵鸿风：“那明峰还去不去了？”
    陈观说：“照常去。”
    程息隔天到教室，同何晓晓提起这事儿，何晓晓兴致盎然：“带我一个呗。”
    程息说：“那我跟赵鸿风说说。”
    程息和赵鸿风提了何晓晓的事儿，赵鸿风也没拒绝：“行啊，让她来呗。”
    周五晚上，何欢来找程息：“姐，明儿去明峰玩，你是不是也有去？”
    程息在做卷子，漫不经心嗯了声。
    何欢：“那正好，我晚上跟你睡了，明儿我们一块去坐车。”
    程息说：“你也去？你们周六不是要上课？”
    何欢正读初三，一周要上六天的课。
    何欢不以为然：“逃课呗，这事儿你先别跟观哥他们提啊，让梁则东知道了，我就去不成了，他不让我跟去，非要让我待教室上课，我才不呢。“
    “姐，你是知道，我明天就是待在教室里，也听不进课。”
    程息哭笑不得：“三姨知道了，要说我带坏你。”
    何欢撇撇嘴：“这关你什么事，是我自己要去玩的，放心，怪不到你头上的 。”
    ……
    等到了第二天，何欢起的早，还未到六点半，就在洗手间里捯饬自个。
    何欢从洗手间出来，见程息还抱着被子睡觉，正要叫她起来，搁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何欢顺手给接了：“观哥，哦，我姐呀，她还在睡呢。”
    程息听到陈观的名字时，就已经醒来了，何欢这时拿着手机过来：“姐，观哥问你还睡吗？还睡的话，就晚点再出发”
    程息一骨碌爬起来：“不要，我这就起来。”
    程息掀开被子，趿拉上拖鞋，到洗手间洗漱。
    何欢冲那端道：“哥，我姐起了。”
    程息洗漱完，同何欢到汽车站，赵鸿风他们已经在等着了。
    梁则东见到何欢，脸色有点难看：“不是说好了周六去上课？”
    何欢这会儿有点怂了，拿程息当挡箭牌：“这不我姐也去，我不放心嘛。”
    梁则东嗤笑了声：“能有什么不放心，我们还会欺负你姐不成？”
    何欢支支吾吾：“那也不一定啊。”
    赵鸿风半真半假道：“欢欢，你这话就错了，你姐有人罩着呢，我们哪敢欺负？”
    何欢欢愣愣的问：“谁罩我姐呀？”
    何晓晓在边上催促：“还走不走啊，车要开了。”
    几人没再说闲话，上了车。
    这一车子的人都是去明峰，他们几人上车时，只剩了几个空位。陈观和程息是最后上的，最后一排的两个位置自然是他们的。
    几人刚坐好，收费员就过来收钱。等收到陈观和程息这里，程息从包里掏出钱，陈观已经递了张钞票过去：“一起的。”
    收费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抬眸扫了两人一眼，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带小女朋友出来玩？”
    陈观没回答，那人也不觉丢面子，找了零钱给陈观，继而去收别的乘客的车钱。
    程息脸色微烫，装作去看窗外的风景，然而攥着手里的纸币早已被它揉成一团。
    车子开出了一半，期间又上来了个人。
    司机道：“后面的让一让，大家挤一挤。”
    原本后一排位置还尚有空余，这会儿又坐了个胖大叔，这一排的位置便显得有些拥挤。陈观往程息那边坐了点，两人这会只要稍微一动，手和胳膊便会贴到一起。
    程息坐了会儿，不知是不是人太多，觉得有些窒闷，小腹涨涨的，喉咙干涩。她抿着唇，试图借窗外的风景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陈观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有点白，问：“不舒服？”
    程息扭头，哑着嗓音道：”有点晕车。”
    话落，程息阖眸，想睡一会儿，身边有窸窣的动静声，估计是陈观起来了。
    陈观从赵鸿风那里讨来了一瓶矿泉水，回到位置时，程息正闭着眼，头枕着窗户。
    察觉到有重物轻轻磕着她的膝盖，力道很轻，似有若无的。程息睁开眼，陈观手里拿着瓶款泉水：“喝点水，会好受点。”
    程息接过，轻声道了声谢。
    陈观笑着看她：“还这么客气？”
    程息抿抿唇。
    陈观说：“喝水吧。”
    作者有话要说：垃圾作者，拼死才码出两章。
    估计没人买吧，哎，不管了，即便没人看，我也要写下去。（再糟糕的都经历过了，这也没啥了。）
    接下来说一下更新的事。
    关于大家求日更的事，怎么说呢，我本人也很想日更(日更就意味着有榜单，有人看，有收益。）
    但我真做不到日更，还是想先保证文的质量（虽然写得不咋样。）
    这文更新速度还是隔日更，偶尔写的顺，会日更那么几次。
    最后还是想要说一句，不要养肥我啦。
    我每年的生日愿望就是养肥自己，都养不肥自己，所以你们还是乘早断了这个念头，追连载，给我撒撒花，陪我连载到结束吧，各位大佬们。
    第二十一章 
    车子到了目的地，几人下车。
    明峰算是河源镇的一大旅游景点, 倒是有不少游客慕名而来。程息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来过一趟明峰, 那时是跟着程父和程母来的,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 倒也没多少记忆。
    一行人跟着三三两两的外地游客，往小路上走。这次来明峰玩, 陈颜没来, 她们学校开运动会 , 陈颜脱不开身。
    程息和陈观落在后头，前面有导游在给外地游客介绍景点。
    陈观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以前来过没？”
    程息说：“六年级的时候来过一次。”
    陈观笑了下：“就一次？”
    程息倒不太好意思, 讪讪的：“我比较宅，你呢，来过几次？”
    陈观捏着瓶盖的手微晃了下：“两次。”
    程息眉眼弯弯, 像是讨到了极大的便宜：“那和我也差不多呀。”
    陈观盯着她的眼睛, 似笑非笑：“嗯，和你一样。”
    他这话原是很是平常, 然而因为他一直盯着自己, 这话里便多了几分意思。程息耳根微烫, 佯装自若地挪开了视线。
    何欢这时凑过来, 八卦道：“姐, 你和观哥聊什么呢？”
    程息：“随便聊聊。”
    何欢笑着追问，眉眼里是明晃晃的打趣意味：“随便聊聊，那是聊什么呢？”
    程息佯怒：“你有完没完？”
    何欢鼓着腮帮子, 没遮没拦：“姐，你是不是对观哥有意思呀？”
    程息看了眼陈观，他正和赵鸿风说着话没注意到这边，她低声道：“你别瞎说。”
    “好吧，好吧，回去再说。”何欢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一行又逛了几个景点，途中进入将军洞，两侧石壁紧贴，洞里光线昏暗，依稀可听到水滴滴落声。
    青石板石阶有点湿漉，程息脚下未注意，险些打了个滑，所幸身侧及时伸出一只手提了她一把，程息急急站稳。
    程息回头看了眼，是陈观：“谢谢。”
    陈观倒也没多说什么，握着她手腕的五指，往下落了几分，转而便牵住了她的手。
    程息微愣，反应过来后，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洞里光线昏暗，谁都没注意到这儿，只顾闷头前行。
    何晓晓在前头叫了声：“息息，你小心点，这地有点滑。”
    程息低低地回了句，莫名浮上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被陈观握住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下，手指虚虚划到他的拇指。
    陈观握着她的手，微微攥紧了几分。
    两人默不作声，在这昏昧的视线里，两只相握的手，手心潮湿温热，也不知是谁的汗。
    临近洞口，陈观不动声色地松了手，说：“这会不能再滑倒了？”
    程息脸微红，轻声道：“不会。”
    陈观笑了笑。
    程息蜷了蜷手掌，手心里还有残余的温热。
    一行人玩到将近下午两点，才坐车离开。
    何欢同程息回到了家，何欢一到房间，便躺在床上：“爬了一天的山，可累死我了。”
    程息拿了两瓶酸奶，递了一瓶给何欢。
    何欢喝了口酸奶，一本正经道：“姐，你可以回答刚才那个问题了？”
    程息不明所以：“什么？”
    何欢：“就你和陈观哥的事啊。”
    程息敛着眼睫，心虚回：“我们能有什么事儿啊。”
    何欢挨着她几分：“那你们刚才怎么还在将军洞里牵手呢？”
    程息啊了声，眨眨眼：“你看见了？”
    何欢说：“姐，你可真呆，不止我看见了，梁则东也看见了呢。”
    何欢盘着腿：“说说吧，怎么回事呀？”
    程息说：“我也说不清。”
    何欢哎呀了声：“这怎么说不清呢。”
    ……
    陈观他们下了车，倒没直接回去，几人去了1973网吧。
    梁则东揽着陈观的肩膀，低声说：“在追我大姨子呢？”
    陈观抬眼。
    梁则东提点他：“刚才在将军洞里，你们……”
    陈观懒懒的笑了下，不大正经的模样：“怎么着，还得经过你的同意？”
    梁则东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这会看陈观承认了，倒是一愣：“真的啊？”
    陈观从兜里掏出烟盒，点上一支：“难不成还是假的？”
    梁则东拍了他一下：“看不出来啊。”
    陈观哼笑了声。
    晚上，何欢还是没回去，跟程息挤着睡一晚。
    天气转冷，程息从柜子里掏出热水袋，插上插销。何欢裹着被子，在看电视。
    程息写了会作业，手脚冰冷，她看眼时间，将近十点。程息搁下笔，上了床。她抱着热水袋，打开手机，企鹅号提示有新消息。
    赵鸿风又在群里喊人玩斗地主，赵鸿风看见程息上线，便在群里@她。
    你小赵哥：“程妹妹，玩不玩？”
    小橙子：“嗯….不玩。”
    程息抬指正要回复，陈观给她发来了消息。
    。：“还没睡？”
    小橙子：“要准备睡了。”
    许久，那边才回了句。
    。“嗯，去睡吧。”
    何欢关了电视，见程息躲在被窝里，拿着手机，问了句：“姐，你和谁聊天呢？”
    程息合上手机：“没，随便看看。”
    何欢哼了声，也躺了下来，说：“和观哥聊天吧。”
    程息笑：“知道，你还问。”
    何欢：“逗你玩呗。”
    两人聊了会儿，也就睡了。
    ……
    周一，程息睡迟了，醒来时将近六点四十。她匆匆忙忙下了床，便跑去卫生间洗漱，囫囵洗了下，程息连走带跑地下楼。
    偏偏今儿，事事不顺。程息骑到半路，车链给掉了。她下了车，放下脚撑。
    她蹲着在车前，想把链条嵌进齿轮里，不成想，链条咔的一声，断了。
    程息盯着断了链条，又看了眼自己个手上蹭上的黑漆漆的链油，有些欲哭无泪。
    头顶落下一道声音：“车坏了。”
    程息抬眸，陈观坐在车上，一只脚撑着地面，眼睛落到她的脸上。
    程息回了神：“嗯。”
    陈观下了车，走过来瞧了两眼，说：“先上车。”
    程息：“那我这车？”
    陈观问：“带车锁了？”
    “带了。”
    “锁上，搁这儿，放学再来拿。”
    陈观将她的车子提到树下，给锁上了车锁，又将车钥匙扔给她：“走吧。”
    陈观坐上车座，下巴向后座点了点：“上来。”
    程息手上还糊着车油，她看了他一眼，慢慢坐在后车座上，两只手拘谨地握着车座。
    陈观向后看了眼，问：“坐好了？”
    程息低低嗯了声。
    陈观笑了笑，脚下一踩，车子滑了出来。程息整个人随之一颤，下意识伸手捉住了他衣服两侧的下摆。
    陈观今儿穿了件白色的运动服外套，程息这手往上一抹，那下摆便蹭上两个黑色的指印。
    等到了学校，程息下了车，她抬手指了指陈观的下摆：“我把你衣服弄脏了。”
    陈观扯过下摆，扫了眼：“没事。”
    程息还杵在原地，陈观笑笑说：“怎么着，还想我帮我洗干净？”
    程息脱口道：“也行啊。”
    陈观嗤笑了声，抬指欲揉下她的额头，他做这个动作，也没多想，然而手指落下后，两人都沉默了。
    陈观抽回手，不大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再不上去，可要迟到了。”
    陈观回到教室，刚在位置上坐下。赵鸿风眼尖，瞧见他下摆的蹭上的污迹，他指了指，问：“你这衣服怎么回事？”
    陈观摊开书本，漫不经心扫了眼，说：“哦，一只小猫给弄得 。”
    -----------
    第二十二章 
    晚自习下课。
    程息在车棚里等陈观，他下午发来信息, 让她晚自习下课后等他。程息估摸着应该是为了她自行车的事儿。
    她等了一会儿, 倒是不见陈观, 却等来徐飞昂。
    “怎么不去取车？”
    程息说：“车坏了。”
    徐飞昂顺口道：“用不用我送你一趟？”
    程息正要开口拒绝, 后头倒是传来一道声音，替她开了口：“不用。”
    程息抬眸。
    陈观站在几步远的地方, 右肩上挂着个书包, 姿势颇为散漫。
    徐飞昂循声望去, 见是个男生，他顿了几秒，回头冲程息笑笑道：“行吧, 既然有人送你。”
    等徐飞昂走了，陈观抬脚走过来，问：“等很久了？”
    程息抿唇：“不久。”
    陈观笑了笑, 说：“走吧。”
    程息原本还担心自己那辆自行车会被偷了, 等到了地方，那车子依然稳妥地停在树旁, 连位置都没有丝毫移动过的痕迹。程息开了锁, 手握上车把：“你先回去吧, 我自己推车去店里修。”
    陈观闻言, 挑了挑眉梢：“你觉得我有可能把你扔这儿？”
    程息默不作声。
    陈观从车上下来, 说：“一起。”
    两人随便去了家自行车修理店，店招牌上悬着一盏白炽灯，门口停置着两三辆自行车, 地上随处可见修车工具。
    程息把车停在一旁，店里的老板正在补胎，头也不抬：“哪里出了问题？”
    程息说：“车链断了，能修吗？”
    老板走过来，看了两眼：“修倒是能修，不过要等会儿，我得先把这个轮胎补一下。”
    程息点了点头：“行，那我等会。”
    程息从店里出来：“要等一会儿。”
    陈观点点头，扫了眼对面的面店，问：“饿吗？”
    程息未反应过来。
    陈观将车头转了个方向，说：“走，到对面吃宵夜。”
    进了面店，这个时间点，客人倒是不多。
    桌上搁着一张菜单牌，A4纸大小，外头还罩了一层塑料薄板。陈观将菜单牌递给她：“看看，吃点什么？”
    程息原本就不大饿，只点了份馄饨，陈观自个点了份鸡蛋面。点完宵夜后，两人隔着一张木桌，半臂长的距离，都没再说话。
    程息掏出手机，佯装自若地刷八卦，陈观也不急于开口打破这沉静。
    企鹅号上，赵鸿风给她发了条消息。
    你小赵哥:”陈观今晚是不是跟你一块走？”
    程息抬眸看了眼对面的人，陈观瞧见了，问：“怎么了？”
    程息：“没什么。”
    她抬手给赵鸿风回了个嗯字。
    你小赵哥：“我就猜呢，怎么，他有没有请你吃宵夜？”
    小橙子：“正在...吃。”
    你小赵哥：“行啊，程妹妹，【暧昧】”
    余光瞧见老板端着馄饨过来，程息将搭在桌沿的手臂移开，老板把馄饨端上桌，程息轻声道了谢。
    陈观抬眼瞧了她两眼。
    赵鸿风又发来了信息。
    你小赵哥：“观哥在追你，你知道吧？”
    程息攥着手机，如握着烫手山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跟谁聊？”
    程息因为赵鸿风这条信息，倒是有点心虚，她啊了两声，又听陈观说：“赵鸿风，他说了什么？”
    程息抬眸，两人目光交汇。
    程息还是握着手机不吭声，陈观好奇地挑了下眉梢，不由分说地探手过来拿过她的手机。陈观握着手机，低眸扫了眼屏幕，不耐地啧了声。
    程息讪讪的，试图缓解气氛：“他开…..”
    “知道吗？“
    两人同时开口。
    程息不明所以。
    陈观两指捏着手机，又问了句：“知不知道？”
    他手指点了点她的手机，意思很明显，是问她知不知道他在追她。
    程息捏着汤匙，心虚地移开眼：“知道什么？”
    陈观似笑非笑：“装傻？”
    程息舀了颗馄饨送进嘴里，刚端上来，还热着。程息舌尖被烫到，她微蹙了下眉头，但此刻也只能面上无事人般，咬牙吞下去。
    陈观拿过桌上搁着的水，给她倒了一小杯，推给她：“喝口。”
    程息微怔。
    陈观笑笑：“不是烫到了？”
    程息握着杯子，喝了两口水。
    两人从面店出来，陈观也没提刚才的那茬事。
    修车店老板已经修好了车，程息付了钱。到家时，程母已经睡下。
    程息将书包搁在桌上，去浴室洗澡，脑海里还在想着陈观问的那一句知不知道？程息思绪有些乱，但后来他也没再说些什么，也不知是不是一时兴起随口逗她的。
    她吹干了头发，躺在床上。睡不着，摸过手机看了眼，有一条未读信息，程息点开。
    “考虑几天，再给个答复。”
    程息又瞄了眼时间，八点半的时候发来的，刚好是她到家的时间。
    陈观前脚刚到了家，后脚赵鸿风就打来电话。
    赵鸿风戏谑道：“和程妹妹吃完宵夜了？”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赵鸿风道：“你真说了，那程妹妹什么反应？”
    陈观夹着烟的手搁在窗沿，夜风拂过，烟蒂簌簌扑落，陈观想了想，说：“没反应。”
    赵鸿风说：“不应该，程妹妹不该瞧不上你啊。”
    陈观哼笑：“我说她瞧不上了么？”
    赵鸿风嚷嚷道：“那你这话什么意思，说一句漏一句的，谁他妈知道你说什么？”
    陈观看了眼时间，说：“行了，先挂了。”
    ……
    陈观说让她考虑几天，程息倒也真在考虑，其实仔细想想她是喜欢他，然而错过了那时机，让她再去开口，反倒有些难为情。
    程息长这么大，还真没喜欢过人。初中的时候，班级就有人传谁喜欢谁，程息那时都没注意，后来陈颜给她普及班里的小八卦，她才后知后觉。
    陈颜直摇头：“息息，你真不知道啊，我的天哪，你究竟是不是和我同一个班？”
    ......
    何晓晓见程息下了课，还坐着不动，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程息回了神：“哦，没什么。”
    何晓晓：“你怎么回事呀，这一周都心不在焉的。”
    程息攥着笔，想了想，问：“晓晓，有人跟你表白过吗？”
    何晓晓闻言，来了劲儿，看了程息几眼，八卦道：“哟，谁跟你表白呀？”
    程息在纸上画了两下：“不是，我就随便问问。”
    何晓晓瞎猜：“徐飞昂？”
    程息：“跟他有什么关系呀？”
    何晓晓撑着下巴：“那是陈观？”
    程息神色微变，何晓晓捕捉到她神色的变化，低声道：“真的呀，他怎么说的，快跟我说说。”
    程息迟疑数秒，才将事情简单地同何晓晓说清，何晓晓说：“那你喜欢他吗？”
    程息嗯了声，声音低如蚊呐。
    何晓晓道：“那当时怎么不告诉他呢？”
    程息顿了顿：“当时有点懵，太突然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陈观会这般直晃晃地问她，她被吓着了。
    何晓晓：“那你准备怎么办？”
    程息喝了口水：“再说吧。”
    何晓晓冲她竖了个拇指：“你可真淡定。”
    陈颜今晚回来，中午的时候就给程息来了电话，让她晚上去她家睡，说有事要跟她谈。程息顾忌着陈观那事儿，原要推却。
    陈颜不答应，噼里啪啦给她发了一大串信息，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程息被说服，只好吃完晚饭，洗了个澡，骑车到陈颜家。
    陈母在楼下洗碗，见到程息，笑着问了句：“来找颜颜啊，晚上在这儿睡，就别回去了。”
    程息笑笑应了句，她在楼梯口换拖鞋，特意看了眼地上搁着的鞋子，陈观不在家。
    她既松了一口气，又莫名浮上几分失落。她摇摇头，换了拖鞋，上楼。
    陈颜正在吹头发，关了吹风机：“上次和我哥他们去明峰玩，好玩吗？”
    程息坐在床尾：“还行吧，除了爬山累了点。”
    “我还在想呢，你那么懒的人，怎么愿意去爬山。”
    程息转了个话题：“你说有事和我说，什么事呀”
    陈颜又开了吹风机，房间里响起呼呼声：“等我一下。”
    等陈颜把头吹干了，她拿了手机过来。程息不明所以地接过，她看了两眼，立时便明白过来。
    陈颜说：“我谈恋爱了，够不够朋友，这事儿，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程息问：“你们学校的？”
    “是啊。“陈颜收了手机，”息息，你谈恋爱了，我也要第一个知道哈。”
    程息莫名几分愧怍：“嗯。”
    晚上，两人裹着一床被子聊天，陈颜嘴上絮絮叨叨说着那人怎样好。程息听着，莫名想到了陈观。
    半睡半醒时，这时楼下传来脚步声，陈颜低声说了句：“估计是我哥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给自己鼓个劲，加油加油加油。
    第二十三章 
    程息躺在床上，还未入睡, 脚下的热水袋已经冷了。边上的陈颜早已睡熟了, 呼吸清浅。
    程息轻轻地翻了个身, 摸过枕头底下的手机, 看了眼时间，将近十二点。程息登上企鹅号, 有条未读消息。
    。：“睡了？”
    十分钟之前发来的, 程息犹豫了会, 回了一条。
    小橙子：“还没。”
    。：“出来。”
    小橙子：“？”
    。：“我在门外。”
    程息看了眼陈颜，陈颜还安稳睡着，没有苏醒的迹象。她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 下了床。
    长廊也没开灯，一片漆黑。
    程息掩上门，转身的时候, 触不及防撞上一堵人墙, 脸贴上薄薄的布料。
    陈观握着她的肩膀，压低声音：“看不见？”
    他开了手机, 屏幕上莹白的光线倒照亮这一片区域。
    程息看不大清他的面容, 只听他开了口：“上楼说。”
    程息稀里糊涂地被他带到了房间。
    虽然来过陈颜家几回, 但陈观的房间, 她还是第一回来。布置的挺简单, 一张双人床，床的右侧是棕色衣柜，左侧搁着一张书桌。
    “想好了没？”
    程息转身, 陈观靠在门上，手里攥着手机，直直地盯着她。她刚从床上起来，头发凌乱的披散着，穿了件粉色长袖睡衣裙，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程息咽了下口水，支支吾吾道：“想好了。”
    “什么答案？”
    程息面红耳热，好半天才道：“你想要的答案。”
    陈观笑了声，抬脚走过来，他微低了声音：“我想要的是什么答案？说说看？”
    程息红了脸，底气不足道：“你知道的。”
    陈观见好就收，倒也没再逗她，抬指点了点床铺：“要不要坐一会儿？”
    程息迟疑：“不要了，我还是先回房，不然颜颜醒来，不好解释。”
    陈观点点头，却堵在门口，没让开。
    程息抬眼。
    陈观低眸，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来，碰了碰她的脸：“送你下去？”
    程息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下去。”
    程息回到房间，耳根发烫。陈颜被她吵醒，迷迷糊糊问了句：“上洗手间去了？”
    程息嗯了声，掀开被子躺下来。她发了会儿呆，还是睡不着，点开手机，给陈观发了条信息。
    小橙子：“睡了吗？”
    。：“还没，不困？”
    小橙子：“睡不着。”
    陈观靠着床头，笑了笑，抬手回了条信息。
    。：“早餐想吃什么？”
    那边没回复，陈观又发了条。
    。：”喝粥？”
    小橙子：“可以。”
    。：“去睡吧。”
    小橙子：“晚安，【笑脸】。”
    程息合上手机，将手机搁到枕头底下，没一会倒是睡着了。
    隔天，程息醒了个大早，在床边换衣服。
    陈颜被她吵醒，裹着被子，瓮声瓮气问：“息息，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程息低头穿袜子：“吃早餐。”
    陈颜翻了个身：“你周末不是都不吃早餐吗？”
    程息：“哦，今天有点饿。”
    陈颜叹气了口气：“那你去吃吧，我不饿，再睡会儿。”
    程息嗯了声。
    陈观从楼上下来，见洗手间亮着灯，他抬脚走过去。
    程息拿出一管牙膏，往牙刷上了挤了点，送到口中。薄荷味的，冰凉醒神。程息原本是低头刷牙的，刷了会儿，她抬头想照一下镜子，就这么在镜子里看见了倚在门口的陈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程息满口泡沫，拿着把牙刷愣在原地。
    陈观笑了下，抬手指了指她的嘴角，示意她先刷牙。
    她回了神，开了水龙头，用手接水漱口。
    陈观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程息抹了抹嘴角，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她话音刚落下，楼梯口传来有人上楼的脚步声。程息脑袋一热，不由分说将陈观拉了进来，砰地一声关上门。
    等程息做完这些动作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关门做什么？
    程息脸微热，她抬手要去开门，磨砂玻璃门上人影一晃，外头有人抬手敲门：“谁在里面？”
    程息心跳加速，哑着声音道：“阿姨，是我。”
    陈母声音带着笑：“程息啊，怎么这么早醒来，也不多睡会？”
    程息看了两眼陈观，他靠着洗手台，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陈母倒也没多说什么，进了房间。
    一时半刻，程息也无法出去。
    两人被困在洗手间里，原本洗手间还挺宽敞的，这会他一进来，便稍显逼仄，似乎连空气都无法流通。
    陈观开了口：“昨晚几点睡的？”
    程息抿唇：“凌晨一点，你呢？”
    陈观看她一眼：“差不多。”
    两人靠着洗手台，距离倒也不远。陈观倏地探过身子，伸手擦了下她嘴角残余的泡沫：“泡沫没擦干净。”
    程息呆呆地哦了声。
    陈观搓弄了下指腹，笑笑道：“关门做什么？”
    程息顿了两秒，才吞吞吐吐道：“怕你妈撞见。”
    陈观：“早晚得知道。”
    外头有人影闪过，是陈母从房里出来了，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陈母下了楼。
    程息暗松了一口气，打开门。
    陈观在身后说：“吃早餐去？”
    程息低声道：“你先去，我等会再跟上。”
    陈观看了她两眼，倒也没说什么，率先下了楼。程息又照了下镜子，稍微收拾下头发，也跟着下楼。
    程息没骑车，走了几步远，在小卖铺那儿发现陈观。那家小卖铺是一个对老夫妻开的 ，店里还搁着一张台球桌。程息以前同陈颜打过几回，五元一局，两人也不讲究章法，只要把球击落到袋子里就行。
    程息走过去，他正从烟盒里掏烟，程息皱眉：“怎么一大早就抽烟啊。”
    闻言，陈观瞥了她一眼，将烟收到烟盒里：“这样行了？”
    程息撇撇嘴，眉眼里却染上几分笑意。
    陈观低眸哼笑了声：“想吃什么？”
    程息说：“喝粥啊，昨晚不是说好了吗”
    两人去了一家粥店，点两份白粥，外加几样小菜。
    他们坐下才没多久，赵鸿风也来了，大咧咧的在陈观身边坐下：“行啊，程妹妹，一大早就和观哥吃早餐啊？”
    他眼里打趣意味昭然若揭。
    程息眼观鼻鼻观心，低头喝粥。
    陈观看了程息两眼，顾忌赵鸿风再打趣下去，程息不太自在，他开口：“吃什么？”
    赵鸿风：“喝粥啊。”
    陈观招来服务员，又点了份白粥：“赶紧吃。”
    赵鸿风笑得贱兮兮：“你们两，这在一起了？”
    陈观搁下筷子，淡淡道：“需要向你报备？”
    赵鸿风道：“那倒是不需要。”
    赵鸿风喝完粥，又问：“下周有篮球比赛，你参不参加？体委让我问你一下。”
    陈观：“再看吧。”
    赵鸿风也没多说：“行，你决定了，就和体委说一声。”
    陈观淡淡的嗯了一声，看了眼程息，她那碗粥还剩大半没动，她吃的慢，舀一勺停一会儿，陈观手指搭住碗沿，拿开了点：“吃不下，就别硬撑。”
    程息确实是饱了，这一碗粥是她平常两倍的饭量，她搁下筷子，问赵鸿风：“什么篮球赛啊？”
    赵鸿风道：“学校的篮球赛，每年都会举行一次，以前观哥也参加过。”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快点写他们久别重逢的情节啊……
    第二十四章 
    赵鸿风道：“学校的篮球赛，每年都会举行一次, 以前观哥也参加过。”
    他话音落下, 似想到了什么, 撺掇她：“哎, 程妹妹没看过观哥打篮球吧想不想看？”
    程息抬眸看了眼陈观，陈观神替她倒了杯水, 神色如常地推给她。
    等两人出了粥店, 陈观一手插兜里, 想了想 ，问：“想看？”
    程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打篮球的事, 她偏头问：“你想参加吗？”
    陈观笑了下，不置可否。
    程息回到陈颜家，陈颜还睡着, 她把早餐搁在书桌上：“颜颜, 给你带了包子和豆浆。”
    陈颜含糊嗯了声，继而掀开被子, 她扎着头发：“你怎么吃这么久啊？”
    程息坐在床沿, 顿了两秒, 才说：“颜颜, 我和你说件事。”
    陈颜叠着被子, 不以为然：“说呀，什么事？”
    程息抿抿唇，有些难以启齿：“我刚是和你哥去吃早餐了。”
    陈颜抖被子的手一顿, 一时有些迟钝，她呆呆问：“什么意思？”
    程息还未作声，陈颜福灵心至：“你和我哥……处对象了？”
    程息点点头。
    陈颜扔了被子，瞪着眼睛：”天哪，我哥还会谈恋爱？”
    程息：“……”
    程息回到家里，陈颜还在企鹅号上，拿她开玩笑。程息捏着手机，思忖片刻，还是给陈观发了条信息。
    小橙子：“颜颜已经知道了。”
    发完信息，程息把手机搁到桌上，开了电视，打算看会综艺节目。看了大概二十分钟，陈观给她打来一通电话。
    “在看电视？”
    “嗯。”她将电视声音调小了些。
    陈观靠着窗户，手指轻轻敲着窗沿：“想不想吃火锅？”
    程息啊了声，问：“去哪儿吃啊？”
    陈观也没多说，言简意赅：“到了，给你电话。”
    程息哦了声，又跑去洗手间，拿手指理了理头发，额前的刘海有些长了，该找个时间去理发店修一修。
    陈观拎了外套出门，梁则东说：“要出门，这都快开始吃了？”
    陈观头也没回：“你们先吃，我去接个人。”
    梁则东挠了下后脑勺，扶着门框，说：“这接谁啊？火急火燎的。”
    赵鸿风接了句：“接女朋友吧。”
    梁则东挑眉：“女朋友，谁？”
    赵鸿风闲闲道：“你大姨子啊。”
    梁则东：“我艹。”
    冬天昼短夜长，还未到六点，天已经黑透了，暮色沉沉。
    程息出了院子，就看见陈观在几步远的路灯下，她小跑过去，在他跟前站定，气息微喘。
    陈观一手揣兜里，看她跑来，皱眉：“跑什么？”
    程息昂着脑袋看他：“怕你跑了呀。”
    陈观眉眼含笑，他搁在卫衣兜里的手指动了动，示意她把手伸进去。
    程息眨眼，故作不懂：“干嘛？”
    陈观低眸看了她一眼：“装傻？”
    他将手从兜里拿出来，牵过程息的一只手。她的手掌很小，指甲剪的干净圆整。陈观捏了捏她的手指，继而不由分说揣入他的口袋里。
    程息眉眼弯弯：“去哪儿吃火锅啊？”
    陈观：“何哥家，他今晚请吃火锅。”
    程息哦了声，拐着弯打探：“很多人吧？”
    陈观瞥了她几眼：“嗯，则东和赵鸿风那一伙人。”
    何哥家离程息家倒也不是很远，两人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住处。
    程息说：“这小区是新开发的楼盘，好像一套要四十来万。”
    陈观抬眼：“知道得还挺多？”
    “听我妈他们说的 。”
    何哥那套房子在三层，不是太高，两人到了门口，陈观抬手敲门。
    隔着一扇门，还能听到里头的喧嚣声。
    吴三来开的门，见到门外的程息时，愣了片刻，讪讪道：“嗯，你们……”
    程息一看到这个染着一头黄毛的人，瞬间就想起上回在1973网吧洗手间的事，她跟在陈观身后进了门。
    何哥正从厨房拿碗筷出来，瞅见陈观领着程息进来，笑了声：“呦，带了小女朋友来？”又对程息友好笑了笑，抬手指了指餐桌：“头回见他带小姑娘来，别客气，赶紧坐。”
    程息微笑，温顺的地叫了声何哥。
    吴三心里直打鼓，也想起了上回洗手间的事儿。
    几人上了桌，吴三全程没怎么说话，梁则东纳闷道：“吴三，今晚怎么这么安静？心情不好？”
    吴三是何哥的堂弟，上完初中后，就辍了学。成天在外头瞎晃，正经事不干。后来何哥看不下去他这样游手好闲，便托人介绍他在理发店当学徒，这才染着一头黄毛。
    吴三倒了杯酒，冲程息道：“小嫂子，上回那事儿，我给你赔个礼。”
    话音落下，吴三一口闷了杯中的酒。
    其余几人不知其缘故，面面相觑几秒。
    赵鸿风抬手碰了碰陈观的胳膊：“什么事啊？”
    陈观手指轻磕着杯沿，轻描淡写：“没什么。”
    程息轻抿了口杯子里的椰汁，笑笑说：“没事，我早忘了。”
    吴三这才露了笑容，拿着啤酒瓶要给程息倒酒：“小嫂子，要不要喝一杯？”
    陈观抬手将虚虚拦了下：“她不能喝，要喝，我陪你？”
    吴三也就是个孩子，没什么心眼，他忙不迭道：“行啊。”
    ……
    陈观和他们说着话，偶尔腾出手给她碗里夹几块食物。程息眼观鼻鼻观心吃着碗里的食物，也没去注意自个吃了多少。察觉到她碗里的鱼丸没怎么动，陈观倒也没再给她夹鱼丸。
    陈观喝到最后有点热，他拉开拉链，靠着椅背，一只手搭在程息椅子上。瞥了眼身边的人，她小口小口喝着饮料，没怎么动筷。他凑近，低声问：“饱了？”
    程息嗯了声，又看向他，小声劝道：“你少喝点。”
    陈观握了下她的手：“没事。”
    吴三又往他杯里添了酒。
    火锅吃到后半程，吴三被陈观灌得脸红耳热，反观他自己，神色清明，不见多少醉色。
    两人从何哥家出来，将近九点。
    陈观今晚喝得不少，程息有些担心：“要不你别送我了，早点回去休息。”
    陈观安抚地笑了笑：“放心，我没醉。”为了使她安心，他又提起以前跟陈父喝酒，一个人喝了四瓶啤酒的事儿。
    程息：“那喝酒也伤身，你以后要少喝点。”
    夜里温度低，风有点大。
    程息吸了吸鼻子，陈观问：“冷？”
    程息：“还好。”
    他牵过她的手，手心冰凉，冷得像从水里沁过似的，他将她的手揣在卫衣口袋里。
    程息偏头看他，夜色里，他侧脸线条柔和，眼里浮着一层稀薄的笑意。
    她低低叫了声他的名字：“陈观。”
    “嗯？”
    第二十五章 
    “你说我们会在一起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陈颜哭兮兮：“男人都是大犊子，有了媳妇，忘了妹！”（吃火锅也不叫我。）
    “你说我们会在一起多久？”
    陈观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笑笑问：“你说呢？”
    程息没作声, 过了一会儿, 小声嘀咕道：“总之我没说分手, 你也不许说。”
    语气透着一股娇蛮的霸道。
    陈观捏了捏她的手指, 说：“听你的。”
    ……
    陈观送完程息回到家，上了楼。陈颜一直在房里待着, 这会儿听见动静, 一溜烟从房里蹿出来：“哥, 你带息息去吃火锅了？”
    陈观脚步没停：“程息说的？”
    “小赵哥说的。”
    陈颜又正儿八经道：“哥，那息息算是我嫂子了吧？你可好好待她哈…..”
