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师妹又在撩仙尊了 作者:公子服输 文案 本文又名《仙尊今天又双叒叕被撩了》《虐完仙尊身边的各类仙界婊以后,我脱单了(?)》 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了二十年的兼职永动机林栀也,终于迎来了人生最高光的时刻,母亲表姨妈二舅家的大儿子临死前留下价值百亿的遗产给她。 正当她欢天喜地坐车去办手续,一个天雷就把她给带到了修真界。 妈蛋!天雷鲨我! 纸醉金迷的生活还没开始一天就夭折,修什么仙,渡什么劫,老娘要回家! 什么?找到界源珠就能回家,那还不简单,撸起袖子就是干! 什么什么?界源珠在仙尊身上,他是个冷面冰山男? 嘿嘿,撩汉什么的,她最在行了。 管你是高岭之花还是人间赵四,撩就完了! * 整个云荒仙界都知道,浮白仙尊有两个禁忌:其一,不可在他面前提界源珠一事。其二,谁人胆敢在他面前提界源珠都得死。 可某一日,仙尊竟然自己打破了禁忌。 众人闻讯纷纷来探,究竟是什么机缘让仙尊破了戒。 林栀也眨巴着她那双会笑的眼睛,柔柔道:“撩以致用了解一下?” 只是馋仙尊的界源珠不要爱的百亿继承人VS一心修炼却中途被撩改走痴汉路线的仙尊 排雷: 1、沙雕无脑轻松向文,剧情缓慢展开。 2、文章背景多私设,严谨考究者烦请绕过,跪谢! 3、日更,咱不坑!(握拳) 文案已截图2020年9月6日 内容标签: 强强 因缘邂逅 穿越时空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栀也、浮白、无尘 ┃ 配角:配角和各路渣渣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高岭之花难追?祭出我的撩机:) 立意:认定目标,哪怕身处逆境,也要勇往直前 ☆、仙尊来了,开撩 千邈林,坐落在云荒仙界最东边的繁茂森林之中,拨开薄雾便可见苍翠遒劲的山峰犹如一双大掌,将整个巨树成林的世外桃源包裹其中,飘渺又空灵。 林中不时传来几声鸟鸣,打破了独属于仙界的清冷之气,带着丝丝生机唤醒了正对镜沉思的林栀也。 她抬目看着晨光吃力的穿过层层雾霭,挤过细细密密的枝叶,缓缓落在幻月镜上,微蹙的眉头终于有了舒缓的迹象。 “光线以45度角斜照在侧脸上,刚好能显出娇憨的一面,与这清丽淡雅的面容相得益彰。” 林栀也捏了个诀,窗外树林微动,和熙的微风缓缓吹来,轻轻的撩起她鬓边的碎发,发丝轻抚上脸庞之际,添了几分迷离之色。 她缓缓的抬眸向上看去,眼底带了些欲言又止的情绪。 在某个角度顿住后,她用仙法将镜中的影像定格,随即开始仔细的品评。 “加点风,整张脸忽然就生动了,眼神的情绪也到位,无需多言就能激发想轻抚发丝的冲动,啧啧啧,又纯又欲,就问这样的亮相,哪个男人顶的住?” 林栀也满意的颔首,抬起手闻了闻腕间的幻花香,味道清幽似雾,想抓却抓不住,想忘又忘不掉,闻过之后必定遐想连篇。 确保每一步准备都到位之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侧目看了一眼桌上随她一起穿越来的腕表。 时间定格在九点一刻,日期定格在七月十六日,也就是说,她待在这里的一百年时间里,现代社会只过了三天。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一百亿不是个小数目,足以把人性最最阴暗的一面给激活,要是有人冒名顶替她,或者遗嘱的主人忽然冒出个私生子之类,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留给她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如今想想,她这百亿继承人未免也太悲催了些,看似天上掉馅饼,可这馅饼怎么像是冲着砸死她来的。 死了倒还一了百了,偏偏把她砸穿越了,还好死不死穿到这么个清心寡欲的修仙世界来。 纸醉金迷的生活还没开始一天就要修身养性,造的什么孽啊! 修仙就修仙吧,既来之则安之,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死了要回去的心,打算安心当咸鱼了,偏偏又听到了一个传闻。 维持仙魔两界平衡的界源珠可以开启异界,如果这里的异界就是指她来的那个世界的话,那她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她暗中打探诸多关于界源珠的事,终于得知了一个事实。 想要界源珠,要么杀了它的守护者--云荒仙界第一人浮白,要么就让浮白心甘情愿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为她所用。 仙界第一人的称呼,意味着这个人无论是修为还是为人,必须是受到各个仙门认可的天选之子,要杀死这样的人,那就是与整个云荒仙界为敌,自掘坟墓可还行? 她就算继承了前身元婴期的修为,成为千邈林最有潜力的修者,可比起早已是云荒第一战神的浮白仙尊,根本就是个渣渣,提鞋都不配还暗杀,呵呵。 掐指一算,只剩下另一个捷径了--撩动这朵高岭之花。 以前身这副绝美之姿,加上她从现代领会到的各种斩男技能,汇总成了一部撩汉宝典,在她几十年如一日的苦心钻研下,终于可以磨刀霍霍向仙尊了。 “加油,林栀也,为了一百亿,你必须行!” 握着拳头给自己鼓了把劲以后,再次对镜整理一下衣裙,提步朝千幻殿走去。 * 千幻殿内,以仙尊为首的各个仙门继承人已经抵达。 由于他们比预计时日提前了两日抵达,导致住所的安置尚未完成,林震只得匆忙吩咐女儿先去接待,由他亲自把住所给归置好,以免怠慢了贵客。 “云谏,十七可到了?”林震用秘术传音给大徒弟。 云谏刚请贵客入座,闻讯放出神识探查她的气息,随后应道:“回师傅,十七到了。” “到了就好,好生招呼着,切不可怠慢了。” “是,弟子明白。” 林栀也端着精心准备的云间幻彩茶出现在门外时,云谏狠狠的吃了一惊,眉头都快挤作一团了。 她身着一袭素白长裙,腰间配以一条由藤蔓编织的腰带,点缀零星黄蕊白瓣的小花,衬得腰肢盈盈一握,曲线玲珑。 黑色长发轻轻挽起,垂下几缕发丝在耳畔摇曳生姿。 她悄咪咪捏了个诀,细碎的阳光顿时挤过窗棂洒进来,轻轻覆在她的发顶上,虚晃的光线随着她的步伐流动,所到之处都被打了一层柔光。 肤白红唇,美目微眯,除却少女独有的青涩之外,眼底还多了一丝不可觉察的熟女魅力,被光线这么一衬托,越发显得若有似无。 周遭的目光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全落在她身上。 她满意的笑道:“各位贵客远道而来,小女有失远迎,特意备了千邈林最具特色的花茶奉上,还请各位品鉴。” 话落,众师兄弟纷纷回神,忍不住用千邈林独有的传音秘术讨论了起来。 “十七今日好生奇怪,师傅让她接待仙尊,怎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儿家的衣裙她可是许久未穿过了。” “瞧她那架势,该不会还要亲自奉茶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云谏侧目睐了人群一眼,顿时噤若寒蝉。 萱宁儿看着眼前这位传闻中拥有绝色之姿的女人,立刻坐直身子,眼露警惕之色。 她不加掩饰的打量着她的衣着和妆容,待看到她腰间别致的点缀花瓣时,蓦地瞳仁一紧。 原本还纹丝未动的白色花瓣忽然动了动,仔细一看竟是由白蝶幻化而成,她轻轻勾起唇角,露出鄙夷之色。 又是一个借机攀附仙尊的货色,还自以为很高明,不自量力! 林栀也挨个送茶之际,也顺便暗戳戳的审视着面前的人。 一身黑袍,一脸玩世不恭的无烬谷少主无尘,坐姿很欠揍的斜倚着,从她手里接过茶时,还不忘看着她笑,啧啧,浪荡子无疑了。 衣着朴实无华,气质清新淡雅的这位,便是碧元宫的少主莫栾怡了,大家闺秀这气质倒是没得说,就是客套中透着些许疏离。 轮到萱宁儿时,画风忽然变了,衣着华丽考究,头饰浮夸尽显暴发户气质,如此财大气粗,一看便知是金陵岛少主才有得起的做派。 啧~要是自己顺利继承百亿遗产的话,也会给自己捯饬成这种死样子吧,不图别的,一看就显贵。 奉完前三位的茶之后,她默默的深吸一口气,下一个,就是她的目标人物--仙界第一战神浮白。 期待的搓手手JPG. 打从进门那一刻,她就刻意不去看他,生怕自己露出花痴脸,掉了逼格,传闻都说仙尊不但修为逆天,姿容也是绝世无双。 这话要是放在现代,还会有炒作的嫌疑,可这是修仙界啊,驻颜丹、洗髓丸随便吃的地方,想找个丑八怪简直难于飞升,何况是万人都说美的人。 她稳了稳心神,缓缓的抬眸看向他。 一袭素白长袍犹如星光在上面流淌,说它白却又不是纯净的白,说它普通吧却又像把飘渺的虚空披在了身上。 本就清俊的脸庞在这身长袍的加持下,凭空多了些神秘感,说不出是他把虚空披在了身上,还是他已融入了一方虚空。 天惹,这也太仙了叭!嘴角不禁留下躁动的泪。 林栀也抽空把心底那个流口水的小人扫地出门,换上一副不卑不亢的表情,从容的接过侍女手里的蜜叶托盘,端着她研究了好几天才成功的云间幻彩茶,款步朝他移去,每一步都带着几分小心。 来到浮白身前站定,她柔声道:“这是小女亲手为大家炮制的云间幻彩茶,请品尝。” 她抬手示意先分到的人品尝,随即拿起浮白桌上的茶盏,倾身倒茶。 浮白从她出场那一刻起,便一直目不斜视,方才众人一瞬间的愣神也并未影响到他,由始至终他都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 不管林栀也如何利用光线的反射和折射渲染自己的如花美貌,浮白都视若无睹,正如此刻她一如既往的‘用心良苦’,他也依旧波澜不惊一样。 林栀也的纤纤素手轻捏玉壶的手把,顺便把手腕也露了出来,弯身凑近浮白的身侧,缓缓倒着幻彩茶。 如流萤一般的茶水带着盈盈微芒,缓缓的从玉石壶嘴倾泻而下,缭绕雾气带着馥郁的茶香,氤氲着她姣好的容颜,如镜花水月般的朦胧雾霭,将她的颜值拔高到了如梦似幻的飘渺境界。 完美!一切都和她计划的一样顺利。 接下来,她就只需等着浮白怔愣的接过茶盏,在她不经意的眼波流转中,捕捉到他眼底难以掩饰的惊艳后,尴尬的说一句‘有劳’,然后饮一口茶,心生涟漪。 再然后,她只需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的把他撩入囊中。 林栀也心底的小人已经发出胜利的长笑了。 然而··· 浮白不但没有半点怔愣,还在她凑近他时颇为嫌弃的蹙了下眉,身子往后避了一下,目不斜视的淡言道:“有劳。” 而后,他从容的接过茶盏,转手就放到了桌上,一副连茶带人都不想再搭理的样子。 额···这就过分了! 他竟然就那么放到了桌上,而且都没打算给她一个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林栀也咆哮:老娘这么美这么仙,你眼睛是聋的吗? 浮白拂开眼前的障碍物:借过,有劳:) ****** 啦啦啦~开新书了,欢乐沙雕向,每晚21点更新,喜欢就收藏啊各位小仙女,我先mua为敬~ ☆、一撩不成,再接再厉 林栀也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幻术用的太明显,被看破了? 不会啊,这可是她的独门秘术,在师兄弟间演练过数次都没有露出破绽,没道理被一个不通情理的钢铁直男看穿啊? 就在她天人交战之际,一旁的萱宁儿却把她吃瘪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她好心情的调侃道:“这茶和这里的环境很配,质朴有余香气不足,想来是差点火候。” 林栀也迅速调整情绪,适时的往一旁退了几步,笑着道:“这茶初尝时味道淡雅,三盏之后馥郁的芬芳便能直击五感,齿颊留香,得要细细品尝,急不得呢。” 萱宁儿投给她一记轻蔑的笑,“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啊,对于不喜花茶的人而言,终归都是徒劳。 ” 她说完嫌弃的将茶盏往一旁推开,顺道拿金箔丝帕擦了下手指。 林栀也早几十年前就把仙尊身旁的莺莺燕燕查了个遍,萱宁儿是唯一一个膏药般的存在。 今日这一幕她早有预料,刚打算开口怼回去,一直默默喝茶的无尘说话了。 “本尊倒觉得这茶不错,看样子是花了心思的。”无尘说着又喝了一口,放下茶盏后,眼含深意的瞟了一眼浮白,“只可惜···用错地方了。” 林栀也有些恼了,这一个两个都是专业拆台的吗,怎么这么欠呢! 她极力控制着心底的怒气,挤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不知上尊喝了几盏?” “也就四五盏,怎么了?” “难怪,这幻彩茶呀只能喝三盏,多喝便会胡言乱语,都怪小女没有事先告知,让您丢丑了。”林栀也轻抿薄唇,笑意中带了几分歉疚之色。 无尘怔愣了半瞬,心道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还真是睚眦必报,浮白这下可有的受了。 “你这是在骂上尊又贪嘴又胡说八道吗?”萱宁儿立马出声喝斥。 “这话还能这般解读的吗?”林栀也眨巴着那双求知欲满满的眼睛看向她。 “你···”萱宁儿一口气噎在喉头。 莫栾怡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浮白,待看到他脸色越发冷沉时,放下茶盏道:“林小姐炮制的茶,无论是口感还是观感,都是十分上乘的,礼遇高低,在心不在形。” 林栀也心道,瞧瞧,这才叫大家闺秀,多会说话啊。 萱宁儿恶狠狠的瞪了莫栾怡一眼,怒道:“以碧元宫如今的境况,你能见识到什么好东西,凭什么说这是上乘!” 莫栾怡轻咬下唇,局促的绞着手里的丝帕,眼底似有水雾在升腾。 林栀也觉得萱宁儿这货太欠揍。 她转头朝莫栾怡一笑:“莫小姐过誉了,既是贵客自然要用心对待,千邈林这里有的都是自然之神给予的,虽质朴,但也是神灵的恩赐,须虔诚对待呢。” 莫栾怡立马收起委屈,赞同的颔首。 林震恰好在这个快要无话可说的节骨眼来了,边走边拱手致歉:“各位贵客临门,本座没能亲自迎接,实在失礼,见谅见谅。” “无妨,是本尊提前抵达,林宗主无需歉疚。”浮白依旧淡淡的应着。 林震笑着坐到主位上,暗搓搓给大徒弟递了个眼神,云谏朝他微微颔首,他这才长舒一口气。 “十七可有替爹爹好生招待贵客啊?”林震笑问自己女儿。 不等她回答,萱宁儿便道:“林宗主的待客之道我们心知肚明,不知还有没有下文?” 林震表情微怔,虚心讨教:“不知萱少主说的下文是指什么?” 萱宁儿唇角微扬,面露挑衅:“我们大老远赶来,疲乏得很,林宗主这洗尘宴该不会就是喝茶这般单调吧,可有准备什么助兴的节目?” “这···”林震面露难色,“本座听闻仙尊素喜清静,并未准备其他节目助兴。” 萱宁儿轻嗤一声:“千邈林这礼遇啊···预料之中,好在我早有准备。” 林栀也略带惊奇的看了她一眼,这货的戏怎么这么多? 浮白侧目看了她一眼,暗含警告之意。 可萱宁儿压根就不怕他,将计就计的说道:“仙尊可还记得教宁儿的剑法,宁儿一直在潜心修炼,并把剑法融入到舞蹈之中,今日正好能舞剑助兴,若有不足之处还能请仙尊指正。” 浮白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像是在极力忍着什么。 林震一看这架势,两头都没法得罪,承了谁的情都会驳了另一方的脸面,这可如何是好? 正发愁间,无尘说话了:“行啊,反正闲来无事,本尊也能指导一二。” 萱宁儿就着台阶立马就下,笑道:“好,那就让林小姐随我一起吧,顺便还能切磋一二。” 说完她挑衅似的看向林栀也。 好家伙,在这等着姐姐呢,姐姐果真没看错你呢! 林栀也面露难色:“小女擅长的是医术,至于剑法···实在有些不尽人意,恐怕没法让宁儿小姐尽兴。” 林震见女儿为难,赶紧解围:“她只会治病救人、炼制丹药,武艺不精,怕是没法让萱少主发挥实力,要不···让云谏和萱少主切磋吧,他是本门剑修第一人。” “林宗主,林小姐作为千邈林下一任家主,是不是遇到别人上门挑衅也当缩头乌龟?” 萱宁儿的话激起了林栀也师兄们的众怒,大家纷纷握紧拳头,怒视着她。 打从她第一次为难林栀也开始,他们就忍着了,以为对方碍于仙尊的威严会有所收敛,不料却越来越嚣张。 云谏递给他们一记眼神,微微摇头,似安抚又似警告。 “对啊,林小姐可是未来的家主,不能轻易退缩,何不趁这个机会,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的剑法,失败了,才更能知晓不足之处在哪不是吗?”无尘看热闹不嫌事大。 浮白沉沉的看了他一眼,无尘无所谓的耸肩,他就想看浮白有气没处撒的样子。 林栀也倒不是怕她,她就想趁此机会示一下弱,看看浮白会不会替她解围。 结果人家根本就懒得搭理,一副‘任你天翻地覆,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就问你服不服? 原本还有两百年,浮白才会带着界源珠出现在千邈林,加固魔神的封印,她是撞了大运才能提前见到他,她恨不能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又快又稳的把他给拿下。 结果刚才的撩拨好像没到位,压根没激起他的半点兴趣。 她正沮丧呢,萱宁儿就送上这么好的机会,能借她的手继续撩,她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只是这一次得要下点狠手了。 想定之后,林栀也压着火气挤出一抹笑,说道:“上尊所言极是,是小女考虑不周了。” 说完又往萱宁儿的方向看去,小心翼翼的问道:“宁儿小姐只是和小女切磋,想必是点到为止的吧?” 宁宣儿挑眉一笑,又俏又傲慢:“看心情咯。” 言毕,立马拔剑相向。 林栀也没料到她会玩阴的,反应过来后立马往后退。 萱宁儿存心要给她个下马威,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能给敲打的机会,步步紧追,剑气逼人。 林栀也表面做出慌不择路的样子,实则目标紧锁浮白身周,介于之前的靠近引起了他的反感,这回她心底有了谱,就在他视线范围内躲闪。 之前亮相时,她走的是主干道,他要是不想看,是绝对避得开的,此时退到他的视线范围,想躲便躲不掉了。 除非他闭上眼睛。 想到此,她暗暗的瞄了浮白一眼。 淦!他还真闭眼了! 林栀也好气,她都这么卖力了,他他喵的居然把眼睛闭上了,闭上了! 林栀也一边闪躲一边告诫自己不能置气,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她可是撩机中的战斗机,越挫越勇的那种! 林栀也的心不在焉,落在萱宁儿眼里成了一种挑衅,她觉得对方在故意激怒她,好让她下死手,重伤后好博取仙尊的怜悯,她才不会让她得逞! 要死也要她亲口求她! 萱宁儿收起了外放的剑气,笑着宽慰道:“林小姐无需慌乱,我一定点到为止,你若一直不尽全力,那便是在轻视仙尊的剑法。” 哟呵,拿仙尊来压她,可以啊。 林栀也边躲边说:“小女是医者,医者的首要任务便是自保,否则如何救人?” “可你如今不在战场呀。” 林栀也算是看出她的目的了,行啊,她就怕她不下狠手呢。 “宁儿小姐只管出剑就好,就算伤到,小女也绝不怪罪。” 萱宁儿等的就是这句话:“这可是你说的。” 林栀也没应她,只是给了她一个绝美的侧颜杀。 女人嫉妒心的力量能撬动地球。 果不其然,萱宁儿最看不惯她这狐媚样,一剑刺去,挑断了她的一缕头发。 林栀也趁机捏了个诀,发丝稳稳当当的落在浮白的手背上,一撩之后便掉落在地。 浮白的眼珠动了动,眉间轻蹙。 林栀也唇角微扬,这招有反应。 她趁胜追击,心疼的捂住被挑断的头发,哀婉之色尽显。 这一幕越发激起了萱宁儿的破坏欲,她调动灵力,将其注入剑尖,想给她致命一击。 林栀也感受到澎湃的灵力,心脏一紧。 仙尊还没睁眼,她还有戏呢! 作者有话要说:林栀也:居然拿仙尊来压我? 浮白:其实···我也可以在下面。 林栀也:··· ☆、为你撩出老血 在林栀也的计划里,萱宁儿怎么也得在三个回合之后才会下狠手,三个回合的时间,足够她撩到浮白睁眼了。 可谁能想到她这般沉不住气? 啧,这货一看就难成大事! 林栀也在现代社会做了二十年的底层社畜,最不怵的就是各种变数,实在稀松平常的很。 面对萱宁儿蓄满了怒气值的剑气,她能做的就是在躲闪中见缝插针的撩拨,她不信这样都撩不到他睁眼。 萱宁儿用力一挥,剑气呈扇形状往她身前袭来。 林栀也一个下腰加劈叉,长发往后一甩,潇洒飘逸的将这波攻击给化解,顺道把独属于自己的幽香缓缓的送到仙尊的方位。 浮白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眼皮却纹丝未动。 林栀也毫不气馁,在萱宁儿下一剑斩来的时候,索性施了个幻术,让萱宁儿误以为击到了仙尊的方桌,猛地将剑收回。 林栀也趁机引动一缕光照,施加在剑身上,刚好把剑身反光的点投射在浮白的眼皮上。 刺目的光辉登时让浮白嫌恶的睁眼,怒目而视场中的两个人。 林栀也见状心底偷笑,萱宁儿惊觉自己上当,怒意直冲脑顶,调动了七成的灵力注入剑身,恶狠狠的朝对手刺去。 剑身整个化作金芒,在林栀也身周卷起了一圈气旋,大有将她吞噬殆尽的气势。 林栀也的唇角挑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让攻击来得更猛烈些吧,最好浮白能亲自出手救她,受再重的伤也值当。 这么想着,她索性放弃了躲避,惊恐的看着澎湃的剑气,像是没料到这一幕似的,无能为力中透着浓浓的挫败。 这么弱小无助,再你冷硬的心肠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电光火石间,一道赤色的灵力蓦地朝金芒袭去,带着破空的气势将金芒击溃,溃散的灵力荡漾开来,周遭的人纷纷运起灵气抵御。 林栀也暗骂多管闲事的无尘一句后,趁乱避开云谏为她祭出的护体法器,让四散的灵力击在自己右肩上。 当灵力散尽,她的血也随之滴落在地,其中一滴更是直接飞溅在浮白的茶盏上。 花瓣状的血滴,落在荧石绿釉杯上,十分刺目,想不注意都难。 林栀也还不忘用仙法给那滴矫情的血打个光,加强存在感。 随即她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发丝从脸颊两旁垂落,其中几缕还沾染了些许鲜血,随着风吹来的方向悠悠的飘荡。 黛眉微蹙、眼含雾气,我见犹怜。 浮白紧了紧一侧的手掌,眸色微冷。 浮白的情绪被无尘看在眼里,冷着脸训斥了萱宁儿:“说了是切磋,点到即止,为何下手这般重?” 萱宁儿看着地上的血,错愕一闪即逝。 她不服气的说道:“刀剑无眼,我若真控制得好便无需练习,再说了,她既然精通医术,这点小伤算什么?” “你简直强词夺理。” 无尘有些恼了,好戏才刚刚上演,岂能这么快就把小丫头吓跑,他还想看后续呢。 “无妨无妨,本就是切磋,受伤在所难免。”林震瞬移到女儿身旁,一边解围一边暗中为她疗伤。 “多谢上尊搭救,一点皮外伤而已,无需怪罪宁儿小姐,是小女技不如人,回去一定勤加练习。” 林栀也边说边暗搓搓的瞄浮白,想看看他什么表情。 结果浮白直接站起来,冷声对林震道:“本尊想去木之源查探,还请林宗主引路。” 木之源是千邈林的圣地,也是封印魔神的五行源力之一,浮白此次前来就是因为木之源发生了异动,导致封魔大典提前。 说到正事,林震自然是不敢怠慢的,和云谏交换眼神后,与浮白先行离去。 莫栾怡本想跟着,却被浮白拒绝了。 “既然林小姐无碍,那我也回屋了,封魔在即须得加强修炼,告辞。”莫栾怡朝云谏颔首示意后,带着丫鬟离开了。 萱宁儿一看浮白走了,心底顿时空落落的,带着丫鬟也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扔个恶狠狠的眼神给林栀也。 无尘在林栀也身旁蹲下,压低声音笑道:“林小姐定要保重身体啊,浮白可没你想的那般简单呢。” 林栀也一脸无谓:“上尊放心,小女身体且好着呢,不劳您费心,上尊赶紧回屋歇着去吧。” 无尘淡然一笑,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了。 小丫头这一出出的把戏,当真好玩,和以往生扑浮白的女修完全不一样,也难怪浮白会这般无措,有趣,有趣! 林栀也看着全场最欠揍的背影,恨得牙痒痒,就差这临门一脚了,好死不死被这货给毁了。 啊···西巴! 外人尽数离开后,一直憋着火气的师兄们开口了。 “十七,萱宁儿这般挑衅,你为何要顺着她?”说话的是最娇惯她的六师兄云墨。 “她都要你的命了,你为何不还击,要不是大师兄拦着,我早把她收拾了。”这话是七师兄云竹说的,他最崇尚以暴制暴。 “十七本不需要忍气吞声来着。” 面对众位护短师兄的控诉,林栀也幸福之余也觉得受之有愧。 穿越以后,前身这些师兄对她那可是宠上了天,一丢丢的气都不让她受,更遑论像今天这样吃亏。 要是知道她撩仙尊的真相就是为了赶紧走人的话,会不会揭了她的皮啊? 唉~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今非昔比,仙尊远道而来,又是为了封魔大典,我岂能在这个关键时刻任性,徒惹仙尊不悦,如果忍一下就能相安无事的话,也没什么。” “这叫什么话,仙尊若这样容易生气的话,那还叫仙尊吗?”云墨想起浮白纵容萱宁儿胡闹的场景,有些忿忿不平。 “可你们也看到了,仙尊今天就是不高兴的呀。” 林栀也说到这里也是一阵无力,她居然探不到仙尊的情绪,到底撩没撩动啊? “仙尊素来不喜不怒,这是常态,你在意这么多做什么。”云竹也忍不住诟病起来。 “行了,不许再责备十七,她今日做得很好,赶紧去各位少主的住所听候差遣,别误了正事。”云谏发话遣散了众人。 直到殿里剩下他和林栀也,他才柔声问道:“十七,你老实和师兄说,今日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打从她进门那一刻起,他就觉察到了她的反常,打扮花哨就算了,好像还存了刻意讨好仙尊之嫌,完全不该是她的做派。 他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趁着大家都有这样的疑惑,索性也直接问了出来。 林栀也心一虚,敷衍道:“我能打什么主意,这不是爹爹吩咐我招呼贵客吗,我肯定要尽心竭力,不给爹爹丢人的。” 云谏脸色微沉,又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的品性我最是清楚,今日你的曲意逢迎我可都看在眼里,休想糊弄我。” 林栀也一看大师兄这‘一心往祖坟上刨’的架势,顿觉不妙,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打算蒙混过关。 她装作很累的说道:“爹爹叫我帮忙,我临危受命罢了,那些幻彩茶是我昨夜帮浣花鼠盖被子时,看着它那身反光的皮毛临时想到的点子,立马彻夜准备,才没有丢了爹爹的面子,我都没来得及调息就赶紧来接待仙尊。” “还有啊,今晨幻音贝生孩子,那声音叫得可凄惨了,吵得我头疼不已,现在耳边还有幻音呢,我很累了师兄,您可怜可怜我,放我回去休息吧。” 她抱着云谏的胳膊插科打诨之余,哈欠一个接着一个,困得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 云谏看着她略带乌青的下眼睑,最终无奈的轻叹了声,大掌抚上她的小脑袋,柔声道:“行了,师兄不问了,快些回屋休息吧。” 林栀也笑着把脑袋搁到他肩膀,撒娇道:“就知道师兄最好了。” 云谏笑了笑,又叮嘱道:“十七你且记住,我们不主动挑事,但遇到挑衅的也绝不怕事,一切有师兄替你担着,你无需顾忌,知道吗?” 林栀也感动之余,心虚的更加厉害了,这么好的师兄,她本不该撒谎的。 她努力扼制住心底的愧疚,重重的颔首道:“嗯,十七知道了。” “赶紧回屋歇息。” 林栀也朝他挥了挥手,脚底抹油开溜了。 大师兄和前身情同手足,刚穿越来的时候,她生怕露馅,借口闭关修炼躲了几十年,慢慢的消化吸收了前身的全部记忆才敢出关见人。 前身作为千邈林唯一的女修者,又是宗主的老来子,母亲生产的时候正值魔神入侵,刚产下她就惨遭魔神的毒手,没了娘亲的庇佑,众人更加视她为珍宝,她也因此成了整个千邈林的团宠。 大师兄更是受母亲所托,对她悉心照顾之余,更是宠她无度,只要是她想要的,就没有他找不来的。 其余的师兄更是恨不能把整个云荒仙界的好东西都收刮给她,前身可是比那萱宁儿还要娇纵任性的存在。 可赝品终归是赝品,装得再像也有露陷的时候,这不,今日这一出撩汉大戏,就是前身绝不会有的做派。 说起来,她也是惭愧的很,要说这里有什么值得留恋的,那便是爹爹和各位师兄了。 他们给予她的早就超出了现代社会给她的温暖。 这样纯粹的宠爱,自从父母车祸身亡后便再也没有感受过了。 苍天啊,您拿钱砸我就罢了,为毛还要诛心,让不让人活了? ☆、今天走矜持路线 莫栾怡带着丫鬟往幻云阁走着,所过之处满目皆是浑然天成的美景,薄薄的雾霭更为这些自然风光添了几分飘渺的感觉,颇有些道法归一的境界。 行至房门外,迟芊予推开由藤蔓编织的木门,第一眼就被屋子四周悬浮的烛火吸引了,仔细一看,那些微微烛火竟是由灵萤和幻蝶抱团形成。 “此地虽不及碧元宫优雅大气,但胜在别致,物尽其用。” 莫栾怡环顾四周,眼底无波无澜,当目光定格在窗外变幻多姿的云朵上时,倏然涌上几分惆怅。 迟芊予转身之际,正好看到这一幕,顿觉自己又说错了话,让小姐想起了不愉快的事。 她赶紧解围:“小姐,让奴婢为您更衣吧。” 莫栾怡收起情绪,淡笑间带了一丝嗔怪:“私下无人时,再不许称呼自己奴婢,我早已视你为姐妹,你若再这般自降身份,我便遣你回去了。” 迟芊予笑着拍了下嘴巴:“好,下次绝不再犯。” “先去整理行装,一会儿再更衣”。莫栾怡终于笑了起来,缓缓落座后,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着。 迟芊予一边收拾屋子,一边说起了千幻殿的事。 “萱宁儿今日和林小姐比剑,根本就是存了歹念,还以为她只是在小姐面前撒泼,不曾想到哪儿都一个样,如此甚好,让仙尊好好看看她嚣张跋扈的样子,最好能让仙尊生厌,小姐的赢面就更大了。” 莫栾怡握着杯子的手蓦地一紧。 “那林小姐也是够能忍的,都被打吐血了也没有半点怨言,不都说她和萱宁儿一般娇纵的吗,今日一见好像并非如此呢。” 莫栾怡听到这里,眼前忽然浮现出落在杯盖上的花瓣状血滴,语调微沉:“我们此次前来是有正事要做,其余事情无需在意。” 迟芊予听出她语调里的不悦,讪讪道:“哦,知道了,那我替小姐更衣吧。” * 幻竹轩内。 萱宁儿环顾了一圈屋子的摆设,眉头挤作了一团。 她生气道:“这千邈林也太寒酸了,这是人住的地方吗,买不起夜明珠也不用拿虫子来照亮啊,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千邈林拥有的一切都是神灵赐予的’,神灵让他们虐待虫子吗?” “小姐莫恼,奴婢这就让人把白玉珠给安置上,还有金丝芙蓉垫也给您铺上,一切摆设都按照金陵岛的排场来。” 丫鬟泠鸢一边抚慰一边指挥着十几个随从,忙里忙外的重新布置屋子。 “呸呸呸,这什么破茶呀。”萱宁儿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恨不能再去踩上两脚才解恨。 “赶紧给小姐上茶。” 泠鸢疾步走到她身旁,边捶背边宽慰:“小姐莫恼,仙尊若怪罪的话,就不会由着你闹到最后了。” “真的?”萱宁儿有些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了,再说了,是林小姐自己要求您出剑的,刀剑无眼,受伤是不可避免的,谁也怪罪不起您啊。” 萱宁儿的眉头有了些许的舒缓,泠鸢继续道:“要说小姐的剑术啊,还真是精进不少,果然要有仙尊在场才能激发您的潜能呢,小姐这么用心,仙尊肯定看得见。” “真的吗?你真觉得仙尊能看到我的进步?” “那当然了,我听说林小姐可是元婴期的修为,比您结丹期巅峰可是高了好几层,您都打得她吐血了,还不能彰显您的厉害吗?” “那倒是。”萱宁儿有些骄傲的扬了扬下颌,随即忽然表情一怔:“你倒是提醒我了,我最后那一击不是被上尊给化解了吗,她吐哪门子的血啊。” 泠鸢也是表情微怔:“对哦,我也看到了,难不成她想借机诬陷您,让仙尊误以为你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萱宁儿当时就怀疑有诈,如今细细想来,那死丫头根本就是在做戏。 她猛拍桌子,蓦地站起来:“好你个林栀也,居然敢算计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 林栀也回屋之后,急急忙忙把自己整理的撩汉手册翻出来,逐字逐句的研读起来。 利用光学原理制造场景氛围有了;利用色彩变幻衬托容颜也有了,利用气味留下深刻印象也做到了。 不光这些做到了,她还超前完成第二阶段才用的一个苦肉计,可怎么都没撩动呢? 浮白到底是天生薄情呢,还是太过迟钝? 林栀也把已经完成的技巧逐条划去,咬着笔杆看着剩下的内容,眉毛也跟着愁作一团。 这世上哪有天生薄情的人,薄情那是没有撩到位,应该是浮白太过沉迷修炼,不懂人情世故,更别提男女之情了。 学校里的学霸不也对感情一窍不通吗? 对,一定是这样的,她还不够努力,得要加强攻势才行。 如果不能趁着他小住搞定界源珠的话,今后就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百亿遗产只要一天不继承,周遭暗藏的变故就会与日俱增,必须加紧了。 * 翌日一早,林栀也端着重新准备的七彩晨露茶和一叠玉蕊糕,往浮白所在的幻邈林而去。 林栀也觉得,在哪儿跌倒就得在哪儿爬起来,昨日是因为在场的人太多,就算撩动了浮白,他作为仙界第一人也不好表现出来,以免落人口舌,说他假清高。 今日单独去会会他,就不信他还能装作无动于衷。 距离幻邈林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她停下了步子,狠狠的吸了两口清新的空气,稳了稳心神复又提步向前。 行至门外站定后,她轻叩房门,柔声道:“小女特意为仙尊备了早茶,若是仙尊不方便的话,小女放下就走。” 说完,立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心跳莫名加快,就怕被拒之门外。 好在,安静了半瞬后,门忽然开了。 林栀也兀自笑了笑,提步进屋。 浮白端坐桌旁,一手翻看古籍,一手搭在额前,专注认真中透着一股子慵懒。 林栀也忽然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高不可攀。 如此想着,心底的忐忑又少了几分。 轻缓的把茶和点心摆好之后,她道:“昨日的茶水,小女看仙尊似有不喜,所以重新炮制了这壶七彩晨露,希望仙尊能喜欢。” 浮白抬目扫了一眼茶点摆放的位置,在距离他书桌三尺远的一个方几上。 这一眼,林栀也看得明明白白,狗男人肯定以为她会故技重施。 哈,猜错了吧,老娘今天走的是矜持路线。 林栀也静静的立在方几旁,一副等待伺候的样子。 她就是要等他降低戒备,而后再进攻。 浮白见她没有走的意思,收回视线冷言道:“有劳林小姐,本尊会好好享用。” 林栀也假装没听出话里的逐客令,眼里带了几分怯懦,语调低落道:“是不是小女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仙尊生厌了?” 浮白翻书的动作微顿:“并无此事,林小姐多虑了。” 林栀也继续装卑微:“不是因为人的话,那便是千邈林这略显质朴的环境,也让仙尊不舒服了?” 浮白皱了下眉,终于放下书看着她:“林小姐此话何意?” “千邈林已有近百年未接待过外来宾客,听闻仙尊和各位少主到访,父亲万分紧张,生怕哪里出错让贵客觉得怠慢,我临危受命代替父亲招待,精心备了茶水想看看成果,可结果却不尽人意。” “先是宁儿小姐不肯饮用,接着又是仙尊看都不看,莫小姐只轻抿了一口,她的赞赏小女只当是安慰,唯有上尊饮了五盏,却说出那些调侃的话,小女第一次替父亲分忧,就这般失败,只怕今后无人再愿意来千邈林。” 林栀也说到这里,脸上的神色越发惆怅,委屈巴巴之际还透着点小倔强。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今日本想抱着再试一试的心态,请仙尊品鉴,若有不足再慢慢改进来着,不曾想,仙尊好像真的不喜欢千邈林的一切,算了,小女不强求了。” 说完,她端起托盘,朝浮白福了福身:“小女告退。” 她刚转身,就被浮白叫住:“且慢。” 她步子一顿,暗搓搓的笑了笑,明知故问:“仙尊还有何事?” “本尊渴了。” 啧啧啧,高岭之花就是高冷,说一句安慰的话会死吗? 林栀也收起满腹牢骚,假装欣喜的回头笑道:“仙尊想喝晨露茶吗?” “嗯。”浮白矜贵的颔首。 林栀也一脸激动,快步端着托盘走到他身侧。 弯身放茶盏的时候,特意往他身前凑近,近到耳畔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这熟悉的一幕,顿时让浮白后悔自己的挽留,眉头还没蹙起,林栀也便意识到失礼,立马往后退了两大步,顺便报以一个歉疚的笑。 含笑的眼眸带了几分讨好:“仙尊品尝之后,还请给小女一些意见。” 她说完,眨巴着那双明亮又纯真的眼睛看着浮白,像个急于得到大人赞赏的孩子。 浮白眼底闪过一丝局促,似在为方才的妄加揣测而羞愧。 林栀也将他的情绪尽收眼底,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她就是要让他知道--老娘纯着呢,收起你那些烂七八糟的龌龊思想。 作者有话要说:求一波收藏啊,收藏不好的话,没法上推荐,我不想再单机了o(╥﹏╥)o ☆、半路杀出个神助攻 浮白看向面前的清茶,青玉杯盏里的茶水似有霞光在水中荡开,随着他抬起的动作,霞光倏然泛起层层涟漪,每一层都带了不同的色彩。 林栀也见他抿了一口,立马兴奋的解释起来:“茶是山间新鲜采摘的,水取自第一抹晨光照耀的花瓣之中,味道微苦回甘,清爽淡雅。” “味道尚可。”他惜字如金的品评道。 “真的吗?”她有些激动的拔高了声调,忽觉失态,立马又正色道:“若是能佐以这道玉蕊糕,更能彰显茶的回味无穷,仙尊可要尝尝?” 她边问边把玉蕊糕摆到茶盏旁边,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期盼。 浮白随即将视线移到面前的糕点上,白色花瓣似的托盘里,露出小小一个粉色的花苞,含羞带怯的样子像极了此刻的林栀也。 林栀也见他的视线停驻在糕点上,立马开始讲解:“那是初升花做的托盘,今晨刚采的。” 浮白回神,淡言道:“有劳。” 他刚执起筷子准备品尝,萱宁儿带着一群人来了。 看到仙尊屋里的不速之客,萱宁儿立马沉了脸,也不顾仙尊在场,直接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话落,视线便锁住了桌上孤零零的一茶一糕,她轻蔑一笑:“这千邈林的食材当真匮乏的厉害,除了这些个花花草草,便没别的了?” 浮白抬眸看了她一眼,面带愠怒。 萱宁儿假装看不到,侧过身子示意身后,尾随而来的一群人端着金灿灿明晃晃的托盘进屋了,金箔玉器里盛放的全都是神品丹药。 往林栀也的茶点旁一摆,越发衬得她的茶点寒酸小气,端不上台面。 切~有什么可豪横的,老娘回到现代也是妥妥的百亿富婆,呸! 见林栀也看向丹药的眼神带着些不可置信,她笑道:“我记得千邈林以炼丹闻名,怎的连滋补的丹药也不给仙尊准备,过几日封魔大典可是要损耗许多灵力的,你们到底懂不懂待客之道?” 林栀也很配合的小脸一红,羞愧道:“我只是想让仙尊尝尝我们这里独有的茶点,倒是忽略了丹药一事,宁儿小姐的提醒当真醍醐灌顶,小女一会儿便去准备。” 预料中的争锋相对并没有出现,萱宁儿顿觉一拳砸在棉花上,堵得慌。 “第一次都做不好还妄想今后,日后与仙尊有关的事宜全由我们金陵岛负责,不劳你们千邈林。” 林栀也不动神色的瞄了一下四周的光线,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将最完美的侧颜角度置于晨光之下。 她轻咬着下唇,眸底涌上一层薄薄的水汽,局促的小手绞着丝帕,声音带了丝微不可查的颤音。 “小女此前一直闭关修炼,昨日第一次被父亲委以重任,接待宾客的事宜虽经验不足,但若能加以训练的话,肯定会做好的,宁儿小姐全当给小女个机会可好?” 自打昨日练剑被她摆了一道之后,萱宁儿就认定她是个爱演戏的小人。 林栀也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只会让她更嫌恶,要不是仙尊在场,她恨不能撕烂她的脸。 她直接冷笑道:“既是不懂待客之道,那便换个体面人来接待,哪有把这种事当作训练的说法,你把仙尊当什么了?” 林栀也并未反驳,只把脑袋垂得更低,晨光的灿烂对比着她的沮丧,更显得柔弱无助。 浮白重重的放下筷子,冷声道:“林小姐待客有方,无需愧疚,都退下吧。” “仙尊,您不能太纵容没规矩的人。”萱宁儿一脸不服气。 “若本尊不纵容的话,你岂会待到现在?” “我···”萱宁儿小脸通红。 “退下。” 萱宁儿气得直跺脚,看向林栀也的眼神恨不能把她抽骨剥筋。 林栀也朝浮白微微欠身,带了些哭腔说道:“小女告辞。” “还不走?”浮白的声音带了几分怒意。 萱宁儿一脸不满的朝他福了福身,负气离开。 当屋子再次陷入清静之际,浮白的视线逐一扫过桌上的东西,刚准备抬手拂去,就见盛放茶点的初升花绽放了。 花瓣里的糕点由之前的一角微露,变作了完全展示,白色的花瓣犹如一双玉手将桃粉色的糕点整个托起,置于眼前。 浮白眼神微微一震,脑海里浮现出林栀也立在晨光里,局促又无助的样子。 * 林栀也离开幻邈林之后,表面一副‘沉浸在挫败中难以自拔’的懊恼样,心底却乐开了花。 原本她只想靠着柔弱无助搬回一成,让浮白心生愧意来着,不曾想竟来了这么个神助攻,嚣张跋扈咄咄逼人。 娇纵和温柔两相一比,瞎子都能往弱的一边倾倒。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正暗爽着,忽然出现的人影堵住了她的去路。 “我果然没猜错你的心思,上次那一剑差点就让你算计了,仙尊岂是你这种山野丫头可以觊觎的?有我萱宁儿在,谁也别想打仙尊的主意。” 说罢不等林栀也反应,直接扼住她受伤的右肩,指尖汇聚的金芒登时嵌入她的锁骨之中。 林栀也轻飘飘的扫了她的手一眼,不疾不徐道:“说起上次那一击,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真该感谢我的待客之道,否则你早死了。” 话落,萱宁儿只觉手指像被针扎一样痛,等她再次看向手掌之际,惊得瞳仁紧缩。 原本扣住的肩膀,不知何时变成一个巨大的灵蜂窝,耳畔传来无数嗡嗡声,那声音如同蓄满了无尽的仇恨,密密麻麻的灵蜂如山洪倾泻,一股脑儿朝她袭来。 萱宁儿吓得赶紧逃窜,奈何灵蜂被林栀也施了幻术,认定她是偷蜜的大黑熊,玩命的追着她跑,不死不休。 萱宁儿被蜂潮吓得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四下乱窜,因为恐惧竟然忘了使用仙法,一直被追到一个泥潭边,才激发求生本能,奋不顾身跃入泥潭,忍着恶心将身子沉浸到底。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林栀也伸手掸了掸被她捏过的肩膀,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刚走出不远,萱宁儿带着屈辱和仇恨的尖叫声瞬间席卷了身周,林栀也的心情越发畅快了。 哼着小曲回到自己屋子时,林栀也笑不出来了。 大师兄带着她最喜欢吃的仙果和小食,等候在厅内,脸色很不好看。 她假装镇定的问道:“大师兄何时来的,怎的不差人去叫我?” 云谏看着她,眼底带着几分审视。 林栀也心虚的转移视线,伸手去拿桌上的果子。 “十七,你和师兄说实话,可是对仙尊存了什么心思?” 林栀也心底一个‘咯噔’,一口果子噎在喉间,她匆忙又咬了一口咽下,呼吸才顺畅了些。 “没有啊,大师兄怎的忽然问这个?”林栀也开启日常装傻。 云谏似是习惯了她的欲盖弥彰,自顾说道:“虽然我们千邈林比其余几个宗门稍弱,但也没弱到需要拿你的幸福来保全宗门的境地,仙尊那里,你无需再去刻意迎合讨好,只需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十七,其余的交由师兄顾全就好。” 额···这话是什么意思?被发现啦? 林栀也早料到自己的行径逃不过大师兄的慧眼,但她也没想解释,这个节骨眼多说多错,先顺着他好了,免得节外生枝。 “师兄多虑了,我可没想那么远,就随便出去逛了下,顺道看看幻邈林需不需要再添置什么,一切的初衷都是为了让父亲省心,没有旁的心思。” 云谏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说,似在等她的保证。 林栀也掐住心底那个跃跃欲试的正义小人,举起三个指头一本正经道:“我发誓,当真没有旁的心思。” “好,师兄相信你。”云谏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审视的眼神也换成了无尽的宠溺。 林栀也最受不了大师兄的摸头杀和宠溺眼,大师兄把所有的温柔全都给了她,要不是她心心念念想着回去,肯定会一五一十把自己的罪孽给招供的。 林栀也,你最好祈祷自己能赶紧回去,看不到就无需偿还恩情了。 * 迟芊予陪同莫栾怡在幻花园散步,看着身周无边无尽的花海,呼吸着澎湃的天地灵气,莫栾怡的脸上少见的带了几许笑意。 迟芊予心底莫名一酸,自打碧元宫失去昔日的荣耀,小姐很久没露出这么轻松的笑容了。 她迅速收起惆怅,随手摘了一捧鲜花递给她,笑道:“千邈林的美景还挺多,小姐若是喜欢的话,我每日都陪您逛逛。” 莫栾怡轻轻闻了闻手里的花,淡笑道:“终归不是自己的家,若每日都来容易落人话柄。” “管他呢,反正封魔大典后咱们就回去了,谁说什么咱们也听不到。” 莫栾怡无奈的笑笑,径直往前走着。 “听闻今晨林小姐又去给仙尊送茶点,也不知是出于待客之道,还是对仙尊存了什么私心?” 迟芊予说完看了莫栾怡一眼,像是要解读她的情绪。 莫栾怡依旧自顾的抚摸着面前的花朵,像是根本没听她的话。 “萱宁儿也去了,俩人还碰面了,好像都吃瘪了,仙尊谁也没待见,如此看来,仙尊好像对小姐比较和蔼,至少不会不搭理小姐。” “我与师兄师出同门,与她们自是不同的。” “小姐,你是真傻还是故意装傻,还没明白我的意思么?” 莫栾怡疑惑的看向她:“何意?” 迟芊予简直要急死了,她道:“既然仙尊待小姐特别,小姐是不是也该学着亲近一下,哪怕像她们一样亲自做些点心送去也好啊,不能便宜了别人。” 莫栾怡无奈的笑笑,平静道:“师兄素来不喜打扰,我岂能明知故犯,再者,师兄也不是贪恋口腹之欲的人,这样的想法不许再有,与其想那些无关紧要的,倒不如先准备着,等方土之地的少主来了,封魔便要开始了。” “哦,知道了。” 迟芊予不情愿的应下,心底却不住的叹气,小姐若是再这般被动,仙尊何时才能知晓您的心思啊? ☆、撩他个山无棱天地合! 林栀也和萱宁儿争先给浮白送茶点的事,很快就被无尘派出的探子反馈消息回来。 “浮白接受了吗?”无尘散漫的侧卧在榻上,一脸的怡然自得。 “回禀上尊,仙尊谁的东西都没碰。” 无尘笑了笑,预料之中的事。 探子顿了顿又道:“只是···仙尊在她们离开之后,设下了法阵,许是怕再被打搅。” 无尘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长指轻叩着桌面,咚咚作响。 居然为此布下法阵,看来是真的扰心了,有趣! “还有旁的事吗?” 探子想了想,如实禀报:“属下来的时候,看到林小姐在法阵外徘徊,不知有何用意。” 无尘蓦地坐起,眼含兴奋,她的用意本尊最清楚了。 “退下吧,本尊要亲自去瞧瞧。” * 大师兄前脚刚走,林栀也立马卷土重来,直奔幻邈林。 她深知刚才的回答并没有打消师兄的怀疑,但若是不能趁师兄出手干预前加紧攻势,只怕日后会更加艰难。 因此,她一刻也不能放松。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浮白居然在屋外布了法阵。 他是有多讨厌被打扰啊,还是单纯讨厌所有的女人? 林栀也想了半晌,最终放弃了无端的猜测。 这些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事不是她该想的,不管他讨厌什么,她都不在乎。 她就是要撩他,卸下他所有的戒备后把界源珠搞到手,不管最后是偷还是抢,总之撩就对了。 想定之后,她摊开手掌,看着个头大小不一的三只鸣旌蝉,法阵挡的是人,不知道挡不挡得了鸣旌蝉的声浪? 若是挡不住的话,她就可以拿这些小虫子去烦他,最好能烦到亲自出门查看,那样她的机会就来了。 她朝法阵扔了一个三百年的鸣旌蝉,鸣旌蝉金灿灿圆滚滚的身子外面,罩上了一层淡黄色的声浪,直挺挺的朝法阵摔去。 ‘噗’的一声屁响,鸣旌蝉被法阵给弹开,罩在外面的声浪瞬间被击散,鸣旌蝉像是忽然被扒了衣衫,羞得无地自容,急急的土遁了。 林栀也轻啧一声,再次扔出五百年的鸣旌蝉,同样的扑街方式,只不过,这只鸣旌蝉土遁前还不忘回头睐一眼林栀也。 恨恨的,带了些骂骂咧咧的情绪。 “嘿,你个没用的东西,还敢瞪我。” 林栀也叉腰回骂了它,复又看向手里最后一只年龄最大的。 她满怀期待的对着它嘟囔道:“九百啊,你可要给姐姐争口气啊,等我撩到仙尊,一定给你找千邈林最大的仙树安身,有了房,还愁七百不要你?” 九百抬眸看了看她,像是在说‘说话可要算数哦’。 林栀也赶紧保证:“放心啦,我可是十七,一言九鼎的十七。” 有了这番保证,鸣旌蝉搓搓前足,摇摇屁股,左右晃荡了一下圆滚滚的身子,后脚一瞪,翅膀一伸,咻的飞了出去。 林栀也双手交握到胸前,作祷告状:“拜托,一定要行啊!” 林栀也的所作所为,全被树上看好戏的无尘收入眼底,好笑之余,更想知道她的下一步计划。 他赶在鸣旌蝉起飞之际,给它的翅膀加了个仙法。 九百身周的声浪在触到法阵时,激起了一层涟漪,当涟漪散开之际,九百趁胜追击再次撞了上去,竟然生生撞开了一道裂纹。 九百的眼睛忽然一亮,铆足了劲卖力振翅,每一下都带着震彻云霄的声浪。 原本安静的环境倏然聒噪起来。 多么美好的声音啊! 林栀也不敢耽搁,捏了个诀,手里瞬间多了一大把的鸣旌蝉。 她小手一扬,鸣旌蝉立马占据周遭的树枝,‘知了知了’的没完没了,堪称3D环绕。 林栀也把剩下的鸣旌蝉放入腰间的竹篮里,跃上正对着仙尊屋子的那棵树,准备亲自安放几只年纪大战斗力强的鸣旌蝉,对着他叫。 她就不信,吵成这样还不出来! 正当她把手里八百年高龄的鸣旌蝉掩盖在树叶之下时,身后传来一道压着怒意的低沉嗓音。 “你在做什么?”浮白眉间微蹙,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寒意。 林栀也吓得浑身一凛,悄咪咪扒拉开树叶,抓起还没站稳的八百,转身朝他笑道:“小女怕这些蝉叫打扰仙尊清修,特意过来捕捉,不曾想还是叨扰到了,不过仙尊放心,小女很快便抓完了。” 为了打消他的猜忌,她还不忘朝他挥手示意手里正欢快振翅的八百。 浮白脸色阴沉的看着她,眼含戒备。 林栀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补充道:“这些闹人的小家伙对我而言亲如家人,不能用仙法伤害,仙尊莫恼,我很快就能抓完,您且等等。” 她一边解释,一边把八百放进腰间的竹篮,刚要抽手,忽觉手背一痛,火烧火燎的疼瞬间席卷全身。 她惊呼一声,一不留神便从树上跌落下来。 她忘了竹篮里还放着一只黑灵蜂,准备等鸣旌蝉失败后再启用的,结果成功的喜悦让她完全忘记了这茬,蜂毒已然入体。 不管了,将错就错吧,希望浮白好歹会生出一丝怜香惜玉之情,飞过来接住她,飘飘荡荡的坠落而下,好生浪漫! 这样想着,她俨然忘记了没人接的后果,连个后手都没准备。 幻想中的英雄救美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狼狈的跌落,外加一嘴的泥土裹嫩草。 “呸,呸。” 林栀也终于摔清醒了,心底把仙尊骂了个底朝天,表面还要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急忙给浮白铺台阶:“没事,小女只是摔了一跤,无需仙尊搀扶。” 浮白果然就那么站在原地,一点动的打算都没有,冷眼看着她,眼底无波无澜。 林栀也顿觉这狗男人实在狠心,她都摔成这样了,竟然真的岿然不动。 她忍着剧痛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身子都还没直,脑袋就传来一阵晕眩,她再次跌坐在地,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转白。 蜂毒已经进入血液,可她不能出手,得等浮白来救。 他若是不出手,那她就等着昏死过去。 她就不信他会见死不救! 浮白探到她气息微弱,背在身后的手续了一抹琥珀色的灵力,脚尖往她所在动了动。 林栀也看到他的脚动了,立马让自己的额间聚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也在微微颤抖,她虚弱的喊道:“仙···尊,救···” ‘我’字还未出口,无尘又出现了。 “哎呀呀,这不是林小姐吗,怎么摔成这样,哟,怎的还被黑蜂咬了,这可不得了啊,会留疤的。” 无尘来到她跟前蹲下查看,然后转头看向浮白,面露谴责:“我说浮白,你怎的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还不快带林小姐进屋疗伤。” 浮白收回灵力,冷声道:“由你处置。” 言毕,脚尖一点便离开,身后的法阵恢复如初。 林栀也:“·····” 唉,别走啊! 无尘看着比之前还坚不可摧的法阵,倏然笑了起来,继而转头看向林栀也:“瞧见没,浮白的心肠硬的很呢。” 林栀也恨恨的睐了他一眼,恨不能将他给掰碎了喂狗,她怒道:“上尊,小女跟您有仇吗?” “没有啊。”无尘笑着摊手。 “那您怎么处处为难小女?” “本尊明明是来救你的,为难一说从何而来啊?”无尘一脸无辜。 啊···林栀也心底有只金刚在怒捶胸口。 “我谢谢您。”和您祖宗十八代。 她忿忿不平的说完后,迅速站起身,尽快远离这条扫把星。 无尘十分识趣的往旁边移步,给她让了条道,顺道给了她一记充满深意的眼神,好像在说‘本尊知道你要做什么’。 林栀也回给他一记充满挑衅的眼神,昂首阔步的离开了,连背影都带着一股子傲气。 无尘笑得越发爽朗。 林栀也才没空管他有没有看穿她的把戏,她本来时间就紧,加上浮白比巨石阵还坚硬,撩汉渐渐往不可能完成的方向偏离起来。 唉,造孽啊! 还以为经过上午的示弱和卖惨,浮白对她能稍稍有那么一丢丢改观,结果呢,好像并没有。 本来就举步维艰,偏偏又冒出个丧门星,关键时刻总被他搅合了,也不知道无尘存的什么心思··· 林栀也想到这里,蓦地脚步一顿。 等等,无尘一再搅合自己,难不成喜欢浮白? 浮白一直对自己的撩拨无动于衷,该不会好男风? 林栀也倏然恍然大悟,难怪~原来不是她撩技差,而是对方口味独特。 可若真是这样,还撩吗? 林栀也的脑海里忽然冒出大堆大堆粉红色的毛爷爷,她徜徉在红色的海洋里恣意的玩耍,游艇美酒小奶狗,穷奢极侈好不诱人。 管他好什么,凭借她千锤百炼的撩技,还能输给男人不成。 撩,撩他个山无棱天地合! 林栀也深以为,自己在修真界遭受了这么多的考验和挫折,就算继承一千亿也不为过。 等一百亿到手以后,一定要可劲的造作,葡萄美酒夜光杯,灯红酒绿美男子,豪宅豪车和快艇,一个也不放过。 太难了,她可太难了! 林栀也给自己打着鸡血回到了住所,刚踏进小院,大师兄就板着脸堵住了她。 林栀也脑中警铃大震,糟了,她要完! ☆、咬糖 林栀也看着大师兄难得一见的严肃之色,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默默的藏起红肿的手背。 她努力挤出一抹纯真无害的笑容,甜甜道:“大师兄这是要带十七去玩吗?” 云谏无视她的笑容,冷着脸问道:“你可是又去了仙尊那里?” “我···” “休想狡辩,我可是亲眼所见。”云谏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他早就猜到林栀也在骗他,她前脚刚出门,他随后就跟了过去。 一直没有暴露就是想看她作何打算,不曾想竟然真对仙尊动了心思,还为此以身犯险,做出那么多危险的事。 他岂能让她如此作践自己! 林栀也恨不能原地逝世,不就想撩个仙尊吗,怎么还撩出一种前有狼后有虎的紧迫感了,让不让人喘口气了。 事到如今,只能继续搅浑水了。 “我这不是在履行父亲交给我的重任嘛,仙尊只要在千邈林一日,我便有义务负责他的一切事宜,经常巡视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云谏扫了一眼她藏在身后的手,带了些气愤,责怪道:“师傅可没让你冒着性命危险去看顾仙尊,黑蜂毒虽不会危及修者性命,但其毒液会在皮肤表面留下红痕,须得用麒麟蜥的内丹炼制成药来涂抹,才可完全恢复如初,要是今日那只蜂蛰的是你的脸呢?” 林栀也后怕的拿手捂住自己的‘撩汉法宝’,这是个本不该出现的意外,是她得意忘形了。 她惊恐的摇着脑袋:“师兄,十七知错了,今后再不敢这般胡闹。” 大师兄见她有了惧意,也不忍再苛责,从怀里摸出一个莹白小瓶递给她:“从今日起,和仙尊有关的一切事宜交由云墨打点,你不许再踏入幻邈林一步,师傅那里我自会解释。” “啊?”这样一来,她还怎么撩了,“师兄我保证不会再做危险的事,就让我替父亲分担吧。”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 云谏冷着脸拂袖而去,门外立马多了两个师兄,云清和云峰。 “师妹,你就乖乖听大师兄的话吧,别再惹他生气了。”云清从怀里掏出一把自制的仙果麦芽糖递给她,算是安慰。 林栀也气哼哼的抓过来,拆开绿叶扔进嘴里,嘟嘟囔囔道:“大师兄为何要争对我。” “十七不恼,大师兄做什么都是为你好,忍忍就过了。”云峰适时递上清凉可口的竹叶水安抚。 林栀也一口气喝完以后,负气的回屋,把门撞得哐当响。 两个师兄面面相觑后,各自立到门的两侧。 林栀也躺在床榻上,像个被火烫着的毛毛虫,来回翻滚着。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非法拘禁都用上了,如此一来,她的计划还怎么继续,怎么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到了晚上,林栀也依旧没有出门的迹象,两位师兄慌了,生怕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轮流来敲门试探。 云清贴着门轻声道:“十七,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开门啊十七。” 见没有动静,便换云峰继续:“十七,咱们去后山捉赤蝶吧,我傍晚采果子的时候发现它们的巢穴了。” 门内依旧没有动静,俩人对视了一眼,苦着脸摇头。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之际,林栀也开门出来了,哭丧着脸问道:“大师兄准你们带我去玩吗?” “原是不许的,但只要你想,我们也可以偷偷去。” 云清说着给云峰递了个眼神,后者忙不迭颔首。 “那我们去幻邈林吧。”林栀也鸡贼的一笑。 俩人顿时齐齐摇头:“那可使不得,不去不去。” “哼!”林栀也气得跺脚。 云峰一看势头不对,赶紧宽慰:“□□师兄不是争对你,他是不想你再低声下气的伺候人,我们都知道仙尊的为人,冷冰冰又不近人情,师妹何苦自讨没趣,有大师兄替你兜着,师傅也不会怪罪的。” 林栀也叹了一口气:“你们知道什么,爹爹这是在给我历练的机会,为今后成为家主做准备,大师兄大包大揽我还怎么进步了?” 俩人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见他们动摇,林栀也继续蛊惑:“所以啊,我去找仙尊,就是为了历练,若能让仙尊都满意了,今后千邈林不管来什么贵客我都能独当一面,这怎么能是低声下气呢。” 云峰深以为然的颔首赞同,并且动了恻隐之心。 云清比云峰机灵些,稍微沉思下,就回过神来。 他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大师兄的威严我们可不敢挑衅,师妹也别钻研怎么出去了,还是等大师兄收回成命吧。” “你···你们!”林栀也都快气炸了,一拳砸在门框上,怒吼道:“我要见六师兄,快去叫他来。” 俩人一看师妹发飙,吓得不轻,赶紧应下,生怕她再伤着自己。 不多时,云墨来了,先是不满的瞪了云清一眼,接着就进屋去。 “师妹寻我何事?” 林栀也递给他一碟子小食,摆放着她吃剩下的麦芽糖,还有一壶她最喜欢的月影茶。 “这是作何?”云墨纳闷。 “这是我亲手做的茶,烦请师兄送给仙尊。” 云墨无奈叹气,师妹怎的这般执着,他道:“仙尊早已辟谷,这些东西压根用不上。” “我知道呀,可作为千邈林未来的家主,送上一些特有的果子茶点,方显待客的诚意,大师兄只是不准我去,又没说不准我做了差人送去。” 见她眼底透着倔强,云墨也不好再拒绝,接过托盘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知道了。”林栀也不耐烦的推着他出门,“赶紧的。” * 浮白调息完毕,缓缓的睁开眼眸,视线不经意扫到了桌上的初升花,眸光微顿。 抬眸看向窗外,夜已深,皎白的月光透过窗棂投射进来,刚好洒在初升花的花瓣上,徒添了一抹清冷之意。 脑海忽然不合时宜的浮现出林栀也被黑锋叮咬的手背,赤色的肿胀下明显可见灼热感。 浮白眉梢微紧,鬼使神差般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青色药瓶,握在手里细细端详。 正入神间,法阵的波动将他唤回现实,急急将瓶子摆放在书卷旁,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 “仙尊,弟子云墨求见。” 浮白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悻悻的放下了书卷,继续闭目打坐。 法阵应声而动,从中间破开一个入口,云墨端着托盘顺利进屋。 云墨轻缓的将东西放下,说道:“这是弟子准备的月影茶,此茶清心凝神,最适宜调息后饮用,只是口感微苦,所以弟子还备了些果糖,仙尊请慢用。” 浮白闻声看向茶盏,绿色树叶包裹着的果糖似散发着淡淡的灵气,绿叶的开合处微微有个缺口,像是被人咬过。 他的眼底淌过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看了面前的药瓶一眼,忽然叫住快要出门的云墨。 “且慢。” “仙尊还有何吩咐?”云墨躬身问道。 浮白顿了一下,忽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又道:“退下吧。” 云墨出门之际,颇为纳闷的摇头。 待四周恢复宁静,浮白来到桌边坐定,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蓝色流萤一样的光,像是将整个星河都盛进了茶盏,悠悠的清香如晨雾般缭绕扑鼻,初见林栀也的画面骤然闯入眼帘。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茶喝了下去。 视线扫到一旁的果糖时,长指拿起其中一颗,认真的看向绿叶的开合处。 果然有一道细细的牙印,他轻轻的勾了下唇,正欲放回原处,余光便扫到拥有同样牙印的其余果糖。 浮白心绪微动,一直冷冷淡淡的情绪像是被什么东西撩开了一道缝隙,随着若有似无的淡淡芬芳一点点被注入到心底,带着几丝涟漪,搅乱了平静的湖面。 * 林栀也杵着下巴,眼巴巴的望着大门的方向,就等着云墨回来反馈消息。 那些糖她每一颗都咬过,就是要让浮白一看就知道出自她手,以此来加深他对自己的印象。 被困住并不是最难的,难的是怎样刷存在感,大师兄困得住她的人,困不住她的斗志,她决不放弃。 没多久,云墨回来了,林栀也像见到救星一般,匆匆将他拉进屋子,着急忙慌的问道:“可有送到仙尊的屋子里?” “送了,亲手放到仙尊桌上才走的。” “仙尊可有说什么?或者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 “并无。” 林栀也一下子泄了气,云墨有些生气,他说:“师妹,你何苦这般卖力讨好,仙尊根本就看不到你的心思。” 林栀也更沮丧了,那些糖可是她咬过的,要是他发现的话,要么会出言责备,要么会嫌恶的让他拿走,没道理什么反应也没有啊。 “你可有同仙尊说,是我亲手准备的。” “那倒没有。” “你为何不说呢?”林栀也想给他一记爆栗。 “我才没那么笨,之前你与萱宁儿轮番送吃的去,你们刚走,仙尊就设了法阵阻挡,这便说明仙尊不喜欢这些伎俩,我要说了,还能进去吗?” 林栀也忽然赞赏的看了看云墨,欣慰道:“还是师兄思虑周全。” “那是啊,既然应了你,自然是要做好的。” 林栀也一个劲颔首,感动过后又是满腔的挫败,看来,浮白是真没把她放眼里了,难不成真的好男风? 这么想着,她眼含深意的看向眉清目秀的云墨,又问:“六师兄,仙尊对你···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边问边打量着他,从上到下每一个地方都没放过。 云墨为人正直,心思单纯,哪里品得出林栀也别有深意的打探。 他眨巴着那双比冰川还澄澈的清亮眼眸说道:“对我能有什么特别的,仙尊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林栀也看他这副单纯的样子,顿觉自己思想龌龊。 云墨喝了一口茶之后,补充道:“真要是有哪里特别的话,就是我放下茶刚要走,仙尊把我叫住,正当我问询还有什么吩咐时,又打发我走了,仙尊的反复无常倒是无人提及过。” 林栀也兴致勃勃的情绪再次被泼了盆冰水,透心凉。 打发走了云墨以后,她挺尸一般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都这么用心了,怎么还是撩不动,难道界源珠真跟她无缘了? 她有气无力的摸出乾坤袋里的腕表,随意扫了一眼,差点吓尿。 秒针不知何时居然走动了一个刻度的距离,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一看。 的确走动了! 可···可这表都几十年没动过了,难不成因为界源珠的到来激活了? 那她不更得加快步伐了吗? ☆、若即若离的撩 昶经阁里,林震愁眉苦脸的看着堆满大半个屋子的稀缺灵器,不住的叹气。 “唉,这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吴堂主也是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道:“宗主该如何同大小姐说石少主的事?” 林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长叹一口气说道:“谁能想到儿时的戏言竟被他当了真,还搞得这般兴师动众,本座很为难,十七要是知道这傻小子的心思,不定如何闹呢。” 吴堂主一想起自家娇纵跋扈的大小姐,也是一脸忧心忡忡,说话都带了几分小心:“依属下拙见,这事暂且无需知会大小姐,等石少主自己去戳破。” “那她还不揍死那小子啊?”林震一脸的担忧。 “可只有这样,大小姐对您的迁怒才能少些,大小姐火气小了,您说的话她才能听进去啊,再者,这事本就是石少主一厢情愿,您又没答应,何苦白白受这迁怒的罪?” 林震想了想自己脾气火爆的宝贝疙瘩,又想了想石虎那副抗揍的身躯,丝毫没有罪恶感的接受了建议。 “吴堂主所言极是,本座也正有此意。” * 由于方土之地的少主抵达千邈林,封魔大典的推衍事宜也提上了日程,众人齐聚千幻殿商讨。 林栀也终于被大师兄解了禁,陪同父亲招呼宾客。 在大门口站定后,她翘首以盼的等待着浮白出现,上次借六师兄的手送去茶水毫无反馈之后,她都快愁死了。 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补救,奈何人被困得死死的,师兄们又碍于大师兄的威严,再也不敢充当她的帮凶,搞的她十分被动。 得亏方土之地少主晚来,否则她都不知道如何破这个局。 正高兴着,浮白来了,依旧穿着那身惊为天人的白袍,举手投足间摄人心魄,连带周遭的空气都带上了一丝仙气。 这样的男人放在现代,势必会让女人争得头破血流。 真要是撩到的话,实在是一件值得篆刻在墓碑上的最高成就,可以传世的那种。 林栀也油然而生一抹膨胀,她势在必得! 浮白一眼就看到了林栀也,粉色的身影在一众素白长袍里格外的显眼,带了丝少女独有的稚气,尤其在看到他时,眼底毫不掩饰的崇拜之色,十分令人愉悦。 浮白生平第一次有了想整理自己衣衫的冲动,他刻意放缓步子,不想衣袍被风吹乱。 林栀也不动声色的再次估算了一下自己所站的位置,靠近门框的一侧,距离主道三尺,想要进殿,必须从她身旁经过。 这个位置既不刻意,也不失礼,分寸拿捏的刚刚好。 浮白身后分别是无尘、萱宁儿、莫栾怡,最末位的便是方土之地的少主--石虎。 浮白刚踏入殿内,林震就朝他拱手示意,林栀也羞答答的福身,很心机的露出了自己尚未痊愈的手背,并且在瞄到浮白的视线落在上面时,匆忙扯下衣袖,试图遮住。 浮白撤回视线时眼神柔和了不少,刚要错开她进入大殿,忽觉轻风浮动,面颊有些发痒。 垂眸一看,竟是林栀也的头发被风带了起来,扫了一下他的脸颊后,复又与他的碎发缠绕在了一起,随后在他还未回神的眼眸里悄然溜走。 徒留一片寂寥。 浮白只觉那丝头发像是连自己的心也给拨动了,眼底闪过一抹局促后,脚下步伐加快。 林栀也面上不动声色,心底早已乐不可支,他刚才是慌了吗,步子都顺拐了一小下。 这一幕被紧随其后的无尘看到,途径林栀也身旁时,他顿了顿步子,笑道:“林小姐还当真越挫越勇呢。” 林栀也大方的回给他一个笑:“多谢上尊夸赞,小女定会再接再厉。” 无尘倏然大笑起来,身后的萱宁儿见状气得浑身发抖,刚魅惑完仙尊,转身又同上尊打情骂俏,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不知廉耻!”萱宁儿忍不住低声斥道。 林栀也还给她一记挑衅的眼神,萱宁儿登时想起自己狼狈掉入泥潭的场景,又恨又愤懑的快步离开。 莫栾怡也看到了俩人头发交缠的一幕,原本她并未在意,直到发现仙尊似乎有些反常,才紧紧捏住手里的丝帕,半瞬后,复又轻轻放开。 轮到石虎进殿的时候,他毫无征兆的在林栀也身前停下步子,明目张胆的上下打量着她,带了几分审视和不悦。 林栀也觉得此举相当没礼貌,沉着脸问道:“你做什么这样看我?” 石虎压根不在意她的态度,冷声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有夫婿的人了,不许再对旁的男人笑。” 林栀也:“···”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父亲,眼神询问。 林震眼神躲闪,赶紧避开此刻一点就着的气氛,笑道:“都进去吧,莫让仙尊久等。” 林栀也十分无语,不过,今日机会难得,她可不想因为不相干的人打乱计划。 扔给石虎一个十分嫌恶的眼神后,她率先往里走去。 她趁乱避开了云峰和云清的监视,一溜烟跑到浮白身后站定,招手让侍女安置了一张空桌,就摆在浮白右后方。 浮白用余光就能瞄到她。 这个方位看似不起眼,实则却大有深意,撩汉守则第二卷第一节--若即若离的撩拨更能回味无穷。 林栀也坐定后,侍女还想安置茶盏被她制止了。 她压低声音在浮白身后说道:“小女一时大意,把自己的位置给忘了,仙尊不介意我坐您身旁吧?” 浮白略显僵硬的挺直身子,平静道:“无妨。” 说完,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林栀也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反应,眼瞅着对方似有动摇的迹象,顿觉有戏,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点。 这一幕被萱宁儿看在眼里,手里的杯盏就快被她捏碎了。 林栀也竟然在这样的场合也不忘勾引,她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呢。 仙尊为何不似之前那样冷眼相待,居然有来有往对答如流,难不成真看上她了? 泠鸢看着自家主子就快失态,暗搓搓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压低声音提醒道:“小姐,今日仙尊在场,切莫再惹他生厌了,咱们来日方长。” 萱宁儿恨恨的放下茶盏,平复着因为嫉妒而躁动不安的心。 云谏忙完林震交代的事情后,匆忙赶来,待看到林栀也又不安分的跑去仙尊身后时,顿时冷了脸。 他拉过云峰质问:“怎的两个人也看不住?” “大师兄,这可不能怪我,我不过刚转身,师妹就跑过去了,比水里的鱼还滑溜,想抓也抓不住啊。” 云谏恨恨甩开他的手,气得胸膛起伏,一个想法慢慢在脑中凝聚成形。 林震与大家商讨着封魔大典需要准备的事宜,而林栀也满脑子都在想即将出现的界源珠。 