    陈颜絮絮叨叨，说个没停。陈观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 啧了声：“没完了，话这么多？”
    陈观回到房间，到浴室去冲了个澡。今晚喝的有点多, 这会倒是有点上头。他从浴室出来, 打开柜子翻了件短袖套上，往床头一靠, 摸过手机看了眼。
    小橙子：“到家了吗？”
    。：“到了。”
    那端秒回, 小橙子：“难受吗？”
    陈观眉眼舒展, 抬指点了两下。
    。：“还行。”
    小橙子：“哦, 你要是不舒服的话, 记得喝点开水。”
    。：“嗯，去睡吧。”
    房间关了灯，一片黑暗, 只有她手机屏幕反射着莹白的光线。外头此刻下着雨，雨滴落在玻璃上，似玉石乱滚。
    程息裹在被子底下的脚动了动，把快掉到床尾的热水袋蹭上来点，脚心贴上去，热乎乎的。程息心里一片柔软，眼里浮着清浅的笑意，她两手捧着手机，回了条信息。
    小橙子：“晚安。”
    .......
    周一，程息到学校，何晓晓一到教室，便追问她和陈观的事怎么样了。
    程息轻描淡写说了几句，何晓晓支着下巴，饶有兴致道：“我的天，那你们就没发生点什么”
    程息不明所以：“什么？”
    何晓晓眨巴着眼，意有所指道：“你们两在一个房间里哎，还是在陈观的房间，他就没做些什么？”
    程息仔细想了想，如实道：“他就碰了碰我的脸。”
    “就碰脸？"
    “嗯啊。”程息点了两下头。
    何晓晓大失所望：“不是该亲个嘴啥的吗？”
    程息噎了下，莫名脸红：“你瞎说什么呢？”
    何晓嘻嘻笑：“哎，息息，你害羞什么呀，这不挺正常的事儿。”
    “晓晓。”程息恼羞成怒。
    何晓晓安抚她：“行行，我不说了。”
    周一下午第三节是体育课，程息他们班的体育课都在大操场上，照例是跑完步后，自由活动。程息每次跑完步，都觉得是九死一生。
    操场门口四十来岁的阿姨推着小摊车，程息同何晓晓一人要了瓶矿泉水，校门左侧有个小型篮球场，这会倒是有不少学生在打篮球，陈观和赵鸿风也在其中。
    何晓晓撺掇她：“去看看。”
    两人刚走近，赵鸿风就瞧见，冲陈观使了个眼色。
    陈观偏头看了眼，很快便收回目光，接过赵鸿风抛来的球，轻轻一跃，篮球稳稳入框。他抬手擦了眉梢的汗，朝程息走来。
    她额头有汗，脸色有些青白，陈观睨了两眼，淡淡道：“跑步了？”
    程息微点了下头。
    陈观笑了笑，又抬手指了指她手中的矿泉水瓶：“水给我喝口。”
    程息刚将矿泉水递过去，便想到自己刚喝过，她说：“我去给你买一瓶新的，这个我喝过。”
    陈观已经拧开瓶盖，他笑了声：“不用。”
    他喝了两口，也没将矿泉水还给她的意思，问 ：“晚上一块吃晚饭？”
    “好啊。”
    陈观揉了两下她的头发：“下课在教室门口等着。”
    两人也没多说，程息同何晓晓回了教室。
    何晓晓道:“那我晚上一个人吃饭了？”
    程息说：“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吃啊 。”
    何晓晓摇摇头，敬敏不谢：“算了，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程息原本想说，她和陈观一道吃晚饭，也未必只有他们两人。可到了放学，她在教室门口等他，也就陈观一人。
    程息扫了下他的身后，不见其他人，问：“就你一个？”
    闻言，陈观似笑非笑：“你还想跟谁吃来着？”
    “不是，我还以为赵鸿风他们也会来呢。”
    陈观说：“他们自个吃去了。”
    程息哦了声，跟着陈观出了校门。
    陈观偏头看她：“想吃什么？”
    程息：“随便，你看着办。”
    “吃饭还是吃面？”
    程息迟疑道：“吃面吧？”
    陈观低眸笑了笑。
    陈观带着她进入一家面店，两人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刚坐下。店里又进来一人，苏书韵看到陈观，眼睛一亮，径直过来打了声招呼。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程息几眼，原先听赵鸿风说陈观处对象了，她还不怎么相信。这会见到人，虽然长得白，但也没自己好看，心里的愠气倒是稍减了几分。
    苏书韵自来熟道：“哎，我能坐这儿吗？”
    闻言，程息抬眸悄悄看了陈观一眼。
    陈观没事人似的从竹筒里拿出了双筷子，递给程息，淡淡道：“不方便。”
    苏书韵面色一僵，又笑了笑：“这不是还有位置么？”
    陈观没搭腔，苏书韵站了几秒，倒也实相地走了。
    经过苏书韵这一茬，两人这顿晚饭吃得倒也不太愉快，出了面馆。陈观看了身旁的人一眼，从苏书韵走后，她就没说过话。
    陈观捏了捏她的手：“刚才的事儿，心里不舒服？”
    程息啊了声，才后知后觉：“没有啊。”
    陈观似不信，盯着她：“真没有？”
    程息嗯了声，又垂下眸子，小声道：“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不过我自己能消化的。”
    陈观低眸笑了声。
    程息又问：“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她长得还挺好看的。”
    陈观扯了下唇角，意味深长道：“你说为什么呢，说说看？”
    程息嘟哝了声，口是心非：“谁知道你怎么想的啊？”
    两人这会在楼梯口，陈观闻言，微侧下了身子，程息被他抵在墙上。
    他凑近，低声问：“真不知道？”
    虽然现在是饭点，教学楼没多少人。但程息还真怕有人这会上楼，她拿手推他，低着眉眼，服软道：“知道，知道。”
    小怂包。
    陈观笑了下，也没再压着她，转而牵着她的手，上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亲个嘴
    第二十六章 
    四中的校园广播近来搞了个新花样，多出了个点歌节目。渐渐久了, 这个点歌节目倒也成为一些同学表白的方式。但大家也不怎么敢明着来, 毕竟碍于学校老师在场。
    程息同何晓晓下午来得早, 两人在座位上了聊天。广播里正放着一首陈奕迅的《你的背包》, 歌曲渐至末梢，又听到校园主持人的声音。
    “接下来, 由来自高二3班的赵鸿风同学为高一1班的许春锦同学点一首《唯一》。”
    何晓晓的话音戛然而止。
    程息看了她一眼, 叫了声：“晓晓。”
    何晓晓敛了神情, 若无其事道：“嗯，怎么了?”
    程息知道何晓晓对赵鸿风的心思，这会也只能问了句：“你没事吧？”
    何晓晓倒也不遮掩：“能有什么事儿, 息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我承认我是对赵鸿风有那么点好感, 可是人家喜欢许春锦呀。”
    程息正想劝她几句, 又听何晓晓叹了口气：“赵鸿风眼观还真不怎么好，还有这歌点的也太俗了。”
    何晓晓有意转移话题, 程息心里明白, 便同仇敌忾：“是有点俗。”
    晚自习放学时, 程息同何晓晓在停车场倒是碰到了赵鸿风和陈观。
    何晓晓没事人似的同赵鸿风插科打诨, 还取笑他歌点的没新意。
    赵鸿风笑说：“没新意, 我还点了呢，你看观哥给程妹妹点过歌没？”
    何晓晓道：“人家才不搞这一套呢。”
    赵鸿风追问：“程妹妹，你就不想观哥给你点一首歌？”
    程息啊了声, 看看陈观，又看向赵鸿风，如实道：“不想。”
    ……
    陈观参加篮球赛那天，程息因为过敏倒是没看成。
    何晓晓给她打来电话时，程息正在诊所挂点滴：“哎，息息，你过敏好点了吗？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过感呢？”
    程息郁郁道：“好了点。”她顿了两秒，“篮球比赛谁赢了？”
    何晓晓调侃她：“你是问谁，问我班的，还是陈观？”
    程息笑了下，也不扭捏，若若大方道：“陈观他们班？”
    “得了个第二吧。”
    程息哦了声。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挂了电话。
    高二三班教室。
    赵鸿风翻出了本书出来：“这两天怎么没见到程妹妹。”
    陈观靠着椅子，低头玩手机：“请假了。”
    赵鸿风：“感冒了？”
    陈观：“过敏。”
    赵鸿风：“那你怎么没去看看？”
    陈观啧了声，心想哪是他不去看，压根是人家不愿意让他见。
    恰逢下课铃响起，陈观想了会，将手机揣进兜里。他从书柜里拿出书包，起身。
    赵鸿风瞥他一眼：“干什么去？”
    陈观扔下一句：“看人去。”
    程息挂完点滴回到家里。吃完晚饭，又吃了药，便回到房间补这两天的作业。
    等她写完数学卷子，书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程息拿过手机看了眼，陈观发来了条信息。
    。：“下来。”
    程息捏着手机，没有动静，良久回了条。
    小橙子：“不要。”
    陈观靠在墙角，手上夹着根烟，他微微蹙眉，紧接着又来了条信息。
    小橙子：“脸太……难看。”
    陈观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
    。：“没事，下来。”
    程息犹豫了会，最终还是起身，拿过扔在床上的围巾，往脖子上缠了两圈，又朝口鼻处扯了扯，堪堪遮住半张脸，这才放心下楼。
    陈观在外头站了会，听见铁门打开的动静，他抬眼看去。
    黑夜中，那抹身影顿了几秒，继而朝自己走来。
    陈观一手握着车头，看了眼周遭的环境，说：“走远点，再说。”
    程息也怕等会要是邻居出来撞见了，传到程母耳里，不好交代。两人走了会，陈观将车把转了个方向，进了个小巷子。
    这地方人少，没什么人会往这里经过。
    程息问：“晚自习不是还没下课么”
    陈观放下脚撑，一手揣在外套口袋里，轻描淡写道：“逃了。”
    程息哦了声，又不太自在地把围巾往上提了提，陈观抽了口烟，问：“过敏还没好？”
    程息抬眼，瓮声瓮气道：“好了一点。”
    陈观点了点头：“让我看看。”
    他抬手作势要碰她围巾，程息躲了下，吞吞吐吐道：“难看。”
    陈观弹了下烟灰，说：“看一眼。”
    程息原本耳根子就软，这会见他非看不可的架势，手指捏住围巾，往下扯了点。她小心翼翼道：“很丑吧？”
    巷子里光线不足，依稀只能借着外头的路灯，看到她的眉眼，脸上的红疹倒是看不太清楚，他笑了笑，淡淡地嗯了声。
    闻言，程息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气势不足。她又将围巾扯了上去，作势要走。刚迈出一步，便被人握住手腕，紧接着脸就贴上他身上棉服外套。
    他棉服拉链碰到她的脸颊，程息还生着闷气，心里觉得委屈，眼睛有点红。
    陈观低头，手指在她眼角处摩挲了下：“生气？”
    程息闷不吭声。
    陈观眼里含着笑，他将她围巾往下扯了点，继而又低了几分，去亲她的唇。
    程息睁着眼睛，有点懵，不知该作何反应。
    陈观手指从脸颊滑到她唇角，哑声说：“闭眼。”
    程息乖乖听话。
    眼睛闭上，唇上的感官便越发清晰，他含着她的上唇亲了会儿，继而又轻吻她的唇角。
    点到为止的一个吻，陈观没做多余的尝试。
    ……
    两人分开时。
    程息也不敢抬眼看他，搁在外套的手机此时响了起来，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程息接通，用口型告诉陈观是她妈。程息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她轻声道：“我要回去了。”
    这也是陈观第一回亲人，亲完之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微微别开视线：“上去吧。”
    ~
    第二十七章 
    期末考过后，便进入寒假。
    陈观这半个月都给何哥看场子, 程息闲的无聊, 也会去网吧找他。
    经过上回灌酒的事件, 吴三这会子见到程息, 也不敢讨嘴上便宜，规规矩矩地问了句：“找观哥？”
    “嗯。”她扫视了一圈, 并没有看到陈观的身影。
    吴三察觉到她的目光, 开口解释：“上洗手间去了, 你先坐会。”
    程息哦了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陈观从洗手间出来，就瞧见程息坐在一台机子前玩着手机, 他抬手在她桌上轻敲了两下：“过来。”
    程息起身，跟在他身后：“我明天要去乡下。”
    陈观偏头，拉开结账台处的椅子, 示意她坐下。
    何哥这两天有事, 让陈观给他看了两天的场子。这事儿，程息也知道。
    陈观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去乡下做什么？”
    “过年呀。“程息一只手垫着下巴, “你晚上, 几点能走呀？”
    陈观摸出烟盒：“晚上得通宵。”
    程息郁郁的嗯了声, 又说：“要不, 我晚上陪你吧？”
    陈观看她一眼：“你妈那儿怎么说？”
    程息静了一瞬, 道:“就说和陈颜一起睡。”
    陈观笑着说：“算了，在这儿你睡不着，玩会儿就回去。”
    有人过来续时长, 目光落在程息身上，似笑非笑道：“你小女朋友？”
    陈观也没搭腔，把零钱找给那人。
    程息拿手碰了碰桌上搁着的盆栽，陈观怕她无聊，说：“放个电影看看？”
    程息点点头。
    陈观：“想看什么?”
    程息思忖片刻，说：“《春光乍泄》。”
    闻言，陈观偏头看了她两眼：“你还喜欢这种的?”
    程息嗯了声：“挺好看的。”
    这部电影，程息其实看过一次，但还是想着和他再看一次。
    结账处那一寸空间里，两人安静看电影。
    陈观其实没怎么看进去，毕竟这部电影题材剑走偏锋，反倒程息看的一脸认真，镜头里偶尔出现那些露骨的片段，她脸不红心不跳，像是在看一本书。
    九十来分钟的电影，结束时，将近八点。
    陈观叫来吴三：“你先看会，我送程息回去，等会就回来。”
    吴三笑嘻嘻道：“行，你去吧，即便不回来也没事。”
    陈观抬手拍了他后脑勺一下，正了神色：“瞎说什么。”
    两人出了网吧，陈观问：“饿不饿？”
    程息其实不大饿，但为了能跟他多点时间相处，她说：“有点。”
    程息点了碗馄饨，陈观不饿，没点什么，看着她吃。
    程息吃了几口，倒也吃不下去，本来她也不饿。
    陈观见她拿着汤匙，舀着馄饨，也不往嘴里送，跟玩似的。他说：“吃饱了？”
    程息嗯了两声。
    陈观起来：“走吧。”
    陈观将程息送回家，回到1973网吧。
    吴三眼里戏谑：“这么快？”
    陈观笑哼了声：“滚一边去。”
    吴三悻悻地从位置上起来，摸摸鼻子，小声嘀咕：“送女朋友回家，也不能把火发到我身上呀。”
    ……
    隔天，程息和程母先坐车去乡下，程父等着程续回来，再一道回程奶奶家。
    程奶奶见到程息，眉开眼笑：“这也就是过年，我们老两口这儿才有点人气。”
    小嘟嘟屁颠屁颠地往走到程息跟前，两只小胖手搭在程息腿上，奶声奶气道：“姐姐，糖糖。”
    小嘟嘟是程息小姑的儿子，以前程息每回见小嘟嘟，都会给他买糖。这会儿小家伙一见她，便嚷着要吃糖。
    程息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子，说：“小吃货。”
    程敏见状，说：“这小子成天在家叨念着要见你呢。”
    程息搁下书包，从包里拿出巧克力，给小嘟嘟拿了一块。
    程敏又问：“程续什么时候回来，听妈说，这次会把女朋友带回来？”
    程母：“前两天打电话是这么说的。”
    程息插嘴道：“是许颜姐吗？”
    程母笑笑说：“不是许颜，还是谁呢？”
    到了晚上，二叔一家子也来了。
    程奶奶生了个三个孩子，两儿一女，除了程父初中毕业外，其他的两个孩子都是大学学历。以前家里穷，供不起学费。程父学习又不好，便早早辍学打工，资助弟弟妹妹上学。
    程息和堂妹程馨小时候玩的挺好，后来二叔一家搬去B市，两人联系倒不多。但这会见面，也不觉的生疏。
    程馨和何欢同龄，正读初三。晚上，程息同她挤一间房睡觉。
    程馨同程息说起她们学校的事儿，程息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程母来房间叫程息：“你小姑洗完澡，你要洗赶紧去。”
    程息哦了声，下了床，蹲在地上从行李箱里翻出睡衣，到浴室洗澡。等她洗完澡，回到房间。程馨神秘兮兮道：“姐，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哦。”
    程息拿毛巾擦着头发：“谁呀？”
    程馨把手机递给她：“是个男的。”
    程息擦头发的手一顿，接过手机看了眼，是陈观打来的，她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到桌上。
    程馨：”姐，这男的是谁呀，你同学么?”
    程息心虚地嗯了声，她拿出吹风机吹干头发后，等程馨去洗澡时，又给陈观回了通电话。等了一分钟，电话才被接通。
    程息说：“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陈观还泡在网吧里，一手敲着键盘，淡淡地嗯了声。
    程息听到他那边有说话声，问：“你还在网吧?”
    “嗯。”陈观掏出烟盒，磕出一支咬在嘴里，正欲点火，那端人又道：“你是在抽烟吗?”
    陈观拿下烟，手指搓弄着烟嘴，轻笑了声:”狗鼻子？”
    程息解释：“我听到打火机的声音。”
    陈观低低的笑了声，问：“在那边怎么样？”
    程息絮絮叨叨，尽是说些琐屑的事儿，又提起小嘟嘟和程馨将他给买的小零食都吃光了。
    陈观笑了笑，不疾不徐道：“等回来，再给你买。”
    闻言，程息嘴角弯弯。
    客厅，程敏喊她吃夜宵，程息应了一声，又同陈观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程息来到客厅。
    程敏给她盛了碗面条，笑笑道：“跟谁说电话呢，说这么久？”
    程息拿着筷子 ，夹了一筷子面条：“哦，我同学。”
    程敏半开玩笑道：“该不会是小男朋友吧？”
    程息讪讪道：“小姑，你可别开玩笑了，我哪敢交男朋友呀？”
    程敏喂着小嘟嘟吃面条，看了她一眼，笑说：“现在是不能谈恋爱，我以前早恋还被你爸说了一通。等你以后上大学了，你姑我给介绍对象。”
    程息笑了下，没多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再甜个两章，就走剧情。
    哎，自我催眠一下，我写得还行，我写得还行....
    第二十八章 
    程续和许颜是除夕夜当天来的，程息同许颜曾经见过一面, 这会儿见到她, 笑笑叫了声：“许颜姐。”
    许颜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长高了不少。”
    许颜见她时, 那会她还在读初二。程奶奶倒是很开心, 倒了杯水给许颜：”累着吧，先喝点水。”
    程续见状, 半开玩笑道：“看来你这孙媳, 比我这个孙子面子还大, 我进门这么久，奶奶连句话都没跟我说，就先给你倒水了。”
    许颜微笑, 程奶奶抬手拍了程续肩膀一下，轻啐了一口：“你这孩子，奶奶这就给你倒水。”
    程续握住老人家的手：“我这开玩笑呢, 我自个要喝水, 还不会倒么？”
    程奶奶笑眯眯：“这么大，还是这幅德行。”
    说了几句后, 程母顾忌程续和许颜坐了一天的车, 太累了, 赶两人回房休息。
    晚上的年夜饭, 由程母和程敏下厨。许颜原想去厨房帮忙, 都被程母赶了出去：“你在客厅看电视，这由我和你小姑就成了。”
    程敏也搭腔道：“就当回了自家，别客气, 再说你坐了一天的车，怪累的，去客厅坐着吧。”
    程息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帮忙削土豆皮。程奶奶顾着小嘟嘟，程老爷子同小叔和程父，程续几人在打麻将。
    家里喧声笑语，倒是一派和乐融融。
    吃完年夜饭，程续带头下楼放烟花。几个小孩子叽叽喳喳，嬉笑着跑下楼。
    程续拿下嘴上的烟，微弯着腰，将燃烧的烟头对准引火线。
    倏的一声，一道火光如利箭般往空中升起，继而砰地一声炸响，火花在夜色中恣意绽放。
    程馨兴奋的拍手叫好。
    程续抽了口烟，隔着缭绕飘散的烟雾，他扭头看了眼许颜，许颜也正望向他。
    两人四目相对，许颜抬手勾住程续的手指，程续低头一笑，反握着她手。
    晚上，两位老人家早早就睡了，程馨撺掇程息跟她一起守岁。
    电视里在播着春晚节目，程续从洗手间出来，见两人还在客厅坐着：“还不睡？”
    程息其实有点困了，她抱着个抱枕，打了个哈欠：“陪程馨守岁。”
    程续笑：“熬不下去，就回房睡去。”
    他似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红包：“你嫂子给的。”
    程息接了过来，笑嘻嘻：“帮我跟许颜姐说声谢谢。”
    程续轻笑一声，抬指敲了她的额头：“早点去睡。”
    程息坐了一会儿，实在困得厉害。边上的程馨神采奕奕，丝毫不见困倦。
    程息进入屋里，刚躺下没一会儿，陈挂观的电话就打来。
    “睡着了？”
    程息裹在被窝里，瓮声瓮气道：“有点困，刚躺下一会儿。”
    他那边有喧嚷的爆竹声，噼里啪啦一阵响，好不热闹，倒显得程息这儿冷清了几分。
    陈观问：“还困么？”
    程息吸了吸鼻子：“还好。”
    两人静了片刻，程息打起几分精神：“收红包了吗？”
    那端不知说了什么。
    程息饶有兴致：“多少钱呀？”
    陈观关了窗户，隔绝了外头的喧嚣声，他在床头坐下，笑笑说：“怎么，想要？”
    程息撇撇嘴：“才没有呢。”
    陈观淡淡一笑：“想要，都给你。”
    这话听在耳里，程息心情愉悦，故意问：“你舍得？别是逗我？”
    “嗯，真给你。”
    两人又说了几句，陈观顾忌时间太晚，便挂了电话。
    程息在乡下待了一周，便跟着程母回了河源镇。
    程母笑说：“你以前过完年，都得在你奶奶家待到开学，今年怎么不多待几天？”
    程息煞有其事道：“颜颜叫我回去，说有事和我说。”
    程母感叹了句：“你和陈颜那丫头关系是真好。”
    程息回到家里，给陈颜发了条短信：“你哥在哪里？”
    陈颜：”他们今天初中聚会，这会儿正在唱K呢。”
    程息问了地点，陈颜给她发来地址，还附带了句：“重色轻友，回来就想着见我哥，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心肝小宝贝了。”
    程息笑嘻嘻给回了条信息安抚她，又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拿着梳子梳了两下额前的刘海，这才出了门。
    聚餐吧是一所吃饭和唱歌一体的娱乐场所，以往过年的时候，程息家里亲戚聚会也选这地聚餐。
    程息把自行车停在门口，进去找人。
    她上了二楼，一间间包厢巡视过去。刚才陈颜跟她说了包厢房，1203。
    程息停下脚步，抬手刚要敲门，门先一步被里头的人打开。
    两人面面相觑，那人愣了两秒，这才笑着问：“你找谁呀？”
    程息抿唇：“陈观在里头吗？”
    “哦，陈观啊，他刚送姚琼回去了，你找他有事？”
    程息微怔，继而摇摇头：“没事。”又问了句，“姚琼是？”
    那人打量了她一眼，笑笑说：“陈观他女朋友啊。”
    程息艰涩地笑了下：“你瞎说的吧？”
    “怎么瞎说了，陈观还为了姚琼跟人打过架呢，哎，不是，我说你是谁啊？”
    郑祺话音刚落下，就瞧见跟前的姑娘变了脸色，眼睛微红。接着那姑娘冲自个说了声抱歉，便抬脚离开。
    他看着远去的人影，还嚷着：“哎，你…….”
    赵鸿风从包厢里头出来，推了郑祺一下：“你这跟谁说话呢？”
    郑祺盯着程息离开的方向，皱眉道：“刚才有个小姑娘来找陈观，哎，我和她说了两句话，那姑娘就走了，看着好像要哭了，我也没说什么重话呀？”
    “小姑娘。”赵鸿风琢磨，“长什么样？”
    “挺白的，眼睛挺大。”
    赵鸿风心里一咯噔：“你和人说什么了？”
    “我就说陈观送姚琼回去了，我提了陈观为姚琼打架的事儿，那姑娘整个脸色都变了。”
    赵鸿风啐了一口：“你他妈提这事儿做什么？”
    “陈观不是喜欢姚琼吗？”
    赵鸿风怒不可遏：“喜欢你妈，你个大嘴巴！”
    “哎，怎么骂人了呢，过分了啊！”
    程息骑车回到家，夜间风大，刮着她脸颊疼。程息刚把车在院子里停好，程母恰好从邻居家回来，纳闷道：“不是说和陈颜去玩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程息闷声道：“她有事，我就先回来了。”
    程息回到房间，整个人扑在床上，情绪莫名有些低落，想着自己一回来就忙不迭跑去见他，他却送女同学回家。程息越想，越觉得委屈。
    这时手机嗡鸣震动，她拿过来一看，赵鸿风打来的。
    “程妹妹，你可别听郑祺那小子瞎说。”
    “哦，原来那人叫郑祺呀。”
    “不是，他那话是假的。”
    程息无精打采：“陈观是不是为她打过架？”
    赵鸿风：“是有这事，不过是……”
    程息打断：”行了，我知道了。”
    她刚挂了赵鸿风的电话没多久，陈观的电话就紧接着打来。程息虽然看着性子内敛，看着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但那也只是对外人，一旦和亲近的人，她原本的性子的里那些缺点便暴露无遗。
    手机安静了会，五分钟后，短信提示音响起。
    程息点开信息，里头写了他和姚琼的事儿。陈观为姚琼打架的事儿，说来也是冤。初三那会，宗坤和陈观极不对头，陈观平常都不爱搭理他。那会宗坤在追姚琼，有一次把姚琼堵在墙角，陈观当时看不过去，又加上宗坤言语挑衅，这才出手揍了他。因为这事儿，初中那会班里同学都以为他揍宗坤，是为了姚琼。
    等到陈观打了三个电话后，程息这才接听。
    “程息？”
    程息闷不做声。
    陈观抬手揉了下眉头，轻声问：“看到信息了？”
    程息不情不愿嗯了声。
    陈观半开玩笑道：“现在我身上的冤屈算是说清了？”
    程息揪了下被子，忿忿道：“那你也不清白。”
    程息顿了两秒，又问：“她是不是喜欢你？”
    陈观叹了一口气，有心逗她：“怎么这么聪明，嗯？”
    几个小时前，聚会结束。姚琼临走前叫住陈观，说有事同他说，陈观这才跟她出了包厢。
    他有意缓解气氛，然而程息没搭腔。
    陈观抽了口烟，他低声道：“别人喜欢我是她们的事，可我只喜欢你一个，懂吗？”
    作者有话要说：加油加油。
    第二十九章 
    程息在高二的时候，剪了个短发。赵鸿风一见到, 先前没什么反应, 等到了陈观跟前, 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陈观问：“有事说？”
    “那我可说了, 你和程妹妹是不是掰了？”
    闻言，陈观睨他一眼：“没有的事。”
    “那程妹妹怎么剪了个短发？不是都说女生分手就会剪短发, 那首歌怎么唱着来的？”赵鸿风似模似样得哼了几句：”我已剪短我的发, 剪短了牵挂, 剪了一地……”
    陈观将桌上的书本扔了过去，笑：“闲的慌？”
    赵鸿风半空接住，继而一点头, 嬉皮笑脸道：“也对，就算别人掰了，你两也不可能掰。”
    程息剪短发这事儿, 也是意外。原本她就有剪短发的念头, 但迟迟不敢去剪，上周日去修剪长发时, 那理发师顺嘴提了句：“你这脸型还挺适合短发的。”
    程息脑子一热, 便把头发剪了。这会刚在教室坐下, 班级的女生见她, 都讶异道：“哎, 你剪短发了，不过，还真挺好看的 。”
    何晓晓也笑眯眯道：“息息, 真的挺好看的，我都想剪了。”
    周一下午体育课，跑完步。程息同何晓晓照例偷偷溜回教室，才刚上几节台阶，便跟下楼打篮球的陈观迎面碰上。
    程息剪发的事儿，还没跟他提过，这会儿见他默不作声盯着自个看，莫名不太自在。
    何晓晓见状，忙不迭道：“那啥，息息，我突然有点渴，我先去买水了哈。”
    话落，何晓晓一溜烟就跑走了。
    程息清了清嗓子：“你看什么？”
    陈观迈下几步台阶，笑笑问：“剪短发了？”
    程息仰头看他：“好看吗？我们班同学都说不错。”
    陈观低眉瞅着她。
    程息抓住他的衣袖，又追问了一遍：“好不好看？”
    陈观低眸，抬手拨了拨她卫衣帽子上的两只兔耳朵：“这还挺可爱的。”
    程息不甘地瞪眼
    陈观笑了下，曲指弹了下她的额头：“赶紧回班级。”
    ……
    程息回到班级，何晓晓买完水回来，给程息带了瓶可乐，八卦道：“怎么样？怎么样，他有没有夸你好看？”
    程息闷声道：“夸了。”
    何晓晓饶有兴致：“怎么夸？怎么夸？”
    程息望着何晓晓，一字一句道：“他夸我卫衣帽子可爱。”
    何晓晓啊了声，大失所望：“就这样？”
    “就这样。”
    何晓晓撑着下巴，猜测：“他应该是想夸你短发可爱的，一语双关吧。”
    闻言，程息摸出手机，搁在抽屉里给他发了条企鹅信息。
    小橙子：“其实你是想夸我剪短发好看来着吧”
    这边陈观打完篮球，从赵鸿风手里接过矿泉水喝了几口，一面从兜里掏出手机，习惯性地登上企鹅号看一眼，这才看到程息发的信息。
    他低眉笑了声，抬指给她回了条信息。
    程息握在掌心的手机震动了下，她点开来，看到陈观的回复。
    。：“嗯。”
    很简单的一个字，程息看着看着，眉眼微弯。
    ……
    周五那晚，下了场大雨，雨势急促。
    河源镇上，乌云密布，整个小镇笼罩在狂风密雨中，街边的塑料袋被风卷起，在空中飘扬。
    陈观一身湿漉回到家，陈母在厨房煮饭，听见动静走出来，见他衣服都湿透了，问了句：“没带雨伞？”
    陈观抽了几张纸巾擦手臂：“忘带了。”
    陈母给他拿了干毛巾过来：“赶紧擦擦，去楼上洗个澡换身干衣服。”
    话音落下，陈母转身回厨房，走了两步，似想起什么，叮嘱道：“明早记得去给你爸交个电话费。”
    陈观擦着头发，随口应道：“知道了。”
    陈观回到房间，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他刚靠上床头，陈母便急冲冲跑上楼来，脸色苍白：“陈观，你爸出事了。”
    ……
    程息得知陈观父亲出事的事儿，是在周六晚上。那晚小镇停电，程母煮了面条当晚餐，桌上点着一支蜡烛，烛光摇曳。
    程母叹了一口气，眉头微蹙。
    程息抬眸：“妈，你怎么了？”
    程母：“陈颜他爸去世的事儿，陈颜和你提了吗？”
    程息面色微变，良久，才小心翼翼道：“妈，你开玩笑的吧？”
    程母：“你这孩子，你妈骗你这个做什么？就在昨晚，陈颜他爸在船上去捡海里泡沫板，一个浪花打来，边上停靠的船只，船头撞到陈颜他爸的脑袋，就那么一下，当场就没了。”
    程母后面还说些什么，程息心神恍惚，根本没在听，匆忙推开椅子起身，动作幅度偏大，发出一道尖锐的划拉声。
    程母见状道：“你面还没吃完呢”
    程息：“等会再吃。”
    程息回到房间，急忙掏出手机给陈观打了个电话，那端提示电话关机。她转而打给陈颜，还是一样没接通。
    程息犹豫了会儿，给赵鸿风拨了个电话。等了一分钟，电话才被接通。
    “程妹妹，有事？”
    程息咬唇：“陈观他爸那事是真的吗？我打给他电话，他没接。”
    赵鸿风：“真的，你现在也别给他打电话，他们家里这会正乱着，他这几天会比较忙。”
    程息轻声道：“我知道。”
    两人都没什么心情，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程息握着手机，有点担心他。也不知他现在怎样了，想着还是给他发了条信息。
    将近凌晨，程息才收到陈观的回复。
    那会她刚入睡不久 ，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程息刚醒来，意识迟缓，缓了一会儿，才摸过手机。
    “我没事，过两天再联系你。”
    ……
    夜色沉沉，房里只开了盏台灯，光线微弱。
    陈观坐在地上，神色透着些许倦意。他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偏头，将烟蒂磕落在烟灰缸里。
    今早码头上的情景再次在脑海里浮现，躺在担架上毫无知觉的陈父，陈母声嘶力竭的哭声。
    陈父为人向来幽默风趣，对待陈观从来没有父亲的架势，两人更像是朋友。陈父偶尔酒瘾上来，也会让陈观陪他喝两口。陈母看不下去，总会责骂几句。陈父下不来台，总是笑着回呛一句句：“男人的事儿，你这个婆娘少管。”
    “你自个喝酒抽烟，可别带坏儿子。”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培养儿子的酒量，以后出社会了，男人不能喝可不行。”
    那些话言犹在耳，可人却不在了。
    陈观眼眶微涨，隐隐有湿意。他偏头，深吸了口烟，一时被呛到。
    他低声咳嗽起来，压抑的，克制着。
    作者有话要说：陈观算是我目前写的男主中最平凡的了。
    第三十章 
    陈父出葬的那天，天色阴郁, 空中飘着淅沥小雨。
    陈观他父亲兄弟手足不多, 唯有一个亲弟弟。但这弟弟平时不着边际, 成天游手好闲, 陈父为此没少骂过他，兄弟两关系也不大好。然而自打陈观父亲出事以来, 这些日子陈观小叔忙前忙后, 倒是替陈观分担不少。除了陈观小叔外, 何哥倒也来看过几次。
    火葬场里，灰黑色的烟雾在细雨中腾空散开。
    陈母伏在陈观肩上哭得泣不成声，这几日陈母茶不思饭不想, 整人个看着清瘦了不少，面无血色，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多岁。
    陈观小叔领了骨灰盒过来, 劝说了句：“嫂子, 别哭了，大哥这去都去了。”
    闻言, 陈颜眼底的泪珠瞬间就落了下来。
    一行人从火葬场出来, 又乘坐大巴车将陈父的骨灰送回乡下的墓地里。这么来回折腾, 等回到河源镇, 已是晚上七点。
    陈母没什么心情下厨, 陈观上外头快餐店打包了两三样饭菜回来。陈母吃了小半碗饭，便说累了，要回房休息。
    陈颜看着陈母上楼, 眼睛红红的，低声喊了句：“哥。”
    陈观埋头扒拉几口饭，面色未变：“吃吧，吃完晚饭，我等会送你到车站。”
    陈颜捏着筷子，吞吞吐吐道：“哥，我不想回去念书了，反正我也念不好。”
    陈观扒饭的动作一顿，他抬眸看了陈颜两眼，不容置喙道：“高中念完再说。”
    陈颜还欲再说。
    陈观冷声道：“行了，先吃饭。”
    陈颜吃完晚饭后，回房间收拾行李。
    陈观在楼下等她，抽了根烟。陈父这次出了事，倒是赔了三十来万。当初陈父买这套房子，还向郑叔借了十来万。这么一算，倒也没剩多少钱。
    陈观拧着眉头，将烟头在水泥地上揿灭。
    “哥。”陈颜背着书包，站在楼梯上。
    陈观偏头：“收好了，走吧。”
    ……
    自从那条信息后，陈观再没联系过她。程息这几日心不在焉，上课频频走神。这周五语文课下课后，被老肖叫到办公室。
    老肖拿着水杯：“程息啊，你这几天上课状态不太对啊？”
    程息规规矩矩地站在桌前：“老师，我…….”
    老肖微抬手，笑笑道：“别紧张，老师找你来，不是要批评你，就想问问，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
    程息这才明白老肖的意思，她道：“老师，我没什么事儿，就是最近学习太晚了，上课才走神，下次不会了。”
    听了这话，老肖倒也没多说什么，叮嘱了她几句勤奋学习是好事，但也注意要劳逸结合之类的，便放她回教室。
    程息回到教室，心里莫名腾起一股焦躁。她摸出手机登上企鹅号，见赵鸿风在线，便给他发了条信息。
    小橙子：“陈观今天来学校了吗？”
    等了一分钟后，才收到赵鸿风的回复。
    你小赵哥：“他退学了，这事你不知道？”
    程息脑袋一片空白，握着手机直发愣。
    你小赵哥：“观哥他妈前两天人不舒服，观哥带去检查，检查结果不太好，需要动手术。你说这都什么事？要我是观哥，早就承受不住了。”
    你小赵哥：“程妹妹，你还在吗？”
    手机嗡鸣震动，程息回了神，抬指在手机键盘上动了几下。
    小橙子：“在哪个医院，你知道吗”
    你小赵哥：“就市医院。”
    小橙子：“好。”
    这边赵鸿风同程息聊完，也给陈观拨了通电话：“阿姨怎么样了？”
    陈观靠着窗户：“刚睡下。”
    赵鸿风道：“明儿是周六，我去帮你？”
    陈观笑了下：“不用，这两天也没什么事。”
    赵鸿风欲言又止：“那个……”
    陈观从兜里掏出包烟来：“有事就说。”
    赵鸿风：“你退学那事儿，我跟程妹妹说了。”
    陈观点烟的动作一顿，继而含糊嗯了声，听不出多大情绪。
    赵鸿风皱眉：“你今后什么打算？”
    陈观吐了口烟圈，窗外细雨绵绵，他轻描淡写：“跟我舅出海。”
    赵鸿风叹了口气：“你没在学校，我这念着也没什么意思。”
    闻言，陈观笑笑，倒也没多说什么。
    周六早上，程息六点半就起床，洗漱后便到汽车站去。
    从河源镇到龙江市大概四十来分钟的车程，程息上了车，车上没几个乘客，离第一班汽车出发，还有半个小时。
    程息坐在车上，这期间陆陆续续又上来几个乘客。好不容易捱到七点半，司机这才把车开了出去。
    这一路上，程息心情很乱，猜测陈观退学的原因，脑海里思绪万千，越想越觉得头昏脑涨的，干脆阖眸补眠。
    等到了车站，程息下了车，又转乘公交车到市医院。她昨晚同陈颜聊天，已问清楚陈母所在的病房。
    ......
    病房里。
    陈母吃完早餐，陈观将打包盒收拾到袋子里，刚出了病房，就和程息迎面碰上。
    程息微怔：“你…….”
    陈观拎着袋子，也有些意外，他微扬眉：“怎么上这儿来?”
    程息盯着他，闷不做声。
    陈观很快就回过味来，他走远几步，将塑料袋扔到垃圾桶里，又折回身去牵程息的手。
    程息冷脸拍开他的手。
    陈观垂眸看她一眼，忽的一笑，说：“找个地方谈。”
    两人走到楼道里，陈观还握着她的手：“听到消息了？”
    程息倏地抬眸看他，眼睛隐隐泛红。
    陈观唇角微翘：“哭什么？”
    程息吸了吸鼻子，陈观低声叹了口气，掌心贴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在胸前：“不就是退学，不是什么大事。”
    程息抬头，闷声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陈观自嘲地笑了笑：“这不是正琢磨着该怎么跟你说吗？”
    这时楼道口的门被推开，男人手上拿着烟和打火机，显而易见是想在这抽根烟，目光落到他两身上，微微一笑，有些意味深长.
    程息脸色微红。
    陈观倒若无其事，拉着她往楼下走。
    两人出了住院部，陈观给陈母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便挂断了。
    陈观把手机揣在兜里，说：“先带你去吃早饭。”
    程息愣了下：“你怎么知道我没吃？”
    陈观倒没回答这一茬，将程息领进医院旁边的一家面店。
    两人各点了份面，中途时，陈母又打来了个电话，陈观道：“行，我等会就回去。”
    程息拿汤匙舀了一口面汤：“你有事就先去忙，我等会自个坐公交去车站。”
    陈观看她一眼：“没事，等会先送你到车站。”
    程息怕陈母等会有急事，匆匆吃完了面条。
    两人上了公交车，这个时间段，公交车上没什么人，稀稀落落坐着几个乘客。从市医院到车站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很快就到了汽车站。
    两人下了车，陈观没有先走的意思，送她上了汽车，看着程息在位置上坐下，他这才走到收票员面前。
    收票员是四十来岁的妇女，河源镇的汽车，大多数收票员都是妇女，靠着这份工作，赚点零花钱花。
    陈观抬手指了指程息，那妇女扫来一眼，继而陈观从兜里掏出钱拿给那位妇女。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还有一万多字，校园部分就能结束了。
    第三十一章 
    连接几日都是阴雨绵绵，空气潮湿温润。
    何晓晓趴在桌上, 半阖着眼眸, 嘴里絮絮叨叨抱怨道：“这高三生活真不是人过的！我妈以前都不管我的成绩, 到了高三, 成天在我耳边念叨着高考高考，我都快烦死了。”
    说了半天, 没人搭腔, 她歪头。程息拿着笔, 一脸认真地订正英语试卷。
    何晓晓叹了一口气，挨近程息几分：“哎，息息, 你到时候要考哪个地方的？”
    程息写字的手微顿，继而道：“再看吧。”
    何晓晓一手撑着额头：“高考结束后，你肯定是在别的城市上大学啊, 到时候你和陈观怎么办？”
    程息放下笔, 眉头微微蹙起：“我也不知道。”
    两人说了几句，上课铃响起。
    晚自习结束, 将至十点。高三后, 晚自习时间较以晚多加了两个小时。
    程息回到家里, 程母正在给她煮宵夜：“先把面吃了, 再回房。”
    自从上了高三后, 程母对她的管教倒是越加严格了，每回考试都会过问她的成绩，在班级的名次, 偶尔她成绩稍微掉了几分，就会惹来程母的一番念叨，程息有时会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心情不佳，面吃了几口，就搁下筷子。
    程母见状，问：“煮的不好吃？”
    程息：“我不饿，妈，我先上楼了。”
    程息回到房间，书包随手扔到床上，人也跟着躺上去。脑海里浮现何晓晓的话：“到时候你到别的城市上大学，你和陈观怎么办？”
    自从陈观跟他小舅出海后，两人的联系就渐少，偶尔她遇上事情想同他说，打电话之前都会再三思考，怕他这会也许正忙事儿，不敢打扰他。
    程息闭着眼睛躺了会，眼皮子有点沉，快睡过去时，这时手机嗡鸣震动起来。她迷迷糊糊摸过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备注名，眼睛一亮，按下接听键。
    “喂。”她声音透着刚睡醒时的暗哑。
    陈观挑了眉梢，问：“睡着了？”
    “没。”程息坐起身来，清了清嗓子。
    陈观淡声道：“要真困，就去睡。”
    程息急急道：“不要。”
    那端传来一声低低的轻笑。
    程息脸颊微烫，随口抱怨了句：“我们都一个月多没见面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夜色沉郁，万籁俱寂。
    天边一弯月亮高悬，月色澄明，海面波光粼粼，似撒了一地的银光碎纸。
    陈观吐了口烟圈，他半开玩笑道：“想我了？”
    那端端含含糊糊一声嗯，低如蚊吟。陈观眉眼疏朗，温声道：“还有一周就回去。”
    程息语气轻松：“真的 ？”
    “真的。”他弹了下烟灰，“这下开心了？”
    “嗯。”
    两人又说了两句，顾忌她明天还要早起上学，陈观也没说太久，便挂了电话。
    ……
    周二那天，学校组织高三年段到市里体检。
    七点半时，校门口就停了几辆大巴车。程息同何晓晓上了车，找了个两人座的位置。
    何晓晓叹了句：“真是想不到，还差一个月，我们就要高考了。”
    程息看了眼窗外，也觉得时间过得有点快。
    何晓晓见程息眉眼带笑，说：“你这周心情倒是挺好的？”
    程息歪头看她：“有吗？”
    何晓晓重重地点了两下头：“有的，是有什么高兴事？”
    程息面色自若：“没有啊，就是他快回来了。”
    何晓晓抬手揽着她的肩膀：“哎呦，难怪你这一周都是笑脸，原来是小情人要回来了？”
    程息看了眼坐在前座的老肖，低声嘱咐道：“你小声点。”
    “安啦，老肖听不见的，不过息息，你是真喜欢他啊。你质检成绩年级排名第五名的时候，我也没见得你这么高兴。”
    程息：“你不懂。”
    何晓晓打趣道：“那当然，谁让我孤家寡人一个呢。”
    等到了市医院，乌泱泱的一大片人排着队，一个个项目体检过去。等到结束，将近十一点。
    为了体检早上都空着肚子，这会儿体检完，何晓晓同程息到市医院附近的面馆去填饱肚子。
    两人各点了份鸡蛋面，等老板下面条的空档，程息摸出手机，登上企鹅号。
    赵鸿风给她发了条信息。
    你小赵哥：“ 没上课？”
    赵鸿风去年高考，成绩不大理想，便去报了专科院校，学了个厨师专业。
    小橙子：“今儿高考体检。”
    你小赵哥：“哦，那也快高考了。”
    小橙子：“是呀。”
    何晓晓见程息拿着手机，似在跟人聊天，随口问道：“你和谁聊天呢？”
    “赵鸿风。”
    何晓晓长长哦了声，程息抬眼看她：“怎么了？”
    老板给两人端上面，何晓晓拿了双筷子递给程息：“哎，他现在有女朋友没？”
    程息打量了何晓晓两眼，何晓晓笑说：“你别这样看我，我就是随口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程息：“没听说过。”
    …….
    陈观下了船，才回到家里，刚冲完澡，就接到他小舅的电话，通知他八点开船。
    陈观原本以为这次回来能待上个一两天，没想到只有四个小时的时间。他从衣柜里翻出衣服套上，拿出手机给程息发了条信息。
    他下了楼，陈母正在炒菜：“等会，晚饭就好了。”
    陈观捏着手机，说：“我不吃了，先出去一趟。”
    程息收到消息时，正同何晓晓从食堂出来。
    她攥着手机看了两眼，停下脚步。
    何晓晓走了几步，见程息没跟上，回到一看，她站在原地，正看着手机：“息息？”
    程息抬头：“晓晓，你先回去，如果晚自习我迟到了，你帮我跟老师找个借口啊。”
    话音落下，程息便火急火燎往校门口跑去。
    她刚出了校门口，四处张望了眼，便看到几步远的陈观。
    他穿着白色半袖衫和蓝色牛仔裤，高高瘦瘦的，除此之外，倒是黑了不少。
    程息停在原地，看着他朝自己走来。
    陈观在她跟前站定，微微笑了笑：“怎么，傻了？”
    程息眼睛隐隐泛红，她说不来此刻的心情，只觉得五味杂陈。
    两人走远了点，程息问：“等会就要走了？”
    陈观捏了捏她的手：“嗯。”
    “什么时候回来？”
    陈观低眸道：“目前还不清楚。”
    程息神色失望，她小声嘟哝道：“我都不想念书了，读书好累。我妈最近逼得我好紧，过一个月就要高考了，我好想干脆不读了......”
    她絮絮叨叨，将心里的那些不安，茫然，强装的镇定一一向他吐露。
    陈观抬手碰了碰她的脸：“说什么傻话？嗯？”
    程息余光瞥见他拇指处的伤痕，反手握住他的手指：“这怎么回事？”
    他虎口处有一道划痕，像是利刃所致，陈观低眉看了眼，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小伤，没什么事。”
    程息还欲再说些什么，陈观裤袋里的手机此时响了起来。
    陈观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他也没走远，就在程息跟前接听。他睨了眼程息，低声道：“好，我马上就来。”
    两个离得近，程息能听到只言片语，见他挂了电话，程息眼睫微敛：“要走了？”
    她眼里的黯然显而易见，陈观若有若无叹了一口气，继而，他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贴向自己，低头在她嘴角轻啄了下。
    第三十二章 
    程息回到教室，刚在位置上坐下, 何晓晓便探过身来：“哎, 你刚才去哪了？怎么一脸失魂落魄的？”
    程息：“去见陈观了。”
    何晓晓啊了声：“那你怎么一脸失落, 吵架了？”
    程息摇摇头：“没有。”
    何晓晓睨见她手里攥着的纸币：“这钱, 陈观给你的？”
    程息点了点头。
    何晓晓面露艳羡：“息息，陈观对你是真好啊, 你看他现在压力多大, 要养着一家人, 还给你零花钱。”
    程息踟蹰：“我想把钱还给他。”
    何晓晓：“可别啊，你是不是傻？人都给你了，你再给他, 多伤人自尊心。”
    程息也有这一层顾虑，但又怕他把钱给她，自己却省着花。
    何晓晓见她没反应, 又劝了几句。
    程息笑：“我知道了。”
    何晓晓托着腮帮子：“不过程息, 陈观对你是真好。”
    ……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转眼便临近高考。
    高考前一周, 程母便问清了程息所在的考场, 早早就在她考场附近的酒店定了房间。程息原本不想程母陪着, 然而程母不放心, 程息也只能随她去了。
    周三晚上, 程息和程母坐车到龙江市。何晓晓跟着老师，住学校统一安排的酒店。
    母女两到了酒店，程息拿起边上的烧水壶, 到洗手间接了水，打算烧水喝。
    程母抬手拍了她一下：“这两天先喝矿泉水。”
    程息笑了笑：“妈，你也太夸张了。”
    程母道：“小心点总是好的。”
    程息但笑不语，从书包里拿出复习资料，搁在茶几上。她又去拿手机，手机屏幕显示有未接电话，程息看了眼坐在床尾收拾的程母。她把手机揣入兜里，若无其事道：“妈，我出去买瓶矿泉水。”
    程母头也没抬：“卖完赶紧回来，别到处瞎晃。”
    “知道了。”
    程息出了房间，走远几步，这才拿出手机给陈观回了通电话。她等了将近两分钟，电话才接通：“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嗯，到酒店了？”
    “嗯。”程息手指摩挲着墙纸上的花纹，”哦，对了，我妈这两天都会陪我，先跟你说一声。”
    陈观笑笑：“行，这两天好好考，考完一科就扔一科，别多想。”
    “知道啦，赵鸿风是不是快回来了？”
    陈观点了根烟：“快了。”
    两人说了几句，程息听到那端有人叫陈观，她怕耽误他，忙不迭道：“你先去忙，我考完再给你打电话。”
    程息刚挂了电话，一回身便看到几步远的徐飞昂，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程息怔了片刻，扯了个笑容：“你也住这儿？”
    徐飞昂点点头：“离考场近。”
    程息抬手指了指后边：“那我先走了。”
    徐飞昂却问：“你和陈观在一起？”
    程息脚步微顿，不明所以看向他。
    关于陈观的事儿，徐飞昂也听了不少，他笑了笑：“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和他不是一路人。”
    程息神色微变：“这似乎和你无关。”
    徐飞昂低眸摸了下指腹，又抬头看向走远的人，也觉得自己闲得慌。
    ……
    为期两天的高考很快就结束了，程息考完英语，跟随着乌泱泱的人群出了校门。
    程母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便问：“考得怎么样？”
    程息正欲回答，程母又转了话锋：“你看我问这些做什么，考完也就过了，你不要多想。”
    这次考试，程息自我感觉还不错，原本想告诉程母，好让她宽心。但转念一想，事情总有个万一，话到嘴边也就咽了下去。
    当晚，程息和程母就回了河源镇。陈颜就来找她，自从陈父去世后，陈颜整个人变得挺多，性子沉稳不少。陈颜按着遥控器，随口问道：“息息，你有没有想好报考哪所学校？”
    程息静了一瞬：“应该会在本省吧。”
    陈颜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会考多少分？”
    程息宽慰她：“肯定不会太差的。”
    陈颜偏头看她：“我也没想考多少，只要能考个好大专就行。”
    两人看了会电视，陈颜又道：“听我妈说我哥过两天就回来了，他跟你提过吗？”
    “没听他说起。”程息猜测大概是源于上一回的事儿，他怕她空欢喜一场，所以没跟她提起这事。
    陈颜哦了声，又不免忧心道：“等你上了大学，估计跟我哥就不能常常见面了。”她顿了两秒，“他们常说异地恋的感情不长久，息息，你和我哥可一定要好好的啊。”
    程息笑了笑。
    高考过后两天，程息他们班级聚餐，除了班级同学之外，还邀来老肖和几位科任老师。
    包厢里，灯光亮如白昼，一群人热闹哄哄，就连平常不苟言笑的数学老师，这会也笑吟吟的举着杯子同他们敬酒。
    当晚，老肖喝的有点多，说了一大堆话，惹的一些女同学红了眼眶。
    程息也喝了几杯酒，脸颊微红。她同何晓晓出了包厢透气，今晚在这个饭店聚餐的班级不少，时不时能看见年级的同学。
    聚餐结束后，几位老师先走了，班长又组织同学去唱K。程息原本不想去，但何晓晓劝她：“就这一次聚会后，以后天南地北，想见都未必能见到。”
    程息想想倒也有道理，便跟着去了。
    何晓晓倒玩得挺疯，拿着话筒同班长合唱。
    程息坐在角落听着，余光里有个人影在她边上坐下。程息偏头，徐飞昂手里握着瓶可乐，冲她笑了笑：“那天的事，我不是有意的，一时冲动，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程息没说话。
    徐飞昂自嘲道：“我只是不甘心而已，第一次追人吃了个闭门羹。”
    程息刚想说什么，何晓晓回来了，徐飞昂倒也识趣地离开。
    何晓晓问：“他跟你说什么啊？”
    程息：“没什么。”
    程息坐了会儿，收到陈观的消息，问她聚餐结束了没。程息垂眸按着手机给陈观回了条信息，继而对何晓晓道：“晓晓，我先走了。”
    程息下楼，刚出了大厅，便看到拾阶而上的陈观。
    她脸颊红通通的，额头还有薄薄的汗意。
    陈观低头看了眼，问：“喝酒了？”
    程息抿唇：“喝了一点点。”
    陈观笑，牵过她手：“想不想吃宵夜？”
    程息：“不太饿。”
    “那先走走。”
    程息抬眸看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观捏了捏她的手指：“刚回来的 。”
    他七点到的家，原本中午就在船上洗过澡，但怕身上有机油味，她闻不惯，又在家里洗了次，换了身干净衣服这才来见她。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都没人看，:(
    加油，坚持。
    第三十三章 
    等到了查分数那天，程息高考成绩确实不错。老肖打来电话, 说程息全校排名第一, 程母乐的合不拢嘴。
    高考成绩出来后, 紧锣密鼓便开始填报志愿, 程续替她选了几个学校，程息原本想选省内, 但程续不同意, 觉得她这成绩上省内的大学是亏了：“听哥的, 就选北边的学校，要不就来哥这边。”
    程息怕自己太执拗，程续察觉到什么, 便只好照程续说的填了。
    赵鸿风回来后，几人在何哥家里聚餐。赵鸿风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程息和陈颜在厨房打下手。
    厨房里, 时不时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梁则东同吴三几人在客厅打牌, 叫骂声此起彼伏。
    赵鸿风在处理鲈鱼，随口问：“听说你被C大录取了？”
    程息剥着蒜头, 嗯了声。
    赵鸿风歪头看她一眼：“怎么跑那么远？”
    程息将蒜头细致地处理干净, 抬手递给赵鸿风：“我哥挑的。”
    赵鸿风哼笑了声, 意味不明道：“到时候观哥有的跑, 你怎么就不……”
    “鸿风。”
    一道声音截断了赵鸿风的话, 他循声看去。
    陈观目不斜视，抬脚走进厨房，他站在程息身边, 接过她手中的蒜头，若无其事道：“你跟陈颜出去看电视去，这我来弄。”
    程息杵在原地，没动。
    陈观抬手碰了碰她的脸：“听话，先出去。”
    陈颜见此情况，过来拉着程息出了厨房。
    陈观开了水龙头：“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赵鸿风嗤笑道：“观哥，你还真护着，她如果真为你们感情考虑，会挑那么远地方上大学？”
    陈观神色未变，但语气却沉了几分：“以后别在她跟前提这事儿。”
    赵鸿风：“你就不怕，她到时候上了大学，甩了你。”
    陈观抬手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你就这么不见得我好？”
    “不是，我……”
    陈观敛了笑：“行了，我自己会看着办。”
    赵鸿风见他眉眼已有几分凛色，心里的话终究还是压下去。陈观这两年过得不容易，他心里清楚，也不想这会往他心口戳刀子。
    客厅里。
    程息心不在焉，时不时往厨房望，陈颜递了颗荔枝给程息：“看什么呢？”
    程息摇头：“没什么。”
    陈颜：“你学校什么时候报道？”
    程息握着手机，漫不经心：“30号。”
    陈颜撇撇嘴：“以后我们就只能放假的时候见面了。”陈颜高考分数不错，超过本二线五十多分，被省内的一所本二学院录取。
    从何哥家里出来，已经八点多。
    陈观送程息回去，一路上，她都没怎么说话。陈观看了眼边上的程息：“赵鸿风那话，你别放心上。”
    程息嗯了声，情绪有些低落。
    陈观有意逗她：“不开心？”
    程息低声抱怨道：“早知道我就不报C大，以后回来见你都不方便。”
    陈观轻轻笑了声：“说什么傻话呢，等我这边哪天闲了，也会抽时间去看你。”
    程息眼里漾了点笑意：“真的？”
    陈观曲指弹了下她的额头：“真的 。”
    ……
    程息去C大报道那天，程续特意请假回来，送她去报道。程息不以为意，然而程母和程续不放心。
    到达C大后，弄完报道手续，程息领了宿舍钥匙，其她几位舍友还没来，她将行李箱搁在书桌旁。程续只请了一天的假，程息怕程续赶不上飞机，匆匆关了宿舍门，送程续出校门。
    程续拦了辆出租车，临走前叮嘱她：“钱不够了 ，找哥要，别省着花。”
    程息含糊的嗯了声
    程续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哥，走了。”
    程息没出声。
    程续清楚自己这个妹妹的性子，怕生又恋家，爱哭又极在乎面子，她眼里隐隐有湿意，程续装作没看见。
    程息看着程续坐进出租车，直到车子开远了，她抬手抹了下眼泪，这才折身回学校。
    上大学前，程续刚给她换了部新手机。程息低眸，拨了陈观的号码。这会特别想他，哪怕是听听他的声音也好。等了足足四分钟，还是没人接听。
    程息不免几分沮丧 ，她把手机揣兜里，又去学校的超市买生活用品。
    程息将宿舍打扫了一遍后，第一位舍友才姗姗而来，是个短发女生，程息笑了笑：“你好。
    ”你好。”短发女生推门进来，“哎，你都打扫卫生啦？”
    “嗯。”
    “我叫郑穗，你叫什么？”短发女生问。
    “程息。”
    郑穗笑嘻嘻：“哎，等我把行李放一下，我和你一起打扫哈。”
    等到了晚上，其余两个舍友也到齐，四个姑娘性子都差不多，第一次见面，相处起来倒也融洽。
    程息刚从洗手间洗了澡出来，郑穗就喊她：“息息，刚才你电话响了。”
    “好的。”程息将换下的衣服搁在洗衣盆里。
    她拿过桌上的手机，给陈观回了通电话。
    肖晴戏谑了句：“该不会是男朋友吧？”
    程息笑了笑，几人借着这茬调侃起她来，程息躲到阳台去拨电话。
    那端甫一接通，她便小声抱怨:“怎么这么晚打来呀，我都要睡了。”
    陈观轻笑：“今儿有点忙。”
    程息：“知道，我跟你开玩笑的。”
    “在那边，怎么样？”
    程息看了眼屋里闹成一团的三人，絮絮叨叨：“舍友人都挺好的，宿舍也挺干净的…….”
    陈观静静听着。
    程息：“我哥走的时候，我差点就哭了，我是不是有点没出息？”
    陈观微微扬眉：“舍不得？”
    程息低眸看了眼宿舍楼下的那一盏路灯，光线微弱，却仍有几只飞蛾扑棱着翅膀。
    “嗯，还没报道的时候，还挺期待这种生活的，可离开了家，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心里空空的，虽然我妈高三那会对我挺严的，但我现在就想她，想我爸....”
    话到最后，她声音低了下去，“也想你。”
    她最后那一句轻如蚊吟，陈观却听清了。他心思微动，像是有人挠了下他的心窝，既觉得酸涩又有几分暖意。
    第三十四章 
    十二月份底，下了一场雪, 触目所及, 皑皑白雪。
    程息是南边人, 没怎么见过雪, 特意拉着郑穗到宿舍楼下逛了一圈。
    郑穗冷的直哆嗦：“你真是个土帽子。”
    程息蹲在地上，拿手指去摸地上的积雪, 刚张开嘴, 便呼出一团白气：“我这不是没见过嘛。”
    郑穗吸了吸鼻子, 劝她：“上去吧？不然明儿要感冒了。”
    程息兴致未减：“你先上去吧，我再逛一会儿。”
    郑穗实在冷得受不住，她起身, 跺了跺脚：“那我先上去了，你也早点上来，别等会冻感冒了。”
    程息笑笑应了声。
    程息又走了两圈, 路上倒是碰到她们班的同学孙栎。程息和孙栎接触过几次, 两人除了是班级同学，还是同一个社团的。
    孙栎两手插在口袋里, 笑道：“这么冷的天, 怎么还到处瞎晃？”
    程息拢了拢脖子处的围巾, 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 出来看看。”
    孙栎一笑, 问：“南方人？”
    程息讪讪地点头，余光里瞧见孙栎探过来的手指，程息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孙栎手僵在半空中。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孙栎收回了手，说：“帽子上有叶子。”
    程息哦了声，抬手在帽子上胡乱摸了几下，一片枯黄的叶子落在白茫茫的雪地上。
    孙栎：“你逛着吧，我先走了。”
    程息嗯了声。
    程息走了会儿，实在觉的冷得厉害，她回了宿舍。
    宿舍只有郑穗一个人在，其她两人和男朋友出去过节去了，今晚是平安夜。
    郑穗坐在书桌前看剧，见门被推开：“回来了，冷死了吧？”
    “嗯，太冷了。”程息脱了外套，随手搭在椅子上。
    郑穗道：“哎，息息，这第一个学期都快过完了，你男朋友也不来看你吗？”
    程息静了两秒，扯了下嘴角：“他太忙了，走不开。”
    程息开了电脑，登录企鹅号，书法社群弹了出来。群里正聊着天，一派热闹。她翻了下聊天记录，发现他们在谈31号聚餐的事儿。社长林欣在群里问她，来不来。
    程息想着元旦放假，她也没回去，便答应了。
    等到了31号晚，宿舍只剩程息一人。郑穗她们几个都是本市的，下了课便直接回去了。
    程息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出来。
    书桌上的手机在响，她以为是林欣打来的，摸过来一看，却是陈观。
    “在哪儿呢？”
    程息倚着书桌：“在宿舍呀。”
    “下来。”
    程息有点懵，她迟疑道：“下去哪里？”
    那端似乎轻笑了下：“你宿舍楼下。”
    程息脑袋有一瞬的空白，继而她反应过来什么，她攥着手机，一股脑蹬蹬跑下楼。
    她们宿舍住六楼，程息以往下楼至少需要两三分钟，然而这次她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程息拿饭卡刷了感应器，她推开大门出去。
    几步远的地方，陈观站在宿舍楼前的一棵树下，眸里噙着一抹笑意。
    程息跑到他跟前，还喘着气：“你怎么突然来了？”
    陈观扬眉，似笑非笑：“怎么，不希望我来了？”
    程息急急道：“才没有呢，我还巴不得你天天来呢。”
    陈观低头看她：“先上去收拾收拾，等会去吃饭？”
    程息眼里溢满了笑意，重重地点了两下头，陈观看得出来，她是真开心。
    “那你等一下，我上去换个鞋子就下来。”她刚才跑得太急，直接穿着拖鞋下来。
    陈观嗯了声。
    两人出了校门，迎面碰上林欣，程息才后知后觉晚上社团聚餐的事儿，刚才见到陈观，她把这事儿都忘了。
    林欣笑着走过来：“这是要出去？”
    程息：“学姐，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来了，晚上的聚餐，我可能去不了。”
    林欣打量了眼陈观：“这有什么，带着你男朋友一起来呗。”
    程息迟疑，征询地看向陈观：“去吗？”
    陈观倒没拒绝，笑笑道:“行，去呗。”
    林欣：“那说好了，六点半要到啊。”
    等林欣走远后，程息仰着头看陈观：“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可以不去，不是什么大事。”
    陈观抬手揽着程息的肩膀，淡淡道：“没事，顺便认识一下你的同学。”
    程息始终悬着一颗心，等到了林欣定的包厢，已经来了不少人。
    有人见程息带着个男的来，颇为讶异：“程息，你男朋友啊？”
    程息抿唇嗯了声。
    那人又打量陈观几眼：“看不出来呀，你什么时候交了一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啊？”
    几人借此开了句玩笑，但都无伤大雅。
    孙栎姗姗来迟，进了包厢。
    有人瞧见他，喊了句：“孙栎，程息带男朋友来了？”
    孙栎对程息有意思，社团里不少人都知道。社团举办活动时，他们偶尔也会拿两人开玩笑，这会见程息带着男朋友来，长得还挺帅的，大家都乐得隔岸观火瞧好戏。
    孙栎倒是若若大方，冲陈观点了个头：“你好。”
    两人打了招呼，也没多说什么。
    等一群人上了桌，社团里的同学对陈观好奇的很，时不时便把话题往陈观身上转。
    有人问了句：“哎，你哪个大学的？”
    陈观当时在给程息剥虾壳，闻言，动作顿了两秒，他将虾肉扔到程息碗里，扯了张纸巾擦手，不咸不淡道：“没念过大学。”
    包厢的气氛倏的静谧了几秒。
    孙栎抬眼，睨了陈观一眼。
    他神情自若，面上看不出丝毫窘迫之意。
    有人打着哈哈：“来来，喝酒，问这事做什么。”
    “就是，就是。”
    ……
    程息从卫生间出来。
    陈观倚着窗户，他低着眉眼，手里捏着一根烟，看不清表情。
    聚餐结束后，程息就一直惴惴不安，怕刚才同学的那句问话戳伤了他的自尊。
    陈观弹了烟灰，余光瞧见站在卫生间门口的程息，他招了下手：“过来。”
    程息抬脚走近。
    陈观眼睛盯着她的脸：“那小子在追你？”
    程息愣了下：“什么？”
    陈观抬指按了下她的唇角：“装傻？”
    程息静默半晌，轻声道：“他是对我有点意思，可我只喜欢你啊。”
    陈观眼里漾了点笑意。
    程息欲言又止：“刚才我同学说的话，你……”
    陈观抬了抬眼：“指没念过大学那事？”
    程息嗯了声。
    陈观低低的笑了声：“怎么，怕我伤心？”
    程息解释：“不是，我就是......”
    陈观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勺，亲了她的嘴唇，低声道：“嘘，别提这事儿。”
    两人亲了会儿，陈观气息微沉，退开了些，声音暗哑：“送你回去？”
    程息摇头：“不要，我回去也是一个人，我舍友她们都回家了。”
    陈观笑了下，也没真让她走。
    浴室里，水声潺潺。
    程息打开电视，随便挑了个频道，打发时间。
    搁在床上的手机嗡鸣震动了下，程息拿过来看了眼，有一条未读信息，她点开来，看了会儿，眉头微拧。
    陈观从卫生间出来，见程息握着手机发呆，脸上露出些许迷茫。
    床边微微下陷，程息回了神，下意识将手机反扣在床上：“你洗完了？”
    陈观手里握着干毛巾：“想什么呢？”
    程息抬眸看他，心思微动，最后还是道：“没什么，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陈观擦着头发：“明天下午的车票。”
    程息眼神一黯。
    陈观看在眼里，抬手揉了两下她的头发：“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还有半个月。”
    陈观将毛巾扔在一旁：“饿不饿？给你点些外卖？”
    “嗯。”
    作者有话要说：校园部分只剩一章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三十五章 
    陈观没久待，第二天下午便坐火车回到河源镇。隔天晚上, 何哥给他来了通电话, 找他喝酒。
    前几天, 何哥家里人又给他相了个对象, 陈观提起这事儿，何哥笑道：“这不嫌弃我没文化, 看不上, 现在的姑娘一个个眼光高着呢。”
    陈观没搭腔, 捏着易拉罐喝了口酒。
    何哥抬眼：“前两天去看程姑娘了？”
    陈观点点头。
    何哥静了两秒，语重心长道：“陈观，你哥我不是想往你心口戳刀子。往后, 你两这差距可就是越来越大，现在程小姑娘在学校还没什么事儿，保不准以后出了社会, 见的世面广了, 有更优秀的人追她，你两这还能不能谈下去, 也是个问题。”
    “你有没有想想以后做些什么, 就这么跟着你舅出海也不是个问题。”
    这些问题, 陈观也不是没想过, 他技术方面不错, 然而想赚更多。还得入股，他现在手头资金有限，陈颜也还在读书。
    何哥话音落下, 见陈观神色凝重，他啧了声：“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也知道你小子的本事也不是就到这儿，往后路还长着呢。”
    ……
    周五晚上的时候，程母给程息打来了一通电话。
    程息以为程母大概是问生活费的事儿，不成想，一接通，程母劈头盖脸的质问：“程息，你是不是和陈观谈着？”
    程息一愣，继而才吞吞吐吐道：“妈，你听谁说的？”
    程母是什么人，一听程息这话，便知这事儿是真的了。她怒不可遏：“你还真和他谈着，今晚我去你三姨家，何欢提起这事儿，我还不信，这么说高一你就谈着？你这孩子，妈可告诉你，我不同意这事儿，你赶紧给我分手。”
    程息没作声。
    程母咄咄逼人：“怎么，你还舍不得，你妈我辛苦养你长大，可不是让你嫁给这种人。”
    程息眼睛微红，辩白道：“妈，他是哪种人了？他又没杀人犯法？”
    “哪种人?高中都没毕业，就去出海，往后能有什么出息？你现在还小，不明白。妈是为了你好。”程母话到最后，似想起了什么，试探道，”程息，你老实告诉妈，你和他有没有……”
    程息语带哭腔：“没有，没有，妈，你知道他高中辍学，是因为他爸出了事儿，又不是他愿意的……”
    程母松了一口气，克制着情绪：“就他那成绩，即便还读着，能读出什么样。你赶紧跟他分手，听妈的话，不要惹妈妈生气。”
    母女两谈到最后，不欢而散。
    程息刚挂了程母的电话，何欢就给她发了条短信。
    【姐，你和观哥那事儿，阿姨知道了，我就一时说漏嘴里。姐，对不起，对不起，你骂死我算了。】
    程息吸了吸鼻子，给何欢回了条信息。
    她握着手机，手指停在陈观的号码上，犹豫了会儿，她又退出通讯录界面，和他说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平添烦恼罢了。
    ……
    程母给程息打完电话后，还是放心不下。周五，她去菜市场买菜，刚好碰见陈观。
    程母叫到：“陈观。”
    陈母这两天身体不大舒服，都是陈观在下厨。他这会刚买完菜，听见有人喊他，循声望去。陈观笑了笑：“阿姨。”
    程母走近两步，态度热络：“你妈身体情况好些了吧”
    陈观：“好多了。”
    程母欲言又止。
    陈观低眸觑了程母一眼：“阿姨，您有什么话就说。”
    程母顿了片刻，笑着道：“那我可就说了，阿姨如果话说的不好听，你可多担待些……”
    自从上次那通电话后，程母三天两头打来一次，询问她和陈观分手了没。程息一开始还能应付，后来便干脆没接。这几日，母女两的关系如履浮冰。
    程息觉的难受，但也不敢跟陈观说。
    郑穗从外面回来：“息息，吴老师让你到他办公室把他抽屉里的U盘，送到他家去。”
    程息抬手抹了下眼，脸色微白：“送他家？”
    郑穗不觉有异，点点头：“对呀，吴老师是这么说的。”
    程息面露迟疑。
    郑穗念叨道：“不过这个吴老师倒是挺喜欢你的，就连他的课收作业什么都指明你来，哎，息息，你可要和吴老师处好关系，往后咱专业保研的名额指不定就落到你头上了。”
    程息牵强地扯了下嘴角。
    程息到吴老师的办公室，拿了U盘。出了校门，她拦了辆出租车。
    从C大到吴老师的住处，只用了四十来分钟。程息付钱下车，她进了小区，乘坐电梯上楼。
    吴老师家住七楼，程息站在门外，深吸了口气，这才抬手敲门。
    等了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吴老师和蔼道：“程息啊 ，进来，先进来坐会。”
    程息踌躇：“老师，U盘给您带来，我等会还有事，就先不进去了。”
    吴老师笑道，不由分手握住她的手腕：“你这孩子，老师有份材料让你带给你们辅导员，先进来坐会。”
    ……
    程母说完，又打量了陈观两眼：“孩子，你别觉得阿姨说话难听，程息是我女儿，我也希望她好啊。”
    陈观面色未变，笑笑道：“阿姨，我懂。”
    程母离开后，陈观又站了会儿，直到一根烟抽完。他扔了烟头，这才抬脚离开。
    半截干瘪的烟头孤零零的躺在水泥地上，落了一地的灰色烟蒂。
    程息坐在车上，心里还是一阵后怕。
    前头开车的司机透过后视镜打量了眼身后的小姑娘，长发凌乱披散着，面色苍白，眼睛微红，似遇上了什么事儿。
    司机关心道：“姑娘，你没事吧？”
    程息愣愣地抬眼，面露些许茫然，司机又道：“姑娘？”
    程息这才回过神，她极力稳住情绪：“没事。”
    她低头去摸身上的手机，拨了陈观的号码，等了两分钟后，才被接通。
    程息吸了吸鼻子：“陈观，我…….”