云荒仙界五个宗门圣地,分别代表了金、木、水、火、土五种源力,封印魔神的结界由这五种源力组成,界源珠的存在就是整合五种源力注入结界,加固封印。 界源珠作为神器,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撕裂空间、打破宇宙平衡更是不在话下。 林栀也越来越肯定自己穿越到这里绝对是因为界源珠,否则如何解释自己刚来一百年,木之源就发生了波动,而且浮白刚出现,她那块一直没有动静的腕表便开始走动?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走了狗屎运才得以提前见到浮白,如今一看,更像是她的到来召唤了魔神,异界的波动又引来了浮白。 要不然这本该五百年才重新加固的封印,怎会提前那么多? 林栀也这么一细想,还真能合理解释这些巧合。 也不知道界源珠是不是一颗珠子,有多大,圆不圆? 浮白会把它藏哪儿呢? 林栀也越想越拉不住脱缰的思绪,到后来索性死死的盯着浮白的背影,像是在查找界源珠的藏身之地。 她的视线从脑袋缓缓下移,划过前胸和后背,又移到腰间,接着,脑海里竟然出现了人鱼线和饱满的臀线,林栀也的耳根登时变得通红。 与此同时,浮白也觉察到了来自右后方的视线,他很清楚主人是谁,直白得让人略显不自在的偷窥实在太过炽热,他想忽视也难。 浮白倏然又羞又恼,心脏更像是被一根丝线缠住,时不时就要刮擦一下。 他端起杯盏复又放下,如此反复两次后,终于回眸瞪着林栀也。 林栀也的思绪正往有色画册上飞奔,压根没料到浮白会回头,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面对两脸尴尬外加一个怒目而视,林栀也的脚趾都快抠出一栋环湖别墅了。 可撩机就是撩机,怎么会因为这样一个失误就坠机。 林栀也只错愕了半瞬就回神,立马换上一个羞赧的笑,扭捏的看向他桌上的茶盏,小声道:“不知小女可否尝一下仙尊的凤尾茶,实在有些渴了。” 说完,还不忘弱弱的砸吧一下小嘴,憨态可掬。 浮白:“···” 林栀也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近距离擦着他的侧脸弯身端起他喝过的茶盏,一饮而尽,并放回原处。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速度极快。 浮白:“···” 等她重新坐回原位,认真聆听林震发言,浮白才略带恍惚的转过身子。 若不是杯沿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唇印,他都以为自己得癔症了。 他怔怔的看着那抹粉色,林震恭敬的唤了他好几声才回神。 “何事?”他故作镇定,眼底的局促一闪即逝。 “不知仙尊可还有需要安排的事宜?” “并无。” “那我们就这样定下了,三日后,正式封魔。” 浮白颔首赞成。 林震笑着举杯示意:“预祝封魔大典一切顺利。” 众人举杯附和,唯独浮白定定的看着茶盏,眼底似有犹豫。 林栀也见状一个劲在心底呐喊:千万别捏碎啊,求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浮白(冷着脸):原以为是馋本尊的身子,不料竟是想喝茶。生气JPG. ☆、再来一场邂逅 不知是浮白听到了林栀也的祈求,还是老天不想把林栀也虐残,她的呐喊生效了。 浮白犹豫了半瞬,终于在众人注视下,往茶盏里续了茶,换另一面喝了下去。 林栀也努力扼制着自己想要原地蹦跶的雀跃心情,抿嘴轻笑。 他没有捏碎,就证明他不反感,也就是说,她一再的撩拨对他是有用的。 啊···这可比拿十万块买烟花,半个小时之内放完只为炫富还带感的扬眉吐气,她可是撩动了一尊碉堡啊! 林栀也心底的小人早已尖叫着跑了好几公里。 商讨结束后,众人悉数离场。 林栀也见仙尊起身,也连忙站了起来,打算趁热打铁,把今日份的撩拨给做足。 刚走了两步就被石虎给拦住。 方土之地的人身型健硕、孔武有力,长相偏硬朗,石虎往林栀也面前一站,高她一个头不说,强健的身躯更衬得她那小身板跟纸片人似的。 林栀也最讨厌傻大个以势压人,下意识往后一退,一脸不爽:“好狗不挡道。” 石虎似没听到般自顾道:“今后若是再有这样的场合,只许坐到我身旁,今日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规矩,我可以原谅你。” 林栀也:“···” 神经病吧,方才一见面就莫名其妙的,强制爱霸总上身? “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二遍,滚开!”她的语气带了几分冷意,再想找寻浮白时,发现人家早没影了。 林栀也更恼了,刚打算开骂,脑海里忽然涌入和他有关的记忆。 穿着铠甲一脸淤青,一双眼睛异常晶亮的小屁孩,对儿时的前身发表了宣言:“你是第一个打败我的女人,我长大一定要娶你。” 林栀也瞬间回神,原来是那个铁憨憨啊。 手下败将还敢觊觎前身,反了他了,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不知道21世纪的独立女性是怎么在社会摸爬滚打的。 “你谁啊你,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的,我爹都没给我立过规矩,你算哪根仙葱啊?” 千幻殿还有师兄弟在收拾杯盏,听到这边传来林栀也不悦的声音,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虎视眈眈的看着石虎。 石虎被这阵势吓得心脏一抖,顿觉失了面子,红着脸急道:“我是你未来夫婿,除却岳父以外最有资格管你的人。” 林栀也简直被气笑了:“夫婿?谁答应你了?爹爹亲口允诺了?不过是儿时的手下败将也配做我的夫婿,你脸还真大呀。” 石虎摸了摸自己俊逸的国字脸,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憋半天才道:“我石虎认定的人就一定要得到,你休想耍赖。” “谁耍赖了,你丫没病吧,修炼的时候把脑子烧着了吗,我就是孤独终老,也绝不会嫁你这样的铁憨憨,趁早多磕点丹药死了这份心吧。” 林栀也一口气骂完推开他就走,留下一个嚣张又肆意的背影。 石虎气得浑身发抖,瞪着她远去的背影结巴道:“你你你···岂有此理,时隔多年,竟然性情大变。” 云墨十分没眼力见的补刀:“师妹从小就这样啊,少主想娶我们师妹,该不会还想回味那些满地找牙的日子吧。” 身后众人一阵哄笑,石虎颤抖着指尖环顾道:“你···你们,等着瞧,我一定会娶到她的。” “是是是,你能娶到,只是···得等下辈子吧!” “哈哈哈···” 师兄弟笑完便散了,云谏临走前,凉凉的扫了他一眼,那一眼好像在说他‘不自量力’。 等人全走光,石虎很是不服气的放狠话:“等着吧,十七早晚是我的人。” * “夫婿,我呸,长得跟个小白脸黑熊怪一样,说出的话也跟屎壳郎踩过似的,前身小时候怎么没把你打死,为民除害呢。” 林栀也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对石虎的行径十分不齿。 这个神经病目测是个极品奇葩,一言一行都透着无语,害她把仙尊跟丢了不说,还尽说些大言不惭的话惹她生气,真是可恨! 要是仙尊回幻邈林的话,她总不能再用上次的法子引他出来吧,硬闯法阵,修为又不够。 该死,石虎这货实在该死! 林栀也在一条岔路口停下了步子,顿了顿,还是转入了右手边的一条小径。 今日机会难得,仙尊好不容易撩动了些,必须趁热打铁才行。 封魔在即,他们肯定会焦虑,趁机送点凝神静气的花,应该也是一种待客之道吧? 林栀也边想边加快脚下的步子。 刚走了没多久,忽然觉察到一抹熟悉的气息。 林栀也心下一惊,仙尊在附近? 她赶快隐匿了自己的气息,藏到最近的一棵大树上。 浮白此时已经察觉林栀也的存在,余光往树上扫了一眼。 待看到她小心翼翼隐匿气息之际,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保持着散步的速度往清芷榭走着。 林栀也看着他的行走路线,发现并不是回幻邈林的方向,难不成是去清芷榭? 想到这点,林栀也顿时两眼放光,相请不如偶遇,遇到就是缘分,赌一把吧。 她迅速抄近道去了幻花园。 如果浮白真是去清芷榭的话,幻花园便是必经之路。 林栀也打算在那里来一场“邂逅”。 来到幻花园,她迅速找了个光照和阴影交汇的花海中央站定。 如果仙尊只是感应到她的存在,并不打算打扰的话,她就是杵在门口也没有用,若他想进一步查看的话,就会进入幻花园。 进来以后,如果一眼就看到她的话,就会显得很刻意。 只要他肯再走近,就意味着他对她有些动摇,不再是无动于衷的木头疙瘩了。 她选的这个位置,可以让她很好的掌握主动权。 只要他肯靠近,她就有无数的后手等候他。 撩机已经加满油,仙尊快来啊。 幻花园是千邈林为数不多的几个美景之一,这里有着五彩缤纷的花海,郁郁葱葱的草地,参天古树提供着充足的灵气,灌木丛林散发着勃勃生机。 花丛之间随处可见藤蔓编织的秋千和吊床,躺在花海里能听到不远处清芷榭瀑布跌落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几声鸟啼。 在这里喝上一杯蜜酒,配上几道糕点,听风看雨、观云赏月,实在是最美最惬意的休闲方式了。 自打穿越以后,除却感受到仙法的绝妙和林父、师兄们的宠爱之外,林栀也最钟情的便是这浑然天成,举世无双的幻花园。 不管是修炼还是玩乐,首选必是此地。 如果说有什么能让她暂时忘却自己身上的百亿铜臭味,答案必定是这里。 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用自己的秘密花园来撩汉,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刻,肯定会事半功倍。 界源珠,妈妈来了! * 林栀也忽然出现的小插曲,浮白并未当回事,继续往清芷榭的方向漫步着。 那里的水之灵瀑布有着澎湃的天地灵气,是净化界源珠的最佳场所。 封魔在即,一切都必须万无一失。 当行至幻花园附近时,熟悉的气息再次传来。 浮白停下了步子,侧目往气息所在看去。 预料中的身影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竟是一道法阵。 浮白的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没错,林栀也还在幻花园外面设了个法阵,虽然这法阵对于浮白而言啥也不是,但至少要让他知道,她在为上次他设法阵拦她的事生气。 撩人不仅要用手段,还得要打心理战,这便是她的心理战术之一:感同身受! 浮白原只是想放出神识查探一番就走的,可这个法阵让他改变了主意。 不管这丫头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他很想知道她要做什么。 他挥袖破了法阵,提步进入幻花园。 感应到自己的法阵被破,林栀也悬着的心彻底的放下,专注的采摘着面前的龙凝花,花瓣赤红,哪怕在阴影之下也难掩娇艳。 浮白进入幻花园之后,往花海的方向又走了几步,才得以看到熟悉的身影。 一抹淡粉在五颜六色的花海里并不突兀,阳光泛着白芒罩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形模糊了些。 光影交织下忙碌的她,像一只迷失在花海的夙蝶,贪玩之际竟忘了迷失的慌乱,徒留一个乐在其中的背影。 天空似有细细的花瓣飘落而下,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浮白的肩上。 他侧目看去,是一朵沾着露水的赤焰兰,脑中倏然浮现落在杯盏上的那抹嫣红。 他眼神微动,再次抬目看向她,终于走了过去。 “在这里做什么?”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林栀也努力扼住因为他主动搭话而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佯装吓一跳回头。 待看到是浮白后,诧异即刻换成欣喜,眉眼含笑柔声道:“仙尊,小女正打算去找您呢?” 浮白微怔,她露出笑颜那一刻,心脏毫无征兆的悸动不已。 他定了定心神:“找本尊做什么?” 林栀也继续柔声解释:“封魔在即,大家好似有些紧张,小女怕大伙儿心绪不安,打算用这些凝神静气的花,给众位贵客的住所添些自然之神的灵气。” 浮白听闻此花并不是为他而摘,面色稍冷。 他冷声道:“你不信本尊的实力?” 林栀也面露惶恐:“绝无此事,封魔大典实在占据了大家太多时间,小女想尽一些绵薄之力,让一切顺利进行,如此,大家便能早日回去。” 急着下逐客令? 浮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沉着。 ☆、可算撩动了 浮白平静的看着她,像是要读出她心中所想。 当视线和她带怯的目光交汇之际,又迅速避开。 “封魔结束,本尊即刻启程。” 林栀也一听自己被误会,忙作慌乱的摆手:“不是不是,仙尊误会了,小女并非下逐客令,只是不想耽误大家做旁的事,小女···小女实在是不会说话,仙尊切莫怪罪才是。” 她越说声音越小,脑袋都快垂到地上了,小手不安的捏着篮子,全身上下写满了委屈。 正当浮白不知所措之际,一滴眼泪落在她怀里的花瓣上,正好被一抹阳光折射的晶莹剔透。 浮白顿觉自己眼眸被什么刺了一下,眼底第一次生出慌乱之色。 他有些不自在的伸手道:“给我。” 林栀也看着浮白的指尖与她手里的花瓣碰到了一起,说不出是花更美,还是他的手更美。 她暗搓搓的捏了个诀,另一滴眼泪也精准的落到了他摊开的掌心上。 浮白只觉掌心一烫,心也跟着紧了一下。 林栀也委屈巴巴把花放在他手里,抬起那双被泪水洗过后异常晶亮的眼眸:“仙尊莫要嫌弃,权当小女的一点心意。” 浮白接过花,顺道扼住那抹想为她擦去泪痕的诡异心思,冷声道:“旁人只是辅助,无需送花。” 林栀也一听这语气,是不是这花只准送本尊一人的意思? 为了确认自己不是在瞎想,她婊里婊气的说道:“如此···妥当吗?” “林小姐照做就可。” 咦惹,又一个霸总上身? “小女遵命。”林栀也福了福身。 “若无旁的事便回去吧。” “小女告退。” 林栀也离开之际还不忘悄悄的一步三回头,看似在确认仙尊是否生气,实则眼底带了浓浓的眷念。 浮白假装目视前方,余光却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 直到再也察觉不出她的气息,他才在心底默默松了一口气,视线落在花茎上,那里还残存着她的温度。 * 因为有了昨日的突飞猛进,林栀也一晚上都是在亢奋中度过。 晨起对着镜子梳妆之际,嘴里小曲儿不断,整个人像是被开过光一样精神抖擞。 浮白先是用了她喝过的茶杯,来了个间接接吻,接着又收了她的花,也算收下了她的心思。 都是活了千年的仙人,男女之间那点事不至于揣着明白装糊涂。 既然肯收下,那必定是默许了她的追求。 真想不到浮白还是个闷骚,这样一看啊,之前她那些撩拨根本就是隔靴搔痒,难怪撩不动。 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不该玩情调浪费时间,生扑的话,兴许早拿下了。 难怪说姿势不对努力白费,她算是深刻体会了一波。 想到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心情就止不住的洋溢起来。 她拿出腕表看了一眼,发现纹丝未动,心情越发明朗了。 唉,为了百亿遗产,也是不容易,谁说有钱人不受罪了,旁人只看到贼吃肉,有几个看到贼挨打的时候。 像浮白这种带着仙气儿的高岭之花,那可不是光靠斗志就能摘下来的,还得要有耐性。 好在,所有的付出都不是徒劳,老娘还就撩动了。 正激动着,云峰在外面敲门了。 林栀也停下了手舞足蹈,理了下略微凌乱的衣裙才去开门。 “□□师兄差我给你送了升灵丹来,嘱咐我一定要看着你服下才准走。”云峰从怀里掏出一个竹青色的小瓶子递给她。 林栀也十分抗拒的接过瓶子,蹙眉道:“大师兄不是很久都没敦促我修炼了吗,为何忽然着急忙慌的送来进阶的丹药,我都还没到瓶颈期呢。” “我只是照吩咐办事,并未问询原因,反正大师兄都是为你好,十七若能早日突破元婴,石虎那厮就更没法企及了。” “怎么忽然扯到他身上去了。”林栀也十分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还不是因为他···”云峰忽然收住了话头,眼底的怒意尚存。 “他怎么了?”林栀也摩挲着手里的药瓶,漫不经心的问。 “十七快把丹药吃了,大师兄没准会来指导你修炼,切莫再惹他生气,又把你禁足在屋。” 林栀也听出他有意回避话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在他躲闪的眼神里诱导道:“莫不是石虎那厮又说什么浑话了?” “十七还是不知晓的好。” 云峰不这么说还好,他越是这么说,林栀也越想知道。 “师兄这般忌惮,该不会他做了让我气愤不已的事?”林栀也循循善诱着。 “何止是气愤,简直该千刀万剐。”云峰被这么一带,顺利跑偏。 “怎么个千刀万剐法?”林栀也的语气沉了几分。 云峰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带偏,赶紧补救:“其实啊,也没这般严重,他那人本就缺根筋,别和他一般见识,你若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云峰想脚底抹油,却先一步被林栀也堵住,她换上一个带着凉意的笑容说道:“九师兄可是一定要吊我的胃口?” “没···没有啊,我这不是怕你为不相干的人动怒嘛,万一你一个没忍住,拔剑横扫千军,岂不是让师傅和大师兄担心。” 林栀也淡然的笑笑:“小了。” 云峰一脸懵:“什么小了?” “心眼小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可是个讲理的人。” 云峰不语,回了她一个眼神,似乎在说:信你才怪! 林栀也无视他的眼神,继续洗白自己:“我平日温和的样子占大半,除非遇到让我牙根痒的事才会像你说那般。” 云峰不语,只担忧的看了她一眼,眼底带了几丝求生欲。 林栀也顿觉事情严重,半猜半蛊惑:“该不会他把婚约的事宣扬开了?” 云峰沉沉的颔首:“今晨所有人都知道你和他有婚约的事了。” “什么?!”林栀也惊得声调都变了。 该死的妄想癌晚期患者,老娘这里刚有点起色又来添乱,真是活腻味了啊。 看老娘不打断你的第三条腿,娶你奶奶个腿的媳妇! 林栀也怒气冲冲夺门而走,云峰在后面紧追不放,急急道:“这事大师兄会替你办好,你何苦自己动手。” “你懂什么,自己动手才解气!” 言毕,脚下一点便朝着秋水居掠去。 林栀也怒气冲冲闯进石虎所在的屋子时,他居然在气定神闲的喝茶看书。 林栀也一看他这从容不迫的架势,越发恼火了,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是不是得了唯恐天下不乱自己渔翁得利的病?” 石虎:“???” 虽然听不懂话里的意思,但并不妨碍他读取表情,这应该是在骂他。 他缓缓的给她倒了一杯茶,眼底带了几分哀怨:“我就知道只有这样,你才会主动来找我。” 林栀也:“···” 石虎继续道:“我知道,上次的事是我不好,不该当着外人的面给你立规矩,这些是私下做的。” “不管公开还是私下,都没什么规矩一说,还有,你才是外人!”林栀也气得胸口起伏,说话险些破音。 石虎说:“反正我不管,就算你讨厌我,我也一定要娶到你。” 林栀也咬牙切齿:“你喜欢我哪儿,我改!” 石虎一脸从容:“改倒也不必,你改得面目全非便不是你了。”他顿了一下,眼底涌上几分羞涩:“再者,你就算改了我也喜欢。” 林栀也:“···” 这怕不是个抖M? 林栀也被他奇葩的脑回路给磨没了脾气,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很认真的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被我虐?” “此话怎讲?” “我与你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如果你只是喜欢揍你的那个我呢,我可以不还手让你打我,直到你解恨为止,只要你别再把我当作未婚妻。” 林栀也觉得,这货绝逼对前身有一种近乎变态的执念--打不过就娶回家慢慢收拾。 既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索性让他打够本,遭点皮肉之苦,换个一刀两断! “那可不行,我不打女人。” 林栀也:“···” “实不相瞒,你是第一个打我的女人,我认定你了,在我们那里,强者都是被膜拜的存在,我们若是在一起,那可是强强联合,受万人敬仰的良配。” “良配个屁,你该不会想把我娶回家慢慢报仇吧?” 石虎猛然起身,一脸正气凛然:“我岂是那样的无耻小人,娶你是因为真心喜欢,疼你还来不及,怎会欺负你。” 林栀也:“···” 苍天啊,给条活路给孩子走吧! “我知道忽然提亲有些唐突,但此事是我斟酌很久才决定的,父亲母亲也十分赞成,你现在对我不敬我一点也不怪你,我可以等,等到你喜欢我为止。”石虎的态度坚如磐石。 “呵~您哪儿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喜欢您啊?”林栀也实在无法理解他的迷之自信。 “人心多变,兴许某日你就被我才情所惑呢,我的外貌虽比不上仙尊,但也称得上玉树临风,家世方面除却金陵岛,便是我们方土之地,我们不但有云荒仙界最厉害的炼器师,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晶矿,整个云荒仙界的法器都由我们供应,真要是嫁给我,定能羡煞旁人。” 林栀也:“···” 家里有矿了不起啊! 作者有话要说:求一波收藏啊,单机好郁闷,难道自己的孩子就这般不讨喜?点烟沉思JPG. ☆、来一出苦情戏 林栀也看着石虎这副‘仗矿欺人’的讨厌样,越发想回家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能很好的驾驭那笔巨额财富,不会再存了四处得瑟自己有钱,让人再不能小觑自己的心思。 那种样子真的很可笑。 “石虎,你是不是不打算放弃?” “绝不退缩。” “哪怕我宁死不从也不放弃?” “就算死我也要把你娶回去!” “···行吧,随你便吧!” 林栀也忽然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无力感。 这货根本软硬不吃、油米不进嘛,要不是碍于封魔在即,需要土源之力的辅助,她还真想暴揍他一顿再走,或者干脆打死好了。 石虎看林栀也似有偃旗息鼓的态势,顿觉自己的言语打动了她,有些激动的问道:“此话何意?” 林栀也见他这副重燃信心的样子,满腔怒意终归化作一声长叹,没精打采的拂袖而去。 石虎看着她的背影,笑容里又多了几分笃定。 * 林栀也直奔父亲所在的昶经阁,打算问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走了没几步,竟被萱宁儿堵住了去路。 “滚开!”她一肚子火气正愁没处发呢。 “急着去哪儿啊?”萱宁儿的脸上带了浓浓的幸灾乐祸。 “干你何事,不想死就闪一边儿去。”林栀也的眼神蓄满了寒意。 萱宁儿不以为意的轻嗤道:“吓唬谁呢,水性杨花不知廉耻,有婚约还跑去引诱仙尊,真以为仙尊会看上你这种朝三暮四的人?” 林栀也把她的叫嚣当作一种嫉妒,倏然换上一抹娇俏的笑,柔声道:“朝三暮四怎么了,本小姐有这个实力,仙尊俊逸出尘举世无双,谁不喜欢,自己没法引起仙尊的注意,和我作对算什么本事,有种你也去勾引啊。” 萱宁儿被噎的不轻,颤抖着纤纤玉手指着她:“你···” 林栀也压根不想给她喘气的机会,开启了狂怼模式:“啊,对了,你是金陵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主,你得要矜持、傲娇,可是呢,追男人就不能有这些坏毛病,就你这嚣张跋扈的样子,你看仙尊会不会鸟你,别以为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本小姐就会把你当盘菜?要不是封魔大典用得上你,我早打得你满地找牙了,跟我横,你还嫩点。” “还有啊,我有没有婚约跟你有什么关系,男未婚女未嫁之前都是自由身,喜欢便各凭本事,仙尊要真看上你了,我绝不跟你抢,但是!在仙尊没正眼看你之前,少在我面前嘚瑟,当心我毁你容。” 言毕,立马用仙术召唤了异灵巨蟒。 狰狞的蛇头上,一双血色的眼眸似蓄满了无尽的怒意,血盆大口里,锋利的獠牙犹如利刃,猩红的蛇信子咝咝作响,迅猛的朝着萱宁儿的所在掠去。 萱宁儿平日把心思都花在浮白身上,修炼一向懈怠,几百年了依旧停滞在结丹期巅峰,面对林栀也势如破竹的幻术,她根本招架不住,真以为是巨兽来袭,惊叫着连连后退。 情急之下祭出的攻击法器也是毫无章法的乱挥,根本就没法抵御幻术对她的控制。 林栀也一边看着她的狼狈样子笑,一边好心提醒道:“要破我的幻术,须得平心静气,你越是把控不了情绪,便越是深陷其中。” “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萱宁儿试图克服心底的恐惧破解幻术,奈何林栀也的样子太过嚣张,惧意没平,又添了无尽的怒意,以至于眼前的巨兽大有越斗越凶狠的态势。 林栀也环抱双手看着她一会儿在地上爬,一会儿又是满地打滚的,笑得前仰后合,心底的种种不快尽数散去。 眼瞅着萱宁儿就快哭了,她终于高抬贵手解了术。 她走到惊魂未定的萱宁儿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你最好弄死我,否则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扔下这句话之后,她潇洒的离开了,身后又是一串屈辱又愤怒的尖叫声。 林栀也顿觉神清气爽。 * 林栀也悄咪咪的来到了昶经阁,透过门缝正好看到林震在对着堆满大半个屋子的箱子愁眉不展。 林栀也一看就知道,那些个由高阶灵兽晶石炼制的晶鲵百宝箱,肯定装着石虎带来的聘礼。 难不成爹爹就这么把她给卖了? 想到此,林栀也再也沉不住气,一掌推开门,沉着脸质问道:“爹爹可否同女儿解释一下婚约的事。” 林震的思绪蓦地被打断,急急把桌上的礼单给藏了起来,换上一个带着尬色的笑容,温和道:“十七怎的来了?” “爹爹藏了什么?”林栀也眼神灼灼的盯着他的手。 “额···” 没等他想好托词,林栀也便趁其不备捏了个诀,把他袖子里的礼单给抢了来。 她展开一看,入目的全是云荒仙界稀缺的花重金也买不到的极品法器和甲衣,每一样都是千邈林所缺。 林栀也心想,这石虎还蛮大方的,这样的大手笔就是金陵岛也未必拿得出,啧啧,有灵晶矿就是可以壕无人性。 林震的心随着林栀也的眼神颤抖着,她每移动一个位置,林震的心就跟着紧一下,生怕下一秒被女儿讨伐‘卖女求荣’。 “十七莫恼,容爹爹解释一二。”林震有些慌了。 林栀也哀叹一声,颓丧的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也不怪爹爹动心,这份聘礼的确诚意十足,咱千邈林缺什么上面便有什么。” 林震一看自己女儿没有大吵大闹,心中惊愕之余更觉问题严重,急急摆手:“十七误会爹爹了,爹爹可没应他,是他自己心怀执念,我只是碍于封魔大典才没有拒绝,若十七不高兴,爹爹这就去言明。” 林震说着就要出去,被林栀也一把抓住了衣袖。 她说:“爹爹,女儿没有不高兴,作为千邈林未来家主,女儿有义务为爹爹分担责任,如果联姻一事对千邈林有益的话,女儿绝不推脱。” 林震心中的惊诧更甚,之前就听云谏说,十七长大了,懂得为大局考虑,仙尊的接待事宜她处理得十分妥帖。 他一度还有些不可置信,云谏本就宠她,夸她也是为了打消他的顾虑罢了。 可今日听她亲口说出这么顾大局的话,他忽觉女儿一夜之间真的长大了,老怀安慰之余更多的还有愧疚。 这些年他一直忙着招揽人才,重振宗门,几乎没怎么照顾女儿,没想到女儿不但没有因为他的疏忽越发娇纵,反而出落的如此稳重,实在是意外之喜啊。 千邈林日后在她的带领下必定会蒸蒸日上。 林栀也看着林父陷入沉思,眼底似有感动的泪水在升腾,心底偷笑不已,她的计策有用。 林父对前身的宠爱完全能用不遗余力来形容,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是前身想要的,他立马就能实现她的愿望。 就冲他对前身这毫无下限的宠溺,是绝不会做出卖女求荣的事。 她只不过想借机在撩仙尊的路上拉一个助攻罢了。 前有萱宁儿虎视眈眈,后有大师兄围追堵截,再加上无尘时不时的砸场子,让本就见缝插针的撩拨更加举步维艰。 她太累了,不给自己抓个助攻怎么行。 而今天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一旦成功,日后必能乘风破浪。 她很清楚林父在想什么,自从上次的仙魔大战之后,各个宗门损失惨重。 千邈林也陨落了很多有实力的修者,加之千邈林的修炼方式又比较佛系,专门靠宗门里澎湃的天地灵气炼体,靠代代传承的自然道法来修心,没有秘法秘术,更没有一招制敌的必杀技。 很多想要称霸天下的年轻修士都不愿拜在千邈林,以至于千邈林出现了后继无人的现象,一度急得林父寝食难安。 为了宗门的未来,林父抛下自己的女儿,走上了招贤纳士的道路,几十年如一日的奔走在外,极少回来,每次前身想要和父亲说些体己话时,林父都没有时间。 久而久之,林父的忙碌慢慢被前身所理解,并下定决心不再当父亲的累赘,开始潜心修炼,终于在一次激进的修炼中香消玉殒,被她这个现代人成功代替。 也正因为笃定林父心底对前身有愧,她才敢演这出苦情戏。 她肯为了宗门的利益委曲求全,肯定会让林父感动得老泪纵横,在他一力拒绝时,便可以借着为父亲排忧解难,把追求仙尊的计划提上日程。 有林父的保驾护航,大师兄就再也没法阻止了。 这么一想,她真觉得自己是个小机灵鬼。 眼瞅着林父眼底的泪花渐渐涌现,她赶紧假装慌乱的宽慰起来。 “爹爹您别这样,女儿当真不是在说气话,女儿有了大师兄的帮助,冲破元婴指日可待,若再能与方土之地联姻,千邈林必定扶摇直上。” 林父毫不掩饰的抬袖抹了一把眼泪,哽噎道:“傻孩子,爹爹岂会拿你的幸福来巩固宗门的地位,婚约一事关乎你的一生,千万不能儿戏,只要是你不喜欢的,爹爹绝不会强求。” 林栀也假装为难:“方土之地供应着所有宗门的仙器甲衣,加上我们的医术和幻术,成就的便是让其余宗门都要忌惮的实力,真要是放弃了,只怕再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林震一改之前的感伤,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比起这些,爹爹更看重你的幸福,千邈林只要还有我林震,就绝不会没落,爹爹自会想办法。” 得了这么肯定的答复,林栀也心下感动不已。 穿越之后她其实并不孤独,千邈林的所有人都把她宠上了天,她也早已把他们视作家人。 虽说现在利用了他们的关爱满足自己的私心有些卑劣,可一想到自己是个破坏了宇宙平衡的穿越者,她就有一种危机感。 穿越者其实更像是空间大爆炸里产生的bug,兴许某天宇宙为了再次平衡,把她给灭了呢。 那样的话,她岂不是既不能呆在这里,又不能回归现代。 所以啊,为了避免这样的惨状,她还是先滚为敬的好。 自己修复自己的bug,不劳烦别人总算积德了吧。 等林父帮她追到了浮白,她得了界源珠,再拜托浮白帮忙照拂千邈林,也算对林父的报答了。 想到此,她心底的愧疚少了一些。 既然戏已经开头,还得继续演下去。 ☆、前路依旧漫长 眼瞅着林震一脸愁容的陷入沉思,林栀也适时送上一波惊喜。 她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兴致勃勃道:“爹爹,女儿忽然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回绝方土之地的提亲,又能让千邈林得到庇佑。” 林震闻言眼睛一亮,好奇道:“快说给爹爹听听。” 林栀也俏皮一笑,眸底带了些羞涩之意:“女儿若是能和仙尊结伴同行的话,爹爹会不会反对?” 林震先是一怔,随即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我的傻闺女,看来你为了千邈林的未来没少操心,可有些事情能想,有些事情万万想不得啊。” “为何想不得,爹爹不信女儿能吸引仙尊的注意吗?”林栀也有些负气的说道。 林震笑意不减,温声道:“爹爹的十七聪慧机敏,样貌出众,这云荒仙界找不出能与你匹敌的人,爹爹担心的是仙尊,仙尊一心问道,从未流露出对男女之情的念想,爹爹怕你期望太高,到最后败兴而归。” 林栀也悬着的心立马落地,合着不是反对她,是怕她拿不下浮白。 可是爹爹啊,仙尊已经被您女儿撩动了,您就偷着乐吧! 她一本正经道:“爹爹可否信女儿一回? 林震见她一脸的认真,顿时收起了笑容:“十七当真有信心?” “只要爹爹肯相助,女儿一定能收服仙尊。” 林震看着她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十分不放心的叮嘱道:“你若真心喜欢,那爹爹一定帮忙,若只是为了宗门的未来,爹爹可不许。” 林栀也见林父动了心思,换上一脸的娇羞强调道:“实不相瞒,从第一眼见到仙尊,女儿便喜欢上了,打那之后女儿千方百计的伺机接近,也全都是为了能多见几面。” 林栀也说到最后,娇羞变成了局促,把春心萌动的少女心思演绎得淋漓尽致。 林震看着女儿此刻羞赧的样子,露出慈爱的笑容:“难得十七遇到中意的人,爹爹一定帮。” “真的吗?那女儿先谢过爹爹。”林栀也朝林父福身,高兴之意溢于言表。 忽然,林震像是想起什么,面露担忧:“只不过···石虎已经把你们有婚约的事公开了,仙尊那里你打算如何解释?” 被林父这么一提醒,林栀也顿觉棘手,石虎这货实在该死。 见女儿面露愁容,林震十分担忧的补了一刀:“素闻仙尊心气颇高,眼底更是容不下沙子。” 林栀也:“···” * 林栀也与石虎有婚约一事,同样传到了莫栾怡这里。 她面色平静的端坐窗前,看向不远处流动变幻的浮云,脑海中全是推衍会上浮白拿起被林栀也喝过的茶盏一饮而尽的画面。 越想心下越是堵得慌。 她唤来迟芊予,差她把调息补灵丹拿来。 “小姐这是要去仙尊那里吗?”迟芊予面露喜色,小姐终于肯迈出第一步了。 “封魔在即,想给师兄送些滋补的丹药去。” “早就该去了,奴婢陪您吧。” “嗯。”莫栾怡眼露娇羞。 迟芊予兴高采烈的尾随她往幻邈林而去。 浮白刚从清芷榭回来,正欲更衣沐浴,感受到来人气息后,立马穿戴整齐,正襟危坐。 “仙尊,莫栾怡求见。”莫栾怡十分恭敬的在外行礼。 “进来。” 迟芊予很识趣的退到了远处的凉亭等候,目送莫栾怡进屋后,笑容里带了几分难掩的激动。 莫栾怡身着淡紫色纱裙,哪怕未施粉黛也难掩清雅秀丽。 “寻我何事?”浮白的语调透着疏离。 莫栾怡心底淌过一抹失落,面上依旧笑容不减:“封魔在即,界源珠的魔性会增强,师兄该是没少损耗灵力净化,我帮不上忙,便寻了些补益类的丹药来,权当尽点绵薄之力。” 莫栾怡说完将药瓶放在桌上,浮白视线一直紧锁手里的书卷,淡淡的道了声:“有劳。” 莫栾怡极力压制着因为他的冷淡而一冷再冷的心,佯装不在意的说:“自碧元宫一别,已是三百年未见,之前在洗尘宴上也没来得及与师兄叙旧,今日我不请自来,希望没有叨扰到师兄。” 浮白见她没有走的意思,只得与她寒暄:“师妹多虑了,你的好意本尊心领,伯父身体恢复如何?” “多谢师兄关心,爹爹身体已经恢复如初,再无抱恙。” “那便好。” 浮白说完,重新把心思转到了书卷上。 莫栾怡一看他这没话说的样子,心情又堵了堵,想到自己此行目的,只得硬着头皮继续。 “师兄在千邈林可还习惯?” “尚可。” “林小姐待客周到,这里的一切都像她一样充满着生机与活力,听闻她待仙尊也格外的用心,真是不可多得的女子。” 提到林栀也,浮白眼底的波澜一闪即逝,莫栾怡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丝帕。 “林小姐的确有心。”浮白很中肯的附和道。 这话落在莫栾怡耳朵里,颇有些一语双关的意思。 浮白从未评价过任何人,哪怕她与他师出同门,哪怕她曾与他并肩作战,在生死攸关之际豁出命去护他,也从未被他赞许过。 他与她永远保持着客套的疏离,看似亲近却隔着万水千山。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真正注意到旁人的存在。 莫栾怡收起这些令人挫败的情绪,轻叹道:“像林小姐这样出色的闺秀,真要是和方土之地的少主联姻的话,实在令人惋惜。” 浮白面色一冷,直言道:“此话何意?” 莫栾怡本只是想随口一提,并未期待心思深沉的他会流露出情绪,不曾想,他竟立马追问起来。 她心底的愤懑更甚。 “师兄没听到传言吗?”莫栾怡故作惊讶,“千邈林今晨四处都在传,林小姐与石少主定下婚约的事。” 浮白握着书卷的手指蓦地收紧,一向无波无澜的深邃眼眸涌上了一层阴郁之色。 莫栾怡将这波情绪看在眼底,心如刀割。 她装作说错话惹他生气的惶恐样,赶紧起身告罪:“师兄恕罪,是我鲁莽了,不该在师兄面前议论这些无稽的话。” “退下吧,本尊要修炼。”浮白挥手送客。 莫栾怡带着一脸的歉疚离开后,浮白重重的放下手里的书卷,闭目打坐之际心绪久久难平。 * 迟芊予一直在凉亭来回踱步,忧心着自家主子与仙尊的相处。 当莫栾怡带着一脸的忧伤出门之际,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她急急跑到她跟前,小心翼翼的问询:“小姐脸色不好,可是和仙尊置气了?” 莫栾怡挤出一抹笑,安慰道:“傻丫头,我哪敢与师兄置气。” “那您为何闷闷不乐?” “有吗?”她赶紧整理情绪。 “小姐,您别想敷衍我,仙尊可是骂你了?” 莫栾怡摇头。 “那仙尊可是不喜欢你的打扰?” 莫栾怡再次摇头,眼底涌上些许薄雾。 迟芊予的心整个被揪起,她急急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仙尊她到底对您说什么了,您千万别一个人委屈,定要告诉我啊。” 莫栾怡深吸一口气,似在平复心情,她淡笑道:“师兄对我素来如此,是我奢望太多,与他无关。” “什么叫做奢望太多,若是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也叫奢望的话,那萱宁儿的无耻行径叫什么。”迟芊予为主子打抱不平。 莫栾怡无奈的笑了笑:“若我也能像她们那般直率就好了。” “她们?”迟芊予听出了不对劲,“除却萱宁儿还有谁喜欢仙尊?” “行了,不说了,咱们回去吧,封魔在即,须得好生准备。” 莫栾怡说完先一步走了,迟芊予边走边思索着‘她们’到底还有谁。 * 林栀也从昶经阁出来以后,一直心事重重,浮白要真知道她和石虎的绯闻,会不会觉得她朝三暮四,私生活不检点啊。 真要是那样的话,她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好不容易撩动了一丢丢,结果到头来又白费了。 老天爷呀,不带这么造化弄人,关了门封了窗还在外面订上了木板。 这是要玩死她的节奏吗? 林栀也欲哭无泪,再强憾的斗志此刻也只剩颓丧了。 她垂头丧气的往幻花园的方向走着,那里如今又多了一个作用--抚慰受伤的心灵。 在撩仙尊这条路上,她可是把自己在现代社会生活二十年的斗志和经验全压在上面。 可残酷的事实不止一次用啪啪打脸的方式警告过她--她这辈子做什么都不会一帆风顺。 哪怕继承了百亿遗产也要被雷劈死,哪怕穿越重获新生,挣扎着要回去,还是要让她一路火花带闪电的遭受花式虐打。 妈蛋,如果真有投胎转世一说,那她上辈子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王,就算能重新投胎,也是苟生艰难。 林栀也拖着如丧尸般沉重的步子,恍恍惚惚的往自己的秘密花园走着。 行至入口处,抬眸就看到一个朝思暮想、心神向往的身影,正背对着她立在不远处。 妈呀,这是哪位神仙大姐显的灵,可算做个人了! ☆、林小姐请自重 林栀也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的浮白,白色衣袍宛如虚空,将他整个人镀上一层神秘气息,阳光透过树叶轻轻的洒在他身上,忽又多了一抹不可忽视的温暖。 他就那么站在光影交织的地方,时而飘渺,时而真实,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林栀也看得入了神,这么一个如梦似幻般完美的男人真要是成了她的,那她这辈子遭受的苦难是不是全都值了? 正当她生出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时,一张张粉色的毛爷爷从天而降,盖住了她起色心的眼睛。 她浑身一凛,甩了甩脑袋,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脸,林栀也,你想什么桃呢,你要的是界源珠,界源珠好吗? 当她狠狠的用金钱将自己救赎之后,浮白也收回飘忽的思绪,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没等林栀也往前迈步,浮白便到了她身前。 林栀也:“···” “你来做什么?”浮白冷着脸发问,挺拔身躯与她的小身板只有一掌之隔。 林栀也努力平复着因为他的忽然靠近而急剧加速的心跳,婊里婊气的说道:“小女自然是为了仙尊。” 浮白闻言,脸色稍有好转,负气的转身后才道:“花言巧语!” 哟呵,这语气一听就是在耍小性子,林栀也,你有戏! 林栀也平复了一把激动的心情,蹦哒着到了他面前,扬起小脑袋笑道:“仙尊好似在生气,为了何事?” 浮白看着她这副明知故问的样子,刚压下去的不悦再次拔高:“与你无关。” 林栀也佯装看不到他的别扭,顺杆爬:“也对,小女资质尚浅,没资格窥探仙尊的烦恼,仙尊就是肯说,小女也不敢听,因为···”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蓦地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朵,用气音撩拨道:“泄露天机可是会遭天谴的呢。” 浮白被她撩得耳尖一红,局促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喝斥道:“谁许你靠近本尊的?” “仙尊并未明示小女不得靠近啊?”林栀也一脸无辜,眨巴着那双清澈的小鹿眼,一点也不像刚撩完人的偷心贼。 浮白彻底没了后话,再次用后背对着她。 林栀也捂嘴偷笑,带仙气儿的高岭之花这么纯洁的吗,一撩就红,该不会还··· 她的目光不怀好意的往某处飘去,浮白觉察到那抹带着窥探的视线时,连带着耳根也红了。 “林小姐请自重!”他背对着她冷声道。 一听到‘自重’二字,林栀也立马打蛇随棍上,换上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哀怨道:“原来仙尊也和旁人一样,觉得小女不矜持。” 浮白背影一僵。 林栀也会心一笑,继续表演:“想来仙尊是听闻我与石虎有婚约一事,这才觉得小女与仙尊独处不够自重,旁人的议论小女尚且能忍受,毕竟婚约都是由父母做主,闺阁女子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小女与仙尊相处时日不长,但也不算短,本以为仙尊该是知晓小女为人的,不曾想只是小女一厢情愿,小女与仙尊本就是云泥之别,是小女僭越了。” 林栀也说到这里,悲伤的抖落一方丝帕,抽抽搭搭的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浮白背对着他的背再次僵了下,垂在身侧的手一会儿攥紧一会儿又松开,反复几次后,终于开口:“林小姐有苦衷?” 林栀也就怕他不问,他只要肯问,她就有无数的洗白机会。 “苦衷倒也算不得,终归也是为了千邈林的将来着想,父亲四处奔走,招贤纳士,而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未来家主的重担总有一天会由我来扛,身为女子,除却联姻这条路,似乎再寻不到别的保障,哪怕父亲极力反对,哪怕我再不喜欢石虎,可比起千邈林的将来,个人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 林栀也说到最后,满目的哀愁变作了惆怅的笑意,让人心生怜爱。 浮白眼神微动,之前因为联姻一事带来的莫名情绪尽数殆尽,只余下满心的如释重负。 他回眸看着她,神色严肃:“若你不想,本尊可以帮你。” “真的吗?”林栀也面露喜色,笑意还未维持半瞬,即刻又黯淡下来:“仙尊的好意,小女心领,此事牵涉两个宗门,实在不是一方取消便能解决的。” 浮白紧了紧身侧的手掌,还没开口,林栀也忽然娇羞道:“小女知晓仙尊的心思便已足够,联姻一事若非石虎主动解除的话,终是徒劳。” 浮白的心情莫名有些窒闷,对于这样的回答更觉心下堵得厉害。 “可有约定何时成亲?” “并未。” “事情未有定论之前,变数尚存,转机亦有。” 林栀也听着这文绉绉的语调,顿时心塞,还以为他会大包大揽的说交给他搞定,结果搞半天来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啧,男人果然都靠不住,这点考验都经不起。 “小女谨遵仙尊教诲。”林栀也恭敬的福身,“若没有旁的事,小女便不叨扰了。” 浮白矜贵的颔首,林栀也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这一次,她走的十分干脆。 直到目送她消失在视线里,浮白也没有离开。 他就这么定定的站在之前她摘花的地方,闭目沉思,心底某个地方似有一股力量要冲破束缚。 * 林栀也回味了一下浮白的表情,觉得刚才这波大家闺秀为了大义牺牲小我的戏码,应该是成功打消浮白对她的偏见了。 他肯深追何时成亲,肯安慰她一切尚有变数,就说明他并不是无动于衷。 他应该是想帮她的,至于怎么帮,何时出手就不知道了。 林栀也烦躁的晃了下脑袋,不管了,只要没把她当作水性杨花的女人就好,其余的,等摆平了石虎再研究。 浮白这人实在难以琢磨,真要是因为石虎这货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那她下次就是以死自证清白也没用。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石虎这颗□□,之前跟他说了那么多,临走时居然又露出勇往直前的神色,一看就是没听进去。 她还得再去一次,好好跟他说道说道自己的心思,争取让他知难而退,不给他一丝一毫的希望。 * 石虎此时正在屋外练剑,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一想到婚约一事被四处传扬,他就喜不自禁。 如此一来,也算是提前给了林栀也一个名分,之后他再私下找她,便无需担心流言毁她清誉。 他这般体贴,林栀也一定会喜欢的。 不多时,林栀也来了,带着一脸客套中夹杂浓浓疏离的笑意。 石虎一看这笑,更加笃定自己的体贴被她接纳了。 “你来了。”他笑得憨厚,眼底还带了些许羞涩。 林栀也对这傻笑丝毫不感冒,她打算来一场和风细雨般的谈判。 “我有话和你说。”她直入正题。 “我知道,你不用谢我,都是为夫应该做的。” “···”为夫是什么鬼,你做了什么? 石虎十分机智的解读了她的疑惑,进一步解释道:“我把咱们联姻的事传扬出去,让大伙都知晓,今后我若再去找你便不会再有流言蜚语传出来,也算保住了你的清誉,你不用谢我,这些都是作为丈夫该履行的义务。” 林栀也:“···” 不生气,不生气! 她伸手使劲捶着自己的胸口,生怕一口老血飞溅在他脸上,亵渎了血液。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石虎一脸紧张。 林栀也摆手示意:“别说话,让我缓缓。” “哦。”石虎听话的闭嘴,端坐在藤椅上,乖中透着憨。 林栀也不断在心底告诫自己,莫与傻子较劲,莫与憨憨置气!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努力的挤出一抹客气的笑,说道:“我要怎么做,才能彻底打消你和我成亲的念头?” 石虎的笑容僵在脸上,继而负气道:“这事没商量,认定了便是一辈子,我绝不做言而无信的伪君子。” 林栀也祭出杀手锏:“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如此你也不在意?” 石虎瞳孔震惊,呆了好半晌才说:“我有信心让你喜欢我胜过旁人。” 林栀也:“···” 我**** 林栀也忽然好恨浮白,但凡他要是表白,她就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找石虎谈判,直接甩出浮白来压制他--老娘的男人可是云荒仙界第一人,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赢他? 石虎肯定立马献上膝盖,还要忙不迭的说‘失敬失敬’。 可是,杀千刀的事实再一次告诉她,她在想桃! 浮白不但没反应,还连一点点的占有欲也没表现出。 之前旁敲侧击说了那么多自己心不甘情不愿就名花有主的事,他也只是深表同情,并未言语,真是有够失败的。 林栀也啊林栀也,命运多舛这条路上从来就不缺你这个渣渣。 她算是彻底败给石虎的倔强,她有些无力道:“石虎,若能重来一次的话,我指定不还手,让你打死我!” 石虎还在纳闷此话何意,林栀也就消失在眼前,琢磨了半晌才恍然大悟:“这莫不是在说,死也要死在他手上?” 石虎的心情又明朗了,暗暗发誓定要让她幸福。 ☆、继续撩起来 浮白回到幻邈林时,萱宁儿正欲破阵闯入,见到他来,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 “仙尊。”萱宁儿笑得灿烂,一对梨涡似三月的娇花。 “何事?”浮白冷言问道。 “没事便不能来寻仙尊吗?”她的语气带了些许娇嗔。 浮白错开她破阵进屋,萱宁儿笑着尾随。 她就是凭借着仙尊懒得和她计较的心,一步一步靠近他,早已练就了见缝插针的技能。 浮白自顾坐下,拿起书卷翻看。 萱宁儿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两口才说:“仙尊可听闻林栀也和石虎有婚约的传闻了?” 浮白不语。 萱宁儿也没觉得尴尬,继续道:“我就说嘛,像她那种四处招蜂引蝶的性子,哪里会安于现状,一会儿对仙尊眉来眼去,一会儿又同上尊打情骂俏,结果到头来还真是名花有主的人,千邈林这风气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呢。” 她说完还不忘偷瞄浮白,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浮白的表情依旧无波无澜。 萱宁儿一看浮白这表情就知道还没说到位,继续道:“像她那样的人,活该遇到石虎这样的莽夫,就该把她娶回家好生修理一番,省得她再四处祸害。” “够了!”浮白将书卷往桌上重重一扔。 萱宁儿被吓得一个激灵,眼神满是错愕。 仙尊这是在喝斥她吗? “同为女子,应当知晓名节的重要性,允你跟随本尊前来封魔,只是念在宣宗主望女成凤的迫切心情,若只是整日钻研流言蜚语,没法胜任封魔一事,那本尊唯有告诉你父亲,诏你回去。” 看着浑身散发着寒意的浮白,萱宁儿第一次生出惧怕感。 她颤抖着声音说道:“仙尊莫要遣宁儿回去,宁儿今后再也不胡言乱语了,封魔一事宁儿早已准备好,绝不会出错,仙尊切莫恼宁儿。” “且记住你说的话,退下。”浮白挥袖送客。 萱宁儿带着一肚子的火气和屈辱离开了。 回幻竹轩的路上,她一个劲的拉拽着路两旁的嫩叶,越想越憋屈。 原本在她的计划里,去仙尊面前把林栀也的风流行径道明,让仙尊讨厌他,再也不理会她来着,不曾想竟是这么个结果。 难不成仙尊真看上她了,还不惜为此喝斥她,仙尊从未对她这般厉声过。 她越想越委屈,到后来竟然哭起来了,抽抽搭搭的难过了一路,当她红着眼睛回屋时,泠鸢完全被惊呆了。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不是去见仙尊吗,为何哭得这般伤心?” “呜呜···仙尊太讨厌了,居然为了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骂我,我好心提醒他,他不领情就算了,还凶巴巴喝斥我,我恨死他了!” “啊?仙尊凶您?”泠鸢一脸怀疑,印象中仙尊除了对小姐冷淡些,似乎从未动过怒。 “小姐,您怎么惹到仙尊了?”她的问话多了些小心。 萱宁儿蓦地止住哭声,眼含怒意:“都怪林栀也,一切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魅惑了仙尊,我又岂会被仙尊责骂,仙尊一心问道,何时对男女之情动过心,她就是个祸害,不该存在的祸害!” 泠鸢恍然大悟道:“原是因为林小姐,我听迟芊予说,林小姐曾多次私会仙尊,每次都选在满是美景的场合,仙尊动心也在所难免,要怪只能怪她手段高明。” 萱宁儿猛地拍了下桌子,怒道:“你这是在说我技不如人吗?” 泠鸢赶紧解释:“小姐莫恼,我只是觉得,有些人骨子里就带着狐媚气,真正的大家闺秀哪里有这么多端不上台面的行径,咱们要是和她比,岂不是自降身份。” “谁稀罕跟她比,我是见不惯她在我面前那副嚣张的样子,更讨厌仙尊对她动了心的样子,我恨不能撕碎她那张脸。” 萱宁儿一个劲的绞着手里的丝帕,越想越恼,尤其之前被她讨伐的那些话,犹在耳边。 “她不就仗着自己那张脸吗,若是把它毁了,看她如何狂妄。”萱宁儿的眼底带了几分狠戾之色。 泠鸢一听语气不对,赶紧劝诫:“小姐,您可千万别胡来呀,这里可是千邈林,林小姐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咱可逃不掉。” “毁了她的脸又不是要她的命,慌什么。” “小姐,您就不怕仙尊怪罪吗?” “别提仙尊,我不想听。”萱宁儿将桌上的茶盏尽数扫落在地。 “好好好,不提不提,小姐消消气。” 泠鸢知道,小姐在气头上时,什么话也听不进,索性先由着她闹,等她消气再劝说。 * 封魔大典这日,千邈林上上下下严阵以待。 林震率领仙尊和个各宗门的少主来到了圣地--木之源。 木之源坐落在千邈林最深处的森林腹地,是一棵万年古树。 巨大的古树上,枝桠四处散布,每一个枝桠都垂向地面,并扎根于地底,形成独立的旁根,四散的枝叶既像一道篱笆,又像一道绿色的屏障,形成千邈林独有的奇观。 一棵树便是一片森林。 站在古树周围便能感受到澎湃的灵气,绿莹莹的灵力将古树包裹起来,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法阵。 林震立在古树前,施法开启法阵,法阵消失的那一刻,古树上封印魔神的界点出现在大家眼前。 原本光滑平顺的褐色树干不知何时添了数道裂纹,裂纹下面隐隐可见赤色的亮光在闪烁,那便是魔神的残魂。 裂纹越多,残魂聚集成型的几率越大。 看着眼前这本该在三百年后才出现的场景,浮白神色凝重。 “情况比预计的还要棘手,看来得花些精力了。”无尘看着裂纹说道。 “布阵。” 浮白一声令下,各宗门少主连同林震,盘腿坐于阵法的五个宫位。 浮白坐在阵法中央,当五种源力悬于阵法正上方之际,浮白默念咒语祭出界源珠。 莹白色的界源珠一出现,立刻将五种源力汇聚到了一起,微芒登时化作刺目白芒,模糊了界源珠的轮廓。 在场的千邈林弟子也是第一次得见界源珠的真身,感慨于它的力量之际,更觉仙尊的难以企及。 林栀也一瞬不瞬的盯着界源珠,眼底露出贪婪的炽热,她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去抢到手,转身就是一个土遁跑路。 只可惜啊,以她现在的修为,别说抢了,就是再靠近一点都会被界源珠的灵力给撕碎。 能驾驭界源珠的男人还真不愧这天下第一的称号,看来,她之前想抛开浮白单独偷走界源珠这个念头简直是白日做梦。 想要界源珠还得搞定浮白,而且得要让他爱上她,如此才能心甘情愿的让她予取予求。 看样子,还得重拾老本行,撩起来。 她把投给界源珠的灼热眼神转而投向了浮白,专心致志的看着他,带着些许崇拜、些许赞赏。 浮白很快就觉察到她的目光,鬼使神差的看向她。 林栀也适时送上一抹甜甜的笑容,顺道冲他眨了眨眼,要不是怕他惊吓过度误了正事,她恨不能献上飞吻,越直白越好。 快、准、狠的将他拿下。 浮白被她毫不掩饰的撩拨给搅乱了心神,法阵微不可查的动荡了一下,无尘敏感的觉察到了。 他瞟了一眼浮白,看到他微红的耳尖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林栀也。 林栀也依旧没放弃拿崇拜的眼神撩浮白,无尘了然一笑。 这丫头看来不打算掩饰了,浮白应该也是动了心,既是这样,他便要出手了。 盘腿坐在仙尊左侧的石虎也感受到了林栀也投过来的目光,他自恋的以为是在看她,卖力的引动灵力。 想着要是能借此机会让她看到他的强大实力,没准会对他刮目相看。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激动之余竟开始偷瞄林栀也,俨然忘了要集中注意力才能抗住界源珠巨大的引动之力。 林栀也看浮白正看得起劲,忽然觉察另一道视线朝她飘过来,想都不用想就是石虎这货的。 她佯装看不到,继续盯着浮白,而且改暗瞄为明视,杵着下巴的看,花痴的样子相当明显。 当石虎发现林栀也在看仙尊而非他之际,眼神一凉。 难不成她所说的喜欢之人是仙尊? 他似不相信一般,迟疑着将视线转向仙尊想要确认,却不料这一瞬间的迟疑让他彻底分了心。 属于他的土源之力发生波动,进而影响到整个法阵的稳固。 界源珠此时正进行到最为关键的一环。 原本布满红痕的皴裂树干已经慢慢在愈合,差一点就完全封印了。 可就因为石虎这个小小的失误,导致聚集的灵力骤然分散,给了残魂喘息的机会。 红痕倏然撕裂成一道巨大的裂纹,如同恶魔的血盆大口,渴求着鲜血的供给,本就躁动不安的残魂迅速冲破束缚,直直的朝界源珠袭去。 “不好!”云谏紧张的惊呼出声。 这一声呼喊,顿时惊醒了发花痴的林栀也,当看到那丝带着暴虐之气的残魂要攻击界源珠时,吓得她屏住了呼吸。 她的界源珠该不会要遭难了吧! ☆、怕什么来什么 冲破束缚的残魂带着势如破竹的怨灵戾气,直直的朝界源珠掠去,快到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就在残魂即将与界源珠的灵力交融之际,浮白当即斩断界源珠与其余五种源力的整合,以防被怨气污染。 他引动自身的灵力加持在界源珠上,维持着它的灵力,继续压制其余要冲出来的残魂。 无尘顺势引动其余五种源力将那道暴虐的残魂禁锢其中,厉声道:“结印!” 众人如梦初醒,合力将冲出来的残魂给剿灭。 待危险消失,界源珠的整合之力重现,与五种源力汇聚成法阵,继续加固着封印。 意外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 封印结束后,林震看着恢复生机的木之源,欣慰之际还有一丝担忧。 浮白似看出他心中所想,淡言道:“封魔结束,便不会再有异动。” “好,好。”林震微微颔首,眼底依旧带着几分隐忧,之前石虎的失误实在让他心有余悸。 林栀也见父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索性接过了话头,看着浮白问道:“之前出现的失误,会不会···” “不会!”浮白应得笃定,他不喜欢自己的实力被质疑。 “真的?”林栀也故意做出不放心的样子。 浮白的脸色有些不好,他说:“若林小姐不放心的话,本尊可观察两日再离开。” “好呀好呀。”林栀也丝毫不掩高兴之色。 浮白这才惊觉上当,这丫头分明在借机留下他,而他竟然入了套。 林震闻言如释重负,朝他恭敬的致谢:“多谢仙尊体恤。” 林栀也笑着朝他福身:“小女谢过仙尊。” 浮白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迈步离开。 林震逐一答谢了各位少主并目送他们离开后,担忧的拉过女儿说道:“方才可是你故意让石虎出错的?” “爹爹误会女儿了,我岂会做这么危险的事,是我不小心看仙尊入了迷被石虎发现了。” “石虎若是知晓你心仪之人是仙尊,没准会跑去质问,真要是惹恼了仙尊,你待如何处理?”林震一脸的焦灼。 “知道就知道呗,让他知难而退也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石虎这人太过莽撞,做事只认自己的死理,若是他没学会知难而退,反倒追着仙尊说理,你可如何是好?” 林栀也自打见过界源珠以后,心心念念就想把浮白赶紧撩到手,帮她回归现代社会。 至于石虎会做什么,她根本一点也不想操心,走一步算一步。 若是能赶在他桶大篓子之前搞定仙尊,她就更不用担心了,仙尊肯定会无条件信任她,石虎算个屁。 “爹爹莫急,女儿自有办法,您只需帮我看着大师兄,别让他也来捣乱就行,剩下的我会处理好的,放心放心。”林栀也一个劲宽慰。 “行吧,十七既然有想法,那爹爹只管配合就是。” “对嘛,这才是我的好爹爹。”林栀也挽着他的手臂撒娇,林震笑得嘴都合不拢。 * 无尘在林栀也回屋的路上堵住了她。 “和我聊聊。”他笑得有些玩味。 “小女与上尊无话可说。” 林栀也绕开他就要走,无尘也不拦她,只在她身后高声道:“我知道你喜欢浮白。” 林栀也脚步一顿,回眸瞪着他:“知道又如何?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我可是怜香惜玉之人,美人追爱求而不得,我岂能袖手旁观。” “说人话!”林栀也有些恼了,最恨人阴阳怪气的说话。 “浮白是个无情的人,不会在男女之情上动任何心思,与其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倒不如试试别的人,也是玉树临风旗鼓相当的。” 无尘边说边整理衣袍,暗示的样子简直不要太明显。 林栀也一听这大言不惭的话,顿时气笑了,她说:“退而求其次向来不是本小姐的作风,我就喜欢绝世无双,不喜欢万年老二。” “你···”无尘气得牙根痒。 “还有啊,喜欢一个人是需要感觉的,我对你除了讨厌,还是讨厌,像你这种专门坏人好事,心怀不轨的渣男,我见得多了,趁早洗洗睡吧,姐姐不吃你这套。” 扔下这句话之后,林栀也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早就知道无尘心怀不轨,只是一直想不通对方的意图为何?今天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合着这货不喜欢浮白,而是喜欢她? 难怪在她撩浮白的关键时刻总会冒出来横插一脚,时不时还对自己眉来眼去的,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啧啧,自恋狂怎么这么多! 无尘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愤怒渐渐的化作了斗志。 浮白冷心冷情,除却自己从不会看旁人一眼,强大如他这样的对手,他也从未正眼看过,更遑论那些想与他沾上因果的世家女修,名门之后。 忽然冒出来的林栀也比那些女修差了太多,一开始他并不看好她能动摇浮白,只觉得又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思春少女想要不自量力而已,只是技能相较于一般女修更炽热坦荡,觉得有趣罢了。 浮白岂会看得上这种小门小户,且行径又不拘小节的人。 可是啊,事实偏就与他的想当然背道而驰,她还真就动摇浮白了。 今天她的攻势比之前可收敛了不少,若不是早就动心,这点攻击哪里能让浮白面红耳赤。 林栀也越是这样死心塌地的喜欢浮白,他就越是要抢过来,让浮白生气或是恼怒,又或是因此引发俩人之间的大战,他都求之不得。 他就是要让浮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对他是有影响的! * 石虎离开木之源以后,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脑海里不断闪现的都是林栀也看浮白的样子。 他一直在心底说服自己--仙尊在整个云荒界犹如神一般的存在,受到敬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林栀也看他的眼神炽热些,也是崇拜使然,并未参杂男女之情。 可每当脑海里浮现林栀也那道带着浓浓眷念的爱慕眼神时,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 林栀也向他说起自己有喜欢之人时,他一度以为这是她拒绝他的借口,目的是让他知难而退,他肯定是不相信的。 可如今,当她那样看着仙尊,他才回过神来,倘若她真的心仪仙尊的话,他该如何,当真知难而退吗? 石虎想到这里,忽然停下了步子,闭目沉思。 几息后倏然睁眼,转身往幻邈林的方向而去。 不,他绝不退缩,哪怕是仙尊,他也不惧! 浮白此时正在修炼。 “仙尊,石虎特来请罪。”石虎单膝跪在地上求见。 屋外的法阵应声而开,石虎迈步走了进去。 刚踏入屋子,便直接跪在地上,弯身道:“今日我一时失误,差点酿成大错,请仙尊责罚。” 浮白看了他一眼,平静道:“第一次参与封魔,难免紧张,好在有惊无险,无需介怀。” 石虎得了宽恕,并没有要答谢起身的意思,依旧跪在原地,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浮白刚要开口让他起来,石虎却抢先一步说道:“仙尊可知我为何失误?” 浮白一脸的莫名,但心底隐隐有了猜测。 他问:“为何?” “因为我发现自己的未婚妻喜欢上了别人,心底愤懑之余又觉惭愧,是自己不够好,才让旁人有机可趁。” 浮白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时,心底深处某个地方竟然隐隐有一丝愉悦,但听到最后,便觉得这话更像在暗戳戳的讨伐他。 石虎抬头看了一眼浮白,浮白假装淡定的调转了视线,尽量避开他的注视。 他继续说道:“我知道自己并非完美无缺,我也知道自己除了家世出众,长相英俊以外一无是处,大家都觉得我配不上她,可我不在乎旁人说什么,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便要全身心的待她,哪怕她心中装着别人,我坚信,只要肯努力,总有一天会打动她。” “这是你的私事,无需知会本尊。”浮白心情有些烦闷。 石虎觉得自己说得也差不多,以仙尊的聪明才智应该能听出他的意思,便打算见好就收。 “我只是忽然有感而发,多谢仙尊肯听我说话,我这就走,不叨扰仙尊。” 石虎朝他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浮白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恨恨的攥紧了身侧的手,心底刚刚冒头的那点悸动就这么被他压了下去。 * 石虎从幻邈林离开后,直奔林栀也的小屋。 林栀也正在院子里荡秋千,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撩浮白,还没想出点头绪呢,石虎又来添堵了。 她一脸警惕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石虎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她面前的草地上,怨念道:“你喜欢的人可是仙尊?” 林栀也听完反倒松了一口气,戳破了也好,省得她纠结了,于是说:“是啊,你和他没法比的,趁早放弃吧。” 石虎悠悠的睐了她一眼,哀怨之色更浓,他道:“我不会放弃,而且,你也得不到仙尊。” 林栀也一听这欠揍的话,顿时炸毛了,这货该不会又弄什么幺蛾子了吧? 她有些紧张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石虎见她一脸戒备,倏然恶作剧般的笑道:“我方才已经同仙尊言明我们的关系,也暗示你喜欢的人是他,若他要是也喜欢你的话,一定会明示,可他一直默不作声,不喜不怒,这便说明是你在一厢情愿,既然如此,我先下手为强也不算僭越,仙尊怀瑾握瑜,绝不会做出夺□□女的卑劣之事,所以你趁早打消念头吧。” 石虎说完,一脸得意的朝她扬了扬下巴。 作者有话要说:林栀也:_(:з)∠)_ ☆、大师兄终于出手了 林栀也听完石虎这一席话,顿觉五雷轰顶。 这货还真跑去和浮白理论,谁给他的胆子啊。 啊···气死老娘了,气死老娘了! 林栀也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怒不可遏:“石虎,你是不是嫌自己命长找死呐,谁让你跑去告诉仙尊的,我和你有婚约这事一直是你一厢情愿,我不跟你计较,是因为我没你这般不识趣,一直忍着也不是因为怕你,只是不想丢了体面,可你倒好,没脸没皮的到处散布谣言就罢了,还敢跑去挑衅仙尊,谁给你的胆子。” 石虎被她扼住衣领,不但没有生气,反倒一脸的欣慰,此情此景,让他忆起了从前与她朝夕相处(主动招惹,然后面对疾风)的日子。 他说:“我只是想帮你早日认清现实,避免你再瞎忙活。” “呸,谁要你自以为是的多管闲事了,我想怎么追求仙尊是我的事,就算仙尊不动心,我也绝不会喜欢你,死也不会。” “万事无定律,我只把你对我的抗拒,当作无法抵御我魅力而不得不先行避讳的行径。” 林栀也发誓,她就是再活几辈子,也很难见到这样无聊又自恋的人,实在太让人无语了。 她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幻雷蛟龙鞭,狠狠的朝他挥去。 石虎也不甘示弱,祭出自己的蚀天琉璃盾抵御。 紫色雷电一下重似一下的击打在金色的琉璃盾上,每一下都把护在盾牌上的褐色灵力击成碎芒。 而石虎每次都能迅速将灵力给续上,颇有些耗光灵力也要勇往之前的气势,一如他对林栀也的执着。 几个回合之后,林栀也渐渐的没了揍他的兴趣。 石虎由始至终就靠着给琉璃盾续灵力,死扛着她的攻击,哪怕鼻青脸肿,也一脸乐呵。 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暴虐是怎么回事? 石虎见她停手,安慰道:“我没事,你继续打啊,我能扛到你把怒气都发泄完。” 林栀也收回法器,定定的看着他明明被虐还欣喜若狂的表情,简直要给他跪了。 她说:“石虎,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不喜欢你,何必苦苦相逼呢?” 石虎见她不高兴,赶紧安慰:“我没有逼你,我说了会等你就一定会等,我只是太怀恋和你打情骂俏的日子,忍不住有些激动罢了,不是逼你,更不是在笑话你!” 林栀也忍不住吐槽:“你怕是对‘打情骂俏’有误解。” “不会的,我很清楚那样的感觉,你肯出手揍我,便说明你也难忘我们的从前,我喜欢的十七终于回来了。” 林栀也:“···” 救命啊,她快疯了,她身边都是些什么奇葩呀! 林栀也看着石虎顶着一脸淤青和肿胀,眼神竟然熠熠生辉,所有的暴躁和愤怒尽数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拖着疲惫的步子转身走了。 石虎还不忘在背后叮嘱:“回去好生歇息,一会儿我差人送些补灵丹给你。” 林栀也背对着他无力的挥手,她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她很累,不止是身体,还有心! * 石虎被林栀也暴揍,负伤严重却满脸傻笑的事,很快在师兄弟间传扬开来。 云谏得知后顿觉不妙,以为石虎被林栀也给揍傻了。 他放下手里的事,急速赶到林栀也的小屋,想问询情况。 林栀也此刻正躺在摇椅里发呆,眼神黯淡,心如死灰,脚边散落着七八个东倒西歪的空酒瓶,手里的那一瓶也快见底了。 她无力的看了看手里所剩不多的酒,无奈的笑笑。 怎么就喝不醉呢,醉了多好啊,假装什么烦恼也没有的睡上一觉,醒来以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界源珠没出现,仙尊没来过,原身也没死,而她依旧是每天都要做多份兼职的现代社畜,多好! 林栀也苦涩的笑了起来,仰头把剩下的酒给喝光,随手把瓶子一扔。 瓶子咕噜咕噜的滚了起来,一直撞到云谏的脚才停下。 云谏挥袖一扫,四散的酒瓶尽数消失,连带着屋里的酒气也都消散无遗。 他缓步走近她,在她身旁坐落,柔声道:“何事这么烦忧,需要借酒浇愁?” 林栀也抬了下沉重的眼皮,看了看云谏,笑道:“大师兄来了,陪十七喝点酒吧。” 她伸手去拿另一侧的酒瓶,结果摸了个空:“诶,酒呢?” 云谏抓着她的手,柔声安抚:“十七不喝了,若是有不高兴的事便同我说说,师兄帮你解决。” 林栀也知道师兄不喜欢她接近仙尊,真要是说了,不定会被如何讨伐,她可不想再雪上加霜。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就是馋酒了,想喝点。” “十七当真不知,师兄的心一直与你同在的吗?”云谏知道自己被误会,有些不高兴。 林栀也先是一怔,随即敷衍道:“知道呀,师兄对十七爱护有加,十七比谁都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才不想师兄操心,我真的没事。” 云谏的脸色越发不好了,他语调微冷:“你可是还为了我阻挡你接近浮白而记恨?” “没有,绝对没有。”林栀也着急忙慌的摆手解释。 云谏没应她,只是给了他一记‘你可是我亲手带大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眼神。 林栀也被看得心慌,只得老实交代:“我是有一点生气,但绝没有记恨,真的,师兄信我!” 她举起了三个指头保证。 云谏终于笑了笑,他说:“一开始,我的确以为你想倚靠‘讨好仙尊’来巩固千邈林日渐没落的地位,你自降身份的做派让我很自责,我觉得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才让你生出这样的心思,所以我不喜欢,甚至厌恶你接近浮白。” 林栀也听着这番让她心酸又感动的话语,急急摆手解释:“不是那样的师兄。” 云谏捏了捏她的手,笑道:“十七莫急,听我说完。” 林栀也乖顺的颔首,眼含泪花,她何德何能值得师兄这般呵护,她一心追逐金钱的肤浅思想,不配得到这样的关爱。 云谏继续娓娓道来:“推衍大会上,我看到你不顾阻拦靠近浮白,眉眼带笑十分高兴,那一刻我开始正视一件事--我的小十七已经长大,开始懂得男女之情,并勇敢追寻心仪之人,我心底五味杂陈,一方面不想你长大,另一方面又觉得不该阻挡你追寻幸福。” “我的心忽然有些空落落的,十七若真动了心,迟早是要出嫁的,等到那时候···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云谏眼底的落寞一闪即逝,再次收回飘忽的目光时,笑容重新占据俊颜。 他说:“石虎闹出的事,师兄会替你向仙尊解释,十七莫再借酒消愁了。” 啊???!转机来得这么快? 看着林栀也满脸的错愕,云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说:“你该不会以为,师兄会赞成你与石虎的婚约吧?” 林栀也惭愧一笑:“若师兄今日不言明,我还真当你会同石虎沆瀣一气呢。” 云谏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容里漾着宠溺:“傻丫头,在我眼里,云荒仙界只有浮白配得上我的十七,若你也能喜欢他,便是皆大欢喜。” “师兄,你这样会宠坏我的。”林栀也发自内心的想朝他撒娇。 这样的兄长根本就是此生难遇系列。 “我就是要把你宠得无法无天,好让浮白先适应着,若今后成了亲,他便清楚该如何待你。” 林栀也感动得热泪盈眶,一把抱住云谏,有感而发:“师兄,十七不想离开你,我想一直待在你身边。” 这一刻,她是真的想留下来,抛开那笔巨额遗产带给她的诱惑,只是单纯想留下来,守着千邈林,守着师兄和爹爹。 云谏笑了笑,轻柔的替她擦干眼泪:“傻瓜,师兄答应过师母,会一直守护你,哪怕你日后成了亲,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一如既往,不会有任何改变。” 林栀也静静的看着云谏,他的温柔体贴会不会在她狠心离开之后,变成她心底最重的负担? 应该会的吧,师兄该是会恨她的。 林栀也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因为太过沉重。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动摇,她开始转移话题:“我方才狠狠的打了石虎,他不但没有半点觉悟,反倒以为我在怀念儿时与他相处的时光,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做了,仙尊若真信了传言,我该是没希望了吧?” 云谏轻轻握住她的肩膀,安慰道:“石虎的性子较为鲁莽,做事只遵循自己的心思,从不会考虑旁的,和这样的人自是没必要争执,与其想着如何说服他放弃,倒不如多花些心思在浮白身上比较实际。” 林栀也一听这话,越发沮丧了,她自问把所有心思都花在浮白身上了,可谓绞尽脑汁,可人家依旧岿然不动。 她实在太难了! 可师兄都说到这里了,她又不好驳他面子,只得继续应付:“师兄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眼下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浮白吃瘪 云谏看着她这副虚心讨教的样子,顿时笑出了声:“十七的心思这般多,哪里轮得到我来教你。” 林栀也听出他话语里的揶揄,也不恼,只挫败的往椅背上一靠,哀哀戚戚的说:“我的心思好像全花光了,都这么卖力了,浮白仍旧无动于衷,是不是我在他眼里一点魅力也没有啊?” 云谏回想起她的那些小手段,一招一招的用在浮白身上,把人吓得不轻,说不动心是假的,应该是还没意识到那样的无措便是喜欢吧。 念及此云谏的笑意更深了,他说:“兴许他只是不知如何表达罢了,据我所知,还从未有哪个女子有十七这般用心良苦呢。” “我哪里才是用心良苦,都快殚精竭虑了。”林栀也大吐苦水。 “无妨无妨,十七莫慌,我同浮白尚有些私交,我会旁敲侧击将你的心思告知,至于他开窍与否便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还得看缘分。” 林栀也眼眸一亮,惊喜道:“师兄与浮白有私交?” 云谏颔首:“虽谈不上知己,也值得道一声友人。” “真的吗,师兄还真是深藏不露呢,早知道我一开始就来求助师兄,也省得白费这么多力气了。”林栀也有些后知后觉的悔道。 “话不可这么说,若没有你之前的努力,单凭我一人的言语也是没用的,最主要是,浮白并未反感你的接近,我只需加以提点,他兴许就会豁然开朗。” “那师兄何时去?”林栀也难掩激动。 云谏笑着拍拍她的脑袋:“稍后便去,可以吗?” 林栀也点头似小鸡啄米,惹得云谏笑出了声。 林栀也捏了个诀,手里忽然多了两瓶酒,递给云谏一瓶后,她道:“这酒一定要喝,就···提前庆祝师兄旗开得胜。” 云谏笑着接过酒,仰头喝了起来,林栀也紧随其后,一瓶酒很快喝光,她也终于有了些许醉意。 “十七好生歇息,明日定会等来好消息。” “嗯,嗯。”林栀也用力的颔首,晃晃悠悠的往床榻走。 云谏搀扶着她上了床,帮她盖上被子,看着她带着笑意入眠才起身离开。 他拎着一坛酒直奔幻邈林。 * 浮白此时正在屋外练剑,屋子四周被低沉的气氛覆盖着。 剑气带着强悍的攻击力,毫无保留的击向法阵,将法阵震起层层涟漪。 他神色严峻,眼神复杂,时而忧虑时而愤懑,心中更觉得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自己迫切想要宣泄,否则便会一直心绪不宁,坐立难安。 当蓄满全力的最后一击即将把法阵摧毁之际,一道蓝色的灵力将他的剑气给击溃。 他蹙眉看向来人,云谏朝他示意手里的酒坛:“喝吗?” 浮白冷声道了句:“稀客。” 浮白的别扭,在云谏看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他很少表现出情绪,方才练剑分明带着满腔的愤怒,若不是因为石虎,便是因为十七,总之与他猜想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他了然的笑了笑,把酒瓶递给他,示意他先喝。 浮白接过酒坛仰首喝了一口,云谏刚要接过来继续,就听他说:“用杯盏。” 云谏似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从身后顺出了另一坛酒,举起朝他示意:“早料到了。” 浮白的眼底终于涌上一股暖流,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他问:“怎么想着寻我喝酒?” 云谏目视前方,语气忽然带了些惆怅:“遇到烦心事了,想找人说说话。” 浮白一听‘烦心事’这三个字,自然而然想到了林栀也,刚刚才转好的心情顿时又被阴云遮住。 他有些负气的说道:“千邈林犹如世外桃源,烦心事何来?” “那你身为云荒仙界第一人,烦心事又从何而来啊?”云谏将了他一军。 浮白眼底的慌乱一闪即逝,他正色道:“胡说,我哪里烦心了。” “在我面前你就别掩饰了,方才你那些招式,招招致命,若非带着怨气,岂会这般狠戾?” “难得修炼剑法,自然是要倾尽全力,与情绪无关。” “得了吧,你什么脾性我会不知?”云谏一脸的‘你再怎么编我也不信’的表情。 “那你又为何事烦恼?”浮白转移了话题。 “我?”云谏自顾笑了笑,“还记得当初你劝我同你一起云游修道,被我婉拒的事吗?” “记得,放着唾手可得的成就不要,偏要为了一个承诺抛下一切,愚蠢行径无药可救!”浮白说起来依旧愤愤不平。 云谏无所谓的笑笑,继续说:“之前我也同你一般,一心问道,不问世事,直到我遇见了她,可爱又聪慧,大大的眼眸里写满对一切事物的好奇,尤其看着我笑的时候,我感觉心底某个地方忽然变得热乎乎的,什么道法,什么成就,根本比不上眼前这个犹如神赐的宝贝,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所追求的‘道’是什么了?” “是什么?”浮白一脸的不以为意。 “是责任。” 浮白笑了笑,不置可否。 “当初被魔尊的手下追杀,我差点就死了,机缘巧合之中逃到千邈林,遇到了宗主夫妇,他们明知救我会惹来魔尊的报复,依旧义无反顾,在他们夫妇二人的悉心照料下,我终于痊愈,而魔尊也杀来了。” 云谏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眼底涌上一抹怒意。 浮白听着话题往千邈林上走,也觉察出了不对劲,若是没猜错的话,云谏这段他所不知道的过往与林栀也有关。 想到此,他的心情又开始不爽了。 云谏假装没看到他越来越冷的表情,继续道:“当时情况十分危急,夫人即将临盆,宗主和我正与魔尊缠斗,就在魔尊快要落败之际,忽然传来夫人被杀的消息,我和宗主着急忙慌赶去夫人那里时,魔尊趁乱逃跑,而夫人留下襁褓中的婴儿撒手人寰。” 云谏说到这里,攥紧身侧的手掌,眼眶微红:“夫人临终前托付我照顾十七,并嘱咐我千万不要自责,魔尊与千邈林积怨已久,迟早会有这么一战,只是我刚巧碰到而已,我知道夫人的用意,就是想让我有所牵挂,避免孤身一人跑去找魔尊寻仇。” “当一个人有了羁绊,便不会再鲁莽行事,必须三思而行。” 云谏说到这里,眼含幸福的喝了一口酒,浮白则有些不痛快的喝了一大口。 “十七天资聪颖,也很好学,任何心法口诀只要教过一遍就能记住,是不可多得的修炼奇才,她的性子活泼,为人真诚善良,是个很讨喜的女孩子,只是被我宠得有些无法无天,行事越来越不拘小节。” 云谏想起了林栀也小时候的事,忍不住笑了起来。 浮白闷闷不乐的丢出一句:“这算哪门子的烦心事。” 云谏睐了他一眼,待看到他一脸郁闷时,笑着道:“急什么,快到了。” ‘快到了’三个字,再次把浮白的心按进了冰窟里。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下一刻他该说出喜欢林栀也的事,而他所谓的烦心事,应该是因为石虎。 这么想着,浮白一直佯装不在意的表情,越发明显的被不高兴取而代之。 云谏无视他那张臭脸,并开始用起了昵称,他说:“我原以为我的小十七永远不会长大,就这么无忧无虑的待在我身边,让我照顾她一辈子。” “你还真敢想。”浮白忍不住小声咕哝了一句。 “你骂得对,我确实挺敢想的,要不是十七遇到了心仪之人,我还真觉得自己能一辈子守护着她。” 浮白眸色一紧,心脏更是莫名其妙的狂跳起来。 “你知道那种心情吗,就是好不容易把她呵护到现在,忽然出现一个该死的人,想要偷走我精心培育的极品仙果的那种心情。” 云谏的表情带了些咬牙切齿。 浮白假装淡定的冷声道:“不知道。” “也对,你怎么会知道,你又没有人情味,更不知情为何物。”云谏颇为鄙夷的扫了他一眼。 “我···” 浮白想争辩,却又实在不知如何自证,他在男女之情这事上,的确很被动,所以才会有今天这样的糟心事。 “石虎这个莽夫,居然敢觊觎我的十七,他怎么敢!从始至终十七都没正眼瞧过他,第一次见面就把他揍得满地找牙,也不知石虎是如何想的,竟然把这种丢脸的事当作师妹对他的偏爱,打那以后就存了要迎娶十七的心。” 云谏说着还不忘偷瞄浮白,见他聚精会神的听着,顿觉好笑。 他继续道:“还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这种小屁孩的玩笑应该也走到尽头,不曾想,这厮此次来千邈林,居然带了诸多的彩礼,并且直接找到宗主,要求娶十七,你说可笑不可笑?” 浮白在心底道,此举该打! “他从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让十七喜欢啊,傻乎乎的跟个黑熊精似的,不就有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晶矿,外加订单不断的法器甲衣这项买卖吗,就他那一身的铜臭味,哪里配得上我的十七。” “就算十七生出了对男女之情的向往,最差的人选也该是你这样的才对,他石虎算个屁!” 浮白听到前面那句话时很不痛快,什么叫最差也该是他这样的?他哪里不好了,他可是云荒仙界第一人! 石虎算个屁这话,他倒是十分赞成。 ☆、高岭之花真会玩! 云谏偷摸看了一眼浮白的表情,见他流露出些许不快,心底十分舒爽,他就是要用激将法把他给点醒。 他忽然话头一转:“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十七喜欢你的,我只是今日想找人说说话,绝不是存了要拿你来打压石虎的心思。” 浮白瞪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本尊哪里不好?” 云谏立马直言不讳的数落起来:“一来,你一心问道,根本不知情为何物;二来,你又不善言辞,肯定哄不了娇纵任性的十七,若十七哪日对你动了心,我可得好好与她分析一下利弊,让她不要做那扑火的飞蛾。” 浮白:“···” 好气,他有这般不堪? 眼瞅着某人今日份的憋屈已经够本了,云谏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告辞:“该说的都说了,心底也舒坦了,我走了啊,下次再喝。” 说罢不等浮白回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浮白怔愣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越想越气,一个两个的专门来添堵的吗? 他蓦地起身,烦躁的来回走动,如墨的青丝随着他走动的步伐在耳畔荡漾,搅得他越发不痛快。 脑海中时而浮现出林栀也用尽心思惹他注意的画面,时而又是她落寞离去的无助背影。 他不禁惊叹云谏对自己的了解,还生出一种自己确实有些不通情理的愧疚。 浮白的愤怒渐渐化作了羞恼,到最后更是变成了深深的自责,他好似真的太不近人情。 林栀也由始至终对他的心思,他都心知肚明。 一开始只以为是和之前那些女修一样,假借爱慕之名为自己的门派求取一个保障,并非真心喜欢。 可随着对她的了解,以及她那些讨他欢心举动背后藏着的良苦用心,他开始一点一点的放下了戒备。 经过石虎这件事,他终于正视了自己的心--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泥足深陷。 正因为动了心,所以在知道她有婚约时才会那么气愤。 石虎找上门挑衅的时候,比愤怒更多的是一种逃避自己心思的自暴自弃。 若他能像她那般不顾一切就好了,喜欢便不断追寻,勇往直前。 可是,作为云荒仙界第一人,又是界源珠的守护者,他身边潜伏着太多的危险,他不能贸然将她牵扯其中。 一旦心动,那便说明他从此有了软肋。 肩负的使命更是让他不敢逾越半步,他绝不能失去理智,绝不。 浮白想透彻之后,一直不安的心终于回归平静。 * 翌日一早,林栀也刚梳妆完毕准备去大师兄那里问问昨日的进展,刚打开门就看到浮白立在她的小院里,惊得她目瞪口呆。 大师兄效率这么高的吗,直接把人给弄到家门口这么给力? 想归想,行动上还是需要矜持的,她假装惊喜的低呼道:“仙尊?” 浮白闻声回头,林栀也高兴的蹦达到他跟前,眼含秋波:“仙尊是来寻小女的吗?” “嗯。”浮白面无表情的颔首。 林栀也继续装傻子:“可是木之源有什么异动?” “木之源一切都好,本尊有事要同你探讨。” “探讨?”林栀也表面一副诧异的表情,心底却激动万分,终于来了,这一天终于来了,浮白总算开窍了。 “可否借一步说话?”浮白环顾四周,不甚满意此时所在的环境。 林栀也忙不迭颔首:“可以可以,仙尊想去哪儿?” 浮白想了想:“幻花园。” 林栀也颔首,与浮白并肩而行。 谈恋爱还就得去那么浪漫的地方,啧啧啧,闷骚终于变明骚了。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路上谁也没说话。 林栀也唇角带笑,一个劲的偷瞄浮白,每看一次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幸福有时候就是这么让人措手不及,一会儿也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既然会选幻花园,那便说明他是个很懂仪式感的人,说不定会来一场深情的告别,也说不定,幻花园里藏着他想制造的惊喜? 林栀也,你可算是熬出头了,若他肯这么用心对你,便说明你的魅力对他而言是有用的,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越陷越深,情到浓时,便能把界源珠这个敏感的话题提上日程了。 啊~~~纸醉金迷的生活,我来了! 林栀也越想越激动,越想越收不住狂奔的思绪,差点笑出了声。 浮白虽然一路无言,但一直默默注意着她的举动,林栀也疯狂YY险些笑出声的一幕,也没逃过他的眼眸。 在她的感染下,他也忍不住唇角微扬。 很快,俩人抵达幻花园。 进去以后,浮白还不忘布下法阵,以防被打搅。 这一举动更加坐实林栀也的猜测--浮白就是要和她来一场浪漫又有仪式感的告白,法阵的加持彰显了他纯情的羞涩。 高岭之花真会玩! 来到之前林栀也摘花的花海站定,浮白环顾一圈后正色道:“你可知何为道法?” 林栀也嘴角抽搐,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道···法?” 浮白进一步解释:“修道之人修的是哪些道法,你可知?” 林栀也一脸懵,这是要和她论道的节奏吗?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确认道:“仙尊这是···要同小女论道?” “是。” “在这里?” 在这么一个美丽又浪漫,并且充满无数可能的地方论道! “这里灵力充沛,是不可多得的修炼圣地。” “仙尊今日来寻小女,想借一步说话,还为此布下法阵,就只是为了···为了与小女论道?” 林栀也都快哭了,表情更是一言难尽。 浮白见她神色复杂,间或夹杂浓浓的失落,心底淌过一个笑意,面上依旧严肃:“正是。” 此处应有土拨鼠的尖叫。 林栀也气笑了,她说:“仙尊还真是···出其不意呢,小女···”心中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栀也的心在飙血,还以为浮白终于知道了她的心思,要表白或是被她表白,结果却是和他探讨道法? 老娘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魅力两个字,你看不到吗? 这对于一个撩机而言,简直是士可杀不可辱的那种奇耻大辱! 啊······ 浮白自动忽视她的情绪,自顾道:“林小姐日后会继任千邈林成为宗主,守护封印的重担也会落在你身上,此次平息异动不代表一劳永逸,未免异动再发生时本尊没法及时赶到,便需要早做打算。” 林栀也沉浸在失落与绝望中无法自拔,压根没听他说什么。 浮白也不恼,继续自说自话:“本尊打算在此待上一些时日,亲自指导林小姐修炼,直到林小姐可独当一面,本尊便会离开。” 林栀也有些呆滞的抬眸看着他。 她很想把这狗男人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钢筋混泥土的,怎么能这么不懂情爱呢? “怎么了?”浮白有些担心的问道,她的眼神看起来很奇怪。 林栀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边看边朝他走近,近到快要贴上他的胸膛。 浮白眸色一紧,下意识往后退。 林栀也继续步步紧逼,一点也没有要停止的心思。 浮白一个劲往后退,因为被她步步紧逼,根本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就这么被她逼到背靠大树才停止。 浮白不敢看她的眼睛,一个劲躲闪。 林栀也忍无可忍,‘树咚’了他,将他困在双臂之中,抬头看着他,绯色唇瓣像一把温柔小刀,直指他漂亮的下颌。 她一字一顿的问道:“仙尊是真不知小女的心思,还是知道了故意装傻?” 她觉得不能再这么遮遮掩掩的了,这狗男人实在太不开窍了,任你如何撩拨,结果都是一个样,她怕不是撩了个寂寞! 浮白心跳骤然加快,抵在树上的背脊倏然挺得笔直,手掌死死扣住树皮。 他默念清心咒,一脸正气:“修炼一事不可急切,本尊会慢慢教授,林小姐稍安勿躁。” 转移话题?呵~ “仙尊真不知小女心悦于你吗?”林栀也偏不给他插科打诨的机会。 “崇拜强者的确是一种勉励之法,林小姐有向上的心思,本尊甚是欣慰。” 移花接木,行啊! “小女不止是崇拜这般简单,还有诸多的爱慕,发自真心的爱慕。” 林栀也的手很不自觉的顺着他的手臂往上游移。 浮白一把扼住她的手腕,清心寡欲道:“既如此,林小姐不妨化爱慕为动力,早日得道飞升,与本尊齐头并进,共同成为后人学习的楷模。” 林栀也:“···” 楷模你妹啊···老娘真的受够了! 放着如花美眷不探讨风花雪月,讲什么道,修什么仙! 亏她还做心理建设,觉得他肯定又闷骚的用布道当借口和她独处培养感情,结果却真的把她当道友了! 道友!该死的道友!!!! “如若林小姐准备好的话,本尊便开始了。”浮白步步紧逼,就是不想放过她。 林栀也败了,败得一塌糊涂:“您看着办吧。” 浮白开始为她讲授起了道法,从返璞归真到天人合一,从修身养性到长生不老。 * 林栀也被浮白按头讲了两个时辰的道法才得以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把明日的学习内容提前告知,就好像指望她会提前预习似的。 林栀也回给他一个‘呵呵’的表情,无精打采的离开了。 她此刻十分不爽,迫切想要找个地方宣泄,不对,是找个人吐槽,好好吐槽浮白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根本琢磨不透。 如果要是他反感自己的话,绝逼不可能亲自指导她修炼,浮白是谁,云荒仙界第一人,指导一个元婴期的人,说大材小用都是一种侮辱。 可要说他对她心动呢,偏偏又探不到任何迹象,简直愁死个人了。 林栀也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恨不能薅秃自己遁入空门。 太难了,她可太难了! ☆、撩自闭了 林栀也垂头丧气的找到云谏,一屁股坐到地上后顺势躺了下去。 她想就这么挺尸一般的躺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要了,爱谁谁! “十七这是做什么?”云谏一头雾水。 “我想死。”她无力的应道。 云谏笑了笑,也在她身侧躺下,温声道:“小傻瓜,又说什么胡话呢,跟师兄说说,究竟怎么了?” 林栀也压了压想狂骂浮白的火气,半晌才应道:“师兄昨日同仙尊说什么了?” 云谏闻言,单手撑着脑袋侧卧着:“就和他叙叙旧,顺道把你的心思给侧面道明。” 见她一脸的不高兴,云谏顿时了然:“看样子,他今日去找你了?” “嗯。”她盯着屋顶,木愣的应道。 “那是好事啊,怎的这般丧气?” “好个···好什么好,你知道他找我做什么吗?”林栀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一脸的愤怒。 “他做什么了?”云谏一脸紧张,林栀也的愤怒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竟然同我讲经论道,还要亲自指导我修炼!” 云谏暗暗松口气之际,倏然大笑起来:“虽然和我预想的有出入,但也很符合浮白的做派。” 林栀也恨恨的瞪了云谏一眼,负气道:“你还笑,师兄太让我失望了,我···我···” 林栀也气得说不出话,撩个仙尊把她仅剩的求生欲和希望全都给耗光了,她的斗志、她的决心,统统被浮白的无情给剿杀了。 所有的挫败和绝望悉数化作暖流,止不住的涌上眼眶,她就快坚持不下去了。 “哇···”林栀也不管不顾的哭了起来。 云谏怔愣在原地,好半天才从错愕中回神。 他急忙将她揽进怀里,轻拍后背安慰:“十七不哭,浮白这人委实该死,可你想啊,既是个不通情理的人,你怎指望他立马就明白男女之情,就好比幻羽开花,百年难遇,也得等机缘不是。” “机缘什么时候才来啊,我感觉自己等不了那么久。” 她的百亿家产不会离她而去吧,明明已经触手可得了,偏偏生出这么多幺蛾子,天爷哟,可怜可怜孩子吧! “傻丫头,修道之人无生死,只要不放弃就有希望。” “哇···呜呜呜····”林栀也哭得更伤心了。 一想到她终其一生都要和浮白捆绑,还要不停的撩他,她就恨不得原地逝世,这就不是人干的事! “我不要到死那天都在追寻他,他凭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呀。” “浮白该打,要不,咱不喜欢他了?”云谏小心的提议。 林栀也想了想界源珠,还有那笔巨额遗产,又说:“就不能让他来追我吗,为什么总要我主动。” “十七呀,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你喜欢他那日就应该知晓前路艰难。” 林栀也觉得,她这辈子就是来受苦的,九九八十一难都没她难。 不管在现代还是在这修仙界,遇到的每件事都让她糟心,就冲她这份磨砺,不继承个万亿遗产都对不起她来这人世走一遭。 云谏好言相劝了半晌,林栀也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身为社畜,绝望时最不缺的就是自我激励的鸡汤,她就是靠着这个一步步活到今天。 轻松得来终觉浅,兴许等她成功回到现代,便再也无惧任何困难了。 老天和她开这么大个玩笑,就是要把她磨砺成一个强者,更好的驾驭那笔意外之财。 这么一想,她又重燃信心。 “我想通了,知难而退不是我的性格,我不要就这么认输,我一定要征服浮白,让他彻底拜倒在我的脚下!” “对嘛,这才是我的十七,既已认定便不要轻言放弃。” 林栀也重重的颔首,就这么灰溜溜的放弃,心底多少会有不甘,她不要做一个失败者,哪怕只是撩人,也得撩出个结果。 * 浮白为了指导林栀也修炼而推迟离开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千邈林。 莫栾怡听闻消息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打从上次试探浮白以后,她就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后来却因为浮白迟迟没有表现而搁浅下来。 可如今他竟然为了她留下来,还要亲自教她修炼,这可是她与他相处数百年,作为同门师妹都没有过的待遇。 区区一个山野丫头凭什么! 她心底似有一团火要喷薄而出,手里的杯盏不知何时早已碎成齑粉。 迟芊予进屋时,莫栾怡眸底的厉色立马化作委屈,薄雾顿时涌上眼眶。 “小姐,你为何这般作践自己。” 迟芊予着急忙慌的检查她的手,生怕她弄伤自己。 莫栾怡用丝帕轻拭眼角,努力挤出一抹笑应道:“我没事,没事的芊予,没事。” 迟芊予听着这番欲盖弥彰的话,顿时一阵心酸。 她忍不住咕哝道:“也不知仙尊是如何想的,竟然为了林栀也留下来,区区元婴期也配得到仙尊的指导,背后指不定使了什么端不上台面的手段。” “师兄素来爱才,林小姐必定有过人之处,才能让师兄亲自教授。” “我可不这么认为,打从第一次见她我就觉得她手段了得,为了接近仙尊,简直视矜持为无物,行为举止倒是对得起这里的山野之风。” “林小姐率真可爱,挺好的。” “什么率真啊,分明就是放浪形骸。” “芊予,不可无理。” “本来就是嘛,又不止我一人看不惯她,萱宁儿的丫鬟也很讨厌她,这几日到处找息风破灵丸,一看便是要对付林栀也。” 莫栾怡的眼底闪过一抹亮光,转瞬即逝,她轻叹一声:“萱宁儿的鲁莽迟早会害了她,仙尊认定的人岂是那般容易被伤害的。” 见迟芊予面露忧色,她顿了半瞬又道:“萱宁儿心性娇纵却并无坏心,顶多也只是恶作剧罢了,仙尊兴许不会怪罪她。” “小姐,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仙尊越陷越深吗?”迟芊予一脸的忧心忡忡。 莫栾怡淡然的笑笑,轻拍她的手背安慰:“只要仙尊不讨厌我在身旁追随,终有一天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如若真的不能两全其美,退而求其次也不是不可。” “小姐,碧元宫哪怕到了今时今日,也比千邈林好上百倍,您怎能自降身份说出这么自轻自贱的话。” 迟芊予拔高了语调,心底的怨气也在直线上升。 “像师兄这般姿才超众的男子,试问哪个女子不喜欢,在这云荒仙界,芸芸众生,我能与他成为同门已然是老天眷顾,我还能奢求什么呢,只要他不厌弃便已足够。” “小姐,你可不能妄自菲薄,仙尊和您本就该是一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危急时刻您义无反顾替仙尊挡下致命一击,以致今日体内尚有余毒未清,试问还有什么样的机缘能与之匹敌。” 莫栾怡眼含哀伤:“芊予,我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不!这回芊予绝不依你,若再不争取的话,定会悔恨终身。” 莫栾怡假装惊愕道:“你想做什么?” “我要帮小姐,我要让仙尊只属于您一个人。”迟芊予眼露寒光,神色笃定。 “不!不可鲁莽,若是做出让爹爹为难的事,我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小姐放心,我不会莽撞行事,我已经想好了对策,只需借萱宁儿的手,我便能全身而退。” “只要是犯险,岂会有全身而退的说法,我不许你去做。” “小姐,你莫要劝我,我这条命是小姐给的,若没有小姐的垂怜,我早已死在寒冷的冬夜,根本没机会侍奉小姐,如今总算到了我报答小姐的时候,只有仙尊身边没有旁人,他才会一心向着您。” “芊予,你若执意如此,我便遣你走了,再不要你跟着我。” “我替小姐办完这件事就走,绝不多留。” “你···你委实···”莫栾怡气得说不出话,脸色陡然一红,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小姐!”迟芊予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扑过去查看,“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药···我的药···”莫栾怡颤抖着双手指向妆匣。 迟芊予赶紧打开妆匣,待看到里面摆放的药丸时,眼神一紧:“这···这不是噬灵丹吗?” “快给我!”莫栾怡的语气带了迫切。 迟芊予犹豫半瞬后,终于还是递给了她。 莫栾怡服下丹药后,脸色终于好转。 “小姐体质本就虚弱,再不能用这以毒攻毒的法子了。”迟芊予一脸心疼。 “噬灵丹能最快扼制余毒,我不能让师兄看出破绽,待我们回去再慢慢调理就行。” “小姐,您这般顾及仙尊,为何他就是看不到呢。” 莫栾怡笑了笑,一脸无怨无悔,迟芊予的心像被钝刀一刀一刀剜似的痛。 “把药收好,切莫暴露了。”莫栾怡看了一眼妆匣。 迟芊予抹了一把眼泪,背过身子偷偷拿出一颗丹药藏在袖子里,将妆匣放回了原处。 “下去吧,我想休息了。” 迟芊予将她安置好之后才离开,一边走一边攥紧衣袖,脸上写满了决绝。 她前脚刚走,莫栾怡立马就把嘴里的丹药吐出来,捏了个粉碎。 ☆、略施小计 林栀也按照约定,每日都与浮白修炼。 只是,原以为修炼的时候会有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而她能借助这些触碰,好好撩上一撩。 结果,天不遂人愿,浮白只作口头指导,从不做示范,更遑论手把手教她了。 更过分的是,他连说话都很简练,生怕多说一句,她就会顺杆爬似。 林栀也只想说,浮白实在有先见之明,把她刚刚冒头的不轨心思早早掐死在摇篮里。 心累。 这日,林栀也好不容易提前领悟了浮白教授的技法,得以早些歇息,趁着浮白还没走,她赶紧找机会把人给留住。 “仙尊,小女尚有一处剑法不甚明了,还望仙尊再指点一二。” “哪里不清楚?”浮白认真问询。 “就是这里。”林栀也说着把剑举起来,抖动手腕示意:“小女持剑的时候不知该手掌向上还是手背向上。” 浮白:“···都可。” “那小女可以看看仙尊持剑的姿势吗?” 浮白挥剑示意,手掌向下。 “哇哦~原来得要手掌向下才能如仙尊这般厉害呢。” 浮白:“···” 林栀也眼露崇拜之际,也开始学着他的样子挥剑,刚出剑还没挥呢,就听她惊呼道:“哎呀!好痛。” 浮白眸色一凛,问道:“怎么了?” 林栀也含泪转头,可怜巴巴的握着手腕:“小女好像伤到了,仙尊可否帮小女瞧瞧。” 浮白疾步走向她,略带紧张的拉过她的手。 林栀也撒开另一只手,把手腕露出,根本什么事也没有。 浮白惊觉上当之际,林栀也双腿一软,栽倒在他怀里,小脸紧贴心脏的位置。 浮白吓得不轻,下意识引动灵力想推开她,可林栀也的动作比他想的还要快,另一只手已经环上他的腰。 她说:“仙尊若是推开小女,小女可真的会受伤哦。” 浮白:“···” 他收回灵力,定定的立在那里,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他目视前方,眼底的慌乱被尽数敛去。 林栀也扫了他一眼,唇角扯出一抹狡黠的弧度,不安分的小手开始往上游走。 浮白唇角微抿,一把扼住她的手:“林小姐请自重。” “仙尊好似误会了,小女并非调戏仙尊,仙尊不扶小女,小女不得不借力起身呀。” 林栀也的眼底明明带着笑,却莫名让浮白觉得这笑刺眼,更像‘无声的讨伐’。 浮白不自在的避开了她投过去的视线。 林栀也站定之后,轻轻拍了下裙角沾染的细碎花瓣,提起裙摆朝他靠近了些。 浮白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生怕她又使诈,只得转头看向别处。 林栀也越靠越近,浮白的手越攥越紧。 当她的气息与他的交织在一起时,浮白只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身体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心跳也急剧加速。 林栀也笑着踮起脚尖,扬起圆润的下颌,在他耳畔轻声说:“仙尊的心思似乎暴露了呢,小女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哟。” 浮白眼神闪烁,气息也有些不稳。 林栀也倏然笑出了声,银铃般的声音被耳畔的微风吹得到处都是,飘渺又恍惚,让人心猿意马。 林栀也撤回身子,笑着朝浮白挥手:“仙尊今日的指导小女已经掌握,希望明日还能见到仙尊,告辞。” 直到林栀也消失在视线里,浮白也没从恍惚中回神,这丫头究竟对他施了什么幻术,竟让他如此无措。 * 林栀也心情愉悦的往小屋的方向走着,嘴里哼着小曲儿,手里扬着一根柳枝。 方才她不过略施小计,就听到他剧烈的心跳,说他对自己没感觉,鬼才信! 她那些雕虫小技如此拙劣,她就不信浮白看不出来,而且,她假装受伤时,他眼底分明是有担心的。 都到了这种程度了,他为何还佯装镇定?难不成真有男言之隐? 还有啊,像他这种泯灭人性的定律是怎么练就的? 林栀也暗暗咋舌,要不怎么说神仙不是人呢,单凭定力这一点,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她也是头铁才会想着去撩动一座碉堡。 林栀也一想到前路漫漫,便止不住的丧气,岿然不动的仙尊,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坦荡的接受她的示爱呢? 林栀也想得入神,一个没留意撞到了一堵‘人墙’上。 蹙眉抬眸之际,正好与萱宁儿一脸的怒气撞上,她淡然一笑:“好狗不挡道。” “你···”萱宁儿实在无法理解,为何每次她开口都能把她噎个半死。 “你什么你,又想找茬吗?” 萱宁儿平复了一下心情,说:“本小姐今日就是单纯想同你比试一二,可敢应战?” “噗···哈哈哈,你,要和我比试?”林栀也没忍住笑得有些狂。 萱宁儿被她笑得恼羞成怒:“怎么,你不敢吗?” 林栀也努力憋笑,萱宁儿完全长在她的笑点上,不管做事还是说话,每次都能把她给乐疯。 “你都自己找死了,我有什么不敢应的。” “口出狂言,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萱宁儿直接祭出‘霓裳金箔扇’朝林栀也挥去。 俩人身周顿时卷起一道风墙,裹挟着澎湃的灵气,将她和林栀也困在其中。 林栀也悠闲环顾四周,笑道:“哟,进阶了,难怪上赶着送人头。” 萱宁儿扬唇一笑,眼底带着满满的自信。 昨夜她吃了丹药,不但突破了瓶颈,还一跃冲到元婴中期,瞬间与林栀也拉进了距离。 趁着仙尊只教了他几日,还成不了大气候,她便赶着来教训她,势必要用实力出口恶气。 林栀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反击之余还不忘刺激她,她笑道:“你可是忘了我正与仙尊修炼,冒冒失失前来,当真不怕?” 萱宁儿也不甘示弱,笑脸相迎:“记得呀,不过才学了几日能成什么气候,我正好能替仙尊考验一下你,看你配不配再继续跟随仙尊。” 萱宁儿加大了攻击的力度,林栀也不疾不徐的见招拆招,同时也加大了言语刺激的力度。 “我配不配不是该问仙尊吗,教我修炼一事可是仙尊主动提出的,我其实并无需求。” “胡说,仙尊会岂会自降身份?” “哎呀,仙尊说到底终归也是个男人,男人的通病就是好色,仙尊其实并没你想的这般高洁。” 萱宁儿被这话气得不轻,用力将手里的金箔扇一甩,数十道灵力顿时化作赤焰刀飞向林栀也。 林栀也随手一挥蛟龙鞭,赤焰刀即刻消散不见。 她含笑的眼眸里带了一丝媚意:“实不相瞒,这几日同仙尊朝夕相处,我与他越发投缘,守着幻花园的美景和美人,仙尊都要乐不思蜀了,你呀,趁早死了同我争的心。” “没羞没臊的野丫头,仙尊岂会是你说的那样,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林栀也一个瞬移到了她身后,蛟龙鞭顺势将她缠住,笑道:“你可知仙尊身上有一颗痣,就在这里。” 林栀也点了点她的锁骨,继续道:“若非宽衣解带,我岂会知晓。” “啊···” 萱宁儿彻底怒红了眼,挣扎着想要摆脱幻雷蛟龙鞭的束缚,可惜越挣扎越被捆得紧。 林栀也继续气她:“仙尊那些广为流传的美誉,其实有些言过其实,要怪就怪流言蒙蔽了你的双眼,我劝你啊,趁早绝了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心,好好为自己而活,别这么卑微。” “你···你···”萱宁儿的眼底像是有火焰要喷薄而出。 林栀也忽然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或者···你想捡我吃剩下的也可以,反正我迟早也会厌弃,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你,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 萱宁儿气急攻心,一口老血喷溅而出,林栀也躲闪不及,白色鞋子被溅到了一点点。 她嫌弃的捂住了嘴:“哎呀呀,这又是何必呢,一个男人而已,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脏死了。” 萱宁儿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全被林栀也踩在脚下,捻成碎片。 而比这还要让人憋屈的,是仙尊竟然任由这样的蛇蝎女人待在身旁,不管她所言是假是真,仙尊对她的放任的确值得深思。 萱宁儿忽然两眼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林栀也在她即将倒地的时候接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脸:“喂,喂,不是吧,这么脆弱?” 林栀也捏了个诀,唤了一只幻月鸟,吩咐道:“去给她的丫鬟报个信。” “叽叽···” 幻月鸟扑腾着飞走了,林栀也喂了颗‘息风丹’给她,把她放到一片干净的草地里才离开。 *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早上了,泠鸢见她醒来,赶紧过来问候。 “小姐可算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如何回来的?”萱宁儿环顾四周,有气无力的问道。 “是林小姐让小鸟托话叫我去寻你的。” 萱宁儿攥紧身下的被子。 “你去的时候,我在哪里?” “就躺在一片草丛里,一开始我还以为小姐睡着了,不曾想竟是···受了伤。” 萱宁儿攥着被角的手指骨节发白。 “小姐何苦又去找她的茬,明知讨不到好处。”泠鸢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要的东西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备好?”萱宁儿怒瞪着她喝斥道。 泠鸢吓得赶紧跪下,颤抖着声音说道:“小姐莫恼,派出去的人已经找到了,很快就能送来。” “很好,多买些,我不仅要她见不得人,我还要毁了她的修为,留一条贱命苟延残喘。”萱宁儿眼底闪过一抹戾色。 “可···可是小姐,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泠鸢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萱宁儿任性道:“谁让她跟我作对的,我要让世人知道得罪我萱宁儿的下场,我看今后谁再敢觊觎仙尊。” 泠鸢抬手抹去额角的汗,心乱如麻。 ☆、组团讨伐他 千邈林百年一祭的栖枝节即将到来,林震亲自带着一众弟子张罗着相关事宜。 由于仙尊还未离去,又是女儿正在追寻的心仪之人,今年他准备大操大办,顺便让大家看看千邈林独有的风俗节气。 云谏作为主要负责人首当其冲,大小事宜统统由他敦促。 有感于此次栖枝节的隆重,弟子们纷纷不解,凑在一块讨论起来。 “云峰,你说师傅今年为何这般兴师动众,这架势跟要嫁女儿似的。”云清挠着脑袋疑惑不解。 “你傻啊,仙尊和各位少主尚未离去,师傅想邀请他们参加,顺便看看咱们这里的风俗,肯定要隆重,方能显示待客之道。” “是吗?”云清抖落了一下手里的大红绸缎,“可之前也没用过这么喜庆的物件啊?” 云峰愣了愣,脑海中忽然飘过一个人,惊惧道:“师傅该不会要顺道把师妹的亲事定下来吧?” 云清微米眼眸,神色带了些嫌恶之意:“若真有此意,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了。” “你待如何?”云峰与他四目相对。 俩人默契颔首,齐步往秋水居而去。 * 石虎此刻正一人坐在屋里喝闷酒,脸上带着怨气和丧气。 打从知晓仙尊与林栀也一起修炼的事情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想见人,当然,想见也见不着。 他曾想过直接去问林栀也,又怕对方因为他这种不大方的举动徒添厌恶,想就这么默默的承受呢,又有些愤愤不平仙尊的做法。 他分明已经暗示过仙尊不要对林栀也抱有幻想,可对方不但无视了他的警告,还毫不掩饰的主动接近,这就有些欺负人了。 若要他直接质问仙尊的话,俩人又真的只是修炼,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些龌龊事发生。 他感叹于仙尊行事滴水不漏之余,也十分痛恨自己的怯懦无能。 郁郁寡欢又无人倾诉,只得整日窝在屋里喝闷酒避世。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他眼底的诧异一闪即逝,起身开门。 见门口站了七八个千邈林弟子的时候,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把眼睛,心中暗喜:他们肯是意识到林栀也的过分,特意来安抚他的。 这么想着,愁云满布的脸即刻阳光灿烂起来。 不等对面的人开口,他便故作大方道:“各位师兄无需这般兴师动众的前来安慰,我石虎男子汉大丈夫,岂会为这点小事责备十七。” 门外众人:“???” 石虎把他们的疑惑解读成--面对他大方的自我惭愧。 他急急将人请进屋:“快请进,快坐。” 云墨转头示意人群进屋,相互递了个眼神后,悉数坐下,统一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石虎。 石虎倒茶之际,自顾的打开了话匣子:“仙尊肯亲自教授十七,实在是三生有幸,我又岂会做出那种拈酸吃醋的事,仙尊定是知晓我同十七的感情,特意存了帮我的心思,毕竟,方土之地未来的女主人,实力自是不能太低的。” 云墨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说石虎,你的癔症还能不能好了?” “癔症?”石虎一脸懵,他挠了一下脑袋,“六师兄此话何意?” “师妹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由始至终都是你一人在唱独角戏,原以为不待见你,你会有所觉悟,谁知竟然变本加厉,仙尊肯亲自教授师妹,那是师妹自身有过人之处,跟你何干啊?” “就是,你算个什么仙葱,仙尊会帮你啊!”云峰也早就忍不住了。 “我们十七如此优秀,岂能嫁给你这种莽夫,整日把规矩挂在嘴上,满身的铜臭味,一无是处!”云清也气得站起身讨伐。 云竹更是在一旁摩拳擦掌,一副下一秒就要动手的暴躁样子。 石虎一看这架势,顿时急眼了,他有些憋屈的说道:“可这事林伯父已经同意了,你们反对也没用,十七就是我的人。” “我呸,你个大言不惭的狗东西,师妹若是嫁了你,就跟鲜花插牛粪一样,癞□□还想暴殄天物,你不配!”云竹恨恨的说道。 “别说师傅同意,就是仙尊同意,我们也不准师妹嫁,若你执意要娶,那便从我们身上踏过去,我们誓死也不让师妹过门!” 云清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师兄弟全部起身把石虎围住,个个怒目而视。 “你···你们不讲理,我同十七青梅竹马,早已芳心暗许,你们凭什么阻止,我哪有你们说得这般不堪。” “那是你一个人的青梅竹马,十七从未对你有过手下败将之外的心思,你外表不出众,人品也不好,话也不会说,这些我们都忍了,偏还要处处拿男人的威风打压十七,你当自己是谁啊!” “我···我没有!” “我现在把话撂这,十七若是嫁人,最差也得是仙尊那样独一无二的人才配得上!你这种···”云墨沉沉的看了他一眼,“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别痴心妄想!” “你···你们···”石虎捂着心口,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云清忽然恍然大悟,转身同后面的师兄弟们商量:“诶~我忽然想到一个好办法,我们不如帮师妹追求仙尊吧,等仙尊成了师妹的夫婿,我看他还能怎么办?” “这个主意好啊,怎么早没想到呢。” “我们可以这样···” 一群人旁若无人的探讨起来。 被无视的石虎:“···” 几息后,云竹先一步从讨论中脱身,看向石虎:“听到没有,我们很有决心,识相的话趁早死了这份心,若是不服的话,你可以去寻仙尊挑战,谁胜谁有资格,如何啊?” 面对云竹挑衅的语调和眼神,石虎终于没忍住那口气,一口老血喷到地上:“你们欺人太甚!” 云竹不以为意的一笑:“我们这叫以德服人,办法都教你了,看你如何做。” 眼瞅着石虎就快郁结而死,云墨朝身后吆喝一声:“咱们走。” 大家一人给了石虎一个白眼之后,作鸟兽散。 石虎一直上蹿下跳的怒意直冲脑顶,抬手擦干唇角的血渍后,直奔幻邈林。 众人听闻身后有动静,纷纷驻足回望,待看到石虎杀气腾腾往幻邈林而去之际,云峰有些担忧道:“石虎不会闯祸吧?” 云竹:“管他呢,我们本就需要仙尊注意咱们师妹,原本不想这么快把师妹嫁出去的,可若是师傅有意撮合,师妹又没法反抗,那只好我们当这个恶人了,总之,师妹如果要嫁,必须嫁给云荒仙界的第一人。” 众人颔首附和,深以为意。 * 石虎怀揣怒意找到浮白时,对方正在院子里闭目调息,之前为了防止无关人员打扰的法阵也消失了。 石虎觉得,仙尊此举便是默许了林栀也的主动靠近,顿时又添愤怒。 浮白抬眸扫了他一眼,淡言道:“寻本尊何事?” “我想同仙尊一决高下?” “···”浮白缓缓睁眼,眉头微蹙。 见浮白一脸莫名,石虎开始自说自话:“千邈林的师兄们一个也不看好我和十七的婚约,合起伙来讨伐贬低我,我哪有他们说的那般不堪,明明那么努力却不见十七的回应,仙尊分明什么都没做,便赢得了所有人的支持,我不服!” 浮白:“···” 石虎无视他满脸的不解,继续道:“栖枝节是千邈林独有的祭祀活动,从来只在门内举办,并未对外宣扬,此次之所以邀请了众人,肯定是林伯父已经知晓十七心仪之人,借机给她制造相处机会。” 浮白眼底的愉悦一闪而过。 “从我带着聘礼前来提亲,便看出林伯父的欲言又止,大师兄更是看我不顺眼,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可我不在乎,我心里只有十七一个人,哪怕被万人唾弃我也决不放弃。” “我是真心喜欢十七,可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在反对,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石虎一脸的疑惑不解。 浮白终于忍不住说道:“机缘一事不可强求。” 石虎颇为幽怨的看着他:“仙尊这么说,莫不是要同我争?” 浮白定定的看着他,眸底涌上几分冷意:“也并未不可。” 石虎倏然义愤填膺道:“仙尊,你贵为云荒仙界第一人,岂能做出夺□□女的卑劣之事!” 浮白:“···” 浮白深吸一口气,平静道:“其一,本尊虽是仙界第一人,但修的并非无情道。其二,你与林小姐只是口头约定,不能作数,妻子一说毁人清誉。” 石虎:“···”好像没法反驳。 浮白又补充道:“若少主觉得心有不甘,本尊可接受任何挑战。” 石虎闻言看向浮白,对方眼神平静却难掩睥睨之色,换作从前,他肯定秒怂,可如今,他也算坐实了心底的猜测,仙尊果然对十七动了心,若他再不出手的话,他的十七便要被抢走了。 修为逆天又如何,输人不输阵,争口气总还是有必要的。 “好,那我今日便要挑战仙尊。” 不等浮白应答,石虎直接祭出本命法器--蚀天琉璃锤,直逼浮白面门。 ☆、暗戳戳的探视 面对石虎满身的暴虐之气和毫无章法的攻击,浮白只随意挥了挥衣袖,便逐一将他的攻势给破解个干净,而且每一击都只是点到为止。 然而,石虎只当这样的举动是对他的一种羞辱,不但没有见好就收,反倒越打越来劲,招式动作里全是满满的戾气。 浮白的耐性渐渐被他耗尽,轻叹一声后,指尖蓄力,施施然放出一道莹白灵力。 只一招,便把石虎给震飞出去。 石虎的后背狠狠的撞到粗壮的树干上,跌落在地时,整齐的发髻乱了,衣衫褴褛,手里的法器也被击的残破不堪。 石虎吃力的坐起来,目光呆滞的看了看浑身上下依旧整齐,连头发丝儿都没有一丝凌乱的浮白。 想想自己此刻的狼狈之相,石虎终于败下阵来。 他将双腿曲起,脑袋埋在膝盖里,无声的哭了起来。 他输了,不管是从心眼儿还是修为,都输的一败涂地,浮白的确是他无法企及的存在。 那些眼泪里充斥着他的不甘和对自己无知无谓的一种羞愧。 浮白错愕的立在原地。 将人···揍哭的情况实属罕见,他自认已经手下留情。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眼底浮上一抹不解,难不成他内心深处对他有恨,才会在不经意间下了狠手? 正纳闷间,石虎忽然起身朝他走近,浮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石虎抬眸看着他,眼神灼灼。 浮白暗暗引动灵力,蓄势待发。 石虎说:“仙尊别以为这样我便会放弃十七,与你挑战我输的心服口服,但我不认为你会比我更宠十七,所以,为了十七的将来着想,我会闭关修炼,待到有能力保护十七之际再来挑战,只要仙尊一日不娶十七,我便一日不放弃追求。” 浮白:“···” 逼婚? 没等浮白回应,石虎朝他恭敬的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开了。 浮白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 林栀也此时正看着手里不知何时又偷摸走了几个刻度的腕表发呆。 唉,接下来该怎么办哟? 时间不等人,可浮白明显是要跟她刚到底的即视感。 她到底还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个闷骚表白呢,明明他什么都知道,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呢? 啊···烦死了!! 暴躁的将腕表收进乾坤袋以后,林栀也一头栽倒在床榻上,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思考着她的撩汉守则还有什么没用到的招式。 浮白隐匿气息来到林栀也闺房时,她正好用仙法描绘出浮白的虚影,指着他破口大骂。 “仙尊?呸,假清高真小人,明明知道我的心思,偏偏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怎么着,想白嫖啊!” 浮白看着虚影蹙眉,自认没这般丑陋,应是小丫头故意丑化的。 想到这里,他勾唇浅笑,索性坐到她面前的凳子上,看着她骂。 “要是你现在在我面前的话,我肯定要掰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个包,让你蠢成这样,连女人的心思都看不出来!” 林栀也在浮白面前来回走动,继续气急败坏:“你说你怎么这么木讷呢,放着如花似玉的姑娘不聊风花雪月就算了,还偏要布道,怎么着,老娘长得过分清心寡欲,引不起你一点点的邪念?” 浮白的笑意里带了丝无奈,心道:就是因为心生邪念才要用道法压制。 “布道就布道,我也认了,你忍不住想教授知识刷存在感,我也能理解,可你过分就过分在,我都主动投怀送抱了,你居然原地表演起坐怀不乱,演戏会上瘾啊你,要不要颁个影帝给你?” 浮白配合的摇头,他不是故作矜持,是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林栀也忽然挽起袖子,恨恨道:“逼急了,老娘放个大招给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浮白纳闷:什么大招这般厉害? 林栀也骂累了,在他身旁的凳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带着怒气喝了下去,呛得咳嗽不止。 浮白急忙把手掌放到她背上,替她顺气。 林栀也缓过劲之后,指着茶盏骂:“怎么连你也跟我作对,你可是千邈林的水,跟浮白一样气我是几个意思?” 浮白脸上笑意更深,抚背顺气的手掌倏然摸向她的头顶,满眼宠溺的拍了拍。 林栀也只觉脑顶有些痒,伸手挠了挠,小手正好与浮白的指尖碰到了一起。 浮白动作一僵,刚要收回,却蓦地想起自己有隐身诀护体,并不会被她发现,大着胆子将大掌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林栀也觉得自己的手也开始痒了,挠完脑袋后看着手背直纳闷:怎么有种被揩油的感觉。 她惊惧的站起身,警惕的环顾四周,顺便放出神识查探:“是哪个不怕死的采花贼?” 浮白:“···” 林栀也并未探查到任何气息,警惕的心倏然又放下。 她悻悻的坐下,沮丧道:“唉,真要是采花大盗就好了,好歹也能证明一下我还是有魅力的,浮白啊浮白,你瞧瞧你都把我逼成什么样了,我一向引以为傲的姿容,怎的在你面前就这般不自信,你是不是人啊!” 浮白:“···” 林栀也长叹一口气:“唉,罢了罢了,骂人也很累的,睡觉好了,这世上没什么事是睡一觉过不去的,如果过不去,那就多睡几觉,去你妹的男人,大猪蹄子!” 林栀也打着哈欠脱起了外衫,浮白见状眼眸一紧,脸和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他蓦地起身转过去,一双手不知往哪里搁。 好在,林栀也脱衣服的速度够快,不一会儿就躺进被窝里。 她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单单露出一张俊俏的小脸,两颊因为情绪激动,还有尚未褪去的红潮,尽显少女的娇憨。 直到床榻传来有节奏的呼吸声,浮白才转头看过去。 睡着的林栀也相较之前,多了些温柔和恬静,浮白站在原地踌躇了半瞬,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他在床沿坐下,抬手抚平她微微蹙起的眉间,笑看着她。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看她,眉毛弯弯似新月,卷翘睫毛投下俏皮的阴影,小巧的鼻头微微泛红,与粉色薄唇相得益彰。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张绝色之姿,难怪对他有那么大的怨念。 想到这里,浮白脸上的笑容多了些柔色,他伸手轻抚她的小脸,冰凉的指尖触到温润的小脸时,连同心底的那丝薄弱防线也动摇起来。 他心脏一紧,呼吸开始变得不稳。 恰好在这时,林栀也翻了个身,纤细雪白的小腿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手臂一伸,搭在肩膀的被子立马被推到小腹上。 一个简单的侧身动作,愣是把该展示的玲珑曲线安排的一览无遗。 要不是神识探到她已入梦,浮白都要误会她在装睡。 他的脸登时红了个透,吓得一个劲往后退,差点就撞到桌子。 他将视线调转到另一旁,浑身上下透着不自在。 “大混蛋,死心眼,我恨死你了!”林栀也呓语的同时,还不忘使劲瞪脚发泄。 这一瞪腿,被子完全离体,林栀也只觉浑身一凉,本能的蜷成一小团。 浮白余光瞟到这一幕,手指微抬,被子凌空而起之际,又忽然落下。 他终归还是放弃用仙法,亲自走到床边替她盖好。 重新将人裹进被子之后,浮白伸手拂去她额角的碎发,消失在屋里。 * 翌日。 林栀也打开房门就看到石虎背对着她站在屋外,惆怅的背影写满了寂寥。 林栀也先是有些诧异,随即下意识的往后悄悄迈步,打算关门装死。 “你无需再躲我,我是来同你告别的。”石虎的声调带了些沧桑。 林栀也:“···” 事出反常必有妖! 石虎转身朝她走近了些,又道:“我昨日找仙尊挑战。” 林栀也:“!!!” 她就知道会这样。 她的语气带了诸多不悦:“然后呢?” “结果自然是战败了,云荒仙界战□□号可不是白叫的。”石虎的神情带了一丝愤愤不平。 林栀也顿觉好笑,忍不住挖苦道:“哟,你还知道仙尊是战神啊。” “我又不傻,我只是想争口气。”石虎一脸的无怨无悔。 林栀也轻嗤:“结果呢?” “结果输的比我预想的还要狼狈。” 石虎一想起浮白如谪仙一样孤傲清俊的画面,就一阵心头堵。 林栀也看着石虎这副挫败的表情,终于决定不再落井下石。 她说:“虽然这是预料中的结果,但你也算勇气可嘉。” 石虎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哀伤道:“我知道你在说我不自量力,我也知道你从来就看不起我,可我不在乎,我对你的心思日月可鉴,为你而败,我无怨无悔,更没什么可丢人的。” 林栀也:“···” 她就不该善良! 石虎无视她一脸的无语,继续说:“此次战败不会让我一蹶不振,反倒让我彻底看清自己,我决定放下儿女私情,闭关修炼,待到我修为能与仙尊匹敌,我会再来挑战仙尊,用实力迎娶你!” 林栀也:“···” 听到他说彻底放下儿女私情,她还有一种幸福来得这么快的惊喜,结果···人生急转直下的大悲,对她来说才配叫做惊喜! “石虎啊,人生除却婚姻之外,还有很多有意义的追求,你何苦在姻缘这一棵树上吊死呢?” 林栀也不想再刺激他,以防他又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她准备用怀柔政策,喂,不对,灌他点毒鸡汤。 “你错了,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娶你,除此之外的所有追求,都是为了这一个目标。” 林栀也:“···” “你不觉得,为别人而活只会让自己成为庸才,若为了自己活的话,没准能活出不一样的精彩,你就不想试试吗?” 林栀也用上了生平所有的耐心,循循善诱。 石虎垂眸沉思,似在揣摩她的话。 林栀也心底一阵激动,等着自己的毒鸡汤洗脑成功。 石虎沉思半瞬后,倏然抬眸看向她,眼神带了丝笃定。 他说:“我想了想,我还是喜欢现在的追求,坚定不移!” ‘坚定不移’四个字彻底让林栀也的侥幸心理覆灭。 她就不该煲鸡汤灌他,该直接按头淹死他! 石虎见她面露失望,赶紧出言宽慰:“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久等的,我很快便回来娶你。” “···” 林栀也心里的小人咆哮:我他喵不是这个意思,你个榆木脑袋死心眼偏执狂! ☆、呸~大猪蹄子! 石虎的告别并未影响到栖枝节的如期举行。 栖枝节这天,千邈林上上下下张灯结彩,灵鸟衔着各类珍惜灵果,灵虫结队搬运着宝贵药草朝着圣地行进。 百花齐齐盛开,为它们铺出一条专属通道。 这条充满了虔诚之心的道路,直直通向木之源。 界元珠净化了被魔障污染的界点,抚平魔尊残魂的躁动之余,也让这里重新焕发了生机。 绿色的灵力散发出新生的力量,指引着朝圣者们列队向前,将他们齐聚一堂。 所有生灵匍匐膜拜,带着无比敬畏的心,默默祈求神树的庇佑,浩浩汤汤却又难掩肃穆。 祭典现场庄严而隆重,不时传来的鼓声,似祈求神灵降下福祉的祷告。 安静的木之源,偶有风吹过的沙沙声。 随着鼓声变得急切,沙沙声陡然化作无数的窃窃私语声。 铺天盖地的灵鹳从四面八方飞来,齐齐降落在木之源无边无际的枝丫上,沉甸甸将四周的光亮完全遮蔽,只余下悠悠荧光焕发无限生机。 “叩拜。” 林震一声令下,在场众人全都匍匐向下,行了一个跪拜礼。 林栀也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神树慢慢幻化成一位拥有和蔼面庞的老者,惊得瞪大双眼。 这可是只有神话故事里才会有的场景,光靠想象根本没这般震撼和具体。 老者微笑着看向面前的跪拜者,轻轻的捻着胡须,无数的枝丫成了他的头发,垂在树干两旁的粗壮枝干充当了他的双手。 广袤土地被他踩在脚下,无数的灵鹳成了他的使者,气势滂沱,无人能及。 林栀也忍不住暗暗咋舌,她这趟穿越还真是没白来,开阔了眼界不说,还狠狠的被一些奇观冲击了视觉。 日后她回到现代,看什么都会微微一笑,半点不带惊讶。 林震直奔主题,把提前准备好的祈词挨个说完,得到尊者的允诺后,祭祀才算彻底结束。 众人最后行了跪拜礼,目送尊者离去,这才动身去往宴客厅。 林震所谓的邀请宾客参加栖枝节,只是在千邈林的各处做了些比较有特色的装饰,让他们体验一下节日的气氛而已,涉及宗门内部祭典,哪怕是仙尊也没有破例观瞻的规矩。 他的主要目的还是打着节日的幌子,顺理成章的给自己的宝贝疙瘩,谋求一个接近仙尊的机会。 “十七的助兴节目不会有问题吧?”林震边走边操心着女儿的求偶技能。 “爹爹放心,保管惊艳四座。”林栀也信心满满的答道,心底却一阵不爽。 明知浮白那货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还得要变着花样的骚扰他,此举实在是上赶着自降身价,若不是看在界源珠的份上,她才懒得招惹浮白。 这狗男人的态度,实在太打击自信心了! “准备好就成,需要爹爹配合的话只管言语,爹爹义不容辞。”林震拍着胸脯保证。 林栀也感动不已,挽着他的手把小脑袋搁在他肩上撒娇:“谢谢爹爹,爹爹最好了。” 林震笑得活像一朵喇叭花。 * 千幻殿内。 浮白和萱宁儿刚落座,林震一行人也到了。 互相寒暄了几句之后,众人悉数落座。 林栀也负气的避开云墨特意给他留的位置,径直坐到浮白的对面,隔着一大个舞台的距离。 浮白的唇角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云墨隔空朝她使眼色,林栀也坚定的表情无不在说:死也不坐。 恰在这时,莫栾怡带着迟芊予入场了,与林震寒暄一番后,径直往浮白身侧的空位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位置后方站着的云墨一个劲给林栀也使眼色,林栀也却是一脸的负气。 莫栾怡顿时明白,那个位置是属于林栀也的。 她刚想调转方向往另一个位置走,云墨忽然朝她躬身示意:“莫小姐请入座。” 莫栾怡看向云墨,他的眉眼间藏着一丝负气,她顿了顿,攥紧手里的丝帕,微笑着走了过去:“有劳。” 云墨并未得空回应,对莫栾怡说完邀请的那番话之后,一直看着林栀也。 等莫栾怡坐下后,他还十分负气的朝林栀也抬眼示意,好像在说:你不要有的是人想要。 莫栾怡握着丝帕的手指再次紧了紧。 她平复一下心情后,笑看向浮白:“师兄。” 浮白侧目,淡淡嗯了声,算是回应,再次收回目光时,直直的投向了正对面的林栀也。 莫栾怡保持着一贯的优雅,端着茶盏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这一切,迟芊予看在眼底,越发坚定自己的所为是为了小姐的幸福,她就算死,也绝不后悔。 感受到浮白的视线投过来之际,林栀也大胆的迎了上去,四目相对时,扬起下巴重重的睐了他一眼,把不高兴写在小脸上。 浮白被她的动作惹得忍俊不禁。 她的‘大招’确实有用,他不禁开始后悔惹怒她的程度太轻,他很想看她还能使出什么招对付他。 坐在浮白另一侧的萱宁儿,今日难得的不言不语,虽然表面平静无波,可她的心底一直惴惴不安。 刚看到林栀也入场的时候,她眼底的怒意瞬间拔高,恨不能立马上去了结了她。 看着她远离浮白的时候,又觉得自己会不会太过激了些,真要是闹出人命的话,她似乎很难独善其身。 可当看到浮白隔空看着林栀也笑的时候,她又有一种欲除之而后快的急切心情。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遇到谁能这般操纵她的心,她又气又恼,还带了一丝求而不得的挫败。 浮白对她怎就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呢,她自问任何地方都不输林栀也。 难不成,男人都喜欢那样的放浪形骸,哪怕贵为云荒仙界第一人也难以免俗? 她越想越觉得不甘,每次偷瞄浮白都会增加一丝恨意,偏偏又确确实实离不开他。 她快疯了,各种莫名情绪让她坐立难安。 她侧目看向身后,泠鸢躬身问询:“小姐有何吩咐?” 她用余光瞄了一眼身周,压低声音问:“今晚能不能成?” 泠鸢即刻颔首应道:“小姐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萱宁儿轻轻抿了一口茶,微微颔首,再次看向林栀也时,目光夹杂了一丝笃定。 莫栾怡不动声色的看着萱宁儿眼底的决绝,之前不快的心情终于有了舒缓的迹象。 过了今晚,一切都会重回正轨。 宴会开场的舞姬表演完之后,林栀也起身离席,浮白眼底的错愕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期待。 林栀也径直朝他走过去,浮白的心跳在加速,隐隐的期待化作了难以自持的悸动,余光紧锁林栀也。 林栀也微笑着在他身前站定,浮白假装错愕的抬眸看着她。 林栀也的唇角扯出一抹讥诮的笑,冷哼一声后,转身就走,干脆利落。 浮白:“···” 林栀也就想面对面给他一记冷哼,用表情告诉他:老娘现在不高兴,一会儿还要跳舞给你看,你凭什么! 浮白怔愣了半晌,最终无奈一笑,回味无穷。 这个小插曲结束没多久,舞台中央走上来七个人,身着白袍,头戴面具。 每一个面具上,都用灵植的汁液描绘了不同的灵兽图腾,散发着莹莹微芒。 林栀也领舞,当鼓声响起的时候,她提起长衫,露出白皙莹润的小脚,踏着鼓点轻盈起舞。 浮白看到那双脚的时候,整个人都呆滞了。 昨日夜闯闺房,得见她玲珑身段的画面赫然闯入脑海,惊得他一口茶水呛在喉咙。 他迅速闭目敛息,化解了可能因为咳嗽而引来关注的惊险一幕。 只不过,那双忽然通红的耳朵还是出卖了他,林栀也藏在面具背后的双眸立马锁定了他。 看吧,明明就是个闷骚,这才露了一只脚就激动成那样,之前温香软玉在怀的临危不乱,也不知是念了多少句清心咒的结果。 呸~大猪蹄子! 林栀也继续跳舞,舞蹈的灵感来源于一部古装韩剧,只不过主角是男的,动作多属于刚中带柔。 她很清楚,那样的舞姿是撬不动钢铁直男的,得要改进一下才行,露脚丫子只是前菜。 鼓点变得急促起来,林栀也的动作也加快了不少,肢体柔软的她,平日没少练瑜伽,驾驭起各种高难度动作完全不在话下。 看着她把身体折成各种常人难以驾驭的姿势,浮白开始担心起来,她会不会用力过猛伤着自己? 林栀也把浮白的担心解读成一种‘难以自拔的深陷其中’,跳得越发卖力。 一曲终了,她还在原地转个不停,大有直接把仙尊转晕,忽忽悠悠就拜倒在她裙下的冲动。 “十七,差不多行了,仙尊已经看呆了。”云墨面带焦灼的传音给她。 林栀也一直在旋转,惯性让她一时停不下来,更没空看浮白的表情。 当云墨传音给她的时候,惯性也到头了,她缓缓的停了下来,跪坐在地,将身子收拢成小小的一团。 雪白长衫如雪莲的花瓣,盛放在舞台中央,而她则是那抹很容易就被忽视的花蕊,让人忍不住想要护在掌心呵护。 浮白被最后这一幕震撼到了,第一次表情管理失败,眼底带了些惊艳之色。 在场的人纷纷起身鼓掌,就连一向与她不和的萱宁儿也不得不在心底叫绝。 拥有这样强大手段的女子,试问哪个男人会不着迷,仙尊会在意她,也是不可避免的。 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觉得林栀也该死,若不早日除掉,必定后患无穷! ☆、夺命撩 林栀也摘下面具谢幕,笑容中洋溢着颠倒众生的自信,半个眼神都不屑赏给浮白,骄傲得不可一世。 浮白唇角带笑,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他赏心悦目。 林栀也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接连倒了好几盏茶‘咕嘟咕嘟’牛饮下肚。 她又累又渴,间或夹杂着些许不爽,也许,她这般卖力的表演,到头来依旧没法撼动浮白。 每每想到这种令人绝望的瞎忙活,她就想原地躺倒,最好天雷能再劈她一次,一了百了。 然而,事实证明,她又在想桃了。 修真界的天雷算是渡劫专属,真要是劈下来,没准她就飞升了,长命百岁寿与天齐那种。 如此一来,她岂不是成了这里的永久居民,还怎么回去! 算了,还是继续苟着撩吧,人只要有目标,就不怕,干就完了! 强行灌了一碗毒鸡汤后,林栀也重新振作起来。 她一改之前的负气牛饮,慢慢的自斟自酌,眼眸里还不忘带上些许惆怅,时不时往浮白那边飘去。 浮白依旧端坐上首之位,迎上她投去的目光时,很坦然的朝她举杯示意,那感觉跟领导体恤下属似的,充满了上位者的距离感。 林栀也简直恨得牙根痒,这狗男人的脑子都不分泌多巴胺的吗,怎么这么不上道,烦躁! 林栀也的舞蹈成功将本就热闹的宴会拔高了一个度,酒过三巡之后,众人情绪越发高涨,推杯换盏间,很快到了尾声。 当最后一巡酒送来的时候,泠鸢也回到了萱宁儿身旁,她躬身与她耳语一番后,萱宁儿脸上的笑容变得明媚许多。 林栀也从侍女手里接过新送来的酒壶,恨恨的瞪了一眼浮白,那样子仿佛在说,你要是还没表示,信不信我喝死在你面前? 面对她带着几分嗔怪,几分负气的眼神,浮白在心底淡淡一笑,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这样的林栀也着实可爱,忍不住想要多看看。 林栀也收回那道对某人而言毫无作用的视线,握着酒壶打算给自己倒酒。 