    “程息，我现在有事，等会再给你电话。”
    话音落下，耳边传来忙音，程息捏着手机，心里一阵空洞。她垂下眸子，眼睛酸涩，终究是咬着唇，低低喊了声陈观。
    隐忍许久的眼泪啪嗒一声落在手机屏幕上。
    直到晚上七点，程息才接到陈观的电话。
    陈观靠着墙壁，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睡着的陈母，他抬手揉了下眉峰，神色透出些许倦意：“程息？”
    那端没有声音。
    陈观皱眉：“程息？”
    程息深吸了口气，低眉看到手上的那处红痕，她缓缓道：“陈观，我们分手吧。”
    良久的静默。
    “你认真的？”
    “嗯。”程息手指紧紧揪着被子。
    陈观仰头靠在墙上，脑海里还在回想着程母说的那些话，他又看了眼病床上的陈母，陈观深吸了口烟，眼底微红：“好。”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校园部分就结束了。
    一句歌词总结分手的原因：可能年少的心太柔软，经不起风，经不起浪。
    第三十六章 
    夜色凄寂，寒风阵阵。
    凛冽夜风刮的她耳朵疼, 程息微微蹙眉, 这河源镇倒是一年更比一年冷了, 她轻叹了口气, 呼出一团白气。
    巷子里，有邻居开门出来倒垃圾, 见到程息, 热络道：“出去买夜宵呢？”
    程息扯了个笑容：“嗯。”
    她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钥匙, 手指触到钥匙，一阵冰凉。程息找到大门钥匙，插进锁眼里, 转动了两下，门才被打开。
    外头这时落了雨，雨势骤急。
    程息庆幸她回来的巧, 否则定要被淋成落汤鸡。
    程母被雨声吵醒, 打开房门，刚好撞见程息：“饿了？”
    程息开口：“出去买了碗面。”
    程母关心道：“雨下这么大, 没被淋到吧？”
    程息：“没有, 妈, 你去睡吧。”
    程母看着女儿上楼, 轻叹了口气, 折身回了房。
    面被被汤泡的有点坨了，程息夹了口送到嘴里，面条绵软发胀, 吃到嘴里，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但她这会饿得厉害，也只能将就吃了。
    一碗面条被她吃完，程息抬眼看着窗外，外头还淅淅沥沥落着雨。
    ......
    雨水顺着屋檐落下，在地面碎成斑驳水花。
    这一场雨来得触不及防。
    徐东给陈观散了根烟，问：“雨这么大，哥，你还回市里去么？”
    陈观嘴里咬着一支烟，低眸点火，风裹挟着细雨拂来，那一簇蓝色火苗倏的灭了。陈观眉目微敛，轻轻啧了声，他又打了次火，这才堪堪点着。
    烟丝灼烧着，一蓬薄烟缭绕腾散开来。
    陈观吐了口烟圈，抬手拍了下徐东后脑勺：“先走了。”
    高大挺拔的身影落入雨中。
    陈观拎着车钥匙，打开驾驶座车门，上了车。
    途中，陈母打来电话，陈观一手掌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在路上。”
    “那等会顺便去接医院接你妹。”
    “行。”
    “开车注意点。”
    “知道了，你先睡吧。”
    陈观掐了电话，将手机扔在一旁。
    半个钟头后，车子停在市医院门口。
    陈观给陈颜发了条信息后，摇下了点车窗，他从兜里里摸出包烟，磕出一支烟送到嘴里。
    陈观等了十分钟，陈颜这才拉开副驾座上了车。
    一进车里，扑面而来一股子烟味。
    陈颜眉心微拧：“哥，你这烟瘾是越来越大了 ，该戒戒了。”
    陈观将烟头揿灭在烟灰缸里，他把车开了出去：“今晚不用值夜班？”
    “不用。”陈颜眉眼舒展，随口道，”我明天约了程息见面。”
    话音落下，陈颜下意识去看陈观，他面色未变，眼睛盯着前方的路况，看不出什么情绪。
    也是了，两人都分手八年了。再锥心刻骨的感情经过时间的沉淀，也该淡了。
    这几年，他们家倒是过得越来越好。从河源镇搬到龙江市，苦日子算是熬到头了。陈颜毕业后，也回了市医院工作。一家人，吃穿不愁，陈颜挺开心的，唯一遗憾的大概是程息跟他哥没走到最后。
    一路上兄妹两，各怀心事。
    陈观将车子停到地下车库，两人乘坐电梯上楼。
    陈颜按着手机和同事发消息，头也没抬：“妈说你今晚去河源镇了？”
    “出去了一趟。”
    陈颜侧脸：“过几天，何哥家的小宝宝要满月了吧？”
    陈观皱眉想了下：“差不多。”
    前两年，自称要一辈子打光棍的何哥，也结了婚。姑娘小他五岁，开服装店。经家里人介绍，两人见了一次面，对彼此印象也不差，处了半年，便定下日子。
    陈颜意味深长道：“哥，你也该考虑考虑你自个的事了，连赵鸿风都有对象呢，你还单着，那周医生我瞧着就不错。”
    陈观曲指轻叩了下她的额头，嗤笑道：“顾好你自己的事。”
    陈颜撇了下嘴。
    陈观拿钥匙开门。
    客厅里亮着光，陈母还未睡，听见动静，她起身：“回来了，我煮了饺子，吃几个。”
    陈颜把包扔在沙发上，笑眯眯：“刚好我正饿着呢。”
    陈观刚和徐东吃了夜宵，这会倒不饿，但陈母煮多了，搁到明天又浪费，他便吃了几颗。
    回到卧室，他脱了外套，去浴室洗澡。
    翌日。
    一缕晨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落在她脸上，程息眉头微拧，继而睁开了眼，她下床到洗手间洗漱。她和陈颜约好下午五点见面，程息不着急，慢悠悠地洗脸刷牙。
    等清理干净，她化了个淡妆，下楼到厨房。
    程母正在洗碗，见她化了妆，问：“等会要出门？”
    程息拿着烧水壶，接了半壶水，她插上插头：“嗯，去趟市里。”
    程母又说：“早点回来，这两天天气不好，会有暴雨。”
    程息轻轻嗯了声。
    等到下午三点，程息拦了辆出租车，去市医院等她。
    她到了市医院附近的一家文具店门口，给陈颜拨了个电话。
    “哎，息息，你到了，你等会啊，我马上就出去。”
    两人说了几句，程息挂了电话，往市医院门口走了几步，站在显眼的地方。等了不到五分钟，陈颜同一个姑娘挽着手，说说笑笑走了出来。
    那姑娘中短发，穿着件杏色毛呢大衣，气质不俗。两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继而那姑娘笑着离开。
    陈颜这才朝程息走来：“等久了吧？”
    程息笑了笑：“还行，在医院工作挺忙的吧？”
    “那可不是，成天上夜班，我这都胖了不少。”陈颜又上下打量了眼程息，“哎，你还是一样的瘦。”
    两人打车去火锅店，这会儿时间，火锅店人不多。
    陈颜挑个一桌靠窗的位置：“这家新开的 ，我上个月和同事来吃过，味道不错，你等会多吃点。”
    “哎，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
    程息喝了口大麦茶，开口：“大概12号这样。”
    陈颜哦了声。
    两人又扯了些别的话题来聊。
    火锅吃到中途，外面天色却暗了下来。一声惊雷炸响，紧接着，大雨如注。
    程息看了眼窗外。
    街景朦胧，行人纷纷走到屋檐下躲雨，脚步匆忙。
    陈颜撑着下巴，感叹道：“这雨下得可真大，看这情况，要不你今晚在我家住一晚？”
    程息没多想，脱口而出：“不用。”
    她语气有点急，惹得陈颜抬眼看来。
    程息这会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她弯了弯唇角：“等会雨应该就会停了。”
    陈颜附和：“也是，最近这暴雨都是一阵一阵的。”
    等两人吃完火锅后，这场雨还是没有要停的趋势。
    程息拦两次出租车，然而出租车司机连停都不停，直接从她眼前飞驰而过。
    陈颜见状，道：“先进店里坐会，我让我朋友来接我们了。”
    不得已，程息同陈颜又进了火锅店躲雨。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陈颜口中的朋友才姗姗来迟。
    一辆路虎牌子的黑色轿车停在门口。
    雨势太大，程息同和陈颜没带伞，两人从店里跑出来，便匆忙上了车。
    程息刚坐进车里，抬眼正要向驾驶座上的人表示谢意，然而等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里撞了个正着，他目光寡淡，继而先她一步移开了视线。
    车里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陈颜清了清嗓子，有意缓和气氛：“雨太大了，等会让我哥送你一趟。”
    程息艰涩地扯了下嘴角，这会她也不可能下车，她深吸了口气，若无其事地道：“那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观哥不是啥X总，但还是有点小钱的。
    第三十七章 
    车子驶入隧道，光线渐渐倾斜, 直至进入隧道深处, 车内暗了下来, 唯一的光亮来源便是仪表盘上泛着蓝色幽光。
    两人这一路都没说话, 气氛静默的反常。
    程息莫名觉得几分窒闷，她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前方车辆的尾灯, 盯着久了, 眼里酸涩, 她闭了闭眼，稍微换了个轻松的坐姿。
    视线陷入昏暗，身后轻微的动静, 便清晰可闻。
    陈观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他稍微摇下点车窗。
    等车子开出隧道，视野渐渐开阔。
    程息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陈观一手握着方向盘, 另一手在中央储物台摸烟盒, 他磕出一支烟，刚送到唇角, 余光里瞥到后视镜那张清冷的面容。
    陈观顿了几秒, 又从嘴里拿下烟, 放回中央储物台上。
    四十来分钟的车程, 很快就到了河源镇。
    车子停在巷子口, 程息推开车门，临下车之际，她抬眸看了眼驾驶座上的人, 低声道：“谢谢。”
    陈观眼皮微抬，不咸不淡地嗤笑了声。
    程息心里沉了几分 ，继而佯装自若地下车，绕过车头，走进巷子。
    陈观盯着看了会儿，眉头微拧，这才打转方向盘，将车开走。
    陈观开车去找赵鸿风。
    两人站在酒楼门口，抽着烟。
    赵鸿风：“怎么这个时间点还出来一趟。”
    陈观弹了弹烟灰，微眯着眼看街道上的行人，轻描淡写道：“有点事要办。”
    赵鸿风不疑有他。
    两人说着话，赵鸿风的女朋友高璐走了出来：“鸿风，吃饭了。”
    目光瞥到赵鸿风身边的陈观，高璐微微点了下头：“观哥。”
    赵鸿风吸了口烟，说：“哥，要不在这吃完晚饭再回去？”
    陈观：“你们吃，小高，我先走了。”
    高璐笑笑哎了声。
    等陈观走远，高璐打探道：“观哥还单着吧？”
    赵鸿风看她一眼：“怎么 ，你给介绍个？”
    高璐笑嘻嘻：“我那个朋友，对观哥有点意思，要不改天给介绍认识下？”
    赵鸿风笑：“你还当真了？”
    “那怎么不能当真了，龚倩长得也挺好的。”
    赵鸿风皱眉：“行了，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就龚倩那性子，观哥能看上才怪。”
    ……
    程息刚进了门，小侄子南南扑过来：“小姑姑回来了。”
    南南是她哥的儿子，三年前程续和许颜领了结婚证，不到半年，就怀了程南这小子。
    程息牵住小家伙的手指，进了客厅：“哥，嫂子。”
    程母拿起沙发上的外套，道：“就等你回来，走走，给南南穿上外套，去赵家酒楼吃饭，你爸已经订好了桌，在那等着呢。”
    一行人出了门。
    临到赵氏酒楼门前，程息手机来了通电话：“妈，你们先进去，我先接个电话。”
    程母道：“那可快点，你哥他们都还没吃饭。”
    “知道了。”
    程息接通：“卓然？”
    卓然笑笑道：“程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也不知道打个给我？有你这么做女朋友的么？”
    程息几分愧怍：“抱歉，回来太忙了。”
    卓然：“跟你开个玩笑的，晚饭吃了没？”
    程息：“吃了，你呢？还在忙？”
    卓然半开玩笑：“可不是，女朋友不在身边，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人管我了。”
    程息被他逗笑，说：“那你赶紧点份外卖，你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了…..”
    “程息。”卓然叫她。
    程息温声：“嗯，怎么了？”
    “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岳母啊？”
    两人陷入沉默。
    卓然久久听不到回应，他无声地笑了笑：“逗你的，行了，先这样吧。”
    程息握着手机发呆。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男朋友的电话？”
    语气带着略微的嘲讽。
    程息回头，赵鸿风站在她身后，手里捏着根烟。
    自从她同陈观分手后，赵鸿风对她就没有好脸色。程息倒也习惯了，语气平平地嗯了声。
    赵鸿风抽了口烟：“观哥，可真是看走眼了。不过你们分了手也好，现在观哥过得也算不错了，又有人比你待他好，也算是好事了。”
    程息目露迷惑。
    赵鸿风嗤笑了声，抬了抬拿着烟的手：“陈颜没跟你说啊，观哥现在也谈着，对象还是个医生，那周医生人长得也不错，两人也是奔着结婚去的。”
    程息心里浮上几分情绪，只觉得五味成杂。
    她攥紧了几分手指，她抬眼，平静道：“那很好。”
    赵鸿风：“可不是，至少比你好多了。”
    ......
    程息推开包厢门，程续道：“赶紧进来，看看想吃点什么。”
    程息：“我不怎么饿，你们点吧。”
    许颜凑过来，看了程息两眼：“人不舒服？脸色看着有点难看。”
    程息撕开面前塑料膜包裹的碗筷，扯了下嘴角：“可能是今天起早了。”
    这一顿饭，程息吃的食不知味，回到家里，隐隐觉得胃疼。她在外工作这么多年，成天跑新闻，有一顿没一顿，这几年胃都给她熬坏了。
    她打开行李箱，这几年她都随身备着胃药，程息拿出一板药片，就着桌上的矿泉水将药吞了下去。
    她坐在床上，等着那痛劲缓过去，手心沁出一阵冷汗。
    赵鸿风给陈观打电话时，陈观刚冲完澡，他擦着头发：“有事？”
    “程息回来，你知不知道？”
    陈观将毛巾扔在床头柜上，问：“就为这事儿？”
    “你知道了？”
    陈观拿过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含糊嗯了声。
    赵鸿风絮絮叨叨：“哥，你栽了一次，这次可别再栽一次，再说人都有男朋友了？”
    陈观点火的手一顿，他声音微沉：“什么男朋友？”
    赵鸿风不疑有他，接口道：“今晚，程息他们一家人来酒楼吃饭，我碰上了，说了几句话，她现在有男朋友了。”
    话音落下，那端没有了声响。
    赵鸿风试探道：“观哥？”
    陈观敛了神：“行了，先挂了。”
    陈观将手机扔到床上，他深吸了两口烟，低眉自嘲地笑了笑。
    ________________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分手节奏有点快的问题，我是有意写简短的，那个吴老师的情节没完，第二卷里以后会说清的。 
    第三十八章 
    程息回来这几天，便是连接的聚会。高中同学聚会, 何晓晓开车来接她。
    何晓晓一手掌着方向盘, 随口道：“回来待几天？”
    程息摇下了点车窗：“12号就走。”
    何晓晓皱眉：“挺急的, 在电视台工作挺忙的吧?”
    “嗯, 挺忙的。”
    何晓晓偏头看了眼程息，忽的笑了声。
    程息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何晓晓：“感觉你变化挺大的, 以前高中的时候还挺外向, 现在倒是越来越内敛了。”
    程息笑笑：“毕竟都快二十八的人了, 哪能和高中的时候比。”
    何晓晓手指轻敲方向盘，意味深长道：“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程息没说话。
    何晓晓转了话题：“你回来，见过陈观了没?”
    程息眼睫微颤：“见过。”
    何晓晓眼睛看着前方, 说：“以前，我一直觉得你和陈观到最后一定会结婚的，也不知道那时候哪来的信心, 倒没想到你们最后还是分了。这事儿, 你一直没告诉我原因。”
    程息笑了笑，避重就轻：“还能因为什么, 异地恋久了, 自然就有问题了。”
    何晓晓知道她不想说, 她也没再追问。
    何晓晓轻叹了口气：“程息, 明年六月份我就结婚了。”
    程息目光微讶：“真的？”
    “拿这事骗你做什么？真的。”
    程息眼里露出了点笑意：“晓晓, 恭喜你。”
    何晓晓：“所以到时候你要来啊，你和卓然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
    程息：“再说吧。”
    何晓晓看着她，想说些什么, 想了想最终还是作罢。
    聚会地点定在市里的一处饭馆，这次来的同学倒也不多，零零散散二十多人。席上难免问起个人情况，大家有说有笑，倒也不显得生疏。
    用完餐后，一行转场去K歌。
    这次聚会，徐飞昂也有来，程息笑笑跟他打了个招呼，两人聊了几句。
    徐飞昂问：“现在还跟他在一起？”
    程息神色微变，淡淡道：“分了。”
    徐飞昂有些意外，他握着手机，面容有些尴尬：“抱歉。”
    程息笑笑：“没事。”
    期间，程息上了趟洗手间，她从洗手间出来，倒也没急的回包厢。洗手间出来，有个小堂厅，摆着几张沙发和一张茶几。
    程息倚着窗户，点了根女士香烟。她这抽烟的习好，还是毕业工作后养成的，那时候在台里工作，压力大，也不知怎么地习惯抽烟来缓解压力。
    身后有脚步声。
    程息微侧了侧脸，继而，目光顿住了。
    陈观今儿跟几个船工出来玩，今年他们沙船靠运沙，赚了挺多。特意在年前犒劳大家一番，这刚吃完晚饭，几个人还不过瘾，闹着要K歌，不成想倒是在这儿碰上她。
    陈观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香烟上，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怎么上这儿来了？”
    程息捏着烟的那只手下意识往后偏了偏，莫名觉得几分局促，像是犯错被家长当场逮到的小孩，不知所措。转念一想，两人现在也没什么关系。即便她抽烟，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如此安慰了几番，她这才稍稍定了心：“高中同学聚会。”
    陈观还欲再说，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陈观。”
    两人循声望去。
    女人穿着砖色双排扣大衣，身形高挑，中短发，柳眉杏眼，明艳似一朵牡丹。
    周雅纾温声道：“他们叫你呢。”
    周雅纾眼神落到程息身上，多了几分打探的意味:”这位是？”
    程息微笑：“校友。”
    陈观抬眸看了她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
    程息看着两人走远，手指的烟蒂已燃了长长一截，星点烟灰落到手背上，她被这轻微的灼痛惊醒，回了神。
    她弹落烟灰，这才折身回了包厢。
    周雅纾：“那是你高中校友，还是初中的？”
    陈观：“高中的。”
    周雅纾挑着眉梢：“我怎么觉得你们两刚才的气场不太对？”
    陈观低眸轻笑了声，不疾不徐道：“你想说什么？”
    周雅纾：“没有，就好奇啊，我还当是你前女友呢？”
    话落，周雅纾又多瞧了陈观几眼。
    他面色未变，周雅纾这悬的心稍稍踏实几分。
    周雅纾第一次见陈观，是因为她主刀陈母的手术。周雅纾是个外貌协会，第一回见陈观便对他心生几分好感。后来借着陈母的事儿，两人接触频繁了，又加上陈颜也在市医院工作。她和陈家人关系处得不错，也想着找个机会和陈观表明心意。
    这几年来，也没见陈观身边有什么女性朋友，刚才瞧见到那姑娘，周雅纾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乱，说不上来什么。这会拐着弯打探一番，见陈观面上没什么神色，只怪自个小题大做，杯弓蛇影。
    聚会结束时，将近九点。
    何晓晓今晚喝得不少，也没法开车，把车钥匙扔给程息：“息息，我今晚喝的有点多，你来开。”
    程息拿驾照有两年了，但开车的次数屈指可数，她攥着钥匙，如捧着烫手山芋，有些为难：“还是喊司机来吧，我这挺久没开车了，手生。”
    何晓晓手搭上她的肩膀，一开口便是浓郁的酒气：“没事，手生就多练练，我相信你。”
    程息把她扶上后车座，安顿好她，这才绕回驾驶座。
    她一手撑着方向盘，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把车子倒出车位。她这才刚松了一口气，余光瞧见边上的停车道有车滑出，程息正打算左打方向盘，斜刺里突然横出一辆车，往她副驾驶车门撞上来。
    两车相撞，一声砰响。
    何晓晓被撞的前额扑在前座椅背上，头发凌乱的糊在脸上，何晓晓低声道：“怎么了？”
    程息解开安全带：“我下去看看。”
    对面那辆大众司机也下了车，见到程息便倒打一耙：“你这姑娘，怎么开车，怎么好好的还能撞上来。”
    副驾驶车门被撞瘪了一小块。
    程息被气笑了，但仍旧按捺着情绪，好声好气道：“大哥，我这车开的好好，是你的车先撞我的。”
    “什么话，你这小姑娘，长得倒是挺像样的，怎么还空口白牙乱污蔑人？”
    程息笑道：“要不这样，咱们找交警吧，我看您今晚也喝了不少。”
    那司机一听程息要喊交警，顿时便恼了，他啐了口，扬起手掌：“我艹你妈的….”
    程息原以为这巴掌她是受定了，然而下一瞬，她便听到司机大叔的叫嚷声。
    那扬在半空的手掌被人钳住，力道大的手背都胀红。
    司机大叔疼的偏过头：“你他妈给我放手。”
    陈观松了手：“怎么酒驾不够，还想寻衅滋事？”
    陈观身后还站着几个男人，那司机见这阵势，也不敢在久待，骂骂咧咧几句，便走了。
    陈观往后抛去钥匙：“聪子，你们开车先走。”
    等那几人走了，陈观上前一步，说:“车钥匙给我。”
    程息没动弹。
    陈观扬眉：“还想再撞一次车？”
    程息迟疑了会儿，还是将钥匙递给他。
    第三十九章 
    陈观一手搭着方向盘，侧头看了她一眼：“多久了？”
    他这话问得没头没尾。
    程息愣了两秒, 才明白他指的是抽烟的事儿, 她将颊侧垂落的发丝拨到耳后：“两年了。”
    陈观眉头微皱, 倒也没说什么。
    车里气氛又陷入静默。
    程息清了清嗓子：“刚才那个是你女朋友？”
    陈观侧目看她, 程息被他盯得有些心虚，移开目光, 淡声：“长得还挺好看的。”
    陈观收回了视线, 嗤笑了声, 意味不明道：“是挺好的。”
    之后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陈观下了车，将钥匙扔给程息。
    夜色微凉, 他背影高大，站在夜里，好似一棵苍劲的松柏。
    程息攥着钥匙, 一手扶着何晓晓, 客气道：“今晚麻烦你了。”
    陈观点了根烟，瞅她两眼, 淡淡道：“你只会口头上表示谢意？”
    程息一愣, 斟酌着语气问：“那改天请你吃饭？”
    陈观弹了弹烟灰, 没答应也没拒绝, 拿着烟的手朝门里指了指：“行了, 你进去吧。”
    程息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只好扶着何晓晓上了楼，何晓晓今晚是真喝多了, 又是吐又是发酒疯，把程息折腾得不轻，直到凌晨，程息才上了床。
    她躺了下来，觉得浑身酸软。躺了会儿，还是睡不着。
    脑海里想起刚才那人的话。
    “你只会口头上表示谢意？”
    程息微微蹙眉，她从枕头底下摸过手机，手机屏幕上的莹白光线让她下意识眯着眼。程息打开微信，点了下左上角的添加好友，她鬼使神差地输入一串手机号码。
    屏幕上出现一个微信号。
    蓝色大海的头像，昵称栏是C。
    程息有些意外，他还一直用着那个旧号码，程息盯着看了会儿，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最终她还是退出了微信。
    隔天，何晓晓醒来，捂着脑袋：“我昨晚真是喝多了。”
    程息给她递了杯温水：“头还疼？”
    何晓晓耷拉着眼皮：“还疼着，昨晚是不是陈观送我们回来的？”
    程息缓缓地点了下头。
    何晓晓喝了两口水：“难怪呢。”
    程息在床尾坐下：“那个，晓晓，昨天你的副驾驶车门被撞瘪了一小块，到时候维修费多少，你告诉我，我付给你。”
    “你傻了吧？息息，我能要你的钱，别说傻话了。“何晓晓调侃，”撞了就撞了呗，能让你和陈观相处一会儿，也不亏啊。”
    程息正了脸色：“晓晓，我现在和他没什么关系。”
    何晓晓却没就此打住，盯着她的脸，认真道：“息息，你能说你现在心里没有他吗？”
    程息没说话。
    何晓晓继续道：“我是不清楚你和陈观分手的原因，但这几年，你过的开不开心，我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程息叹了口气：“别说了，晓晓。”
    何晓晓摇了摇头，怒其不争道：“你现在就是一只鸵鸟。”
    ……
    何哥的儿子的满月酒席，就定在赵氏酒楼。赵鸿风大专毕业后，便回来接手了这个家酒楼，赵鸿风虽读书不好，但为人处事很有一套，这酒楼在他手下，生意倒是越来越好。
    昨晚，程息陪陈母到超市购买物品，碰上了何哥。两人聊了几句，何哥提起明天他儿子满月酒席的事儿，便邀程息一块来了。
    赵鸿风特意开了将那间大包厢给何哥，包厢里摆了三张酒桌。
    程息到的时候，人来了不少。
    徐东先看见程息的，他立即走上来，兴奋道：“哎，你不是观哥的初恋吗？”
    徐东向来嗓门大，这一嚎，吸引了不少屋里人的目光，倒弄得程息颇为尴尬。
    这时，何哥走了过来，抬手拍了下徐东的后脑勺：“这瞎嚷嚷什么呢。”
    何哥见程息神色局促，笑道：“他这人就是个小孩，说话不过大脑，你别跟他计较，进来坐吧。”
    程息淡淡笑了笑：“没事。”
    程息随意挑了个位置，扫视了眼身边的情况，倒是没见陈颜他们。
    高璐刚才也听到徐东的话，不由多打量了程息两眼。她长发及肩，穿着件米色外套，里头是一件咖啡色毛衣，看着清丽，却又给人一种距离感。
    高璐笑着走近：“观哥他们快到了。”
    程息循声望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短发姑娘，一脸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程息友好的露出了个笑脸：“你好。”
    高璐性子向来大大咧咧，这会见程息也不似面上那样冷淡，挨着她坐下，忍不住好奇道：“哎，你真是观哥的初恋啊？”
    程息笑了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高璐。”
    两人抬眼，高璐起身：“雅纾姐，你也来了，观哥呢？”
    周雅纾目光落在高璐旁边的程息身上，笑吟吟道：“在外头和鸿风说话呢。”
    周雅纾冲程息微微笑了笑，高璐见状，惊讶道：“雅纾姐，你也认识程小姐啊。”
    周雅纾笑笑：“见过一面。”
    包厢门口这时，又进来一人。
    陈观见到程息，微微怔了几秒，高璐打了声招呼：“观哥，陈颜呢？”
    周雅纾道：“她今天值班，走不开。”
    高璐笑说：“你这个医生都能离开，她一个小护士咋那么忙呢。”
    等了一会儿，人都到齐了，便开始上菜。
    赵鸿风见到程息，仍然没有好脸色。
    程息同周雅纾她们一桌，陈观则和何哥几人一桌。
    周雅纾问道：“程小姐，是做什么的？”
    程息：“记者。”
    高璐低声道：“哎，你是记者啊，当记者应该挺累的吧？”
    程息喝了口果汁：“还好。”
    周雅纾：“在哪里工作？”
    程息：“C市。”
    期间，程息上外头接了通电话。
    高璐看着程息的背影，小声嘀咕了句：“原来观哥喜欢这样的啊。”
    闻言，周雅纾拧着眉头：“什么？”
    高璐偏头看周雅纾：“这个程小姐是观哥的初恋，雅纾姐，你不知道吗？”
    周雅纾嘴角的笑容淡了些：“这事儿，谁跟你说的？”
    “徐东说的，我也问了鸿风，还是高中的校友来着呢，哎 ，校园恋情，多美好啊。”
    周雅纾扯了扯嘴角，哂笑道：“校园恋爱就跟玩儿似的，能有什么稀奇的？”
    高璐说：“那也不是这样说啊，你看观哥要是和程小姐没分手，往后回忆起来，也是很美好啊。”
    周雅纾不咸不淡道：“这不是分了吗。”
    高璐遗憾道：“是呀，真可惜。”
    是台里的领导打来的电话，程息说了几句，低声道：“好的，那我九号就回去。”
    程息挂了电话，一回身，却看到陈观。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正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捏着根烟，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
    程息攥紧了手机，正欲开口，就听他问：“什么时候走？”
    程息深吸了口气，若无其事道：“九号走。”
    陈观抽了口烟，没说话。
    程息抿抿唇，有意缓解气氛，她若无其事道：“后天，我请你吃饭吧，就当谢谢你那天送我和何晓晓回来的事儿了。”
    他忽地轻笑了声，抬脚朝她走近，他微俯身，一字一句道：“请我吃饭做什么？给我留点遐想，然后自己再拍拍屁股转身走人，嗯？”
    ——————————————————————————————————————————————————————————
    第四十章 
    宾客渐散，一桌子的残羹剩食。
    何哥点了根烟, 看了眼陈观：“你刚才和程息没怎么样吧？”
    赵鸿风怒不可遏：“何哥, 你做什么叫她来了, 见了她, 我就心情不舒服。”
    何哥端着酒杯，失笑：“陈观都没说什么话, 你这一副怒气冲冲地做给谁看？”
    赵鸿风灌了口酒：“我就看不惯她。”
    陈观皱眉, 不耐道：“行了。”
    陈观没久坐, 待了会儿，看时间挺晚了，就跟周雅纾回市里。送周雅纾回家后, 陈观打转方向盘，去了另一套房子。
    前几年，房价还不高。他一次性买了两套房子, 有时候出海回来晚了, 他偶尔也会上这边住两天。
    陈观摸出钥匙，开了门。
    里头只做了简单的装修, 墙壁刷了白灰, 客厅摆了一张沙发和茶几, 家具少的可怜。
    陈观冲完澡出来, 点了根烟。头发还湿漉着, 也不急于擦，他咬着烟，低头拉开抽屉, 里头搁着一个瓷器和尚玩偶及一支翻盖式的旧手机。
    陈观开了机，登上企鹅号。这玩意，他好多年没登过。消息栏里弹出杂七杂八的新闻，陈观看了眼好友列表。
    他点开头像是一个呆呆的黄头发小女孩的账号，聊天信息最后一条是游戏邀请。
    陈观如今还能想起当时看到这条消息的心情，那是他和她分手第三年。第二天，她便在空间里发了条说说。
    【企鹅号被盗，这几天给大家造成不便，说声抱歉。】
    一根烟抽尽，陈观合上手机盖，扔到抽屉里。
    …...