莫栾怡见她拿起酒壶,不紧不慢的举杯邀浮白同饮。 她说:“千邈林封魔结束,我也该回碧元宫,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希望师兄一切顺遂。” 浮白收回视线,朝她微微颔首,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虽早已预料他不会流露半分不舍,她却依旧无法淡定自若,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正眼看她,当真只是因为旁人的干扰吗? 她不止一次冒出这样的想法,却一次都不敢深思,因为她知道,答案从未变过。 口中的酒实在苦涩难咽。 萱宁儿看着林栀也抬起酒壶,心也跟着提起来,下意识攥着衣角的手不断的收紧,视线不受空的盯着她。 林栀也并未注意到周遭投来的窥探视线,举起茶壶时随意晃了两下,忽然飘来的味道让她有些诧异。 这酒···味道不对。 前身是千邈林最强的炼丹师,还拥有最为罕见的大森罗之体,可谓百毒不侵,她能很快跻身云荒仙界炼丹师五强,全靠以身试药这项独一无二的(作死)本领。 毒药解药全都由自己品评之后,再选定最佳的配比炼制。 林栀也魂穿之后,顺便也把这逆天的实力给继承了下来。 眼前的酒确实有毒,毒性还很致命,甚至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到底是谁和她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呢? 林栀也迟疑了一下,将酒壶放下,手杵着下巴,眯着眼睛装醉,打算借机看看在场的人,谁存了弄死她的心。 她刚想到一个人,准备把视线投过去,无尘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林震见他杉杉来迟赶紧起身招呼,众人见状也纷纷起身朝他行礼,林栀也被迫站起来朝他福身,企盼这个祸害别再给她添堵。 不料,无尘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似的,全然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径直走到林栀也面前,弯身朝她一笑,接着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出了让众人都为之愕然的话。 “几日不见,本尊不甚想念,猜猜本尊这几日去哪儿了?” “···” 林栀也在心底把他祖坟都骂平了,面上却只能黛眉微蹙,醉眼迷蒙的压低声音斥道:“走开,你挡着我看浮白了。” 无尘知道她故意气她,也不恼,索性在她身旁席地而坐,肩膀挨着肩膀,看起来十分亲密。 林栀也再次生出想死的心,怎么刚走了个死心眼又来一个缺心眼啊。 她的语调沉了几分:“你还来劲了是吧?” 无尘耸耸肩,一副‘随你怎么骂我今天就赖上你’的欠揍样子。 莫栾怡和萱宁儿此刻的心情犹如吃了苍蝇一样膈应,林栀也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能同时让两个旗鼓相当、又互为死对头的男人亲睐她? 她凭什么? 林震更是不停的用秘术传音给她,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栀也只得解释无尘是她请来的帮手,配合她演戏给浮白看,她的心里只有浮白一人。 好说歹说,林震总算放下了‘自己女儿作死也要俘获仙尊的过激行为’会不会适得其反的不安揣测,擦擦额头落座,顺便也投给云谏一个‘放心’的眼神。 浮白虽依旧保持着无波无澜的表情,心底却开始天人交战,揣摩着无尘和她究竟是做戏给他看,还是她真的打算放弃他了? 尤其当无尘紧挨着她席地而坐,而她似乎并不反感时,他的心情越发窒闷起来,除却对无尘的不悦之外,还生出一抹危机感。 林栀也此刻一门心思全在那个下毒人身上,若能趁此机会给浮白来个夺命撩的话,那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至于无尘和周遭的人是什么反应,她完全不在乎。 当她再次把视线转向酒壶时,萱宁儿和莫栾怡的心同时被吊起。 就在林栀也的手要触到酒壶之际,无尘那只没眼力见的手,抢先一步握住了酒壶的手把,作势要倒酒。 萱宁儿和莫栾怡被横插一杠的无尘吓得瞳孔地震,若是被他觉察的话,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林栀也眼疾手快,生怕失了这大好的‘为浮白撩到死’的机会,一把抢过酒壶抱在怀里,一脸不悦的警告道:“这是我的!” 无尘先是一怔,接着便哈哈笑了起来,林栀也护食的样子像极了某种贪吃的灵宠,实在可爱。 他深出大掌轻轻拍了拍林栀也的脑袋,笑道:“这可如何是好,你这般可爱,会让本尊越陷越深的。” 他的样子十分认真,眸底那抹深情拿手抠都抠不掉,要不是林栀也精通撩拨之道,还真会被他给骗了。 她轻嗤道:“少来,你想什么我可太清楚了,在我面前最好少装纯情,我闻得出你的阴谋。” 她说完还不忘耸耸鼻尖,像是真能闻到一样。 无尘依旧带着温柔笑意,顺便还很配合的拎起一只袖子送到她鼻尖:“本尊允你闻上一闻。” “呸,自恋狂!”林栀也一巴掌拍在他手上,无尘再次旁若无人的笑了起来。 这一幕落在所有人眼底,都成了一种打情骂俏。 林震终于大着胆子偷瞄了一眼浮白,待看到对方身周明显散发出寒意时,抬袖擦了擦额头,为女儿捏了一大把汗。 林栀也拍打无尘的动作有些大,怀里的酒不慎溅了几滴,落在她衣袖上,无尘敏感的将视线投向酒壶,问道:“这是什么酒,怎的味道这般奇怪?”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足够心虚的人听到,萱宁儿本就悬着的心再一次被吊高,紧张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林栀也不经意瞄到萱宁儿的神情时,终于坐实了心底的猜测。 她的视线从萱宁儿身上一扫而过,落在无尘那张过分妖孽的脸上,笑道:“这可是千邈林独创的幻颜酒,萃取上等灵植佐以灵兽精血,属大补之酒,不适合浪子喝,会出事的。” 无尘知道她在胡说八道,但也不妨碍他被逗乐,笑声比之前还爽朗:“你呀你,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你可以不听啊。”林栀也一脸无谓。 无尘倏然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道:“你怎么对我这般不温柔,我也想像浮白那样,被你处心积虑的讨好,我也可以像他一样装作不知道,肯定很好玩。” 林栀也一听这言语间带着的挖苦之意,被他忽然靠近的嫌恶,立刻被绝望的挫败给取代,悲从中来。 “好玩个屁!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无尘被骂也依旧笑容不减,他忽然发觉,逗她玩比被她撩还要有趣。 觉察到浮白的视线如淬了毒的寒冰落在他身上时,他笑看向他,隔空举杯示意,眼底带了浓浓的挑衅。 他还不忘对林栀也说:“看到没,浮白好像在恼我们。” 林栀也循声望去,恰好与浮白蓄满寒意的视线相撞,心底忽然爽快了许多。 无尘继续趁热打铁:“你若真想打动他,怎么不好好利用一下本尊呢,男人的嫉妒心可是会激发很多潜力的。” 林栀也在心底呵呵一笑,这还用你教,老娘早就备好了。 只不过那是最最绝望的釜底抽薪,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使用,用得好一招制敌,用不好就万劫不复。 男人的嫉妒心那么好激发的吗?尤其像浮白这种油米不进的奇男子,风险只多不少,她尚且不想这么快祭出这个杀手锏。 况且,今日这毒酒可是送上门的机会,能借刀杀人,谁还自己动手? ☆、是她不配吗 林栀也不屑的睐了一眼无尘,说道:“不劳您费心了,咱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无尘了然的笑笑,也不强求,只说:“你且记住本尊的话,任何时候都有效。” 侍女送来了新的酒,无尘自顾倒了一杯,再次隔空邀请浮白对饮。 浮白装作看不到,避开了他的视线,眼底终于不再无波无澜。 无尘只觉得心情舒畅,总算找到让他注意自己的办法了,甚好! 林栀也将面前的酒杯蓄满,端起杯子放到唇边。 此举让萱宁儿整个后背都挺直了许多,视线更是迫不及待的紧盯着她,丝毫不避讳。 林栀也感觉到她那道‘恨不得按头灌下原地逝世’的目光如此明目张胆时,只觉得好笑,这货也太没心机了吧。 就这?跟她斗根本就是对自己的降智打击嘛。 介于萱宁儿此刻急迫又紧张的心情实在难以舒缓,林栀也充分发挥了一下东道主的身份,端起酒杯笑看向她示意,眼底带了丝“老娘什么都知道”的意味深长,直盯得萱宁儿如坐针毡。 她心虚的撤回视线,压低声音问道:“泠鸢,她···她方才是看我了吗,她是何意,她莫不是发现什么了?” “小姐,别怕,她分明是故意气你,那药遇水便化作无形,无色无味,就算是仙尊也不一定能察觉,再者,若真暴露的话,无尘上尊的修为与仙尊不相上下,岂不是早闻出来了。” 泠鸢也被吓得不轻,与其说安慰主子,倒不如说是自我安慰。 “对,没错,你说得有道理,我不能被她吓到,更不能自乱阵脚。” 泠鸢伸手握住她的手:“小姐放心,真要是暴露了,我会一力承担后果。” 萱宁儿一脸担忧的看了看她,第一次生出后悔的心思,也许她不该这么激进的。 眼瞅着渲染已经到位,林栀也终于仰头喝下了毒酒。 一饮而尽后,还不忘砸吧一下嘴,心底碎碎念:浮白啊浮白,我可是真豁出命去撩你了,若这样还不能让你动心的话,我可要放大招了,老娘实在耗不起了! 见林栀也喝了酒,萱宁儿的心彻底放下,昙花一现的后悔也被成功的喜悦替代,心情愉悦的为自己续上一杯酒,如释重负的品着。 迟芊予看着自己精心配制的毒药已经下肚,一直高悬的心也重重落下,她总算能帮到小姐了。 林栀也喝了毒酒,越想越不甘,索性杵着下巴怔怔的看向浮白,目光中难掩哀怨之色。 浮白看着她目光中暗含不满,心底也是十分郁闷,分明是她放任无尘招惹,到头来对着他哀怨连连,这是什么理? 一想到这点,他也很不甘心,毫无愧意的迎上她的视线,带了些愠怒之色。 林栀也知道他在生气,可生气不就更能说明他对她是有感觉,是在意的吗? 可他为什么一直不表白?莫不是觉得她修为太低,不配? 正暗自揣摩着,无尘这货又上赶着凑热闹了。 他给她倒了一杯自己的酒,邀她同饮,被林栀也粗暴的推开:“去去去,没心情同你喝。” 无尘也不恼,只要能踩着浮白的痛点作死,他乐此不疲。 他再次凑近她,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你可知本尊这几日去了哪里?” 林栀也终于被他这死缠烂打的架势给磨没了脾气。 她歪过脑袋看着他,脸上挂着一丝嘲讽:“你去哪儿关我什么事,我没兴趣知道。” 无尘继续好脾气的说:“本尊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一会儿带你去瞧。” “我说上尊,您好歹也是云荒仙界万年老二,怎么这般不会看风头,没看出我由始至终都很讨厌您吗?” “本尊从不在意旁人对本尊报了何种心思,本尊认定的便一定会得到。” 无尘的视线有意无意的瞟向浮白那边。 林栀也心道:得,又一个石虎驾到! “你到底看不看本尊给你准备的惊喜?”无尘再次确认,眼底带了几分认真。 “不去,不去,死也不去。”林栀也说的是真心话。 无尘也不恼,笑道:“本尊今日绑也得把你绑去,没得商量。” 林栀也:“···” 行吧,既然如此,那她就要先死一步了。 林栀也定定的看着他,暗暗引动灵力。 无尘以为她又要开骂,毫无惧意的迎上她的视线。 林栀也眉头一皱,面露痛苦之色,一口黑血蓦地自口中喷出,溅了无尘一身黑色液体不说,瞬间腐蚀了波及到的衣衫。 无尘先是一愣,以为她是为了拒绝他而故意耍诈,待看清她似中毒时,匆匆拉起她的手腕探查脉脉搏。 确认之后,立刻将视线锁定桌上的酒盏,引动灵力将桌子整个护住。 浮白一个瞬移到达林栀也身前,从无尘手里拉过手腕,顺便引动灵力将她的奇经八脉封住,厉声问无尘:“你对她做了什么?” 无尘一脸无辜:“本尊若要对付她,根本不屑用这端不上台面的手段。” 既然浮白出手了,那他便懒得担心,能气一次算一次。 果然,浮白看向他的眼神带了滔天的怒意,今日份的新醋旧醋全都在这眼神里了。 林震和云谏惊愕过后,也第一时间冲过来,脸上再无平日处惊不变的镇定。 林震急得眼眶泛红,眉头都快夹死苍蝇了。 “大师兄,我没事,我在演戏呢,你同爹爹知会一声。”林栀也怕吓着他们,立马用秘术传音给云谏。 云谏脚步微顿,急急扯了扯林震的衣袖,眼神示意并传音:“师妹是装的。” 林震身影一滞,长舒一口气之际,也敛去了一丢丢焦灼。 当视线瞄到无尘时,忽然又想,既然无尘上尊都帮忙演戏了,他这个做爹爹的也不能掉队。 酝酿了一把情绪后,他忽然老泪纵横:“这是谁要害十七,我可怜的十七,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爹爹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呜呜呜···” 林栀也:“···” “仙尊定要为十七做主啊,想我千邈林素来与人为善,从不曾结怨,究竟是谁这般狠心,要置我儿于死地,若今日没有仙尊照拂,我儿岂非无处申冤?” 林震的哭声越发让林栀也头疼,她之前怎么没发掘爹爹的演戏天分? “爹爹,过了。”她忍不住传音给他,再让他演下去该惹人生厌了。 “什么过了?”林震边哭边回应。 “戏过了,仙尊该要厌烦了。” “哦哦。” 林震这才抽空瞄了一眼浮白,见对方紧锁眉头,一脸的冷然,立马改哭泣为抽噎:“原谅老朽的爱女心切,实在是情难自禁。” 林震拾起衣袖擦拭泪痕,顺道传音给她:“女儿呀,爹爹为了你可是连老脸都豁出去了,你可千万要俘获仙尊的心啊。” 林栀也一阵动容,林父一向温润儒雅,何时这么当众失过态。 林栀也立马信誓旦旦:“爹爹放心,女儿定不负众望。” 见林震情绪平复,浮白终于开口:“林宗主无需担忧,本尊会亲自为林小姐解毒,这里交由无尘善后就可。” 言毕,他看了无尘一眼。 无尘撇撇嘴:“您是仙界第一,您说了算。” 得到答复后,浮白抱着林栀也离去。 莫栾怡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脏一直在抽痛。 浮白竟然已经这般在乎她了,当初她为他受伤也没见他有这般紧张,可见林栀也已经成功俘获了他的心。 她曾引以为傲的端庄,在媚俗的手段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她竟输给这样一个端不上台面的女人。 莫栾怡垂在身侧的手掌攥得死死的,指甲嵌进手心也毫无所觉。 身后的迟芊予脸色煞白的看着被法阵护住的酒。 她所以为的运筹帷幄,竟然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毒发时辰提前,导致仙尊出手相救,接下来,仙尊很快便能知晓这个毒和小姐的旧伤有关。 如此一来,她岂不是亲手将小姐置于不利境地? 怎么办,她该如何应对? 莫栾怡假装不经意的看了她一眼,待发觉她脸色不对劲时,担心问道:“芊予,你怎么了?” 迟芊予吓得一个激灵,故作镇定道:“没···没什么。” 莫栾怡沉吟半瞬,忽然惊恐发问:“此事可是与你有关?” 迟芊予愣了愣,终于还是承认:“小姐莫急,芊予自会处理,绝不让小姐受牵连。” “你明知我不是怕受牵连,我是担心···” 迟芊予紧紧握了握她的手,眼底带着笃定,她说:“事情既已发生,便无法补救,小姐只需知晓,芊予无怨无悔。” “你···你糊涂啊。”莫栾怡眼底涌上薄雾,表情更是带着浓浓的悔恨之意。 迟芊予往前走了一步,侧身挡住她的脸,摇头示意她不要失态。 莫栾怡闭着眼眸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所有情绪,只在眼眸里露出浓浓的歉疚与愧意。 迟芊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眼底一片决然。 * 萱宁儿眼底全是愕然与愤怒。 眼前这一切,与她预想的可完全不一样。 按照计划,这毒服下后一个时辰才会发作,那时林栀也早已回屋,等到毒发消息传出,她早就不治身亡了。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不禁回头看向泠鸢,后者正立在原地瑟瑟发抖,一脸的不可思议。 “泠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泠鸢一个劲摇头,她说:“小姐,这毒不对,我生怕小姐惹出祸事,特意让人换了丹药,根本就不会致死,可林小姐的样子,分明和那人所说的不一样,真要是出人命可怎么办呀?” “你说什么?!” 萱宁儿惊得站了起来。 ☆、装死收本钱 萱宁儿气得浑身发抖,眸色更是蓄满了怒意。 不是因为林栀也不会死,而是有人打算借泠鸢的手除掉她,到底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如此对她? 林栀也的死,对谁有利? 问题刚冒头,答案便呼之欲出,萱宁儿调转视线锁定莫栾怡。 莫栾怡此刻正沉浸在迟芊予做了错事无法挽救的愧意中难以自拔,神情哀伤,面容凝重。 她这副心怀慈悲的造作样,再次拔高了萱宁儿的怒意,让她恨不能现在就上去撕烂她的脸。 难怪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她当即招来手下,与之耳语一番后,对方即刻领命离去。 与此同时,无尘吩咐完云谏将毒酒拿下去细细查验后,封锁了千幻殿,任何人不得出入。 他将视线转向萱宁儿,眼底带了几分审视。 林父所言不虚,千邈林与世无争,绝不会与人结怨。 林栀也成为猎杀目标,全因她对浮白的情愫太过直白,不,确切的说是太过张扬,惹来杀生之祸是早晚的事。 只不过他没料到这么快,而且对方出手这般狠,还不惜用到了魔族的毒物。 出于在场女子都心悦于浮白这点,想要找出嫌疑人并不难,而在莫栾怡和萱宁儿两人中,后者的嫌疑更甚。 金陵岛财大气粗,交际的范围最广,想要寻到某种置人于死地的剧毒并不是难事,只是有一点很让人不解。 萱宁儿虽跋扈,但心性并不残暴,林栀也追寻仙尊会对她造成不利,但也绝不至于到要其性命的地步。 况且,她痴恋浮白之余,骨子里还有些骄矜在其中,怎可能自降身份与林栀也过不去,甚至不惜下死手,实在不像她的做派。 至于莫栾怡,嫌疑便更少了,以她对浮白那份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心,怎会因为一个林栀也就痛下杀手,之前浮白身边的莺莺燕燕更甚,她都能泰然处之,岂会在这里功亏一篑。 明显有些得不偿失。 啧···这女人之间的争斗啊,还真是伤脑筋。 萱宁儿能读懂无尘眸底的怀疑,她现在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了,越是被怀疑她越是要自证清白。 莫栾怡想趁机弄死她,做梦! “无尘上尊这般看着我,莫不是在怀疑我吧?”她主动出击。 无尘耸耸肩,淡言道:“在场的人都有可疑,所以,本尊决定挨个搜身,不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行啊,我们金陵岛定会全力配合。” 萱宁儿举起双手,敛去逼人的护体灵力,做出一副‘任由搜身’的样子,并侧目示意泠鸢照做。 泠鸢在她警告的眼神下,只得努力平复慌乱的心,慢悠悠举手示意。 无尘笑笑:“好,多谢宁儿小姐的配合,搜!” 一声令下后,无尘的手下开始引动灵力探寻。 无尘紧接着将视线落在莫栾怡身上,她平静道:“但凭上尊做主,碧元宫也全力配合。” 说罢,也学着萱宁儿的样子举手,身后的迟芊予有样学样。 几息后,萱宁儿那边率先传来探查结果。 “禀上尊,萱少主无可疑。” 萱宁儿朝无尘笑笑,神色间尽显桀骜。 无尘挥手示意搜查之人退下,并回给她一记浅笑。 “禀上尊,属下有发现。”说话的是负责搜查泠鸢的手下,他手里举着一个黛青色香包。 “这香包不是我的。”泠鸢看着萱宁儿摇头,眼底一片错愕。 无尘闻言,眸色一冷,厉喝道:“拿上来。” 无尘打开香包查验,味道与他方才闻到的酒一模一样,他攥紧香包,眸色越发阴沉。 他侧目看向泠鸢,一字一顿道:“若能如实招供,本尊可免你一死。” 事情到了这一步,泠鸢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自己被陷害,而且对方还想一箭双雕,其心可诛! 想通以后,她的慌乱即刻被愤怒替代,她镇定道:“此物并非奴婢所有,还请上尊明察。” “不是你的,那是何人的?”无尘的眼神里带了几丝兴味。 泠鸢刚准备把视线投向迟芊予,却被萱宁儿上前一步挡下,她说:“若泠鸢知晓,便不会被栽赃,此事还是劳烦上尊查明的好。” 萱宁儿投给她一记眼神,摇头示意,泠鸢领会后,附和道:“请上尊还奴婢一个清白。” “清白?”无尘笑了笑,眼底的兴味越发浓厚。 这事怎么看都有些计中计的意思,只是···计谋越深,怨念也就更大,难不成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有些看上去无害的人,实则心思更狠戾? “若真要彻查的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可疑,可如今只在你身上搜出赃物,其余人便洗清了嫌疑。总不能凭你一句栽赃,再把人全关起来查吧?这可叫本尊为难了。” 无尘打算把伤脑筋的事丢出去,看她们如何应对。 “这有什么难的,若上尊也觉得可疑,大可以把所有人都关起来慢慢查,总会查到线索的,难不成上尊想包庇谁吗?” 萱宁儿说话间,眼神一直恶狠狠的盯着莫栾怡。 “宁儿小姐无需指桑骂槐,清者自清,碧元宫上下愿意配合上尊调查。” 迟芊予暗暗的拉了下她的手。 莫栾怡回握住她的手,似在安抚,可迟芊予眼底的愧意早就出卖了她,无尘看得清清楚楚。 无尘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说道:“既然大家都愿意配合,本尊就好办了,来人,将各位少主带回住所严加看管,调查结果不出,她们便不得离开屋子半步,至于你们···” 他扫了一眼泠鸢和迟芊予,对前者说道:“在未寻到能证明你清白的证据之前,依旧是最大的嫌疑人,本尊只得把你押入地牢,等候结果,你可有异议?” 不等泠鸢回答,萱宁儿就反驳起来:“不行,要关就把两个都关起来,否则我便认为上尊在徇私。” “萱宁儿,你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本尊做事也要你插手吗?”无尘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喝斥她。 “我怎么不能插手了,身为上尊的同门师妹就能优待吗,都是奴婢,为何碧元宫的人就不能关押了?” “那毒药可是在泠鸢身上发现的,迟芊予只是有嫌疑,她身上可什么赃物都没找到,凭什么关她?”无尘好脾气的跟她理论起来。 “没有嫌疑才是最大的嫌疑,上尊不觉得自己的判断很荒谬吗?” “你···”无尘一时不知如何反驳,气得脸都红了。 “上尊息怒,宁儿小姐息怒,芊予愿意配合,只要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迟芊予硬着头皮接茬。 萱宁儿气哼哼的看了她一眼,冷嘲道:“碧元宫上行下效的风气倒是传承的很好,关键时刻总能为自己博个好名声。” 无尘没好气的睐了她一眼:“别得理不饶人,赶紧走。” 无尘的手下立在萱宁儿身旁,示意她离开,萱宁儿看了泠鸢一眼,叮嘱道:“什么也别想,真相自会大白。” 泠鸢一个劲颔首,目光中透着信任和依赖。 莫栾怡虽然什么也没跟迟芊予交代,一步三回头的焦灼眼神里写满了担忧。 迟芊予感激在心,却也没脸再让她操心,只回给她一记平静无波的眼神,写满了她最后的告别。 等所有人都被带走后,无尘遣来随侍,与他耳语一番,吩咐完所有的事情之后,他才提步往幻邈林而去。 * 林栀也体内的毒素已经被浮白尽数逼出。 浮白运了多久的功,她就装了多久的死,她的大森罗之体犹如一个无形的护甲,保护着她不受任何毒素的侵扰,任你多厉害的毒也对她造不成半分伤害。 她只是单纯享受浮白给她输送灵力那种‘回本’的愉悦感。 虽说骗人灵力是不对的,可只要一想到她为他撩到死也没任何收获,她这心就莫名的不痛快,恨不能在他身上找补点什么才不至于亏死。 这不,送上门的灵力,不要白不要。 本着回本的心态,她自然也就多‘死’了那么一会儿。 浮白此时已经收回了灵力,也到了她该悠悠转醒的时候了。 她有些吃力的睁开的眼眸,迷糊中,浮白焦灼的表情一闪即逝,又恢复成那副无波无澜的冷心肠样子。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他平静的问道,顺势伸手探查她的脉门,心底的担忧却比之前还甚。 他知晓‘噬灵丹’的厉害,却没想到需要花费足足百年的修为才能彻底逼出毒素,见她转醒,脉象正常,便又开始担心毒素滞留体内过长,有可能滋生心魔。 林栀也最讨厌他明明很担心,却偏要做出什么也不在意的样子,心底恨得牙根痒。 她可不惯他这毛病。 她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扯出一抹笑,伸手示意道:“仙尊可否靠近些,小女有话要说。” 浮白还在犹豫,她伸出去的手就无力的垂下来,大半只手臂就这么搭在床沿上,看上去就硌的慌。 浮白微蹙眉头,拉起她的手臂轻轻放入被中,倾身靠近她,柔声道:“你有何事?” 林栀也吃力的抬头凑近他的侧脸,浮白想躲,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林栀也的气息像是一根细线,拉住他的耳朵,迫使他不得不听下去。 ☆、想改修无情道?呵呵 眼瞅着浮白这货又成功钻进她的套,林栀也勾唇笑道:“小女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仙尊了。” 浮白的心脏随着她呼出的气息和说出的话,骤然狂跳起来,一双耳朵更是被撩得透红。 他后知后觉的拉开俩人的距离,调转视线看向一侧,声音再不复往日的镇定,他说:“有本尊在,岂会放任林小姐遭难。” 林栀也一看他这不经撩的样子,憋笑继续调戏:“那···小女该如何报答仙尊的救命之恩呢?” 浮白顿觉不妙,后背下意识一僵,抢先道:“林小姐最好收起‘以身相许’这样的言论,本尊日后会改修无情道。” 这么狠? 她偏不让他得逞! “仙尊说什么笑呢,女儿家的名节如此重要,怎么可能把‘以身相许’这样狂浪的话放在嘴上呢。” 浮白:“···” “仙尊生出这样的想法,该不会已经觉得小女不干净了吧?”林栀也开始低声啜泣,“石虎那些话,终归还是将小女的名声给玷污了,小女日后还如何自处了。” “本尊不是···” “不是什么,仙尊分明已经嫌弃小女了,若小女真生出爱慕之心,是不是配不上仙尊?” “本尊···” “仙尊无需解释,出去吧,小女这就走,回去后立马差人为仙尊另换一处住所,免得仙尊嫌弃。” 林栀也说着就要掀被起身,一副受辱至深,再管不上任何体面的样子。 浮白一看这局面,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搞不懂怎么忽然惹恼了她,他分明不是这个意思来着。 “林小姐。”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要走也是本尊该走。” 林栀也一听这话更气了,她负气的甩开他,哭着道:“好啊,你走啊,千邈林因为我的存在全都脏了,你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 “不是,本尊不是这个意思。”浮白急的都快没词了。 “那你什么意思?”林栀也眼神灼灼的看着他,眼底透着倔强和委屈。 “本尊想先回避一下,等你消气再回来。” “仙尊还会回来?”林栀也眼底的怒意立马化作期期艾艾。 “···会。” “仙尊没有嫌弃我?” “从未有过嫌弃之意。” “那我继续留下来休养也可以?” “···可以。” “我想要仙尊照顾也行吗?” 浮白想拒绝,可一看到她那双饱含期盼的眼眸,就忍不住道:“行。” “好,那仙尊去吧,一会儿回来记得给我带几个果子,嘴里有点苦。” “好。” 这个‘好’,几乎脱口而出。 浮白出门之后,才忽然回神,他好像被小丫头算计了。 * 目送走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浮白,林栀也笑得肚子都痛了。 温柔以待你不要,非逼我胡搅蛮缠,呵,我还不信收拾不了你了! 浮白刚走了没几步,就和无尘碰上了。 “去哪儿呢你,十七的毒解了?”无尘的脸上带着诸多不快。 浮白把这表情解读成对她的担心和对他的不满。 他冷声道:“你调查清楚了?” 无尘冷嗤道:“我做事比你靠谱,人都抓起来了,你要去哪儿?” 浮白不想与他胡搅蛮缠,直接说道:“幻云阁。” 无尘了然一笑:“哟,看来咱俩想一块了,你是不是怀疑迟···” “不是!” “那是莫栾怡?”无尘大胆猜测。 浮白睐了他一眼,消失在眼前,无尘在后面传声:“怜香惜玉点,别把人吓坏了。” 无尘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想了想莫栾怡,怎么揣测都觉得不可能,反正有人处理,他也就懒得深究,静候佳音就行。 他提步往厢房走,刚推开门就看到林栀也在倒茶喝。 “气色不错啊,想来是无碍了。”无尘笑着落座,毫无忌惮的打量着她。 林栀也紧了紧外衫,怒道:“看够了没有,你个老不正经。” “本尊玉树临风,哪里老了,你这丫头怎么这般不会说话。” “听不懂人话的人,不配听好话。” “嘿你个死丫头,怎么就不能像对待浮白那样待我呢,本尊哪里比他差了。” “他再差也比你强百倍。” “啧~瞧你一脸怨气,又在浮白那里吃瘪了吧?”无尘一脸看好戏,“也对,不解风情的人看什么都一样,吃瘪也是应该的。” “你要是成心来气我,就给我滚出去。”林栀也暴躁拍桌,好不容易赚来的好心情被他气了个光。 “行行行,不气你了,我来是有事同你说,正经事!”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林栀也觉得他除了挖墙脚啥事也不会干。 “处心积虑俘获芳心,算不算得上正经事?” 林栀也:“···” 呕~~~~ 林栀也作呕的样子把他给彻底逗笑,他还不忘补刀:“浮白没准就是你现在的心情,你觉得能打动他吗?” “女追男隔层纱,你懂个屁!” 林栀也没好气的睐了他一眼,她的技术才没他这般拙劣。 “本尊还是觉得,让浮白动心这种事还得要合作,方能共赢。”无尘好脾气的循循善诱着。 “共赢?” 林栀也渐渐品出些味道来了,保不齐无尘真的喜欢浮白,这才在她追寻浮白的时候假好心的送上些方案,表面上是助她成功,实则是在借此打探浮白的心思,看他到底喜欢女的还是男的? 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似看出林栀也眼底的怀疑,无尘大方的解释起来:“实不相瞒,本尊一直想把浮白从仙界第一的神坛上拉下来,只是苦于无机可趁,若能让浮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一来证明了你的魅力,二来,他沉迷温柔乡不思进取,便能由本尊取而代之,一箭双雕的好事,你为何这般排斥?” 林栀也微眯眼眸看着他。 这货怎么和浮白一样难猜啊,当你以为他喜欢浮白,他却跟你说他要争仙界第一,当你以为他要泡你,他又表现出对浮白的某种怨念。 浮白对她的冷淡,似乎也在说明他不近女色,浮白对无尘的态度比对她还要冷淡,明显是男女都不吃啊! 既是这样,无尘的怨念何来啊?利用她惹恼浮白,怕不是单相思刻意刷存在感? 啧,带仙气儿的人,心思都是这么飘渺的吗? “真的只是想争仙界第一?”林栀也的眼底带着浓浓的审视和玩味。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无尘假装不解的反问。 他不打算强行让林栀也臣服与他,他想换一种路线,与浮白完全不同的路数。 他要做一个体贴温柔、有求必应,一切以林栀也的感受为重心的暖心男子,将浮白的冷心冷清衬托得一无是处,让他输的心服口服,让浮白心甘情愿的承认,他无尘也有他无法追赶的技能。 林栀也见他一脸懵,只觉他演技爆棚,介于这事关乎隐私,她也不好继续深追:“没什么,就确定一下。” “那你想不想合作?” “现在暂时不想,等有机会再说吧。” 林栀也不想趟这浑水,要是他们俩之间真有什么,那她便是插足的第三者,界源珠得不到不说,没准还会让浮白厌恶,索性装作啥也不知道来的安全。 若真能趁着俩人闹别扭的机会,趁虚而入动摇了浮白的话,也算渔翁得利。 反正她的目标一直是界源珠,其余的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你说的机会,可是在等浮白再次让你死心?” “乌鸦嘴别胡说,他迟早会被我收入囊中的。”林栀也一脸信誓旦旦。 无尘摊手:“行吧,既然你要逞强,那本尊也没有不成全的道理,总之,本尊的提议一直生效,只要你想。” 林栀也很烦他这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这摆明是看不上她嘛,可她偏又没法据理力争,浮白这货太难撩了,她都豁出命了,还不见进展也是急人啊。 * 幻云阁。 浮白正用震惊的眼神看着桌上遗漏的一缕白色粉末,那是他刚踏入屋子时,莫栾怡正要毁灭的证据。 此时的莫栾怡,手里攥着丝帕,眼神惊惧的看着桌上刺目的白色粉末,心底却异常的平静。 浮白将视线从粉末里移开,抬眸看向莫栾怡,神色里带了几分复杂情绪,眼底还有难掩的愧意。 良久,他才问:“为何要瞒着我?” 莫栾怡避重就轻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着药来,更不该在芊予面前表露自己的心思,让她误会仙尊与林小姐有瓜葛,为我做出这样的事。” 莫栾怡说话的间隙,还不忘偷瞄浮白,暗中揣测他的心思,发现他眼底的愧意在加深,更是表现的惊惶失措:“不,我这次就不该跟来,越是怕师兄担心,却偏偏做了让师兄为难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错,师兄切莫怪罪芊予,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没好好教她,我甘愿受罚。” 浮白的脑海里一直闪现着当初她为了护他,甘愿以身挡下魔尊致命一击的画面,心底的愧意止不住的溢出,多到要将他吞噬。 他从未想过亏欠旁人,却还是在不经意间欠下了没法弥补的因果,如何斩断这段因果,成了他的困扰。 他知道她心悦于他,可他从来只把她当师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以为只要他一直疏远,她终有一天会放下执念,解开心结,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如他所想。 说到底,还是他处理不善所致,回避再不可取。 ☆、她的心魔是··· 浮白权衡一番利弊后,再次开口时,语气更显清冷:“你应将此事告知于我,无需一人承受。” 莫栾怡本以为自己的一腔热忱终于能借机言明,虽不奢望他感动和回应,但至少也不该是这般冷静。 难不成他由始至终都没有听她说了什么? 莫栾怡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眼眸,那里面除却愧疚再无其他。 她敛去心底深深的失落,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应对:“我不想师兄因为愧疚而对我有特别的关注,我更不想师兄因为愧疚而觉得亏欠,我要的从来不是怜惜,我要的···” 浮白打断了她的话:“我会为你疗伤,直至你痊愈。” 莫栾怡眼底残存的期望尽数陨落,浮白的冷静让她如坠冰窟。 相较于他第一时间赶去林栀也身边的焦灼与慌乱,此刻的淡然已经清楚道明她在他心里的位置。 莫栾怡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她从未想过,当心死的那一刻,竟然会如此无波无澜。 她笑了笑:“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如果不是封魔大典损耗太多灵力,这药已经无需再服用,是我一时大意才让芊予拿了去害人,一切都是我的错,仙尊要罚就罚我吧。” “此事与你无关,待无尘把证据拿到以后自会有裁定,本尊明日会把丹药炼出,今后若是毒发便无需以毒攻毒。若需要本尊亲自疗伤的话,尽管开口,任何时候都可以。” 听着浮白此时的口吻,莫栾怡只觉得心底某个地方慢慢的皴裂开,露出早已斑驳不堪的残败痕迹,那些她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期待,如今再无需粉饰。 目送浮白离去之后,她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怔愣良久,晦暗的目光渐渐染上怒色,目光所及尽数化作一片狼藉。 * 林震和云谏前来看望林栀也时,无尘已经走了,林栀也困顿疲乏正睡得香。 看着她一脸恬静的睡容,俩人均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等了一个时辰左右,林震有些坐不住了,身后的云谏也开始来回走动。 林震伸手轻轻推了推林栀也,温声道:“十七,爹爹来看你了,起来陪我说会儿话,一会儿回屋再睡啊。” 林栀也不情愿的哼了哼,将被子往头顶上拉。 林震更急了:“十七听话,爹爹憋了一肚子的话要问你,赶紧醒醒啊。” 说罢还不忘示意云谏也赶紧哄哄她。 “十七,你若再不搭理我们,我们可真要担心了。”云谏的语调里多了一丝焦灼。 虽说大森罗之体百毒不侵,可那毒毕竟来自魔族,轻易马虎不得。 他早就想来查看,又碍于师傅的阻挠,怕耽误仙尊疗伤,好容易捱到浮白和无尘都离开,他哪里还按捺得住。 “唔···”林栀也终于被叫醒了,懒洋洋的伸直了双臂,揉了一把睡意弥漫的眼睛,才道:“爹爹,师兄,你们怎的都来了?” “十七快给爹爹和云谏提供些线索,好让我们赶紧找到罪魁祸首。” 林栀也坐起身,揉着有些酸的肩膀,悠闲道:“仙尊不是会替我做主的吗,爹爹师兄无需担忧。” 林震和云谏对视一眼后,才说:“那个···若此事牵扯到某些人的话,仙尊兴许会有偏颇,还得靠咱们自己去寻证据。” 俩人已经从毒药的成分得知了最新的嫌疑人,只是不想让女儿知道后,无端猜忌仙尊与莫栾怡之间的纠葛,这才避重就轻。 林栀也自然不知新的嫌疑人是谁,直接说道:“萱宁儿的行径早已让仙尊生厌,仙尊才不会因她偏心呢。” 俩人又对视了一眼,既然林栀也不知实情,那他们就更不会言明了。 林震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金陵岛的势力今非昔比,咱们也得留一手不是。” “爹爹就这般不看好仙尊?”林栀也有些不高兴了。 “非也非也,爹爹爱女心切,此时又关乎我宝贝疙瘩的生死,爹爹不放心交与旁人,哪怕仙尊也不行。” 林栀也内心感动万分,搂过林震的胳膊撒娇:“还是爹爹心疼我,大师兄也疼我,就是仙尊不懂怜香惜玉,实在让我忧心啊。” “仙尊对你依旧冷淡?” 林震的话一出,云谏也不高兴的蹙眉。 林栀也哀叹道:“唉~仙尊该不会好男风吧。” 此话一出,惊得俩人瞪大了眼睛,云谏急急道:“师妹莫要胡言,浮白绝不是那样的人。” 林震也说:“是是是,仙尊只是不近人情,并未有过其他传言,切不可妄议。” 林栀也一看俩人这见鬼的表情,顿时也松了一口气。 至少在明面上浮白是个直男,哪怕就是为了骗过众生,他最终也会选择异性道侣打掩护的吧,她撩他的计划依旧能实施。 “那他对我怎的这般冷淡呢,我都差点死了,也没见他多着急啊,除却不喜欢女子,我实在寻不到别的借口了。”林栀也一脸的沮丧。 “你当时假装昏迷双目紧闭,自然看不到仙尊焦灼的样子,我还是头一回见他那样失措呢。”云谏赶紧劝慰。 “爹爹也看到了,仙尊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着急忙慌的封了你的奇经八脉,阻止毒液扩散。” “真的?”林栀也明知故问。 她全程都是清醒的,只是没看到他的表情有些怀疑罢了,既然是真的着急,那她就还能施展后招。 浮白这货就该下猛药才会有反应,十足的硬茬! “自然是真的,我们岂会诓骗你。” 林震一个劲颔首附和。 “好吧,那我继续努力。” “对对,十七就该越挫越勇。”林震鼓励着。 “萱宁儿那里,爹爹和师兄无需太过为难,我相信她只是无心之失,她只是娇纵了些,并无坏心眼,若不是因为她下毒,我哪有机会到仙尊的住所休养,说来我也算因祸得福,不能太苛责她了。” 林栀也这回也算是利用了萱宁儿当助攻,既然得了好处,便不能再赶尽杀绝,适当给她些教训就好,否则要是遭了天谴,回现代的路上老天再给她点报应的话,她可真经不起折腾了。 林震和云谏纷纷颔首,顿觉她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 “十七能这般顾大局,爹爹倍感欣慰。”林震宠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一脸的慈爱笑容。 “爹爹可是忘了我日后是要做家主的,这点远见必须得有。” 林震抚着胡须笑了起来,老怀安慰。 “浮白允你在此休养?”云谏这才抓住她话里的重点。 “嗯,仙尊说会亲自照顾我,直到我痊愈。”林栀也有些臭屁的炫耀道。 “那你之前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分明已经得了便宜。”云谏有些哭笑不得。 “我那不是感叹一下这些福利的来之不易嘛,否则爹爹和师兄一定会以为是我轻松得来的,忽视我的努力呀。” “你这丫头!”林震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既然仙尊都留你了,那便说明我儿的魅力得到施展,接下来便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唉,若真这般容易就好了,谁知道浮白这个木头何时开窍,别又是空欢喜一场。” “傻丫头,浮白肯留你在此,便是他待你特别,感情是需要培养的,十七定能抓住这次机会大展拳脚。” 林栀也冲云谏笑了笑,不想再扫兴:“师兄所言极是,十七绝不轻言放弃。” “这才是我的十七。”云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容明朗。 觉察到浮白的气息后,云谏示意她躺下,与林震出门接应。 “仙尊。”俩人恭敬的朝浮白行礼。 浮白以为他们刚来,开口解释道:“十七已经无碍,两位无需担忧。” “我们已经看望过十七,待她醒来便带她回去,以免叨扰仙尊。”林震按照林栀也传声的指示说道。 “无妨,就让她在这里休养,由本尊亲自照看。” “额···如此恐有不妥,仙尊贵为云荒仙界第一人,岂能···” 浮白抬手打断林震的话,他说:“此事也是因本尊而起,照顾林小姐亦是责任使然。” “既然仙尊坚持,师傅便成全仙尊吧。”云谏开始与林震唱双簧。 “那···好吧,本座现行告退。” 林震说完率先离开,心下安心,女儿和仙尊有戏! 待林震走远,云谏才一脸严肃的对浮白说:“照顾师妹可以,千万保持住你的清冷,别让师妹喜欢上你,否则我可不饶你。” 浮白:“···” 从何时起,云谏这般戒备他了?他就这么不堪? 浮白本来心情就不好,又被云谏无端威胁,更是气鼓鼓的不痛快。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推门进屋。 林栀也一直立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云谏威胁浮白的话,她也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师兄的激将法让她心下大快,浮白这种傲娇的小白花就该多遭受社会毒打。 浮白进屋了,林栀也敛去心底的窃喜,引气将自己的脸色弄得苍白憔悴,额头覆上薄薄汗珠,紧蹙的眉头将她惊惶不安的睡姿展露无遗。 “不要···不要讨厌我···”她的双手在空中挥舞着,苍白小脸覆上了浓浓的惧意。 浮白一把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他担心的还是发生了,噬灵丹在体内残留太久,反噬了她的心神,她如今饱受心魔的折磨,若非没有正确的引导,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该如何引导,才能将她的心神净化如初? 浮白正全神贯注的思索着解决之法,林栀也忽然坐起来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呓语一般喋喋不休:“仙尊莫要讨厌我,我是真心仰慕你的。” 浮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僵在原地,林栀也的声音带了丝哭腔:“仙尊就真的忍心让我一人受苦吗?我好冷,抱抱我好不好?” 林栀也环住腰间的手慢慢的收紧,浮白能感受到她的恐惧和无助。 他怔了半瞬,终于缓缓抬手,回抱了她。 兴许,他该给她多点温暖,才能助她消除心魔? ☆、他的因果 林栀也成功揩了浮白的油,整个人高兴到飞起。 她本来只想试一试‘霸王硬上弓’能有几分威力,并且也做好被推开的准备,谁料竟顺利得这么前所未有。 她不得不概叹,还是男人了解男人,师兄几句激将的话就让他着了道,要说浮白聪明吧,有时候好像也挺好糊弄的。 “仙尊不要讨厌我好不好,虽然自知配不上你,可若你依然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放任我待在身旁的话,我会很感激的,只要允我在身旁待到仙尊离开,我保证再不纠缠仙尊,时刻谨记自己的本分,至于我的心···”林栀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需要时日才能慢慢放下,望仙尊体谅一二。” 浮白感受着林栀也越来越紧的拥抱,一时间除了局促便再无别的想法。 他有些拘谨的说道:“今日的事都因本尊处理不善所致,林小姐所求本尊都会同意,权当做补偿。” 林栀也:“???” 怎么感觉不在一个频道,难道他不该心怀愧疚的接下她的表白,并且加以安抚,顺便也来个春心荡漾的吗? 她都这么卑微示爱了,这狗男人怎么还是刀枪不入啊!!! 林栀也极力压制着怒意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哀怨道:“仙尊所说的处理不善是何意?” 浮白对上她的眼眸,愧意越发深了,他柔声道:“你所中的毒唤作‘噬灵’,是魔族特有的毒物,此毒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噬灵若是在体内残留太久,会遭到反噬,产生心魔,若非意志强大,便会沦为魔神的傀儡,被利用殆尽后爆体而亡。” 林栀也面露恐惧,后背更是一阵恶寒。 要是她没有这大森罗护体,岂不分分钟嗝屁了,临死前还要饱受心魔的折磨,那不是意味着她心心念念撩仙尊只为了界源珠的心思会暴露无遗,浮白知道自己被利用,还不把她给手刃了。 啧啧啧,真特么险啊! 林栀也稳了稳心神,环抱双肩后怕道:“还好仙尊及时出手相救,否则小女只怕性命难保。” 浮白见她这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越发愧对于她,又道:“林小姐言重,该是本尊歉疚才对。” 林栀也心底气哼哼:你是该愧疚,都是你的烂桃花连累老娘差点没命! “宁儿小姐兴许也不知这毒物这般厉害,她只是娇纵了些,应该不会这般歹毒。”林栀也故意揶揄他,想看看他如何处理。 浮白并不诧异她知道了萱宁儿唆使奴仆下毒的事,只是惊讶于她的大度。 “萱宁儿狂妄娇纵,却并无恶意,毒物是被人栽赃的。” 嗯?这么精彩的吗?计中计?她错过了什么? 林栀也假装惊愕的抬眸:“仙尊,小女怎么越发听不明白了呢?” 你特么到底还有什么风流债是我不知道的? 浮白看了林栀也一眼,眼底带着深深的自责,他说:“噬灵是莫栾怡用来压制体内魔毒的药,取得是以毒攻毒的法子。” “莫小姐?”林栀也不由得拔高了音调。 她是真的诧异这个把爱慕仙尊的心思藏得这么深的‘桃花’。 “莫小姐曾被魔族所伤?”林栀也的八卦之魂被点燃了。 “嗯。”浮白的眼神有些飘忽,似陷入某种回忆里。 他说:“那是上一次仙魔大战的事,碧元宫以一己之力牵制魔族的进攻,为其余仙门赢得先机,她为了护本尊,以身挡下魔尊的致命一击,受了重伤,差点丧命,本尊替她疗伤被拒,之后见她痊愈,便也没有再问询她的身体情况,此事便就此揭过。” 浮白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在平复心情,接着又道:“直到此次为林小姐解毒,本尊才知晓这毒物的厉害,若本尊当时执意替她解毒,今日便也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什么错误?”林栀也忍不住追问起来。 这件陈年旧事怎么听,都透着浮白对莫栾怡的内疚,俩人不会暗度陈仓吧? 浮白有些为难的看了她一眼,踌躇着该如何解释,一想到心魔对她的折磨,他就不忍再刺激她。 浮白越是犹豫,越是坐实了林栀也的猜测,她说:“若仙尊同莫小姐真有什么的话,小女也能接受,但说无妨。” 浮白一听她这显然误会了的语气,赶紧解释:“本尊只把她当作师妹,从未生过旁的心思,林小姐切莫误会。” 哦~原来只是单相思。 那也就是说,萱宁儿充当了匕首,背后真凶是莫栾怡咯? 这女人这么狠的吗? 林栀也敛去心底的猜测,深情的看着浮白的眼眸,柔声道:“小女对仙尊向来都是深信不疑的。” 浮白以拳抵唇,缓解着被恭维的不自在,他继续解释:“噬灵丹是迟芊予偷拿的,之所以下毒也是因为误会了林小姐对本尊的心思,为了护主才做出的莽撞之举,莫栾怡全程都不知晓。” 林栀也在心底笑笑,莫栾怡这样的人真要是作恶,哪里会暴露半分。 初见她那刻,林栀也就觉得她有些‘装’,而且她自问女人对待绿茶和小白莲有着狼一样的嗅觉,一闻一个准。 之前是萱宁儿太过胡搅蛮缠,加之她撩汉心切,只把明确展示了意图的人贴上警示标签。 莫栾怡一直默默无闻,她忽略她也是正常的,要怪只怪这人藏得深。 若不是这次萱宁儿打算下狠手,她还不知道有这样的狠人潜伏其中呢。 她该庆幸自己因祸得福呢,还是该感慨自己撩汉艰辛呢? “仙尊跟小女说了这么多,莫不是想让小女原谅莫小姐的无心之失?” 林栀也不想跟他兜圈子。 浮白倒是没有片刻的迟疑,直接说:“并非如此,本尊只是觉得林小姐理应知晓真相,至于如何裁决,全凭林小姐定夺。” “当真吗?”林栀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千真万确。”浮白应得笃定。 “仙尊就不想徇私吗?” “不想。” “可是,小女尚有一点不甚明白,还请仙尊答疑。”林栀也在酝酿坏水。 “林小姐但说无妨。” “莫小姐的奴婢能容忍萱宁儿对仙尊的爱慕,为何就不能容忍小女的爱慕呢?” “···这个,本尊不知。” “若只是忌惮金陵岛的实力不敢下手,专找弱的欺负也说得通,可是,她们身处千邈林,仙尊和上尊都在此地做客,贸然出手不是自寻死路?再者,就算得逞,她们也逃不掉啊?” “这个···”浮白也顺着她的思路思索起来。 “思来想去,小女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林栀也开始卖关子了。 浮白被她吊起了胃口,认真的问道:“是何?” 林栀也摩挲着下颌,认真分析:“之所以没对付萱宁儿,是因为仙尊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底,更不会放在心上,萱宁儿对莫小姐没有半点威胁,没必要痛下杀手,至于小女嘛···” 林栀也故意顿了一下,浮白好奇的看过来,她狡黠一笑:“肯定是因为仙尊对小女动了心,被迟芊予觉察,这才带来了杀身之祸,对不对?” 浮白脸色一白,迅速调转视线,背在身后的手也是攥得紧紧的,越是想掩饰心虚,越是难以隐藏,被戳穿的感觉太让人局促不安。 林栀也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索性站起来攥着他的衣袖不依不饶道:“仙尊说小女分析得对不对?” 浮白心下更慌张,一个劲错开她投过来的视线,冷声道:“林小姐觉得是便是。” “可我想听仙尊的回答,是不是对我动了心?” “不是。” “当真不是吗?” “绝对不是。” 林栀也一看这强硬的装逼态势,立马就不高兴了,她今天非要套出他的心思不可。 她攥着他的衣袖,顺势往他臂弯里靠,一把环住他的腰,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负气道:“有没有动心,小女一试便知。” 浮白刚要推开她,只觉胸口传来一阵温热,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就这么贴着他。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轮廓,软软的,带着少女独有的芬芳和体温,一点点蚕食着他摇摇欲坠的防线。 ‘扑通···扑通···’ 林栀也听着有力又有节奏的平稳心跳,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沉着。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浮白正努力的引动灵力控制心跳,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耳朵和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个透。 林栀也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负气的将他推开,哀怨的看着他,问道:“仙尊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浮白被她的眼神攥住了心脏,心底的叫嚣似乎要冲破牢笼放声呐喊,临门一脚之际,总归又败给了理智。 他说:“本尊之所以答应林小姐的要求,全因愧意,还望林小姐知晓,莫要越陷越深。” “既是这样,仙尊也无需愧疚,我喜欢仙尊是不改的事实,之后遇到的任何危险都是我咎由自取,与仙尊无关。” 林栀也气得背过身子,语调也带了些哭腔,最后还不忘抬手恶狠狠的擦拭着眼睛,看得浮白一阵心疼却不敢贸然安慰。 他说:“待你痊愈,本尊依旧会教授你武技,直至你能自保为止。” 林栀也:“···” 没完了是吧,什么武技什么自保,这些技能你一人就能包揽,不会说情话就罢了,还这么死脑筋。 啊···我特喵中的不是毒,是尼玛寂寞啊! ☆、乏善可陈的阴谋 林栀也此刻的心情简直能用丧到谷底来形容,她已经黔驴技穷了,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撩动这座碉堡。 难不成真要她祭出无尘这个杀手锏? “教授武技这事,待小女身体痊愈再从长计议,眼下还得把下毒这事给解决了。” 林栀也转移了话题,不打算顺着他的思路走。 “林小姐只管按照心意来,本尊绝不姑息作恶之人。”浮白赶紧表诚意。 林栀也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嘲讽,都是你欠下的风流债,不赶紧撇清关系也对不起你这高洁的清誉啊。 “仙尊只管放心,小女也不是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林栀也淡淡的睐了他一眼。 浮白的脸色有些一言难尽,既有愧疚又有无措,说到底都是因他而起,被揶揄也是活该,对待林栀也,他也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更是活该被误会。 见他没有要辩解的意思,林栀也更气闷了,他摆明要将错就错,让她误会至深主动放弃,想得美! “碧元宫势力衰落,皆因抵御魔族入侵所致,如今的仙界太平,有碧元宫大半的功劳,作为功臣的后代,莫小姐不管犯下什么大罪都可以被原谅,更何况,此事如仙尊所言,莫小姐并不知情,小女又岂会难为她呢。” 林栀也说完特意看了一眼浮白,对方表情淡然,并未有任何如释重负的迹象,她的心里好过了那么一丢丢,至少他的演技从未让她失望过。 “至于萱宁儿,她与小女素来不和,屡次冒犯,如今又纵容婢女加害小女,若不给予惩戒,实在难解小女心中委屈,千邈林虽不与人交恶,但也绝没弱到要委曲求全的地步,还望仙尊知悉。” 浮白颔首表示赞成。 “此事无尘上尊尚在查验中,待到证据确凿,金陵岛的惩戒交由小女处置,至于碧元宫那边,千邈林出面的话,有僭越之嫌,恳请仙尊代为处理。” “好。”浮白应得干脆。 林栀也一点也不希望他这么干脆,这样的话,岂不是又坐实了他冷心冷情的性子吗? 莫栾怡与他的交情可比她深得多了,上百年的陪伴都没法打动,她这几天的功夫怎么比? 唉~多舛的命运何时才能把她当人对待? “仙尊若是没有旁的事,小女要休息了。”林栀也心塞的下了逐客令,她现在一分钟都不想看到他。 浮白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一本正经道:“本尊会尽快为你调理,争取早日恢复,重新开始修炼。” “···” 林栀也举起双手握紧拳头,半瞬后复又放下,胸腔里蓄满了火气。 浮白一脸莫名,问道:“林小姐可是有话要说?” 林栀也努力挤出一抹笑:“没有,仙尊如此体贴,小女全都铭记在心,自是无话可说。” 浮白了然的颔首:“林小姐若觉得本尊安排欠妥,也可言明。” “妥,妥得不能再妥了,仙尊请回吧。” 林栀也挥手催促着他,生怕一个控制不住,出手给她几剑。 浮白不懂她为何如此排斥修炼一事,他身周危机四伏,若不能自保,待在他身旁只会增加她被伤害的风险,类似这样的事日后只多不少,他防患于未然到底有何不妥? 带着满眼怒火送走了浮白,林栀也挺尸一般仰倒在床榻上,直勾勾的看着帐顶发呆。 肉没吃到,反倒惹了一身骚,先是萱宁儿,接着又是莫栾怡,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再走下去,也不知还会遇到什么段位的‘桃花’。 难啊,太难了,何时才到头诶! * 无尘吩咐随侍调查迟芊予的结果出来了,在千邈林筹备栖枝节期间,她曾乔装外出过,买通了一个炼丹师,让他以江湖术士的身份游走在泠鸢问药的路途上,引诱她上当。 彼时的泠鸢已经按照萱宁儿的指示,找到了即可毁容又可破气的丹药,为免主子冲动犯下大错,她正四处寻觅如何偷梁换柱蒙混过关的法子。 正在绝望之际,与那炼丹师碰了面,对方一阵诱骗就得逞,泠鸢就这么傻乎乎的着了道,成了替罪羊。 “这是泠鸢本来要用到的毒药。”随侍拿出一个白色的药包呈上。 “在哪里寻到的?”无尘打开药包查验。 “在炼丹师那里。属下还在宴会当晚找到了几个负责准备酒水的弟子,他们都说迟芊予曾经和泠鸢在长廊那边碰过面,俩人还因为不小心撞到,把酒水弄到身上。” “迟芊予该是在那个时候把药放在泠鸢身上的。”无尘笑着道,神情带了一丝鄙夷。 说到底,女人家的阴谋换来换去就这么几招,实在乏善可陈。 “那···接下来属下该做什么?”随侍恭敬的问道。 “什么也不用做,等着看戏。” 随侍一脸不解。 “传本尊的令,解除萱宁儿的软禁,把你探查的消息透露给她,让她去闹,本尊想好好看个热闹。” “如此···会不会惹来仙尊的不满?”随侍有些忌惮。 “怕什么,仙尊要是什么都满意的话,本尊就不满意了。” “???” “你无需明白其中道理,照本尊吩咐做就可。” “是。” 无尘笑着拿手指轻叩桌面,眼底兴致盎然。 * 无尘故意走漏的消息传来之际,萱宁儿的人也带回了调查结果,与无尘的消息一致。 这下可把萱宁儿气得够呛,一是恼泠鸢的自作主张,二是怒迟芊予的胆大妄为,三是恨莫栾怡的心思深沉。 谁能想到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卑微女人竟这般精于算计,还很有耐心的蛰伏着,关键时刻就给出致命一击,杀得她措手不及。 若这次林栀也没有当众毒发,仙尊也不曾出手相救,她永远也不会知晓那毒是魔族的产物。 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只怕也难逃一劫,不止是她,金陵岛也可能遭殃。 事情一旦涉及魔族,那便是犯了云荒仙界的众怒! 兴许那时,仙尊也不会再给她颜面,狠心将她遣送回去,再不见她。 金陵岛还会因此背上无数的骂名和猜忌,成为众矢之的,再不复今日创造的辉煌。 这次嫁祸,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杀人于无形。 萱宁儿越想越后怕,后背冷汗直冒,连带着身子也不寒而栗。 这个仇一定要报,定要让莫栾怡付出代价! 萱宁儿怒气冲冲的奔向幻邈林,她得要找仙尊理论,这事不能就这么一笔带过,迟芊予只是做了替罪羊,罪魁祸首依旧逍遥法外! 到了幻邈林,萱宁儿没找到浮白,反倒遇见正在林中荡秋千的林栀也,看着她一脸的闲情逸致,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死丫头因祸得福乐不思蜀了,竟然不急着打探凶手,在这里戏耍,真是岂有此理! “林栀也,你怎的还有心情在这玩,就不想知道害你的人是谁吗?” 林栀也没想到她还有脸上门讨伐,一时间竟觉得可笑,她说:“凶手不正在眼前吗?” “不是我,本小姐才不屑夺人性命,我若真想害你,才不会让你死的这般干脆!” 林栀也觉得这话有理,她估计会折磨她,不会要她命。 “哟呵,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的不杀之恩?” 萱宁儿脸颊一红,高声反驳:“我今日不想同你争吵,我想与你合作,把幕后黑手绳之于法。” “什么幕后黑手?”林栀也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给你下毒的是迟芊予,而她又是莫栾怡的心腹,还不明白吗?”萱宁儿诱导着她,一脸的期盼之色。 林栀也傻乎乎的摇头:“不明白。” 萱宁儿暴躁的撸起衣袖:“把你诱惑仙尊的本事拿一半在正经事上,也不至于蠢成这样,莫栾怡才是幕后的真凶,没有她的指示,迟芊予绝不敢擅作主张,明白吗?” “哦~”林栀也做出一副二傻子终于听懂的样子点头,“那让仙尊去惩罚就好了啊,他们不是师兄妹吗?” 萱宁儿被她的言论惊呆了,她气呼呼道:“你是不是傻,你都知道他们是师兄妹,能保证仙尊不徇私吗,你交给仙尊不是有意放过她吗?” “那我管不着,我相信仙尊,他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林栀也花痴的笑着。 “你!”萱宁儿快被她气死了,还以为她对仙尊就算死心塌地了,没想到还有这种缺心眼的存在。 林栀也看她原地爆炸,心底偷笑不止,这丫头也不算蠢,还知道结盟。 可惜啊,她就想看浮白如何处置,所以,这事她坚决不插手。 萱宁儿要是逼急了想闹腾,那就由她去闹好了,让浮白多烦她一下也是好事,淘汰一个算一个。 最好能闹到莫栾怡自己坐不住先露出马脚,这样一来,浮白也能看清她的真面目,给她减少些阻挠。 总之,不管萱宁儿做什么,对她都是有利的。 ☆、演上瘾了 萱宁儿从未这般嫌弃过林栀也,怒其不争之际也忽然意识到扳倒莫栾怡的不易。 单从仙尊与她是同门这一点,她说的话便没有莫栾怡的有用,她只需卖惨求同情,哭个一两嗓子,仙尊没准就心软不追究她的责任。 再加上莫栾怡的伤又是为了救仙尊所致,使用禁药疗伤也无可厚非,迟芊予那么忠诚,一力担下罪责的话,莫栾怡逃脱制裁的机会可是很大的。 若这样的话,她来找仙尊闹腾,岂不是自讨无趣,她应该去逼供迟芊予才对,若能由她指证莫栾怡的话,结果便会不一样了。 萱宁儿越想越觉得此举可行,一直阴沉的情绪也开始明朗起来。 她看向林栀也的眼底涌上几分兴味:“你就真这般信任仙尊,一点不担心他徇私吗?” “徇私不是很正常吗,说明仙尊重情重义,而且啊,男人最看重面子,一味的质疑只会贬低我在他心底的地位,那种蠢事我可不会做,我越是能容忍,仙尊越会觉得歉疚,想徇私也得忌惮三分,这叫善解人意,你自然是没有的。” “你!” 萱宁儿被噎的一口气上不来,每次她都没法在她这里讨到好处,每次都是! “对了,有件事还没跟你说呢,仙尊为了答谢我顾全莫小姐的面子,特意让我处置泠鸢,你说我该如何惩罚她呢?” 林栀也带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狠意,是时候给她们吃点苦头了,省得一天到晚到处惹祸,给了旁人可趁之机,她要好好教她做个鹌鹑。 “你什么意思,威胁我吗?”萱宁儿竖起了身上的刺,争锋相对。 “威胁倒也谈不上,就觉得泠鸢这丫头太容易被利用,既然你教不好她,不妨让我替你管教一下,免得再连累你徒惹仙尊生厌!” “做梦,你算什么东西,本小姐的人轮不到你教训!” “若你不服气,大可以找仙尊理论,反正啊,泠鸢我罚定了。” “你敢!我···” 萱宁儿的话因为浮白的忽然到来,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她一改之前的张牙舞爪,换了一副乖顺的样子跟浮白行礼。 “宁儿见过仙尊。” “你来作甚?”浮白问话之际,眼睛看向林栀也,似在等着她告状。 萱宁儿正想着如何开脱,林栀也抢先一步说道:“宁儿小姐是来给泠鸢求情的,说她想当众跟小女道歉,以换取泠鸢的从轻发落,小女觉得宁儿小姐对婢女有情有义,深受感动,便应了她的请求。” 萱宁儿恶狠狠的看向她,恨不能将她给活剥了,想逼她当众道歉,绝无可能! 浮白收回视线,问她:“事实可如林小姐所言?” “宁儿的确想替泠鸢求情,可林小姐丝毫没有要放过的意思,所以,宁儿自然没必要自降身份同她道歉,宁儿相信仙尊会有公正的裁决。” 萱宁儿丝毫不退让,让她道歉,还不如让她去死,尤其还要当着浮白的面,她的脸面今后往哪里搁! 浮白知道她的性子,一点不信她的话,他冷言道:“事到如今,为何你一点悔过之心也没有,分明犯了大错,却还要诋毁林小姐。” “宁儿没有诋毁她,她就是这么说的。”萱宁儿解释之际,还不忘怒瞪着林栀也。 林栀也只觉得浮白之所以站在她那边,完全是因为厌恶了萱宁儿的娇纵跋扈,想趁着这次机会让萱宁儿伤心欲绝,斩断这段孽缘。 这倒是与她想先将萱宁儿赶出局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林栀也面露忧色:“小女实在不知自己何时让宁儿小姐这般讨厌,小女的初衷并非为难泠鸢,只是想借此机会让泠鸢知晓作恶的后果,不曾想竟被曲解,加深了双方的误会,小女怕是要辜负仙尊的好意,将惩戒一事交还仙尊处置了。” 浮白再次看向萱宁儿时,眼底本就不多的温度尽数化作寒霜,说出的话也带着让人惧怕的凉意:“念泠鸢并无恶意,林小姐也无性命之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泠鸢定要受点皮肉之苦方能长记性,你且记住,泠鸢是替你受的罚,若再有下次,休怪本尊不念宣宗主的情面。” 萱宁儿死死的攥紧衣袖,极力忍住眼里的泪水,在此之前,她不管如何任性,浮白都从未用这样的神情和口吻斥责过她。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是特别的,虽谈不上有情,但也有别于旁人,直到此刻她才听出来,那些所谓的纵容与照顾,不过是碍于爹爹的情面,根本与她无关! 见她不应,浮白又问:“本尊的话,你可有明白?” 萱宁儿忍着万箭穿心的痛,平静的应道:“宁儿明白,今后绝不再犯!” 她说完就要转身,又被浮白叫住:“且慢!” 萱宁儿脚步一顿,眼底藏着隐隐的期盼,她转身问道:“仙尊还有何吩咐?” “你还未同林小姐道歉。” 萱宁儿眼底的期盼瞬间碎成渣,垂在身侧的手掌蓦地收紧,指甲嵌进皮肤也毫无所觉。 林栀也看着她脸色发白,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一时间也觉得此举实在没有必要,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她是一只小狐狸,逼急了指不定把这帐又算到她头上,她刚才只是想捉弄一下她,谁知浮白竟然当真了。 “泠鸢既然受罚,宁儿小姐与小女之间的约定也不作数,没必要再道···” 浮白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对萱宁儿说:“若要泠鸢懂事,你须得做出表率。” 萱宁儿眼底除却愤怒还有数不尽的屈辱,她一直维持的体面和高傲全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亲手抹杀这一切的竟是她一直爱慕着的男子。 果然传闻不可尽信,浮白的冷心冷清早已无人能及。 她兀自笑了笑,转身朝林栀也走去,看向林栀也的眼神也由之前的剑拔弩张变成黯淡无光。 她朝林栀也福了福身:“林小姐。” “在。”林栀也往后退了一步,莫名有些害怕这样的转变,她此刻的样子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宁儿向你致歉,为我教导无方险些铸成大错道歉,也为我刁蛮任性多次挑衅你道歉,希望林小姐海涵,并能给我个机会改过自新。” “宁儿小姐言重了,我不是个小心眼的人,此事咱们就此揭过,今后再无拖欠,该怎么相处还怎么相处。” 林栀也再不敢添堵,她真怕她被浮白的铁石心肠给气疯,然后疯狂报复在她身上,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萱宁儿转身看向浮白:“仙尊可否满意宁儿所为?” 浮白并没有觉察出她的变化,只道:“回去好好思过。” “是,宁儿告退。” 萱宁儿离开之后,林栀也的后背莫名一凉,她方才看浮白的眼神除了平静,再无之前的爱慕,看来是真受刺激了。 啧,浮白的心确实不属于人类! “本尊如此处置,可能令林小姐消气?” 浮白的问话打断了林栀也的思绪,她在心底轻嗤,他分明是想借泠鸢的事安抚她,让她出口恶气之余,也为莫栾怡争取些时间,让她没借口再为难,他才好暗箱操作。 呸!大猪蹄子! “仙尊为何忽然回来了?”林栀也不想再给他机会表演,直接转移了话题。 浮白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堆山间带着露珠的仙果递给她:“方才忘了给你,想起便送来了。” “···”怎么着,还演上瘾了。 林栀也接过仙果,假装欣喜道:“多谢仙尊,小女不客气了。” 说罢,拿起一个果子便吃了起来,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浮白的眼底淌过一个笑意,很快便消失,他说:“需要什么只管开口,本尊会逐一为林小姐做到。” 林栀也暗自冷嘁,面上笑容不减:“寻仙果这些事,大师兄会做得更好,今后便不劳烦仙尊了,仙尊只需处置好碧元宫那边的相关事宜,莫让小女受委屈就行。” 浮白:“···好。” 他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她对他似乎有了防备,再不复之前的热情。 * 萱宁儿找到莫栾怡的时候,手背上还沾染着血迹,看得莫栾怡心脏猛地一紧。 “你···你做什么了?” 萱宁儿拿出丝帕懒洋洋的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一脸悠闲的说道:“打狗给主人看啊。” “你···你欺人太甚!”莫栾怡气得浑身发抖。 萱宁儿轻轻抖落了一下裙摆,端坐到上首,俯视着她道:“本小姐就欺负你怎么了,难道你不该被欺负吗?之前碧元宫在云荒仙界呼风唤雨的时候,你也是眼高于顶的,如今风水轮流转,也算老天开眼,碧元宫这些年的冷遇,还没将你的傲骨给磨平吗?竟然敢在背地里陷害我,好大的胆子!” “我没有,我从未有过害你的心思,你莫要冤枉人。” “呵~”萱宁儿一声冷笑,“等到迟芊予招供之际,我看你还敢不敢说自己是冤枉的。” 莫栾怡藏在袖子里的手蓦地攥紧,面上依旧无波无澜,她说:“清者自清,我无需狡辩。” “你不就仗着与仙尊的那点同门之情吗?可惜啊,在仙尊眼里所有人都不配让他在意,你也是深情错付的可怜人。” 萱宁儿想起浮白看他的冰冷眼神,胸腔就充满的怒火,亟待找寻宣泄的途径,只是对迟芊予处以私刑根本就不够解气。 “深情错付又如何,你不也没讨到半点好处吗,你没资格嘲讽我。”莫栾怡知道她在浮白那里受气,心下涌上一丝快慰。 “瞧瞧,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不是,我知道如何让你着急,更知道如何折磨一个人的意念,迟芊予迟早会开口的,你等着被仙尊亲手制裁吧!” 扔下这句话之后,萱宁儿拂袖而去,屋子里徒留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熟悉的味道,让莫栾怡如坐针毡。 ☆、她成了第三者 第二天傍晚,千邈林来了一位贵客,碧元宫宗主莫卿言。 林震亲自接待了他。 “本座多有打扰,还请林宗主见谅。”莫卿言一脸的歉疚,连带笑容也染上几分忐忑。 “莫宗主这话可就见外了,都是为了宝贝女儿。” “小女没有给林宗主添乱吧?”莫卿言小心的问询着。 “莫小姐知书达理,此次封魔功不可没,仙尊和上尊都夸赞有加,岂会有‘添乱’一说,本座感激还来不及呢。” “那便好,那便好。”莫卿言这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后,又道:“本座此番顺道前来,就是想接小女一道回碧元宫。” “这个···”林震面露难色,毕竟她尚在软禁期,没有无尘上尊的指示,谁也不敢应允。 莫卿言一看对方脸色不对,紧张的站起身问道:“可是小女出了什么事?” “实不相瞒,是莫小姐的婢女犯了错,连累了莫小姐,无尘上尊罚她闭门思过,莫宗主想带莫小姐走这事,本座做不得主。” “有这等事?”莫卿言一脸的愕然,心下更是焦灼万分,“那···可否请林宗主替本座通报一声,与无尘上尊见上一见?” 林震看了一眼云谏,后者颔首后他才道:“本座这就遣云谏去通传一声,莫宗主稍安勿躁。” 无尘得了消息后直接把烫手山芋扔给浮白去处置,自己则往林栀也的所在而去,他等不及想看林栀也失望伤心的样子。 林栀也正在打坐调息,既然躲不过浮白的修炼指导,她只有先提升实力自保再说,若是遇到比莫栾怡还强的对手,她可是连对战的机会都没有就死翘翘了。 无尘见她竟然潜心修炼,难得的露出一脸惊讶。 “都火烧眉毛了,你居然还有心思修炼。”无尘往她身旁一坐,逼退了她身周引动的气。 林栀也十分不爽的看着他说:“你这么烦,你家里人知道么?” 无尘展开了他巨厚的脸皮,乐呵呵的回道:“我家人是凡体肉胎,早就不在了,自然不会知道。” 林栀也白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贫,直击主题:“说吧,这次又是什么馊主意了?” “浮白还没有处置迟芊予吗?她都快被萱宁儿打废了,再不审讯只怕死无对证。” 提起这个林栀也就来气,浮白迟迟不肯处置迟芊予这事让她心下郁结,表面说会大公无私,结果来个冷处理,还任由萱宁儿去折磨迟芊予,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有些没好气的说:“他怎么做用的着你提醒,这事我既然交给他,他自然会给我一个答复,皇帝不急太监急!” 无尘被骂,一点也不恼,反而笑得越发恣意起来,他说:“我当然替你急了,你知道谁来千邈林了吗?” “谁来了?” “碧元宫宗主。” “莫栾怡她爹?” 无尘点头似小鸡吃米。 林栀也又是一阵憋屈:“他来做什么?” “听说是顺道来接莫栾怡回去的,如今知晓迟芊予的事,只怕会滞留几日,等候浮白的发落。” “他愿意等就等呗。”林栀也一脸的负气。 “你猜,他会不会去找浮白求情?” 无尘的脸上写满了‘三八婆’这三个字,林栀也算是知晓这货来做什么了,专业添堵的天选选手! 林栀也被无尘气笑了,边笑边撸起袖子对他说:“你猜我会不会揍你?” 无尘被她逗得大笑:“你揍我可讨不到好处,只会越发让你看到自身修为的不足,若你执意尝试,我自会成全。” “你!”林栀也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半瞬后终于挫败的垂落在身侧。 “好了好了,我不是来惹你生气的,咱们说回正事。” “你能有什么正事?”林栀也意兴阑珊。 “一旦莫宗主开口求情,浮白碍于情面肯定会从宽处置迟芊予,你要不收回让浮白替你做主的话,自己出这口恶气,否则不是白白受伤了。” 林栀也睐了他一眼,她已经够烦了,不需要再有人来挑拨离间。 “我的话可是一言九鼎,绝不会收回,浮白爱怎么处置是他的权利,我绝不会多言。” “哪怕结果不尽人意,或是让你憋屈也无所谓?”无尘继续挑拨。 “浮白贵为仙尊,做事有着他自己的考量,既然相信他便绝不质疑,任何结果我都甘愿接受,既是心悦与他,难道不该全身心的信任吗?” 林栀也觉得,她只有表现出痴心不悔的样子,无尘这货才会放弃骚扰她,自己想办法搞定浮白,她不想做他的棋子,再卷入无端的争斗里。 “呵,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在我看来,喜欢便是全身心的占有,绝不会容忍他有半点分心,无条件信任这样的事,根本就不存在。” “那是你格局太小,太肤浅,活该是个万年老二。” 林栀也开始理解他对浮白的情愫了,也是想要全身心占有的吧?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信的,浮白身周桃花不断,今后若是再遇到比莫栾怡家世更好的女子,你也能这般自信?尤其···浮白对你不冷不热,你的自信似乎有些可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栀也被他一再的添堵,有些憋不住火气了。 “我想说,既然待在浮白身边这么危险,你不如换一个人喜欢的好,免得把小命搭上。” 林栀也送给他一记嘲讽的眼神,笑道:“换你吗?” 无尘整理了一下衣衫,敞开怀抱:“有何不可,我可是很专一的。” 专一?林栀也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我就是死也要做浮白的鬼修,此生非浮白莫属!” 无尘的眸色终于不再淡定。 林栀也的痴情超出了他的预料,分明心底早有准备,可她眼底的决绝还是刺痛了他。 难不成他真的比不了浮白吗,为何他总能轻易就得到旁人的青睐和赞赏,而他永远只能是他的陪衬,在他光芒所及的阴影之下活着。 他不服,也不甘! “非他莫属?哈哈哈···”无尘的笑声里藏着几分冷意,“你好像还没有让他动心吧,这么急着表忠心,他知道吗?” 林栀也:“···” 说话不带刀会死吗? “你为他也算豁出性命了,他可曾动摇半分?” “···” “我早就告诉过你,像浮白这样的人,没有点挑战他是不会轻易动摇的,你应该同我合作。” 林栀也微眯眼眸看着他,越来越搞不清楚他的意图了,要说他喜欢浮白吧,却总有种在想方设法陷害浮白的错觉,要说恨他吧,当初封魔大典上与浮白配合的又是那么默契。 这俩人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林栀也再也不想瞎猜了。 “问吧。” “你是不是心悦浮白?” 无尘闻言,整个人都呆滞了,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似在隐忍什么不良的情绪。 半晌他才指着自己的鼻尖,不可置信的一字一顿道:“我!心悦浮白?” 林栀也重重的点头。 “他凭什么让本尊心悦于他!”他变得有些气急败坏。 “这就要问你了,不喜欢的话,你为什么要当我求偶路上的绊脚石啊?好事都被你搅和了。” 林栀也一脑门黑线,无尘的样子跟吞了几百只苍蝇似的,嫌恶之余还藏着深深的抗拒。 “我那是···我···” 他对浮白的心思很微妙,不像敌人更不是朋友,说竞争显得太疏远,说对手偏又时刻在一起,共同维护着仙界的太平盛世。 他应该是嫉妒他吧? “是什么?”林栀也摩拳擦掌的深挖八卦! “总之不是喜欢,绝不可能喜欢!” 林栀也面露失望。 看来,他终归还是开不了口,也对,以他们二人的声望和修为,若是传出不好的言论,那将是仙界的劫数,轻易暴露不得。 唉~又是个被爱所困的可怜人! 林栀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蓄满了同情和怜悯。 “你这眼神是何意?”怜···悯吗? “唉,都是同病相怜的人,结盟吧!” 林栀也终于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如果俩人真有结成道侣的心思,她就成了那个插足的第三者,还是赶紧溜的好,只要得了界源珠,回归现代,今后俩人如何发展便再也没有她的阻碍,她也算斩断了这段因果,问心无愧了。 无尘愣愣的看着她伸出来的手,他之前苦口婆心的小心劝慰和引诱,丝毫没有进展,怎么今日惹她气恼反倒成功了? 他又想起了她的眼神,同情中还带着一丝丝怜悯? 她该不会误会什么了吧? “我和浮白之间···” 林栀也伸手捂住了他的唇,颔首道:“无需多言,我都懂!” “唔唔···” 无尘比划着还想解释,林栀也的手劲也在加大,她的眼神带了些安慰:“都不容易,但我相信,时间会抚平一切的,拭目以待就好。” 无尘依旧‘呜呜呜’解释,林栀也除了给他一道道鼓励的眼神,再无言语。 “···”他为何要这么顺从? 就在俩人僵持之际,浮白回来了。 ☆、她的追寻 浮白刚踏进屋子,就看到林栀也深情的看着无尘,小手就这么覆在他的唇上,无尘僵硬的立在她前面,眼神急切,欲言又止。 “你们在做什么?”浮白的语气冷得像深井。 俩人均是一愣。 林栀也迅速收回手,介于浮白在场,无尘也不敢再做解释,急速敛去被抓包的局促,负手立在原地。 “小女听闻莫宗主来了,仙尊见过宗主了吗?”林栀也试图化解此刻的微妙气氛。 “你们方才在做什么?”浮白再次问道,眼底的寒意更深。 林栀也顿觉无力,她撩了浮白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在他眼底看到带着酸味的怒意,不用猜,肯定是为了无尘。 那他会不会为了惩罚无尘的三心二意,负气与她在一起呢? 虽然这种剧情走向有些狗血,但对她而言确实有用。 “我们···” “林小姐帮本尊擦拭唇角秽物,仅此而已。” 干的漂亮!林栀也默默在心底拍手叫好。 无尘的欲盖弥彰顿时让浮白情绪失控,他的脸色比刚才难看多了,她若继续加大破坏力,过不了多久,浮白就跟她在一起了!!! 界源珠,快到妈妈的碗里来呀! “既然你们有话要说,本尊先走一步。” 无尘扬长而去,途径浮白身旁时,明显可见浮白的怒气值即将爆表。 林栀也的唇角更是止不住的微微扬起。 浮白看到之后,心底更加窒闷了。 “仙尊还没回答小女的话呢?”林栀也无视他的怒意,继续追问。 “见了。”他应得生硬。 “仙尊打算如何处置迟芊予呢?” “你想本尊如何处置?” 浮白只觉得她的试探是对他的极度不信任,十分不悦。 林栀也听着这硬梆梆的回答,心情也不爽了。 狗男人这态度也太嚣张了,分明是想搅浑水啊。 之前的冷处理,她可以当做他顾忌宗门的体面不计较,可如今莫宗主又来横插一脚,摆明要他从轻发落,他不帮她说话就算了,还一副袒护到底的样子,真是岂有此理! “莫宗主的到来确实让仙尊为难,既如此,倒不如交还给小女处置好了,这样一来,谁也不用为难了。” 居然不信他? “好。”他负气应下。 对于他的不解释,林栀也只当是如释重负。 笑着接下:“那小女这就去审讯迟芊予,结果应该很快,还望仙尊转告莫宗主,稍安勿躁!” 扔下这句话之后,林栀也就走了,留下一脸不爽却又寻不到发泄出口的浮白,气呼呼在房中徘徊。 * 幻云阁。 莫卿言终于得见莫栾怡。 “父亲?”莫栾怡不可置信的看着风尘仆仆的父亲。 “怡儿受苦了。”莫父握住她的手,轻拍手背安抚。 莫栾怡瞬间湿了眼眶,受过的委屈和心底的不甘,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爹爹,女儿不孝,总是让爹爹操心。”莫栾怡说着便跪了下去。 “傻孩子,快起来,爹爹并未怪过你,只怪我太无用。”莫父眼含落寞,言语间也多了些唏嘘之意。 “不,爹爹切莫自责,碧元宫的没落不是我们造成的,分明是碧元宫以一己之力挡下了魔族攻击,牺牲无数修士才换来的胜利,竟被其余宗门瓜分了胜利果实,他们得了好处还来嘲讽奚落我们,凭什么?” 莫栾怡想起大战的惨烈,眼底的心疼化作了愤怒的火焰,跳跃着想要撕碎她的隐忍。 莫父被她情绪感染,一向和善的面庞也染上了几分不甘,只是一想到如今的局面,却只能轻叹一声。 他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太平盛世很难再让人忆起那些沉重的往昔,我们也该试着放下执念,莫再纠结过去的好。” “不,女儿不愿,也不想放下,心结一旦结下,注定无法解开,除非得偿所愿。”莫栾怡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莫父长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呢,强求的姻缘终归是得不到好结果的。” “女儿不要结果,我只要他仙界第一的身份,它能为宗门带来庇佑,吸引有识之士,碧元宫能借此再度崛起,他的心···女儿不想要。” 得不到心,总要得到人,否则也对不起她多年的忍辱负重。 女儿的心思做爹爹的知道得最是清楚,她或许不爱仙尊,但心底对仙尊的崇敬是最深的,之所以肯放下身段追寻在仙尊身侧,全都是因为碧元宫。 她太想重振宗门了,做父亲的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可他实在不愿意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在仙尊身侧受尽冷遇。 若宗门的振兴需要付出她的自尊与骄傲,这样的荣耀不要也罢。 “怡儿,爹爹此次前来,除却想带你一同回碧元宫之外,还有一件事要同你商议。” 莫栾怡警惕的坐直身子,问道:“爹爹有何事要说?” 莫卿言拉起她的手,轻拍手背,笑道:“爹爹想把宗门托付给你,归隐天罗源。” 莫栾怡蓦地起身打量着他,一脸担忧的问道:“爹爹的旧伤可是又在作祟了?” 莫卿言急急道:“非也非也,爹爹的旧伤早已痊愈,只是不想再管宗门的事。” “爹爹可吓死女儿了。”莫栾怡长舒一口气。 “这次封魔大典,仙尊对你赞赏有加,你的实力也可独当一面,爹爹早就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便想趁此机会,把宗门的大小事宜交由你来执掌,至于宗门能走到哪儿,你也莫要强求,随缘吧。” 莫栾怡岂会不知父亲的用意,拿宗门的琐事缠住她,她便没时间追随浮白,更没有机会与他培养感情,父亲分明想让碧元宫自生自灭,她怎么肯! “不,女儿不应,女儿的心意早已定下,绝不会因为您的归隐改变计划,既然宗门兴盛爹爹不在意,只管把权利交给掌门师伯就好。” “那怎么可以,你本就是少主,由你接替天经地义,掌门师伯会辅佐你的,哪怕要振兴宗门,你们二人合力也能做到,无需执着于仙尊的庇佑。” “女儿不明白,爹爹为何不喜欢女儿追寻仙尊,您就这般不信任女儿吗?” 莫卿言看着一脸失望的女儿,终归还是说出最不想说的实情。 他轻叹一口气,问道:“千邈林的少主是不是也心悦仙尊?” 莫栾怡眼眸一紧,预感很不好,她说:“爹爹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我来见你之前,先见了仙尊,本想替芊予求情的,结果仙尊却说这事他做不得主,得要问询林小姐的意思,在我的印象里,仙尊似乎从不在意旁人,可这位林小姐···仙尊待她是否多有不同?” 莫卿言说话间,一直在观察女儿的表情,看着她眼中的光芒越来越黯淡,更加坐实了心底的猜测。 若不是有了这样的猜忌,他也不会做出将她留在宗门的决定。 莫栾怡手里的丝帕就快被绞碎了,心底那份不甘和郁结再次漫上心尖。 “林小姐行事作风不拘小节,与仙尊见过的世家小姐多有不同,表现出特别也在情理之中,等离开这里之后,仙尊很快会忘记她的,就如同之前出现过的那些人一样,此事是爹爹多虑了。” “不管是不是我多虑,仙尊的一言一语都在替林小姐考虑,处处把千邈林放在首位,要说这是做客此地的一种礼遇,未免太牵强,仙尊分明是动了心,才会处处替她周全。” 千邈林只是众多小仙门里的一个旁支,若不是因为木之源,只怕早已陨落云荒界。 浮白为了打消他为迟芊予说情的念头,把千邈林的处境放在首位来考量,甚至不惜搬出宗门之间需要平衡和制约来说服他。 当初女儿饱受魔毒的摧残,惹来各个宗门的猜忌,也未曾见浮白这般维护,若不是在意至极,实在难以解释! 莫卿言的话让莫栾怡无法反驳,他确实是在意她的,在意到让人一眼便看穿的地步。 浮白所遵从的不与人结下因果的行事准则,在遇到林栀也以后,全成了笑话。 “不管仙尊心在何处,女儿要的只是他的人。”莫栾怡依旧执着。 “怡儿,你怎就不懂变通呢,若你真有振兴宗门的心,倚靠现存的实力,慢慢积累也能达到,为何偏要执着仙尊这条捷径呢。” 说起碧元宫现存的实力,莫栾怡就颇为自嘲的笑了起来,她说:“若女儿没猜错的话,爹爹此番顺道前来之前,可是去了金陵岛置办法器和铠甲?” 莫卿言眼底的错愕一闪即逝。 “若女儿没猜错的话,宣怀山可是又坐地起价了,而且卖给你的依旧是残次品?” “残次品也总好过没有。”莫卿言有些负气的应道。 “爹爹口中的现存实力,除却即将飞升的寻堂主和他门下的弟子之外,再无旁的可造之材,爹爹多年来一直在招贤纳士,可结果都因看不到碧元宫的未来而将您拒之门外,此种境况如何崛起? “你···你竟然都知道!” 莫卿言吃惊之余更觉自己无能,连最起码的粉饰都做不到,所有的不堪都被细心的女儿探查得一清二楚。 “爹爹真以为我甘愿屈居在仙尊手下,为了仙尊不惜抛弃自尊吗?不,我没有,我不但没有抛弃自尊,反而变得越发坚定,在这强者为尊的云荒界,没有实力的依附只会让人厌弃,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莫栾怡,是唯一能配得上仙尊的人选。” “怡儿,你分明知晓仙尊···” “女儿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仙尊是什么心思,我说了,我不要他的心。” “可是···爹爹不想你这般作践自己,你是爹爹引以为傲的天之骄子,实力与仙尊也不分高下,为何偏要选择依附?” 莫栾怡只觉内心一片荒芜,为何选择依附?因为其余的路她试过了,个人的实力哪怕再强,没有强大的宗门做后盾,终归是笑话般的存在。 所以,她需要借靠仙尊的威名来给宗门添彩,只有宗门不断吸收新鲜的血液,才能慢慢壮大崛起,当实力再次强到无人能及,便可永立不败之地。 浮白能像如今这般活得随心所欲,不在意旁人的言语,全都是实力造就,在让人无法企及的绝对实力面前,除却被膜拜再无其他。 她追寻的,一直是这个。 ☆、他的十七长大了 莫栾怡抬眸看向父亲,眼底带着难以忽视的决然。 她说:“女儿既然选择这条路,便无怨无悔,爹爹莫再劝我。” 她的坚定越发刺痛了莫卿言,宗门的崛起之路被堵得死死的,他的努力更像垂死的挣扎。 女儿身上不断闪现着他昔日的影子,他很清楚,疯魔一般的执念只有在不断撞南墙后才会醒悟,越是阻止,便越是向往,倒不如随她去,认清现实之后,执念便会不治而愈。 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神情淡然道:“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定,爹爹便无话可说,凡事尽力就可。” 莫栾怡微蹙的眉梢总算舒展开来:“多谢爹爹成全,女儿定不负众望。” 莫卿言满脸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好,好。” 父女俩的温情时刻,被萱宁儿的破门而入给生生打断,她收到莫卿言到来的消息,第一时间追上门讨伐。 父女俩错愕的看向满脸嘲讽的萱宁儿。 “莫宗主真是稀客呀!” 她径直绕过莫卿言,在主座上坐下,悠闲的靠在椅背上,长指轻叩桌面,慵懒中透着倨傲。 莫栾怡刚压下去的烦闷再次被她挑起,她沉声道:“萱宁儿,金陵岛的做派都如你这般无视长幼尊卑吗?” “尊卑?”萱宁儿倏然笑了起来,眼底眉梢全是讽刺:“没落的碧元宫比起如日中天的金陵岛自然是卑微的,我没叫你们行礼已然是一种恩赐,你该要感怀于心才是。” “你···” 莫卿言一把攥住女儿的手,笑道:“萱少主年少有为,金陵岛日后肯定会成为众仙门之首,这是不争的事实。” “还是莫宗主识时务,您需要的法器我会差人尽快送去,今后莫宗主若是再有需要,无需亲自前来,送个信就行,那些秘术典籍也无需再赠予,金陵岛人才辈出,不缺那些无用之物,还是留着给宗门镇宅的好。” “萱宁儿,你欺人太甚!”莫栾怡气得浑身发抖,大家闺秀应有的风度荡然无存。 莫卿言死死的攥着她的手,赔笑道:“多谢萱少主体恤,不瞒少主,那些典籍是本座忍痛割爱的珍藏之物,既然宣宗主不需要,正好合了本座的心意。” 萱宁儿轻蔑的‘哼’了声,话锋一转:“莫宗主忽然到访,莫不是想为迟芊予说情?” 莫卿言笑容一僵,如实道:“此事,仙尊自有裁定,本座帮不上忙,只是顺道接怡儿回家。” “原来如此。”萱宁儿起身整理衣衫,提步要走,行至他身侧蓦地顿住步子,道:“对了,我想提醒一下宗主,好好教教自己的女儿,莫惹了不该惹的人,为宗门带来灭顶之灾。” 莫卿言先是一怔,随即笑着应道:“本座记下了,萱少主慢走。” 目送走了嚣张的萱宁儿,莫栾怡抄起身侧的茶盏狠狠的砸向门外,她忿忿不平道:“父亲何苦受这样的屈辱!” “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过想逞口舌之快,随她心意就可,这些年遭受的冷言冷语那么多,若句句都往心里去,岂不是庸人自扰。” “爹爹!”莫栾怡的语调里尽是负气。 她很不喜父亲这副破鼓任人捶的样子。 “好了,好了,莫再纠结此事,萱宁儿的话倒是提醒我了,仙尊将处置芊予的事全权交给了林小姐,爹爹想···” “不许去求她,爹爹再不许向任何人低头了,否则女儿便永远不回去。” “可芊予此次犯下大错,仙尊也已置身事外,爹爹知道你们感情深,眼睁睁看着她死你绝做不到,由爹爹出面求情的话,林小姐应该会网开一面的,至少···也能留她一命。” 莫栾怡极力忍着心底的烦躁,平静的应道:“此事女儿早有打算,爹爹静候佳音便可。” 莫卿言有些怀疑的问:“你当真有法子?” 莫栾怡坚定颔首,安抚道:“爹爹放心,芊予与我情同姐妹,女儿绝不会置她于不顾。” 莫卿言颔首:“也好,此事由你出面更合乎礼数,不会落人口实。” 父亲的小心谨慎越发让她厌恶,她无法接受曾经呼风唤雨的父亲沦落得如此卑微,每走一步都怕行差踏错。 她可以接受英雄迟暮,却接受不了父亲甘愿苟且偷生的做法。 * 林栀也撂下亲自审讯迟芊予的话,离开幻邈林之后,径直去了云梦斋。 躺在软绵舒适的羽芙椅上,一边赏云一边饮茶,好不惬意。 云谏外出归来见到她,十分意外:“十七?” “大师兄。”林栀也乐呵呵的抱住他,脑袋一个劲在他肩头蹭,像极了爱撒娇的仙狸。 “我正准备去寻你呢,你竟然先来了。” “师兄询我做甚?” “我不会让你单独见迟芊予,若要审讯,须得由我相随才可。” 林栀也心底的暖流被忽然涌上的怒意取代,浮白怎就差大师兄这么多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师兄放心,审讯只是我故意放出的幌子,我不会去见她的。” 云谏疑惑不解。 “迟芊予只是奴婢,她哪怕有通天的本事也绝弄不到魔族的东西,那药只怕是有人故意给的。” 云谏默了片刻,忽然道:“你是说···” “嘘!”林栀也用小手蒙住他的唇:“咱们只管等着她自己沉不住气出手就好。” “你为何这般肯定她会出手?” “因为女人的直觉!” 云谏:“···” 林栀也笑了笑,进一步解释道:“听说萱宁儿去找莫宗主了,她应该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这事只有迟芊予死了才能让萱宁儿出气,否则她会一直为难莫宗主。” 云谏略微思索后道:“莫小姐与迟芊予情同姐妹,岂会为了抚平萱宁儿的怒意杀她,这不是莫小姐的做派。” 林栀也知道千邈林的修者思想单纯,一心问道不问世事,像莫栾怡这样的大家闺秀,自然是各处都出彩到无可挑剔,要他们理解‘人设’这种东西,难度等同渡劫。 而她不一样,因为要兼职,她接触过很多行业,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但凡那些口碑爆棚的人,背后多半都藏了不可告人的目的,顶着‘人设’的幌子胡作非为,俨然成了一种谋生手段。 莫栾怡这次背后唆使的骚操作,让林栀也后怕的同时,也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 她开始思考,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什么让她人前隐忍,人后残忍的? 林栀也不指望云谏明白,只希望他不要掉以轻心,她特意前来,就是想借此事让他留个心眼。 “与其说她为了萱宁儿,不如说是为了莫宗主。” “莫宗主?”云谏越发困惑了。 “萱宁儿目中无人多时,且处处与莫小姐争锋相对,莫宗主刚来,她就去找茬,此举未免欺人太甚,莫宗主为人和善,为了平息怒火,肯定忍气吞声的由她闹,凭你再知书达理的人,碰到萱宁儿这样的恶霸,只怕也难以优雅,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莫小姐是与仙尊齐名的存在,以碧元宫如今的处境,虽惹不起金陵岛,但并不妨碍她舍弃迟芊予,换爹爹一个体面啊。” 云谏细细斟酌着她的话,半晌摇头道:“我还是不信莫小姐会这般狠心,就算要泄恨,也该是与萱少主一决高下,彻底斩断这段因果,而不是为难一个婢女。” 啧,直男的思维都这么神奇的吗,他们之间的仇恨都是因为浮白,家世、奴婢、颜面都是扯虎皮做大旗。 “反正啊,师兄且等着看就好,烟幕已经放出,不久便能等来结果。” 云谏看着林栀也自信满满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不管迟芊予是不是受人指使,她害你性命就该死,死在谁的手上都不可惜。” “我只是想借此事告诉师兄,凡事不可只看表面,不管对人还是对事,多留一个心眼总是好的。” 云谏的眼底一片宠溺,他摸了摸她的发顶:“看来十七这次遭难,悟通了很多,当真成长了。” 本该他教给她的道理,她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悟到了,他不知道该欣慰还是心疼。 “十七的话,我会好好记下的。” 林栀也颔首道:“师兄可否替我看着莫栾怡,一旦有风吹草动即刻告知浮白。” “告诉浮白?”云谏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 “不然呢 ,师兄以为我为了什么?” 云谏忍不住笑出声:“我还准备了很多说辞要安抚你,万一真凶是莫小姐的话,你如今也没法报仇,碧元宫是仙魔大战的功臣,就算证据确凿,只怕也难以定罪,你得要有个准备。” 林栀也大手一挥:“嗐,此事本就是我故意为之,旨在借她的手试探浮白,既然我没事,也就没必要计较,除非她日后还要争对我,否则我绝不会抓住不放。” 她可没奢望这点小事就能把莫栾怡扫地出局,她只是想让浮白看清她的真面目,不再袒护她,为自己多争取点机会而已,其他事她管不着。 “那便好,那便好。” 云谏心底的失落随着林栀也的成长越来越强烈,他的十七好似在一步步脱离他的庇佑,变得越来越自立了。 ☆、强行带走 林栀也本想在云梦斋小住几日再回幻邈林的,不料傍晚的时候,浮白竟然找上门来了。 他来的时候,林栀也正在跟云谏探讨他藏书里的修炼心法,见到浮白,俩人的眉头均是一皱。 如此同步的嫌弃让浮白十分不爽,但因为理亏在前,只得生生受着。 他一脸平静的对林栀也说:“随本尊回幻邈林。” 云谏一看他这态度,顿时拉长了脸,他的十七为他豁出性命,这人怎的还是这般冷漠。 “回去看你脸色吗,一天到晚沉着张脸,也不知是谁惹你了,我们十七可不受你的气。” 浮白紧了紧背在身后的手,努力克制着心底的不快,对林栀也说道:“本尊既答应照顾你,自然会履行,在你身子未痊愈之前不该四处乱跑。” 林栀也心下郁结,他这是把她当宠物吗,怎么越听越像训狗。 浮白的话同样让云谏觉得刺耳,他直接下了逐客令:“十七已经无碍,不劳烦仙尊了,请回吧。” 浮白蹙眉看着他,眼含警告:“这是本尊与林小姐的事,云谏还是不插手为妙。” “威胁我吗?”云谏迎上他的目光,眼露挑衅。 眼瞅着俩人就要掐起来,林栀也赶紧火上浇油:“仙尊还是请回吧,之前的约定权当我神志不清说的胡话。” 浮白脸上的不快越发明显,他执拗道:“说出的话岂可收回,本尊当真了。” 哟呵,老娘撩你你视而不见,随便说句话你还就记恨上了,给你脸了! “仙尊该是要习惯女子的言而无信才行呢。” “随本尊回幻邈林。”浮白置若罔闻,近乎执着的重复着。 林栀也顿时来气了:“不去不去,偏不去!” 凭什么他说的可以是命令,她的话就是个屁呢? “仙尊可是有耳疾,十七说了不去,为何依然执着!”云谏也有些恼了。 “本尊一言九鼎,说到便会做到。” 一言九鼎?老娘还一诺千金呢,说要刚到底就要刚到底! “我不去,今后也不会再去,仙尊请回吧!” 浮白沉沉的呼出一口气,一个瞬移到她身后,横抱起她就消失在云谏眼前,速度之快根本让云谏来不及反应。 林栀也错愕的神情还未结束,人已经回到浮白的寝殿了。 回神之际她居然还被浮白横抱在胸前,脸上的绒毛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呼吸。 林栀也顿时臊的无地自容,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放···放我下来!”林栀也被羞成个小结巴,本该强势的态度也透着几分娇羞。 浮白的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丝毫没有放下她的意思。 “男女授受不亲,仙尊请自重!” 林栀也努力让自己的看起来一本正经,奈何浮白此刻的眼神透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差点将她溺毙其中,她实在把持不住,太特么蛊惑人心了! 四周倏然陷入尴尬的寂静,林栀也的心脏不受控的狂跳起来,越来越激烈,像是要冲破胸腔。 她纳闷不已,没道理啊,又不是没见过美男,至于么? 浮白柔声道:“林小姐不是说身子已经无碍了吗?” “???” “为何心脉如此澎湃?”浮白倏然凑近她,眼底含笑。 浮白的盛世美颜还是第一次凑她这么近,狠狠的撼动了她的心,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错愕之后,竟鬼使神差的闭上了眼睛。 ???她这是在干嘛? 意识到失态,林栀也赶紧睁开眼睛。 浮白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底的柔意化作一汪春水,缓缓的溜进她的心,趁其不备留下旖旎的痕迹,悄悄蚕食着她一心只为界源珠的坚定信心。 她挣扎着要下来,浮白唇角笑容消失之际,也将她放了下来。 下次,她若再想当着外人的面气他,应该会有点忌惮。 林栀也赶紧退避三舍,离浮白远远的,生怕不争气的心跳再被他听到。 浮白被她的样子愉悦到,他说:“本尊不曾记得,林小姐有这般含蓄的一面。” 这是在说她是个浪荡子吗? “小女也不曾记得仙尊有这般轻浮的一面。” 竟然敢强抱她,有实力了不起啊! 浮白朝她走了几步。 “你···你想做什么?”林栀也一边后退一边攥紧拳头。 “林小姐不是给本尊安了个罪名吗?本尊想坐实它。” 坐你妹啊,老娘可不是随便的人,还有啊,凭什么你说坐实就坐实啊,老娘辛苦撩你一场,你故作清高做足了人设,背地里竟然是这么个闷骚男,又是抱又是揩油的,好处全让你占了,想得美! 好歹她也是二十一世纪视男人为粪土的有为青年,拿给一个不解风情的直男给吓住,传出去还怎么做人? 谈坐实,也该是她坐实放浪形骸的人设! 林栀也的理智回魂后,再无之前的慌乱,她骄傲的扬起脑袋,眼底藏着浓浓的恶作剧。 “仙尊打算如何坐实呢?” 浮白惊讶于她的转变,一时有些怔愣,复看她的眼睛时,初见时那种饱含心机的样子倏然跃入眼帘。 他暗道不妙,正欲后退,却蓦地被林栀也拉住手腕,往身前一带。 浮白本就心不在焉,忽然的拉扯顿时让他失了平衡。 林栀也一心只想扳回一城,俨然忘了从浮白怀里下来时,退到了床榻这边。 她拉扯浮白的力道很大,故意存了让他跌在自己身上,感受一波温香软玉在怀的心思,只是没料到本该是后背着地的她,一转眼倒在了软绵的床榻上,徒添了旖旎,让她更显放浪。 浮白整个人扑在林栀也身上时,眼底全是惊恐,间或夹杂着无处可躲的羞赧,看得林栀也无比愉悦。 想跟我斗,嘁! 浮白的身子清晰的感受到了林栀也的玲珑身段,还深刻的记下了这种感觉,一时间恼怒多过羞意。 他撑着身子想要起来,林栀也眼疾手快的摁住他的后颈,用气音在他耳畔说道:“仙尊没有坐实罪名,倒是躺得挺实的。” 浮白的耳朵和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烫得林栀也手心燥热。 在浮白想挣扎着起身之际,她适时的收回了手,笑道:“说仙尊冷心冷清实在有失公允,小女掌中的仙尊可是热情似火呢。” “林小姐请自重!”浮白恼羞成怒,起身之后背对着他整理衣衫。 “小女重不重,仙尊还未感受到吗?” “你!” 浮白此刻悔恨不已,他就不该跟她比放浪! “啊~”林栀也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说道:“小女有些乏了,仙尊若是不打算走,不如一起就寝?” 浮白转头怒目而视之际,林栀也早就摆好了邀他入眠的妖娆姿势,浮白又气又臊,表情可谓一言难尽。 目睹浮白拂袖而去,带着满眼的羞恼和悔恨,林栀也笑得快岔气了。 明明是他先动的心思,比不过就撒气,什么理嘛! 玩不起别玩啊! * 这一夜注定是个躁动难安的不眠夜。 浮白离开林栀也的房间后,独自去了清芷榭。 置身于沁凉入骨的瀑布之下,浮白周身被凉意包裹,可体内燥热却不减反增,清心咒念了一遍又一遍,越念越让他心烦意乱。 闭上眼,识海里浮现出的全是她方才的撩拨蛊惑,粉嫩的唇瓣一张一翕,分明未出声,却能让人血脉偾张,情难自已。 睁开眼,澎湃泉水中竟然也有她的身影,含羞带怯的样子更是让人难以自持。 四周分明只有温润的泉水,可落在他身上的感觉却全是她投怀送抱的温软之感。 这种无孔不入的感觉快要将他给湮没了。 就在浮白饱受折磨的时候,林栀也却睡得异常香甜,睡梦中几次露出了笑容,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 浮白归来之际,正好赶上她第N个梦笑,原本只想在原地看看的某人忽然朝她走了过去。 将她伸出被子外面的手放进去之后,他在她身侧坐下,眼含柔情的看着她。 “我和莫栾怡之间什么因果都没有,她只是同门师妹,因为需要宗门之间的相互制衡,便一直留她在身旁跟随。” “萱宁儿的追随,是因为宣宗主的托付,需要带着她历练,仅此而已。” “至于她们存了什么心思,我不在乎也不想知道,更不会作任何回应。” 林栀也无意识的哼哼了几声,应该只是觉得有人吵到她睡觉了。 浮白无奈的笑了笑,他到底在做什么? * 翌日。 林栀也刚打开房门,就看到浮白执剑候在门外,一副不练不给出门的态势。 林栀也顿时沉了脸,昨天那一幕虽然只是恶作剧,可好歹也算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不说留下美好回忆,也足够千年老处男回味无穷。 难道他不该因为羞涩而回避吗,一大早跑来寻她练剑,到底有没有人性啊。 “仙尊这是要强迫小女练剑吗?小女可是大病初愈!”林栀也刻意提醒了一下。 “本尊为你逼毒时,顺道渡了五百年的修为给你,你滞留元婴许久,是时候突破了。” 林栀也一听他这斤斤计较的语调,顿时气绝,还说他大方呢,原来都记着呢,便宜能让她白占吗? 林栀也,你可长点心吧! ☆、解释也没用 原本林栀也骗了浮白的修为,心底还有些惭愧来着,可一听浮白这语调,她顿时就不惭愧了,早知道这货都记着,她就该多骗一点,反正都是要还的。 她长叹一口气,怨念道:“仙尊既然这么执着,小女也只能顺从,练吧,练吧,练到仙尊满意为止。” 浮白蹙眉看着她,十分不解她的抗拒,他问:“你因何不喜修炼?” 林栀也见他大有刨根问底的趋势,也不想再忍着了,直接说道:“小女不是不喜欢修炼,只是不喜欢同仙尊修炼。” 浮白的面色忽然沉了下来,这云荒仙界还有何人比他强? “你想同谁修炼?”问题刚出口,浮白就后悔了,他好似忘了一个人。 “无尘上尊啊!小女觉得他比仙尊有趣多了,跟他一起修炼小女心里没那么惧怕,提升想必很快。” 浮白握剑的手在微微抖动,林栀也只觉后脖子那里有点凉,可是看到浮白一脸不是一脸的样子,她又十分解气。 既然温水煮青蛙没有用,那她只有用猛火了。 浮白只定定的看着她,不作回应。 “不知仙尊可否同意小女的请求?”林栀也继续火上浇油。 浮白默了半晌,忽然道:“本尊与莫栾怡之间没有任何瓜葛。” “???” “你若是因为她的事对本尊不满的话,大可不必。” 知道她为了莫栾怡生气,他也不算迟钝,可是,她需要答案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说? “这和莫小姐没有关系啊,小女之前与仙尊修炼过,仙尊的技法无可挑剔,但对小女而言有些难度,无尘上尊虽不及仙尊,但教授小女绰绰有余,加之上尊平易近人,小女学起来会更轻松些。” 见她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浮白也不想再多言,他和莫栾怡之间的瓜葛,她迟早会明白的。 “既然林小姐心意已决,本尊也不好强求。” 浮白说罢转身就走,干脆利落的叫林栀也牙根痒。 他凭什么生气,她都还没消气呢,真是岂有此理! 钢铁直男都这么不会哄人的吗?多解释几句会死啊,傲气能当饭吃吗? 林栀也负气的开门离去,直接去找无尘,一路走一路还在骂骂咧咧,见到无尘,她脸上的怒意不减反增。 “你果然要受气才会来找我,说吧,浮白又怎么惹到你了?”无尘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 “你说,浮白到底喜不喜欢莫栾怡啊?” 无尘笑了起来:“这么明显的事还需要问吗?” 林栀也恶狠狠的瞪着他,最讨厌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了。 “当然是不喜欢了。”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直觉!” “···” “碧元宫在上一次仙魔大战中元气大伤,为了制衡各个宗门,浮白才不得不默许莫栾怡的追随。” “只是这样?” “要不怎么说浮白铁石心肠呢,莫栾怡对他可谓死心塌地,他不但没把人当回事,还经常抛下她独自游历,可怜莫栾怡,为他背负着万千女修的嫉恨,自己也没能捞到半点好处,徒有虚名。” 林栀也知道无尘在刻意强调浮白的冷漠,可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浮白的冷漠外表下藏着一颗细腻的心,所有的出发点似乎都与大局有关。 这其中会不会也有界源珠的关系? “浮白自小就这般冷漠吗?” 无尘有些诧异,她不是该生气,然后慢慢对浮白失望的吗? “为何忽然问这个?”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没听过吗?” 无尘:“···” 她怎的还越挫越勇了? “好像也不是。” 无尘回忆了一下,思绪翻飞间,浮白的一言一行尽数跃入眼帘,清晰又深刻。 无尘被吓了一跳,那些他曾以为忘记的过去,竟然以异常清晰的场景在识海里展开,难不成是恨意造成的? “他以前什么样?”林栀也继续追问。 她迫切想知道浮白一再无视她的撩拨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知道他不讨厌她,尤其在昨天的恶作剧之后,他分明是有感觉的,可他又明显在刻意隐忍,她想知道他克制背后的真相。 无尘的回忆犹如走马灯似的,翻转回放,浮白冷漠背后的细心、无情伪装下的深沉、决绝背后的隐忍,都是他自愧不如却又没法超越的存在。 “忘了!”他淡淡道。 “忘···”林栀也头疼的扶额,这货故意的吧,一看就是嫉妒。 算了算了,当她没问,找机会自己去试探一下,若真的与界源珠有关的话,那她这辈子也别想离开了。 “我跟浮白说了,从今天开始,随你一起修炼。” “当真?”无尘一脸的欣喜。 林栀也白了他一眼,又道:“我在浮白那里吃瘪,你就这么高兴?” 无尘这货怎么跟个傻白甜似的,情敌不过受了点小小挫折,就跟他已经胜出似的,想要撬动浮白,且早呢! 无尘笑了笑,心道:只要你可劲的让浮白生气憋屈,我就能一直高兴,干不掉还膈应不了他么? “没有啊,我这是为你高兴,终于看清他的真面目,打算另寻他人了。” “呵呵。”林栀也笑得凉薄。 无尘视若无睹,接着道:“既然你找上我,那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林栀也看着他带笑的眼眸,忽然有些后悔了,他会不会玩出火啊? * 林栀也和无尘商定一起修炼的计划后,便没再去过幻邈林。 离开幻邈林的第三天,她去见了迟芊予,本以为不出面就能让莫栾怡出手来着,不曾想,莫栾怡实在沉得住气,她不动,对方也不动。 本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心思,林栀也还是决定去会一会迟芊予。 谁料到刚踏入天牢,就听到鞭子啪啪抽打皮肉的声音,空气中隐隐飘着血腥味。 “莫卿言和莫栾怡已经放弃你了,嘴上说着情同姐妹,结果大难临头不也是不闻不问,你一心为她,值得吗?” 萱宁儿气喘吁吁的蛊惑着,泛着紫芒的鞭子被血侵染成紫红色,在黯淡无光的天牢里闪着瘆人的微芒。 林栀也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顿时怒了:“谁许你用私刑的?” 萱宁儿蹙眉看向来人,笑道:“你还好意思恼我,但凡你花点心思在迟芊予身上,也用不着我亲自动手,被冤枉的人又不是你。” “你冤枉个屁,你若没有害人的心,会叫人有机可趁,在这里讨公道,真是可笑。” “你!” “出去,否则我立马告诉仙尊,将你遣回金陵岛去。” “哼!”萱宁儿气得跺脚,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后拂袖而去。 林栀也朝迟芊予走近,对方抬起血肉模糊的脸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充满了怨毒。 “你没必要恨我,要怪就怪你们小姐太过矜持,喜欢又不主动出手,白白给旁人机会。” “呸,无耻!”迟芊予恶狠狠的淬了一口血涎。 “无耻的是你主子,利用了你以后根本没打算救你。” 迟芊予没说话,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林栀也自顾的继续道:“也是,你要是能看清她的意图,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迟芊予缓缓抬头,透过血红的视线瞪着她,一字一顿道:“别白费力气,我什么也不会说。” 林栀也笑笑:“我没指望你会说,我就是走个过场,叫你亲眼看看自己最后死在谁的手上。” 迟芊予身形一凛:“你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让你死可瞑目的心思啊。” 林栀也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迟芊予木愣的僵在原地,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又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是夜,一道黑色虚影躲过了云谏的监视,急速移动到迟芊予的面前,挥剑将她刺死。 临死前,迟芊予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凄然道:“我···不悔。” 黑色面罩下的人,眸色闪过一抹凄凉,复又恢复了阴鸷,原地消失在她面前。 天牢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 迟芊予自戕的消息传来时,林栀也露出一个会心的笑,等她慢悠悠赶去天牢的时候,浮白和无尘都已经在场。 云谏和云墨等人正在查验现场。 莫栾怡静静的看着迟芊予的尸身垂泪,没有哭天抢地的悲恸,也没有声嘶力竭的讨伐,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不发出一点声响,看得人莫名心酸。 萱宁儿立在浮白身前,低垂着脑袋一副忏悔的样子,唇角却抑制不住的往上扬起,看得他一阵心塞。 “人都已经死了,你怪她也无用,一开始就阻止的话,也不至于死无对证。” 死无对证说得很有争对性,无尘成功的激起了浮白的怒火,他说:“既是人赃并获,便没有死无对证一说,莫要蛊惑人心!” 无尘耸耸肩:“行,仙尊说什么便是什么。” 浮白又递给他一记淬毒般的冷眼。 林栀也径直走到云谏身旁,递了个眼神给他,云谏摇了摇头。 林栀也并未失望,从浮白的表现来看,迟芊予的死不是莫栾怡动的手,她只是想确认一下猜测。 林栀也走到莫栾怡身旁,轻轻拍了拍她,安慰道:“莫小姐节哀。” “林小姐误会了,我哭不是因为芊予自戕,而是觉得愧对林小姐,我只希望林小姐能原谅我的教导无法,莫要迁怒碧元宫。” 林栀也默默在心底为她这段表演鼓掌,矛头一转倒把她置于尴尬境地了,厉害啊! ☆、讳莫如深的界源珠 林栀也原本只以为莫栾怡是个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心思却异常深沉歹毒之人,倒是没想到演技也是一顶一的精湛。 她默默掏出心里那张最具威胁的黑名单,把莫栾怡的名字往前三挪了挪。 林栀也从善如流的接过话茬:“莫小姐多虑了,迟芊予自戕说明她做贼心虚,结果已经无需再查,加之小女身体已经无碍,此事便就此揭过,不会有迁怒一说,莫小姐大可放心。” 莫栾怡将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吹弹可破的脸颊上拭去后,期期艾艾的瞄了一眼浮白。 林栀也秒懂,赶紧补充道:“有仙尊和上尊在场见证,小女就算想耍赖,二位尊上也怕是不允吧。” 她说完看向浮白,浮白一脸平静,根本没有要接茬的意思。 倒是无尘很来事的说道:“据本尊所知,林小姐绝不是那样无耻的人,加之她如今也算本尊的弟子,本尊帮忙看着她,莫师妹只管放心就是。” “栾怡谢过师兄,谢过林小姐。”莫栾怡恭敬的福身。 林栀也找不到话说,只能很社会的笑笑,跟这种玻璃心白莲演戏好累,稍不注意就可能落入她的圈套。 浮白冷言道:“既已解开心结,此事便莫再提及。” 众人纷纷附和:“是。” 林栀也和无尘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浮白的话,什么叫心结解开了?该不会真觉得她会报复吧? “想什么呐?”无尘见她心不在焉,忍不住问道。 “浮白最后那句话是不是在争对我?” 无尘回忆了一下,应道:“应该是说给莫栾怡听的,自从碧元宫没落之后,她说话做事变得谨小慎微,怕自己行差踏错连累宗门,你肯给她承诺自然能打消她的顾虑,彻底放下这件事。” 林栀也忍不住咋舌,莫栾怡给人的印象也太脆弱了吧,怎么斗? “她倒是打消顾虑了,我白白受了伤,还没能亲自惩戒凶手,我就不憋屈吗?” 原本还想借机让浮白看清她的真面目来着,没想到竟让她演苦情戏博得浮白的怜惜。 啧~她这是什么命! “我知道你心里不是滋味,今日不修炼,带你去个好地方。” “千邈林的好地方我早就玩了个遍,你一个外人还能翻出花来么?” “千邈林的确美不胜收,可我无烬谷也不俗啊。” “什么玩意儿,你要带我去无烬谷?那里离这可有千里,御剑也要几日,开什么玩笑!” “还记得我上次同你说的惊喜吗?” 林栀也气笑:“去无烬谷可是惊吓,不是惊喜!” 无尘被她逗笑了,他说:“我总算明白浮白为何要逼你修炼了,你还真是弱得可怜呢?” 林栀也:“···” 眼瞅着她的脸色越来越黑,无尘也不敢再激她,将她带到了幻花园。 “来这里做什么?”林栀也看着就来气,她第一次投怀送抱就是在这里,想起来就憋屈的紧。 无尘笑而不语,抬手在空中捏了个诀,幻花园的花海倏然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莹白和艳丽的赤红。 她曾在林父的藏书阁里翻看过云荒仙界五大宗门的介绍,每一个宗门都代表了一种五行属性。 金、木、水、火、土分别代表了金陵岛、千邈林、碧元宫、无烬火和方土之地。 林栀也记得最清楚的,便是无烬土的恢宏和艳丽。 那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地界,地下常年燃烧着赤色的无烬火,地表则覆盖着皑皑白雪般的无烬土,红白相间的大地,四处点缀着鲜艳的灵植,勃勃生机如火焰般绚烂。 熊熊火焰锻造出最纯粹的红,镶嵌在摄人心魄的净白地表下,璀璨光芒无不在彰显着自然的大气滂沱。 如果说千邈林的景色是浑然天成的话,这里的景观便是鬼斧神工,充满了造物主的偏爱。 修仙界的奇观,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林栀也觉得自己之前YY无烬土的画面,比起实际美景简直逊到奶奶家了。 “美吗?”无尘一脸的骄傲。 林栀也点头如捣蒜:“美不胜收。” 不是她故意表现出没见识的样子,实在是太太太···太美了。 无尘很满意她的表现,如此也不枉他的一番心意了,这可是浮白绝对做不出的事,因为他根本不懂女人。 “你是怎么做到的?”林栀也好奇得要死。 虽然只是个幻境,却真实得不可思议,踩在地上的暖意和空气中的温润,以及灵植散发出的独特气味,全都在冲击着她的五感。 “你看到的并非幻境,这里是无烬土。” “···” “我用传送卷轴带你到了无烬土。” “哈?”林栀也一脸的惊愕。 传送卷轴可是神器,用神器来泡妞? 修为高了不起啊! 无尘被她的表现愉悦到了,他已经很久没看过这样的表情了,他忽然明白浮白的冷傲来自哪儿了,应该早已对这样的顶礼膜拜习以为常了吧。 “你这卷轴是不是哪里都能去?”林栀也心底跃跃欲试。 “只要是在云荒界,就没有去不了的地方,弹指间就可抵达。”无尘一脸的臭屁,直接忽视了耗损灵力这个过程。 “除开云荒界呢?” “没试过,你想去哪儿?” “异界能去吗?” “···” 无尘懵了,在他的计划里,林栀也怎么着也该对他生出崇拜之心的,怎的还考验起他来了? 她对他太过苛刻! “去异界做什么?”他气愤之余还有些狐疑。 她忽然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 她开始打马虎眼:“我想看看呀,仙界和异界到底有何不同?” 无尘轻啧一声,无奈道:“这也就是我在,换别人的话,指不定把你这番言论当成什么大肆渲染呢,想去异界这样的话,最好少说,尤其当着浮白的面。” “为什么呀,异界有什么忌讳吗?” “哎呀,你怎的什么都好奇,该知道的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该知道的最好别问,当心被浮白···”无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含警告。 “异界和界元珠有关吗?”林栀也觉得机会难得,不怕死的继续发问。 无尘瞪了她一眼:“你还问!不许再提了,尤其别在浮白面前提界源珠,当心小命难保。” “有这么严重吗?” 林栀也觉得他在危言耸听,上次界源珠出现的时候,浮白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到他嘴里就提都不能提呢? “相当严重,你最好别去试探,要是惹出祸事,我可真救不了你。”无尘破天荒的没再嬉皮笑脸,一脸的严肃。 林栀也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再次看向眼前的盛景时,俩人都没了那份闲情逸致。 * 幻云阁。 莫栾怡回屋后,黑衣人从门后现身,问道:“一切可还顺利?” 她微微颔首,面带愧色:“芊予···她···” “她说此生不悔。” 莫栾怡一直压抑着的悲伤终于在此刻爆发了出来,她掩面而泣,哭的梨花带雨。 “都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黑衣人走到她身前,单膝跪在地上,温柔的将她揽进怀里:“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执意要她死的,只有她死了,才能彻底将你和宗主拉出困局。” 莫栾怡缓缓的伸出手掌,覆在黑衣人的脸上,柔声道:“这世上只怕再无人像你这般理解我的苦,只可惜···我终归不能···” “嘘。”黑衣人的长指轻压在她唇上:“无需多言,有朝一日我必定会带你脱离苦海。” 莫栾怡扑进他的怀里,低声的啜泣着,黑衣人心疼的将她抱紧,眼神笃定。 良久,黑衣人才依依不舍的拉开她,柔声道:“我该走了,计划须得早做准备。” 莫栾怡眼底的不舍像钩子一般,紧紧的揪着黑衣人的心:“有需要便唤我,莫再独自硬撑。” “嗯。”莫栾怡乖顺的颔首,秋波一样的眼眸摄人心魂。 目送黑衣人离去之后,莫栾怡眼底的温柔被平静取代,寒潭一样的眸光似乎越来越深远。 莫父的忽然到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爹爹。”莫栾怡起身行礼。 莫父落座后,说道:“明日我便要走了,若你不想回去,爹爹也不强求,一切按你心意来即可。” 莫栾怡眼底涌上薄雾,她说:“爹爹可否推迟几日,待女儿与仙尊好好告别以后,再随您回去。” 莫父眼露惊喜:“你改变主意了?” 莫栾怡摇头:“芊予走了,我不想待在这个伤心之地,待女儿回家稍作休整再与仙尊汇合,以免惹仙尊不悦。” 莫父心底涌上一阵心酸,良久才颔首道:“也罢,回家散散心也好,你也莫在一味的愧疚,若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用护不住她。” “不,爹爹,要怪就怪我们太天真,错把牺牲当荣耀。” 莫父心底五味杂陈,碧元宫落到今天这种境地,实在让人唏嘘,该他争取的他也都不遗余力的做了,孰是孰非已经不再重要,改变不了的事实无论如何挣扎,终归是徒劳。 他长叹一声,说道:“凡事尽力就可,执念只会让你痛苦。” 莫栾怡忍住心底对这种言论的极度厌恶,下了逐客令:“女儿有些乏了。” 莫父起身说道:“好好休息,待你平复了心情再走也不迟。” 莫栾怡乖顺的颔首,目送他离开。 ☆、被吐槽的浮白 自从无尘亲口道出林栀也与他修炼的事情之后,千邈林众位师兄立刻分成两个派别,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以云墨为首的‘仙尊’派,十分不满师妹的见异思迁,在他们看来,仙尊肯为师妹疗伤,让她住在幻邈林,还教授她武技,已经是一种喜欢的表现,可偏偏师妹不依不饶,时刻抱怨仙尊的种种冷漠,委实有些恃宠而骄。 而以云竹为首的‘上尊’派,则拍手称赞师妹的移情别恋,在他们看来,师妹几次向仙尊示好,仙尊似乎都无动于衷,未免太过冷漠无情,至于疗伤这一举动,完全也是仙尊理亏所致,说到底,师妹会被陷害,全因他放任身旁的仰慕者不管不顾所致,并不是喜欢,只是愧疚。 比起仙尊的无情,上尊则要平易近人得多,而且处处以师妹为主,不管师妹嫌弃也好,当众驳他也罢,他都未端过上尊的架子,只凭着一腔热情给予师妹呵护和关爱,试问地位如此尊贵的人,有哪个能做到这一步? 师妹移情别恋正好合了他们这派的心意。 这日,云竹又来偷看林栀也和无尘修炼,看着无尘事事亲力亲为,招招手把手的教授,面对师妹的插科打诨也毫无脾气,或是哄或是吓唬,就把师妹的逆反心思给磨平,实在越看越欢喜。 他甚至想,若是大师兄看到,只怕也会对上尊的宠爱自惭形秽的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悄然的离开了。 行至半路,与同样前来探查的云墨撞了个正着。 “哟,师兄怎的来了?”云竹一脸的看好戏。 云墨刚从幻邈林那边过来,满肚子的烦闷正找不到发泄呢,对上云竹的笑,更是又恼又憋屈。 恶狠狠的睐了他一眼后,索性盘腿坐了下来。 云竹一看这反常样,顿时敛去了玩笑的心思,一脸严肃的问道:“是谁惹师兄生气了?” 云墨不语,只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云竹也不催促,眼巴巴的等着他的下文。 良久,云墨才认命一般的感慨道:“你们说的没错,仙尊确实没有上尊适合师妹。” 云竹忽然长舒一口气,一下子坐在地上,笑道:“我当什么事呢,这不是明摆着吗。” “你也别骄傲,师妹情窦初开,心性不定,保不齐哪日又厌倦上尊了呢。” 云墨有些不甘心,若能与仙尊结缘,千邈林的将来便可无忧了。 “不会有那样的一天,师兄是没瞧见上尊的耐心,比大师兄还要好上百倍,师妹整日与上尊打闹嬉戏,不知道多开心呢,哪里像仙尊,不管何时都板着个脸,让人生畏,若我是女子,我也会喜欢上尊这样的。” 正说着,林间便传来林栀也猖狂的笑声和无尘带着无奈的责备。 云墨一听就知道师妹又在恶作剧了,顿时也是无奈的叹息道:“唉~上尊也不错,与仙尊不相上下,最主要对师妹死心塌地,不似仙尊,周遭仰慕者那么多,他也听之任之。” “你总算看清局势了,就咱师妹那种大大咧咧的性子,哪里看得到女人间暗藏的醋意和杀气,仙尊若真在意师妹,早该在抓到真凶之际赐死迟芊予给师妹出气,可你也看到了,他分明也在意着莫少主。” 云墨一阵无力涌上心间:“我本以为仙尊是为了制衡各宗门才允许莫栾怡和萱宁儿跟随着他,如今看来,只怕真的存了私心。” “师兄也不想想,碧元宫哪怕再衰败,莫少主与仙尊还有同门这层关系,论远近亲疏,自然与莫少主更好些,加之莫少主无论是修为还是品性,都与仙尊门当户对,俩人关系好,不是在情理之中的吗,是你看不清罢了。” 云竹的话狠狠的将云墨打醒了,他说:“经你这么一说,我便明朗了,上尊确实较为合适,他曾经流连花丛,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肯为了师妹放下身段,自然是动了真情,见过了美景,才能安于一隅,上尊该是能照顾好师妹的。” “不但能照顾好,还能让师妹每日都开开心心的,师兄就莫再瞎操心了,安心等师妹的好消息就是,出嫁那日你少哭些就行!” “去去去。” ‘出嫁’二字让云墨十分烦躁。 俩人的谈话,让一直隐匿气息立在一旁的浮白心情郁郁。 他居然这般不得民心! 他当真比无尘差? 问题刚蹦出来,林间又传来林栀也银铃般的笑声,每一声都让浮白如芒在背。 * 无尘整个人被林栀也给坐在身下,双手被反剪在后,脸颊紧贴地上的嫩草,一个劲的讨饶:“我错了,快放开我,我再不捉弄你了。” 林栀也置若罔闻,嘴里吃着仙果,坐姿稳如泰山:“我信你才怪,让你教我剑术,你却天天带着我玩,还设陷阱吓唬我,我若不给你个教训,今后你肯定会变本加厉的。” “我可是冤枉的,你赶紧看看是不是进阶了?”无尘一脸的委屈。 他探查过她的身体,只差临门一脚便可突破元婴,之前浮白渡给她的灵力早已将她的瓶颈给突破,只差最后的冲刺就可进阶。 这几日修炼,他换了好几种法子都没有进展,灵力被死死的困在原地,直到他开始带着她瞎胡闹,她开怀大笑精神愉悦之际,懈怠的灵力才算有了反应。 从那一刻他便知道,她进阶的方式与常人不同,得要将修炼这件事完全抛掷脑后,身心得到完全的放松才能有突破。 所以,他才在秋千上做了个手脚,让她的情绪从极度放松转为狂怒,一张一弛间顺利突破了元婴。 林栀也确实觉得她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身体有些不一样了,可她只以为身体的畅快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生理反应,绝没往进阶这方面想。 毕竟前身上一次突破已经是好几百年前了,她穿过来以后,直接继承了她的修为。 她一心寻求回现代的办法,压根没有半点心思来修炼,自然不知道进阶是什么感觉。 经无尘这么一说,她才恍然大悟,闭目凝神间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整个人像是要飘起来一样。 待她睁眼之际,她的元神已经离开了躯体,神游在外。 林栀也又激动又害怕,她还回得去吗? “傻瓜,心念一动便能来去自由。” 无尘的话像一记定心丸,给了林栀也浓浓的安全感,她来回玩了几次才收手。 无尘被她的举动惹得大笑不止,觉得她可爱之余,也生出些许担心:“十七你且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随意出窍,若被有心人毁去肉身或是捉住元神,你可是小命难保。” 林栀也认真的颔首:“放心吧,关乎性命的事,我向来很上心,不会作死的。” 越与她相处,越是让无尘发掘出她的有趣之处,他忽然不想拿她与浮白斗气了。 “十七,若浮白一直不动心,你待如何?”他忽然看着她问道。 林栀也倒是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因为她势在必得。 可眼瞅着和无尘也修炼好几天了,浮白那边竟然什么动作都没有,这不得不让她怀疑,她是不是玩过火,彻底把浮白给惹恼了? 如果她得不到界源珠的话,是不是就回不去了? 回不去,她该怎么办呢? “我没想过失败。”她如实回答。 “你就这般自信?” 不自信还能咋的,她除了离开这里,根本毫无退路。 “之前确实挺自信的,可如今···唉!”她忍不住叹道。 “浮白对你的冷漠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分明不该是这样的。” 无尘也很纳闷,明明他已经动心了,可为什么迟迟不言明呢?他就不怕她真的失望,一气之下另寻他人? 林栀也听出了他话里的别有深意,追问道:“你这话是何意,是不是知道什么?” 无尘眼底的慌乱一闪即逝,他说:“你应是第一个对他锲而不舍的人,按理说,他若是不想你接近,一开始就不会放任你胡闹,可他既未阻止,也未排斥,实在不知作何打算。” “你与他也算知己知彼,当真不知他如何打算?猜也猜不到吗?” 林栀也才不信他的鬼话,他分明就是在放□□,让浮白看起来越发难以揣摩,不管是她耐不住性子自动放弃,还是浮白厌倦后赶她走,结果都是无尘受益。 他还真是心机啊! 无尘老实的摇头,他真的猜不透浮白,兴许他以为的了解都是浮白想让他了解的,至于他的心思,真不是谁都能猜透。 林栀也定定的看着他的表情,那疑惑的样子倒不像是装的,看来是真的不懂。 想想也对,浮白作为界源珠的守护者,又是仙界第一人,真要是随随便便就能猜透,只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强者一般都是最孤独的存在。 这样想想,浮白其实也挺可怜的。 “唉~” 林栀也有感而发的叹了口气。 无尘纳闷道:“不过,你也无需气馁,尽力就行,至于结果···有时也要看机缘的。” 林栀也一脸苦笑,界源珠和她算不算机缘,可她怎么觉得越努力离它越远呢? “回去吧,我看你也乏了。” 林栀也仰头看天,她确实累了,心累! “你先走吧,我想再待会儿。” 她需要幻花园的宁静,抚慰受伤的心灵。 无尘刚走,浮白便来了。 林栀也背对着来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怎么还没走。” 浮白的声音冷得刺骨,他问:“你想让本尊去哪儿?” ☆、诈一诈她 林栀也被浮白的忽然出现吓得从秋千上蹦达起来,惊惧的看着一脸不高兴的浮白。 他该不会听到她和无尘的谈话了吧? “仙尊怎的来了?” 浮白听着这带着一丝丝责怪的问话,脸色越发阴沉了。 “本尊来不得吗?”他的语调冷的吓人。 林栀也心脏一紧,这是在···生气? “来得啊,仙尊是千邈林的贵客,自然哪里都去得。” 浮白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不作回应。 不管他听没听到他们的谈话,林栀也都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触霉头,打算先滚为敬。 “小女不打扰仙尊了,告辞。” 林栀也朝他福身后,转身欲走,步子刚迈出就被叫住。 “站住!” 林栀也身形一滞,痛苦的皱起眉头,看来他真的听见了,她就不该作死的追问无尘,他没有危言耸听,异界和界源珠就是浮白的逆鳞,她被抓了个现行,逃不过了!QAQ 她硬着头皮转身,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卑微:“仙尊还有何吩咐?” 见她忽然弱得像个鹌鹑,浮白满肚子的气消了大半,又因他视而不见她的真心,也不好质问她和无尘之间的纠葛,只得自我消化心下的不快。 踌躇良久,他才道:“修炼的如何了?” 嗯??? 林栀也的疑惑落在浮白眼里成了一种不情愿,他敛去诸多不快,又说:“林小姐不是说,同无尘修炼更自如吗,那进步应该也很快才是。” 林栀也确定了浮白只是问她修炼的进展之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笑道:“回仙尊的话,小女刚刚突破元婴,已初入出窍。” 浮白默默的攥紧身后的手,心底那抹窒闷更甚。 “无尘在指导他人修炼的造诣,当真出乎本尊意料。”浮白的语调带了丝不易觉察的讥讽。 林栀也毫无觉悟的附和着:“可不是,小女也出乎意料呢,无尘上尊看似没心没肺,实则别出心裁,总能让小女在玩闹间就有了进步,他这仙界第二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是吗?”浮白被她的笑容刺痛了。 “不过啊···不管无尘上尊多么优秀,终归也比不过仙尊,仙尊才是独领风骚无人能及的。” 浮白只觉她的恭维十分虚伪,让他异常烦闷。 “林小姐似乎很欣赏无尘?”他一个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 “欣赏一词是用在同等地位的人身上,上尊身份尊贵,小女可不敢僭越,小女更多的是一种崇拜和敬仰。” 林栀也露出了招牌的星星眼,只是这次的对象是无尘。 浮白的手背青筋乍现,他就不该问她,不管是真喜欢还是故意气他,这丫头都得逞了! “寻到方法便继续努力,强者的世界不容懈怠。” “···” 听不出她在故意气他么,这样都没反应? 林栀也心底咬牙切齿,面上微笑不减:“小女谨记仙尊的教诲,若无旁的事,小女便告辞了。” 浮白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傲慢的一批。 林栀也福身后快步离去,离开幻花园之后,感觉浑身上下都很不爽。 浮白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她刚才的话不说激怒他,也该让他醋意大发来着,怎的几日不见,反倒越发深沉了? 难不成他当真不喜欢女人? 烦躁! 林栀也边想边踢小石头,关于浮白的取向,她打听的人选都是男人,还没从女人这边打探过,要不去诈一诈萱宁儿? 如果不能从源头出发,探一探浮白的取向,她的努力迟早会变成一场笑话。 搞不好界源珠没捞到,反而让浮白冷眼看了笑话,她的脸可丢大了! 想定之后,她提步往幻竹轩而去。 * 萱宁儿正在院子里舞剑,每使出一招,脑海里便闪现出一幕浮白口头教授她时的样子。 每一招都似在心口撒盐。 她想用这样的方式记住浮白给她的伤害,用恨意来抵消她对他的不死心。 可这样的方法根本没用,回忆变得越发深刻了。 他的一言一语,语调情绪,像是篆刻在心底,用尽全力擦拭,也只是让伤口和痕迹更深些。 年少无知的敬仰与爱慕,实在是一个刻骨铭心的笑话! “啊!” 她用尽全力使出最后一招剑雨,声嘶力竭中,带着澎湃灵力的剑气如千军万马朝着前方的竹林崩腾而去,大有摧枯拉朽的气势。 林栀也出现时,直接和‘死神’来了个亲密接触。 萱宁儿没想到林栀也会忽然出现,更没想到是以‘赴死’的姿势出现在她的剑雨前方。 她本想收回灵力,却听到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喊‘杀’,错愕过后,便气定神闲的看着她送死,唇角擎着一抹恶趣味的笑。 林栀也自然也没想到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如果不是在萱宁儿眼底看到满目的错愕,她都要怀疑这是她故意设下的陷阱了。 幸好,她刚刚进阶,对付萱宁儿这种小把戏,信手拈来。 她迅速结印,扔出个‘碎灵’法阵,将剑雨纳入阵中,悠闲的一弹响指,剑雨登时化作七彩的微芒,四散落下,如细雨般温柔的抚上了萱宁儿的面庞。 萱宁儿被自己的灵力糊了一脸,登时又怒又郁结。 怒的是对方进阶的速度大有让她无法赶超的趋势,郁的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就算拼死也不是对手,哪怕这份实力源于男人的宠爱。 “你来做什么?” 萱宁儿各种复杂心绪最后也只化作了负气的质问。 林栀也闲闲的环顾四周,笑道:“在自己家里闲逛,不可以吗?” “本小姐未离开之际,此地尚算私人地界,你不请自来便是冒犯。”萱宁儿毫不示弱道。 林栀也不以为意的笑了声,往后退了两步后席地而坐,顺势躺倒在身后的花丛里,随手摘了一株草叼在嘴里,悠哉悠哉的荡起了二郎腿。 萱宁儿一脸的疑惑:“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凌乱了,林栀也的心狠手辣她可是亲身体验过的,三句话不对就要拔刀相向,今日她也算出手对付了她,她非但没还手,反倒听话的退到院外,还做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不做什么呀,就想躺一会儿,不进屋算不上冒犯吧?” “···” 萱宁儿蹙眉看着她,身后的随从已经聚到了她身后,个个摩拳擦掌,只等主子一声令下将人赶走。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萱宁儿抬手挥退了随从,林栀也的反常成功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她款步朝她走去。 察觉到某人步子靠近,林栀也将闭着的眼睛掀开一道缝隙查看,唇角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她复又闭眼,恢复了之前的悠闲。 萱宁儿走到她跟前站定,抬脚踢了踢她的腿,说道:“赶紧走,别在这装死扫兴。” “唉~千邈林之大,竟没有一处容身之所,你说我这少主当的是不是很没面子。” “嘁~无病呻吟!”萱宁儿一脸的嫌弃。 林栀也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说道:“仙尊是不是好男风?” 萱宁儿被她这诈尸一样的起身吓得往后一跳,怒道:“别在我面前提···你说什么?” 眼瞅着调动起她的好奇心,林栀也不疾不徐重复道:“我说,你知不知道仙尊好男风?” “说什么胡话呢,仙尊怎可能好男风,子虚乌有!” “你怎么这般肯定?” 萱宁儿被林栀也怀疑的眼神给逼急了,她说:“初见仙尊那一刻起,本小姐便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人去打探,没有一条消息说仙尊好男风,你莫要妄言,毁仙尊清誉!” “啧啧啧,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处处替他着想,也不知道图什么?” 林栀也是真的好奇,萱宁儿对浮白有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其程度不亚于莫栾怡。 “关你什么事呀。” 萱宁儿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对于林栀也这种得了便宜处处卖乖的人,她是又恨又嫉妒,偏偏又除不掉她! “也对,关我什么事,我还有自己的事要烦恼呢。” 林栀也期期艾艾的自说自话,复又躺下闭目沉思起来。 萱宁儿越发觉得她反常,忍不住又问道:“你的毒不是全解了吗,怎么还跟失心疯似的。” “我没有失心疯,只是意难平。” 萱宁儿冷笑道:“便宜都让你占尽了,还意难平,我看你是不知足!” “人都是不知足的啊,远远看着他的时候,只想守在身旁,能守在身旁又奢望得到他的心,得了他的心又只想他连人带心只属于你一人,好似永远没完没了。” 萱宁儿被她的言论砸中内心,思绪回到了初见浮白时的心境。 那时的她何尝不是想着能伴随左右就好,可是随着心愿的达成,奢望变成了欲望,慢慢累积成深不见底的黑洞,蛊惑着她不断向前的同时,连带理智也迷失了。 到最后,竟成了如今这样的处境,连最初的心愿也失去。 “你不是已经赢了吗,还要奢望什么?”她有些气急败坏的怒斥道。 林栀也蓦地起身看向她:“赢了的话,我早在你面前炫耀了。” “····”她这是存心来气她的吗? “别误会啊,我今天不是来找茬的,就是想找人说说话。” “本小姐同你可没什么好说的。”萱宁儿骄傲的抬起下巴。 林栀也又叹了一声:“唉~罢了,我还是走吧。” 萱宁儿被她的那番话感染,心底很不是滋味,虽说她很讨厌,但也不妨碍她听听对方在求偶路上栽的跟头,聊以慰藉。 她急急的叫住她:“且慢,本小姐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你若想说,本小姐也可勉为其难的听一听。” ☆、他动心了 林栀也听着对方语调里浓浓的八卦味,感慨她总算上钩,赶紧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坛酒,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 萱宁儿忽然有种上当的错觉。 林栀也拉着她往一旁的凉亭走,落座后为她斟满一杯酒,说道:“谈心岂可无酒。” 萱宁儿垂眸看了一眼,目露怀疑。 林栀也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笑道:“这杯酒喝完,我与宁儿小姐的仇怨便一笔勾销,下毒一事我绝不再提及,如何?” 原本萱宁儿对下毒一事造成的各种后果就存有懊恼和悔意,若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绝不会这般莽撞,只是错已经造成,挽回已是无望,她便不想强求。 如今林栀也肯先示好,再故作清高便有些不明智,哪怕此举不能挽回仙尊,至少也能给金陵岛少树一个敌人,何乐不为! “好。”她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痛快,我果然没看错人,宁儿小姐行事坦荡,只是一时莽撞才做了错事。” “你当真这样以为?”萱宁儿先是一脸的欣慰,接着便化作满面哀伤:“若仙尊也这般想就好了。” 她难过的不是被陷害,而是最了解她的人,从未这般理解过她,反倒处处与她争锋相对的人知晓她的心性。 这算不算一种错付? “仙尊如何想不重要,他又没在乎过你。” “···”萱宁儿气绝。 “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莫因为不在意的人怀疑自己,那样根本不值得。” 萱宁儿沉吟半瞬,讷讷道:“的确不值得。” 言毕,将酒水一饮而尽。 林栀也赶紧把酒添上,趁着气氛不错,继续问道:“仙尊是不是对谁都冷漠无情?” “嗯!”萱宁儿重重的颔首,再次将酒喝光。 林栀也:“···” 浮白这么下酒吗? “这到底与他的性子有关呢,还是与旁的事有关?”林栀也不动声色的切入正题。 “旁的事?”萱宁儿初显醉态,说话有些含糊,思考的样子也带了些迷糊。 “比如与他的修为,或是肩负的使命?”林栀也有些急切起来。 早知道她喝这么猛,她就该减少些药量。 “修为高的人素来目中无人,何况是云荒仙界第一人。”萱宁儿打了个酒嗝,“至于仙尊的使命···好像就是守护界源珠,这两件事和他心性八竿子打不着。” “那界源珠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啊,不止厉害,还很邪恶呢,嗝~” 林栀也被萱宁儿的酒嗝糊一脸,差点原地去世。 她强忍着嫌弃问道:“怎么个邪恶法?” 萱宁儿蓦地抬头看着她,像是忽然被触动了机关,一脸的警惕:“我警告你呀,别打界源珠的主意,那不是你能觊觎的。” “我哪敢觊觎,我就是好奇,浮白迟迟不动心,我这不是急嘛,就想知道是他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当然是你的问题了,你这么主动,仙尊那般含蓄,可不得被你吓死吗,分明他已经对你动心,你还不知足,偏要作死的穷追猛打,活该你受的。” “嘿~你这死丫头。”林栀也恨恨的戳了戳她的脑袋,“等等,你说他动心了?” “嗯!” 萱宁儿十分不情愿的哼了声,脑袋往桌上一栽,不省人事。 “唉,唉,别晕啊,我这还没问完呢!” 林栀也无语的要死,赶紧拿出解药喂她,结果被她几巴掌就打掉在地,一看也是个睡觉带脾气的主。 “唉~又白瞎了,浮白既然动了心,为何迟迟不表白啊,他在等桃么?” 林栀也丧到姥姥家了! * 临行前的傍晚,莫栾怡再次鼓起勇气来到幻邈林。 浮白手握书卷发呆,连她进屋都未曾觉察。 她轻声唤道:“师兄。” 浮白闻声回神,轻轻的扫了她一眼,冷声道:“何事?” 莫栾怡依然习惯不了这样的寒暄,无奈一笑,道:“过几日,我便与父亲回碧元宫,临走前特来与师兄道别。” 浮白放下书卷,从桌上拿起一个瓷白药瓶:“这是解药,一并带去。” 莫栾怡在心底苦笑一声,缓步走近他,打算亲手接过他手里的药瓶。 然而,浮白压根没打算与她有任何的肢体接触,见她走近,便把瓶子放在了桌上,重新执起书卷。 莫栾怡的手僵了半瞬才把药拿起:“多谢师兄挂念,我一定好好调理。” “嗯。” 莫栾怡已经料到了这样的冷场,为了不让浮白因为迟芊予的事怀疑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她顿了顿,又道:“芊予惹下的祸,我已竭尽所能去补救,虽得了林小姐的原谅,却还是无法面对这件不光彩的事,以碧元宫如今的处境,再经受不起任何流言的打击了,师兄会不会觉得我太过杞人忧天?” 浮白轻叹一口气,说道:“碧元宫势微只是暂时的,莫宗主一直在为宗门前程奔走,你也在努力证明自己的实力,假以时日必定东山再起,何苦纠结这短暂的荣辱,有本尊在,绝不会放任碧元宫被欺凌,你又何苦庸人自扰。” “师兄有所不知,我并非庸人自扰,更不在意旁人的看法,我只是···” “若你想知晓本尊可否因下毒事件连你也怀疑的话,便是无稽之谈,本尊素来是非分明,不姑息更不会迁怒,你多虑了。” “是,我明白,是我杞人忧天了。” 莫栾怡的神色染上了一层哀伤,语调也带了些许凄凉之意。 她朝浮白福身后,转身欲走。 “栾怡。”浮白叫住了她。 莫栾怡心神微微一漾,眼含期盼的看向他:“师兄还有何事?” “我希望你能认清现实,我一直只把你当作师妹,除此之外再无旁的的心思,也不会有旁的心思。” 莫栾怡只觉自己的心被鞭尸,主动放弃对他的幻想,那是一种体面,放弃之后再被他言明,便是连最后的尊严都被践踏得一干二净。 她死死的咬住唇,直到血腥味弥漫才慢慢的放开。 她挤出一抹笑容,转身看向浮白,很认真的问道:“师兄不与人沾因果,到底是因为不想,还是尚未遇到?” 浮白眼底的错愕一闪即逝,他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林小姐是师兄的机缘吗?” 莫栾怡并不打算放过他,她想让自己的心死得彻底一点,再不留任何念想。 浮白沉吟半晌,再次开口时带了几分坦然,他笃定道:“她不是,也不会有那样的人。” 莫栾怡柔柔的一笑:“好,我明白了,今后再不会纠结于此。” 浮白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莫栾怡离开时,眸底深处那抹蠢蠢欲动的心顿时坚若磐石,为了护她,他竟然对她也产生了戒备。 这么多年的陪伴,到头来竟然败给了一个见面不过几日的女人,可笑,当真可笑! 莫栾怡祭出一道符咒,默默颂念一番,符咒登时在指尖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夜色下。 * 云谏练完功回屋,就见浮白独自一人在回廊处饮酒,诧异之际更有些幸灾乐祸。 他笑着拿起他身侧的另一坛酒喝了一口,才道:“若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是为情所困?” 浮白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好像骂他‘明知故问’。 云谏在他对面坐下,一脸看好戏的说道:“十七移情别恋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与其眼睁睁看着你流连花丛不自知,倒不如寻一个从花丛走出来的人,经历过复杂,才懂单纯的可贵。” “怎的连你也气我。”浮白有些心累。 “气你算便宜的了,按理该打!” 浮白无奈的笑了笑,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期待被理解的一天。 云谏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忍心再捉弄他,用肩膀拐了下他,问道:“你那两个追随者近日好像消停了不少,莫不是你与她们说什么了?” “嗯。” 浮白应得淡定,云谏却听得心惊,他问:“你想清楚了?” “宗门之间的制衡,并非我一人可维系,若真有变数,只得顺应。” “真的只是这样?” “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你做这些,是为了消除十七对你的误会。” 浮白耳朵一红,仰头灌了一口酒,才道:“胡言乱语!” 云谏一看这死鸭子嘴硬的架势,话锋一转:“也对,你若有这样的觉悟,十七也不会被无尘拐走。” 浮白紧了紧手指,不甘的问道:“你到底对我存了什么心?” 云谏:“???” 浮白:“你一边不允许我和林小姐有瓜葛,一边又处处拿她与无尘揶揄我,你究竟希望我喜欢她,还是远离她?” 这话问到云谏的心坎上了。 他说:“若你不是界源珠的守护者,我自然希望十七和你交好,只可惜···十七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绝不会看她涉险,哪怕一丝丝也不行。” 浮白心道:她对他何尝不重要。 他淡淡的笑笑:“喝酒。” 云谏喝了一口酒,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试探道:“你该不会真喜欢上十七了?” 浮白丝毫不怯的迎上他的目光,笃定道:“是。” 云谏蓦地站起身,脸色瞬息万变。 ☆、异变 云谏原本只是存了试探的心思,并没有想到浮白会真的喜欢上十七。 而他对浮白说的那些话也全都是发自肺腑的,他是真的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尤其在经历了这次因他而起的中毒事件后,他更不想十七与他有任何瓜葛。 在此之前,他还曾考虑过,若十七当真对浮白矢志不渝,他一定会想办法帮她达成心愿,让他们在一起,毕竟,只有仙界第一人才配得上他的十七。 可经此变故之后,他不敢想了,浮白身周潜伏的危机实在太多,不过是女人间的嫉妒就给她带来这般大的伤害,若是换作其他的呢,界源珠只要一日被他守护,他的身周便终日被危险包围。 浮白之所以能应付这诸多的危机,全因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若一旦他有了软肋,那他便不再是无懈可击的。 十七不管是修为还是心性,都不足以对抗他所带来的危险。 比起长相厮守,他更看重平安顺遂。 “不,你不能喜欢她,我不许你喜欢她。” 云谏第一次在浮白面前表现出强势的一面。 他的反应早在浮白预料之中,他淡淡一笑,平静道:“我不会言明的。” 云谏被他略带苦涩的笑刺痛了,他温声解释道:“我何尝不希望十七能同喜欢的人在一起,两情相悦、长相厮守,是天下伴侣的终极追求,只是···在生死面前,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若要取舍,我只能选对她最有利的。” “我与你想法一致,今后你莫再推波助澜。”浮白知道他心中所想,那也正是他一直忌惮的事。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云谏为之前的莽撞而懊恼,同样的错误他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浮白静静的伫立在原地,仰望着无垠的星空,此刻的宁静与太平是牺牲无数才换来的,选择当守护者那日,便再也没有自我。 云谏看着浮白寂寥的背影,心脏隐隐作痛,沉默良久他才道:“我会为你守护着她,待你完成使命再把她托付于你。” 浮白转头笑道:“莫要食言。” 云谏重重的颔首:“一定。” * 断川渊。 无边的黑暗笼罩在一望无垠的黑色土地上,死亡的颓败散布在各个角落,皴裂的大地泛着点点猩红,似魔鬼在一张一合的汲取着生的气息。 “吼~” 阵阵暗哑的嘶吼,像垂死之人最后的呐喊,带着怨怒与深深的不甘。 黑衣人负手站在结界前,侧耳倾听着妄图挣脱牢笼的嘶吼,攥紧了身侧的手。 他的叫嚣依旧未变,哪怕仅存一点残魂也在命令着他,他好不容易摆脱了控制,又岂会让噩梦回来。 报仇吗?不,他并不需要。 “少主,一切准备就绪。” 莫寻欢的思绪被打断,面露不快,他冷声道:“从今日起,全员戒备不得怠慢,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上报。” “是,属下领命。” 屏退了来人,莫寻欢拿出符咒,沉沉的看了一眼后,将它化成了齑粉。 * 三日后的清晨,千邈林的幻灵钟被敲响,响声震彻山谷。 听闻钟声的众人无一不露出惊恐之色。 幻灵钟一响,便意味着魔界有异动。 莫卿言正在同林震告别,听闻钟声整个人都呆滞了,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莫不是魔族要卷土重来了?” 林震也是一阵惊慌:“事情尚未明确前,莫要胡乱猜忌,咱们一起去找仙尊商议。” “好,好。”莫卿言嘴上应着好,心底的担忧半分没少。 俩人到达幻邈林的时候,其余宗门的少主都到了,包括林栀也。 林震看到她时,还小声责怪她凑什么热闹,云谏更是将她拉到了人群外面站着,强迫她置身事外。 “仙尊,可是断川渊有异动?”莫卿言迫不及待的发问。 浮白凝重的颔首:“不止断川渊有异动,被封印的残魂似有觉醒的预兆。” 四周忽然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可是,千邈林的封印不是刚刚修复吗,残魂如何觉醒?”萱宁儿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话。 “你可是忘了我们提前了两百年来千邈林,这说明反常的事不过刚刚开始。”无尘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如今看来,千邈林的异动与断川渊脱不了干系。”浮白总结道。 “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林震忧心忡忡。 众人讨论的时候,林栀也呆愣的站在原地,心底百感交集。 断川渊作为魔族的据点,早在上一次仙魔大战时,便被封印,介于魔尊的实力超绝,浮白借助界源珠的力量将魔尊的残魂分离成五个部分,分别封印在各宗门的圣地里,以求万无一失。 以此种方式只需过上千年,魔尊的残魂便会彻底消弭,不复存在。 可异变却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林栀也越想越觉得,界源珠与她和魔尊之间有着某种联系,她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平衡,导致变数丛生。 先是千邈林的界点发生异变,需要仙尊带着界源珠去加强封印,而仙尊的到来又让她的手表开始走动。 接着在封印现场,界源珠第一次出现后,她的手表加快了走动的频率。 如今又轮到了断川渊,那里封印着魔神,难不成是魔神的执念将她给召唤了来,就是为了打破云荒仙界的平静? 她慢慢的退到了云谏的身后,悄悄从乾坤袋里拿出腕表,时间竟然走了七个小时! 她闭目回忆了一下,上一次查看是在七天以前了,那时候时针只走了两格。 她不过七日没看,时针就从之前的几天一走,变成了一天一走,眼看又一个24小时要过去了。 天呐,天呐,之前一直沉浸在撩不到浮白而心累的沮丧中,完全把时间这茬给忘了,照这种速度走下去的话,她可没多少时间来浪费了。 撩不动人,怎么也要套点界源珠的消息才行,如果她真的回不去的话,也能趁早死心,好过一直被这事困扰得寝食难安。 她匆忙收起手表,努力平复着慌乱又忐忑的心。 这边商议的结果也出来了,浮白道:“各少主即刻通知宗门做好应对,一旦生变,随时开战。” 浮白将视线转向莫卿言:“莫宗主也先行回宗门戒备,本尊会派人陪同莫宗主,并给予支援,至于···” “我要与师兄一起前往断川渊探查。”莫栾怡先一步自告奋勇。 “我也要去。”萱宁儿也不甘示弱。 “还有我,我也去。”林栀也惦着脚尖举手。 云谏眼疾手快的将她的手给拉下来,沉着脸喝斥道:“你去添什么乱!” “萱宁儿都去得,我为何去不得,我可比她修为高。”林栀也不服气的咕哝着。 她的时间不等人,必须趁这次动乱打探些界源珠的事,有浮白在,她才不怕危险呢。 浮白直接打断了她的念想:“云谏所言极是,林小姐和萱少主无需跟去。” “不行!”俩人异口同声后,互相瞪了对方一眼。 “本尊心意已决,无需再议。”浮白态度强硬。 林栀也一看没戏,转而求助无尘。 她一脸谄媚的说道:“师傅,徒儿刚刚进阶,正是需要历练的时候,您就带徒儿去嘛,有危险师傅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无尘看了一眼她拉住自己胳膊拼命摇晃的手,还有一脸的讨好卖乖,又无奈又好笑。 这丫头也太会给他拉仇恨了,为了气浮白,他没有不应的道理啊。 无尘大手一挥,接了:“行,本尊会护着你的。” 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无尘此刻已经被浮白灭的渣都不剩了。 偏偏无尘就是那作死的体质,不但不惧某人威胁的目光,反倒抬头朝浮白微笑,表情尽是挑衅。 浮白看向林栀也的眼神里充满了不满和无奈。 “仙尊休要责骂我,反正我决心已定,就算现在不让小女去,待你们走了以后,小女也会想方设法的跟去,若真有什么闪失,仙尊可要后悔一辈子了。” 浮白:“···” “我的想法和她一样,若不让我去,我也会自行跟去的。”萱宁儿也开始耍赖。 浮白沉吟半瞬,将视线转向林震:“林小姐的去留该由林宗主说了算,你做不得主。” 林栀也可没想到浮白还跟她来‘三从四德’这套,刚准备传声给林父,林父就率先应道:“十七若想历练,此次确实是个好机会,有仙尊和上尊护着,本座自然是同意的。” 他绝不会扯女儿的后腿,说了帮她就会毫无保留的帮她。 浮白:“···” “仙尊听到了吧,父亲允了。”林栀也一脸的傲娇。 浮白把埋怨的目光投向云谏,云谏只得无奈摊手。 这回连他也没辙了,都怪他没有及时和师傅通气,让她钻了空子。 “既然允了,那便没什么好商议的了,我们何时出发?” 无尘最喜欢在浮白的心口撒作料,除了甜的,酸的苦的辣的都行。 “还有我呢,林栀也都去了,我也要去。”萱宁儿急切的说着。 浮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萱宁儿顿时安静如鸡,垂着脑袋一脸不高兴。 云谏先是看了浮白一眼,接着道:“我也随仙尊一块儿去断川渊,顺便照顾萱少主。” 若浮白不带她一起,她肯定会想法设法的跟去,真要是出了事,千邈林也难逃干系,他可不想宗门受连累,最要紧的是他可以借机守着十七,也算履行诺言。 浮白凉凉的扫了一眼,保护林栀也可以,为何偏要带上萱宁儿这个麻烦,他莫不是故意报复他抢走林栀也的心吧。 “好了,这下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我们何时出发?”无尘一脸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明日。” “既是事关重大,为何还要耽搁。”无尘十分不解。 “明日一早便去,若你不想,也可先走。”浮白看向无尘的眼神潜伏着怒意。 大敌当前,无尘自然是不会惹怒他破坏内部团结的,笑着回了一句:“你是仙尊,你说了算。” 林栀也恨恨的白了他一眼,这一眼很是让浮白读出些不情不愿来,她就这么想与他独处? 他偏不给! ☆、最美的情话--教你练武 商讨结束后,众人各自回屋准备,浮白亲自护送莫卿言。 “此次异动虽然来势凶猛,但在未探出原因之前,均是猜测,莫宗主切莫紧张,本尊绝不再重蹈覆辙。” “是,是,本座明白,多谢仙尊的照拂。”莫卿言感激的朝他拱手示意。 “职责所在,莫宗主无需介怀。” 莫卿言一脸的欲言又止,浮白直接问道:“宗主可是还有旁的事?” 莫卿言顿了顿才道:“本座还有一事相求,还望仙尊成全。” 浮白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道:“师妹既然跟随本尊,本尊自然会看顾着,绝不会让她犯险,宗主无需担忧。” “其实···本座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浮白微讶:“莫宗主所求何事?” “本座希望仙尊莫再照顾栾怡,不管在断川渊遇到怎样的险境,仙尊都莫再出手相助,权当作一次历练,让她自行解决困难可好?” 浮白先是一怔,随即很快明白他的用意,他颔首道:“本尊其实早有此意,既然莫宗主提及,本尊自然不会再给她半点希望。” 莫卿言如释重负:“多谢仙尊成全,本座感激不尽。” “只是,本尊不能保证她能就此死心,后续还望宗主多加提点才是。” “仙尊放心,本座一定竭尽所能,争取让她早日放下执念。” 有了浮白的保证,莫卿言也算吃了颗定心丸,只等着此次风波结束,女儿心死之后的重新抉择。 浮白得知莫卿言的真正所想,也松了一口气,既是众望所归,那他也就无需刻意照顾,如此甚好! 莫卿言挥别了浮白,御剑而行,思绪并未因为女儿的事得到仙尊的配合而放松,反倒越发焦灼起来。 断川渊忽然异动,闫无天会不会再次苏醒? 想到那些被浮白劈斩得四分五裂的残魂,他又兀自摇头,只要有浮白和界源珠在,他只怕再无重见天日的一天。 想法刚落地,识海深处便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一道近乎沙哑的声音便说道:“本尊很快就要重见天日,你们谁也奈何不了我。” “闭嘴,给我闭嘴。”莫卿言痛苦的抱着脑袋,黑色瞳仁瞬间染上了一缕灰白之气。 “哈哈哈,你以为把本尊的残魂炼化以后,他们会感激你?别做梦了,他们只会趁你势弱,拼命的踩踏,让你永无翻身之日。” “我让你闭嘴!”莫卿言快速念起除魔咒,瞳仁复又恢复本来的颜色。 “吼~”识海里传来痛苦又不甘的嘶吼。 那个声音强忍着剧痛,继续蛊惑:“别挣扎了,早日成为本尊的信徒,便无需受这鸟气,本尊可教你魔功,保你重回神坛,再受万人敬仰!” 莫卿言的瞳仁一直在灰色和黑色间来回切换,像是要分出个胜负。 面对魔神残魂的纠缠,他不再说话,专注的念着除魔咒,来自识海深处的痛楚一点点的减少着,终于压制了下去。 他缓缓的睁眼,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 * 浮白送走莫卿言之后,直接来到林栀也的小屋,敲响了房门。 林栀也打着哈欠开门时,被浮白的突然到访惊得忘记闭嘴。 浮白勾唇笑了笑,说道:“林小姐为何这般吃惊?” 林栀也赶紧闭嘴看着他,狗男人这是在取笑她? 靠,老娘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你屋外放坨便便,你也得大吃一斤啊! 她极力敛去最近与他积怨颇多的情绪,沉着脸先发制人:“若仙尊想说服小女莫要跟去断川渊的话,趁早死了这份心,小女去定了。” “本尊不是来当说客的。”浮白平静的说着,心下却闪过一丝落寞,在她心里,他竟然如此不近人情。 “那仙尊莅临寒舍有何要事?”林栀也的语调带着浓浓的嘲讽。 “此去断川渊吉凶难辨,以你如今的修为实在难以应对,本尊教你几招简单易学的自保之术,以防万一。” 又是教她练武,除了这个互动,他是不是黔驴技穷啊! “上尊既然会护着小女,自然不会让小女涉险,仙尊的好意小女不需要,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谢谢!”林栀也说完顺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浮白在心底笑了笑,小丫头这回是真生他气了。 他气定神闲的提步进屋,落座后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抿着,放下茶盏后,他道:“林小姐沏的茶还是这般可口。” 林栀也:“···” 这是在挖苦她泡撩男人厉害,修为平平吗? 浮白对上她怨怼的目光,淡声道:“本尊一旦决定,轻易也是动摇不得的。” 啊···这狗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她上赶着的时候,他故作清高,她卖力试探的时候,他油米不进,如今她已经不想撩他了,他又上赶着找茬,确定不是抖M? “仙尊的意思是,小女若是不应,仙尊便赖着不走咯?” “嗯。”他眼底含笑。 “行啊,那就耗吧,反正我不学,不,要学也不跟你学。”林栀也来了脾气,不打算再用敬语。 “无尘被我遣去探路,若你指望他的话,大概要失望了。” “什么?!”林栀也惊得站了起来,从未觉得他会这么无耻。 “你若还想去断川渊,便不得不随我一起。”浮白端起茶盏,优雅又矜贵的抿了一口。 “你···”林栀也双拳举起又放下,重复两次后,终于无力的垂在身侧。 她算看清楚了,这货就是故意的,故意给她下马威外加按头输入武技,而她居然别无他法! “林小姐该知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仙尊也该知晓,小女同你并不熟稔,还是用敬语的好,以免旁人误会。”林栀也不想让他占便宜,哪怕称呼也不许。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可以不用敬语,我不在意。” “···” 这是在跟她玩特殊吗?他以为她是傻白甜啊,随便给点甜头就要对他感恩戴德吗,他不配! “仙尊今日吃错丹药了吗?” “???” “小女怎么觉得仙尊在故意调戏良家妇女,语调轻佻就罢了,还摆出市井混混的态势,赖在闺房不走,仙尊不在意名声,小女可在意了,若小女清誉被毁,仙尊能负责吗?” “你若希望的话,我能负责!”浮白看着她的眼睛,应得笃定。 林栀也:“···” 这货今日怎么骚里骚气的。 林栀也嫌弃的轻嗤道:“仙尊平日也是这般糊弄无知少女的吗?” “只有你。” “什么叫只有···” 等等,这话怎么有点不对啊? 他这是···表白吗? 错愕的不止林栀也,浮白也满眼的惊疑,这话根本不受他所控就出口了。 他以为他能克制,可他的心似乎不这么想。 林栀也疾步朝他走去,紧紧的锁住他的眼睛,问道:“仙尊此话何意?” “我···” 他死死的握紧桌沿,生怕一个懈怠就把不该说的话说出口。 “你什么?”林栀也逼问着,身体不自觉的往他身前靠近。 浮白努力的平复着狂乱的心跳,却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心底的叫嚣,理智被炙热的情感压制得死死的。 “说啊!” 浮白越是压抑,林栀也越想逼他,分明话已经在他嘴边了,只要他说出口,她就成功一半了。 “我的意思是,身周的无知少女很多,但聪慧的只你一人。” “···” 林栀也慢慢的松开了因为紧张而攥得骨节发白的手。 这种大喘气的说话方式,一点也不幽默,很伤人。 浮白见她耷拉着脑袋一脸挫败,心脏狠狠的抽痛着,如果可以,他很想将她拥进怀里,再不放开。 他默了半瞬,才道:“能得到我夸赞的人并不多,你应该高兴才是。” 林栀也的丧劲没多久便自愈了,这样的遭遇她已经经历过无数,由一开始的愤怒到如今的短暂失落,不知道是不是一种进步。 她笑着抬头,说道:“我不但高兴,还很有成就感,仙尊肯教我实在是整个千邈林的福气,有了您的庇佑,千邈林今后更加无人敢欺了。” 浮白被她的笑容刺痛,不敢看她的眼睛,垂眸道:“既然你能明白,那便别再排斥修炼一事,可好?” “好啊。” 林栀也想通了,既然浮白希望她习武,那她便好好修炼,若真回家无望,在这里做个强大无匹的女修也不错。 最好是踩着浮白变强的那种。 想定之后,她也没那么排斥浮白无时无刻不想按头教她修炼的行为了。 兴许,直男就是这么个思维方式,她不该歧视厌恶,该用关爱的心态,接受他的种种出其不意。 没准她开始顺从以后,浮白对她的戒心便会减少,更有利她打探界源珠的事。 嗯!一定是这样的路数。 林栀也越想越觉得可行,修炼的积极性忽然高了不少。 浮白错愕之余也觉得无比欣慰,她终于明白他的苦心,如此心有灵犀,实属难得的机缘! 作者有话要说:林栀也:练就练吧,最好能踩着你变强。 浮白:踩着恐怕不行,你可以···骑着OvO ☆、唇齿相依 浮白心中愉悦,以至于教到某些较为难懂的招式时,果断放弃口头指导,开启了手把手的教学模式,搞的林栀也一头雾水。 这狗男人怎的越发不按套路出牌了,她不需要撩他的时候,怎么反倒上赶着贴近她? 不行,撩汉撩汉,主动权必须在她手里,绝不能让他反客为主! 几个回合过后,林栀也赶紧挥手叫停了浮白正在演示的高难度剑招。 “仙尊是想一次性把所学全都教完吗?”林栀也喘着气,言语间全是怨念。 浮白面露歉疚,他道:“你悟性甚高,我便想着多教些,待你记住招式以后,再配合心法修炼,很快便可见成效,倒是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的失误。” 见他回答的真诚,表情也是真的抱歉,林栀也也不打算再揪着不放。 说到底,还是怪她修为太低惹人嫌,冒死去到那龙潭虎穴,可不得让人操心她的安危吗。 浮白还真把她当傻子了,嘴上说着教她武技防身,还不是在为他自己减轻负担。 “仙尊若担心小女拖后腿的话,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小女虽不能除魔,但保全性命还是能做到,绝不麻烦仙尊分神照顾。” 见她一脸负气,浮白顿觉无奈:“你真觉得我如此无情?” 这明知故问的话让林栀也十分不齿。 她冷笑道:“这就要问仙尊了,我素来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无情还是有情,仙尊难道不比我清楚吗?” 浮白定定的看着她,她的脸颊因为生气变得红扑扑的,鼻翼随着呼吸翕动,呼吸越重,心底的怨念便越深。 见他看过去,林栀也晶亮眼眸倏然涌上诸多的不满,毫不避讳的反馈给他。 他浅浅勾起唇角,提步朝她走近,手指因为紧张,不断的收紧又放松。 林栀也一脸警惕的看着他越走越近的步子,下意识往后退去,结巴道:“你···你想做什么?别···别过来啊,君子动口不动手!” 林栀也一直往后退,直退到背靠大树才停下,浮白此时已经逼近了她,俩人之间仅一掌之隔。 林栀也整个后背都贴到了树上,抬眸对上他的眼睛,继续叨叨:“我不过实话实说,仙尊贵为云荒仙界第一人,想必不会与小女斤斤计较,小···” 浮白用长指压住她的唇,将还未出口的话尽数堵住,他勾唇浅笑,问道:“你确定要本尊动口?” “???” 林栀也又惊又疑,被他的话风带偏之后,直勾勾的看向他的唇。 浮白唇角浅浅的勾起,绯色的唇瓣在细碎的阳光下闪着迷人的微芒,随性中带着几丝恣意,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他眼底含笑,就这么看着她,不疾不徐却又怡然自得。 林栀也的五感像被封印一样,什么也感受不到,只余胸腔里的心脏如万马奔腾般呼啸着,撕扯着,让她呼吸困难,理智出逃。 浮白这个妖孽,忽然说骚话的杀伤力也太强了! 林栀也背在身后的手紧张的扣住树皮,恨不能抠出一套三室一厅。 浮白唇角的弧度越发深了,他说:“我记得你不是个被动的人,怎的今日这般乖顺?” 被这么一提醒,林栀也的智商终于重新占领了高地,对啊,她慌个毛啊,调戏人不是她最在行的吗? 草率了! 她蓦地直起身贴近他,扬起小脑袋笑道:“仙尊说的动口可是这样···” 她抬起精致小巧的下巴朝浮白的唇贴近,想等着他满眼惊愕落荒而逃,却不料这次他不但没有退后,反倒弯下了身子,十分配合的与她来了个唇齿相依。 “???!” 林栀也整个瞳孔都在地震,唇瓣像被电击一般,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惊惧之后,她顿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她羞恼的一把推开他,落荒而逃。 脑海里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浮白唇角得逞的笑意,和满眼的意犹未尽。 浮白笑看着这只纸老虎逃跑,心底的意犹未尽越发强烈起来,他好似要失信于云谏了。 林栀也奔逃回到自己的小屋,抚着依旧躁动不安的心脏,背靠着门慢慢的滑到了地上。 浮白此举算不算表明心迹? 尤其是在她质疑他无情之时故意这么做,算不算是用实际行动证明对她有情? 林栀也双手抚上滚烫的脸颊,鼻尖依稀还残留着他的气味,如秋夜的风,清冷且空灵。 她的手指不自觉的抚上了唇瓣,他的触感依旧深刻,虽只是蜻蜓点水,却难掩那份旖旎的柔软。 浮白其实挺好看的,好看到无法用具体的词语来形容,换作现代,能有这样一个男朋友的话,都能臭屁上天了。 不对不对,不能动心来着,想想他之前对自己的冷漠和无视,想想他曾说过的那些气人的话。 凭什么她追他的时候爱搭不理,而他示好了她就该心潮澎湃,没有道理嘛! 三观可以跟着五官走,可自尊心不能这么颜狗! 再说了,她撩他只是为了界源珠,哪怕撩动了,也绝不能谈感情,这多伤人啊。 就认真的来一场界源珠的交易好了! 林栀也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心稳稳的。 浮白动了心,便意味着她可以打探界源珠的事了,早一天拿到珠子,她便能早一天回去,只要她一走,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既然大师兄和浮白私交甚好,千邈林若是有难,浮白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再者,就算她得了界源珠后抛弃浮白,浮白也不会因此争对千邈林,仙尊的身份可容不得他胡作非为! 一想到浮白真的被撩动,林栀也沮丧了许久的灰暗心情终于得见天光,接下来便是如何把界源珠搞到手了。 浮白啊浮白,你纵横仙界这么久,恐怕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女人身上栽跟头吧? 这就应验了那句话,越是怕什么,越是要遭遇什么,不想有机缘,偏偏处处遇机缘。 这算不算你无视我的代价呀? 林栀也越想越解恨,到最后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 比起林栀也的得偿所愿,萱宁儿一脸的愁云密布。 泠鸢一瘸一拐的收拾好行李后,对她说道:“小姐可能用到的东西,和必须准备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小姐记得收进乾坤袋,莫忘了。” “嗯。”她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小姐此去断川渊,若遇到危险···仙尊他···还会护着您吗?”泠鸢的问话透着小心。 若不是她办事不力,小姐也不会被仙尊冷落了。 萱宁儿转头看着她受伤的腿,眼底愧意顿生,她说:“你在此好好养伤,待我回来你也痊愈了,若不是我一时冲动,也不会···” 萱宁儿的目光从她的腿上落到地上,心疼和懊恼汇成一滴泪水,轻轻的落在桌上,刺的泠鸢心脏一紧。 泠鸢上前抱住萱宁儿,安慰道:“小姐切莫再自责,泠鸢无怨无悔,仙尊虽罚了我,但也给了我丹药,只需好生吃药静养便能恢复如初,此次惩戒犹如警醒,今后不管再做任何事,我都会更加谨慎的。” “对不起,都怪我没用。”萱宁儿呜咽起来,有对泠鸢的愧意,也有对自己现下处境的担忧。 从仙尊今日的种种表现来看,显然已经厌恶她了,只怕她再也无法追随了。 泠鸢深知她的哭声里除却对她的愧疚以外,还有对仙尊的不舍和不甘。 她轻拍她的后背,此时任何的言语都是多余的,小姐需要的只是一个宣泄的出口,哭出来就好了。 “泠鸢,我真的不甘心,为何仙尊选林栀也不选我,为何?”她抽抽搭搭的问道。 “小姐,仙尊的心思本就深沉,他想什么没人知道,既然小姐已经努力过,便没有遗憾,倒不如趁此机会···彻底···放下仙···” “不行,我哪里都不比林栀也和莫栾怡差,凭什么要我放弃。” “可是···仙尊他···就是看不到你的好啊!” 萱宁儿愤怒的将面前的琉璃花瓶扫落在地:“我不想听,你不许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小姐息怒。” 萱宁儿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她想过就此放下执念,可每每看到林栀也又觉得不甘心,犹豫间又屡遭浮白的各种冷遇,顿时陷入了矛盾之中。 一边是自己最后的尊严和体面,一边又是求而不得的意难平。 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了爱意,只剩下必须要知晓的答案。 良久,她才缓缓的说道:“除非他亲口承认心悦林栀也,否则我绝不放弃。” “唉,小姐这又是何苦呢?” 泠鸢觉得聪慧的小姐自从遇到仙尊就变糊涂了,打从仙尊为了林小姐出面惩治她起,心思便已经表露无疑了。 小姐若能就此放下执念,也算保全了自己的面子,何苦再去自讨没趣,平添羞辱呢。 萱宁儿瞪了一眼她:“这对我很重要,你不会懂的。” 泠鸢最终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夜色照常清冷,皎白的月光总是毫不保留的散布着光辉,从不过问月光下的人是谁。 ☆、质疑他的实力 翌日一早,众人集结在幻邈林,浮白率领他们往断川渊御剑而去。 浮白与林栀也并肩在前,莫栾怡居中,云谏与萱宁儿殿后。 行至一片云海时,忽然狂风肆掠,林栀也一个不留神差点吹飞,幸得浮白及时抓住了她,才躲过一劫。 “和我一起御剑。” “小女不···” 拒绝的话还未出口,林栀也的剑就被他给收了,人也到了他身前站定。 背靠浮白胸膛的林栀也:“???” 浮白扯下腰间的玄玉云纹佩递给她:“此物给你防身,收好。” 定情信物??? 林栀也冷着脸扫了一眼,抗拒道:“我带了很多防身的法器,不需要。” 浮白直接拉起她的手放在她手心里,顺便帮她紧了紧手掌,眼底带着警告:“不要便回去。” “···” 强制她收下后,浮白复又恢复成清冷的样子,目视前方,心无旁骛。 林栀也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塞进了怀里。 余光瞄到这一幕的浮白,唇角微扬。 莫栾怡冷眼看着俩人的互动,那块千疮百孔的心早已不会再痛,只把怨毒的目光投向浮白。 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最珍视的贴身之物给了林栀也,此举是不是在告诉旁人,她今后便是他的人了? 云谏看到此举,眉头紧锁,一旁的萱宁儿更是气得咬牙启齿。 那可是他从不离身的物件,他竟然就这么给了她,而林栀也还一脸不情不愿,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亏她之前还对她在浮白那里吃瘪幸灾乐祸,结果一转眼,浮白的举动就狠狠的抽了她的脸。 只怕除了林栀也,旁人都能看清浮白的心思了。 “真是可恶!”她恨恨的跺脚。 过了半日,四人终于到达了断川渊。 林栀也还没落地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邪恶气息,夹裹着忽近忽远的嘶吼,铺天盖地的散布在黑色恶土之上。 距离落地还有百尺,死亡与怨灵的气息越发浓郁,黑色土壤下慢慢显出了丝丝缕缕的猩红裂纹,不断扩大着,像是有人在撕扯这片土地,挣扎着想钻出来,汲取这无孔不入的煞气。 林栀也被惊呆了,比起穿越时的混沌不明,眼前的景象更让她胆战心惊,如果地狱有图片的话,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她讷讷道:“这···这里就是魔族的据点?” “嗯。”浮白神色凝重的颔首,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 云谏拍了拍林栀也的肩膀,安慰道:“闫无天的残魂被封印在各宗门的圣地里,这里顶多还残留着一丝执念,就算封印被破坏,他也不可能再作乱,暂且是安全的。” “暂且?!” 林栀也的小腿开始打颤,早知道这么凶险,她就不该逞强跟来。 “别听云谏瞎说,本尊四处探查过了,不过是魔族残余又出来作乱,一会儿就去把他们灭了,永绝后患。” 无尘从后方御剑而来,落在林栀也身旁,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算是安慰。 林栀也往下一蹲,躲过这波摸头杀:“你说过要保护我的,不许麻痹大意。” 无尘笑着躬身:“遵命。” 俩人的互动让浮白十分不爽,萱宁儿更是赌气一样的对云谏说道:“是你自告奋勇跟来,我若是出了事定要拉千邈林陪葬。” 云谏无奈道:“萱少主只管放心,我不会让您有这机会的。” “哼!” “我们是不是该分头行动,如此较为省时。”莫栾怡提议道。 浮白的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似在权衡如何分配人选。 “我修为最低,云谏一人肯定照顾不周,我要和仙尊一块。”萱宁儿抢先道。 林栀也在浮白看向她时,开口道:“仙尊无需考虑小女,小女和上尊一起就好。” 浮白眼底闪过一抹不悦,无尘捕捉后直接揽过林栀也的肩膀:“跟我一起包你安然无恙。” 浮白的脸色更难看了。 “莫栾怡,看来你只好一人行动了。”萱宁儿一脸挑衅的说道。 “也好。” “那怎么行,此地如此凶险,莫小姐自然不能落单,大师兄不如和莫小姐一起?” 林栀也才不打算让莫栾怡独自行动,得要有人监视着。 “云谏要看顾我,哪有精力分给莫栾怡。”萱宁儿直接替云谏做了主。 “那不如···让仙尊和云谏带着你和莫小姐好了。” “好。” 不等萱宁儿再反驳,浮白便应下了。 云谏虽然没插上话,可也看出些热闹来了,师妹好像对仙尊的示好尤为反感,开始往外推他,正合他心意。 无尘更是满脸堆笑的看着浮白的脸色越来越沉,心情好的不得了。 他催促道:“商议好便赶紧行动,别再磨蹭了。” 言罢,带着林栀也御剑往西。 浮白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恨恨的攥紧拳头。 “仙尊,我们也走吧。”萱宁儿出声提醒道,眼底暗含期待。 “云谏看好她们。” 扔下这句话之后,浮白直奔断川渊腹地。 “当心着点。”云谏急急的叮嘱道,转身看向萱宁儿和莫栾怡:“咱们也走吧。” 莫栾怡收回随着浮白离开的视线,对他说:“事发突然,还是分头行动较为妥当,你和萱宁儿一块儿吧。” 云谏看了看失魂落魄盯着浮白消失方向的萱宁儿,轻叹道:“也好!” 莫栾怡离开以后,云谏抬手在萱宁儿面前挥了挥,说道:“别看了,人都没影了,走吧!” 萱宁儿收回视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和林栀也一样讨厌!” 她说完拔腿就跑,很快就被四周浓密的瘴气给包围,云谏赶紧追上,消失在无边的魔瘴里。 * 无尘和林栀也在一片黑色密林里落了地,早已干枯的树枝盘根错节的横贯在林间,像魔鬼的利爪,泛着让人心悸的黑。 林栀也环顾四周,丝毫没发觉脚下的藤蔓忽然动了起来,尖细的触手直奔她的脚踝。 “小心!” 无尘手掌一挥,凌冽剑气带着破空的威压直奔藤蔓。 可他的攻击还是晚了一步。 林栀也被藤蔓横扫在地,后背狠狠的撞在树上,疼得叫不出声,如果没有护罩的加持,她保不齐已经晕死过去了。 她踉跄着站起来,掌心刚触到枝干,就是一阵钻心的刺痛,强大的吸力自掌心传来。 她惊惧的收回手,手掌已经泛白,而原本焦黑的树干倏然裂开一道道拇指大的缝隙,缝隙里全是红色的岩浆,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像是在呼吸一样。 她吓得一个劲往后退,缝隙越裂越大,很快变做了一张被撕裂的大嘴,狰狞的咆哮着,岩浆不断从嘴里流出,灼烧出一道暗红色的痕迹,恶臭熏天。 “这···这是什么?”林栀也忍着胃里的翻滚,疾步后退,后背发寒。 无尘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御剑往上飞去,藤蔓忽然疯涨,死死缠住剑身,让他们动弹不得。 无尘默念口诀,长指往巨树一指,灵力在四周荡开一层涟漪,伴随着‘轰’一声巨响,方圆五里苏醒的魔物顿时化为齑粉。 四周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栀也的语调染上了惧意。 “你的血破了这里的封印。”无尘的眼底是从未有过的肃然。 “我的血?”林栀也看了看掌心,伤口已经愈合。 “不,应该是噬灵在作祟。” “噬灵?”林栀也更懵了,那毒不是已经解了吗? “噬灵入体,先攻筋脉再攻心神,体内的毒解了,心魔却已经生成,一旦你有了恐惧,噬灵便会趁虚而入,扰乱你的心神,断川渊封印着的都是仙界至邪至恶的魔物,一旦封印被破坏,那些躁动不安的恶灵便想方设法的汲取周遭的煞气,积少成多后,便会苏醒,方才的树妖便是这么来的。” “····” 林栀也觉得,无尘的话不无道理,只是有一点他不知道,噬灵对她压根就没有影响,她刚才激活树妖根本也不是因为噬灵。 如果她真的是因为魔尊的召唤才穿越的,那这些树妖作为魔尊的爪牙肯定认出她了,这才发狂一样的想抓她邀功。 可她一个现代社畜,犯得着惊动大魔头亲自出面? 难道···魔尊也想抢她的巨额遗产? 林栀也甩了甩脑袋,为了撩浮白,她已经绞尽了脑汁,脑细胞已经没法再负荷高强度的猜忌。 反正魔尊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只要她跑路的速度够快,魔尊就追不上她,管他什么意图! “别担心,我不会再掉以轻心了。”无尘拍了拍她的头,把她摇头那一幕当作了后怕。 “合着刚才你一点没上心啊?”林栀也气绝。 无尘脸色变了变,他道:“我以为这里不会有危险,因此就···分了那么一小会儿的心。” 他用指头比了个微不足道的距离。 他是故意的,就想在她遇险之际来个潇洒的英雄救美,结果人是救了,离潇洒还差了那么点气势。 每每这个时候,他就异常的讨厌浮白,他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总能保持着那副俊逸出尘的仙姿,而他却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就比如被那该死藤蔓拉住剑柄。 唉~ 林栀也沉沉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开始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问道:“趁着这里没有人,你跟我透个底,你这仙界第二的实力是不是真的?” 无尘:“···” ☆、计策 面对林栀也毫不掩饰的质疑,无尘心中说不出的窒闷,这和他预想的场景也差太多了。 不管他是不是货真价实的仙界第二,他好歹也救了她,不说姿势多潇洒,也算冒了那么一点险。 结果她不但没有心存感激,反倒开始质疑他的实力? 她对他也太苛刻了! 眼瞅着无尘表情越来越不爽,林栀也还不忘补刀:“为何恼怒,就冲方才你被藤蔓拉住剑柄,我便有理由怀疑你的实力,别是光练了些虚张声势的假把式,中看不中用吧!” “你···”无尘气得说不出话。 他有这么差吗?他那招‘缎尘炎月’不是一下子就把妖树爆成齑粉了?她看不见吗? “方才不过是个小小的失误,至于让你扯那么远吗,云荒仙界的修者没有一个是假把式,都是一朝一夕苦心修炼的成果,不管是仙界第一还是仙界第二,我没有一日不在苦心钻研技法,浮白付出多少,我只多不少,你居然怀疑我,真是岂有此理!” 他顿了一下,忿忿不平道:“若同样的事情换作浮白,你是不是也这般质疑他?” 林栀也认真想了想:“不会啊,因为浮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无尘:“···” 好气!她竟然说他低级,他可是云荒仙界第二! 无尘气得来回走动,本该飘逸的衣袂也透着些气急败坏,一贯秉持的风流倜傥在林栀也的苛刻要求下荡然无存。 林栀也看着抓狂的无尘,心里升起一丢丢悔意。 她对他的偏见会不会有些大,把人都逼成个泼妇了,她不但侮辱了他的实力,还激起了他对浮白的怨念,这不是往人心口上擦芥末么。 啧,属实有点毒了! “那个···我收回之前的话,我道歉,我不该质疑你的,那树妖确实有些厉害,出其不意的攻击能被你瞬间秒成渣,已经不错了。” 无尘冷笑道:“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的。” “哎呀,别这么小气嘛,大人不计小人过,上尊肚里能撑船,人美心善的人轻易不会记仇的哟。” 无尘脸色依旧阴沉,心里却很受用她这番吹捧,尤其最后那一句。 “无尘上尊,上尊,美人师傅···” 林栀也开启了死缠烂打模式,追着假装负气而走的无尘,一个劲的喊他。 * 断川渊的另一边。 莫栾怡紧紧的抱着莫寻欢,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一滴滴汇聚在莫寻欢的肩头,烫得他怒火中烧。 “浮白独自深入断川渊腹地,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势必要将界源珠给逼出来,没了界源珠,浮白便什么也不是。” “师兄可有绝对的把握?”莫栾怡面露忧色,心下倏然大乱,浮白暂且不能动。 “我已将所有魔军都带来,只要浮白唤醒魔渊,我便能生擒了他,一旦界源珠离体,他便不是我的对手。” “师兄可是忘了,界源珠已经跟随浮白多年,上次封魔大典我曾见过,它的魔性已经完全被压制,单是魔渊的召唤根本无法唤醒它,加之浮白意志坚定,有他守护,界源珠是不会生变的。” 莫寻欢沉吟半瞬,又道:“可此次机会难得,若错过了,或是让他觉察我们的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 莫栾怡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与其让界源珠觉醒魔性,倒不如让浮白滋生心魔,由他的心魔来唤醒界源珠,岂不更加顺理成章?” 莫寻欢恍然大悟:“界源珠与浮白一体同心,界源珠的魔性完全是靠着浮白坚不可摧的顽强意志,与无人能及的正义之力才得以压制,若他生了心魔,一切都好办了。” “界源珠被压制了多久,对邪恶的渴望便有多深,一旦被它窥见缺口,定然来势汹涌,到那时,浮白再想凭借一己之力压制它,便成了徒劳,要么他随之一起堕落,要么他以身正法,不管哪个结果,对我们都是有利无害的。” “看来关键时刻还是怡儿比较清醒,我还是冲动了些。”莫寻欢握紧她的手,骄傲之余更是深情款款。 莫栾怡轻轻靠在他的胸膛里,柔声道:“我不过提了个头,师兄便能如此周全,可想师兄的远见之高,自然是我无法企及的。” 莫寻欢开怀的笑了起来,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莫栾怡娇羞的将头埋在他怀里,平添妩媚之色。 温存了半晌,莫寻欢忽然又道:“计划是有了,可这心魔从何而生呢?” 莫栾怡悠悠道:“心魔无非就是人的欲望,权利、名望浮白都有了,唯独情之一字还未有过。” “情?”莫寻欢疑惑过后倏然笑了起来:“浮白的薄情寡义无人不知,要他动情可比登天还难,这个师妹可是深有体会。” 莫栾怡生气的推了他一下,娇嗔道:“师兄就会取笑我的逼不得已,你可知我为何忽然放弃了追随?” “师妹不想我打探的事我自然不会问,我说过,不管你做什么,只要最后回到我身旁,我都会待你如初。” “师兄对我的情自然是无人能及的,浮白于我而言只是一个护身符,为了碧元宫而求,我的性子师兄最是清楚,若非万不得已,岂会自降身份去讨好迎合。” 莫栾怡说着又抹起了眼泪,凄婉又哀怨的样子,看得人心都碎了。 “好了,不提那些伤心事了,快说说你为何放弃浮白?” “因为他有了心仪之人,而且他为了那个女人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意念,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的软肋。” “哦?那人是谁?”莫寻欢顿时来了兴致。 “千邈林宗主之女,林栀也。”莫栾怡眼底带了几分怨毒。 “就是害得芊予不得不死,又让你被软禁的那个女人?”莫寻欢面露鄙夷。 在他的想象中,浮白心高气傲无人能及,怎么着也该喜欢与他门当户对的人,结果却选了这么个寒酸的宗门之女。 虽然姿色出众,可行为举止却十分不拘小节,甚至可以称之为山野。 浮白也不过如此! “正是那个女人,我发誓一定要为芊予报仇,只是没想到机会这么快便来了。” “浮白当真看上那丫头了,别是什么猎奇心在作祟?” 心魔一事事关重大,他们只有这一次机会,必须谨慎对待。 “浮白轻易不会动情,若真动了情,便一发不可收拾,否则也不会抑制不住露出马脚。” 莫栾怡说完,接着又把浮白将玄玉云纹佩送给林栀也防身的事也说出,心下充满了嫉妒。 “原本师兄引浮白到此是为了抢夺界源珠,如今有了林栀也,咱们就无需亲自动手了,只需借机探一探浮白对她到底爱得有多深,顺道看看这心魔能造成多大影响就可。” 莫寻欢深以为意的颔首:“爱得越深越能滋生执念,执念越大心魔便越强,师妹果然技高一筹。” “师兄过誉了,我也是被伤了心才从中悟到这么个法子,无需师兄损失一兵一卒便扼住浮白的喉咙,何乐不为呢。” “哈哈哈,妙计,妙计啊。” * 浮白独自来到了断川渊腹地--魔渊潭。 此处封印的是闫无天的魔宠--噬魂赤焰蜥。 刚踏入断川渊,他便感受到魔渊的怨念,当初斩杀它时,那双暴虐又怨毒的眼睛历历在目。 他闭目凝神,放出神识探查着它的气息。 “吼~” 耳边隐隐传来压抑又痛苦的嘶吼。 “浮白~” 如鬼魅般的声音里夹杂着深深的怨念。 浮白蓦地睁眼,四周依旧是无尽的黑暗,他抬手朝空中一挥,无边的黑暗慢慢被莹白的微芒取代,黑暗被撕裂开来,露出它本来的光亮和明朗。 浮白身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白色水幕,映照出他此刻的样子,仗剑而立,眼底平静无波,无欲无求。 水幕上萦绕着澎湃的灵力,被浮白唤醒后一层层荡漾开来,谁也想不到这汪纯净澄澈的水幕里面封印着一只最邪恶最暴虐的魔物。 看着完好无损的封印,浮白高悬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同时一个疑问在心中升起。 如果魔渊没有苏醒,方才又是谁在唤他? 思绪还未收回,平静的水面倏然出现了一个漩涡,带着气吞山河的气势席卷着周遭早已枯竭的煞气,像是沙漠里濒死的旅人,亟待吸取甘润的水源。 浮白脸色大变,引动灵力镇压这忽如其来的魔气。 漩涡越来越大,水流越来越快,大有将浮白也卷进去的趋势。 他引动护罩,正欲出招,漩涡忽然消失,周遭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浮白蹙眉看向封印,明镜般的水面依旧倒映着他的身影,孤独又寂寥,只是他的眼底不再无欲无求。 忽然,一只巨大的兽掌出现在水面的另一端,犀利的兽爪依稀泛着血光,漫不经心的刮擦着水面,似在示威,又似在挑衅。 浮白眸色一凛,握着剑柄的手指紧了松,松了紧。 当兽掌的轮廓消失之后,那只狰狞又邪恶的赤色瞳仁终于出现了,它怨毒的瞪着浮白,瞳仁剧烈的收缩着,盛满了滔天怒意。 “浮白,你终于来了!” ☆、埋伏 魔渊死死的瞪着浮白,鼻孔不断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身后堪比巨树的尾巴暴躁的来回摆动,每一次摆动都能让水面上的涟漪动荡起来。 浮白眼神微沉。 “你的封印在减弱,莫不是动了旁的心思?”魔渊收起之前的剑拔弩张,换上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试探道。 浮白眼底的错愕一闪即逝,他问:“是谁破了封印?” “是谁让你动的心?” 浮白的心脏猛地一紧。 魔渊贪婪的深吸一口气,赤色瞳仁闪过一丝愉悦:“本尊能闻到你的恐惧。” 浮白将灵力注入剑尖,挥剑斩向结界,莹白灵力带着冰冻一切的寒意,直直朝魔渊袭去,魔渊瞳孔一缩,来不及收回的鼻翼被冻成冰雕,痛不欲生,庞大的身躯顿时缩成一团往后退去。 它边逃边说:“界源珠即将觉醒,仙界的太平将不复存在,浮白,你的劫数已到···” 浮白重新注入灵力,将结界加固后,离开了。 * 林栀也在追赶无尘的路途中被突如其来的魔瘴阻断了去路,四周浓雾像一只无形的手,抑制着她体内的灵力,她的护罩开始变薄,快支撑不住了。 “咝~咝~” 伸手不见五指的灰白瘴气中不断传来奇怪的声音,间或夹杂着由远及近的窃窃私语声,听得她毛骨悚然。 一开始她还能淡定自若的找寻出口,想着浮白既然敢允许他们分开探查,肯定是因为危险不大才这么做,心下也就没那么在意此时的处境。 可是,随着浓雾越聚越多,四周的怨灵之气也越来越重,而她不管往哪里走,都是在原地转圈时,她开始慌了。 她不禁想,不过才是魔族的据点就这么诡异,真要是到了异界,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她当真能活着回去吗? 绝望之际的想法一经成形,便迅速的往不可收拾的方向奔腾着,越想越让她后背发寒,再结合人人谈界源珠色变的样子,她胆怯了,不,应该说是怂了。 比起那诱人的百亿遗产,保住性命好像才是上策,别最后人死了,钱一分没花才悲剧呢。 想到此,她拿出了乾坤袋里的腕表,想看看时间。 结果这一看差点吓到头掉,她们不过刚来这里一个多时辰,时针竟然走了四个小时,生生快了一倍。 妈蛋,难不成她还真与这魔尊有什么联系,越是靠近越是变数频生,想不悲观都不行了。 没等她感叹完,浓雾中忽然闪过一个黑影,浓浓的杀机扑面而来。 “谁!”她警惕的四下张望。 “咕~嘎嘎~” 回答她的依旧是不知名的诡异生物。 她引动灵力,进入战备状态。 她环顾四周,发现薄雾在慢慢散去,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呼~” 身后忽然传来沉重的喘息声,带着一股很浓的腐臭味,冰冷的气息像羽毛一样轻轻拂在林栀也的后颈上,又凉又诡异。 林栀也脸色煞白,打从穿越到这云荒仙界,她还是第一次离开千邈林那个人间仙境,忽然坠入这群魔乱舞的断川渊,论酸爽恐怕无人能及。 她默默给自己打了把气才缓缓的转头。 背后的魔物似乎也在等着猎物转身,很有耐性的看着她,眼底带着嗜血的贪婪。 林栀也透过薄雾对上两双血红瞳仁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晶亮的双眸倒映出一头双头烈足蜥,正垂涎的看着她,背后的尾巴因为激动而不断摆动着,强壮有力的双足如同踩在烈焰之上,熊熊烈火也盖不住它那副摩拳擦掌的馋样。 “我身上没肉,一点也不好吃,要不···您换一个试试?”林栀也硬着头皮和它说起了话。 人类迷惑行为当真无处不在。 烈足龙微微偏头,眼底的鄙夷一闪即逝,鼻孔不断的翕动,唇角止不住的哈喇子算是回答了林栀也的话。 打从她出现那一刻,它便将她视作了大补丸,只要吃了她,增长个百八十年的修为不在话下。 人族不管多强大,终归也不是魔兽的对手,尤其当她们卑微的求饶时,只会激发它的食欲,立马将其吞而食之。 “吼~” 烈足龙很嚣张的朝她身侧喷了一口龙息,示威的意思相当明显。 要不是有护罩加持,林栀也此时已经是一块原味人干了。 她收起笑容,拿手在鼻子那里挥了挥:“行了行了,你的回答本小姐收到了,不饶便不饶,犯不着拿口气对付人,很不礼貌知道吗?” 烈足龙还要再张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忽然动弹不得了。 眼露惊愕之际,林栀也从身后牵出一根绳子示意:“对付你这种牲口,还得用绳子,屡试不爽!” 原来,林栀也求饶就是抓准了魔兽的傲慢,趁其不备捏了个诀,俏摸将‘缚魂’给放了出去。 虽然她修为比不过大师兄,但胜在法器颇多,且都是师兄们四处收罗给她的宝贝。 听闻她要去断川渊,更是将压箱底的法器全都拿了出来,并叮嘱她可劲糟蹋,用完他们又去寻。 烈足龙可没想到这渺小的人类会有高阶法器,更没想到这张看似柔弱的面庞下,居然藏着这么阴险的心。 人类才是真的邪恶! 它挣扎着,想靠着最后的戾气与她叫嚣,只可惜越是挣扎缚魂便收得越紧。 林栀也受不了它的聒噪,默念口诀,朝它一指:“破!” 缚魂金光乍现,顷刻间完爆了烈足蜥,碎得渣都不剩。 林栀也收回缚魂,长舒一口气。 不远处正暗自看着这一幕的黑衣人眸色一凛,高举手臂做了个手势,四五个黑色身影立马汇聚到林栀也身周,将她团团围住。 林栀也看着终于露面的埋伏,浅浅勾起唇角:“你们也不算蠢,还知道先探探底细。” 之前嗅到的杀机便是来自眼前的人,烈足蜥不过是他们放出的烟雾,如此周密的布置,只怕是有备而来。 到底是谁这么急着要她的命,而且坚信她会来断川渊呢?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领头的人一声令下,众人同时出手,林栀也以一敌五,虽有些吃力但也并未招架不了。 为首之人一直站在外围观看着打斗,似乎没有要加入的冲动,像是在准备后手? 林栀也正分神想着,身后忽然蹿出一道黑影,将她扑倒,紧接着又是一击直奔心脉,速度之快让她心下大骇。 危机之际,胸口处的护身法器自动为她挡下了这一击,黑衣人刚被击倒,又一个人影从右侧袭来,她疾步后退,堪堪躲过这一击,身侧的巨树被灵力击倒,断裂处很快被腐蚀,黢黑的汁液流了一地。 “噬灵!” 他们居然是魔族的残余,这下事情可越来越有趣了,碧元宫和魔族? 呵呵~ 林栀也心底有了谱,反击起来更加得心应手,真是缺什么来什么,扳倒莫栾怡不过是时间问题,撩动浮白她势在必得! 林栀也的忽然爆发惊到了在场的人,他们联手也有些吃力,一直旁观的头目眼露错愕,默默念起了咒语。 当林栀也将围攻她的最后一个黑衣人击倒后,调转剑尖直指头目:“到你了,速战速决吧!” 林栀也嘴角含笑,眼底暗藏杀机,指向头目的剑身附着灼目的绿芒,将她莹白细嫩的小脸映成微笑的修罗,睥睨一切的气势无人可挡。 黑衣人笑了笑,拔腿就跑。 林栀也:“···” 错愕过后,她奋起直追,身周的浓雾散了,四周的景色越来越清晰,她似乎逃出了那个诡异的地方。 然而,她并未因此而高兴,反倒生出强烈的危机感,那人更像是故意将她带出那片地界,该不会另有埋伏吧? 她蓦地停下了追逐的步伐,环顾着四周,依旧是独属于断川渊的黑暗与邪恶气息,四周黑色的枯枝颓丧的垂在地面,脚底是黢黑的土地。 皴裂的大地下隐隐可见赤色的暗芒,似这片天地的脉搏,宣告着它的一息尚存。 静,无边无际的静谧像是要将黑暗也给尽数吞噬。 林栀也放出神识探查周遭的气息,除了无边的黑暗,什么也没有。 她缓步朝着前方移动,脚下的路由硬到软,到最后完全成了轻飘飘的感觉,像是站在小船上随波逐流。 倏然,四周的黑暗蓦地化作了刺目的白,一张巨大的水幕出现在她面前,比镜子还要光亮。 水幕上布满了灵力,熟悉的莹白抚平了林栀也忐忑不安的心,这里应该是浮白封印的某个地方。 她慢慢的环顾四周,横亘在左前方的一块黑色石碑上篆刻着三个字:魔渊潭。 “魔渊潭?” 听名字好像很邪恶,处心积虑把她引到这里,该不会要放大招吧? 林栀也刚吐槽完,一抹强烈的危险气息瞬间侵袭了她的全身,前身对危险的嗅觉一直是最敏锐的,且越危险越灵敏。 她迅速转身看向镜面,危险就躲在那之后。 “吼~嗬···” 诡异的声音从镜面后方传来,飘零又阴森,听得她汗毛直立。 “谁,谁在那里?”她努力控制着声音里的颤抖,剑指前方问道。 嘶吼忽然换成了窸窣的细碎声,像是某种动物在嗅着什么。 “啊~原来是你!”那道飘零的声音里透着恍然大悟。 “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比起纳闷,林栀也更觉得诡异,对方言语中好像认识她一样,可她才第一次踏足这里。 ☆、傲娇的困兽 林栀也问完之后,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片水幕,既有期待又有恐惧。 水面上缓缓的显出一片模糊的阴影,随着阴影的靠近,身形也渐渐清晰起来。 赤色的眼眸是整个庞大身躯上最惹眼的存在,林栀也透过身形和此地的名字猜到了它的身份--魔渊。 得亏她在查询界源珠的时候,也看了看魔族的介绍,对魔尊唯一的魔宠印象尤为深刻,书中说它残暴嗜血、穷凶极恶,在仙魔大战中毁掉上千修者的性命,强大如浮白也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它制服。 只是···魔渊怎么会认识她呢? 带着这个疑惑,她先问出了口:“你是魔渊?” “正是本尊。”魔渊一脸骄傲的应道。 “能让我看看你的真身吗?”林栀也是真好奇它的样子,书里的描述哪有亲眼所见那么直观。 “你怀疑本尊?”魔渊不高兴了。 “不不不,能享有这么厉害封印的魔物,自然是有毁天灭地的实力,小女岂敢怀疑,只是好奇,纯属好奇。” 魔渊:“···” 魔渊冷哼道:“你修为太低,不配!” 林栀也:“···” 真特么傲娇一困兽。 四周倏然陷入一种尴尬且诡异的气氛里。 魔渊看了看立在不远处的渺小身影,不禁纳闷,浮白看上她哪点? 修为?皮囊?还是···说话不中听? 它会不会闻错了? 林栀也一心只想打探些消息,也顾不上此刻的尴尬,开启社会笑:“小女之前听闻您说话,像是认识小女,不知小女同您是如何结下的机缘?” 魔渊听着这一口一个的谦称,心下舒服不少,眯着眼睛看了看她。 林栀也一脸的笑意,眉眼弯弯尽显娇憨,比起那些一见到它就剑拔弩张喊打喊杀的女修,实在弱得不行。 浮白居然喜欢如此蠢钝羸弱的,难怪会心生惧意,委实应该。 本来它还想着利用她去挑动浮白的心魔,可现在它改主意了,眼前的人类实在太过弱小,对付起来未免胜之不武。 还得从浮白那里下手才行。 “你擅闯禁地,唤醒了本尊,算不算机缘?” 林栀也:“···小女是被人引来的。” 魔渊心中了然,难怪它会忽然被唤醒,看来是有人先一步盯上浮白的心魔了。 “若你没有存了窥探的心思,又岂会轻易上当?” 林栀也:“···” 她是不是不该跟畜生聊天? “你不应便是默认。” “···” “本尊方才刚见完一个人,那个人心中所想与你有关,因此才有感而发。” “那人是谁?”林栀也的好奇心被它成功吊起。 “浮白。” 浮白在看到魔渊的时候想她了?她···她有那么狰狞么? “你可是心悦浮白?” 嗯?这魔物怎么有点八卦啊?还是说,它窥探到了浮白刻意隐藏的心思? 林栀也假装吃惊的捂住双颊:“这个···小女···只是单相思罢了,仙尊高不可攀,小女从不敢奢求。” 魔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它道:“你想不想得到浮白?” 林栀也瞠目结舌:“得···得到仙尊?” 这畜生打算做媒吗?其用意何在? “对,得到他。” “您是指人,还是···心啊?”林栀也继续试探。 魔渊:“···” 人族是真傻,人和心还能分开不成? “自然是人和心一起得到。” “当真能得到吗?”林栀也眼露期盼。 “本尊出手自然能成。”魔渊应得胸有成竹。 浮白已经动了心思,就差一点点助力就能将他的克制打散,待到情深意重便是万劫不复。 哈哈哈哈哈··· “可是,魔尊为何帮小女,小女是仙,您是魔,仙魔本不该有交集的,您不会是想骗我魅惑仙尊,然后再利用小女的善良单纯,好将您放出来吧?” 嗯?魔渊心底的笑声戛然而止,它有那么肤浅吗? “本尊若要出来,自然无需任何助力,在这无妄虚空里待了太久,戾气早已消磨殆尽,每每忆起昔日的恶行,心有不安,若能行善积德二三事,也算一种大彻大悟。” 魔渊说完偷看了林栀也一眼,见她若有所思,继续加大砝码:“唉,只可惜···魔物终归是魔物,哪怕想行善也无人给你机会,质疑和戒备终归成了善念的绊脚石,罢了罢了,本尊不强求,你走吧!” 林栀也的心情有些复杂,魔宠活得如此自艾自怜倒是头一份,她该感叹浮白封印的强大呢,还是该惊诧这魔头的演技已经出神入化。 要不是饱览了云荒仙界的史实,见识过魔族的邪恶阴狠,它差点就把她说得声泪俱下了。 奶奶的,真是到哪儿都需要演技保命啊! 林栀也暗搓搓的酝酿了一把情绪,眼底象征性的涌上一层薄雾。 她一脸愧疚道:“是小女肤浅了,竟然把您与那妄想骗取小女信任实则暗藏阴谋杀机的无耻之徒想成一类,一来让您受屈,二来也让仙尊受辱,仙尊的实力无人能及,您能有如今这般境界也全是仙尊的功劳,我若质疑您,实在是对仙尊的大不敬。” 魔渊:“···” 这个渺小人类太不会说话了! 林栀也说到动情处,还不忘转过身子拿丝帕擦拭眼角。 这畜生摆明把她当成了傻白甜可劲糊弄,为了早日俘获浮白的心,她只能将错就错,她就不信连魔兽都跟着出点子了,还撩不到浮白。 至于魔渊存了什么心思,她也只有诱敌深入才能知晓。 魔渊虽然对她的言语有所不爽,但见她已经相信了它的话,也便释然了,等它出来那日,定要手刃这大不敬的蠢丫头。 “既然你明白本尊的苦心,那便好好珍惜吧,能得本尊助力的人可不多,你能有幸遇到本尊也是机缘所致。” 林栀也暗暗为这份自以为是的言论表示不齿,机缘个屁,分明就是阴谋使然。 她颔首如小鸡吃米,赞同道:“是是是,小女简直行了大运才得此助力,待小女做了仙尊的道侣,自然会为您美言几句,让仙尊替您斩断魔根、剔除魔骨、净化魔心···” “行了,本尊先谢谢你的好心。” 林栀也的话让它浑身不舒服,识海里更是翻飞起她言语里的画面,连灵魂都在颤抖。 林栀也换上标志性的人畜无害笑容,略带讨好的问道:“您打算如何助小女得到仙尊呢?” “将你荷包里的法器拿出来。” “法器?”林栀也纳闷。 “浮白赠予你的。”魔渊耐着性子解释,这人类太蠢钝。 “哦,哦。”林栀也恍然大悟,赶紧双手呈上。 这畜生应该是看到了她的全部身家才不敢贸然出手伤她,改走怀柔路线的,否则以它的实力,分分钟就能让她嗝屁。 她再次感叹,除却演技以外,还有法器和金钱能保命! “接下来本尊要使上一点手段,迫使浮白来救你,受点小伤较为逼真。” 嗯?魔宠出手的话,这小伤可就··· “不知您所说的小伤是指···” 魔渊眼底闪过一丝邪恶,它道:“本尊被封印着,能有多大杀伤力,不过就是皮外伤而已,不用怕!” 林栀也的直觉告诉她,只怕没那么简单呀! 每当她需要踩着生死线才能撩浮白的时候,她就十分的不爽,心底那个邪恶的小人已经用十大酷刑将浮白给轮了一遍。 “那···您可要小心点,若戏演过了,没准会起疑呢。”林栀也弱弱说道。 魔渊在心底冷哼,现在才知道怕,明褒暗贬它的时候怎么不过脑子呢? “本尊成心帮你,自然不会让你失望,来吧,站在那里别动。”魔渊用利爪指了指刻着地名的那块石碑,“本尊会把那个石碑击碎,你会被飞溅的石屑击中,至于伤在何处,便由不得本尊了,魔力被封印有失准头!” 林栀也:“···” 还没等林栀也从这明晃晃的恶意中回神,一道强劲的暗黑之力卷裹着周遭的煞气直逼林栀也身侧的石碑,石碑与她站立的位置仅一人之隔。 林栀也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击吓呆了,肉眼可见的魔力波动在空中嗡嗡作响,五感像是突然被谁扼住,猛然失去知觉,只余恐惧写满双眼。 眼瞅着石碑爆裂开,飞溅的碎石直直朝她面门袭来,她引以为傲的脸,她撩汉的饭碗,怎么可以就这么被毁容! 电光火石间,求生的本能将他从魔渊的桎梏中解救开来,她用尽所有的气力外加一个加速法器,堪堪躲过了贴着颈动脉飞过去的石屑。 当下一个石屑飞来之际,她抬头挺胸,让它顺利击在了某个疗伤时气氛立马变旖旎的部位。 林栀也吐血倒地之余,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有惊无险的躲过了一劫。 魔渊看着她危急中选择的受伤部位:“···”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 被暗黑之力击中的玄玉云纹佩忽然白光乍现,急剧的冲到了结界之上发出一道刺目的寒芒,直直朝魔渊袭去。 “吼~” 魔渊痛苦尖利的叫声瞬间扩散开来,它狼狈而逃。 与此同时,浮白手中的剑忽然离鞘而出,直奔林栀也此刻所在。 浮白心下大骇,御剑追去。 ☆、放血撩拨 浮白赶到之际,魔渊早已没了踪迹,空气中隐隐残留着的暗黑之气,宣告着眼前的一切确是魔渊所为。 可他分明加固了封印,到底是谁在暗中操控着一切? 林栀也跪坐在地装虚弱,胸口处的血迹在藕荷色衣衫上十分刺目,她不动声色的往浮白的方向挪动了一下,试图引起这个陷入深思将她视为无物的狗男人的注意。 浮白急速收回思绪,看了过去,心脏被她胸前的血迹攥住,本该疾步过去确认伤势的他忽然犹豫了。 不管背后是谁在操控这一切,其用意很明显,就是要借机试探他对林栀也的心思,若他表现出任何的在意,便坐实了猜测,也将她彻底置于危险境地。 浮白克制着想走过去的心思,远远的看着她,似在斟酌如何开口。 林栀也在心底将他的祖祖辈辈问候了一遍,明明昨天才亲过她,早上才送了定情信物,居然在她受伤时无动于衷了。 他是人格分裂吗? 林栀也的伤势不容她多想,放血撩拨可费灵力了,怎么着也不能浪费了。 “仙尊怎的来了?”林栀也气若游丝的问道,眼底闪着盈盈亮光,诉说着她的欣喜。 浮白避开了她的目光,看了看不远处的护身符,淡言道:“是玄玉云纹佩的召唤。” 林栀也在心底猛戳‘小人浮白’,面上却依旧不减欣喜的说:“多亏了仙尊的护身符,否则小女只怕已经香消玉殒了,方才实在太凶险了,那只魔兽太可怕了···呜呜呜。” 林栀也一边啜泣,一边伸出手,打算撑着身子起身,刚一动伤口便传来钻心的痛,她倒吸一口凉气,又跌坐回去。 余光瞥见浮白依旧没有上前搀扶的意思,她索性直言道:“仙尊可否扶小女一下?小女受惊过度,双脚无力极了。” 浮白握着剑柄的手不断收紧又放松,脚尖往她所在移动了半步,心底的挣扎快要将他的理智撕碎了,尤其对上林栀也求助中带着期待的眼眸,自责和愧意像是要将他给湮没。 “仙尊为何对小女如此冷漠,我们昨天才···” 没等林栀也暗示完他‘吃完就甩’的龌龊行径,浮白冷声道:“无尘为何没有看好你?” 