    程息躺在床上，捧着手机同何晓晓聊天。
    微信叮的一声响，显示有人添加她。程息眉头微拧，点开来，好友申请留言栏，周雅纾三个字赫然入目。
    程息顿了两秒，点了下接受。她正想着要不要先打个招呼，周雅纾就发来了信息。
    周：“冒然加你好友，希望你不要觉得唐突。”
    程息：“不会。”
    继而没有了对话。
    何晓晓又敲她：“怎么说了一半，没声了。”
    程息：“刚才周雅纾加我了。”
    何晓晓:”她加你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向你这个前女友示威？”
    程息：“ 我和陈观分手这么多年了，她找我也没理由。”
    何晓晓：“也是。”
    两人说了几句，何晓晓要去洗澡，程息顺手看了眼朋友圈，刷到周雅纾二十分钟前发的一条朋友圈，一张相片，相片里男人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修长，骨节均匀，指甲修剪干净。
    程息盯着看了两秒，便退出微信。
    ……
    市医院里。
    周雅纾到护士台，喊陈颜一块吃饭。
    两人乘坐电梯，周雅纾装不经意道：“昨天，我到河源镇，碰上了程小姐。”
    陈颜：“程息啊？”
    周雅纾点点头：“听说她是你哥的前女友”
    陈颜如实道：“是啊，她和我哥在高中时谈过一阵子，后来息息上大学后，就跟我哥分了。”
    周雅纾问：“你哥和她这几年也没联系？”
    “没有。”陈颜歪头看向周雅纾，眼里是浓浓的打趣意味，“雅纾姐，你怎么打探起我哥的事儿来？”
    周雅纾羞赧地笑了下：“随便问问。”
    陈颜笑笑，也没戳破。
    ……
    程息走的前一天，到市里去看何欢。
    何欢在市里工作，一个人租了间房子，程息到的时候，这丫头还在睡懒觉。
    程息进了门，何欢给她倒了杯水：“明天几点的车票？”
    程息握着水杯：“八点半。”
    何欢：“这么早？”
    程息嗯了声。
    何欢起身：“那你先坐会，我去洗个漱，晚上带你去吃饭。”
    程息喝了口水：“不用那么麻烦，在家里吃就行。”
    何欢：“那怎么行，咱们都多久没见了，今年公司给的年终奖不少呢，不用替你妹我省钱。”
    程息笑，她掏出手机玩了会儿。
    门外有人敲门，程息去开门。
    梁则东见是程息，颇为讶异：“怎么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息笑了笑：“前不久，找何欢？”
    何欢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你来了，晚上我跟我姐吃饭，就不跟你出去了。”
    梁则东抬脚走了进来：“一道吃，这么多年没见，就当我请你姐了。”
    何欢听他这么说，倒也不反对，看向程息：“姐，你看呢。”
    程息点点头：“行啊。”
    梁则东在沙发上坐下，瞧见搁在沙发边的行李箱，他问：“这你的箱子？”
    “嗯，今儿不忙了？”
    梁则东毕业后，自个开了家口腔连锁店，规模也挺大。
    “还行，出来吃顿饭的时间是有的。”梁则东静了半晌，意味深长道，“也多亏了观哥投资了点钱，不然这家店开不开得起来，都还是一回事。”
    程息笑了笑。
    梁则东见她这反应，倒也没多说什么。
    等何欢收拾好，梁则东驱车带她们两人去一家饭馆吃饭。
    何欢来过这家饭馆几次，三人进了大厅，就有服务员迎上前来：“东哥，还是给你开那间包厢？”
    梁则东：“嗯，就那间。”
    梁则东让何欢先带程息进包厢，自个在外头打了个电话。
    程息拉开椅子坐下，随口问了句：“你们是不是挺经常关顾这家店？”
    何欢：“这里的菜挺好吃的，等会，你多尝尝，还有这店观哥也入股过。偶尔，他也会上这儿来请那些客户吃饭。”
    话音落下，何欢似想起了什么，看了眼程息，觉得她神色未变，这才放了心。
    程息笑笑道：“他现在过得不错？”
    何欢兴致冲冲：“那可不，前几年，观哥贷款同何哥他们买了一艘沙船，现在靠着给客户运输赚钱，运一次货，能有这个数。”
    何欢比了个数字，又接着道：“不过观哥也是有生意头脑，这几年入股餐饮业也赚了不少。”
    “那挺好的。”
    何欢撑着下巴，有些感慨：“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前两年，观哥差点就出事了呢。”
    程息心里一咯噔，她轻描淡写道：“出什么事？”
    何欢道：“我也是听梁则东他们说的，观哥在船上修理机器，出了事，差点就被电死了，那会船上只有他一个人。”
    程息搭在膝盖上的手指紧了紧。
    两人聊了会儿，梁则东进了包厢。
    何欢问：“你上哪去了，怎么这么久？”
    梁则东笑着坐下：“上了趟洗手间。”
    何欢不疑有他。
    梁则东将菜单推给程息：“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程息随意点了两道菜。
    几人聊着天，梁则东问：“你什么时候走？”
    程息喝了口果汁：“明天。”
    何欢接口道：“你明天送我姐去车站吧，她八点半的车票，一大早，也不知道明早能不能拦到出租车。”
    梁则东笑笑，意有所指道：“自然有人送。”
    何欢下意识问：“谁啊？”
    话音刚落下，包厢门被推开。
    梁则东捏着杯子，低声道：“这不就是了吗？”
    陈观目光落在程息身上，这才回过味来。二十分钟前，梁则东给他打了电话，说今儿有空，请他一道吃饭。陈观也没多想，在家反正也是闲着，便开车来一趟。
    梁则东招呼道：“观哥，赶紧进来，站门口做什么？”
    陈观抬脚走了进来，随便扯了张椅子坐下。
    自从那天在何哥儿子的满月酒上，陈观翻了脸后，两人就没再见过。
    程息这会如坐针毡，偏偏梁则东丝毫没察觉，还心大的提议：“哥，明儿程息要去动车站，你送一趟吧？”
    闻言，程息忙不迭道：“不用麻烦了。”
    陈观似没听见，他目光移向她，淡淡道：“几点？”
    程息闷不作声。
    梁则东：“八点多的车。”
    何欢这会看程息脸色微变，替她解围：“观哥这么忙，还是算了，明儿我送我姐吧。”
    陈观淡淡笑了下：“不忙，没事，我送一趟。”
    何欢同程息面面相觑，两人都没再说话。
    吃完晚饭后，梁则东开车送程息和何欢回去。他从楼上下来，陈观正站在车外抽烟。
    梁则东抬手挠了下额头：“我寻思着，你和程息今晚不太对劲儿，你们两见过”
    陈观深吸两口烟，他抬眼：“见过。”
    梁则东静了半晌，犹豫道：“哥，你就没想过和人复合么？”
    ……
    楼上。
    程息同何欢进里门，何欢道：“姐，你和观哥是不是吵架了？”
    程息面色平静，笑了声：“我们两能吵什么架？”
    何欢犯愁，试探道：“那明天真让观哥送你？”
    程息眉心微拧：“再说吧。”
    话是这般说，第二天，程息六点半就醒来，何欢还睡着。程息没吵醒她，轻手轻脚地洗了漱。这才提着行李箱，出了门。
    程息心里打着小算盘，等下了楼，看到几步远的车子，她直愣愣地杵在原地。
    陈观抬脚走近，说：“上车。”
    程息扯了个笑容，神色些许慌惶：“你起这么早？”
    陈观似笑非笑：“起晚了，不就是如你所愿么？”
    程息没说话，抬眼看他。
    陈观偏头看了眼街上，复又将视线落到她的脸上，说：“送你一趟，没别的意思。”
    一路，两人都没说话，直到车子到达动车站。
    这个晨光，赶动车的人不少，程息推开车门下车。
    陈观从头到尾都没下车，这时忽然下起雨来，仿佛有人在天边凿了个洞，接着倒了一盆水，雨势渐大。
    陈观坐在车里，听着外头潺潺的雨声，竟有一种恍惚之感。他点了根烟，透过车窗看了眼排着长队入站的人群，却找不到她的身影。
    第四十一章 
    程息到达C市火车站，等她出了站口。包里的手机嗡鸣作响, 程息掏出手机, 来电人显示卓然。
    程息微怔, 她按了接听键, 那端卓然问：“出站了没？”
    程息嗯了声，继而讶异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了？”
    卓然笑道：“你说呢？”
    程息提着行李箱, 往前走了几步, 忽听到有人叫她的, 她循声望去。
    几步远的地方，卓然站在车前，手机搁在耳边, 一脸笑意看着她。
    程息愣了几秒，这才提着行李箱走过去：“是郑穗跟你说的吧？”
    卓然接过她的行李箱，搁到后备箱里：“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
    两人上了车, 卓然道：“先去吃饭, 再送你回去？”
    程息昨晚没怎么睡，这会有点困, 她眉眼倦色浓浓：“先回去吧, 我想睡会儿。”
    卓然探手过来握住她的手：“这么累？”
    “嗯。”
    卓然倒也没有勉强她, 送她回了住处。
    程息回了住处, 稍微做了下卫生, 便躺在床上补眠。
    她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六点，直到卓然给她打电话，她才醒来, 睡得太久，头昏脑涨的。
    程息趿拉上拖鞋，去开门。
    卓然拎着外卖盒子：“现在才醒来？”
    程息含糊嗯了声。
    卓然把外卖盒搁到餐桌上：“吃点东西。”
    卓然给她买了粥，程息打开盖子，喝了两口，见卓然没动筷，她看向他：“你不吃？”
    卓然说:“我吃过了。”
    程息抿了下唇：“谢谢。”
    卓然轻笑了声：“跟我还这么客气？”
    程息微怔，只觉得这话颇为熟悉。
    卓然察觉她的异样，问：“怎么了？”
    程息摇摇头，敛眸：“没事。”
    卓然看了她两眼。他和程息认识三年多，但真正在一起才半年多，两人虽说成了男女朋友，但相处起来却和当初作为朋友时并无差别。
    卓然点了根烟，程息眉头微拧，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程息喝完一碗粥，她搁下汤匙，起身要收拾桌上的餐具。卓然握住她的手，说：“等会，我来收拾。”
    他握着她的手没松开，探身过来，直至鼻息相闻的距离，他将烟扔到汤碗里，腾出手来掌着她的后脑，逐渐贴近。
    直至唇与唇相触，程息下意识偏开头，她抽回了手。
    气氛陷入沉默。
    程息低眸，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抱歉。”
    卓然自嘲地笑了笑，他坐回椅子上，又点了根烟：“就那么喜欢那个人？”
    程息静了半晌：“卓然，要不还是算了吧？”
    卓然确实也有些意兴阑珊，他问：“你回去见到他了？”
    程息嗯了声。
    卓然嗤笑：“程息，你要不要这么诚实？”
    两人一开始交往，程息便没瞒着他，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他。卓然也清楚，这么多年她心里一直有个人。一开始，卓然笃定他能慢慢的让她忘了那个人，然而这半年过去了，每当他有什么亲密的动作，她总是下意识地躲避。
    卓然觉得他高估了自己的耐心，同时也低估了那人在她心里的位置。
    两人不欢而散。
    卓然走后，程息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又不免觉得自己有些自私。那会卓然追她，郑穗看在眼里，偶尔也会撺掇她：“程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了？我看卓然就挺好的，你看这么多年，你一个人过，有什么事都强撑着，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不开心也有人能说说……”
    这半年来，程息也试着接受他，然而每当两人有些肢体接触，她总是下意识的排斥，近乎于病态。
    程息收拾好餐桌后，她坐在沙发上，摸过茶几上的烟，点了一支。直到一根烟抽完，她最终还是拿出手机给卓然发了条短信。
    ……
    陈观开了门，客厅里传来笑语声。
    陈母和周雅纾正谈笑着，听见开门声，两人循声看来。
    陈母：“回来了。”
    陈观拎着钥匙，点了下头。
    周雅纾也起身：“阿姨，那我先走了。”
    陈母留她，热络道：“哎，这都是饭点，留下来吃完午饭再回去。”
    周雅纾看了看陈观，陈观也道：“吃完午饭再走。”
    周雅纾嘴角微弯：“那麻烦你了，阿姨。”
    陈母笑眯眯：“哪里会麻烦，你留下来吃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跟陈观先聊着，我这就去煮饭。”
    周雅纾：“我帮您吧。”
    陈母推拒：“不用不用，你就坐在这儿看会电视，陈观，你陪人雅纾聊会。”
    陈母进了厨房，将客厅留给两人。
    周雅纾坐了下来，问：“什么时候出海？”
    陈观从兜里掏出了包烟，他拿出一根烟：“过几天。”
    原本现在陈观不跟船也没什么事。但这次是吴总介绍来的新客户，挺重要的，陈观不放心，还是打算跟着去看看。
    他咬着烟，低头点火。
    周雅纾睨了他一眼，劝阻道：“你少抽点烟吧，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闻言，陈观动作微顿，他捏着烟的手搭在膝盖上，抬眸看了周雅纾一眼。继而他深吸了口烟，淡淡道：“没事。”
    周雅纾神色微变，她转了话题：“听说鸿风和高璐要领证了。”
    “嗯。”陈观将烟灰弹落在烟灰缸里。
    周雅纾吃完午饭后，陈观送她回医院。等他回家时，陈母在客厅叫住他，老生常谈：“我看雅纾那姑娘挺好的，你要不跟她处处看看。”
    “妈，你说什么呢？”陈观好笑道。
    陈母轻拍了他一下：“你别装糊涂，你现在也二十九了，也该成家了。”
    “人周医生对我没那个意思，你可别在人跟前乱说。”
    陈母：“你当你妈我看不明白？周医生对你要没那个意思，怎么会每次上咱们家来给我送药，我瞧着人姑娘就不错，也不是个眼高手低的人。”
    陈观眉头微皱，没搭腔。
    陈母叹了口气：“你别跟我说，你还惦念着程息？”
    陈观笑了：“这事儿，你又从哪知道的？”
    陈母：“颜颜有一次跟我提起过，我还没放心上，可瞧着你这些年，连个女朋友都没处过，这事大概也是真的了。陈观，妈跟程息她妈相处过，她那样的人，即便程息肯，她妈也不会同意的。”
    陈观：“这又扯到哪里去了 ，行了，我困了，先去睡会。”
    ……
    陈观回了房，关了门。
    他手垫在脑后，抽着烟。
    临近四点，赵鸿风给他来了个电话，说他来市里，让他一道出来吃饭。
    陈观起身，到卫生间洗了个脸，这才拿着钥匙出了门。
    赵鸿风和高璐来市里看电影，这会刚结束，两人打算吃完晚饭再回镇上。
    陈观来的时候，赵鸿风他们已经点好了菜。
    高璐笑嘻嘻道：“观哥。”
    陈观冲她微点了下头，拉开椅子坐下：“今儿怎么进来了？”
    高璐道：“今天情人节，我和鸿风来看电影。”
    陈观捏着杯子，轻笑了声。
    高璐问：“哥，你没跟雅纾姐过节么？”
    陈观抬眼：“嗯？”
    赵鸿风夹了个鱼丸搁到高璐碗里：“吃你的去。”
    高璐咬着唇，哼唧了两声，低头吃菜。
    吃到中途，赵鸿风同陈观去厕所放水。
    两人站在外头抽烟，赵鸿风问：“程息走了？”
    陈观吸了口烟，听不出情绪道：“走了。”
    赵鸿风偏头看他：“听则东说，那天还是你送的人？”
    陈观：“嗯。”
    赵鸿风叹了声：“哥，你不会到现在还没忘了她吧？”
    陈观抬眸，吐了口烟，淡声道：“怎么忘？”
    第四十二章 
    一个月后。
    程息从台里出来，郑穗打电话来约她吃饭。
    两人开车前往常光顾的那家烤鱼店, 郑穗提议：“打个电话, 让卓然一块出来吃饭？”
    程息握着手机, 静默了两秒, 说：“算了吧，他兴许忙着呢。”
    郑穗扭头看她：“你该不会和卓然吵架了吧？”
    自从程息那天给卓然发了条信息后, 这一个月来, 两人也都没联系过彼此。
    程息犹豫了会儿, 说：“我跟他应该要分手了？”
    恰逢红灯。
    郑穗停下车子，错愕道：“真的假的？”
    程息点头。
    郑穗叹了一口气，怒其不争道：“程息, 我真是搞不懂你，你看人卓然对你多好啊？”
    程息抬眸看向前方的车流：“穗穗，我试过了, 但还是不行。”
    红灯转绿。
    郑穗把车开了出去：“你还念着你那个前男友, 程息，他如果真有心的话, 怎么这么多年都没联系你……”
    郑穗说了一半, 见她脸色微白, 话锋一转道：“算了, 我不说了。”
    程息笑了笑：“你生气了？”
    郑穗道：“我能生什么气, 你以后别到我跟前哭就行了。”
    “不会的。”
    郑穗也没再劝她，感情的事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她说再多也没什么用。
    郑穗停了车，两人进了店里，依旧挑着靠窗位置坐下。
    两人各点了饮料，郑穗一抬眼瞧见隔着几桌的卓然，她神色古怪。
    程息瞧见：“你看什么呢？”
    程息转过脸，也看见隔着两桌的卓然，两人目光相触，卓然神色微诧。他的对面还坐了个女人，卷发披散在肩头，仅是瞧个背影，也能看出那姑娘气质不凡。
    程息收回了目光。
    郑穗看了眼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道：“你没事吧？”
    程息扯了扯嘴角：“能有什么事啊？”
    郑穗道：“真没想到卓然也是这种人。”
    程息笑。
    郑穗不放心，又追问了遍：“你真没事？”
    程息：“真的。”
    另一桌。
    “卓然，你看什么呢？”
    卓然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掩饰道：“没什么。”
    程息同郑穗吃完晚饭后，郑穗开车送程息回了住处。
    程息刚关上门，便听到门铃声，她以为是郑穗去而复返，打开门。
    卓然站在门外，程息微怔：“你怎么来了？”
    卓然忙不迭道：“刚才那个是我……”
    他话音还未落下，便听程息道：“没事，你不用向我解释。”
    卓然失笑，他自嘲地勾了下嘴角：“程息，你可真伤人。”
    程息静默不语。
    卓然和程息交往以来，卓然家里人便不太同意。这两天，卓家又给卓然施加压力。卓然原想着应付着去见一面，却没想到会撞见程息。
    卓然将人送回去后，便火急火燎的赶来，唯恐她多想。没成想她却神色平静，不见丝毫愠色。卓然像是被迎面浇了一盆凉水，整颗心都凉透了，他低眸笑了下：“这一个月，我一直等着你主动向我服软，然而你还真是令人失望，哪怕是发条短信都没有，看来你是铁了心想分手啊。”
    程息几分愧怍，她抬眼看他：“抱歉。”
    他点点了头，良久才道：“行吧，就这样吧。”
    卓然走后，程息在门口站了会儿，这才掩上门。
    晚上，她躺在床上，辗转许久都睡不着。
    程息给何晓晓发了条微信，等了一分钟才接到何晓晓的电话。
    “怎么了？”
    程息静了一瞬，才吞吞吐吐道：“我和卓然分手了。”
    何晓晓笑了声，说：“真分了？”
    程息：“嗯。”
    何晓晓意味深长道：“分了也好。”
    程息笑：“人家都劝合不劝分，你倒是好。”
    何晓晓拿着烧水壶去接水，不疾不徐道：“上回你带我去见过卓然后，我看你们那相处方式，就知道你们这感情长不了，你压根就不喜欢人卓然，为什么答应同他交往？”
    程息声音低了下去：“我就想试一试，试试看能不能…..”
    何晓晓倚着料理台，直截了当道：“现在呢，试过了，是不是发觉你压根就没办法同陈观以外的人在一起？”
    程息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晓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
    何晓晓敛了笑，语气郑重了些许：“程息，你要是真忘不了，那就和人复合吧，我看陈观心里也不是没有你。”
    或许是受何晓晓那句话的影响，程息这几天都心不在焉，连同事小郑都看出来 ：“程息姐，你是不是这几天心情不好啊？”
    程息抿唇：“没事。”
    她话刚落下，手机来了通电话，是程父打来。程息说了几句，脸色微变。
    小郑担忧地看着她，：“程息姐，你怎么了？”
    程母昨晚在卫生间洗澡，不小心跌了一跤，摔得挺严重的，做了手术，需要在医院里住上一段时间。程父一个人忙不过来，这才给她打了电话。
    程息挂了电话，便跟领导请了假。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的点，她匆匆回到宿舍稍微收拾了一番，便提着行李箱乘坐高铁回去。
    程息订的是七点的票，等到了龙江市，已是凌晨三点。
    何欢开车来接她，程息把行李箱搁到后备箱，这才上了副驾驶，她关上车门：“大晚上的 ，让你跑一趟了。”
    何欢不以为然：“都是一家人，干嘛说这种见外的话，姐，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一个月。”
    何欢嗯了声，又说：“先去我那休息一会儿，天亮再去医院。”
    “嗯。”
    两人到何欢的住处，稍微洗漱了下，便上床补眠。程息心里有事，睡不着，但也闭着眼躺了一小会儿。
    一到六点，她就醒来，去卫生间洗漱。
    何欢今儿还要上班，程息没吵醒她，洗漱完，她便轻手轻脚出了门。
    程息到达病房时，程母还睡着。
    程父倒是去买早餐，程息坐了一会儿，才等到程父回来：“几点到的？”
    程息：“夜里三点，在何欢那里休息了一会儿。”
    程父把豆浆递给她：“先吃点东西，今天你先看着你妈，我回镇里拿些换洗的衣物，卡里要没钱了，你中午先去交一下。”
    程息：“行，你回去也躺一会儿，别急的进来，妈这里，有我照看着。”
    程母醒来后，吃完早餐，母女两说了会话。程母又睡下来，程息上外头取了点钱，存到就诊卡里。
    她乘坐电梯回病房时，倒是碰到了周雅纾。
    “程小姐。”
    程息抬眼，冲她笑了笑：“周医生。”
    周雅纾一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温声道：“怎么出现在这儿，是来看病吗？”
    “我妈摔伤了腿，我回来照顾她几天。”
    周雅纾哦了声，两人寒暄了两句，程息离开。
    周雅纾站在原地，看了眼程息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卡，所以会更慢点。
    这文大概还有六万字就能结束了。
    啊，写得我心累，加油加油加油。
    第四十三章 
    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嗡鸣震动，周雅纾看了眼来电显示, 她眉眼微弯, 温声道：“你等我一下, 我这就把药带下去。”
    周雅纾出了电梯, 就看到门外的陈观，他站在一棵树下, 正抽着烟。周纾雅心里一喜, 加快了脚步。
    “这是阿姨的药, 记得下个月带她来趟医院，做一下肝功能检查。”
    陈观嗯了声，又道：“其实我上去拿一趟, 也没费多少工夫。”
    周雅纾将垂落在颊边的发丝撩到耳后，她笑了笑：“我刚好要下来，就顺手给你带下来。”
    陈观接过药盒：“行了, 你上去吧, 我先走了。”
    周雅纾看着他的背影，叫了声：“陈观。”
    陈观偏头看她, 目光透着疑问, 周雅纾欲言又止, 继而微笑：”没事。”
    楼上的病房。
    程母：“程息？”
    程息收回了目光, 问：“怎么了, 妈？”
    程母：“哦，帮妈倒杯水，你刚才一直看着楼下, 在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程息心不在焉。
    程息走到床头柜边，拿了只杯子到洗手间，她开了水龙头，脑海里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穿着白大褂的周雅纾同陈观，两人说笑着，即便她自己看来，也是十分的登对。
    程息洗干净水杯出来，陈颜来找她，给程母买了一袋水果。
    两人在门外聊天，陈颜抱怨道：“你回来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
    程息笑了下：“早上刚回，光顾着忙我妈的事了，给忘了，原本想着晚上找你吃饭，你就来了。”
    陈颜说：“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
    “要待一个月吧。”
    陈颜嗯了声，随口道：“息息，你有没有想过回来工作啊？”
    程息微怔，陈颜见状，道：“我就随便问问，就觉得你一个人在别的城市生活，应该也挺累的。”
    程息不疾不徐开口：“想过。”
    曾经那些日子，独自苦捱时，她也想过回来，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陈观从医院出来，路上接到梁则东的电话，喊他一道儿吃晚饭。
    陈观打转方向盘，把车开去吃饭的地点。陈观停了车，刚进去包厢，便听到何欢道：“要不叫我姐也来吃。”
    陈观扯椅子的动作一顿。
    梁则东奇怪道：“你姐不是回C市了吗？”
    何欢：“我姨摔伤了腿，我姐回来照顾她，昨儿夜里三点回来的，我去接的。”
    梁则东抬眼看向陈观，他面上没露出什么情绪。梁则东思忖了片刻，说：“打个问下。”
    何欢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说了两句后，她挂断，道：“我姨丈回镇里拿东西，我姐走不开，就不来了。”
    陈观摩挲着杯沿的手指顿了下。
    吃完晚饭后，陈观开车回到家里。
    程母正在厨房洗碗，听见动静，她拿着抹布出来：“晚饭吃完了？”
    ”嗯，药给你搁在茶几上了，下个月我带你去检查一下肝功能。”
    陈母抹了下桌子，说：“今晚你妹值夜班，我给熬了点鸡汤，你等会给她送去？”
    陈观静了一秒，点点头：“行，你等会装好，我给送去。”
    陈观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餐桌上摆着保温桶。陈观拎着保温桶下楼，开车去医院。
    等车子到了医院门口，陈观没进去，给陈颜拨了个电话。
    程息今晚在医院对面的酒店定了间房间，医院里陪护的床比较小，程息怕程父睡得不舒服，特意给他开了房间，自个晚上在医院陪程母。
    她刚办好手续，从酒店出来，经过马路，听到一声短促的鸣笛声。
    程息循声看去，目光触到驾驶座上的陈观。
    她站在原地，看他推开车门，下了车。
    程息佯作平静：“怎么在这儿？”
    陈观打量了她两眼，这才道：“给陈颜送东西。”
    程息哦了声，陈观微微抬眼：“什么时候走？”
    程息愣了片刻，抿了下唇：“一个月后。”
    陈观嗯了声，倒也多说什么。
    气氛陷入沉静。
    “哥，程息。”
    陈颜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默。
    陈颜道：”哥，妈熬到的鸡汤呢？”
    陈观微侧了下头：“在车上，自个去拿。”
    陈颜从车上拿了保温桶，陈观也没久待，开车走了。
    程息同陈颜一块回住院部，陈颜絮絮叨叨道：“等会我给你送一碗去，我妈的熬的鸡汤可好喝了，你这么瘦，等会多喝点。”
    程息笑。
    程息回到病房，程母还未睡着。
    程母问：“你爸在酒店住下了？”
    程息嗯了声。
    程母坐起身：“要不你也去酒店睡，待这儿睡，也不舒服。”
    程息摇头：“没事，我待这儿，不然你晚上去个厕所都不方便。”
    程母叹了口气：“请一个月的假，台里的领导没说什么？”
    程息避重就轻：“没说什么。”
    程母又道：“你今年也有二十八了，妈听晓晓说你处了个对象，怎么也不领回家来？”
    “分了。”
    程母诧异：“怎么就分了，哎，你这孩子，大学毕业后就没谈过对象，这好不容易谈了一个人，怎么说分就分了呢。”
    程息轻笑：“分了还能因为什么，感情淡了，或者观念不合，都可以成为分手的理由。”
    程母循循劝导：“你们这一辈的人就是太草率，谈个恋爱就跟玩儿似的，你二姨那天还给你介绍了个对象，乘着你这次回来，要不哪天约一下见个面？”
    程息啼笑皆非：“妈，你就别操心这事了。”
    程母没好气道：“怎么不操心，再过两年，你也就三十了，这女人到了二十五之后，就难挑人，三十后还有谁跟你谈恋爱，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程息没搭腔。
    程母半吐半吞道：“程息，你跟妈说实话，你这么多年没谈恋爱，是不是还念着陈家那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三次元的生活有点糟心，再加上这文有点卡，总感觉写得不大对劲儿，迟了几天，抱歉。
    第四十四章 
    身下的睡床硌得慌，程息翻了个身, 折叠床闹出轻微的动静声。
    程息微微抬眼, 见床上的程母并未被吵醒, 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摸出手机点开微信 , 迟疑了片刻，她点击添加好友, 输入一串手机号码。
    程息盯着那个蓝色大海的头像, 犹豫片刻, 她抬手点了下“添加通讯录”后，便搁下手机。
    陈观看到程息发来的好友申请时，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他捏着手机, 抬手点了根烟。他在床沿边坐下，吸一口烟看一眼屏幕，直到一根烟抽尽。他将烟揿灭在烟灰缸里, 这才点下那个绿色的通过键。
    ……
    程息昨晚看到陈观通过她的好友申请后, 便未睡着，直到凌晨两点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早上, 程母醒来, 见她脸色不大好看, 心疼道：“你今晚回酒店睡一晚, 这小床睡久了, 对身体也不好。”
    程息：“还好。”
    她到洗手间接了盆温水，将毛巾浸湿，拧干了水, 这才给程母递去：“妈，你早饭想吃什么？我去食堂给你打来。”
    程母接过毛巾，擦了下脸：“喝粥吧。”
    程息嗯了声，程母又叮嘱她：“你自个也吃点早餐，别到时候胃疼又去吃药。”
    程息微讶：“你怎么知道？”
    程母没好气道：“行李箱搁着那胃药，你真当你妈睁眼瞎？”
    程息笑了笑：“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
    程母念叨：“自个的身子要多注意，不然老的时候，有你受的了。”
    等程母洗漱干净后，程息下楼到食堂去买早饭，不曾想，又碰见了周雅纾。
    周雅纾微微笑：“下来买早饭呢？”
    程息点头：“这么早就上班了？”
    周雅纾：“没有，昨晚值夜班，这被饿醒了，就下来买点吃的。”
    两人结完账，从食堂一道出去，周雅纾装作不经意道：“你这次回来待多久呢？”
    程息：“待一个月吧。”
    周雅纾看了程息一眼，轻笑：“你们老板也挺大方，你这一个月的假都能请下来。”
    程息抿抿唇，只觉得周雅纾话里有话。
    周雅纾又道：“程小姐，有没有想过回来工作？”
    程息抬眸，盯着她，语气平平：“周医生，你究竟想说什么？”
    闻言，周雅纾脸色未变，她笑吟吟：“程小姐，你别误会，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当初既然和陈观分手了，就不要再来招惹他。”
    程息低声说：“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说的？”
    周雅纾意味深长道：“你说呢？”
    程息回到病房，接到陈颜的电话：“息息，我今晚没值夜班，晚上你跟我回家吃饭，我妈今天包了饺子。”
    程息握着手机，迟疑片刻，说：“我还要看我妈，就不去了，你们吃。”
    陈颜：“今晚先让你爸看一会儿，我妈知道你在医院，特意让我跟你说一声。不是我说，息息，自从你跟我哥分手了，我们两的联系都淡了些，你没发觉吗？”
    程息沉默，心里却明白陈颜说得是事实，她几分愧疚：“抱歉，颜颜。”
    到了晚上，陈颜来病房找她，程息最终还是跟着她去了。
    陈颜问：“阿姨的腿有好些了吗？”
    程息：“术后恢复得还不错。”
    两人说着话，等出了电梯，陈颜抬手按门铃。
    不过一会儿，里面有人来开门，门被打开，程息瞧清里头的人，微微怔了下。
    周雅纾神色自若：“颜颜，回来啦。”
    陈颜见到周雅纾也有些意外，周雅纾微微侧开身子，让两人进来，边解释道：“阿姨给我打了电话，说包了饺子让我来吃点，我今天下班的早也就过来了。”
    陈颜笑笑应了句，又去看程息，程息神色自然，陈颜暗暗松了一口气。
    程息来之前特意去买了点水果，她将水果盒递给陈母，陈母和蔼地笑着道：“买这些东西做什么，以前你小的时候常往我家跑了，现在大了，倒来得少了。听颜颜说你妈住院的事儿，不严重吧？”
    程息笑笑：“还好。”
    陈母又说了几句，便催她们坐下：“我去厨房先把饺子下了，你们先坐会。”
    陈颜问：“妈，我哥呢？”
    陈颜话音刚落下，门便打开，几人循声看去。
    陈观手里攥着钥匙，见到屋里的人，也怔了片刻，他目光不动声色落在程息的身上。
    周雅纾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皱眉。
    这顿晚饭，吃得倒算是相安无事。
    吃到一半时，周雅纾接了个电话，语气急促：“行，我马上就过去。”
    陈母问：“有急事？”
    周雅纾起身:“不好意思，阿姨，医院突然有急事，我得回去一趟。”
    陈母道：“让陈观送你一趟。”
    闻言，周雅纾抬眼看向陈观，试探道：“这太麻烦了。”
    陈母：“这有什么麻烦的，陈观，你送雅纾一趟。”
    陈观抬眸看了眼程息，思忖半晌，他拿起钥匙，淡淡道：“行，送你一趟。”
    周雅纾心里一喜，下意识去看程息，她倒是旁若无人地吃着饺子。
    两人离开了餐桌，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程息眼睫微敛。
    陈母：“程息，你多吃点，等会也给你妈带点去。”
    程息低声回：“谢谢阿姨。”
    吃完晚饭后，程息待了会儿，便走了。陈颜说要送她，程息笑笑道：“难得没上夜班，还是在家里好好休息吧，我又不是小孩子，送什么。”
    陈颜欲言又止，总觉得刚才他哥去送周雅纾后，程息的情绪便不大对劲。
    程息乘坐电梯下了楼，莫名觉得几分低落。她低眉自嘲地笑了笑，又觉得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电梯到了一楼，两侧的电梯门徐徐洞开。
    程息抬眸，陈观站在门外。
    程息抬脚迈了出去，电梯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她若无其事道：“送周医生到医院了？”
    陈观低眉睨了她一眼，她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陈观眼眸沉郁，他摸出了包烟，磕出一支点上。
    程息见他没搭腔，抿着唇，正要抬脚走人，却听他道：“等我抽完这根烟，送你回医院。”
    程息脚步微顿，缓缓道：“不麻烦了。”
    她尽量克制着语气，但还是泄露了几分情绪。
    陈观笑了下：“你这是在闹什么？”
    程息深吸了口气，这才开口：“我只是不想让周医生误会。”
    陈观皱眉，他深吸了两口烟，淡淡道：“这关她什么事儿？”
    程息被噎了下，继而，她后知后觉：“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陈观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他盯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程息沉默，想起上次回来过年时，他送自己回河源镇，两人的对话。
    “刚才那个是你女朋友。”
    “长得还挺好看的。”
    “是挺好看的。”
    也是，他当时压根就没有承认过，程息回过味来，又听他幽幽道：“知道我有女朋友，那你还加我微信？”
    程息抬眸，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
    第四十五章 
    程息抬眸，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程息莫名不太自在, 她清了清嗓子, 低声问：“你抽好了没？我妈还等我呢。”
    陈观手里捏着烟, 闻言，看了她一眼, 淡淡道：“走吧。”
    两人上了车, 和园小区离市医院也不远, 半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程息推开车门，温声道了声谢。
    陈观嗤笑了一声，也没说别的。
    程息脚刚落了地, 就听到有人叫她。程息循声看去，是程父。
    陈观也瞧见了程父，他解开安全带, 下了车：“叔叔。”
    程父对陈观印象挺好的, 觉得这孩子挺不错，早年父亲离世, 他独自一人能混到如今这模样, 也算是有真本事, 程父温和道：“这几天没出海？”
    陈观道：“过两天有台风, 等这台风过后, 再出海。”
    程父笑笑：“也是，你小子倒有出息，如今运沙确实能赚不少钱。”
    程息杵在一旁, 听程父同陈观唠嗑几句，程父又问：“你和程息还认识啊。”
    程息急忙解释：“陈颜让我去她家里吃晚饭，顺便就让他哥送了一趟。”关于她和陈观的那事儿，程父压根就不清楚。
    陈观看了她一眼，程息察觉到他的视线，莫名几分心虚。
    程父不疑有他，点点头，又同陈观说了几句，这才走开。
    父女两往住院大厅去。
    程父还在夸陈观：“陈观这小子是真不错。”
    程息打探程父的口风：“爸，你就那么看好他？”
    程父点点头，欣慰道：“这孩子有志气，肯吃苦。你说这事要搁到别人身上，谁能有他这股气，一个人把这家给弄得好好的。”
    两人进了病房，程母好奇问：“这说的是谁呢？”
    程父道：“陈志东家的那小子。”
    程母神色微异：“怎么见到了？”
    程父大咧咧道：“楼下看到了，他送你闺女到医院，这碰上了聊了几句。”
    程母转脸去看程息，语气不耐：“你怎么又跟他搭上了？”
    程息还未开口，程父严肃道：“你这话怎么说了，人孩子哪里不好了？”
    程母动了气：“我跟你说不清，程息，你妈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这事儿，几年前，你妈是什么态度，现在还是什么态度。”
    程父：“你这人就是不讲理，人就送你闺女一趟，怎么了，我看陈观那孩子就挺好的，你至于这样吗？”
    程息适时开口：“行了，妈，我知道了，你别和爸吵。”
    程母这才消了气。
    程父又道：“程续说他明儿回来一趟。”
    程母：“我这手术都做完了，他回来做什么，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
    程父拿过程母的手机：“孩子有这个心，你就让他回来，有什么好打电话的 ，再说这假都请好了。”
    程母听了这话，倒也没再坚持。
    程续请了两天的假，他隔天下午到的医院。
    程息在医院陪了程母一会儿，接到何晓晓的电话，何晓晓在那端听起来情绪不太好，程息忧心忡忡挂了电话后，对程续道：“哥，今晚你陪妈一会儿，晓晓有点事，我出去一趟。”
    程续坐在沙发上，正拿着小刀削苹果皮：“行，你去吧，这有我看着。”
    程息乘坐电梯下楼，到了外头，她拦了辆出租车。
    等到了目的地，程息付钱下车。
    程息上楼，推开包厢门，何晓晓一个人在包厢里，正唱着歌。程息在边上的沙发坐下，也没催她。
    直到一首歌唱毕，何晓晓才坐回沙发：“你来了。”
    程息问：“怎么回事？”
    何晓晓嘲讽的勾了下嘴角：“还能怎么回事，他出轨了，所以婚礼取消了。”
    程息宽慰她：“晓晓……”
    何晓晓出声打断她：“你可别安慰我，你要庆幸我发现的早，要是等结婚后再发现，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她话虽说得轻描淡写，但程息清楚她心里也不是不难过的。
    程息没再多说，陪着何晓晓喝酒，到最后，两人喝的都有点多。
    程息有些迷糊，何晓晓揽着她的肩膀问：“回来和陈观见过了没？”
    “见过了。”
    程息笑了下：“昨天颜颜让我去她家吃饭，还见到了周医生。”
    何晓晓倒了杯酒，说：“陈观应该没跟那周医生谈着吧？”
    程息有些好奇，她抬眸：“你就这么笃定？”
    “不是笃定，总觉得吧，他除了你，也不会喜欢别人了。”
    程息靠着沙发，静默不语。
    何晓晓喝了口酒，不疾不徐道：“你要是心里真有他，就和人在一起得了，你和卓然分手的事儿，和他说了没？”
    程息摇摇头，神色迷茫：“怎么说？毕竟当初是我提的分手。”
    “直接说啊。”
    程息艰涩地扯了个笑容，她喝了口酒，没搭腔。
    何晓晓搁下酒杯，意味深长道：“用不用我帮你？”
    “怎么帮？”
    程息不明所以，只见何晓晓掏出手机，低头发了条信息。
    程息问：“你做什么？”
    “给陈观发了条信息，等着吧。”
    “程息，我其实挺羡慕你的。真的，虽然陈观这么多年没找你，但从赵鸿风哪里，我清楚，他大概还是在等你，所以啊。”何晓晓握了下程息的手，语重心长道，“你如果真喜欢他，就别放弃，这世上能找到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不容易，你看我，还以为找到的好人呢，到最后…….”
    话到最后，何晓晓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越说越糟心，陪我喝一杯。”
    ......