林栀也:“···” 一直躲在一旁看好戏的无尘终于露面,他一个瞬移到了林栀也身侧,将她横抱起来,说:“这里用不着仙尊了,带上你的云纹佩走吧。” 一道赤色的灵力卷起了云纹佩,径直抛向浮白。 浮白垂眸看了一眼,长指一挑,云纹佩落入他的掌心,他朝林栀也走近,将云纹佩放到她手里:“本尊送出的物件,从不收回,若用不上便扔了!” 甩下这句话之后,他御剑离开,走的干脆果决。 林栀也死死攥住玉佩,又怒又不可思议的看着浮白离去的方向。 她从无尘的怀里一跃而下,气呼呼的来回走动着,握着玉佩的手不断抬起又放下,好几次都动了砸碎它的冲动。 “浮白是石头吗,他···他怎么对我这么狠,他是瞎的还是聋的,老娘对他痴心一片,他却一直视而不见,啊···” 林栀也越想越不甘,在抓狂的边缘来回咆哮。 无尘同情的说道:“早跟你说过了,浮白没有心的。” 林栀也蓦地甩了个恶狠狠的眼神给他,怒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你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的人,总有人的心是你看不到的。” 林栀也睐了他一眼,继而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玉佩,要说他无情的话,岂会给她这个东西防身,从它方才释放出的灵力来看并非凡物,而他第一时间赶来,风尘仆仆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 为什么忽然变脸了呢?该不会是怕魔渊发现什么吧? 林栀也轻轻挠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无尘还在一个劲的解释:“我方才不是故意走的,我只是气不过你的轻视,若知道会让你受伤,打死我也不会这么做,我已经尽快赶来了,还好你没有大碍。” 无尘说着看向她已经自愈的伤处,问道:“要不···我再帮你瞧瞧伤口?” 林栀也蓦地抬眸,正对上他打量的目光,顿时怒了:“滚啊,这伤又不是为你准备的。” 无尘十分不痛快的反唇相讥:“浮白又不稀罕。” “不稀罕也不便宜你。” 无尘的心淌过一丝酸涩,他本该因为她终于感受到浮白的冷漠而开心才对,可当她在他面前将自己的心思展露无遗时,他的心忽然空落落的,比起失落,更多的是对浮白的嫉妒。 他当真什么都比他强吗? 无尘很怕深思这个问题,这会令他万分沮丧。 “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他视而不见也要迎难而上的地步?”他问出了最想知道的答案。 “对啊,你有意见?”林栀也负气的回道。 无尘摇头,语气忽然变得低沉:“没有,我反倒很欣赏你的言行一致,我缺的一直是你的坦荡。” 林栀也听着这伤感的语调,顿时也没了火气,比起她只爱浮白的界源珠,他好像更艰难些。 像浮白这样的异类就该躲在深山里做好守护神,出来晃荡就是个祸害! 林栀也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做人千万不要克己复礼,那是有悖人性的,自私是一种本能,何苦压抑着欲望独自痛苦呢,该出手时就出手,宁可失败也不要错过,至少没有遗憾不是。” “那你苦苦追寻浮白,也是怕遗憾吗?” “对啊,人生的遗憾那么多,能少一件算一件。”尤其当某个东西唾手可得时,打死也不能让它成为遗憾。 “若当你得偿所愿,却忽然发现他并没有你想象的美好,反而是灾难的时候,你会如何处理?” 林栀也细细品着他的话,好半晌才道:“我没想过那么远,我只看眼下,想太多只会禁锢你前进的步子,让你失去冒险精神,一旦做了决定,后果如何我都欣然接受,无怨无悔。” 无尘有些错愕的看着她,似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论修为他强她百倍,可论心性,他却不及她半分,她对‘超然大道’的理解早已超越了自身的修为。 “这么说,不得到浮白你不会罢休了?” “不死不休!”林栀也应得笃定。 无尘只得无奈的笑笑,看来他的计划是完不成了。 * 魔渊潭里上演的这一幕,莫寻欢和莫栾怡透过‘窥灵’看得清清楚楚。 俩人默契的陷入了沉默之中,浮白的表现让他们失望至极。 “怡儿觉得此次试探可有效?”莫寻欢先开口打破了沉静。 魔渊的魔性相较刚被封印之前锐减了不少,原本该靠着它的嗜血残暴给林栀也一记重创,逼迫浮白在生死一线表明真心,结果居然不疼不痒,委实让他们挫败。 “浮白封印的力量超出了我的想象,再试探下去只怕会让他生疑。” “那接下来该如何?” 莫栾怡摇头道:“暂时还未想到办法。” “这怎么行,我们好不容易才将人引到断川渊,就这么放他回去···岂不是白费了。” 他可不想便宜了浮白,不杀杀他的威风,如何立威,如何激起族人的斗志,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 “就这么放他离开,我也不会甘心,但,师兄可曾想过一件事,若出手对付浮白,那么我们的实力也会暴露无遗,浮白若是不死一定会卷土重来,甚至彻底肃清你的魔军?” 莫寻欢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一直以来他的魔军都是以神出鬼没著称,因为从未展露过真正的实力,才让各宗门忌惮,若被人摸清了魔军的底,那他们便不再占有优势了。 见他开始沉思,莫栾怡心安了不少,继续补充道:“如今我们尚且做不到一击致命,所以···浮白伤不得。” 莫寻欢暴躁的来回走动,就这么放过浮白他是绝对不甘心的,明明近在眼前却伤其不得的感觉实在太憋屈了。 “师兄也莫灰心,我们伤不得他,自然还有让他不得安生的法子,宗门的团结全因浮白下得一手相互制衡的好棋,若这些棋子各怀心思,不再由他操控呢?”莫栾怡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险。 “怡儿的意思是···将栓蚂蚱的绳索砍断,分而击之?” “正是,一盘散沙在手,任浮白有多强的威压,只怕也无力回天了。” “哈哈哈,好法子,真是好法子,论权谋我甘拜下风。”莫寻欢朝她躬身一鞠,眼神写满了崇拜。 莫栾怡心下大悦,她生来就该受到这样的赞赏和追捧,若同为男人,她的建树并不比浮白差。 她只是输在了女儿身这一点上。 改变不了境遇,那便改写云荒仙界的法则好了! “我们该从哪一个宗门入手呢?” “自然是···”莫栾怡笑着凑近他耳畔,俩人的唇角绽放出一道阴毒的暗芒。 ☆、沮丧 的大小姐 萱宁儿负气的将云谏甩开后,独自朝着浮白离开的方向跑去。 她接受不了浮白对林栀也动心的事实,哪怕亲眼所见也不行,她要听他亲口承认。 她不信自己的陪伴会输给林栀也的惊鸿一瞥,像她那种粗鄙又狡猾的丫头根本配不上仙尊,仙尊肯定是一时迷了心窍才看上她的。 纵观这些年在仙尊身周出现过的女修,哪一个不比林栀也家世好修为高,不也没有激起仙尊的半点兴趣。 林栀也的恶俗行径称得上鹤立鸡群,凭借这点吸引仙尊的注意也合乎情理。 仙尊虽贵为仙界第一,但也是个男人,男人都爱猎奇,尤其那个‘奇物’精通各类哗众取宠的技能,杀得仙尊措手不及也不是没可能。 可是她忘了一点,仙尊身旁还有她这个火眼金睛,同为女子,她何尝不知林栀也的手段,不管她如何粉饰假装,终归逃不掉‘攀附’二字,就冲她用尽一切手段接近仙尊这一点,就说明她意图不轨。 之前是怪她莽撞,低估了她对仙尊的影响,这才有了下毒未遂反被诬陷的事,吃一堑长一智,她绝不会再与她有正面冲突。 她只需打探出她接近仙尊的动机和用意,然后将这份居心不良暴露在仙尊面前,所有的阴谋不攻自破,到那时,随她再如何掩饰都只会增加仙尊对她的厌恶。 等她出局,接着就是莫栾怡,除掉这两个劲敌,就只剩她这个占据优势的最佳人选了。 萱宁儿越想越觉得信心满满,此计可行,全然忽视了心不在焉所带来的后果--她迷路了。 等她从妙计中回神,才发觉自己踏入了一片沼泽。 四周黑沉的地面像是被扔进一口沸腾的大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每炸裂一次都会有一丝邪恶气息弥漫开来。 薄薄的雾气缭绕在沼泽之上,较为浓郁的雾气里时隐时现着一个个赤色的亮点,忽明忽暗如同鬼火。 雾气中不时传来低沉的呢喃声,似魔鬼在耳边窃窃私语,又似怨灵在诉说它的冤屈。 萱宁儿后背一凉,下意识抱紧双臂,想找一个可以倚靠的东西,增加安全感。 可刚走了两步却发现脚下坚硬的地面忽然变软,她低头一看,双脚正被黏腻的沼泽吞噬着,猖狂的大快朵颐。 她试着提脚,却一点力也使不上,全身犹如被某种力量扼制着,压得她喘不过气也叫不出声。 她害怕极了,惊恐的双眸渐渐涌上了泪水,泪眼模糊中一个黑色虚影缓缓向她靠近。 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沼泽也毫不示弱的加快了用餐速度,很快便湮没了她的下肢。 那个黑影慢慢变成了实质,那是一具人类枯骨,只有肩膀和大腿零星挂着几片干瘪的腐肉,随着他诡异的步子摇摇欲坠。 枯骨的脑袋上只有一双透着死气的赤色红点,此刻正死死的对着她,它分明什么表情也做不出,可萱宁儿却能感受到它对鲜血的渴望。 她惊恐的张大嘴巴,想要尖叫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愈发衬出此刻的诡异。 她拼了命的挣扎,想要逃离这片沼泽,却只是让自己越陷越深。 当沼泽没过她的脖子时,她蓦地闭眼念起了清心咒,期待着再次睁眼时,四周已经恢复正常,而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幻术。 然,她忘了自己身在断川渊,这里禁锢着的是整个云荒界至邪至恶的魔物,幻术在此地根本就用不上。 身在恐惧之中,便是最大的恐惧。 当她睁眼之际,虚影已经近在咫尺,赤色的红点早已变成猩红的眼眸,透着贪婪的厉芒。 “走开,呜呜···滚开啊!” 萱宁儿忽然发出了声音,那是虚影的特赦,就为了听这天籁般的嘶喊,增加它的愉悦感。 虚影张开了空洞的嘴,一条黑色的舌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带着让人窒息的腐臭伸向她莹白细嫩的小脸。 “啊···” 当滑腻的触感袭来时,萱宁儿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尖叫,像是要把空气给撕裂一般。 虚影仰起头无声的张大了嘴,似乎也兴奋的嚎叫了出来,再次低头时,它终于亮出了等待已久的獠牙,朝着她的脖颈咬去。 萱宁儿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身子本能的往后倾倒,谁知沼泽中忽然伸出一只干枯的利爪,死死扼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虚影的方向拉扯。 ‘难道我就要这么死了吗?’ 萱宁儿惊恐的泪水顿时化作一丝酸楚,簌簌往下掉。 就在虚影的利齿只隔着她脖颈半寸之际,一道金色的剑气将虚影给击散,虚影嘶吼着消失了。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出现,萱宁儿诧异之际缓缓的睁开了眼,却见云谏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底带了丝似笑非笑。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差点就被你害死了。”萱宁儿恼羞成怒的骂道。 云谏一脸的错愕,这大小姐的娇纵比传言更甚。 “若你不擅自乱跑,也不会这般狼狈。”云谏打量着她此刻的样子。 萱宁儿这才想起自己满身的污浊,又气又恼:“还不快拉本小姐上来,不愧是千邈林的人,连看旁人落难都透着恶毒。” 云谏环抱双手,恍然大悟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这么恶毒,方才就该好好看着你被它吃掉才对,我记下了。” 说罢,云谏转身就走。 “你给我回来!”萱宁儿气急败坏的喊道。 云谏置若罔闻,顺道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萱宁儿的身子又往下沉了些,她眼睛一闭,张口道:“我错了,你救救我!” 云谏脚步一顿:“错哪儿了?” “你!”萱宁儿气得要死,顿了顿又道:“哪儿都错了,你快救救我。”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脱险再说。 云谏本就是存了教训她的心思,并没想真的抛下她,他转身朝她走去。 萱宁儿期待的看着他,唇角含笑,一脸急切。 云谏勾唇笑了笑,来到她面前站定。 “快拉我上来。”萱宁儿的表情带了几分讨好。 云谏非但没照做,反倒闲闲的蹲下身,就这么看着她。 萱宁儿怒了,可她却极力的忍着,好脾气的问道:“又怎么了?” 云谏笑着道:“救你可以,但必须约法三章。” “约···”萱宁儿气得紧闭双目,死死的咬着牙,好半天才压着火气开口:“约法三章也可以救我上来再说啊。” “那不行,说好再救也不迟,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危险。” “你!”萱宁儿怒目圆瞪,“你是不是存心捉弄我?” “呀,你看出来了。” “你···你简直跟林栀也一样讨厌!” 云谏笑着鼓励:“继续,多骂些,我肯定会救你。” 萱宁儿又气又无可奈何,她的灵力被沼泽里的怨气禁锢着,等同于废人,没人施救的话,根本无法脱身。 “啊···” 这一声包含着不甘和愤怒的呐喊叫出之后,她忽然换上一脸的讨好,说道:“约法三章吗,我想我应该能遵守。” 云谏笑了笑,说:“第一,离开断川渊以前,不可再任性的擅自乱跑。” 萱宁儿毫不犹豫的颔首,这点他不说,她也是万万不敢了。 “第二,断川渊凶险异常,你不得与十七或是莫小姐争锋相对,必要时须得同仇敌忾,可能做到?” “能的,能做到。” “第三,断川渊的事在断川渊了结,不得迁怒宗门。” “嗯嗯,我不会的,我保证。”萱宁儿点头似小鸡吃米。 她本以为云谏出于对林栀也的偏袒,会让她远离仙尊的,结果竟然一字未提,倒是正符合她的心意。 大公无私的男人倒也没那么讨厌了。 云谏说完,指尖汇聚了一簇金芒,悠悠朝她一指,便将她救出了泥潭,顺道给她罩上一层由金芒凝聚出的透明护罩,将她护的严严实实的。 萱宁儿这才重新有了安全感,又拿出大小姐的气势说道:“待我回金陵岛,一定差人给你送上厚礼,以谢救命之恩。” “不用了,区区小事罢了,犯不着兴师动众的。” 萱宁儿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骂他不识抬举。 云谏举步往前走,萱宁儿环顾四周后,亦步亦趋的跟上去。 俩人相对无言的走着,离开了沼泽又走到了一处荒野,枯草丛生,骸骨嶙峋,活脱脱一个乱葬岗。 萱宁儿害怕的往云谏背后靠近,拉起他的衣袖,惊慌的四处张望着。 云谏蹙眉看了看她的手,冷言道:“金陵岛少主的胆怯,我今日可是见着了。” 萱宁儿闻言脸颊一红,急急丢开他的衣袖,往后退了几步,强势道:“谁说我怕了,对待未知危险,谨慎些有错吗?” 云谏冷哼道:“前面就是‘伏魔阵’所在,你最好再谨慎些。” “伏···伏魔阵,那不是···封印魔尊的地方吗?仙尊让你去那了?” “确切的说只是一缕残魂,既然到了便没有不去的理由。” 萱宁儿忽然想起木之源发生的小意外,那也不过是魔尊的残魂,可是那种邪恶经过禁锢却是比之前还嗜血残暴,若又出现变故的话,单凭他们二人能应付吗? 萱宁儿顿生悔意,若她平日能多花些心思在修炼上,也不至于在关键时刻畏畏缩缩,丢了体面。 ☆、意外之人 没等萱宁儿纠结太久自己修为的不堪给她带来的影响,云谏便停下了前进的步子。 萱宁儿也看到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五个黑衣人,灰色瞳仁泛着暗红,彰显着他们魔族的身份。 “终于肯现身了。”云谏负手立在原地,似等候多时。 萱宁儿恍然大悟,之前在浓雾中看到的红点,应该就是他们吧,若云谏没有及时出现,她就算不死在沼泽里,也要死在他们手上。 她默默的看了看云谏,此刻的他处惊不变,气宇轩昂,抛开他是林栀也师兄这一点,好似也没那么讨厌。 黑衣人默不作声,周身萦绕着的暗黑之气让得四周的空气都开始微微波动起来,意图已不言而喻。 云谏手一抬,一柄金色的长剑出现在手中,他脚下轻点,直直朝黑衣人掠去,枪影如一树盛放的繁花,一个个黑衣人或咽喉、或心口,被挑出了一注注暗紫色的鲜血,速度之快竟无人能阻拦他片刻! 不过眨眼间,五个黑人便全无生气。 萱宁儿惊诧的表情都来不及收回,就听云谏说:“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回神后的萱宁儿再次看了看云谏,惊叹之余更觉与他在一起定能高枕无忧。 云谏知道,那五个黑衣人不过是用来试探的,后面肯定还有人,他得把萱宁儿带到安全的地方才能放开手脚对付他们,如果可以的话,趁机彻底铲除也不是不可。 萱宁儿被云谏带到一棵巨树前,他挥手布下法阵后,将她藏进了树洞里。 “待着这里等我。” “要是你回不来怎么办?”萱宁儿说出口立马就后悔了。 云谏不屑的笑了笑:“我才不会如你所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萱宁儿讷讷道:“我只是···担心。” 云谏没走多远,就同莫寻欢相遇了,他一袭黑衣,头戴面罩,手持一柄长矛堵住了云谏的去路。 云谏看了看他手中那把由灰白灵力凝聚而成的长矛,莹莹灰芒中夹杂着暗红色的血气,若非杀人无数,是不可能有嗜血之气的。 从他那双睥睨一切的傲慢眼神中,他隐约猜到他的身份。 “莫寻欢?” 莫寻欢眼神微动,似没想到会被认出,不过很快他便镇定下来,猜到又如何,反正他马上就要死了。 “废话少说,出招吧。” 莫寻欢声未落,长矛已破空袭至云谏心脏。 云谏眸色一凛,长剑横挡在胸前,与□□碰撞之际,四周岩壁上的碎石纷纷被震落在地。 烟尘四起,莫寻欢被长剑逼的向后退去,他的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 他的双眼几乎要从眼眶里突出来,却死死抵住澎湃的剑气,无论如何也不放手! 云谏唇角微扬,再次将灵力注入剑身,泛着金芒的长剑忽然抖动,连空气都嗡鸣起来。 莫寻欢心脏一紧,也引动了所剩无几的灵力,注入到□□之中,奋起抵御这即将到来的致命一击。 然而,实力的悬殊不是奋起抵抗就能躲过的,莫寻欢表面上全无异状,人却渐渐无力,缓缓地倒了下去。 当的一声,失去了灰芒的长矛落在了他的面前,瞬间烟消云散,一口紫红色的鲜血自他口中喷出。 云谏有些纳闷,若他真是莫寻欢的话,不该是这么羸弱,他不过调动了五成的灵力。 “哈哈哈···”莫寻欢跪地大笑起来,好似输的那人不是他一样。 “你因何发笑?” “笑你心慈手软,刀下留人。”莫寻欢的灰色瞳仁完全被暗红覆盖。 “死,对于魔族而言不算惩罚,唯有永生永世被囚禁在伏魔阵,才可洗尽你们的恶念。” “哈哈哈···人族的自负真是可笑,整日把大义挂在嘴上,却连最简单的承诺都做不到。” “承诺?” “是啊,你就算活着回去,只怕也只能收尸了。” 云谏默了半瞬,忽然惊愕,他上当了! 他祭出个法阵将莫寻欢囚禁其中,急急朝萱宁儿的所在掠去。 当他赶到之际,萱宁儿躺在地上,面上已毫无生气,而距离她不远的地方,躺着三个黑衣人的尸首,死状更是骇人。 云谏顾不得莫寻欢,抱起萱宁儿往汇聚点掠去。 云谏赶到时,浮白、无尘、林栀也和莫栾怡都在,他们刚刚从各自的探查点回来,正和浮白汇报情况。 林栀也率先起身从云谏手里接过人,继而问道:“她怎么了?” 云谏表情沉重的摇头,道:“不知道,我探查不到她的气息。” 林栀也摸了摸脉门,木灵之力也随即钻入她体内,一番探查后,她黛眉微蹙。 “如何?”浮白有些紧张的问道。 林栀也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仙尊无需着急,她只是中了毒,小女恰好带了解药,交给小女吧。” 浮白有些不自在的‘嗯’了一声,急速避开林栀也意味深长的眼神。 云谏闻言,长舒一口气,道:“你需要在哪里解毒,我帮你。” “还是我来吧,毕竟都是女儿身,照应起来也方便些。”莫栾怡抢先一步护住萱宁儿,不打算给云谏机会。 林栀也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她说:“师兄经常同我下山治病救人,和我配合较为默契些,况且,医者面前无性别,莫小姐的好意小女心领了,还是让师兄随我一块吧。” 莫栾怡心底十分不快,同时也很好奇她会用什么办法将无解之毒给解开,只是碍于浮白在场,太过强势反倒惹人生疑。 “也好,若林小姐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便是。” “本尊也随叫随到。”无尘刷起了存在感。 “没问题。” 林栀也说完,示意云谏抱上萱宁儿离开了。 俩人随即来到石洞里,将人安置好以后,云谏才问:“你可是要用那个法子解毒,才不让莫小姐跟来的。” “一半一半吧,也不全是。” 云谏纳闷的看着她,用眼神求解释。 “师兄也知道,打从迟芊予死了以后,我对碧元宫的人全无好感,之所以处处提防也是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云谏了然的颔首:“其实,你会不会多虑了,那件事莫小姐全然不知情,浮白也已经证实了。” “所以我才生气嘛,他对旁人总是比我好。”林栀也故意混淆视听。 云谏叹了口气,他对十七的好超出了他的想象,可他一点也不想他那么对她,太危险了。 “看吧,师兄是不是也这么觉得。”林栀也抓着他的叹息大做文章。 “还是先把她毒解了吧,我还有更头疼的事要和浮白说呢。”他又想起了被禁锢着的莫寻欢。 “什么事啊?”林栀也一边八卦,一边撩起衣袖,露出莹白的手腕。 “一些陈年旧事,唉,你下手轻点,疼不疼?” 云谏看她粗鲁的拔剑喇自己的手腕就一阵心疼。 林栀也将割破的手腕放在萱宁儿的唇边,鲜血立马顺着她的唇流进去,萱宁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前身这大森罗之体不但能助她免遭毒物的侵害,血液更是解毒的良药,任何毒素都可解,还没有副作用,实在是居家必备的良药啊。 萱宁儿面色恢复之际,血液也不再自动流入她体内,林栀也收回手没多久,伤口便自动愈合了。 说起来她这身体还真是一件宝物,要是回到现代还能这样的话,简直能省去一大笔医疗费,百病全无、长命百岁也不是没可能,只是她那百亿家产好似不太够用了。 啧~莫名有点惨! 她轻叹一口气,甩了甩脑袋,想起云谏的话又问:“什么旧事让你一脸凝重?” 云谏叹了口气,说:“我倒是没什么,浮白很可能受牵连。” “到底是什么事嘛,怎的师兄也学会卖关子了。”林栀也又急又好奇。 云谏摸了摸她的头,看着萱宁儿问道:“她是不是没事了。” “解药喝了,就等着她睡够以后自己醒了。” “睡···”云谏这才恍然大悟,这丫头与那三个黑衣人斗,估计被累着了,之前又被吓得不轻,是该休息一下。 “那我们出去再说,这事浮白和莫栾怡也该知道。” “怎么又扯上莫栾怡了?” 林栀也被云谏拉着走了,心底却在慢慢的把今天的经历给串联起来。 林栀也替萱宁儿解毒期间,浮白的心也一直没安生过,若萱宁儿真的在断川渊出事的话,萱宗主肯定不会罢休的。 打从碧元宫失势以来,他便暗中笼络着千邈林和方土之地,千邈林因为有云谏,他还能稍微放心。 可方土之地就不同了,他们单纯朴实,又是最强炼器师的聚集地,一旦被金陵岛给笼络了去,便成了集金钱和武器为最强的一个宗门,到那时,他的制衡便完全失效。 碧元宫的强大尚且有莫宗主的正直做依托,才没有生出称霸的心思。 可金陵岛以敛财闻名,其野心和手段便与正直相去甚远,一旦让他们得了势,将会是整个仙界的灾难。 原本带着萱宁儿出来历练,是为了让她在提升实力的同时也了解一下各个宗门的关系,教她学会思索团结的重要性。 此次默许她来断川渊,更是存了要让她亲自感受一番邪恶的力量,以激发她的大义之心,待到日后她父亲真的有了称霸的心,她能站出来阻止。 可如今,计划好似渐渐超出了他的掌控,那股藏在暗处的力量在复苏着,大有卷土重来的意思。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如之前那般有把握平定,因为最大的变数似乎来自于他最在意的人。 ☆、第一次吃瘪 林栀也和云谏回来时,浮白立马问询道:“如何了?” 林栀也笑笑,漫不经心道:“已经无碍了,仙尊大可放心。” 最后几个字她故意加重了语气。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浮白失态,心下流过一丝毫无所觉的酸意,她当初受伤时他是不是也这样? 浮白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神,顿觉失态,解释道:“任何人受伤本尊都是一样的担心。” “哦~既是这样,仙尊何须刻意解释呢?”林栀也笑看向他。 浮白以拳抵唇,眼底闪过一丝局促。 云谏出言道:“我有个坏消息要告知你们。” 浮白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何事?” “我抓到了莫寻欢。” 除却林栀也意外,其余人均是一脸错愕。 无尘一把抓住云谏的手腕:“你确定?” 浮白看向他的眼神也带着同样的疑惑。 云谏想了想,笃定道:“没错的,一定是他。” 莫栾怡脚一软跪坐在地,不住的摇头呢喃:“不,他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不是,一定不是他。”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立马吸引了浮白的注意,他看了她一眼,随即问云谏:“他在哪?” “伏魔阵附近,被月吟圈禁着。” 无尘一脸担忧的说道:“快带我们去瞧瞧。” 林栀也主动去搀扶六神无主的莫栾怡,说道:“走吧,一起去看看就知道是不是了。” 莫栾怡无力的颔首,眸光里蓄满了忧伤。 在前身记忆里,莫寻欢是莫卿言捡来的弟子,莫栾怡的师弟,天资聪颖修为逆天,如果没有在仙魔大战中牺牲的话,实力应该已经赶上无尘了。 如果他真的没死,如今忽然出现在断川渊,还被云谏给捉了,难不成真坐实了那个传言? 林栀也还来不及深究,一行人便来到了伏魔阵附近,面前空无一人。 云谏一脸不可思议:“居然让他逃了,‘月吟’可是连无尘都能困住的,莫寻欢不过只是合体期,根本不可能破我的月吟。” 无尘蹙眉道:“也许是他故意保留了实力,又或许他并不是莫寻欢。” 浮白:“不管是不是他,背后都藏着阴谋。” “仙尊这是在怀疑我们碧元宫吗?”莫栾怡失控的喊出来,看向浮白的眼神带着一丝怨念。 “你明知本尊不是这个意思。”浮白沉着脸应道。 “都怪我,我该扒了他的面具确认之后再告诉你们的,兴许真的是我认错人了。”云谏懊恼不已。 “有心算无心,云谏也无需自责。”无尘出言宽慰。 浮白环顾四周后,说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众人鱼贯离开,莫栾怡负气的甩开林栀也的手,气呼呼的独自往前走去,边走边抬手擦眼泪,看得人揪心不已。 “唉,莫小姐!”林栀也急急叫住她。 “随她去吧。”浮白冷冷的说道,看向她的眼神透着些许无奈。 “仙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怜香惜玉?”林栀也有些不满的反驳道。 浮白停下步子,轻蹙眉头。 林栀也不甘示弱的站在他面前:“小女说错了吗?” 云谏见俩人又要吵,欲上前劝阻,被无尘一把拉住。 他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再去旁的地方瞧瞧,万一他就躲在附近呢?” 云谏犹豫间,直接被无尘给拽走了。 浮白转身面向她,问道:“你当真希望我怜惜别的女人?” 林栀也:“···” “若你真这般想,我会照做。” “···” 看着浮白大步离去的背影,林栀也的拳头硬了。 她疾步追了上去,伸手拦住他的去路,仰着脑袋说道:“我巴不得你对每个女人都怜惜,最好还能把她们统统收作道侣,这样我就会彻底对你死心了!” “好,我会如你意的。” “你!”林栀也愤怒的看着他,他眼底的冷静太让人窝火了,“浮白!你就是个大混蛋!” 扔下这句话之后,林栀也飞快的跑了,心底涌上一抹酸涩。 难不成还假戏真做了? 她立马甩了下脑袋,将这种无稽的念头甩出天际,一边在心底戳着浮白小人,一边往汇聚点疾走。 浮白定定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脏抽痛不已,越是这样,他越不能心软。 * 无尘和云谏漫无目的的走着,云谏若有所思道:“若他真是莫寻欢,为何会出现在断川渊?” 无尘笑道:“这还用想吗,自然是继承了他义父的衣钵啊。” 云谏摇头:“不对,他不是那样的人。” 无尘停下步子,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那你倒是说说,他该是哪样的人?” “莫宗主收养他时,他只是个孩子,而且又被封了魔核,自小便是以修者的身份培养,又有莫宗主的正直做榜样,耳濡目染之下已经脱胎换骨,哪怕他是魔族,可心性早已与那些邪恶相去甚远,不可能会继承闫无天的衣钵。” “是吗?”无尘不屑的挑眉,“那你如何解释被他调虎离山,他的目标又为什么会是萱宁儿?” “这个···” 云谏词穷了,那些猜测更多的是他的执念在作祟,他实在不想把记忆中的那个莫寻欢和他今天遇到的这个联系在一起,可他给他的感觉又实在很熟悉。 “行了,你也别瞎琢磨了,事情总会真相大白的,与其去想他为何这么做,倒不如想想他这么做以后,会给我们造成什么困扰,知其用意才可窥其目的。” 云谏叹了口气,沮丧道:“你说得没错,这件事还有很多蹊跷的地方,得抽丝剥茧才能透彻。” “是啊,所以我才带你出来找魔族的残余都躲在什么地方,抓一两个爪牙问问不就走出第一步了?” “可我们走了,浮白一人能应付三个女人吗?”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十七是会吃亏的人吗?再说了,自己惹的风流债还得自己扛,你能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吗?” “行吧,反正你都有理。” 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继续往魔族残余可能潜伏的地界走着。 而另一边,萱宁儿也醒了,正和林栀也大眼瞪小眼的对坐着。 “你守着我做什么,无事可做吗?”萱宁儿看着她就碍眼。 “你以为我想守着你吗,我不得看看自己医治的伤者醒了以后会不会有后遗症吗?” 萱宁儿表情一僵:“你···你救了我?” “废话,千邈林的医术闻名遐迩,我不救你谁救?” 萱宁儿刚要开口,又被林栀也堵住:“指望仙尊吗?下辈子吧!” 萱宁儿未出口的话全被她噎了下去,她负气道:“本小姐不喜欢占人便宜,你开个价吧,想要什么报酬都行。” “本小姐也不是那肤浅的人,我什么都不缺!” “你确定吗?千邈林当真什么都不缺?” “怎么着,看不起我们?” 萱宁儿撇了撇嘴:“对啊,从一开始就看不起。” “你!”林栀也恨恨的攥紧拳头。 萱宁儿吓得往后缩了缩,佯装强势道:“我警告你啊,本小姐若是受伤的话,牵扯的可不只是个人恩怨了。” “哟呵,要挟我?” “我这是要挟吗?实话实说罢了。” “切~”林栀也冷嘁一声,没了下文。 她实在没心情跟她耍嘴皮子,若不是浮白在外面,她才懒得和萱宁儿缩在这里。 林栀也忽然偃旗息鼓,反倒引起了萱宁儿的好奇心,她八卦道:“你是不是又在仙尊那里吃瘪了?” 林栀也没好气的睐了她一眼,为什么女人的直觉都这么准呢? “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要是坚持不下去的话,正好可以给我腾个位置。” “···” 林栀也愣愣的看着她,竟然无法反驳。 “你看我做什么,比起莫栾怡那种心机深沉的女人,我不是更单纯,更适合仙尊吗?你要是俘获不了他,就该学会成全别人。” 林栀也冷笑道:“你倒很会见缝插针,想得美!” “本小姐本来就美!” “···” “你到底怎么想的,依旧不打算放弃吗?” “不放,死也不放!”林栀也被她激起了斗志。 “唉,何必呢,我看你也黔驴技穷了,等断川渊的事情解决后,仙尊肯定是要走的,你总不能跟去吧。” “我···” “就算你死乞白赖的跟去,仙尊也未必肯赏脸,何苦自降身份呢,我看云谏对你挺好的,无尘上尊也不错,怎么就非要仙尊呢?” “你···” “若我像你有这么多倾慕者的话,才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我才···” 林栀也想辩驳,却忽然被她捂住了嘴:“嘘,莫栾怡来了,咱们听听她要跟仙尊说什么。” 林栀也一把拂开她的爪子,怒道:“我才不做这种无耻的事。” “这算什么无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懂吗?” 林栀也轻嗤一声,站起身打算离开,却听到莫栾怡柔弱无骨的声音传来:“师兄,对不起,方才是我失态了。” “无妨,回来就好。” 萱宁儿见她呆立在原地,勾唇笑道:“你真不想听听莫栾怡如何魅惑仙尊吗?” 她当然想见识一下她的撩技了。 “想偷听就别出声。” 林栀也扔下这句话之后,立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萱宁儿狡黠一笑,也聚精会神的听起了墙角。 ☆、心魔萌芽 为了避免听到窝火处情绪失控,林栀也还不忘给俩人加了一个护罩,以防被发现。 萱宁儿看了一眼身周的护罩,咕哝道:“还说不想听,结果想得比我周到。” “嘘!”林栀也凶巴巴的睐了她一眼。 莫栾怡一脸忧伤的看着地面,缓缓开口:“自从师弟死后,和他有关的一切都成了禁忌,当初仙魔大战,他的魔核被唤醒,反过来帮着闫无□□凶,杀得我们措手不及,虽然大战告捷,可是,大家心底如何瞧我们,我和爹爹心知肚明。” “师弟与我情同手足,他的品性和为人我最清楚不过,当初他忽然暴走,我整个人都糊涂了,为何他是魔族的人,为何我在知晓他身份后立马就失去了他,我恨极了父亲,若他当初狠心视而不见,或是将他带回来时道明身份,也不会让宗门蒙受这么多的不白之冤。” “以一己之力力扛魔族又如何,牺牲无数终于赢得了大捷又如何,换来的不过是众人的揣测和怀疑,没人看得到我们的付出,没人会理解我们的牺牲,他们只看到碧元宫有魔族的人,便把我们的所有努力都当成了赎罪。” “那一战是我最不想回忆的过去,莫寻欢也成了我最不想提及的人,在旁人眼里,他是魔族的奸细,而在我心里,他成了碧元宫衰落的罪魁祸首,尽管我知道,这种想法不对,可就是抑制不住,总有人要背负我的意难平,我迁怒一个死人不过分吧。” 莫栾怡一鼓作气的说完之后,捂着小脸哭了起来,嘤嘤啜泣中,压抑的是她骄傲的自尊心和她的不甘。 浮白看向她的眼神带了几丝酸楚,碧元宫的不易他看在眼底,却也无能为力,他可以制衡宗门,却无法左右人心。 浮白的沉默不语让两个听墙角的人急的抓耳挠腮。 萱宁儿:“你猜仙尊此时是不是抱着她的。” 林栀也:“我怎么知道,我又看不到。” “莫栾怡还真是会找话题,听得我都好心酸,仙尊又迟迟不出言安慰,应该是用实际行动安慰着她。” “浮白不是那种轻浮的人,就算安慰也不会抱她。” “你又没经历过这样的心酸,你怎知仙尊不会抱,没有抱的话,为何听不到她的哭声了,仙尊若是无动于衷的话,未免太过狠心了。” “他本来就狠心。”林栀也被她说得一阵恼怒。 “我敢肯定,莫栾怡此刻肯定窝在仙尊的怀里,尽情的找寻安慰,仙尊的怀抱肯定又暖又有安全感,为何我就没有这样的遭遇呢?” 林栀也无语扶额:“大小姐,花痴也要有个度,现在这种情况好像不该想入非非吧!” “对哦,继续听,继续!”萱宁儿尴尬一笑,为自己的失态而羞耻。 浮白默了半晌,一直到她的哭声停了才开口:“有些事不可强求,旁人的心思本就无法左右,若一直被流言给牵着走,苦的还是你自己。” 莫栾怡期期艾艾的看向他,苦涩的笑了笑:“师兄根本没法理解我的处境,我的确左右不了旁人的心思,但我能重新定义宗门的地位,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他们看,碧元宫是如何在涅槃中重生的。” “本尊一直知道你的实力,如今大可以放手一搏,若有需要的话,本尊责无旁贷。” “好。”莫栾怡坚定颔首,眼底充满了斗志。 她顿了顿,又说:“我可否求仙尊一件事?” 浮白诧异道:“何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若师弟当真没死,仙尊切莫像旁人那样怀疑碧元宫。” “好。” “多谢师兄成全。”莫栾怡感激的福身。 莫栾怡达成目的后,心下便轻松起来。 虽然她很清楚,浮白迟早会知道真相,但这并不妨碍她先给他施个障眼法,哪怕只是为自己争取些时间也是极好的。 听墙角二人组听完莫栾怡最后这个请求,露出一副甘拜下风的神情,尤其是知晓整件事情真相的萱宁儿,恨得牙根痒。 见她恶狠狠的攥紧拳头,林栀也不禁调侃道:“你怎的比我还气?你们也算朝夕相处的伴在仙尊身侧,不是早该习惯她的伎俩吗?” “若云谏遇到的人当真是莫寻欢,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莫栾怡很可能与他勾连,以报复当初诋毁碧元宫的宗门。” 林栀也深以为意道:“哦~我明白了,若她真存了报复的心,你们金陵岛应该首当其冲吧,你们专门高价卖品相差的法器铠甲给碧元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确实该忌惮。” “谁说我们卖给他们残次品了,那是莫卿言那老头不识货。” “奸商!” “你!”萱宁儿怒极,“你们千邈林也好不到哪里去,碧元宫失势的时候,你们虽然没有踩上一脚,也做了冷眼旁观的人,若她当真存了报复的心,你们也逃不过。” “谁说我们逃不过了,云谏的实力想必你也见识过了,丝毫不亚于仙尊,你别忘了,我还有一个死心塌地的无尘上尊呢,来几个莫栾怡和莫寻欢都不怕。” “你!哼!” 萱宁儿实在气不过,却又没法搬出比她强的靠山来反驳。 金陵岛如今拥有的一切实力都是拿钱买来的,真要是大难临头,钱财又算什么呢? 林栀也看她吃瘪的样子,顿觉好笑,她收回护罩后说道:“你要不要出去?” “出去做什么?”她背对着她没好气的应道。 “你中毒以后仙尊一直记挂着,不打算出去博取些怜惜?” 虽然‘博取’二字让她不爽,可一想到仙尊挂念着她,这些伤自尊的词语便也没那么重要了。 加之林栀也方才炫耀了一番她背后的靠山,她就更要抓住仙尊这颗救命仙草了,真要是大战来临,可得有个靠得住的人依仗才行。 萱宁儿整理了一下衣衫,十分傲慢的对着林栀也哼了一声,款步走了出去。 看到她生龙活虎的出现在面前,莫栾怡心底的诧异一闪即逝,将意味深长的眼神传给了紧随其后的林栀也。 这丫头可是越发让她感兴趣了,还好迟芊予失败了,否则还真会影响她的大计呢。 “仙尊。”萱宁儿乖顺的福身。 浮白放出神识探查着她的身体,待确认无碍时才问:“可还有哪里不适?” 萱宁儿有些受宠若惊,这还是浮白第一次主动关心她。 她忽然觉得之前下毒给林栀也的行为十分欠揍,那是害她吗,那分明是在成全她嘛! 想到此,她不禁回头看了看她,那一眼写满了嫉妒,这死丫头的诡计还真是多如牛毛呢。 “多亏了林小姐精湛的医术,宁儿已经完全无恙了。” “哪里是小女的医术精湛,分明是仙尊千叮万嘱要照顾好宁儿小姐,小女有感仙尊的威压,不敢怠慢,这才超常发挥呢。” 林栀也边说边暗戳戳的瞪浮白,眼底透着浓浓的恶意。 浮白无视她的眼神,说:“恢复了便好,接下来你便跟随本尊吧。” 萱宁儿眼眸一亮,欣喜若狂的颔首:“好呀好呀。” 林栀也恨恨的攥紧拳头,拳打脚踢着心底的浮白小人。 莫栾怡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心中的猜忌慢慢落实,浮白越是在人前表现出他与林栀也的疏远,便越是证明了她对他的重要。 浮白的心魔已经萌芽了。 尴尬又紧张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云谏和无尘便回来了。 浮白眼神询问无尘,无尘摇头道:“什么也没探到,魔族残余像是忽然凭空消失了。” “既是这样,我们也不便久留,各自回宗门加强圣地的巡视。” 此话一出,兴奋不过半盏茶的萱宁儿不乐意了:“真的不再多探查一下了,万一我们前脚刚走,他们又来作恶怎么办?” “萱宁儿,你能不能盼点好的。”无尘没好气的怼她。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上尊和我已经各处探查过了,并未有异常,就连之前怨气最多的魔渊潭也探不到半丝暗黑之气,想来是不会再出异变了。” “你不信我,难道还不信云谏吗,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无尘有种‘人人都觉得他不靠谱’的憋屈感。 想起自己在云谏面前的狼狈,她脸颊一红,说道:“我自然是信云谏的。” 无尘冷嘁了一声,转身走到林栀也身旁,问道:“仙尊让我们各自回宗门,你想随我一起去无烬谷吗?” 此话一出,云谏和浮白纷纷向他看来。 林栀也余光瞄到浮白的眼神,勾唇笑道:“可以啊,反正木之源的封印刚刚加固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异变,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 云谏也出言道:“十七放心去便是,千邈林有我呢。” 浮白:“···” 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边。 浮白默默叹了口气,站起身道:“本尊记得,下一次封魔轮到无烬虚,为避免异变重现,本尊与你们一同去无烬谷探查一番。” 众人:“···” 没人帮,还不许他自己争取吗? ☆、忽然压力山大 面对众人齐刷刷投过来的视线,浮白佯装镇定的问道:“有何不妥?” 无尘第一个表示不满:“我早就在圣地安排了巡视之人,不劳烦仙尊了,若真有异变,到时再告知仙尊也来得及。” 同样不满的还有萱宁儿:“仙尊是想让宁儿独自一人回去吗?” 她刚刚得了承诺,又可以顺理成章的跟随着他,不过才一盏茶的功夫又被林栀也抢了去,她怎么能不恼。 “若师兄当真要去无烬谷的话,我送宁儿小姐回金陵岛好了。”莫栾怡很贴心的替浮白做了主。 “也好。” 林栀也赶紧传音给云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莫栾怡送萱宁儿,莫寻欢和她之间绝不简单,对方的目标是萱宁儿,一定要看紧她才行。 云谏与她想到了一起,立马接过话头,说:“还是我送萱少主吧,正好千邈林需要定制一批护甲。” 萱宁儿心底怒意更甚,好似人人都在阻止她靠近仙尊,真可恨! 她气呼呼的说道:“不行,谁要你们多管闲事了,仙尊方才亲口说的让我跟着他,宁儿听进去了,谁顶替都不行。” 无尘一脸看好戏的说道:“仙尊若是言而无信,传扬出去,只怕名声不保。” 浮白有些头疼,悄咪咪的看了看林栀也。 林栀也一直冷眼旁观着,唇角带了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浮白吃瘪真是屡看不爽,活该! 她气定神闲的挽起无尘的手臂,笑道:“这事我们插不了手,还是先走吧。” 无尘看向她满眼的狡黠,了然道:“好。” 俩人御剑而去,无尘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浮白,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浮白蜷起身侧的手指,转而看向云谏,他说:“若你无事,便替我把她们俩送回去。” “你当真要追去无烬谷?”云谏的语气带了些试探。 浮白眼眸一沉,淡声道:“本尊回鎏虚宫。” “仙尊!” 萱宁儿看着绝尘而去的浮白,气得直跺脚。 云谏无奈的摇头,将视线转向莫栾怡:“若莫少主不急,随我一起护送完萱少主,我们再去碧元宫,可好?” 莫栾怡颔首道:“我就不劳烦你护送了,正好我也要去金陵岛置办身新的护甲,一起吧。” “我不需要你们送,咱们各走各的!” 萱宁儿正打算负气先走,却被云谏叫住:“这么快就忘记与我的约定了?” 萱宁儿脚步一顿,气势顿时弱了大半,她转身嚷嚷道:“要走就快些,再耽误下去好货都被别人选走了,莫又说我们卖残次品。” 云谏笑了笑,对莫栾怡说道:“走吧。” 莫栾怡紧随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看来宁儿小姐是真把你当成救命恩人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听话呢。” 云谏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想起了儿时的林栀也,笑道:“她除了爱耍大小姐脾气,倒也没什么诟病的地方,性子挺直的。” “我一直都很羡慕她的直率。”莫栾怡眼底露出一丝惆怅。 云谏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柔声道:“若莫少主对自己少些严苛,也能率性而活的。” 莫栾怡无奈的笑道:“当习惯成自然,想改便没那么容易了。” 云谏没有回应,只在心底叹了叹气。 * 林栀也一脸平静的目视前方,无尘站在她身后一尺的地方,保持着相对友好的距离。 “你是为了故意气他,才答应随我去无烬谷的吧?”无尘试探时,心底带着一丝期待。 林栀也回头看了他一眼,直言不讳:“知道还问,你是不是傻?” “···” “我就纳闷了,他怎么能无动于衷呢,分明我们都···”林栀也及时止住了牢骚。 “你们做什么了?”无尘大惊失色的往前走了一步,紧贴她后背。 林栀也下意识往前一步,半真半假的说道:“分明我都那么卖力了,他居然视若无睹,每当我以为他动心时,他总能说出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方才你也看到了,居然对萱宁儿的伤势那般上心,我是不是不该阻止他亲自施救啊?” 无尘悬着的心蓦地落地,他说:“他对萱宁儿是绝没有二心的,完全只是怕她出事以后金陵岛借机发难。” 无尘觉得,他若要赢得芳心,自然是要堂堂正正的,林栀也的误会他有必要解释一下,倒不是帮浮白,只是想要一场公平的竞争。 “金陵岛能发什么难?”林栀也好奇道。 “萱宗主这几年靠着制售法器铠甲,敛了不少财,野心也随之膨胀,暗中招兵买马广募人才,之前有碧元宫在,金陵岛难成气候,如今碧元宫日渐势微,萱宗主便肆无忌惮起来,不但笼络方土之地,还处处示好无烬谷,这其中的心思不难猜出。” 林栀也意味不明的看了无尘一眼,问道:“他讨好你,浮白知道吗?” “云荒仙界的所有事,浮白了若指掌,当然,若我想瞒也是瞒得住的,我虽然讨厌他,但也绝不会背叛他。” “啧啧啧,我真搞不懂你们的关系,要说是相爱相杀嘛,你们又互相看不顺眼,要说恨之入骨吧,偏偏还有互帮互助的一面。” “总之啊,我和他一言难尽。”无尘眼底涌上无尽的惆怅。 林栀也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任重道远,且行且珍惜!” 无尘正想这两句话的意思,林栀也又问:“你说真要是萱宁儿在断川渊出事的话,萱宗主会不会造反?” 无尘抚着下巴掂量了一下,颔首道:“应该会,不,绝对会!” “既是这样,那莫寻欢对萱宁儿下手的目的岂不是想挑起各宗门的内斗,让浮白应接不暇,可是,这么做的好处又是什么呢?难不成,过气的魔族还能趁乱崛起?” “只要有界源珠,魔族便能开启异界,重新荼毒云荒界。”无尘表情凝重的一语道破。 “开启异界,会荼毒云荒仙界!”林栀也大惊失色。 难怪浮白和他们谈‘珠’色变,原来界源珠关乎了整个云荒仙界的生死。 完了完了,且不说她能不能得到界源珠,就算得到了,她也不敢为了一己之力搭上整个仙界的生灵啊。 确认过手段,老天爷确实想玩死她! “知道我为何不许你提界源珠了吧,那可是浮白放弃所有来肩负的使命。” “啊?” 忽然让她知道这么多沉重的原因,让不让人活了。 无尘笑着将她‘惊愕’的下巴往上一抬,笑道:“现在知道不算晚,就怕你冒冒失失在浮白面前失态,他可不像我这么温柔。” 无尘说着不忘给她一记摸头杀,外加一个温暖又宠溺的微笑。 若是换作以前,林栀也颜狗体质肯定要为之荡漾一波,可是现在,她满心都是绝望,双眼暗无天日。 每每想到断川渊的邪恶,她的良心就会被无数的羊驼奔腾碾压,一边疼一边爆着粗口。 林栀也一头扎进无尘的怀里,绝望道:“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无尘先是一怔错愕,紧接着脸颊一红,趁机试探道:“不是你说,生要做浮白的人,死要做他的鬼修,这么快就泄气了?” “嗯,我不玩了,我输了。”输的明明白白的。 无尘只当她这种临阵退缩是被界源珠和浮白之间的联系给吓的。 他笑了笑,将她拉起来,说道:“放弃的话只有在清醒的时候才作数,我不该说界源珠的事吓唬你,显得我别有用心似的,既是存了公平竞争的心,我便不会趁虚而入。” “???”林栀也忽然懵了,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别有深意啊。 “这么奇怪做什么,我的心思你真没看出来吗?” “什么心思?” “我喜欢你的心思。”无尘眼神灼灼的看着她,带着无法忽视的笃定。 “你···你你你,你喜欢我?”林栀也吓结巴了,她的魅力这么强吗,能把弯的掰直喽? “对,我喜欢你。”无尘重重颔首,一脸的肯定。 “确定吗?” “不是确定,是笃定。” “你···你喜欢我哪里?”我可以改! 无尘被问懵了,半晌才笑出声:“你莫不是想说,喜欢哪里你可以改?” “···” “你和石虎的事,我可是很清楚的,这套拒绝的说辞我不买账。” “别呀,你看我脾气不好、修为又低,脑子也很笨,关键时刻只会掉链子,哪里值得你喜欢了?” 她是魂穿,又不是穿进玛丽苏的书里,怎么是个男人都喜欢她啊。 无尘听着这推脱的话,不但没生气,反倒觉得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比石虎要高很多,至少她存了抬高他的意思,还挺受用。 他的语调染上了笑意:“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机缘到了,心意对了,自然而然便心有所属了。” “这么草率?” “不,一点也不草率,反倒处处充满了缘分的痕迹。” 无尘想起了俩人的相识过程,虽然一开始只是为了气浮白,可渐渐的,他越来越不想将她当成羞辱浮白的筹码了,他是真的喜欢上了她,并且是在不知不觉间。 世间最妙的缘分便是情不知所起,一往已深。 “呵···呵呵···”林栀也已经生无可恋了。 想撩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反倒如影随形。 天爷啊,给条活路可好?! ☆、年轻真好 无尘猜到她的心思,笑道:“我不需要你急着回应我,哪怕拒绝也不许现在说,我想和浮白公平竞争,只要他不应你,我便有喜欢你的自由。” 林栀也头疼的看着浪荡子改走深情路线,脑袋里的问号都快把她压秃顶了。 “唉,你条件不差,又不缺追求者,怎么就眼瞎的看上我了呢,啧~” “机缘本就玄妙,谁又能道的清呢。” “行吧,反正我也没权利阻止你的心意,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别对我抱太大希望,我可是认定了便不会放弃的人,浮白哪怕再冷漠无情,我也要拼尽全力去追寻的。” “你对我还真是狠心呢。”无尘满眼都是忧伤。 “没办法,谁让你名气没他大呢。”林栀也无奈摊手,你要是有界源珠,保不齐被撩那个就是你了。 “···” 无尘被戳到了痛处,伤上加伤。 “还有啊,既然你想公平竞争,那今后不许再说浮白的坏话,不许再借题发挥,破坏他在我心里的形象。” “···知道了。”无尘万分沮丧的应道。 “还有还有,我要是不想气他,你不许和我有肢体接触。” “喂,你对我能不能别这般苛刻,好歹我也是你的仰慕者,不带着这样束手束脚影响发挥。”无尘忍无可忍的反驳道。 “所谓的公平难道不是你有你的自由,我有我的权利吗,阻止不了你,还不能给自己加强点城防么?” “···” 无尘有种自掘坟墓的感觉。 不道明的话,还能借着演戏拉近些距离,这下好了,把路全给堵死了。 “对了,还有一点···” “差不多行了啊,别考验我的耐性。” “我就想你快些放弃,你演一个失去耐性我瞧瞧。” “你···”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辩驳着,很快就到了无烬谷。 再一次身临其境,林栀也的震撼只多不少。 还未落地,眼前的美景便摄住了她的心魄,纯白的大地上如星火一般缀着无数的赤色灵植,远远看去到处星星点点,宏伟瑰丽。 如果说千邈林的青山绿水是归隐者的天堂,那么无烬谷的姹紫嫣红便是求道者的乐土。 俩人刚落地,身周便扬起一阵微风,雪白的无烬土随风而舞,簌簌下落时犹如雪花飞舞,平添了无数浪漫和诗意。 林栀也笑着伸出手,无烬土落入掌心之际,她的笑容倏然僵在脸上。 她想家了。 她想念每年初雪一家人围炉赏雪的幸福,也想念坐在秋千上,仰面感受着雪落在脸上的惬意。 此刻落在她手心的无烬土是温热的,而她的心却有些凄凉。 “唉。”她兀自叹了一口气,惆怅万分。 “怎么了?” “没什么,有些乏了。” 无尘笑笑,招手唤来早已在一旁静候多时的弟子。 “上尊。” 弟子身着一袭红衣,衬得本就清俊的脸越显白皙莹润,他躬身站在无尘身前,微垂的眼眸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浓密又卷翘的睫毛。 林栀也本来只是感叹他皮肤好,不曾想睫毛也这么好看,再瞧他稚气未脱却又佯装镇定的样子,实在惹人喜欢。 “炎羽,带林小姐去云熠殿歇息。” “是。” 炎羽应下后,走到林栀也身侧,躬身道:“林小姐请随我来。” “你的眼睫毛是如何养护的,真漂亮。”林栀也近距离看过后,越发喜欢了。 炎羽:··· “别告诉我生来就是这样啊,我可是会嫉妒的。”林栀也说着,手也朝他的脸颊探去,像是要亲手抚摸一下。 如果说她还对前身的容貌有哪里不满意的话,那便是眼睫毛了,若能再浓密些,忽闪忽闪的时候更能夺魄摄魂。 炎羽双夹绯红,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才刚来就调戏我的弟子,当我不存在啊!”无尘一脸不爽的拍下了她的手。 林栀也被扫了兴,也十分不快,立马反驳道:“谁让你拿美男子考验我了,我可没多大定力。” 无尘被她倒打一耙的言论气笑了,他说:“炎羽还是个孩子,你给我收敛些。” “孩子?”林栀也再次看了看躲在无尘后面探头探脑的小奶狗,笑道:“年轻真好。” 这话成功让一直隐匿气息跟踪着的某个人破了功,无尘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努力压下心底的怒意,说:“我也不老。” 林栀也好整以暇的笑道:“嗯,单独看不老,一对比就···啧~” 无尘攥紧身侧的手指,重新唤了一个弟子:“炎樾,带林小姐去歇息。” “是。” “还是让弟子来吧,弟子可以做好的。”炎羽从他背后走出来,信誓旦旦中透着几分羞怯。 “我会很配合的。”林栀也笑得像只大尾巴狼。 无尘深吸一口气,妥协道:“去吧。” “林小姐,请。” “好。” 林栀也的视线一直锁定着他的睫毛,从无尘的角度看去,像是紧盯着他的脸,胸口像被棉花堵住,又闷又郁。 挥退了余下的人,他才冷声道:“出来吧。” 浮白一直盯着林栀也离去的方向,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无尘装模作样的嗅了下空气,笑着调侃道:“怎么有股子酸味?” 浮白依旧没有收回视线,淡言道:“你门下的弟子都这般?” ‘清秀’二字他实在说不出口。 “哪般?”无尘明知故问。 浮白沉沉的看了他一眼,威慑力十足。 “像无烬谷这样的福地,孕育出绝色之姿不是理所当然的嘛,旁人欣羡的素来是我们所苦恼的。” 浮白又扔了一记眼刀,林栀也那句‘年轻真好’让他生出诸多的危机,比无尘还具有威胁性。 “你该不会有危机感了吧?”无尘捕捉到了他一闪即逝的不安。 “没有。” 无尘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惆怅的感慨道:“我倒是有,修为越高,地位越高,身居高位太久难免会变得老气横秋,年轻后辈能无所顾忌的随心而活,与她反倒很合拍,唉,这下可如何是好?” 浮白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想多了,你不会有机会的。” 无尘知道他肯定把他表白的话全都听了去,也听到林栀也表忠心的话,虽然心底十分窝火,可男人的尊严不容他示弱。 “我怎么没机会了,我哪里比你差了?” 浮白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写满了‘明知故问’。 无尘被他看得一阵局促,佯装自信的示威:“你别得意得太早,你若一直不回应,我便有无数的机会把她抢过来,趁虚而入听过吗?” 浮白的眼神由怒转忧,继而回归平静,半晌后才道:“碧元宫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无尘的思维跟不上他的急转弯,一脸懵的看着他。 他进一步解释道:“莫寻欢出现的时机太过微妙,我不得不警戒。” “你肯定那是莫寻欢?” “我相信云谏,他不会认错人的。” 无尘大手一挥:“放心吧,我的人潜伏的很好,一有风吹草动便立马来报,我还以为你会完全信任碧元宫呢。” “那是曾经。”浮白的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回忆往事。 “这么说,你也觉得是因为莫宗主知情不报,才让闫无天有机可趁的?”无尘一脸的八卦。 “莫宗主为人光明磊落,休得诋毁。” 无尘抚着下颌,思忖道:“不是莫宗主的话,难道是莫···” “莫要胡乱猜测,好生盯着便是。” “知道了知道了。”无尘悻悻道。 浮白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交代完事情要离开的觉悟。 “你还不走?”无尘满脸不悦的试探道。 浮白置若罔闻,将视线远远落在林栀也离开的方向。 “别告诉我你要去找她啊?” “有何不可。” 扔下这句话之后,浮白消失在他面前,气得无尘毫无风度的骂道:“你怎么能这么卑鄙呢,既是不应,便莫要招惹。” “你必输无疑,何苦挣扎!” 浮白传音给他,气得他咬牙切齿,偏偏又句句在理。 “啊···” 这算不算是他曾经风流的代价? * 林栀也一路都在打探炎羽保养睫毛的秘诀,炎羽一直笑而不语,保持着客套又疏离的距离。 可他越是这样,便越是激起了林栀也的斗志,无论如何都要撬动这个小奶狗,管他是真羞涩还是故作矜持,一定要讨到保养秘方。 保不齐日后等她回去,还是一个生财之道,如果她的大森罗之体不会消失,百亿遗产可经不起她长命百岁的消耗呢。 等到了云熠殿,炎羽总算长舒一口气,他倒不是有意回避她的问询,实在是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自己天生丽质吧。 “炎羽,你是不是害怕我得了你的保养秘方,用过之后比你漂亮才不说的。” 除了把她当成‘善妒的塑料姐妹’,她已经找不出别的借口刺激他道明真相了。 果然,炎羽听完以后,脸色瞬息万变,最终化作一声轻叹:“我并未刻意养护···生来便是如此。” “···” 林栀也嘴角僵硬的抽了抽,这是在说他天生丽质吗? 林栀也再次看了看他那双完美无暇的卡姿兰大眼睛,比女人还漂亮,却丝毫没有阴柔之气,顿时又妒又羡。 生财之门也碎了一地。 “唉,真可惜啊···” 林栀也惋惜之际,那双一直不安分的小手又打算往他脸上探去。 “你在做什么?” 浮白清冷的声音让林栀也虎躯一震。 ☆、他当真了 浮白踏入殿内时,刚好看到林栀也朝炎羽伸出手,试图抚摸他的脸颊,而炎羽一脸的羞涩局促,不得不让他想入非非。 林栀也虎躯一震倒不是因为心虚,只是单纯诧异他的到来。 “咦~仙尊怎的来了,萱少主呢?”林栀也往他身后看了看,一脸的好奇。 浮白见她丝毫没有见到他该有的心虚,顿时气绝。 之前在无尘面前还说只认准他一人来着,可等他站在她面前,她竟然如此无视他,一点也没觉得背着他调戏别的男人有什么不妥。 难不成她只把他当作拒绝无尘的护盾了? “既然人已带到,便退下吧。”浮白直接略过林栀也的问话,打发了瑟瑟发抖的炎羽。 “是···仙尊。”炎羽如蒙大赦。 看着浮白一脸不是一脸的表情,林栀也顿觉好笑,还真是要激起男人的嫉妒心才能看出点心思。 他这是在···吃醋?还是单纯的占有欲在作祟? 林栀也自我脑补了一段强制爱的场景:你既然对我动了心,就只能是我的人,哪怕我没应你,你也不能调戏或是靠近别的男人,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咦惹。 林栀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浮白朝她走了过来,林栀也下意识往后躲,浮白的表情更不好了,他说:“你躲什么,我会吃了你不成?” “没有啊,小女没躲,只是想坐下歇息。” 林栀也赶紧摸到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装模作样的端起一盏茶,品了一口忽然愣住了。 他们前脚刚到,浮白立马就出现,该不会一路尾随吧? 想到此,她偷偷的瞄了他一眼,仙气飘飘一脸正气,不像跟踪狂啊? “你可是有话要问?”浮白看出她的心思,先发制人。 林栀也憋不住话,见对方给了台阶,赶紧爬上去:“既然仙尊问了,那小女也就知无不言了,仙尊莫不是一直跟着我们?” “是。” 浮白的干脆倒是出乎林栀也的意料。 “那···我们的话,仙尊都听到了?” “是。” “···其实吧,小女都是瞎说的,您千万别当真啊,小女可是说话算数的主,仙尊既已离开千邈林,小女自然不会再觊觎,仙尊也无需再介怀。” “若我当真了呢?” “嗯?当什么真了?”林栀也故作惊讶。 浮白紧了紧手掌,硬着头皮说道:“把你认定便不会放弃的话当真了。” 林栀也在心底冷嗤,表白也要占我便宜,真是太抬举你了。 她先是一脸错愕,继而掩唇轻笑起来。 浮白一脸莫名的看着她,心下生出不好的预感。 林栀也赶紧贴心解释道:“看吧,我就说这招很好用,连仙尊都当真的话,上尊更是深信不疑了,我这计谋真厉害。” 浮白:··· “仙尊应该知道,年少之人的心性总是飘忽不定的,有时候冲动时说过的话,冷静下来后,无时无刻不在追悔莫及,当初在千邈林初见仙尊,实在惊为天人,鬼迷心窍时难免做出些不雅的举动,还好仙尊意志坚定,没有让小女继续泥足深陷。” 浮白:··· “经过在断川渊的历练,小女见识过魔族的邪恶之后,忽然恍然大悟,若有朝一日魔族卷土重来,第二次仙魔大战无可避免,那···留给小女纵情享乐的时间是不是不多了?若小女注定战死沙场,临死前肯定是不能留下遗憾的,所以,小女毅然决定跟随无尘上尊的步伐,随心随性而活,方才不枉此生。” 浮白死死的攥紧拳头,不管这是不是真心话,她又成功气到他了! “之前是怪小女目光短浅,以为见到的好便是真的好,如今走出千邈林,才忽觉自己年少无知的紧,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好儿郎形形色色,拘于一隅实在浅薄,小女也终于悟通了无尘上尊的道。” 浮白几乎咬着牙问出口:“他能有什么道?” “随心而活,随意而安,难道不是一个修者最终的追求吗?” 浮白:“···”那分明是不负责! “仙尊,谢谢你,若没有你的坚持,小女岂不是要错过太多的美景···和美人了。” 说到‘美人’两个字,她一脸不舍的望向炎羽离开的方向,微笑中透露着深深的眷念,看得浮白心脏抽痛,却又无可奈可。 本就是他理亏在前,如今见她真的移情别恋却又黯然神伤,自作自受的感觉实在活该! 他竟然以为只要他回头,她便还是那个默默等候着的人,不曾想··· 罢了,本就是不该有的机缘,便也没有失去一说。 浮白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林栀也用惋惜的语气说道:“仙尊这就走了吗?” 目送浮白出了殿门之后,林栀也长舒一口气,撩不动还不能气你吗,让你故作深沉,老娘什么也不想争取了,爱谁谁! 本来撩浮白就累,结果界源珠还来横插一脚,一想到那颗邪恶的珠子开启异界的后果,林栀也后背直冒冷汗。 比起她自己的小命,云荒仙界可是有上万条修者的性命,踩着这么多人的尸骨回去,肯定会遭报应的,她不想做那样的恶人。 再者说了,以她现在的修为,能不能抵挡异界的邪恶力量都难说,更遑论那些能惑人心智的魔瘴对她的影响,她自问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心魔一旦生成,只怕小命难保。 怕了怕了,暂且静观其变好了,大不了就是损了那一笔巨额的遗产,只要还活着,就能找到新的希望。 * 浮白离开之后,以为心情会相当平和,谁知一路走来看到的全是无烬谷的弟子。 他们红衣似火,肤白胜雪,稚气的脸庞上难掩初升朝阳般的活力。 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聚在一起或笑或闹,或是讲经论道,无不透着蓬勃的朝气和对未来的向往。 他好似能感受到林栀也那句‘年轻真好’的赞叹,带着些许艳羡,些许惆怅。 浮白轻叹一口气,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危机感又重现占据了山头,还插上了叫嚣的旗帜。 十七,你还真会蛊惑人心啊! 浮白正暗自神伤,连无尘何时在他身后都未觉察。 “这么快就出来了?” 浮白脸上一僵,不悦道:“你在幸灾乐祸?” “有吗?”无尘的笑容十分欠揍。 “十七先交由你照看,我走了。” “去哪儿啊?” “回鎏虚宫。” “嗯,你是该回去了,最好能闭关自省一番,想想自己哪里错了。” “我何错之有?”浮白被他的话吊起了胃口。 “你的盲目自信啊,你还真以为只要你肯回应,十七便会重新投入你的怀抱?” “你偷听我们?”浮白又气又悔,真是高估了他的节操。 无尘耸肩,一脸无谓:“我们可是竞争对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浮白:“···”今日水逆。 “不过啊,我还是得谢谢你的狠心,否则我也不知道那丫头的心思,差点就信她的邪了。”无尘的笑容带着一丝甜。 浮白被他眼神给激怒了,他冷然道:“别得意得太早,我并未放弃。” “你放弃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十七不再重视你,我只需要知道这点就已经胜出了,除你之外,谁也不是我的对手。” 浮白硬了,拳头硬梆梆。 无尘笑着拿出一个锦盒,在浮白眼皮底下打开,炫耀道:“看见没,新鲜出炉的驻颜丹,我虽不再年轻,但炼丹技能无人能及,有了它,还怕自己争不过那些嫩头青吗?哈哈哈···哈···诶!” 无尘的笑声被浮白抢夺驻颜丹的行为给堵住,眼瞅着丹药被他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无尘整张脸都黑了。 “你可是仙尊,仙界第一人,竟做出抢夺他人丹药的无耻行径,你还有没有节操了?” “近墨者黑。” 扔下这句话之后,浮白轻盈的飞走了。 直到再也探查不到他的气息,无尘才转怒为笑。 他气定神闲的从袖子里拿出另外一颗丹药,笑道:“上当了吧,这回你死定了!” 是夜,云熠殿外。 浮白神情恍惚的立在法阵外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双手紧握青筋乍现。 他的身体很烫,烫的像是要将他给融化似的,心底深处不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逼迫着他找寻那个发泄的出口。 他费了很大的劲才回到无烬谷,他注视着殿内,他想要的人就在里面,而外面这个法阵更是坐实了他被无尘陷害的猜测。 无尘实在太无耻了,竟利用他的好胜心,诱他吃下了鸾鸳,他无非想让他犯下不可饶恕的错,以此赢得筹码,他偏不让他得逞。 哪怕是犯错,他也只要林栀也。 他努力压制着那抹原始冲动,挥手破开了法阵后,在云熠殿外直接设下结界,断了无尘前来破坏的念头,这才提步走了进去。 此时的林栀也早已进入梦乡,压根不知道危险的来临。 浮白走到床榻前,眼中仅存的清明正一点点消散··· ☆、黄梁一梦 林栀也睡觉一向不规矩,中衣被掀至小腹处,露出纤细的腰肢,白皙的皮肤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更显莹润,小腿蜷曲着搭在被子上,侧卧之际妖娆的线条展露无遗。 浮白本就在理智与迷离间挣扎,眼前的这一幕实在让他饱受折磨,他忽然后悔自己的莽撞,若真做了出格的事,她···兴许会恨他吧。 浮白有些痛苦的闭上眼,想起她之前说的那些狠心话,他就一阵郁结。 片刻后,他忽然睁眼,眼底多了一丝笃定。 比起被她冷落和无视,恨意也许是她唯一能记住他的办法,待到时机成熟,他会好好向她表明心迹,只是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在她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迹才行。 想定之后,他倾身朝她靠近,将指尖汇聚的莹白灵力轻轻点进她的额头,待她完全熟睡之际,才缓缓的吻上她的唇。 当火热与温凉相遇,注定化作一汪旖旎的春水。 沉睡中的魔渊忽然睁开了猩红的双眼,灰白瞳仁闪过一丝兴奋之色,那是猎物上钩才会有的神采。 * 翌日。 林栀也诈尸一般从床榻上坐起,眼露惊惧,下意识摸向胸前的衣衫,竟是一片凌乱。 “啊···”她忍不住尖叫出口,双手紧紧捂住滚烫的脸颊。 她已经很久没做过如此真实的梦了,有颜色就罢了,对象竟然是···浮白! 而且,他在梦里的样子也太···狂野了吧,妥妥的斯文败类! “疯了疯了,为什么会是他,表白靠蹭就算了,胆敢连身体也蹭,该死的浮白,啊···” 林栀也拿起身后的枕头,狠命的捶打着。 这个梦太过真实了,每一个触碰,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像是亲身经历一般,会不会···是真的? 林栀也如遭雷击,整个人忽然定住。 以浮白的修为,想对她为所欲为还真可以信手拈来,可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法呢,报复? 林栀也摇头,只不过说了几句气话而已,反正他又不打算表白,没必要报复吧? 难不成单纯想找个人发泄一下?可那人为什么非得是她呢,真爱上她了? 不对不对,爱上的话早就表白了,闷在心里不说用强的,那不是变态嘛。 林栀也脑海里忽然浮现某人道貌岸然的样子,那么仙那么出尘,集万千敬仰与一身的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啧~难不成是自己动心了,这才连做梦都是他? 单纯YY就算了,竟然还上下其手,要是被他知道的话,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林栀也将被子往身上一拉,裹得严严实实的,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出息,小奶狗不体贴吗,干嘛非要想浮白啊··· 就在林栀也羞恼的在床上滚来滚去不想见人之际,无尘也六神无主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打从给浮白下药之后,他就唤来自己的‘希灵’鸟,一路尾随监视着,为了防止他将错就错对林栀也下手,他不惜将压箱底的防护法阵给祭了出来,把她护的严严实实的。 等到他以为高枕无忧之际,希灵竟然说它把人跟丢了,等他心急火燎的赶去云熠殿的时候,一切又都安然无恙。 距离希灵报告和他前去确认,期间最多一盏茶的功夫,真要是让他得逞的话,他也太快了吧。 无尘忍不住笑了起来,比起被他见缝插针抢占先机的挫败感,男人的尊严慢慢的占据了上风。 * 林栀也压下满腔的沮丧和懊恼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无尘早已备好了茶点,眼巴巴的等着她,妄图打探一下浮白到底有没有得逞。 待看到林栀也无精打采的样子时,心下大惊:“你没休息好吗?可是床榻不舒服?” “啊~”林栀也赶紧用哈欠掩饰自己的局促,她懒洋洋道:“就是因为床榻太舒服,才让我睡过了头。” 无尘的心落下了些,他又问:“昨夜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林栀也对上无尘一脸的探究,放下的心重又高举。 她随手拿起一片花糕咬了一口,佯装不经意的问道:“没有啊,为何忽然问这个?” 见她一脸平静,无尘赶紧打住好奇心,说:“哦,是这样的,昨夜我的希灵鸟贪玩,四处撒野,吵得云熠殿鸡犬不宁,我生怕影响你休息。” “你不是在屋外布下法阵了吗,怎么可能吵到我,难不成你那压箱底的法阵还挡不住一只鸟?” “怎么可能,我那法阵可是连浮白都破不了的。”