    陈观来的时候，包厢里只剩下程息一人。
    灯光昏昧，沙发上有一个身影。
    程息今晚确实喝多了，这会酒意上头，她意识也不不大清明，靠着沙发假寐了会儿。
    察觉到沙发微微下陷，程息睁开眼睛。
    陈观在身边坐下，他手肘搭在膝盖上，盯着她，目光沉沉：“喝醉了？”
    “没有。”
    她又问：“晓晓给你发什么了？”
    “说你喝醉了，让我来接你。”
    程息嗯了声。
    气氛陷入静默，陈观看了眼大理石茶几上搁着空了的酒瓶，他眉头微皱，不咸不淡道：“酒量不错？”
    程息不为所动，她抬手接过瓶子，又倒了杯酒，她一口饮尽后，这才壮着胆子开了口：“我和卓然分手了。”
    陈观低眸嗤笑了声，他摸出烟盒，点了一支烟，他深吸了一口，缓缓吐了出来。隔着轻薄的烟雾，他睨着她：“所以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和好，我去睡了
    第四十六章 
    隔天，程息醒来时, 头还是有点沉。
    她坐起身, 看了眼周围的环境, 神色透出些许迷茫。
    卧室房门被推开, 程息循声望去。
    两人四目相对，陈观手握着门把：“醒了, 出来吃早餐。”
    他话音落下, 抬脚就走了。
    程息攥着被子, 脑海里浮现昨晚的事儿。
    “我和卓然分手了。”
    “所以呢？”
    话题陷入僵局。
    程息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她到洗手间去洗漱。
    等她收拾完毕, 程息拎着包出了卧室。
    陈观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从卧室出来，就径直走向玄关, 陈观搁下遥控器, 站起身：”先吃早饭，等会我送你。”
    程息弯着腰换鞋, 语气生硬：“不用了。”
    她抬手刚搭上门把, 正要拉开, 身后伸过一只手, 按住了门板, 砰的一声轻响，门又被关上。
    程息有些动怒，她转头看他：“开门。”
    陈观低着眉眼俯视她, 淡声道：“闹什么情绪？”
    程息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她心里烦躁，眉心微拧：“我哪敢闹情绪？你是我什么人？我不会这么不识好歹。”
    陈观哼笑了声：“我看你现在就挺不识好歹的。”
    程息微愠，她瞪着他。
    陈观扯了下嘴角，握住她的一只手：“继续昨晚那个话题？”
    程息侧过脸，眼眸微黯：“没什么好聊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又知道什么了？”
    程息心里腾起一股子焦躁，她抬眼看他，有些气急败坏：“陈观，你究竟想干什么？”
    陈观轻风云淡道：“能干什么，就让你吃个早餐。”
    “我不想吃早餐。”
    “行，那我们谈谈昨儿的事儿？”他好脾气的建议道。
    程息执拗道：“没什么好说的。”
    陈观笑了下，抬手扳正她的下颚，低声问：“你怕什么，程息？”
    程息下意识想辩解，陈观低头凑近，他一手垫在她的脑后，唇覆上她的。
    这吻来的触不及防。
    程息失了神，等他直着身子，稍微拉开了点距离，程息气息稍喘，神情露出些许困惑。
    陈观抬指按住她的唇角，拭了拭她唇角晕开的口红，慢条斯理道：“现在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程息耳根微烫：“你想说什么？”
    陈观低哼了声：“装傻？”
    程息没搭腔。
    陈观轻笑了下，握住她的手：“先把早餐吃了，我等会送你去医院。”
    “知道了。”
    她一改刚才剑拔弩张的模样，温顺得不像话，陈观眼里染了点笑意。
    程息在餐桌边坐下，陈观煮了面条。
    程息看着眼前瓷碗里装的西红柿鸡蛋面，倒是想起高中那会也吃过他煮的。程息拿着筷子挑了几条面，送到嘴里，味道和以前倒也没太多差别。
    陈观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他随手将烟盒和打火机搁到桌面上。
    程息问：“你不吃？”
    陈观手指轻敲着烟盒：“我吃过了。”
    程息哦了声，垂下眼继续吃面条。
    她胃口小，陈观面条盛得有点多，还剩下一大半。程息捏着筷子，眉头微蹙。
    陈观抬眼：“吃不下？”
    “饱了。”
    陈笑了下，拿过她的筷子搁到桌上：“吃不下，就别吃了，走吧。”
    两人下楼，程息下意识要去开后车门。
    陈观捏着车钥匙，沉声道：“坐前面来 。”
    程息愣了两秒，继而她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开到半道，陈观接了个电话，没说几句，他就挂了电话。
    程息听到只言片语，大概是说出海的事，程息问：“过几天要出海？”
    陈观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睛盯着前方路况，他目不斜视嗯了声。
    程息静了片刻，陈观伸过一只手覆在她手背上：“怎么，不说话？”
    程息摇摇头，低声说：“头还有点疼。”
    陈观看了她一眼：“以后别喝那么醉。”
    等车子到了住院部楼下，程息解开安全带：“我先下车了。”
    陈观看了她两眼，轻轻点了下头。
    程息下了车，乘坐电梯上楼，她刚到病房门口，就碰见程续。
    程续在走廊抽烟，程息走过去，叫了声哥。
    程续笑笑道：“昨晚，就和刚送你回来的人，待在一块？”
    程息面色微红，含糊嗯了声：“你先别跟妈说。”
    程续：“妈还张罗着你嫂子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你这里还瞒着呢？”
    程息：“反正你现在先别跟妈说。”
    程续曲指弹了下她的额头：“行，听你的。”
    程息回到病房，程母正在看电视，见程息进来了，她道：“回来了，晓晓那孩子没事吧？”
    程息倒了杯水，轻描淡写：“没什么事。”
    程母问：“晓晓是不是要结婚了？”
    程息在沙发上坐下：“婚礼取消了。”
    程母坐直了身体：“怎么回事，是遇上了什么事了？”
    程息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她搪塞道：“嗯。”
    “你们这群年轻人，就连结婚都跟玩似的。”程母似想起了什么，说，“你嫂子，给介绍了个人，条件也还可以，你等会加一下人家微信。”
    程息：“妈，我现在没想谈。”
    程母不以为然：“也没让你谈的意思，就是先聊聊，就当多认识个朋友。”
    ……
    周雅纾在办公室里，正在看刚入院的一个患者的病历。
    有人推开门：“雅纾，一块去吃午饭。”
    周雅纾抬头看了眼门外的人，她关了电脑，打趣道：“吴大医生，今儿怎么找我一块吃饭了，徐医生呢？”
    吴静笑说：“你别调侃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去参加Z市的研讨会了。”
    周雅纾脱了白大褂，挂在衣架上，这才道：“人在医院，你就不找我一块吃饭，徐医生一走，你倒是想起我来了，不是我说，吴静，你可真够重色轻友的。”
    “哎呦，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问句正经的，你和那人怎么样了？”
    周雅纾故作不懂：“和谁怎么样了？”
    吴静白了她一眼：“你就在我跟前装吧，我可告诉你了啊，我刚才可看到一个女的从陈先生车上下来，你可得……”
    周雅纾神色微变：“你蒙我吧？”
    吴静：“我蒙你这个做什么，那女的瞧着和陈先生关系不错，你可上点心了。”
    第四十七章 
    晚上十点，程息躺在床上, 迟迟未入睡, 距离陈观出海已有一周。
    程息摸出手机, 给陈观拨了个电话, 等了一分钟，才被接通。她侧脸垫在枕头上, 瓮声瓮气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陈观拿着手机, 出了船舱:“下周一, 还没睡？”
    程息嗯了声。
    陈观问：“你妈什么时候能出院？”
    程息琢磨道：“还有两周吧。”
    话音落下，两人都静默不语，也清楚这时间意味着她也快要回C市了。
    程息吸了吸鼻子 , 陈观听见了，他皱眉：“感冒了？”
    程息嗯了声，含糊道：“有点。”
    陈观：“吃药了没？”
    程息打了个哈欠, 闭着眼, 漫不经心道：“吃了颗退烧药。”
    陈观见她语气有点困倦，又叮嘱了几句, 便挂了电话。
    何哥出来抽烟, 笑了笑道：“程息的电话？”
    陈观微微点头。
    “也就程妹子能镇得住你。”何哥给他散了根烟, “这次回去, 带程妹子上我那儿吃饭。”
    ……
    陈观回来那天, 他洗了个澡，开车到医院去接程息。他刚出了电梯，便碰上周雅纾。
    周雅纾微微一笑：“出海回来了？”
    “嗯。”
    周雅纾一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 故作轻松道：“能否谈谈？”
    两人走到楼道口，周雅纾状似随意道：“你和程小姐复合了？”
    陈观抬眼盯着周雅纾，目光透着几分打量的意味。
    周雅纾低眉一笑，不卑不亢道：“陈观，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我原打算过两个月再和你说，倒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程小姐。”
    陈观眉头微蹙，周雅纾对他的心思，陈观是清楚。但她从来没扯明，陈观也就没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对他来说没有这个必要。
    然而如今她明晃晃地提到台面上了，他也不能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他从兜里掏出了包烟盒，隔了两秒道：“雅纾，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
    周雅纾笑笑道：“你这拒绝，可真不够留情面，好歹我也是你阿姨的主治医师。”
    陈观没说话，点了根烟。
    周雅纾：“你真要和程小姐再在一起，据说你们当初分手，也是因为你们两人的差距，你觉得她这次是真心的？听说这几年她谈了个男朋友，看来她对你的感情也没那么深，你就不觉得你是他的退而求其之？”
    陈观面上不见波澜 ，他兀自抽着烟，仿佛她说的只是别人的事。
    周雅纾莫名觉得几分挫败，她故意用话激怒他，然而他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她嘴角微沉，继而问：“那天在你家，你说送我，是不是因为程小姐在的缘故？”
    陈观看了她一眼：“那天的事，抱歉。”
    周雅纾脸色白了白，她轻笑了声，平静道：“我要问的话，说完了 ，你走吧。”
    陈观从楼道出来，接到程息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我在楼下，就看到你的车了，你人去哪了？”
    “你等会，我这就下去。”
    程息站在车外，等了会儿，才看到陈观从住院部出来，她迎上前：“怎么跑楼上去了。”
    陈观接过她的手中的小行李袋搁在后车座里：“有事耽搁了会儿。”
    程息随口道：“什么事啊？”
    陈观合上车门，说：“周雅纾找我说件事。”
    程息神色微愣，没吭声。
    陈观看她：“怎么了？”
    程息心里微闷，她轻声问：“她和你说什么了？”
    陈观笑了下，走到她身前，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皮肤：“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我都解决了。”
    程息仍不作声。
    陈观低眉看她：“不相信我？”
    程息抿了下唇，淡声道：“没有。”
    她抬手拉开副驾驶车门，想要坐进去。被他握住手腕的手一紧，拉得她凑近他几分。
    陈观一只手搭在她身侧，他低下了头，盯着她的脸：“心情不好？”
    程息：“没有。”
    陈观这人其实不大爱向人解释什么，如今看她这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他抬手碰了碰她的脸：“我和她真没什么。”
    程息扯了个嘴角，笑道：“我知道了。”
    陈观捏了捏他的手，有意逗她：“真知道了，不再乱吃飞醋？”
    程息抬手推了下他的肩膀：“滚，谁吃醋了。”
    陈观见她心情好了点，这才放下了心。
    两人上车，陈观问：“今晚着急回医院吗？”
    程息歪头看他：“我爸看着，我明天去医院。”
    陈观目不斜视：“何哥让我带你上他那儿去吃晚饭。”
    程息面露迟疑。
    陈观笑道：“不想去就不去。”
    “不是，赵鸿风去不去？”
    闻言，陈观偏头看了她一眼：“这么怕他？”
    程息撇撇嘴：“自从我和你分手后，他对我就有好脸色。”
    陈观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
    程息抬眼瞪他：“你还笑。”
    陈观宽慰她：“我在跟前，他不敢怎样。”
    程息还是跟着陈观去了何哥家，赵鸿风同高璐自然也在场。
    赵鸿风早就从何哥那儿知道程息和陈观又在一起的事，他心里虽然为陈观不平，但这会也没多为难程息，待她也就冷冷淡淡。
    倒是高璐看不过去，为赵鸿风解释了句：“他今儿心情不大好，程息姐，你别跟他计较啊。”
    程息唇角微弯：“没事。”
    何哥的妻子梁欣，性子和善。程息同高璐几次要去厨房搭把手，都被梁欣赶了出来，让她们两在客厅看电视。
    陈观同赵鸿风在阳台谈事，赵鸿风道：“观哥，你真跟程息和好了。”
    陈观嘴里咬着根烟，含糊嗯了声。
    赵鸿风皱眉：“我瞧着那周医生就比程息顺眼多了，你怎么就栽她身上了呢。”
    陈观抽了口烟，笑道：“行了，你对她也客气点。”
    赵鸿风哼笑了声。
    陈观侧眸：“听见了没？”
    赵鸿风嗤笑了声：“行了，也不知道她给你灌得什么迷魂汤。”
    等到了六点，几人才上了桌。
    一开始，气氛倒也还好，程息全程眼观鼻鼻观心吃着碗里的菜，偶尔何哥问几句，程息笑笑搭了句腔。
    到了后半程，赵鸿风忽然话锋一转，拿着杯子看向程息，面上挂着笑脸，不咸不淡道：“程妹妹，你这和观哥又复合了，来，我敬你一杯。”
    桌上几人，目光都落到程息身上。
    程息握着杯子，也没多说什么，她喝了两口。
    她刚放下杯子，赵鸿风就道：“你这不够意思啊，不该全部喝完么？”
    气氛一时陷入僵局，高璐拍了赵鸿风一下，压低声音道：“赵鸿风，你干什么呢？”
    何哥也笑着解围：“程息，鸿风估计是喝大了，耍酒疯呢，你别听他的，吃菜吃菜。”
    赵鸿风却道：“这都哪到哪儿了，我酒量还没这么差劲。”
    见状，陈观皱眉，动了动唇：“鸿风……”
    程息手在桌下悄悄覆在陈观的手背上，陈观扭头看她，程息微微笑了下，她拿起酒杯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她看向赵鸿风，目光灼灼：“鸿风哥，这样行了吗？”
    第四十八章 
    晚饭一直吃到八点，才结束。
    陈观和程息走后, 何哥抬手点了点赵鸿风：“你今晚对人程息可有点过火了啊。”
    高璐在一旁搭腔：“就是, 你干嘛老针对程息姐啊。”
    赵鸿风不以为意：“我这不是为陈观不平吗？”
    何哥道：“那也是人两口子的事儿, 你一个外人瞎参合什么。再说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也管不着。”
    赵鸿风也知自个今晚过了火，这会也没多说什么。
    梁欣在厨房收拾碗筷, 何哥进来帮忙。
    梁欣挤了点洗洁精, 问：“刚才那程小姐是陈观的前女友？”
    何哥开了水龙头, 言简意赅道：“高中那会谈的，后来程息上了大学，两人也就分手了, 这会又在一起。”
    梁欣笑：“看得出来陈观挺喜欢那姑娘的。”
    何哥挑了下眉梢：“可不是，这几年，也给他介绍了不少人, 但人就不愿意谈。”
    “感情的事, 不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是注定的。”
    何哥：“你先去睡吧, 这我来收拾。”
    ……
    陈观同程息下了楼, 夜里气温倒不似白天那么热。
    两人上了车, 陈观开了冷气, 偏头看了眼程息, 不太放心道：“有没有喝醉？”
    程息摇摇头，淡声道：“还好。”
    陈观打转方向盘：“意思两杯就好，没必要跟着赵鸿风喝。”
    程息额头靠着车窗, 她长吁一口气：“那没办法呀，我今晚不跟他喝，他以后看到我，哪还能给我好脸色看？”
    “就这么杵他？”
    程息如实道：“还真有点。”
    陈观笑，捏了捏她的手，“今晚不回酒店？”
    程息眼神微愣，继而，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陈观知道她想歪了，但也没戳破。
    车子一路开着，到了后半程，程息有点困倦，靠着车窗睡了一小会儿。等她醒来时，车子早已停在了小区楼下。
    程息下了车，同陈观进入电梯。陈观这套房子，程息上次来过一次，但也没仔细观察过。
    她跟着他进了门：“这是你买的另一套房子？”
    陈观捏着钥匙，轻描淡写：“嗯，当初刚开发，房价也不高，就入手了一套。”
    两人进了门，陈观把钥匙扔到鞋柜上，问：“饿不饿，给你煮点宵夜吃？”
    程息：“我想先洗个澡。”
    陈观随手了指了下浴室的方向;“去吧。”
    浴室里，水声潺潺。
    陈观坐在客厅里抽着烟，他随手挑了个体育频道。
    赵鸿风给陈观打来了通电话，小心翼翼试探道：“程妹子，没生气吧？”
    陈观抽了口烟，不咸不淡道：“你忽悠着她喝酒，都没想过人家生不生气，这会倒来问了？”
    赵鸿风嘿了声：“我这不是替你打抱不平。”
    陈观将烟灰磕到烟灰缸里，道:”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平的。”
    赵鸿风：“行了，何哥都说过我了，你代我跟程妹子说声抱歉。”
    陈观关了电视，开口提醒他：“今晚这事儿，过了也就过了，往后你待她客气点。”
    赵鸿风不耐地啧了声：“行了，我知道了，知道你护犊子，说不得。”
    陈观唇角上翘：“知道就行，再有下次，可别怪我翻脸了。”
    话罢，两人又说了几句。
    陈观刚挂下电话，浴室的门被打开。
    陈观抬眼看去，程息穿了件灰色短袖睡裙，裙摆长度往膝盖上一点，陈观扫了眼她纤细的小腿，他抿着唇，又移开视线。
    程息抱着一团换下的衣服，杵在浴室门口:“哪里可以洗衣服？”
    陈观将烟头揿灭在烟灰缸里，下巴点了点阳台：“这里。”
    陈观拉开阳台门，程息跟出去。
    程息开了水龙头，水声哗啦，陈观靠着栏杆，程息道：“你先进去吧，我这洗还有一会儿时间。”
    陈观掏出了根烟，低眸点上：“没事，我在这儿等你。”
    程息见他又抽烟，低声咕哝了句：“你就不能少抽点么？”
    陈观夹着烟的手，挠了下眉峰，他眉眼染了点笑意：“这根抽完就好。”
    陈观这套房间，只有主卧一张床。程息洗完衣服，把衣服晾好，她回到卧室，陈观去洗澡。
    程息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看视频，她心不在焉，时不时瞧几眼浴室的磨砂门。
    二十分钟后，陈观走了出来。
    程息目不斜视，眼神落到手机上。床垫微微下陷，陈观擦了两下头发，将毛巾随手扔在床头柜上，他伸手去摸烟盒和打火机，刚摸出了根烟，送到嘴里，继而似想起了什么，他又将烟扔在柜子上。
    程息睨见他这行为，嘴角微弯：“你要真想抽，就最后再抽一根。”
    陈观偏头看她，她眼里笑意粲然：“这么好笑？”
    程息翻了个身，一手托着下巴：“嗯，像小孩偷食。”
    陈观探过身来，手指摸了下她的脸，又绕到她的后脑勺，他手指微拢，低头贴上她的唇。
    房间里冷气打得足，程息微微仰着头。
    两人裹在被子里，还是闷出一身黏腻的汗，他的手还覆在那处，程息心脏直跳到嗓子眼。
    高中那会，她和他谈恋爱时，两人除了牵手接吻外，陈观从来没什么逾越行为。这会儿，他的手真实的贴在那处，她都感受到他指腹的粗糙。
    陈观低眸看着她如临大敌的小脸，他今晚也没想做什么，毕竟两人刚在一起不久，还有许多事悬而未决。陈观并不急于这一刻，然而当她真实躺在身侧，陈观却很难克制自己不去做些什么，毕竟是惦念了十几年的人，他也不是柳下惠。
    陈观手指刮了刮，察觉到她的身子一阵紧绷，陈观亲了几下她的唇，这才把手从她睡衣里拿出来，他翻了个身躺好，气息有点沉。
    程息抬手扯了下睡裙下摆，她阖着眼，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儿，还是有些口干舌燥。
    陈观躺了会儿，睡不着，他开了台灯，摸过刚才扔着的烟，低眸点上。
    程息抬眸看他。
    陈观拿着烟，笑了下：“就抽一根。”
    程息问：“你一天抽几根？”
    陈观：“没去数过。”
    程息拉了拉被子，建议道：“要不明天开始，你一天抽两根。””
    陈观摸了下她的脸，似笑非笑：“这还没嫁给我，就管起来了？”
    程息脸色微红:“我才懒得管呢。”
    陈观失笑：“行，听你的。”
    第四十九章 
    窗外的阳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一缕光线落在床沿上。
    程息睁开眼, 翻了个身, 陈观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 床上只剩她一个人。她睡得有点久, 此刻整个人还有点懵，缓了好一会儿, 这才坐起身, 趿拉上拖鞋, 到浴室去洗漱。
    等她洗漱完，出了卧室，陈观刚好推门进来, 他手里还拎着一袋子早点：“醒了，来吃早餐。”
    程息将头发顺到耳后，随意扎了个低马尾, 她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六点半。”
    “这么早。”她跟在他身后, 进了厨房。
    陈观笑了下，抬手点了点碗柜：“拿上碗筷。”
    程息哦了声, 乖乖从橱柜里拿出碗碟。
    陈观打开塑料袋子, 将小菜倒到碗里, 说：“快吃吧。”
    程息问：“你都住这儿？”
    陈观拉了把椅子坐下, 将一碗南瓜粥推给她：“偶尔过来住几天。”
    程息点点头, 捏着汤勺舀了一口粥送到嘴里。
    两人安静的吃着早餐，程息粥喝了一半，便搁下汤勺。
    陈观抬眸看了她一眼：“不吃了？”
    “嗯。”
    他二话不说, 抬手端过她的碗，程息见他这行为，刚要开口：“哎…..”
    陈观抬眼：“怎么？”
    程息摇头，他吃饭速度很快，三两下便将她剩下的粥喝完，又解决了剩下的蒸饺。
    两人吃完早餐后，陈观开车送程息到医院。
    临到医院时，程息解开安全带，刚推开车门，另一只手被陈观握住，程息回头，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陈观面不改色的从兜里掏出了把钥匙，递给她：“那套房里的钥匙，你先收着。”
    这行为意味着什么，程息心里清楚，顿了两秒后，她接过钥匙，搁到包里：“那我先上去了。”
    陈观手肘搭在窗沿，点了两下头。
    程息下车，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她循声望去，陈颜脸上挂着笑脸，神秘兮兮道：“刚是我哥送你来的？”
    程息倒也不隐瞒，若若大方嗯了声。
    陈颜挽着程息的胳膊，语气透着几分高兴：“你是不是和我哥和好了？”
    程息点头。
    陈颜笑嘻嘻，打趣道：“难怪我哥昨晚没回来。”
    程息耳根微烫，两人昨晚也没做什么，但此刻听陈颜这么一说，她倒是莫名浮上几分心虚。
    两人说着话，进入电梯。到了四楼，程息先出了电梯。
    病房里，程母已经醒来，正在吃早餐，见她进来，随口道：“早餐吃了没？”
    程息把包搁到沙发上：“吃过了，爸呢？”
    程母皱眉，嘴上絮絮叨叨：“在楼道抽烟去了，这一大早的就起来抽烟，也不顾着点自个的身子。”
    程母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平静，绕着弯道：“你以后找男人，最好找个烟酒都不碰的。”
    程息弯了下唇角，没搭话。
    程母又说：“过两周，我也就出院了，你也早点回去，请了这么久的假，难免惹闲话。”
    程息握着手机，斟酌了片刻，试探道：“妈，你说我回来工作，怎么样？”
    闻言，程母面色微变：“怎么，是请这么多天的假，你领导有意见了？”
    “不是。”程息说。
    “那回来做什么，在C市工作得好好的。程息，你可别跟你爸似的，一辈子就这么窝在河源镇，能有什么出息？”
    程息抿了下唇，见程母这副反应，溜到唇边的话语打了个转又咽了下去。
    ……
    陈观送程息到医院后，开车回了趟家里。
    他掏出钥匙开了门，陈母拿着抹布擦着茶几，听见动静，扫来一眼：“昨晚上那边睡下了？”
    陈观嗯了声。
    陈母站起身：“晚上让周医生来家里一趟，妈熬了点鸡汤。”
    陈观将钥匙扔到茶几上，淡淡地说了句：人忙着呢，别没事就叫她来家里。”
    陈母捏着毛巾，看了两眼陈观：“你是和人吵架了？”
    陈观轻笑：“我和她能吵什么架？”
    “那你这语气？”
    陈观想了想，如实道：“妈，我和程息在一起了，所以你别没事让人上家里来。”
    陈母杵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道：“程息？”
    陈观嗯了声，掏出了根烟来。
    陈母见陈观这样说了，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想了想，最终还是作罢。
    晚间的时候，何欢来医院找程息吃饭。
    姐妹两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餐馆将就着吃点，何欢从梁则东那儿听说两人复合的事，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姐，这事儿你还没跟大姨说吧？”
    程息眉头微蹙：“还没。”
    何欢煞有介事道：“也是就大姨那性子，知道了还不闹疯了，以前大姨不同意你们两在一起，可以理解，现在观哥混的还不错，大姨也不好说什么吧？”
    程息没说话，她心里清楚程母对陈观的成见，除了陈观的家境外，还有的一个便是他的学历。程息以前小不懂事，这么多年下来，她倒是渐渐回过味来程母打小就格外关注她学习的原因，除了为人父母望女成凤的心态外，大概也有一半时源于程母自个小学毕业的学历，遭受过的白眼。偶尔母女两聊起天来，程母也会念叨起程父早年辍学的事儿。
    何欢：“姐，你想过回来工作吗？”
    程息：“再说吧。”
    何欢见程息无意深谈，便转了话锋，和她扯起别的来。
    两周的时间过得很快，程母出院那天，梁则东开车来医院接他们。
    程息一见到梁则东，便清楚应该是陈观的主意。程息坐在副驾驶，听着程母同梁则东唠嗑：“小梁啊，今儿店里不忙吗？劳烦你跑一趟了。”
    梁则东一手掌着方向盘，朝后视镜笑了下：“阿姨，客气了，都是自家人，谈不上什么麻烦的。”
    程母笑眯眯：“欢欢，今儿上班呢？”
    梁则东道：“学校忙，她走不开，这不让我来送一趟。”
    程母：“哎，这欢欢和你谈了也有几年了，两人有没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梁则东笑道：“打算今年年底把证领了。”
    程母叹了一口气：“这何欢都快赶到程息前头去了，程息这男朋友的影都还没见着呢，小梁，你身边要是有认识不错的，帮阿姨留意一下。”
    程息眉心微拧：“妈，你别打扰人家开车了。”
    程父这时也搭腔道：“就是，就是，人开着车，你和人说这个干什么？”
    程母白了程父一眼：“你懂什么，家里的事，哪里见你操心过。”
    程息出声，透着几分不悦：“妈。”
    程母这才悻悻噤了声。
    车子停在家门口时，梁则东又帮着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提上屋。住了一个月，零零碎碎的物品倒是不少。
    程息倒了杯水，递给梁则东，她淡声道：“是他让你来的吧？”
    何欢神经大条 ，绝没这么周到。梁则东喝完了水，笑了笑：“嗯，不过观哥跟你谈个恋爱，倒也跟什么似的。”
    梁则东说这话，也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别的意思。
    程息听在耳里，却又是另一番感觉，她抿抿唇，没说话。
    程母从卧室出来，要留梁则东吃饭，梁则东道：“阿姨，诊所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改天同何欢来看你。”
    程母叮嘱了声：“开车注意安全。”
    程息回到房间，摸出手机给陈观打了个电话，等了一分钟，才被接通。
    “到家了？”
    程息嗯了声，没再说话。
    陈观微扬眉：“怎么，梁则东又乱说什么了？”
    “没有。”程息手指抠着桌面，“我订了后天回C市的票。”
    这下倒换陈观没声音了，隔了几秒后，他道：“晚上，我去接你？”
    程息咬唇：“好。”
    作者有话要说：加油
    第五十章 
    程息吃完晚饭后，她洗了碗筷, 抽了几张纸巾擦手：“妈, 我今晚去市里一趟, 晚上就不回来了。”
    程母问：“去市里做什么？”
    “晓晓找我有事。”
    程母当何晓晓因为取消婚礼的事儿心情不太好, 程息是去安慰来着，倒也没多说什么。
    程息回到房间, 将护肤瓶收到包里, 这才拿着包下楼。
    陈观早来了, 在赵鸿风饭店那儿等着。
    两人坐在靠门边的一张沙发上抽着烟，赵鸿风随口道：“程阿姨都出院了，这程息也快回C市了吧？”
    陈观手肘搭在膝盖上, 抽了口烟，淡声道：“后天的车票。”
    赵鸿风抬手挠了下眉峰，偏头问：“她没说过要回来工作？”
    陈观没搭腔。
    赵鸿风嗤笑了声。
    两人静静抽着烟, 过了一会儿, 赵鸿风抬了抬下巴：“人来了。”
    陈观抬眼。
    程息提着手袋，正朝饭店走来, 陈观站起身, 揿灭烟头：“先走了。”
    两人上了车, 程息闻到陈观身上的烟味, 皱眉道：“你刚才抽烟了？”
    陈观哼笑了声, 从兜里摸出烟盒，扔给她：“数一数。”
    程息打开烟盒盖子，瞥了眼烟盒里剩余的烟, 她满意地笑了笑：“还真一天只抽两根。”
    陈观腾出一直手摸了下她的脑袋，笑笑道：“傻样。”
    程息躲开他的手，又抬手顺了下头发，她问：“你晚饭吃了吗？”
    陈观开着车，目不斜视：“还没。”
    程息哦了声，顿了几秒后，又试探道：“那我等会下厨做给你吃吧？”
    闻言，陈观颇为意外，他挑了下眉梢：“你还会下厨？”
    程息不以为意：“那当然，在外头几年，也不可能天天吃外卖，你想吃什么”
    陈观犹豫了两秒，才挑了个没什么难度的：“吃面吧。”
    等车到了龙江市，两人去了附近的大型超市，程息买了些鸡蛋和蔬菜，两人便驱车回到小区。
    陈观到浴室洗澡，程息自个在厨房捣鼓，她将青菜洗干净，又敲了两颗鸡蛋。
    等陈观冲完澡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晕黄的光线下，锅里白色热气升腾，她微低着眸，唇角微张，正喝着一口汤。
    陈观怔了几秒，只觉有种恍若在梦境中之感，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她终于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程息喝了口汤，偏头瞧见倚着厨房门口的陈观，她唇角微弯:”你来尝尝看？”
    陈观站直了身体，抬脚走近厨房。
    程息舀了一勺面汤，递到他唇边，陈观眼眸微敛，他尝了口。
    程息仰着脑袋盯着他看：“怎么样？味道会不会淡了点？”
    陈观：“刚好。”
    程息眼里溢满了笑意，她转头打算再舀一口汤，却被陈观捉住了手腕，她不明所以地抬眸看向他：“怎么了？”
    陈观微低了下头，他额前湿漉的发丝触到她的额角，凉凉的。陈观手指绕到她的后脑勺，往下一滑，贴着她的后颈，他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下。
    这个吻很短暂，也很纯粹，没有什么多余的意思。
    程息看了他两眼，转回头，还能感觉到脸颊浮上一股热意。
    这人。
    陈观睨见她微红的脸颊，低眸轻笑了声，出了厨房。
    陈观在餐桌前吃面时，换程息到浴室洗澡。
    陈观吃完面条，又洗了碗，将厨房收拾干净。他坐在客厅，余光落到茶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此刻烟瘾犯了，他抬手摸过烟盒，攥在手里看了几秒，又扔回茶几上，转身回了卧室。
    程息洗澡的时候，忘记带睡衣。她原本以为陈观还在客厅，也没多想裹着浴巾就出了浴室，前脚刚踏出门框，便睨见靠在床头的陈观，程息怔了两秒。
    陈观原本在看电视，听见浴室开门的动静，他淡淡瞥去一眼。
    卧室里开着大灯，她身上裹着件白色的浴巾，浴巾长度将至大腿根往下一点，两条纤细的长腿赫然入目。
    程息愣在原地，举步维艰，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出了浴室，想着该摸的他都摸过了。如次几番心里建设，这才若无其事地弯腰去拿搁在床头柜处的睡衣。
    她抱着睡衣进了浴室，这几步远的距离，总觉得身后有一道目光直直落在自己的背影上。
    门被掩上，挡住了身后的目光，程息背抵着门板，松了一口气。
    陈观喉结动了动，关了电视，最终还是下了床，走出卧室，他拿上茶几上搁着的烟和打火机，往阳台走去。
    程息换完睡衣，从浴室出来，见卧室没人，她又出门去找。
    阳台没亮灯，但依稀可以看出个人影。
    陈观背对着阳台拉门，他手里捏着一支烟，一点猩红半明半昧。
    程息抬脚走近，陈观转了个身，他看向她。
    她刚洗完澡，一阵夜风拂来的，她身上沐浴露的清香萦绕在鼻息间。
    两人靠着栏杆，楼下便是马路，不时有车辆飞驰开过，引擎一路轰鸣，程息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
    陈观一直手搭在她的身侧，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他身上的烟味同她身上沐浴露的清香杂糅在一块，程息手搭着栏杆，莫名觉得几分安心，她犹豫片刻，稍稍转了个身子，抬头看他，支支吾吾道：“要是你真想那个，也不是不可以。”
    陈观眉眼含着三分笑意，他微低了下头，盯着她的眼，不疾不徐道：“哪个？”
    程息轻拍了下他的胳膊，含糊道：“你自己清楚。”
    陈观轻笑出声，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沉声道：“不急，有的是时间。”
    程息原本是壮着胆子冒出这一句话，此刻见他不怎么领情，莫名情绪几分低落，想起前两天何晓晓的打趣：“怎么着，陈观这都能忍得住，行啊。我还以为你们分开这么多年，他早就把你吃干抹净了呢。”
    她心里五味杂陈，陈观察觉她情绪低落，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又胡思乱想些什么？”
    程息移开目光，低声道：“你是不是对我没感觉了？”
    陈观失笑，他微微低了头，亲了下她的耳朵，温热的呼吸落在她后颈。他下身压着她，两人身体严丝合缝的紧贴着，他哑声道：“你说呢？”
    第五十一章 
    两人身体严丝合缝的紧贴着，程息能感觉到他的那处抵着她。
    她脸色微红, 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微微动了下身子, 陈观抱着她的手紧了几分, 沉声道：“别动。”
    心里腾起一股燥意，陈观又亲了她两下, 星星之火反倒没被压下去, 隐隐有燎原的趋势。陈观松开握着她肩膀的手, 正要摸过栏杆上的烟盒，打算抽根烟来分散注意力。
    程息先他一步拿过烟盒，板着面孔道：“上限了。”
    陈观摸了个空, 他收回手臂，无奈地笑了下。
    陈观抱着她，两人在夜风里站了会儿, 等那股子焦躁淡了下去, 才回到卧室。
    隔天醒来，卧室里窗帘紧闭, 不见一丝一毫的光亮。外头下了点雨, 隔着一层厚重的窗帘, 雨声潺潺。
    程息轻轻翻了个身, 将一只手垫在脸颊下, 陈观今天倒也没早起，此刻阖着眼，眼皮有一道浅浅的褶痕。
    程息看了会儿, 发觉他和高中的时候变化挺大的，眉眼更深邃立体，皮肤虽晒黑了点，但确更凸显几分男人味。
    过了会儿，他眼皮微动，睁开了眼。
    程息懒懒道：“早。”
    陈观抬手摸了下她的脸，他声音还透着刚苏醒时的暗哑：“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她侧了下脸，又嘟哝了句，“外面好像下雨了。”
    陈观坐起身来，他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低眸问她：“今天着急回去吗？梁则东说下午一块吃顿晚饭。”
    程息将头枕在他的膝盖上：“不着急，东西我昨天都收好了。”
    陈观嗯了声，拍了拍她的肩膀：“起来，洗漱一下，去吃早饭。”
    两人先后下了床，陈观上外头去买了点包子和豆浆，程息一个人在屋里等着。
    她闲着无聊 ，到阳台，把晾干的衣服给收了进来。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开门的动静，程息以为是陈观买早餐回来，随口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门后没人应声，程息偏头一看，门里门外的两人都顿住了。
    程息抱着干衣服，怔了片刻，才后知后觉道：“阿姨。”
    陈母显然在这儿见到程息也觉得十分意外，她捏着钥匙，局促地笑了笑：“陈观呢，出去了？”
    程息：“他去买早餐了。”
    陈母哦了声。
    两人陷入沉默，程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楼道口传来脚步声。
    两人循声望去，陈观见陈母杵在门口，又看了眼程息，说：“今天怎么过来了？”
    陈母手里还提着食材：“上超市买了点食材，原本想着顺便过来做一下卫生，竟然你们两在，我也就先回去了。”
    陈观将早餐递给程息，又送陈母下了楼。
    程息将衣服折好搁在沙发上，陈观回来，见她还在沙发坐着，皱眉道：“怎么不去吃早餐。”
    “等你啊。”
    陈观笑了，催她：“赶紧吃，等会就凉了。”
    程息在餐桌前坐下，她咬了口包子，轻声问：“你妈妈没说什么吧？”
    闻言，他抬眼：“能说什么？”
    程息不吭声。
    陈观淡淡笑了笑：“别瞎想，她早就知道我们的事。”
    程息下意识问：“高中那会的事儿，也知道？”
    陈观嗯了声。
    程息目光露出几分惊讶，她似想起了什么事，随口道：“上回我在你家吃饭，我看阿姨好像挺喜欢周医生的。”
    陈观好笑地瞅着她：“这醋你也吃？”
    程息喝了口豆浆，口是心非：“我才没呢。”
    陈观也不戳破她，不疾不徐道：“我妈喜欢什么人没用，重要的是我喜欢什么人。”
    他这话说的十分自然，程息脸一热，默默地又喝了口豆浆，唇角却微微弯了下。
    两人吃完早餐，又在屋里消磨了会儿，直到将近十一点才出了门。
    梁则东早就同何欢在包厢里等着，这次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赵鸿风和高璐。这回赵鸿风看到程息，倒也没给她甩脸色看，笑笑说了几句。
    两人在位置上坐下，梁则东推过来菜单：“看看，想吃什么？”
    程息把菜单拿给陈观：“你点吧，我没来过，也不知道要点些什么。”
    陈观对程息的口味，倒也是清楚。
    梁则东见状，笑着调侃了句：“上个月，两人还装不熟，现在菜单都让观哥点了。”
    程息面上一热，何欢睨见程息的反应，在桌下踢了梁则东一脚，解围道：“要你多什么嘴。”
    梁则东反握住她的手，不轻不重的低叱道：“你能不能学学你姐，温柔点？”
    何欢又暗暗施加几分力道，梁则东痛的挤眉弄眼。
    陈观径直点了几道，便把菜单递给一盘的服务员。几个人男人说着话，期间，赵鸿风问了一嘴：“观哥，你明儿是不是要出海？”
    闻言，程息微怔，陈观看了眼程息，她面上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他手指摩挲着杯沿：“有批货需要明天去运。”
    何欢下意识道：“那明儿，我送我姐去车站吧。”
    陈观喝了口酒，淡声道：“没事，明儿我自个送一趟，来得急。”
    这顿饭吃到一点才散，外头雨已经停了，因为早晨下了一场雨，温度还是有些低。
    两人从饭馆出来，上了车。
    程息捏着手机：“你如果明天着急的话，我可以自己拦出租车去车站。”
    陈观偏头看她：“送你一趟，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两人开车回到小区，程息刚在沙发上坐下，就接到陈母的电话，程息说了两句，又挂断。
    陈观问：“你妈的电话？”
    程息嗯了声，道：“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陈观摸过茶几上的钥匙，思忖了片刻道:”现在送你回去？”
    程息顿了顿，道：“行吧。”
    车子开上了高速路，途中又下起了雨。雨滴落在车窗上，四处蜿蜒开来。
    车子进入隧道，视线进入昏昧，程息忽然想起上一回，她同陈颜吃饭，他突然出现开车送她回河源镇。那时，两人气氛剑拔弩张，面上都装作平和的样子。
    车子开出隧道，陈观摸过中央储物台烟盒，拿出了根烟点上。
    程息摇下这边的车窗，有轻微的雨丝飘了进来。
    陈观抽了两口烟，似想起了什么，问：“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程息微愣，静了两秒，轻描淡写道：“出来工作的时候，那会在台里压力比较大。”
    陈观抬手捏了捏她的手指：“以后别抽了，对身体不好，工作如果觉得累了，就休息一段时间。”
    程息笑：“我还得养我和我妈呢。”
    陈观吐了口烟圈，淡淡道：“这不是还有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他妈写文真是贼慢......
    希望九月份能完结，阿弥陀佛。
    第五十二章 
    程息回C市的那天，陈观一大早就开车在楼下等着。
    天色阴郁, 隐隐有下雨的预兆。
    程息提着行李箱, 出了巷子口, 就看到陈观站在车外抽烟。
    他原是背对着她, 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渐近了。他一手扶着车顶，循声看来, 见是她, 这才抬脚向她走来, 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
    两人上车，陈观发动车子：“边上的早餐拿去吃。”
    程息其实在家里吃了点，她拿过豆浆喝了几口, 问：“你吃了吗？”
    “吃过了。”
    程息喝完豆浆，又拿出一袋子的小笼包，她吃了一个, 又将小笼包递到他唇边, 陈观低眸扫了她一眼：“不好吃？”
    程息嗯了声：“你尝一口。”
    陈观就着她的手咬了口，味道较淡, 他吃完一个, 道：“不喜欢吃就放着, 还有别的口味。”
    程息把早餐袋子收拾好, 搁在一旁, 她道：“不用了，我早上起来吃了点东西，现在还不饿。”
    闻言, 陈观倒也没多说什么。
    程息靠着椅背，莫名有些犯困。她昨晚睡得晚，她打了个哈欠，陈观偏头看她：“想睡就休息会儿，等会到车站我叫你。”
    程息摇头，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她似想起了什么，随口道：“以前坐动车的时候 ，我都不敢睡，六个小时候的车程就这么干熬着。”
    陈观手指摩挲了下方向盘：“为什么不睡？”
    “一个人在车上总是不大安全，睡过了站那就麻烦，那时候就想着要是你……”她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陈观问：“怎么不说了？”
    程息将垂落在颊侧风发丝拨到耳后，轻声道：“都过去了。”
    陈观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
    这一路，两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车子到了火车站，两人下车。
    陈观绕到后备箱，将她的行李箱提了下来。
    程息手指捏着行李箱拉杆，她抬眼：“那我先走了。”
    陈观摸了摸她的脸：“到了，给我来通电话。”
    “嗯。”
    陈观靠着车身，点了根烟，看她排队入站。直到她的身影进了站里，彻底的看不见，陈观这才拉开车门，上了驾驶座。
    他手搭着方向盘，想起她刚在说那句话的神色，眉眼微敛，透着几分沉郁。
    候车大厅，人满为患。
    程息拉着行李箱，走了一圈，才找到一个空座。距离她乘坐的那趟动车检票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她摸出手机，想起刚才两人车上的沉默，她心里微闷。
    那会她同陈观说分手后，他就再也没打来过电话。隔了这么多年，再重新在一起，两人对以往的那些事，也都避而不谈。
    她轻轻吁了一口气，手中的手机此时却嗡鸣震动起来，来电人显示陈观。
    “检票了没？”
    程息攥着手机：“还有十几分钟。”
    两人陷入沉默，许久，陈观道：“程息。”
    “嗯？”
    他手指轻轻敲了下方向盘，淡声道：“别胡思乱想。”
    程息眼眶微涨，隐隐有一股热意，她深吸了下鼻子，这才含糊嗯了声。
    ……
    陈观送完程息，回到家里，收拾了东西，便坐车到码头。
    他刚进了船舱，何哥便道：“人送走了？”
    “嗯。”
    何哥笑笑道：“其实你这一趟不用来也行，反正我也在船上。”
    陈观：“没事。”
    何哥掏出烟盒，给陈观递了一支，道：“程妹子什么想法，没说要回来工作？”
    陈观咬着烟，他一手护着火苗，海上的风有点大，点了几次都没点着。他拿下嘴里的烟头，两指轻搓着，轻描淡写道：“看她意愿吧。”
    何哥笑了下：“也是，不过人竟然到C市了。你这趟回来，有时间也要跑去看看，小姑娘家一个人在大城市生活，也不容易。”
    “知道了。”
    程息到达C市时，已是下午一点多。
    一个月没住，房间里都积了一层淡淡的薄灰，程息放下行李箱，便去浴室接了盆水，开始打扫卫生。这一通收拾，直到到下午四点才结束。
    程息拿烧水壶，接了点水，将插头插上，这才靠着餐桌，摸出手机给陈观打了通电话，等了一分钟，电话才被接通。
    “到了？”
    “嗯。”
    那端有隐隐的海浪声传来，程息抽了站纸巾擦拭着桌上未干的水渍，漫不经心道：“你在船上？”
    “嗯，晚饭吃了没？”
    胃部有轻微的疼意，程息微微拧眉，轻声道：“还没，回到宿舍就先打扫卫生了。”
    陈观轻啧了声，颇为不满道：“午饭也没吃？”
    “没有。”她声音莫名几分心虚。
    陈观眉头微皱：“那现在去吃饭，先不说了。”
    程息手指轻扣着桌沿，许久，她叫了声：“陈观。”
    “怎么，人不舒服？”
    程息：“没有，就想叫叫你的名字。”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陈观握着手机，目光落在手机上，他眸色微沉，总觉得她刚才的声音透着几分怪异。
    程息挂了电话后，便去柜子里翻找胃药。她煮了点面条，将就着吃完，稍微收拾了下后，吃了颗胃药，便去床上睡下。
    隔天一早，程息刚到台里，便接到让她下G县采访。因为台里接到消息，某司排水污染事件，领导特意让程息带着几人到G县采访。
    一周后，几人回到台里，台里领导又赞赏了一番他们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后。他们组的组长钟毅道：“晚上大家聚个餐，领导特意发了奖金。”
    小郑拍手叫好。
    钟毅轻笑了声：“有吃的，你能不说好。”
    小郑捂着嘴，眉眼弯弯。
    钟毅开车，载着几人到了一家菜馆，点了几道菜。
    桌上气氛倒也还算是热络，吃完晚饭后，将近八点，有人提议去唱歌，程息倒没跟着去，先走了。
    在G县那几天，她就有点发烧，吃了颗退烧药，倒是好了点。今天返程的路上，她就有些不大舒服，温度似乎又高了起来。
    程息攥着手机，看了眼车窗外朦胧的街景，莫名觉得有些疲倦。
    等到了住处，她付钱下车。
    这住处是旧小区，楼层不高，也没电梯。
    程息住在三楼，她每回上楼前，都习惯下意识看看身后有没有人跟随。今晚人实在累的很，程息只顾埋头上楼，走了几步。快到三层时，她顿住了脚步，她房门口隐隐有个身影，那人手中捏着根烟，一点红芒半明半灭。
    程息心里一紧，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正要开口。
    那人似有所察觉，抬手按亮了边上的廊灯开关。
    第五十三章 
    楼梯平台上，灯光大亮。
    陈观倚着门口, 肩上背着个黑色的背包, 他眼里有淡淡的笑意。
    程息眼睛一亮, 两步迈上台阶, 扑到他的怀里，声音透着几分愉悦：“你怎么来了？”
    陈观一手搂着她的腰, 笑笑道：“先把门开了。”
    程息回过神来, 哦了声, 低眸从包里摸钥匙，包里一堆零碎的化妆品，她越着急越是手忙脚乱。陈观轻轻啧了声, 他探过身来，抬手扯过她的单肩包，在里头翻找了两下, 很快就拎出一串钥匙。
    陈观开了门, 两人进了屋。
    程息换了拖鞋：“你晚饭吃了吗？”
    陈观将钥匙搁到鞋柜上：“还没。”
    程息轻轻咳嗽了声，说：“那我给你点些外卖？”
    陈观握住她的手, 垂眸看了眼她的脸：“感冒了？”
    程息笑了笑：“嗯, 有点发低烧, 等会吃颗退烧药就好了。”
    闻言, 陈观手心覆上她的额头, 试了下温度，不太烫，这才放下心来。
    程息眉眼弯弯, 眼里漾着笑意，陈观碰了碰她的脸，问：“就这么高兴？”
    程息也不遮掩，仰着脸看他：“那当然了，你看到我不开心？”
    陈观曲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问：“厨房有什么食材？”
    程息跟在他身后，两人进了厨房。
    厨房小，站了两人便显得有些拥挤，程息打开冰箱：“有青菜，鸡蛋，还有些挂面。”
    陈观开了水龙头洗手：“下点面条吃？”
    “嗯。”
    陈观又问：“有没有水，给我倒点。”
    程息从冰箱里拿了瓶款泉水，顺手拧开，递给了他。
    陈观接过，低眸笑了下，喝了大半，这才搁在料理台上，他催她：“去房里待着，煮好，我再叫你。”
    程息回到房里，拿了睡衣到洗手间洗澡。
    陈观煮完面条，从厨房出来，边上的洗手间传来水流声，陈观顺势望了眼，玻璃推门上头贴了磨砂玻璃贴膜，隐隐还是可以看出人影。
    陈观喉结动了动，他掏出烟盒和打火机上阳台去。
    程息洗完澡出来，发现厨房没人，她到阳台去，这才瞧见那人在阳台抽烟，正说着电话。
    程息没打扰他，走到他身后，将换下的衣服扔到洗衣机里，倒了点洗衣液，她按了快洗模式。
    洗衣机运作开来，发出不小的嗡嗡声。
    程息回头，陈观已挂了电话，她问：“阿姨的电话？”
    “陈颜的。”
    程息哦了声，说：“先去吃面吧。”
    两人进了客厅，程息吃了一小碗面条，她拿纸巾擦了下嘴：“你等会要不要洗个澡？”
    陈观：“嗯。”
    程息坐在餐桌前，等他吃完，她拿手拨了下桌上的干花。
    陈观看了眼：“怎么没买真花？”
    程息一手托着下巴：“真花当然要人送啊，这么说起来，你都还没送过我花呢？”
    陈观笑笑，没说什么。
    等陈观吃完了面条，程息催他去洗澡，陈观进洗手间前还叮嘱了句：“碗筷放着我来洗，你别碰水。”
    程息嘴上应付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洗吧。”
    等人一进洗手间，她便到厨房，把碗筷给洗了。
    陈观洗完澡出来，程息正拿着抹布擦餐桌，他眉头微皱：“不是让你先放着。”
    “就几个碗筷，也没多少。”程息笑嘻嘻。
    陈观笑了下，两人进了卧室。
    程息枕着陈观的胳膊，抬眸问；“你待几天？”
    陈观捏着手机，正给人回消息，闻言，低眸瞅了她一眼：“待两天。”
    程息嗯了声，又摸过空调遥控器调低了点温度。
    陈观淡声问：“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
    她身上套了件睡裙，领口有点大，露出一点黑色的肩带，陈观手指挑起那一根细长的肩带，低声问：“睡觉，不脱内衣？”
    他语气随意自然，程息莫名有点脸红：“刚才忘记换下了。”
    陈观笑了笑，他唇角碰了碰她的额头，继而手指滑入裙摆，他粗糙的指腹在她后背游弋，手摸上搭扣，轻轻一挑。
    程息的身体倒没因为内衣被解开而放松下来，她咽了下口水，心跳如雷。
    陈观见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唇角微翘：“放轻松，我不做什么。”
    他话虽这么说着，然而那手却绕到前头，握住那松软。程息将头埋在他颈窝处，唇瓣微张：“信你的话，才有鬼。”
    陈观喉咙里溢出一声淡笑。
    两人在空调被里裹出一身汗。
    陈观拿手心抹了下她的额头的汗，哑声问她：“怎么样？”
    程息抿着唇，故意道：“不舒服。”
    “就不舒服？”他话里带了笑意。
    两人贴得更紧，程息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那处，她敛着眼睫 ，软声道：“你那……怎么办？”
    他覆在她身上的手，用力揉了把，又轻啄了几下她的唇角，这才翻身下了床。
    程息没问他去做什么，都是成年人，他现在去做什么，她也清楚。
    她拉了下被子，平复着情绪。脑海里却不可控制地想起他刚才的行为，程息脸颊微微热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陈观才回到卧室，他手里还拿着杯水：“喝两口。”
    程息坐起身，她喝了了几口，陈观接过杯子，把剩下的水喝光。
    两人上了床，熄灯休息。
    隔天是周六，原本郑穗就约了程息一道吃晚饭。
    陈观见过郑穗一面，那会程息刚上大一，元旦时，他去过一趟C大，同她舍友吃了顿饭，这会再见面倒是隔了八年。
    程息问：“你还记得她吗？”
    陈观失笑：“这都多少年了，你那些舍友，我不过只见过一面而已。”
    程息想想也是。
    两人到了餐厅，郑穗早到了。
    郑穗从电话里得知陈观也会来，虽然她早就从程息那里知道两人复合的事儿，但这会见到本人，她笑了声道：“你好。”
    陈观也冲她微点了下头：“你好。”
    程息见两人一本正经的打招呼，不禁笑道：“坐下吧，这么正经，这都不像你了，郑穗。”
    程息这么一说，郑穗这会倒也再没拘束着。郑穗向来性子活泛，有她在，桌上的气氛倒也还好。
    期间，陈观去上了趟洗手间。
    郑穗见陈观走远了，这才道：“他和以前比，倒是更有男人味，也更好看。难怪，这么多年，你还忘不了他？”
    程息喝了口果汁，半真半假道：“我高中那会喜欢他，不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么。”
    郑穗脱口道：“难怪呢 ，卓然做了这么多，你都看不上人家。”
    话音落下，郑穗才意识到她提了不该提的，她看了两眼程息的神色，她面上倒不见异样，郑穗这才放了心。
    晚餐结束时，陈观先去柜台结账。
    程息同郑穗聊着话，突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程息。”
    程息回头，卓然正站在几步远的地方。
    郑穗心里暗叫不好，怎么这也能碰上。
    卓然抬脚走过来，道：“和郑穗出来吃饭呢？”
    程息正欲开口，余光瞧见结完账回来的陈观，她面色微变，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卓然也察觉到程息的异样，他顺着她的视线偏头看了眼，只见身后走来一个男人，男人身材挺拔，面容硬朗清隽，在这餐厅里，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程息上前几步，挽住陈观的手：“结好了？”
    陈观点点头，察觉到对面男人的打量的目光，他若无其事地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问：“碰上朋友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对面的男人发出一声嗤笑。
    他抬眼。
    卓然笑了下，睨见程息眼里的紧张，卓然莫名几分不爽，他抬手指了指程息，不疾不徐道：“我是她前男友。”
    闻言，陈观眉目未动，并未理会他。
    程息脸色微白：”卓然。”
    她攥着他手臂的手指不自觉紧了几分，陈观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微微拍了两下，温声道：“没事。”
    陈观的性子向来不爱与人挑衅，他早已过了那种年少轻狂的年龄。这位先生打着什么主意，他心里也清楚，面上温和：“只是前男友而已，卓先生，要是没别的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郑穗适时出声：“哎，我赶着回去呢，咱们走吧。”
    卓然看着程息远去背影，低眸自嘲地笑了。他和程息交往半年，她待他一直很温和，除了温和外，就没再她眼里瞧过别的情绪。
    刚刚他可是清清楚楚瞧见她眼里对他的警惕和戒备，卓然心里不舒坦，他掏出了烟盒，有服务员见状，走过来：“抱歉，先生，这里不允许抽烟。”
    ……
    陈观先把郑穗送回家，车子开出小区。
    路上，遇到红灯。
    陈观摇下了点车窗，摸出烟盒，拿了根烟衔在嘴里。
    程息看了他几眼，犹豫许久，才慢慢吞吞道：“你生气了？”
    陈观偏头看她：“生什么气？”
    程息没作声。
    陈观笑：“就刚才那事？”
    程息点点头。
    “你喜欢他？”
    程息忙不迭道：“没有，除了你，我从来没喜欢过别人。”
    陈观眼里漾着笑意：“这不就得了。”
    程息不相信，又凑近了，她问:“真不介意？”
    陈观抽了口烟，如实道：“不介意是假的，但我拎的清楚。”
    程息想了想，还是将她和卓然之间的事说了个大概，最后她道：“那段时间，他对我也挺好的。那时我想着反正我跟你也不可能了。那会工作上遇到了些事，状态也不太好，有点抑郁，吃了一段时间药，也就和他处了半年。”
    车里陷入沉寂。
    听她说这些，陈观心里生出几分心疼，这么多年来只有那回他在船上差点出了事故，他死里逃生后，有那么一刻后悔过跟她分手外。这回倒是第二次，他懊恼当初为什么轻而易举便答应了分手，那会就该死缠着她不放，即便往后他的生活一团糟糕。
    他狠狠抽了一口烟，烟抽得有点猛，五脏六腑之间隐隐的窒闷感，他克制着情绪，问：“药停了没”
    程息看了眼窗外:”早停了。”
    两人没再出声，良久，程息才道：“那这么多年，周雅纾一直在你身边，你有没有有一刻想过接受她 ，就这么和她将就着过下去？”
    车内的照明灯微弱，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
    陈观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道：“没有。”
    第五十四章 
    车子开了一半，陈观打转方向盘, 靠着马路牙子缓缓停下。
    程息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陈观下颚冲外窗外点了点, 程息摇下车窗, 看到对面的店牌如意花卉。
    她笑笑道：“哎, 你不是要买花吧？”
    陈观解开安全带，不置可否道：“下车。”
    程息急急攥住他手腕, 陈观回头看她：“不是说我没送过你花吗？现在去挑挑？”
    程息：“我开玩笑的, 你别买了。”
    陈观没当回事, 推开车门先下了车。
    花店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见到两人进来，热络的上前：“要买花吗？”
    陈观微微点了下头, 抬手指了下程息，他皱眉道：“想送给女朋友，什么花好？”
    老板娘眼里含笑, 抬眼打量了程息两眼, 笑说：“送女朋自然是玫瑰好了，我们这儿有新进的香槟玫瑰, 你看一下。”
    程息莫名几分脸热, 她暗暗揪了揪陈观的袖口, 刻意压低声音道：“别买了, 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
    陈观回头, 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他捏了捏她的手：“别说话。”
    陈观跟着老板娘往里走了走，老板娘指着桌上搁着的玫瑰, 问：你看怎么样？”
    陈观对这些东西也没太大研究，他思忖了片刻，偏头去看程息，程息低眸看手机，装作没听见。陈观无奈地笑了下，对老板娘道：“就这吧。”
    两人在店里等了十来分钟，老板娘才包好玫瑰递来。
    陈观抬眼，下颚点了点那花，淡声道：“接着。”
    程息瞪他一眼，这才不情不愿接过玫瑰，陈观从钱夹里掏出钱，结了账。
    两人从花店出来，上了车。
    程息拿手指碰了碰花瓣，下意识问：“你给别人买过花没？”
    陈观一手掌着方向盘，不疾不徐道：“除了你，还能给谁买？”
    闻言，程息心里甜滋滋，她嘴角微弯。
    路上，郑穗给她发了条微信，问她和陈观之间有没有吵架，又阴阳怪气骂了顿卓然，说看不出卓然是这样的人，肚量可真小。
    程息看着，莫名想笑，抬手给她回了条信息。
    很快，便收到郑穗的回信。
    【我还真怕你们两因为卓然吵架，还好你家陈观倒挺男人的。】
    【那是。】
    【他在那方面是不是也很男人？奸诈笑】
    程息盯着这条信息，莫名想起昨晚的事儿。
    她又偏头看了眼开车的男人，男人一手搭着方向盘，神色认真，一本正经的模样，然而昨晚在床上还真是个衣冠禽兽。
    陈观察觉到她的目光，探手摸了摸她的脸：“看什么？”
    程息躲开他的视线，含糊道：“看你好看呗。”
    陈观笑了笑，淡淡哦了声，说：“这么说，高中那会你看上我，真是因为我的长相？”
    程息讪讪的：“你听到我和郑穗的谈话了？”
    陈观点了两下头。
    程息似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致道，”哎，你第一眼看到我时，是什么印象”
    陈观似笑非笑：“真想听？”
    “嗯。”
    陈观点了根烟，又看了眼窗外，缓缓道：“就觉得这姑娘挺爱哭的。”
    这话倒是不假，时隔这么多年，陈观还能记得那个夜晚，她穿着一身粉色雨衣，泪眼朦胧地问他：“陈颜在吗？”
    这一幕就像电影的一帧画面，来回在他的脑中回放。
    ……
    陈观是周一那天，坐高铁回去的。程息要去上班，也没去送他。
    中午的时候，她和小郑到电视台楼下的食堂吃午饭。
    小郑道：“程姐，那天那男的是你男朋友？”
    程息周末的时候同陈观去看电影，刚好和小郑看的是同一个场次的，程息笑笑嗯了声。
    小郑握着筷子：“我还一直以为你还单着呢，没想到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高中同学。”程息说。
    小郑两眼放光，一脸八卦道：“他该不会是你初恋的吧？”
    程息点了点头。
    “真好，高中的恋情还能谈这么久，厉害哦。”
    程息笑笑。
    下班后 ，小郑约程息去逛商城，被程息婉言拒绝了。
    程息刚下了公交车，走了几步，就瞧她小区入口处停着一辆车，卓然站在车外抽着烟。
    程息深吸了一口气，打算装作没看见，从他身旁走过，卓然适时出声：“程息。”
    程息停下脚步，卓然走到她的跟前：“你男朋友呢？”
    程息仰着脸看他，不咸不淡道：“这似乎不关你的事？”
    卓然低眸轻笑了声，他盯着她的眼：“还记恨着那天的事呢？”
    程息不作声。
    卓然抽了口烟，道：“我就是为那事来的，那天我是冲动了点，你代我向他说声抱歉。”
    程息抬眼看他，卓然也不躲避，直视她的目光，淡淡道：“他就是你的那个初恋？”
    隔了两秒，程息才低低地嗯了声。
    卓然嗤笑，静了会儿，他偏头看了眼小区入口：“你的眼光还真不怎么样。”
    程息没说话。
    卓然掷了烟头，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道：“先走了。”
    程息看向他，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看着他拉开车门，程息叫住他：“抱歉。”
    卓然笑了笑，弯腰钻进车里，很快，车子就开出小区。
    陈观到达龙江市的火车站，梁则东开车来接他。
    梁则东半开玩笑道：“怎么也没多待两天，程息舍得让你走？”
    陈观手肘搭在窗沿上，没回话，摸出手机给程息拨了个电话，等了一分钟，才被接通。
    程息刚洗完澡出来，正躺在床上看书，就接到了他的电话，她问：“到了？”
    陈观轻轻嗯了声。
    程息似听到梁则东的声音，她说：“则东来接你？”
    “对。”
    程息手指揪着被子，良久才道：“你才走这么一会儿，我就想你了。”
    她很少情绪有这么外露的时候，这话透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陈观捏着的烟的手微微动了下，烟蒂扑簌簌落了一身，他喉咙动了动，微眯着眼道：“过几天空下来，我再去看你，早点休息。”
    程息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陈观问：“怎么了？”
    话溜到嘴边，又被她咽下去，她道：“没事。”
    两人说了几句，陈观挂了电话，梁则东笑说：“你们这样两地跑，也不是办法啊，往后总得结婚吧？”
    陈观吸了口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五十五章 
    陈观下了车，乘坐电梯到达门口, 他掏出钥匙开了门。
    陈母这会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午睡, 被他回来的动静吵醒, 惺忪睁开眼,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回来了？”
    陈观手指拎着钥匙，皱眉道：“怎么不回房里睡？”
    “看了会电视有点困就睡过去了, 午饭吃了没, 给你煮点东西吃？”
    “在车上吃过了, 明儿我有空，带你去医院检查一趟。”
    陈母说：“我自己去也可以，反正颜颜也在医院里。”
    陈观倒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起了个早，开车载陈母到医院做肝功能检查。
    两人先是拿了单子去抽血, 检查结果要等下午三点才出来。陈观先载着陈母回到家里, 等到了三点，他自己又跑了一趟医院取化验单。
    周雅纾正在给病人看病, 她拿着笔在病历单上龙飞凤舞写下几个字后, 抬头将病历单还给病人时, 睨见了进来的陈观。
    她微顿了片刻, 不咸不淡道：“阿姨的化验单出来了？”
    陈观将手中的化验单递给她, 她看了两眼，语气平平道：“没什么问题，指标也正常, 上个月的药吃完了没？”
    陈观：“还剩一个星期的量。”
    周雅纾：“那我给阿姨再开一个月？”
    “行，你看着开。”
    周雅纾又低头开药单，似想起了什么，她没忍住道:“听说你这两天去了趟C市？”
    闻言，陈观抬眸看了她两眼。
    周雅纾没听到他的回应，也没再说什么，面不改色地将开药单递给他。
    等看着他出了办公室，周雅纾微微往后靠着椅背，她长吁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自讨没趣。
    她拧开杯子喝了口水，吴静推门进来:“刚才那人是陈观？”
    周雅纾面无表情嗯了声。
    吴静道:“怎么反应这么淡？怎么了，现在瞧不上人家了”
    周雅纾苦笑了下：“你以后别拿我跟他开玩笑了，人都和前女友复合了。”
    闻言，吴静来了兴致，好奇打探：“从哪冒出来的前女友，你不会是误会了吧？”
    周雅纾撇撇嘴：“误会什么啊，是真的，高中的初恋女友，就是你上次看到的那女的。”
    吴静啧啧感叹：“真是看不出来啊。”
    她话音落下，睨见周雅纾面色难掩几分低落，又转了话锋：“说起这事，前些天老徐倒提起他的朋友里有一个还单身的，条件也不错，改天我牵个线，你们见个面？”
    吴静这话带着几分试探，隔了两秒，周雅纾才开了口：“行啊，约个时间见见。”
    吴静抬手拍了拍周雅纾的肩：“这才对了嘛，犯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再说他陈观这样的，一抓一大把，没什么可稀罕的。”
    ……
    陈观出了医院，接到赵鸿风的电话，让他晚上去一趟河源镇，一块吃顿晚饭。
    陈观挂了电话后，倒也没回到住处，他径直打转方向盘，把车开向了高速路，直到一个小时候后，才到达河源镇。
    陈观停了车，到了饭店，何哥也在，看着面色不大好看:“来了？”
    陈观点点头：“怎么脸色这么臭，和嫂子吵架了？”
    陈观这话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
    赵鸿风闻声，搭了句腔：“还真是了。”
    陈观拉了张椅子坐下，问：“怎么一回事，嫂子那样的性子，还能和你吵得起来？”
    何哥闷声抽烟，一声不吭。
    赵鸿风道：“你们过两天不是有趟货要运，下周二又刚好是两人的结婚纪念日，嫂子原本想着一家人去玩一趟，这车票都背着何哥买好了，凑巧赶上了，两人也就拌了几句嘴。”
    陈观抽了口烟，挑着眉道：“这有什么问题，到时候我去跟货，哥，你就跟嫂子玩去。”
    何哥面露为难：“你自己可以？”
    陈观不以为意：“有什么不行，没事，你放心去玩吧。”
    两人说了几句，何哥这心结算是了了，陈观吃了晚饭后，也没久待，他便开车回到龙江市。
    ……
    自从陈观回去后，两人每天晚上都会通一个电话。程息下班之前给陈观拨了个电话，没接通。她估摸着也许他正忙，便没再打第二个。
    这会洗完澡，程息躺在床上，又给陈观拨了通电话，电话那端机械的女音提示电话已关机。程息隐隐不安，她攥着手机，转而给陈颜拨了个电话，等了一分钟，才被接通。
    程息道：“颜颜，你哥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了？”
    陈颜语气有些古怪：“哦，兴许是…..是没电了吧？”
    程息和陈颜相处这么多年，这会自然察觉到她的异样，她深吸了一口气，温声道：“颜颜，你和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了？”
    陈颜的声音泄出几分担忧，咬牙道：“算了，程息，我实话跟你说吧。你先别着急，我哥他们今早船刚开出去，下午就来了台风，这会我也联系不上我哥……”
    程息攥着被子：“你们哪里怎么样？”
    “这会还好，就是风有点大。”
    程息嗯了声，心里一团乱，她和陈颜又说了几句，末了，叮嘱道：“那等会你哥如果给你来了电话，你记得和我说一声。”
    “行。”
    程息挂了电话，愣了会儿，才回过神来。这一晚，程息一颗心仿佛被人搁在火苗上，内心里的恐惧就要淹没了她。
    龙江市靠海，每年都会有几次台风。程息印象最深的是她小学六年级的时候，那一次的台风，造成河源镇不少家庭家破人亡。那个时候，整个河源镇陷入黑暗，程息和堂弟堂妹们聚在一处，外头风声嘶吼着，桌子前点了一支烛火。
    烛光摇曳。
    第二天，程父平安归来，程息跟着程母去码头，海里漂着都是尸体，那几日河源镇的码头上都是恸哭声。
    生死两茫茫，那大概是最深的无可奈何，那也是程息第一次这般直面的接触死亡。
    程息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接到陈观电话时，将近凌晨四点。
    那端他的声音很轻，程息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她是在梦里。许久，她唇瓣微动，一开口，便带着颤音。
    陈观：“害怕了？”
    程息深吸了口气，费了极大的力气克制住情绪：“你没事吧？”
    “安全着呢，你别瞎担心。”
    她这会才隐隐透出几分哭腔：“你吓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还剩两万字就能结束......
    第五十六章 
    陈观哄了她几句，见她情绪稳定了些, 这才挂了电话。他捏着手机, 看了眼平静的海面。前一刻还浪卷船头 , 此刻倒是风平浪静。
    同船的徐东问：”程息姐没事吧？”
    陈观嘴角微扯, 他掏了身上裤兜，没摸到烟, 瞅着徐东道：“给我一支烟。”
    徐东从将烟盒扔过来, 陈观接过, 掏出一根烟送到嘴里咬着，他含糊道：“哭了。”
    徐东笑说：“都担心成这样了，看来程息姐挺喜欢你的？哥,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陈观抽了口烟，微眯着眼，良久, 才淡声道：“快了。”
    程息和他在一起后是什么打算, 陈观不清楚。但他知道这回和她复合，他是存了结婚的心思。
    程息前脚刚挂了电话, 后脚陈颜就给她拨了通电话：“息息, 我哥没事了。”
    程息嗯了声, 吸了吸鼻子道：“他刚才给我来过电话了。”
    陈颜听出程息语气的异样, 但她也没戳破, 又和她聊了几句，叮嘱她早点休息后，便挂了电话。
    程息握着手机, 坐在床上发呆，静了几秒后。原本这几日犹豫不决的念头，此刻倒是有决定。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到洗手间洗了个脸后，又回到床上。
    第二天，程息起了个早，一到台里，程息就到领导办公室，递了辞职信。
    等她从办公室出来，小郑见她精神不太好，关心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程息笑笑道：“没事 ，就是昨晚太晚睡了。”
    “哎，我昨天也没睡好呢……”小郑话说了一半，睨见钟毅走来，她声音戛然而止。
    钟毅抬手敲了敲了桌子：“程息，出来一趟。”
    小郑冲程息挤眉弄眼，小声嘀咕道：“老大，怎么面色这么严肃，程息，你小心点。”
    程息不以为然，她大概能猜到钟毅叫她出去原因，两人到了长廊，钟毅道：“听何总说你要辞职？”
    程息点头：“对。”
    钟毅握着手机，试探道：“是最近这两个星期工作上压力太大，还是和同事之间有矛盾了？”
    程息笑了笑：“没有的事，我就是打算回去工作了。”
    “这么突然？以前也没听你提过。”
    “倒也不是很突然，这一年来一直有这个想法。”
    “真想好了？”钟毅盯着她的脸。
    程息没有丝毫迟疑：“嗯，钟组长，还是很感谢你这几年来的帮助。”
    钟毅握着手机，静了片刻，道：“竟然你已经想好了，我也不多劝些什么，官方话也就别说了，走之前聚个餐。”
    “好。”
    程息回龙江市这事，还没跟程母提过。她退了房租，她在回去的前一晚告诉郑穗这个消息，郑穗下了班就开车到她的住处，嘴上絮絮叨叨说她不讲义气。
    程息道：“你要是到时候想我了，就到龙江市看我呗。”
    郑穗冷哼了声，又问：“真决定回去了？”
    程息蹲在地上，将衣服一件件折好，搁到行李箱里:“嗯。”
    “我还真舍不得你。”郑穗说，“明天几点的车票？”
    “九点多。”
    “陈观到时候会来接你吧？”
    程息：“还没跟他提呢。”
    “怎么不告诉他？”
    程息笑嘻嘻：“你说呢？”
    郑穗想了会，才回过味来：“给他个惊喜是吧？”
    程息嗯了声。
    郑穗随口道：“我看你们两这速度，今年应该就能领证了。”
    程息微怔，郑穗见状道：“怎么，他没提过？”
    程息笑：“我们和好还没几天呢，现在说这个太早了。”
    闻言，郑穗也没多说什么。
    ……
    陈观今儿和吴总在曲苑酒楼吃饭，吴总是由过去合作的许总介绍的客户，两人秉性相投，在酒桌上谈的兴起，等到酒席结束时，已将近十一点。
    陈观今晚喝得不少，派人开车将吴总送回酒店后，他一个站在路边，吹风散散酒意。缓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拦了辆出租车。
    “去哪儿？”
    陈观静了两秒，这才不疾不徐道：“祥源小区。”
    他摇下点车窗，微风拂来，热意倒是消散了不少。
    路上徐东给他来了通电话：“哥，你去哪了？怎么不等我送你，你喝醉了，可别酒驾。”
    “没呢，叫了出租车。”
    “哦，那行吧，明早我去和园找你。”
    “去祥源。”
    “你喝醉了，一个跑祥源去做什么，又没人照顾你，算了，我开车过去。”
    “行了，你别来。我自个有分寸，还没醉到那个程度，先这样，挂了。”
    也没等徐东再说什么，陈观不由分说掐了电话，从兜里摸出烟，他低眸点火，点了两次，才把烟点着。
    陈观抽了口烟，他也不知道回祥源小区做什么，况且他今晚确实喝得挺多，然而潜意识里有有种念头在支配着他的行为，总觉今晚非得去一趟。
    陈观抬手揉了下眉峰，大概今晚真是喝昏头了。
    等到了祥源小区，陈观付钱下车。
    他进入电梯，抬手按了楼层，懒懒的靠着电梯内壁，摸出手机给陈颜发了条短信后，电梯到了五楼。
    陈观将手机揣入口袋，出了电梯。
    他掏出钥匙，开了门，将钥匙搁到鞋柜上，便往卧室走。
    他抬手握住门把，轻轻一旋，门被推开一半，泄出一丝光线。
    房里开着盏壁灯，光线昏昧，照亮床头一角。
    陈观目观微怔，他一手扶着门框，愣了两秒，这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在床沿坐下。
    床上的人此刻睡得正熟，压根就没察觉到屋里进来了个人。
    陈观摸了摸她搁在被子外的手，手背冰凉，他眉头微皱，拿过桌上的空调遥控器，调高了点温度。
    程息睡了会，觉得后背被闷出一身的汗，她惺忪睁开眼，瞧见陈观坐在床头，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来，神色透着刚醒来时的迷茫。
    “傻了？”他问。
    她眨了下眼，慢吞吞道：“你把温度给调高了？”
    陈观不置可否，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息翻了个身，将头枕在他的膝盖上，她手指玩着他衬衫处的扣子：“今天刚回来的。”
    陈观低眸看她：“怎么不和我说？”
    “给你个惊喜呗，怎么样，开心吗？”她眼里染着笑意。
    陈观低声反问：“你说呢？”
    程息撇了撇嘴，她坐起身来：“我辞职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陈观心里清楚，他垂眸盯着她的脸，鼻息间是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陈观心里浮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微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唇，原本只想单纯的亲一下，然而这一下，反倒挑起了他心里的那股火。
    他其实是个极保守的人，一直觉得那事应该婚后再做，然而这会情之所起，那些他自己一砖一瓦垒砌的界线，此刻摇摇欲坠，轰然一声，应声塌下。
    程息被他亲的迷迷糊糊，身上的睡裙松松垮垮地堆在腰间，他的手还在那处轻捏，程息嗓子微哑，她搂着他的颈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两人弄出一身的黏腻的汗。
    他声音暗哑，透着三分克制：“程息，我憋不住了。”
    第五十七章 
    “程息，我憋不住了。”
    他声音暗哑, 透着三分克制。
    程息的脸轰一下, 就红了。都是成年人,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息心里明白。她搂着他脖子，轻轻咬了下他的肩头, 小声嘟哝了句。
    她的声音很轻, 陈观却听清了, 他眸色沉沉盯着她，扣着她腰间的手指，微微刮了她的腰间的肌肤。
    他指腹粗糙 , 程息觉得似乎有一股电流在身体间蔓延，她搂着他脖颈，脸色胀红, 低声催促道：“你快点。”
    陈观喉咙溢出清浅的笑意, 他手指勾着那层布料，压低声音道：“怎么快？”
    程息原本对这事儿就极为放不开, 又被他这么一逗, 更是恼羞成怒, 瞪着一双水光盈盈的眸子：“你不做就算了。”
    陈观见好就收, 压下身子, 亲了亲她的唇。
    ......
    等结束时，陈观抱着她到浴室清理了下，两人洗去一身黏腻的汗。从浴室出来, 她格外黏人，整个人累的趴在他的胸前。
    陈观倚着床头，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去摸床头柜上的烟盒，他微微坐直了身体，点了根烟。
    程息阖着眼皮，低声道：“你今晚是不是喝酒了？”
    “嗯，喝了几杯。”
    “是和梁则东？”
    “不是，和客户。”
    程息懒洋洋地哦了声，她打了个哈欠。
    陈观低眸看她，手指揉了下她的长发：“回来的事，和你妈说过了没？”
    程息睁眼：“没有，过几天再跟她说吧，让我先过几天清闲日子。”
    陈观静了两秒，问：“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等我和我妈说好了，你再来。”程息欲言又止。
    “怎么着，怕你妈会给我难堪？”他笑。
    程息也不遮掩，若若大方地点了两下头：“嗯。”
    烟味漫在鼻尖，程息仰着脸看他。
    卧室里就开着一盏壁灯，晕黄的光线下，他面容在光线的下，柔和了几分。他微抬手抽烟的时候，眼睫微敛，透着几分男人味。
    她随口道：“给我抽一口？”
    闻言，陈观抽烟的手微顿，他盯着她的眼，不疾不徐道：“找抽呢？”
    她其实也没真想抽，只是想逗逗他。她动了下身子，陈观搭在她腰间的手紧了几分，他沉声道：“不想再来一次，就别蹭了。”
    他话音刚落下，程息就往床边挪了下身子，隔得远远的，看他的眼神透着几分戒备。陈观摇头失笑，他抽了两口烟，将烟头揿灭在烟灰缸里，柔声道：“睡吧。”
    ……
    徐东隔天一大早就来找陈观，陈观摸过手机了眼时间，他掀开被子，轻手轻脚下了床。
    出了卧室，他快步走到玄关处，开了门。
    徐东嗓门大，嚷嚷道：“哥，我给你买了早餐，先吃点。”
    陈观笑笑，从他手里接过早餐，徐东弯腰换鞋，余光睨见边上多出的女士高跟鞋，徐东微怔。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换上了拖鞋，小心翼翼道：“哥，你屋里有人？”
    陈观不置可否。
    徐东倏地变了脸色，一本正经道：“哥，你这样可是有点过分了，人程息姐还在C市，你不能因为昨晚喝多了酒就瞎搞……”
    徐东还欲再说，陈观抬手拍了下他的脑门：“你瞎说什么呢，你程息姐就在屋里。”
    徐东张了张嘴巴，良久这才缓和了神色，小声嘀咕道：“哥，你话怎么说一半漏一半，我这刚刚都快吓破胆，还真以为里头是别的女人。”
    陈观斜了他一眼，语气凉飕飕道：“我们工作这么多年，原来你哥我在你眼里就是酒醉会乱来的人？”
    徐东被噎了下，他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嬉皮笑脸道：“不是，哪能啊，我这是昨晚喝多了，脑子还没醒神，这不是胡言乱语了吗…...”
    徐东还欲继续拍马屁，陈观打断了他，笑道：“行了，声音小点，你嫂子还在里头睡着。”
    陈观话音刚落下，卧室的门就被打开。
    程息站在卧室门口，睨见徐东，冲她微微点了下头。
    徐东愣愣地喊了声：“嫂子好。”
    这一声可把程息给叫懵了，她抬眼去看陈观，他面上若无其事道：“去洗漱下，出来吃早餐。”
    程息低低哦了声，又折身回了卧室。
    等她洗漱完出来，陈观同徐东在客厅谈事，程息径直在餐桌上坐下。
    徐东说了几句，从沙发上起来，临走前，还冲程息脆生生喊了句：“嫂子，我先走了。”
    搞得程息面红耳赤，她去看陈观：“徐东，怎么叫我嫂子了？”
    陈观不以为意，摸出了根烟点上，淡淡道：“这小子不是挺有眼色劲儿？”
    陈息：“......”
    程息吃完早餐后，将碗筷拿到厨房，她开了水龙头，打算顺便把碗筷给洗了。陈观走了过来，说：“放着，等会我来洗。”
    程息没当回事，她拿过洗洁精按了点到水里：“徐东和你说什么呢？”
    “船上的事。”
    程息嗯了声，又听陈观道：“下午和我回家吃饭”
    程息愣了两秒，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问：“回你妈家？”
    “对。”
    程息迟疑了两秒道：“你妈知道我回来了吗？”
    “先前打来电话，我提了一嘴，去不去？”
    “嗯，行吧。”她又问，“那我是不是要买点东西再去你家？”
    “不用。”陈观从她手里拿过抹布，“边上待着去。”
    程息莫名觉得这话有些熟悉，她想了想，说：“你还记不记得，你过生日那会的事？”
    陈观抬眼：“什么？”
    “那个时候你不是手上拎着东西吗？我那时要帮你提来着，你还耍了我一下。”
    陈观微眯着眼，似也想起了那事儿，他扯唇笑了笑，又听她在边上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陈观偏头看她，她小脸洋溢着笑容，他淡声反问：“你觉得呢？”
    程息拧眉想了想：“到明峰玩的时候？”
    陈观没回答，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时候对她上了心。当时第一印象只觉得这姑娘挺能哭，后来相处久了，又觉得她还挺有意思。至于什么时候给搁在心尖上了，陈观还真没印象。
    作者有话要说：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
    莫名想哼这首歌。
    第五十八章 
    虽然陈观说不需要买东西，但程息还是在去之前, 让陈观送她去商场, 提了两箱营养品。
    两人从商场出来, 上了车, 程息问：“陈颜中午在家吗？”
    陈观一手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她今天白班, 晚上才回来。”
    程息哦了声。
    陈观笑看了她一眼, 温声道：“就是吃顿饭, 你放轻松点。”
    程息点点头，继而顿了两秒，又问, “你跟你妈说我和你一道回去吃饭，你妈什么反应呀？”
    陈观故意逗她：“你想要什么反应？”
    程息撇撇嘴，欲言又止。
    陈观轻笑了声：“别瞎想, 是我妈听说你回来了, 让我带你回去吃饭。”
    程息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踏实了几分。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小区, 两人下了车。
    陈母见程息提着东西进来, 笑眯眯道：“哎, 来就来了, 怎么还买东西呢？”
    程息笑笑说：“也没花多少钱, 阿姨，您别客气。”
    陈母接过礼品，搁到边上, 说：“你两坐着，我先去厨房再煮两道菜，等会就能吃了。”
    程息原本要去帮忙，被陈母拦住：“没事，你待着，让陈观陪你说说话。”
    陈母进了厨房，客厅里只剩两人。
    陈观下巴点了点卧室的房门：“去我房里看看？”
    程息抬眸看了眼厨房，又看了看陈观，小心翼翼道：“不太好吧？”
    陈观失笑，走近两步，手指贴着她手腕，似笑非笑道：“怎么，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程息的脸腾地就红了。
    “就让你进去休息会，没别的意思。”
    最后程息还是跟着陈观进了他的卧室，他的卧室很简洁，除了衣柜和床之外，还多了一台液晶电视。
    程息在床尾坐下，问：“你还在屋里看电视？”
    陈观开了点窗户，他掏出烟点上，淡淡道：“没有，那会买来没地方安装，就给装这里。”
    程息哦了声，眼珠子四处乱看。
    两人没再说话，房间里打着冷气，空调声嗡嗡作响，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声音。陈观倚着窗沿抽烟，看她坐在自个的床上，低眉垂眼玩着手机。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情绪，他揿灭了烟头，声音几分低沉：“过来。”
    程息握着手机不明所以看向他，又听他说：“过来。”
    程息起身，走到他跟前，陈观抬手搂住了她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他刚抽过烟，所以也只是很清浅地吻了下。他盯着她的脸，沉默片刻，道：“明天，真不需要我陪你去？”
    程息的脸贴着他的胸前，淡声道：“真不用。”
    陈观唇角微翘：“那到时候别哭？”
    程息抬眸瞪他，娇嗔道：“我哪那么爱哭？”
    陈观敛着眉眼，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嗯，挺爱哭的。”
    程息抬手忿忿地拍了他胳膊一下。
    这时有人开了卧室的门，程息吓了一跳，立即跳出陈观的怀里。
    陈母站在门口，笑道：“饭好了，快出来吃吧。”
    程息面色发烫，陈观倒是一脸若无其事。
    两人出了卧室，餐桌上，陈母提起她回来工作的事，程息说：“还是想着回来发展，家人也在身边，也安稳些。”
    陈母接口道：“回来也好，姑娘家一个人在外头生活，出了什么事也照顾不到。”
    “嗯。”
    吃完午饭后，程息陪陈母又聊了几句，快两点了，两人才回到陈观的那套房子。
    程息刚到家，就接到了何欢的电话，那端何欢咋咋呼呼道：“姐，你回来了？”
    程息抿唇嗯了声。
    何欢似不相信，又强调了遍：“你现在人在龙江市？”
    “对啊。”
    静了两秒，何欢又道：“徐东说在观哥那瞧见你，我还不相信呢，真没想到，那你C市的工作怎么办”
    程息轻描淡写：“辞职了，打算以后就在龙江市发展，不走了。”
    何欢：“真的，那大姨知道吗？”
    程息：“还没说，打算明天回去说，欢欢，你先替我瞒着。”
    “知道，那你明天回去，用不用我陪你，我觉得大姨明天撞见你，这高血压要飙。”
    程息笑了笑：“没事，顶多也就是让她骂两句，她那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行吧，到时候真闹得太僵，给我打个电话，我让我妈去救场。”
    “好。”
    程息回河源镇那天，没让陈观送，自己拦了辆出租车。
    等到了家里，程母没在家，程息估计她又到那个朋友家打麻将了，她提着行李箱回到自个的房间，稍微收拾了一番，便听到楼下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应该是陈母回来了。
    程息出了卧室，和上楼的程母打了个照面。
    程母张着嘴巴，愣了两秒，才克制着情绪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息深吸了一口气：“妈，我辞职了。”
    程母面色微变，缓了几秒后，才道：“怎么，是请假请太久，你们领导不满意了？”
    程息摇头：“没有，我就是想回来发展了。”
    程母皱眉，似想到了什么，她问：“程息，你不是为了和陈家那小子在一起，才回来的吧？”
    “妈，我确实是和他在一起了。”
    程母脸色铁青：“你是不是傻，他那样的人有什么好的？犯得着为了他，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你妈我养着你长大了，可不是为了让你嫁给这样的人。”
    “妈。”
    程息还欲再说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打断：“程息。”
    程父刚进了门，就听到楼上的说话声，他听了会儿，大概弄清事情的缘由，这才出声道：“这好端端的，怎么吵起来了，程息，你也让着点你妈。”
    程父又去看程母：“什么事儿值得你这样大动肝火，孩子回来是好事，你自己也不是担心她在外头工作 ，照顾不好自己，这回来不是挺好的。”
    程母气急败坏：“你问问你的好女儿，她是为了我们回来的，还是为了陈家那小子。”
    ……
    程息回到卧室，对于这样的结果，她也早有预料，现在的心情倒也不至于太难过。
    房门传来敲门声。
    程息吸了吸鼻子：“进来。”
    程父端着杯水进来，打量了她几眼，见她眼睛有点红，轻叹了一口气：“你妈那人就是说话难听了点，别跟你妈计较，她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
    程父在床边坐下，问：“真喜欢陈家那小子？”
    程息面露几分羞赧，继而她点了点头。
    程父笑笑道：“那小子，我觉得也不错，你妈那儿，我给你疏通疏通。”
    程息含糊嗯了声：“谢谢爸。”
    程父揉了下她的头发：“傻闺女哟。”
    晚间八点的时候，程息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接到了陈观的电话。
    原本经过一个下午的平复，情绪倒是好了不少，这会儿听见他的声音，莫名几分委屈，她闷声道：“搞砸了。”
    那端陈观似笑了下，他淡声问：“没哭吧？”
    程息咬唇：“你真烦人。”
    陈观见她情绪好了点，这才缓缓道：“别跟你妈硬着来，好好说。”
    “我知道。”
    过了会儿，她手指抠着桌子，又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
    陈观低眸点了支烟，他靠着墙壁，抽了一口，问：“怎么了？”
    “我有点想你了。”
    第五十九章 
    “我有点想你了。”
    她的声音柔柔的，听着像是有羽毛在自个的心尖拂过, 痒痒的透着几分柔意, 陈观深吸了两口烟, 他眼里漾着几分笑意：“那我出去？”
    程息也只是随口说了句, 这会听他这么说，她倒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时间太晚了, 你开车出来不安全。”
    陈观嗯了声, 两人又说了几句。
    陈观挂了电话后, 推开门进了包厢，他从椅背拿起外套。梁则东见状，问了句：“要走？”
    陈观点了两下头：“有点事。”
    梁则东挑了下眉头：“别不是去看我的大姨子吧？”
    陈观不置可否, 梁则东低声念叨了句：“你们两这腻歪劲儿，怎么和高中那会差不多。”
    陈观没理他，推着门出了包厢。
    程息同陈观讲完电话后, 程父煮了面条, 给她端到房里：“先吃点。”
    她今晚因为和程母吵架的事儿，晚饭也没怎么这吃, 这会还真是有点饿了, 程息喝了口汤道：“妈睡了吗？”
    程父：“在床上躺着呢。”
    程息哦了声, 想说些什么, 想了想还是作罢。
    她刚吃完面条, 搁在桌上的手机便嗡鸣震动起来。
    程息摸过来一看，来电显示是陈观，她攥着手机, 不明所以喂了一声。
    “下来。”
    程息顿了两秒，迟疑道：“你在我家楼下？”
    “嗯。”
    程息从床上起来，攥着手机下楼。
    楼下传来开门声，程母在床上翻了个身：“她这么晚又是去哪了？”
    程父靠着床头，手里按着遥控器，闻言道：“你自个问一声。”
    程母冷哼一声：“你去看看。”
    程父不以为意：“这么大人了 ，能有什么事？不是我说，陈观的那小子确实不错，咱们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怎么还讲究起门当户对起来了？”
    “咱程息好歹也是研究生毕业，陈家那小子高中就辍了学。”程母叹了一口气，“算了，快睡吧。”
    程父语气几分愠怒：“怎么着，你还看不起人学历，我这不是初中毕业的，你不是还嫁给我？”
    程母坐起身，抬手顺了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我自个也是小学水平，配你自然是半斤八两，那程息和陈家小子和咱们那会能一样？”
    程父忿忿道：“现在多少新闻出了那些衣冠禽兽的教授做了缺德事儿，你不知道？这年头，人孩子品行端正，又能赚钱已经是不错了，你可别眼高手低。”
    程母：“你别跟我提这个，反正程息和陈家小子的这门事儿，我是不会答应。”
    ……
    程息出了门，便看到陈观站在几步远的路灯下，他手里捏着根烟。
    两人都没挂断电话，直到她走到他身前，她眼里漾着笑意：“还真来了？”
    陈观瞅了她一眼，腾出另一只手碰了碰她的脸：“不是说想我？”
    程息重重地嗯了声，她向前一步，将脸贴在他的胸前，陈观低眉轻笑了下，不大正经道：“干什么呢？等会有人经过，看见了可不好办。”
    程息两只手搂着他的腰，爽朗道：“要看就看呗。”
    两人抱着在路灯下站了会儿，也没做什么亲密的动作，就这么搂着站在一起，心情也格外的美好，程息小声咕哝了句：“怎么感觉我们现在跟高中似的，谈个恋爱还要躲躲藏藏的。”
    程息似想起了什么，扯住他的袖口，摇了摇他的手，低声问：“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什么？”
    程息眼皮微垂，几分失落：“没想起就算了。”
    陈观失笑，弹了弹烟灰，微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这个？”
    “嗯。”
    高中那会，她因为过敏没去看他的篮球赛，后来他晚自习下课，骑着车来找自己，两人的第一次亲吻就在这里，现在想起来好像也只是昨天的事儿。
    程息感叹了句：“真没想到我现在都快要三十了。”
    陈观似笑非笑地嗯了声。
    程息又烦躁地皱着眉头：“我妈要是一直不答应怎么办？”
    “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两人又在楼下说了会话，怕时间太晚，他等会开车回龙江市不安全，程息也没久待便上了楼。
    程息上楼时，经过程母的卧室门口，房门被打开，程父手里拿着个枕头，看着有点生气。程息见状，笑道：“这是怎么了？”
    程父：“你妈那人真是冥顽不灵。”
    卧室里传来程母声音：“你说什么话呢？”
    父女两面面相觑了几眼，都不再说话，过了会儿，程父冲程息挤眉弄眼：“回你房间去。”
    程息抬手指了指卧室：“那你和妈别吵了。”
    程父笑笑：“都老夫老妻了，能吵什么，赶快去休息吧。”
    程息回了房间。
    隔天，她拦了辆出租车到龙江市，到了晚上，她和何欢一道吃饭，何欢问起她妈怎么说。
    程息扯了扯唇角：“没同意。”
    何欢宽慰她：“阿姨那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说成的，再不济，你要不和观哥生米煮成熟饭，那阿姨也没办法了。”
    程息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什么生米煮成熟饭？”
    何欢眨了眨眼睛，她捏着筷子：“就是生出个小生命出来玩玩呗？”
    程息正拿着杯子喝水，闻言，她被呛住了，低声咳嗽起来，何欢伸手拍她的背部：“姐，你要不要反应这么大啊，你和观哥回来这么久，别跟我说，你们没那个了？”
    程息脸微红，轻斥道：“你别胡说。”
    何欢道：“不能啊，观哥这么君子？”
    程息瞪着眼：“快吃吧。”
    何欢嬉皮笑脸，倒也没再追着问。
    两人吃完晚饭后，陈观来接她们，将何欢送到住处后，陈观歪头看副驾驶座的人：“晚上要回去吗？”
    程息犹豫了几秒后，才道：“不回了。”
    陈观嗯了声，又道：“那给你妈去个电话，别让人在家担心。”
    程息皱眉：“我等会再打。”
    陈观倒也没再催她，两人回了小区。
    程息去洗澡，陈观在客厅看到电视，看了会儿。手机响了起来，他循声弯去，是程息的手机在响。
    陈观原本没想接，然而手机铃声一直在响，他摸过手机，按了接听键，还未出声，就听那端郑穗道：“息息，老吴被调查了，那个衣冠禽兽……”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章就完结！
    稍微忍我一下啊。
    第六十章 
    郑穗絮絮叨叨说了一通，陈观挂了电话后, 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 一股郁结团在胸口, 上不来下不去的。
    浴室里传来流水的哗哗声, 陈观偏头看了会儿，掏出烟盒点了根烟, 他眉头微拧着, 脑海里还在回想郑穗的那句话：“妈的, 我一想起当初他骚扰你，就他妈恶心，现在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浴室门被打开, 程息洗完澡出来，客厅里漫着一股子烟味。
    茶几上的烟灰缸上搁着三四根烟头，程息皱眉出声：“你怎么抽这么多呀？”
    陈观这才回了神, 他将烟头揿灭在烟灰缸里。
    程息开了窗, 散散烟味。
    陈观抬手冲她招了两下，说：“过来。”
    程息隐隐觉得他今晚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她在他身边坐下, 奇怪道：“你怎么了？”
    陈观沉默了会儿, 又下意识地想去掏烟, 他摸过烟盒, 想了想又将烟盒扔回茶几上，他道：“刚才郑穗给你打了通电话，我接了, 她提起那个吴老师，是怎么一回事？”
    他话音刚落，程息就变了神色。
    程息没想到时隔八年后，她还能心平气和的同陈观谈起这事儿，那天她给吴朝辉送U盘，程息从来没想过会发生那样的事儿。在她从小到大的思维里，老师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值得敬重的长辈，好在后来因为吴朝辉的妻子的回来，程息才得以逃脱。
    如今想来，程息心里还是有几分惧意。
    两人陷入沉默，客厅安静的出奇。
    陈观抖出了根烟，点了两次没点着后，他啪嗒的一声将打火机掷到茶几上，发出一声清响。
    那根烟被他揉搓得不成样子，程息看了他一眼，手指缠上他的指尖，想抽走那根惨遭他蹂~躏的烟，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指：“是分手那天发生的事儿？”
    程息轻轻地点了下头，又宽慰他：“都过去很久了，没事的。”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没事，陈观却清楚她当时的心情，那么胆小爱哭的一个人，他心里憋着火，全是对自己的。
    陈观也没解释，他挂了她的电话，就是挂了。如今说太多反倒是为自己开脱，那事儿，他真做错了。分手八年，除了船上那一次死里逃生后悔过，就是这一次了。
    陈观垂着头，手指捏了捏她的手腕，良久，他抬眼，克制着情绪道：“抱歉。”
    程息没说话，当时自个会说分手，除了发生那件事外，还有程母给与的压力。说到底他们都那时候都还小，年少冲动，做事从不思虑后果。分手这事儿只不过是在那样情况下说的一句气话，程息是真的没想到那句分手后，两人真的就断了联系。
    八年的时光的空缺，早已弥补不回来。
    她的性子使然，永远都处于被动的状态，和陈观说了分手，冷静了几天后。她每次都想给他拨个电话，然而终究都没拨出去。
    程息小声嘟囔了句：“那时候我觉得你可真狠，我说分手后，你怎么也不哄哄我，就那么干脆呢。”
    陈观苦笑了下：“是我的错。”
    程息哼唧了两声，到底也没再说什么，那些事都过去了，如今再去追究也无非是给两人添堵。
    ……
    这一个月来，程息和程母的关系一直处于不不愠不火的状态。程息偶尔回去住两天，程母也不跟她说话，除了叫她吃晚饭外，其余的话一句也不多说。母女两的关系发生转变的时候，还是因为程息急性胃炎住了院。
    程息这一个月在市里的电视台找了工作，出外场时，突然被疼的晕了过去。同事火急火燎给她送到医院时，又用她的手机拨了联系电话。
    程母和程父到的时候，程息已经做好手术。
    陈观在病床前守着，见到程母和程父时，叫了声：“阿姨，叔叔。”
    程母没作声，程父倒是和蔼地笑了下：“麻烦你了，陈观。”
    陈观：“没有的事儿，叔叔，你们先聊，我出去一趟。”
    等人走后，程父扯了下程母的袖子：“人孩子给你打招呼，你怎么还甩脸色了，也太没长辈气度了。”
    程母高声道：“怎么，你还想跟我吵？”
    程父叹了一口气：“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
    程息醒来时，程母正在给她掖被子，瞧见她醒来，立即就收回了手，冷着一张脸，这行为跟小孩子闹别扭差不多。
    程息扯唇笑了下，哑声道：“妈。”
    程母冷声冷气道：“这都住院了，还能笑得出来？跟你说，出门在外，早饭要吃要吃，现在身体出了问题，好受了吧？”
    程息问：“爸呢。”
    “在外头抽烟呢，这个老烟枪。”
    晚间的时候，程母留下来陪房。
    陈观也没法待着，两人说了几句话，陈母进来了，陈观也没久待就走了，走之前还冲程母打了声招呼，程母还是那个态度。
    程息见了，心里多少不太舒服，她抿唇道：“妈，你能不能对他好点。”
    程母将粥搁到床头：“我就是这个态度，你们两的事儿，我还是不同意……”
    程息眼睛微红：“他哪里不好了，不就是高中辍了学。”
    程母静了几秒：“程息，妈实话和你说，他陈观现在确实混的不错，但妈就希望你能找个本科生，不说什么博士硕士，但他高中就辍学了，这什么事儿？”
    程息咬着唇道：“妈，你不能这样看人，那你知道哪些高学历的人都做出什么缺德事吗？你知不知道我大学的那个教授……”
    程息话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程母瞪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程息原本就没想把这事告诉程母，让她担心，然而话赶话提到这儿，程息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把事简略说了说。
    病房里陷入沉寂。
    好一会儿，程母才颤着声音开口：“你这孩子，这事儿你为什么不跟妈说。”
    程息吸了吸鼻子：“我那会也怕，我还在那个学校，也还没毕业……”
    程息抽了张纸巾，递给程母：“妈，我原本没想和你说的，你别哭了，这事早就过去了，况且现在那人也被革职了。“
    程母许久没作声，程息又道：“妈，我是真的喜欢陈观，他对我也很好，我这辈子如果没跟他结婚，那我也不会结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更大结局章。
    希望大家给我个面子，收藏一下隔壁的新文《小老板》！
    第六十一章 
    晚间十点，程息和程母聊完后, 却迟迟睡不着。
    病房里很安静, 偶尔能听到走廊处护士走动的声音, 程息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给陈观拨了个电话。等了几秒，便被接通：“还没睡？”
    程息低低地嗯了声, 陈观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 微皱眉道：“哭过了？”
    程息莫名几分不自在, 她手指揪了下枕头，小声道：“我发现我真得挺爱哭的。”
    闻言，陈观轻轻笑了下, 温声道：“没事，我不嫌弃你。”
    程息转移话题:”你现在在哪儿？”
    “在我妈这边。”
    程息哦了声，又道；“我妈中午那样, 你没生气吧？”
    陈观摸出烟盒, 点了根烟，随口道：“没事, 我没放在心上, 你别多想 。”
    ……
    自从那晚程息和程母聊过之后, 程母倒也没再主动提她和陈观的事儿。程息出院后, 因为工作的关系, 一直住在陈观那儿，程母也没说什么。
    这天下班，陈观刚好出海回来, 特意开车来接她。
    何欢和梁则东扯了证，今晚请大伙一块吃饭。程息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她偏头道：“人都到了？”
    “嗯，就等着我们两了。”
    程息哦了声，拿出口红补妆，陈观手扶着方向盘，看了她一眼：“等会还要吃饭，涂什么口红？”
    程息：“涂一点，看着起色也好看些。”
    程息涂完口红，又将口红收回包里，问：“梁则东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年前。”
    程息叹了一声：“真好，我高中那会见到则东，还真没想到两人能在一起这么久。”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酒店。
    今晚也就一伙朋友聚聚，等他两到包厢时，才发现人已经来得差不多，包厢里热闹哄哄的。
    何欢见到程息，脆生生的叫道：“姐。”
    程息松开挽着陈观的手，朝何欢走去：“领证的感觉怎么样？”
    何欢难得脸上露出几分羞赧，她故作随意道：“就那样吧。”
    程息失笑。
    中途，陈观同赵鸿风去了趟洗手间。
    赵鸿风问：“则东都领证了，你和程息打算什么时候领证？”
    陈观沉默两秒：“再看吧。”
    赵鸿风挑眉：“怎么，程息不愿意？”
    “不是这回事。”
    赵鸿风见陈观无意多说，大概也猜到了些，哼唧了两声：“那估计是程阿姨不同意了。”
    陈观笑了下。
    聚餐结束时，将近九点，陈观今天喝的多了，两人喊了代驾。
    等到了住处，陈观去洗澡，程息把阳台上晾干的衣服收了进来，在沙发叠衣服时，接到程母的电话：“中秋回来过节，你哥到时候也会回来。”
    程息嗯了声，继而又听程母道：“到时候，让那人跟你回来。”
    程息愣了两秒，还没反应过来程母话里的那人是指的谁，又听程母道:“听到了没？”
    程息后知后觉，小心翼翼道：“是带陈观一块回去？”
    “不是他，还能有谁，你要是能领别人回来也行？”程母没好气道。
    程息笑嘻嘻：“妈，谢谢你。”
    程母：“先别谢太早，你妈我还得多观察观察。”
    “行，你观察呗。”
    陈观洗完澡出来，程息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陈观擦着头发，笑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程息抱着他的手臂：“我妈说让你中秋跟我一块回去吃饭，去不去？”
    陈观将毛巾随手扔在沙发上，一手搂着她的腰，眼眸里含着笑意：“去，丈母娘难得松口，我能不去？”
    程息依旧笑嘻嘻，陈观低头：“就这么高兴？”
    “嗯，你不知道，我可真怕我妈一直不松口。”
    陈观唇角微翘，在她唇上亲了两下：“傻样。”
    等到中秋那天，陈观特意去商场买了些东西，送程息回去。
    今儿程息他哥也回来，陈观以前没见过程续，这回也是第一次见面，两人第一次见，倒也还算投缘。程续这么一圈观察下来，越发程息眼光不错，这人找的好，言语实在，性子也稳重。
    程息和嫂子许颜在厨房里打下手，许颜清楚程母对陈观还有意见 ，借此也帮程息说几句话，开着玩笑道：“这陈观我瞧着还不错，小妹的眼光不错。”
    程母眼观鼻鼻观心在切着菜，没搭腔。
    程息冲许颜挤眉弄眼，小声道：“对啊，我也觉得我眼光不错。”
    程母冷声道：“女孩子家别没皮没脸的。”
    许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妈，你这话可不对了。程续刚才跟他聊了下，都夸小妹眼光独到呢。我在外头见过这么多人 ，还真没那个人比得上陈观。再说人家经历多那些事，一个人可以混到这样，也算是有几本事了？”
    程母虽然面上淡淡的，但对陈观的偏见确实也没一开始那么大了。
    席上的气氛倒也还好，吃完晚饭后。陈观在程息家坐了会儿，临走前，他给小侄子程南包了个红包，看着分量还不少。
    程息送他出去的时候，问了句：“你什么时候给程南准备了红包啊？”
    陈观牵着她的手，轻描淡写道：“来之前准备的。”
    程息摇了摇他的手:“不少吧？”
    陈观说了个数，程息故意埋汰他：“土豪啊。”
    陈观捏了捏她的手，有意逗她 :”怎么，你也想要？那嫁给我，我的钱不就都是你的？”
    程息脸色微红：“我才不要呢。”
    “真不要？”
    “哎，你烦不烦人啊？”
    程息送完陈观回到家后，许颜道：“这陈观包的也太多了，息息，我退点给你，你拿回去。”
    程息不以为意：“嫂子，你收着吧，也没多少。这是他的一点心意，我退回去他指不定还要骂我呢。”
    程续也道：“收着吧，别小家子气，人拿着就收着，早晚要是一家人。”
    许颜听程续都这么说了，也没再说什么。
    ……
    自从中秋来了一趟程家后，偶尔程父也会给陈观打电话，让他来家里喝酒。陈观来程家的次数多了起来，程母对陈观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等年前，何欢同梁则东举办了婚礼后，程母偶尔也会拐着弯探程息的口风，程息自个倒不着急，程母却恨铁不成钢：“这年一过，你也要二十九了，还不急呢。”
    程息左耳进右耳出，全然没放在心上。
    到了晚上，她拦了车回陈观的那套公寓。
    他今晚陪客户吃饭，会晚点回来，先前就给她发了条信息。程息洗完澡，在客厅看电视，等到了将近十一点，陈观才回来。
    他喝了不少，眼睛有点红。徐东扶着他，怕程息生气，替陈观说了两句：“嫂子，观哥今晚喝的是多了点，你别生气。”
    程息笑了笑：“我来吧，你开车小心点。”
    “好咧。”
    程息扶着陈观，吃力的关上门，她把人扶到沙发上，又去厨房烧开水。
    等她拿着杯子出来，那人歪在沙发里，衬衫的扣子被他解开了两颗，一只手搭在额头，阖着眼。
    “喝点水。”
    陈观睁开眼，眼眸透着几分迷茫，他缓了会儿，才后知后觉自个在那里。他坐起身，抬手握住程息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的膝上坐着。
    刚才醒来看到她的那一秒中，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在梦里。
    程息被他拽了个措不及防，杯子里的水洒了一些在他的衬衫上，程息皱眉：“你衣服都湿了。”
    “没事。”
    他接过杯子，喝了两口，又搁在茶几上。杯底落在桌上，磕出一声轻响。
    “你今晚喝多少了？”
    “挺多的。”
    程息撇撇嘴：“下次可不许喝这么多了。”
    “听你的。”
    两人抱了一会儿，陈观扳着她的下巴，在她嘴上亲了口，又拉开了点距离，眼睛沉沉盯着她，问：“想结婚吗？”
    程息望着他，没作声。
    陈观腾出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戒指：“结婚吗？”
    程息咬唇，低眸看了眼他手里捏着的那枚戒指，她眼里涌上一股热潮，她吸了吸鼻子：“你不是喝醉了吗，知道我是谁吗？就求婚？”
    陈观笑了下，喉结微动，他一字一句道：“我老婆，高中那会追来的老婆。”
    她眼里有湿意，良久，才缓缓地点了下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没有因为收益不好而坚持写完的我，
    感谢在追的你们，
    故事到这里就完结了，
    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