无尘最恨别人质疑自己的实力,赶紧搬出浮白比较。 林栀也这才长舒一口气,看来的确是她想多了,浮白强她?呵呵,想得美! “那你还瞎担心。”林栀也给了他一记鄙夷的眼神。 让无尘心神不宁的点正在于此,他昨夜去探查的时候,法阵虽然还在,但明显是被破坏后重新修复了。 林栀也质疑之际,他脱口就拿浮白比较,全因自尊在作祟。 浮白的实力他好似怎么努力也追赶不上。 “一会儿你想去哪儿玩,我陪你。”无尘转移了话题。 “不玩了,我想修炼。”林栀也平静的说道。 “你想什么?修炼!我没听错吧?”无尘拿手使劲抠耳朵眼儿,一脸的不可思议。 林栀也恨恨的睐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说道:“不许人改邪归正吗?” “改了还是你吗?”无尘一脸不以为意。 “我也不想这么努力啊,可断川渊一行后,我可算清楚魔族的实力了,除了那头凶恶的魔渊,还有云谏说的那个死而复生的莫寻欢,处处都是危机,不加快修炼的话,真要是魔族卷土重来,我岂不是死定了。” “你怕什么,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你遇险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就有意外了呢,再说了,靠人不如靠自己。” 无尘微眯眼眸,问道:“你当真只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 “不是因为要拉进与浮白之间的距离?” “仙尊和我可是云泥之别,怎么拉近啊,他若真喜欢我,肯定不会嫌弃我平平无奇的修为配不上他。” “你不是已经放弃他了吗,怎么又在肖想了?”无尘有些不高兴了,这丫头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都快把他搅糊涂了。 “我什么时候说···诶,不对啊,你是不是偷听我们说话了?”林栀也总算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了。 “在自己家听人说话,怎么能叫做偷呢。” “你!”林栀也气绝,在这修仙界,修为低的菜鸟根本连一点隐私都不配有! 她恨恨的放下拳头,愁容满面道:“听到就听到,我那是故意气他的,谁让她迟迟不跟我表白的,分明对我是有感觉的。” “若他一直这样,你也要继续追随?”无尘的眼底带了几丝期盼。 “嗯。”她无力的点头。 虽然她一想到界源珠在传言里的邪恶,就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可思乡心切又时不时会冒出来摇旗呐喊,她的心一直左右摇摆着。 穿越来的这些日子,她每天都是靠着回家这股冲劲活着,忽然放弃的话,就像忽然失去了奋斗目标一样,浑浑噩噩的。 没了初心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退一万步讲,不管她是回去还是待在这里,修炼都是她必不可少的助力,她不得不加油。 无尘蓦地攥紧了身侧的手,他问:“浮白究竟哪里比我好了?” 这是他想向所有认可浮白的人问出的话。 林栀也抬眸看着他,平静道:“比起浮白的冷漠和孤傲,我更喜欢你的潇洒和不羁,跟你在一起很轻松,能肆无忌惮的放飞自我,你和我的性子挺合拍的。”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更像友人,而男女之情有时候更像一种直觉,就觉得他哪里都好,旁人不管再优秀,也不及他半分。” 无尘眼底的光彩慢慢黯淡下来。 “无尘,你无需处处与他比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与其将他当成你的对手处处较劲,倒不如活出自我,洒脱自在的好。” “洒脱一词岂是这般容易做到的。” “不试试如何知晓做不到呢?”林栀也眼神里透着鼓励。 无尘知道,这丫头肯定又想用这招劝退他,他偏不,他就要和浮白比,看谁先得到她的心。 “随你如何说,反正我不会放弃你的。” “···” 是鸡汤不够毒,还是不够烫啊,还唬不住他了。 “我也不会放弃浮白,那就刚到底好了!”林栀也插着腰宣告道。 “刚就刚,谁怕谁。”无尘也毫不示弱。 一道无形的闪电在二人眼中滋滋作响。 炎羽急匆匆进屋之际,被俩人斗鸡一般的架势给惊到了,他赶紧出言打破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 “上尊,林小姐,二位这是···” “闭嘴!”二人异口同声道。 炎羽吓得一个激灵,眼圈微红。 林栀也最受不了奶狗忧伤,余光瞄到这一幕,顿时没了怒意,她率先撤回杀气腾腾的眼神,转头看向炎羽,柔声道:“炎羽可是有话要说啊?” 炎羽先是一怔,随即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道:“弟子有要事禀报上尊。” 无尘冷哼一声,沉着脸说道:“既是要事,为何不早说。” “方才不是···”炎羽解释的话被无尘瞪了回去,他赶紧切入正题:“金陵岛传来密函,萱少主病危,萱宗主欲起兵碧元宫。” “什么?!”无尘和林栀也均是一脸错愕。 ☆、联姻 林栀也和无尘错愕过后,相互对视了一眼。 林栀也说:“分开不过一日,怎么忽然生出这么大的变故,莫栾怡到底做什么了,云谏不会也遭她毒手吧?” 念及此,她急忙问炎羽:“密函里可曾提到云谏?” “不曾。” “别瞎想了,亲眼瞧瞧便知。”无尘眸色有些阴沉。 不管是莫栾怡真的存了二心,还是萱宗主借题发挥,哪一个结果都不容乐观。 * 金陵岛。 萱怀山端坐在大殿之上,烦躁的捏着眉心,耳边充斥着嘈杂的辩论声。 自他放出要出兵碧元宫的狠话时,这样的争论便每日都要上演一次。 “宗主,出兵碧元宫实在不妥,碧元宫虽已大不如从前,但莫少主与仙尊的关系非同寻常,我们不得不顾忌啊。”徐掌门信奉以和为贵。 “哼,难不成徐掌门怕仙尊被莫栾怡给迷惑了?她追寻仙尊已经不是一两日了,仙尊一直不予理会已然表明了心迹,根本无需顾忌。” “左坛主说得有理,仙尊若真对莫栾怡有私心,岂会放任碧元宫衰败,早就帮扶着招揽人才,重振宗门了,说到底无非是为了制衡各个宗门,避免一家独大。” 叶掌门的话赢得了多数人的颔首赞成,他继续道:“如今,金陵岛的实力早已超过了碧元宫,仙尊若真有心制衡,早该出手整治,可他一直不闻不问究竟为何?” 众人若有所思,左坛主恍然大悟道:“依在下拙见,应当是金陵岛的壮大已经由不得仙尊掌控了。” 叶掌门高深莫测的笑道:“千邈林,炼丹制药,偏安一隅,与世无争;方土之地守着灵晶矿,故步自封、不思进取;无烬谷从上尊到弟子,修的都是随心之道,处处以自由为大,纵观整个云荒仙界,若真遇到危机,除却金陵岛,又有哪个宗门可堪重用?” 他环顾四周的人群,见各个陷入沉思,继续出言鼓动:“金陵岛在宗主的带领下,实力早已经远超其他宗门,论财力,我们有金箔树,花开不败,财源不断;论人才,宗门汇聚的全是云荒界的高手,炼丹炼器都有建树;论宝典秘籍,更是多到一座城池都装不下,何况我们还掌控了方土之地尽半数的灵晶矿,更不怕他们刻意刁难。” 徐掌门和他的追随者被这番言论说得哑口无言,纷纷摇头叹息,主和是无望了。 “宗主,叶掌门所言非虚,金陵岛的发展壮大早已超出仙尊的掌控,既是民心所向,何不一鼓作气彻底将霸业安定了呢?”左坛主适时出言加码。 萱怀山阴沉的脸色总算有所好转,他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才说:“宁儿此次遇袭与那莫栾怡绝对脱不了干系,莫寻欢的死而复生,碧元宫必须给本座一个交代,本座会先礼后兵,给碧元宫十天时间,十天之后给不了答复,本座会亲自率兵打过去,莫寻欢是魔族的人,本尊以莫卿言做诱饵发兵除魔,仙尊也奈何不了!” “宗主,烦请三思啊!”徐掌门不死心的再次劝诫道。 萱怀山一脸的厌恶,沉着脸道:“本座已经做出让步,与其在这里劝诫,不如与你那妇人之仁的老友通个信,让他好好权衡一下,主动把人交出来的好!” “宗主,宗主···” 萱怀山愤怒的拂袖而去,任凭徐掌门如何呼喊也无动于衷。 * 萱怀山带着满肚子的火气来到了女儿的闺阁--浮云殿。 萱宁儿正悠闲的在花园荡秋千,泠鸢捧着一碟子晶莹剔透的羽焰果,每次主子荡到她面前,便适时的喂上一粒果子,笑闹间说不出的惬意悠闲。 见到父亲,萱宁儿纵身一跃下了秋千,笑着跑到他身前,挽着胳膊娇娇柔柔的唤了声“爹爹”。 不管有多大的烦恼,这一声沁人心脾的呼唤,犹如一记良药,解百愁抚千伤。 “伤势刚刚恢复便这般调皮,云谏到底是如何看顾你的。”萱怀山故作严肃的斥责道。 “云谏是客人,爹爹能不能待他客气些。” “哼,不过又是一个想借着一点由头在武器坊寻便宜的人,用不着客气。” “云谏才不是这样的人,她是女儿的救命恩人,爹爹不许拿商人那一套唯利是图的理论看待他。” “信誓旦旦说保护你,结果还不是让你受了伤,这样马虎的人,不配让本座抬举。” “哼,爹爹走吧,我不想看到你。”萱宁儿气呼呼的将人推出院门。 “爹爹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当真不想听吗?” “不想,不想。”萱宁儿推人的速度加快了些。 “和仙尊有关也不想听?”萱怀山吃力的回头,眼含蛊惑。 萱宁儿动作微顿,不过半瞬,便又推起来:“女儿一点也不想听到和仙尊有关的任何事。” 萱怀山无奈的叹了口气:“唉,那就遗憾了,爹爹还想把你许配给仙尊呢?” 萱宁儿倏然愣住,眼底情绪复杂,推动的力道瞬间减了大半。 萱怀山见有机可趁,侧身闪到一旁,笑道:“你此番遇险,爹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在你昏迷之际,爹爹没有一刻不愧疚,若我能早日出手助你拿下仙尊,你也不会遭莫栾怡的毒手,爹爹一直以为你心性不定,放任你独自追寻仙尊,也是想让你在朝夕相处中认清自己是否真的心悦仙尊,若知道你是这般笃定,我肯定不会让你只身犯险。好在,一切都不晚,爹爹此时出面正是时候。” 他必须两头施压,借莫寻欢一事逼迫莫卿言交人,也借着仙尊与女儿的联姻逼迫莫栾怡出手阻止,不管哪个先动,他都有足够的理由反击! 而且,他深信,莫栾怡和莫寻欢之间绝对有勾连,她能瞒得过老实的莫卿言,绝瞒不过他,莫栾怡从来就不是任人宰割的人! 萱宁儿被父亲说动了心思,虽然她深知仙尊心有所属,但他不是没有表明心迹吗?或许他只是拿林栀也当幌子,专门拒绝她和莫栾怡也说不定。 再者说了,觊觎界源珠的人那么多,仙尊一人自然难以应付,若能联姻,金陵岛也是一大助力,为了使命,仙尊应当会答应的吧? 萱宁儿虽然这么想,可终归少了些底气。 她面带忧色的问道:“仙尊可是从不会为了任何人妥协,爹爹有把握说服他吗?” 萱怀山开怀大笑道:“乖女儿这是同意爹爹的提议了?” 萱宁儿小脸微红,娇嗔道:“爹爹不许取笑我,女儿对仙尊的心思从未变过,若真能厮守终生,便此生无憾了。” “好,好,有你这句话,爹爹便可以放手一搏了,乖乖等我消息,仙尊一定会同意的。” 看着父亲笃定的眼神,萱宁儿终于安下心来,她默默把林栀也的家世衡量一番后,笑容又自信起来了。 在大义与私心面前,仙尊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因为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藏私! 萱宁儿蹦达着回屋时,云谏也回来了,见她一脸抑制不住的喜悦,他忍不住拿出医者的架势质问道:“不是嘱咐过你好好养伤吗,又去哪儿疯了?” “云谏!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萱宁儿一惊一喜的样子让云谏心生疑窦,当初医治她时,她把莫寻欢的暗杀迁怒到莫栾怡和他身上,恨不能再也不见他。 这才几日不见,竟然如此反常,实在蹊跷啊! “难怪人人都称赞千邈林的医术,云谏当真是妙手回春,我的伤已经痊愈,在屋子里闷得太久,出去逛了一圈,对了,你这么快就回来,莫栾怡应该也脱险了吧?” 竟然还关心起莫栾怡了? “她修为比你高,自然恢复比你快,只是旧伤复发须得再休养几日。” “莫寻欢还真是心狠手辣,好歹他和莫栾怡也有不浅的交情,居然一点私心都没有,啧啧,魔族的人真是邪恶。” “既然选择了魔族,他又何须讲情面呢,比起皮肉上的伤,心底的伤痛更难愈合。” “你说···会不会是苦肉计呢?”萱宁儿眨巴着那双好看的眼睛,试探道。 云谏默了半瞬,蹙眉道:“没有证据的事,莫要妄断!” “好吧,我就是随口一说,反正她不管是好是坏,再也威胁不了我了。” “你这话是何意?”云谏心下涌上不好的预感。 “你想知道吗?”萱宁儿往他的俊脸凑近了些。 云谏被她呼出的气息撩了一下,吓得赶紧退避三舍,他十分不自在的说:“不想。” 萱宁儿也不恼,继续兴致勃勃的说道:“不想我也要告诉你,因为我实在太开心了,听好了哦,我马上就要和仙尊成亲了!” “什么!”云谏不自觉的拔高了音调,一脸的惊愕。 “哈哈,我就知道会吓你一跳,这也正是我要的结果,等你回去之后,记得帮我把这个消息捎给林栀也,让她彻底死了对仙尊的觊觎之心。” 扔下这句话之后,她大摇大摆的走了,云谏整个人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浮白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大的事竟然都不告诉他,真是岂有此理! ☆、仙尊的筹码 云谏正打算去找浮白质问,当事人却已经在他的屋子里等着了。 自从和林栀也度过了那个旖旎的夜晚之后,浮白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食髓知味的感觉整日都在折磨着他,尤其在夜深人静之时,更是挠人心痒。 他漫无目的的在鎏虚宫各个地方游走,似一只孤鸟,始终寻不到落脚的地方,心底既有愧疚又有懊恼。 他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他的私心好似越发不受理智所控。 在漂泊了数日之后,终于决定来找云谏,哪怕什么话也不说,也能给他些许安心。 在金陵岛扑了个空之后,他又去了碧元宫,这才得知他们遇袭的事,安抚了莫宗主,探望了莫栾怡之后,他直奔金陵岛,想好好问询遇袭的细节。 “你还有脸来找我!”云谏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满脸怒意的质问道。 浮白一脸错愕,他纳闷道:“你为何这般气恼?” “哼。”云谏恨恨的放开了他,背对着他说道:“别指望我去和十七说你们要成婚的消息,要说你自己去说,让她彻底断了对你的念想!” 云谏觉得浮白背叛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成婚?”浮白比云谏还生气,“谁说的?” “哼,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装,萱宁儿亲口跟我说的,你就要和她成亲了。” “无稽之谈,我根本就不知情。”浮白愤怒的拍碎了一张小方几。 “你···当真不知情?”云谏半信半疑的上下打量着他。 “在你心里,我居然这般不堪吗?”浮白面露心痛之色,他以为不管谣言如何猖狂,至少还有他会完全信任自己。 云谏一怔,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他默了半瞬才道:“对不起,我只是太生气了,一想到你背叛了十七,我就失去了判断力。” 浮白轻叹道:“罢了,反正我早已习惯。” 云谏紧了紧身侧的手,终归还是什么也没说,恼恨的坐到了另一侧的凳子上。 浮白见他懊恼不已,心底的失落顿时烟消云散,他温声问道:“和我说说你们遇袭的事。” 云谏平复心情后,慢慢和他讲起了他们三人被袭击的过程。 原本一行人正往金陵岛的方向赶路,途径黑水涯之际,遮云蔽日的沙暴像是等候他们许久,劈头盖脸就将他们围困起来,三人顿时警惕起来,一边躲避沙暴一边整合队形,生怕走散后被偷袭。 可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萱宁儿被一阵强烈至极的黑沙暴卷走,莫栾怡率先追去救她,云谏紧随其后却被忽然出现的魔族残余给牵制住。 魔族的人一出现,更是坐实了他心底对断川渊阴谋的猜测,云谏顿时后悔不已,他该好好看着萱宁儿的。 等他摆脱了魔族的纠缠,再次赶去救人时,萱宁儿早已重伤在地,吉凶难辨。 而一旁的莫栾怡正与莫寻欢缠斗在一起,俩人使出的招式透着狠绝,大有不杀不快的意思。 他毫不犹豫的加入了战局,决定趁此机会将莫寻欢抓住,好好审讯一番。 岂料,莫寻欢实力大增,他们两个联手也斗不过,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若不是莫寻欢手下留情,我兴许已经死了。” 浮白听完,眸色沉郁如墨,好半天他才问:“莫寻欢为何变得这般厉害?” “那还用问,肯定是练了邪功,魔族素来有吞噬灵力的邪恶功法,他能有这么强的实力,自然不是靠莫宗主教的正派功法。” “莫寻欢应该还念着碧元宫的旧情,否则也不会手下留情。” “念旧倒是有,不过不是对碧元宫,只是对莫栾怡一个人。” 浮白面露不解。 云谏进一步解释道:“我曾替莫栾怡挡过他一击,发觉他对莫栾怡的攻击看似狠绝,实则却不堪一击,根本伤不到她,兴许俩人之间的缠斗···” 后面的话他不打算说,打算探一探浮白的口风。 之前萱宁儿所说的苦肉计,他不是没怀疑过,只是单凭这一点还是不能判断,他想知道浮白的心思。 “你怀疑他们在演戏?”浮白直接不假思索的道明。 “嗯,毕竟他们也算得上青梅竹马,而且莫寻欢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前一直待她很好。”云谏边说边观察着浮白的表情。 浮白静静的听着,无波无澜,沉思片刻后才道:“你所言也不无道理。” “这么说,你也怀疑过她?”云谏有些诧异,他还以为他会不高兴来着,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差。 “我从未怀疑过碧元宫的任何一个人,此次莫寻欢出现的时机实在微妙,连你都起疑的话,更遑论其他人,我会帮她证明清白。” “她的清白对你来说就这般重要?值得你冒着被质疑,甚至被反抗的风险帮她?” 云谏可是领教过那些借题发挥者的愤慨和激昂的,浮白当初能压制他们,完全是靠着他独自斩杀闫无天的实力和仙界第一的威望。 如今大家在太平盛世下安逸了太久,怕是早忘了他的功劳,真要是再往碧元宫这浑水里踏,只怕会引起众怒。 “这是我与她之间的约定。”浮白淡言道。 “哼,约定,你分明就是四处留情!”云谏忿忿不平,一脸不快。 浮白瞪了他一眼,又好气又好笑:“你怎的越发像个女人了,这拈酸吃醋的本事谁传给你的。” “浮白,你别太自信了,十七身旁可还有个很会哄女孩子开心的无尘,若她哪日变心了,我可半点不奇怪,没准还会拍手叫好!” “你!”浮白气得说不出话来。 “比起你这种四处撒网的做派,无尘比你坦率多了!” “休得胡言,我一心只有她。” “是吗?那就证明给我看啊!” “你明知我身不由己,为何要咄咄逼人。” “我看你的身不由己只争对十七一人,对旁人你倒是毫无保留。” 浮白气恼的看着他,胸口不断的起伏着。 云谏也毫不示弱的回视着,眼底尽是挑衅。 就在俩人对视的眼神不断噼啪闪电时,无尘和林栀也来了。 “你们这是···”无尘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移动,一脸的莫名。 林栀也压根没想到浮白也在,脑海中立马闪过那放浪形骸的夜晚,顿时臊的无地自容,一个劲往无尘身后缩。 浮白收回视线时,恰好看到林栀也柔柔弱弱的缩在无尘身后,那双不安分的手竟然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袖,十分刺眼。 他忍不住冷声对无尘道:“你来做什么?” “这不是听闻萱宁儿受伤了吗,十七担心云谏也出事,我便带她来了,你们刚才在做什么,打眼架?”无尘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和仙尊某些观点不合,正在讨论。”云谏解释之际还不忘拿眼神揶揄浮白。 “十七,你为何躲在无尘身后,才几日没见便这般依赖他了?” 云谏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深意,更是让浮白大为不爽。 林栀也急急的扔了他的衣袖,站直身子道:“没有啊,你们刚才的气氛太吓人了,我怕被误伤,这才躲在师傅身后的。” “都叫上师傅了?”云谏十分不怀好意的看了浮白一眼。 浮白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他扔下一句‘我去拜访萱宗主’便走了。 无尘看着他的背影直纳闷:“你还能悠闲的待在这里,便说明萱宁儿无碍,浮白为何那种脸色?” “萱宗主若真要起兵,他脸色能好看吗?” “这么说,我的消息没错咯,萱怀山借题发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也不一定,兴许还有别的转机呢?”云谏意有所指。 “这事还能有什么转机,萱怀山盼这天可是盼很久了,不出兵,难不成还跟他联姻啊?” 无尘笑容里带了一丝丝的幸灾乐祸,真要是浮白被迫联姻,那可就太···称他的心了! “也不是没可能!” 无尘笑容一僵,微眯眼眸问道:“你这话是何意,难不成真打算把浮白嫁给他们吗?” “谁知道呢,看他如何处理了?” “大师兄,你这话是何意,浮白为什么要和金陵岛联姻啊?这和萱宗主出兵碧元宫有关系吗?” 林栀也一直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谁知越听越糊涂,尤其联姻这事,八竿子打不着啊! 不等云谏解释,无尘便说:“莫寻欢本就是碧元宫的一块心病,也是整个云荒仙界最诟病的存在,浮白想要证明莫寻欢与碧元宫绝无勾连,一来没有证据,二来,萱宁儿和莫栾怡是死对头,此次偏偏又被莫寻欢所伤,更说不清了。” 林栀也认同的点点头,似懂非懂。 无尘进一步解释:“如果萱宗主执意出兵讨伐,浮白根本拿不出可以交换的筹码,除非···他能献上自己的身体,只要撇清和莫栾怡的纠葛,也就把一视同仁的立场摆明了,宣怀山一直嫉妒他对碧元宫的偏爱。” 林栀也终于听明白了。 “再说了,从大义出发,牺牲一下身体可以换来碧元宫的平安,这买卖也不亏啊,况且萱宁儿那么喜欢他,萱宗主又那么疼女儿,更不会亏待他了。” 林栀也捋清所有关系后,忽然勃然大怒:“萱宁儿也太卑鄙了吧,居然想出逼婚这种烂招!” 为什么她就没这逼迫的条件呢?只要得了他的人,界源珠不也一起陪嫁了吗? 这招烂归烂,可用来对付浮白这种高居道德巅峰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好用了! 啧,羡慕死人了! ☆、父爱如山 林栀也虽是斥责的语气,可眼里的艳羡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当瞄到云谏和无尘看着她时,她吓得赶紧拉住羡慕的小野马,换上义愤填膺的样子继续:“萱宁儿此举摆明是吃定仙尊了,仙尊该不会就范吧?” 无尘:“那还用说,这招绝对百发百中,你也不想想浮白可是一切以仙界和平为主的守护者。” “大师兄也这般觉得吗?”林栀也的语调带了几分忧伤。 云谏有些为难的开口:“我不知道,兴许会吧,但绝不是为了莫栾怡,这点我可以保证。” 云谏不想伤害她,可眼下的情况却已经由不得浮白做主了,虽然那句解释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可那是他唯一能为他辩解的事了。 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至少也要让十七少恨他一点。 “不管他做什么决定,从来都与我无关。”林栀也哀怨的说完这话后,转身就要离开。 “十七,他也是身不由己的。”云谏一把抓住她的手。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们谁也别跟来。” 甩开云谏的手之后,她头也不回的跑了。 无尘看着她挥手擦泪的动作,心脏隐隐作痛,丝毫没有预想中的喜悦。 若浮白真的不能和她在一起,他不是该高兴吗,为什么会心疼? 无尘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失魂落魄的问道:“你觉得浮白会妥协吗?” “不知道。”云谏是真不知道浮白会作何选择了。 * 翡云殿。 萱怀山看着突然到访的浮白,只错愕半瞬便立马恢复了平静,短暂的寒暄过后,他直奔主题。 “仙尊可是已经知晓小女遇袭的事,特意来问询细节?” “事情经过本尊已经知晓,本尊只是担心宁儿的安危,特意来看看。” 萱怀山在心底冷笑,他果然先去了碧元宫,他的信任并没有因为莫寻欢的出现而有所芥蒂。 “多谢仙尊挂念,宁儿已经无碍,倒是莫少主的伤,本座甚为担忧,毕竟···比起身体上受到的伤,心灵遭受的重创更难愈合。”萱怀山意味深长的看着浮白。 浮白何尝不知他在暗讽莫寻欢与莫栾怡的关系,莫寻欢本就是碧元宫的污点,若不能彻底洗清这层嫌疑,碧元宫便永远不会安宁。 “莫寻欢既然选择了魔族,便是背弃了碧元宫,本尊相信他们父女的品性,绝不会因为一个叛徒而难过。” “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真正知晓谁的心思,正如本座能相信仙尊所言,旁人却依旧不能释怀一样,都是口说无凭的事,如何博得信任呢?” “萱宗主此话何意?”浮白面色稍沉。 “本座的意思是,若要证明碧元宫与那莫寻欢毫无瓜葛,须得莫宗主拿出些实际行动才行,若一直只在嘴上撇清关系,实在难以信服。” “那依萱宗主所言,他们当如何做呢?” “若是换作本座,肯定会亲自抓捕莫寻欢,并让他接受仙界的公开审讯以证清白,只是···”萱怀山故意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浮白才继续道:“莫寻欢与莫栾怡情同姐弟,莫宗主又视他如己出,让他们亲手制裁,未免有些冷血无情,莫宗主应该是不忍心的吧。” “所以,萱宗主才想替莫宗主分担,起兵讨伐吗?” 萱怀山不以为意的笑道:“既然仙尊已经洞悉,本座也不妨直说了,本座只有宁儿一个女儿,自小便视作掌上明珠,欺辱她便是欺辱本座,这口气无论如何也是咽不下,之所以还未出兵也是顾念着仙尊。” “哦,是吗?”浮白微挑眉毛,唇角带着一丝浅笑。 萱怀山尴尬的表情一闪即逝,继续道:“仙尊高风亮节,素来秉公执法,特意来看望小女,想必也带来安抚人心的法子,不妨与本座言明。” 浮白听着他狂妄的语气,心下不悦却又不好发作,莫寻欢的死而复生是他首先要搞清楚的事,其余的危机只能先行安抚,以争取探查时间。 “本尊尚未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就算安抚,他也不想降低姿态。 萱怀山在心底冷嗤,他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想把碧元宫的利益让出来。 浮白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即逝的轻蔑,又补充道:“萱宗主若有好的建议,不妨直言。” 眼见他松口,萱怀山也不再置气,试探道:“仙尊若能给到金陵岛一个满意答复的话,本座愿意化干戈为玉帛。” “只要不违背本尊的处事原则,萱宗主可直抒胸臆。” 萱怀山眼含怀疑的看着浮白,他的让步居然这般容易? “本尊说话算话。”浮白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得了承诺,萱怀山话锋一转:“仙尊也知道,金陵岛与碧元宫素来井水不犯河水,除却买卖关系便再无其他,若真要说结怨的话,也只有同莫少主有过些许不愉快,且都是因为爱慕仙尊所致,此事说到底,症结还是在仙尊这里。” 浮白的表情有些不好看,这个锅黑得叫人无奈。 见对方脸色不好,他赶紧切入正题:“仙尊既没有承了莫少主的情,也没有回应小女的爱,不仅让当事人困扰,也让其余宗门猜忌万分。” “本尊的私事竟有这么多人关注?”浮白真想看看他为了逼迫他联姻,准备做多大的虎皮。 “仙尊的偏爱早已让碧元宫成了众矢之的,仙魔大战之前,碧元宫实力强盛首屈一指,仙尊和上尊又是莫少主的同门师兄,如此强强联合更是将碧元宫推上了风口浪尖,众人忌惮之余也滋生了嫉妒,这才会在失势时迎来大把的踩踏。” “若仙尊肯早日与她们撇清关系,不但能远离争端的漩涡,也能更好的以旁观者的心态制衡宗门,一视同仁。” 浮白在心底笑了笑,面上依旧平静道:“此事简单,本尊诏告天下就能解决。” “不可不可,仙尊此举只会引来更多的猜测,人人都会以为仙尊是为了更好的保护碧元宫才不在明面上关照,改为私下进行的。” “明里暗里都有人猜忌,本尊该如何是好?”浮白假装气急败坏道。 “依本座拙见,仙尊还是赶紧定下一门亲事,用实际行动划清界限,没了仙尊的庇佑做底气,那些倒向碧元宫的流言自然会减弱,碧元宫没了舆论的困扰,便能更好的与其他宗门一起追捕莫寻欢,待到他落网,猜忌便不攻自破了。” 浮白心底五味杂陈,他还从没想过精通商道的萱怀山,玩起心计来也这般厉害,歪理一套一套的。 “依萱宗主所言,本尊能和谁联姻呢?若又在宗门里选,岂不是重蹈覆辙?” “碧元宫失势的主要原因在于人才流失,没有新鲜血液的注入,再度崛起已经无望,此时若再与仙尊有瓜葛,只会带来灾难。金陵岛人才济济如日中天,未来亦是无可限量,仙尊若与小女联姻便是锦上添花,在外本座能协助仙尊制衡宗门,在内,小女那单纯的性子也能成为仙尊的贤内助,到那时,仙尊不管是四处游历还是闭关修炼,都没有后顾之忧。” 浮白静静的听完后,倏然笑了起来:“萱宗主为了本尊当真尽心竭力,可本尊又怎知萱宗主没有称霸的野心呢?” 萱怀山面不改色的说道:“仙尊若真与金陵岛成了一家人,本座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以仙尊为主的,又岂会有那狼子野心呢,本座哪怕不顾及仙尊,也要顾及唯一的女儿啊,做父母的谁不希望儿女幸福呢,本座所求也不过如此!” 浮白看着他情真意切的样子,半是厌恶半是无奈,所谓权利熏心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浮白沉吟半晌后,开口道:“此事关乎一生的幸福,须得征求宁儿的意见才行。” 萱怀山眸色一喜,诧异道:“这么说,仙尊同意本座的提议了?” “萱宗主深谙本尊的处事之道,如此妥帖的安排,本尊若是拒绝,岂不是浪费了萱宗主的一片赤诚之心。” 萱怀山打蛇随棍上:“仙尊日理万机,本座不过是尽点绵薄之力罢了。” “本尊尚有一个要求。” 萱怀山心一沉:“仙尊但说无妨。” “希望金陵岛莫再为难碧元宫,只要金陵岛做出表率,本尊相信其余宗门自然不会争对。”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若换做以前,萱怀山肯定能听出其中的警告之意,可他此刻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听到的都是天籁之音。 目送浮白离去之后,萱怀山直奔浮云殿,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带给了女儿。 “爹爹所言可是真的?”萱宁儿一把揪住萱怀山的衣袖,来回摇动着。 “傻闺女,爹爹还能骗你不成,仙尊亲口答应的,还嘱咐我一定要问问你的意见。” “我一点意见也没有,我盼这天盼了几百年了,我巴不得明日就出嫁呢!” “不可不可,爹爹就你一个宝贝闺女,大喜的日子岂能草率,爹爹一定要给你一个最最隆重的婚礼,告慰你母亲的在天之灵。”萱怀山的眸底闪过一抹惆怅。 萱宁儿知道父亲又在思念母亲了,一头扎进他怀里,安慰道:“爹爹放心,女儿一定会幸福的,很幸福很幸福!” “好,好。”萱怀山轻抚着她的脑袋,眼含热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栀也正在漫无目的的闲逛,边走边想着如何破开这个死局。 浮白若真答应联姻,那她‘撩人夺珠’的计划可就彻底狗带了。 真要是被迫留下来的话,一场大战即将来临,魔族虽被镇压,可依旧死心不改,单是莫寻欢一人的实力便难以估计,更遑论那些被镇压着的怨灵了。 一旦卷土重来,谁赢谁输实在难以预料,正派的人其实是斗不过反派的,反派深谙各类阴谋诡计,其无耻行径更是正派人士闻所未闻。 真正的反派才不会像电影里那么白痴呢! 她要是回不去的话,多半也会沦为个炮灰,自救还来得及吗? 啧~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烦躁啊! 林栀也抓狂的揉着自己的头发,刚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浮白。 她老脸猛地一红,着急忙慌的闪到身旁的石柱后面。 她紧张的收敛着气息,猫着身子蹲坐在地,一个劲的祈祷他赶紧走人,千万别过来。 她可不确定此刻躁狂的自己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浮白第一时间就觉察到她的存在,想也不想便朝她走了过去。 “在这里做什么?”他垂眸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 林栀也本以为听到他的声音,会让她立马怒不可遏,谁知,她竟然十分不合时宜的想起了那个晚上,还未完全褪去的羞涩再次涌上脸颊。 她低着脑袋支支吾吾道:“看···看风景啊!” 浮白面上闪过一抹失落,如果她抓着他质问联姻的事,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告诉她原因,可她一直避而不谈,倒是让他有些无从下手了。 见浮白一直不言语,林栀也有些纳闷的抬头,正好对上他略带忧伤的眼眸。 林栀也心脏一紧,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在作祟,鬼使神差的问道:“仙尊当真要和金陵岛联姻吗?” 浮白忧伤的眼眸顿时化作了暗喜,他说:“你···生气吗?” 林栀也身形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问询的语调有些哀怨,一想起他那抹忧伤的眼神,那股莫名情绪便越发强烈。 她将错就错道:“小女生气与否重要吗,反正仙尊也不会改变主意。” 浮白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分明不能在这个时候存私心的,竟然又不受控的说出来了。 默然半瞬后,他说:“此事已成定局。” 林栀也死死的攥紧拳头,她以为他会解释的,告诉她自己的身不由己,告诉他一切不过是缓兵之计,不管他说什么借口,她都能有所盼头。 可他竟然这么肯定的告诉她,这件事已经不可逆了! 她的眼圈倏然红了,一抹温热不合时宜的涌上了眼眶,深深的刺痛了浮白的心脏。 他狠心错开了她投过来的视线,平静道:“大战即将来临,林小姐须得早做准备。” 林栀也深吸一口气,自顾笑了起来,她说:“仙尊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 言毕,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眼泪也终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伸手拂去,忿忿不平的想道--我是因为看不到回去的希望才哭的,不是因为他结婚,绝对不是! 浮白看着她的背影,伸出的手就这么顿在半空,几息过后,终于无力的垂了下来··· 他刚一转身便看到无尘站在不远处,正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他径直往前走去,无尘立马拦住他,沉声质问道:“我知道你有苦衷,为何不直接跟她说,十七会理解你的。” 浮白诧异的看着他,还以为他是特意来说风凉话的。 无尘被他看得后背发毛,佯装镇定的继续声讨:“看什么,你倒是说话啊,关键时刻怎么哑巴了?” “我以为你会高兴。” 无尘被戳破了心思,有些羞恼的说道:“你们不能在一起我当然高兴了,可我不想胜之不武,更不想趁虚而入,若你们有误会最好尽快解决,我想同你公平竞争!” 浮白先是一怔,随即便笑道:“我和她彼此倾心,这对你本就不公平。” 无尘:··· 他是来找虐的吗? “再者,我压根没把你当对手,更谈不上竞争。” “你!”无尘恨恨的举起颤抖的手。 他好恨,却又没法反驳,林栀也但凡待他有那么一丢丢的情愫在里面,他也不至于哑口无言。 浮白伸出两根手指拂开他的拳头,又道:“你还是趁早死心的好。” “浮白,你欺人太甚!”无尘对着他嚣张的背影拳打脚踢。 “是你自讨没趣!”浮白背对着他说完后,彻底消失在他视线里。 “可恶!你们俩一样可恶!”无尘忍不住跺脚咒骂着。 无尘这边刚吃完气,林栀也那边也迎来了不速之客。 “干嘛,这么快就急着示威了?” 林栀也看着满面春风的萱宁儿,登时又好气又好笑,她还真是兜不住半句话的主啊。 “那是肯定的啊,我等这天可等了好几百年了,像你这种露水情缘是不会明白的。”萱宁儿丝毫不掩那股子春风得意的劲头。 林栀也冷嘁一声,挤出一抹笑说道:“恭喜你啊,终于得偿所愿了。”说完绕过她就要离开。 “唉,唉,你等等。”萱宁儿一头雾水的拦住她,“你怎么不还嘴呀?” 林栀也给了她一记‘你是不是犯贱’的眼神,说道:“你就这么想找骂?” 萱宁儿小脸一红:“不是,正常人遇到情敌胜出前来示威,不都要打起来的吗,我都那么挑衅你了,你怎么没反应啊?” 林栀也有些无力的白了她一眼:“对不起,我不是正常人。” 萱宁儿:··· 林栀也绕过呆愣的她,直接往前走,萱宁儿赶紧追了上去,与她并肩而行。 “你干嘛?”林栀也警惕的看着她。 “我看你挺难过的,想多看看。” “···” 林栀也觉得,人背的时候,真是人人都在欺负你。 她只想一个人静静,顺便梳理一下心底那股莫名情绪是什么造成的,实在没心情和她掺和。 林栀也懒得理会她的围观,埋头往前走,谁知萱宁儿根本没打算放过她,自顾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很适合现在为情失意的你一哭为快。” “谢谢,不需要。” “哎呀,在我面前你就别逞强了,输了就输了,我又不会笑你。” 林栀也侧目看着她如花的笑脸,只差把‘我赢了’三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她扯了扯唇角:“我谢谢你。” “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又同时喜欢上了仙尊,如此机缘实属难得,能够出手相助也算日行一善为我家仙尊积福了。” 林栀也小声咕哝道:“你家仙尊,能不能完婚还难说呢,一口一个你家的,当心乐极生悲!” “你说什么?” “我说恭喜你顺利晋升第一夫人,鲜花和掌声统统送给你!” 萱宁儿笑得越发恣意了,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林栀也今日很是讨喜。 “谢谢,祝福本小姐收下了。” 林栀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丫头不止缺心眼儿,还缺根筋呢,莫栾怡那厮还没死呢,高兴得太早了吧! 林栀也觉得她的笑容太过碍眼,是时候泼一盆凉水了。 “不过啊,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莫栾怡还在虎视眈眈呢,她可没我这么善良。” “她?”萱宁儿轻蔑一笑,“没了仙尊的庇佑,别说她了,就算碧元宫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 “哟呵,看来仙尊给你的聘礼不轻啊,什么承诺都敢给?” 林栀也心底泛酸,如果结婚对象是她,界源珠应该也会纳入聘礼名单的吧? 呜呜呜TAT,同人不同命啊! “那是当然,仙尊对我有求必应,许是忆起了我的付出,才倾其所有的弥补我。” “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恭喜贺喜啊。”林栀也朝她拱手致意。 “本小姐今日十分高兴,不计较你的冷嘲热讽,全把它当做你的嫉妒。” “是啊是啊,我嫉妒的要死。” “死就不必了,今后你彻底打消觊觎仙尊的念头就行,若再起那引诱的心思,休怪我不客气。” 萱宁儿倏然换上一张严肃的脸,恩威并施的样子倒真像那么回事儿。 提起这茬,林栀也顿时来气了:“哼,我看你还是管好你家仙尊,别让他来主动招惹,否则我也会不客气的!” “主动招惹?”萱宁儿一脸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着她,“你说我家仙尊主动招惹你?” “怎么了,我没那魅力吗?” 林栀也故意摆了个风情万种、眼含秋波的姿势,看得萱宁儿一阵郁结,她还真没她这身狐媚劲呢。 “你你你···你放心好了,绝不会有那样的事!” 萱宁儿又妒又气,话都说不利索了。 林栀也叉腰警告道:“最好是这样,你不许再跟来了,把我惹急了,我兴许会跟你抢到底的!” 萱宁儿后背一寒:“谁稀罕跟着你!” 目送着林栀也嚣张的背影越来越远,萱宁儿攥紧小拳头,跺脚起誓--等着吧,我迟早会比你妖娆,不就是哄男人欢心吗,本小姐绝不输你半分! ☆、喜欢 林栀也负气的离开以后,无尘和云谏便决定由一人出去找寻,一人留在原地等候。 眼看着无尘去了半晌也不见回来,云谏急的团团转,生怕林栀也做傻事,毕竟,他还是头一回看她对异性这般上心。 云谏蓦地顿住脚步,转身往外走,刚走了没几步便和林栀也遇上了。 “十七,你没事吧?”他急忙拉过她,上下打量着。 “没事,出去转了一圈心情好多了。” “真的?”云谏有些不相信,她越是平静他越是担心,按她的性子,怎么也该好好吵闹一番的。 “嗯。”林栀也颔首,神情平静。 既然当事人都承认了,她除了自我消化,还能怎样? “浮白···有没有找你?”云谏很小心的试探着。 “应该算是偶遇吧,就在前面的花园。” “他···有没有说什么,或是···解释什么?” 林栀也自顾的笑了笑:“他说此事已成定局。” 云谏瞳孔一缩,怒意瞬间侵袭了全身:“他当真和你这么说?” 林栀也点了点头,继而看着云谏道:“大师兄,这事就这样吧,我不想再争取了,既然他有自己的身不由己,那我除却成全也没有旁的办法。”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本来就不该有交集的。” 林栀也说这话的时候,心脏没来由的抽痛了一下,之前那抹莫名情绪渐渐掀开了纱帘,露出最让她害怕的两个字--喜欢。 她喜欢上浮白了。 “十七,我只问你,若这样放弃的话,你后悔吗?” 林栀也摇头:“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也不知道喜欢他会不会成为她最后悔的事。 如果···她回不去,那他们兴许还有可能,在没有成婚之前依然存在变数。 要是她回去了呢? 好烦,为什么所有事情都由不得她掌控? 云谏轻叹一口气,柔声道:“也罢,不想了,等过两日,我带你回千邈林。” 林栀也乖顺的颔首:“我有些乏了,想歇息一下。” 目送走林栀也,云谏紧了紧身侧的拳头,提步往外走去。 当云谏怒气冲冲朝浮白挥拳的时候,浮白不躲也不闪,被一拳砸中了唇角。 “还手啊!”云谏的怒意不减反升。 浮白用指腹拂去唇角的血,平静道:“是我对不起她。”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你没资格!” 浮白微微一怔:“我确实没有资格。” 云谏一把攥住他的衣领,眼底带着无尽的惆怅:“你能不能为自己活一次,抛开责任,抛开使命,就为了你自己!” 浮白怔怔的看着他,脸色瞬息万变。 云谏继续道:“云荒仙界不是你一个人的,它是好是坏根本由不得你把控,你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将自己禁锢成如今的样子,你得到什么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又有哪一个顾念你的牺牲了?你为什么就不能自私一些呢,带着十七离开这里,寻一个没有人知道你们的地方,过着平凡普通的生活,又有什么不可以,为什么要互相折磨?” 浮白默默的看着远处,眼神飘乎思绪复杂,好半晌他才收回视线看向气急败坏的云谏。 他说:“你明知我不会那么做,为何要苦苦相逼?” “苦苦相逼?”云谏自顾的笑了起来,他放开了浮白,眼里蓄满了忧伤,“原来你把我的话当成逼迫,好,很好,随你的便吧,今后莫再接近十七,千邈林也不再欢迎你。” 扔下这句话之后,云谏拂袖而去。 浮白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对不起。” * 萱宁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两天了,泠鸢叫了她几次都被拒之门外,她急的不行,偏又不知道小姐到底在做什么。 无奈之余,泠鸢只得让人备了一桌子美味小菜,一手拿菜一手扇扇子,使劲朝门缝扇香味,企图以此将小姐吸引出来。 果然,贪嘴的萱宁儿经不住美味的诱惑,终于开门出来了。 “哇~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萱宁儿虚揽了一把空气往鼻尖凑,纤细白嫩的手指微微翘起,动作优美举止娇弱,看得泠鸢一阵恶寒。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萱宁儿用兰花指夹起一块水晶糕,缓缓的放到唇边,轻轻的沾了一下,眉眼弯弯娇笑道:“呀,这糕点还真好吃呢。” 泠鸢和一众丫鬟面面相觑,不知主子又在演哪出了。 放下糕点后,萱宁儿轻柔的拍了拍手里的碎屑,扭着细腰款步走向座椅,落座后双手轻轻搭在膝盖上,坐姿端庄,神态妩媚。 泠鸢看着魔怔似的小姐,除却别扭以外还有一脑袋的疑惑--小姐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泠鸢挥退了丫鬟,将门窗关好后,才急急的走到萱宁儿身旁,压低声音问道:“小姐,您老实和泠鸢说,是不是仙尊又拿林小姐挤兑你了?” 萱宁儿又惊又喜,看来她模仿的很成功,连泠鸢都看出来了。 她稳了稳心神才道:“我装的像不像,仙尊会不会喜欢?” 泠鸢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有些心疼的说道:“小姐,您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呢,仙尊不是答应娶你了吗,为何还要模仿别的女人呢?” “我就想学学她身上那股子狐媚劲,仙尊是答应娶我了,可他心里根本没那么容易放下林栀也,我这不是想着,若他真喜欢她身上那股子骚气,我也可以学的。” “可是这样一来,小姐便不是你自己了呀。” 萱宁儿看着泠鸢一脸忧色的样子,感动的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唉~谁让我没有她那么大的魅力呢,跟在仙尊身旁这么多年,竟然吸引不了他。” 泠鸢心疼的看着主子,紧了紧她的手宽慰道:“小姐如今也算得偿所愿了,过去的事莫要再提,好好抓住仙尊才是上上之策。” “我哪里抓得住他,是爹爹抓住了他,他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里。”萱宁儿一脸的惆怅。 她何尝不知是父亲的威逼利诱才得到的婚约,她何尝不知此举只会贬低自己在他心底的地位,可她不在乎,得不到他的心,总要得到他的人。 “没关系的小姐,一旦您与仙尊成婚,那些想觊觎仙尊的人便再无机会,您只需用心对仙尊,迟早会培养出感情的。” “会···吗?”萱宁儿眸色一喜。 “当然会了,不都说日久生情吗。” “但愿吧。”萱宁儿唇角带笑,又看到了希望。 “小姐,仙尊在外求见。”门外丫鬟前来禀告。 “仙尊!”萱宁儿立马起身,面露喜色。 自打父亲告诉她仙尊应允婚事后,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亲自确认一番,结果等了两日依旧没那个底气,索性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曾想,仙尊竟然找上门来了。 “快请。” 她紧张的整理着衣衫,一个劲问泠鸢妥不妥,泠鸢又好笑又心疼,赶紧帮着她整理妆发。 “小姐今日最美了,奴婢先行告退。” 萱宁儿刚想让她留下,浮白便进来了,她的心跳如擂鼓,从未这般紧张过。 “仙···仙尊。”她朝他福身,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 “本尊有话同你说。” 萱宁儿心脏莫名一紧,下意识涌上一抹不好的预感。 落座后,她脸色微微一沉,试探道:“仙尊想说什么?” “三日后,本尊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准备一下。” 萱宁儿提着的心蓦地一松,重又恢复灿烂的笑容,一脸期待的问:“仙尊要带宁儿去哪儿?” “到时便知。” “哦。”萱宁儿笑着应下,面带娇羞。 浮白瞄到他的表情后,不自在的避开了视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 见他没有说完就走,萱宁儿又高兴了一点点,她赶紧起身斟茶,笑着道:“仙尊今日有些不一样。” 浮白喝茶的动作一顿:“有何不一样?” “仙尊待宁儿温柔了许多。”她的小脸泛着红。 浮白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说道:“成婚之后,本尊会履行应尽的义务,除此之外便无法保证。” 因为有了泠鸢那番话的鼓励,她并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反倒因为他的妥协而高兴。 她笑容不减,乖顺的应道:“宁儿从不敢奢求别的,只求能待在仙尊身旁即可。” 浮白紧了紧手里的杯子,静默半晌才道:“早些歇息,三日后本尊来接你。” 萱宁儿喜不自禁,一个劲颔首:“好。” 浮白前脚刚走,泠鸢便立马进来打探消息:“仙尊还是第一次同小姐单独待这般久,可是在讨论婚事?” “仙尊说三日后要带我去一个地方,你说会不会是鎏虚宫?”萱宁儿的眼神充满了向往。 传言浮白的仙府鎏虚宫坐落在一个虚空之中,那里有着云荒仙界最美的盛景和最充沛的灵力,除却浮白之外,从未有人踏足过,真要是去那里的话,便等于承认了她的身份。 “若真是去鎏虚宫的话,仙尊便是默许了小姐未婚妻的身份,小姐真的是仙界第一夫人了。” 主仆俩激动万分,叽叽喳喳的讨论起了该准备些什么东西带去。 ☆、无奈 云谏置办好宗门所需的法器之后,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这日清晨,他带着林栀也去和萱宗主道别,一番客套话之后,双方作别。 俩人刚踏出殿门,萱宁儿满面春风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就要走了吗?”萱宁儿笑看向二人。 “该置办的东西都全了,再待下去便是叨扰了。”云谏淡言道。 萱宁儿笑了笑,继而看向林栀也:“你呢,不打算留下来参加下月的婚礼?” 林栀也诧异的问道:“这么快?” “那当然了,觊觎仙尊的人这么多,我怕夜长梦多。”萱宁儿眼含深意的看着她,极尽傲娇之色。 云谏恨恨的睐了一眼萱宁儿,拉过林栀也:“我们走。” “我会送请柬去的,到时候一定要赏光哦。”萱宁儿冲着他们的背影高声说道。 云谏紧了紧林栀也的手,加快了步伐,刚走了没几步,便遇到了浮白。 “要回千邈林了吗?”他的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林栀也。 林栀也耷拉着脑袋任凭云谏拉着走,听到浮白声音的时候一点反应也没有。 此刻她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又酸又涩还夹杂着几许嫉妒。 “不关你的事,让开。”云谏冷着脸。 浮白纹丝不动,依旧紧盯着林栀也,像是要等她亲口回答似的。 林栀也看着他的衣摆,过了半瞬才抬眸看着他:“不回去,难道等着喝喜酒吗?” 浮白对上她哀怨的眼神,心脏猛地一紧,他心虚的错开视线,说道:“只是一个仪式,不会大宴宾客。” “小女不关心这些细节,仙尊无需解释,师兄我们走。” 林栀也反握住云谏的手,怒气冲冲的走了。 默默无语的走了一段路之后,云谏小心试探道:“若你不想回去,要不要去无烬谷散散心?” 浮白与萱宁儿成婚的消息应该已经传遍了各个宗门,一旦回去,十七估计要被师傅和师弟们轮番问询,她现在肯定想一个人呆着,回去把自己关在屋里只会让他们着急,索性等她心情平复一段日子再回去较为妥当。 林栀也知道大师兄怕他回去没法面对爹爹和师兄们的关心,于是点头道:“就去无烬谷散散心吧。” 守着一堆绝色小鲜肉,浮白算个屁! 再次沉默着走了一会儿后,云谏又说:“既然···事情已经没有转机,长痛不如短痛,早些忘了他吧。” “忘记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我···尽量吧!”她故意表现得很沧桑。 她不是狠不下心,实在是太难放弃希望了,她的思乡心切,她的百亿遗产,哪一个不比狗男人好磕,她要的只是回家的钥匙--界源珠,只是好死不死被浮白给捏住了。 没有钥匙,便失去了坚持的动力,她绝逼是因为钥匙才对浮白产生了喜爱之情,没了钥匙便没了希望,于是才迁怒浮白的,对,一定是迁怒,不是因为喜欢! 云谏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安慰道:“十七,凡事只要努力,便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嗯,我知道的。”她有些沮丧的颔首。 无尘得知林栀也要随他去无烬谷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你当真要同我回去?” “嗯。” 林栀也被他吵得脑瓜疼,无尘对她是真喜欢,而且是不加掩饰的那种,难不成她一直以为他是弯的,当真是一场误会? “你放心,我保证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绝不会再想起浮白。” 林栀也抬眸看着他,压低声音问道:“你是真高兴还是装的,浮白结婚,你也应该难过才对啊?” “我难过什么···”无尘猛地回神,气急败坏的说道:“我跟你说过了,我不喜欢他,也没那种癖好,他只要不是和你结婚,我都高兴!” 无尘此刻除却激动,什么顾虑都没有,管他浮白还有什么后招,林栀也肯跟他回去,已经说明自己在她心中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这样就足够了,至于感情,朝夕相处还愁培养不出吗? 林栀也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一旁的云谏含笑不语,比起浮白,他更愿意十七同无尘在一起,做一对闲云野鹤也不错。 三人兵分两路,各自打道回府。 * 碧元宫。 莫栾怡已经砸碎了好几盏琉璃灯了,她绝没想到浮白竟然会与萱宁儿联姻,以洗清莫寻欢给碧元宫带来的流言,目的是达到了,可绝不是用这样的办法! 她之所以说那番话,只是要减轻浮白对她和莫寻欢之间的猜忌,绝不是将他推给萱宁儿,结果倒好,浮白背着为碧元宫洗清嫌疑的大义,屈尊与金陵岛联姻了,这不是在诏告天下,碧元宫再不可能崛起了吗? “啊···”她忍不住一阵怒吼,心中的郁结实在难以舒缓。 又一个琉璃盏被她扔到了地上,四溅的碎削划破了莫卿言的衣摆,他推门的手蓦地顿住,看清周围的狼狈景象之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怡儿,你这又是何苦呢,既然仙尊心意已决,你也莫再执迷不悟了。” “爹爹,女儿不是因为仙尊另寻他人而生气,是为仙尊的决策出现倾倒而愤怒,金陵岛如日中天,他却还要锦上添花,分明是彻底放弃碧元宫了。”莫栾怡依旧忿忿不平。 “仙尊放弃碧元宫才是明智之举,若寻欢当真没死,碧元宫崛起便彻底无望了,早日撇亲关系才不至于让清誉受损,降低威严,仙尊只怕也是无奈之举。” “无奈吗?”莫栾怡轻笑道:“爹爹还没看清形势吗,如今的碧元宫已经沦为了末流,不管有没有莫寻欢的出现,宗门都会被摒弃,若不自救,便沦为了鱼肉,任人宰割!” 她眼底的沧桑瞬间化作了怒火,熊熊燃烧着,每每想起那些践踏之人的丑陋嘴脸,就欲将他们逐一焚为齑粉。 “仙尊此举绝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把我们从流言的风口浪尖上拉回平地,许我们一方安宁的沃土,与金陵岛的联姻看似强强联合,实则是在转移视线,仙尊其实用心良苦,怡儿,爹爹不许你再诋毁。” “爹爹!”莫栾怡气得浑身颤抖,她受够了父亲的自我安慰,“总有一天您会亲眼看到,善意是换不来人心的,要想不被欺辱,唯有比欺辱你的人更强更狠才行。” 莫栾怡扔下这句话之后,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怡儿,怡儿!唉···” 莫卿言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失魂落魄的往隔壁的静淮阁走去,那里曾是莫寻欢的住所。 推开尘封已久的大门,回忆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印象中那个活泼开朗、天资聪慧的孩童犹在眼前,那双充满了探索的眼睛,是他永远无法从记忆中抹去的存在。 他的努力和辛勤,他看在眼底且感怀于心,以至于当他背弃宗门重回魔族时,他才会那么不可思议,那种蚀骨灼心的痛此生难忘。 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放下了,谁知,听闻他死而复生的消息时,他竟然失声痛哭,不是因为恨,而是欣慰。 莫寻欢是宗门的叛徒,也是魔族的余孽,他本不该也不能有这种私心,可他忍不住,比起旁人诛杀他的讨伐,他更愿意接受他失踪的结果,只要见不到尸首,他便还有活的希望。 若真要怪的话,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他不该心软的将垂死的他带回宗门,更不该封印他的魔核,指望靠着一己之力改变他魔族的本性,他错了,他的自负终归害了整个宗门! 莫卿言跪坐在地,抚摸着刻有莫寻欢三个字的牌位,小声的呜咽起来。 隐匿在暗处的莫寻欢被这一幕动容,伸出的手距离他的肩膀仅一掌之隔,半晌,那手默默的收了回去,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看着莫寻欢一脸的若有所思,莫栾怡警惕的问道:“你见到爹爹了?” “嗯。”他眼含忧伤,“我没有暴露。” “你千万别去见爹爹,他可再经不起折腾了,等我们完成了大业,那一刻爹爹才会释怀。” “我知道,师傅的无奈都是因为我,我不会再让他失望的。” “爹爹只是暂时想不通罢了,不代表我们做的决定是错误的,你莫要被影响,知道吗?”莫栾怡一个劲的鼓动,生怕他心软误了大事。 莫寻欢对爹爹言听计从,爹爹若是阻止,他绝对会屈服,如今她只剩这一个筹码,若再失去,便真的无望了。 “放心吧,我既答应要帮你,便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况且,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碧元宫,师傅会理解的。” “你能这般想就好。” “怡儿,浮白娶了萱宁儿,你···当真不生气吗?”莫寻欢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莫栾怡立马明白过来他的用意,赶紧解释道:“我生气啊,分明是陷害她,结果却让她捡了个大便宜,白白给金陵岛送去这么大的助力,换你也会生气的。” 莫寻欢默然静立,她越是避重就轻,他便越是难受。 莫栾怡岂会不知他的心思,她抱着他,小脸贴在他的胸前,柔声道:“寻欢,比起儿女私情我更想重振宗门,我之前接近浮白也是为了宗门的未来,根本没有走心,你大可不必在意,若你不信,我可以发毒誓,如果我···” 莫寻欢用唇堵住她还未出口的话,一番缠绵后,他眼神灼灼道:“我信你,莫再胡乱起誓了。” 莫栾怡如水的眼眸中映照出他痴情的样子,她的笑那么柔美却隐隐透着残忍。 ☆、独乐乐 林栀也在无烬谷的日子实在逍遥快活。 无尘指导弟子修炼时,林栀也便在一旁装模作样的学习,时不时还要揩一把小弟子们的油,每次从他们嘴里套到皮肤和身体的养护之法,便偷偷拿出小本本仔细的记录下来。 每当夜深人静,她便开始研制丹药,势必要研发出一款美容爆品。 虽说炼丹靠的是灵力的输送和操控,以达到将药材提纯整合的作用,可这些利用现代科技仪器也能达到,她一点也不担心。 她需要准备的只是将所需药材的疗效和外观记录下来,待到她回去以后,慢慢翻阅医书史籍找出相同疗效的药材,再利用高科技设备加以提炼,也能制造出同一疗效的美容圣品。 她坚信,那些遗产足够支撑她研发产品,而且配方都是经过无数小弟子的亲身使用,绝不可能没有效果。 一想到她的产品将会成为万千女人追捧的美容圣品,她就止不住的激动,每日沐浴在粉红票票里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到那时,她可就是名利双收的女强人了,什么样的男人不能拥有,浮白算个屁! 林栀也被金钱蒙蔽双眼的时候,也把界源珠抛到了脑后,直到无尘‘好心’的提醒,她才如梦初醒。 无尘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终于得见她一面,半是怨念半是认真的问道:“这么多人伺候着你,你的心情应该好些了吧?” 林栀也媚眼如丝的看了看正在为他斟茶的炎羽,在他手指上轻轻一撩,笑道:“我的心情比这阳光还要明媚,你这无烬谷还真是个福地呢。” 炎羽被她的触碰惊得一怔,俊脸立马泛上红晕,茶水也抖落了出来,他手忙脚乱的擦拭着:“抱歉,是弟子失误了。” “哎呀,你慌什么,上尊敢训你,自有我护着,别慌啊。” 林栀也忍不住又拍了他的手背一下,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横中带着一丝色气。 “你下去吧。”无尘面露无奈之色。 “是。”炎羽如蒙大赦般落荒而逃。 林栀也看向他背影的眼神透着意犹未尽,看得无尘十分窝火,他说:“你能不能别指着炎羽一人作弄,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多好啊,又单纯又可爱,还没心计,多招人疼。” “你这是什么恶趣味在作祟,就算浮白和别人结婚,你也不能如此自甘堕落。” “我哪里自甘堕落了,我也不老啊,喜欢年少点的有错吗?” “若你真喜欢,我自然无话可说,可你分明就是拿炎羽来散闷,他很单纯的,若真拜倒在你裙下,你如何负责?” 无尘爱弟子如命,实在不忍看着纯良的炎羽被她祸祸。 林栀也被他的话戳中了良心,顿时也收起了玩心。 她承认,她确实觉得炎羽害羞时很是可爱,存了逗他玩的心思,绝没想到真撩他,被无尘这么一提醒,才觉得自己玩过界了。 “炎羽同你说什么了吗?” “炎羽这孩子平日话就少,有心事也不会说,我只是怕他傻乎乎的着你的道才告诫你的,他可是我很珍视的弟子。” “好了好了,我今后不逗他便是了,被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恶毒。” 无尘笑了笑:“我知道你特意用别的人来打发时间,就是想让自己不去想他,可这方法没用,有些人是需要时间才能放下的,你又何苦急于这一时呢?” “你以为我想啊,他结婚的消息铺天盖地的传来,一会儿是他定居金陵岛的消息,一会儿又是萱宗主大张旗鼓操办,极尽奢华的传言,我想避都避不开,整个无烬谷除了炎羽,人人都在讨论这事,虽然已经极力避开我了,可这热情总是没法褪去,可见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浮白还说不会大操大办,结果呢···不还是任凭金陵岛胡作非为。” 无尘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本以为经此一事,她不说会恨他入骨,至少也是谈及色变,可她竟然只是心存怨念的发牢骚,一副还在相信他的样子,这就没法忍了。 “你别告诉我,你觉得事情还有转机吧?” 林栀也表情一僵,按理说她该恨死他才对,可她刚才说的话,怎么有种婊里婊气的埋怨在里面,难道她真信了他的解释,觉得还有转机? 她在心底使劲摇了摇头,她绝不是喜欢他,只是放不下界源珠才这么暗暗期待的。 “当然没有了,我想他做什么,像他那种冷心冷情的石头,有什么值得我想的。” 见她回答得这么干脆果决,无尘郁闷的心情好了一点点,他说:“你想他可以,毕竟喜欢不是件容易的事,忘记更是不易,但成婚一事绝不会有转机,你莫再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好。” 林栀也怔怔的看着无尘,这话听起来也太暖心了,简直想高呼理解万岁,无尘居然这么暖的吗,不但会哄女孩子,还能安慰得这么恰当,唉,可惜了。 本着爱才惜才的心情,她苦口婆心的开解道:“无尘,你能不能别喜欢我,不管有没有浮白,我都没法给你结果,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不如早些去外面瞧瞧,兴许有更好的呢。” 无尘不以为意的笑笑,一把揽过她的肩膀:“你别想着推开我,外面的我见得太多,就觉得你最合适,没有野心,没有目的,只有一颗认定就不放弃的决心,那是我从未有过的,我想拥有一次。” “无尘,你这是病,得治。”林栀也不厌其烦的循循善诱。 “不是正好吗,千邈林的医术可是无人能及的。” “可我擅长制毒。” “我可以做你的药人。” “···做人不能没底线。” “在你面前我什么都没有,除了一颗心。” “···” 罢了罢了,说不通啊! “对了,过几日,石虎可能会来寻你。”无尘冷不丁的说道。 “石虎?!他来做什么?” 林栀也早把这个奇葩抛诸脑后了,她自认为他没那么快就练成天下无敌,去挑战浮白。 无尘笑着从兜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她:“看看,你的风流债丝毫不比我少。” 林栀也白了他一眼:“他就是个讨债鬼。” 信拆开后,无尘也凑过来跟着一起看,林栀也的脸色越来越白,看到最后浑身都气得发抖了。 无尘在一旁笑得快岔气了,他说:“唉,没想到你未婚夫这么硬气呢,居然要替你报仇,他打得过浮白吗?哦,对了,他认怂了,说是打不过也要讨个说法去,哈哈哈,他还真是勇猛呢,得夫如此,当属人生之幸啊。” 林栀也眼神如刀,声音如火:“滚!” “别冲我发火啊,你要是不想见他,我可以拦着他。” “得了吧,你怕是没见过他的胡搅蛮缠,来就来吧,早晚要解决的。” 林栀也觉得自己命运太过多舛,接连的暴击之后,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记得好好跟他说啊,拿我当挡箭牌也可以,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无尘一脸认真的说道。 林栀也白了他一眼:“下次演戏时,记得把眼神也伪装一下,太假了。” 无尘大笑了起来:“赴汤蹈火是真的,但不是为了你的风流债。” 林栀也自嘲的笑笑:“我要是真风流,哪存在烦恼。” 她只需铁石心肠的把浮白撩个底朝天,抢了界源珠走人,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 三日后,石虎来了,刚踏进无烬谷,便嚷嚷着要找林栀也,通报的弟子还未来得及将消息呈上,便被他抢了先。 炎羽一脸的惶恐,躬身站在无尘和林栀也面前,身子微微发抖,看得林栀也一阵心疼。 “石虎,你这鲁莽的性子能不能改改,看把炎羽吓得。” 林栀也说着就要上手安慰炎羽,被无尘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可她眼底流露出的疼惜却被石虎精准的捕捉到了。 他冷嗤道:“阔别已久,你依然喜欢这种小白脸。” 林栀也冷着脸反驳道:“你要是小白脸,我早喜欢上了!” “你!”石虎气哼哼的看看她,又看看炎羽,越看心底越憋闷,最后将一腔嫉妒之火扔给了无尘:“无尘上尊的弟子还真是国色天香,上尊品味当真奇特。” 无尘又好气又好笑:“嘿,石虎,有气倒是找罪魁祸首去啊,在这里嘲讽本尊算什么本事。” “只要是纵容我未婚妻的,都是我石虎的仇人,我会挨个挑战你们的,仙界第一没把握,第二嘛···”他傲慢的打量了一遍无尘,“应该没问题!” 无尘被他气笑了,他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摆出一副不怒自威的姿态:“你若真有自信,便不该露怯,来句狂妄点的话试试。” 林栀也在一旁摩拳擦掌的看好戏,巴不得下一秒就端出一盘瓜子品评俩人的武技,虽然是绝对的碾压,但她很想看看装逼虎被海扁至地心的画面。 石虎一看他变了脸,秒怂,又看到林栀也在一旁围观,又硬了。 他佯装镇定道:“今日长途跋涉,身子疲乏,待我休整几日必定亲自上门挑战。” 无尘差点一个趔趄,这人认怂倒是一顶一的:“行,本尊等着。” “上尊可否回避一下,我有话要和十七说,外人在不方便。” “外人?”无尘指了指自己,这可是我的地界。 “我和十七有婚约,您不是外人是什么?”石虎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林栀也终于看到除开她之外被石虎说得无言以对的人:“噗···哈哈哈,说得没错,外人回避!” 无尘被石虎这货噎的不轻,带着满肚子的莫名其妙拂袖而去。 ☆、悔婚 无尘离去之后,林栀也的笑容也散伙了,她实在不想给石虎一丢丢幻想的机会。 她冷着脸问道:“不是在闭关修炼的吗,怎的没几日便出来了,莫不是无法再提升武技了?” 石虎罕见的老脸一红,闷闷不乐道:“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绝不食言,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仙尊,成为你和千邈林的仰仗。” 林栀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凡事尽力就好,浮白那么强大,想超越谈何容易。” 她实在不想让这一根筋的货钻牛角尖,在喜欢的女生面前逞能的人她见得多了,没实力只会让自己更难堪,别到最后自己把自己给逼死了,她这罪过可就大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处处想着他。”石虎一脸的不高兴。 “我没有想他,我只是道明事实。”林栀也有些气急败坏,这货的脑回路还是这么清奇。 “你心情不好,我不同你争辩,你也别太难过,我会替你报仇的。” “报什么仇?”林栀也预感不妙。 “当然是浮白抛弃你的仇啊。” “我不···” 石虎蓦地伸出手,作势要捂她的嘴,吓得她赶紧噤声。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心悦之人移情别恋不仅丢脸,还伤自尊,这种感觉我深有体会,绝不再让你感同身受,所以,我一定会帮你教训他,只不过···”石虎为难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林栀也莫名心惊。 “不过我不会下死手,毕竟,他移情别恋对我来说利大于弊,以至于我必须带着感恩的心为你报仇,顶多出口恶气,伤不到人。” 林栀也嘴角抽抽:··· 她果然没低估他的奇葩。 石虎怯怯的瞄着她:“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林栀也深吸一口气,气哼哼道:“你之前在书信里可是说了要替我讨个说法,你都没有威慑力,他能给你什么可信的说法?” “仙尊不是那样的人,若你亲自去讨要说法,他也会给你的。” “我要是能去,还要你添乱?”林栀也气绝。 这货压根不是来送温暖,而是来报仇的,她才是他的仇人。 她倒不是真想讨说法,她就是想看看,浮白面对石虎的讨伐,会有什么反应。 浮白要是反手把她托付给他,她反倒能彻底断了念想,若是他心存侥幸,那她还可以努力一把,若不是存了这个念头,她早让无尘把他遣回去了。 可石虎这货还真是没让她失望,一如既往的又怂又自负。 “你···你别恼嘛。我这不是为了顾全大局嘛,仙尊好歹是仙界第一,为了制衡各个宗门费尽心思,此次与金陵岛联姻,想必也是从大局出发,若我真因为儿女私情出手伤他,岂不是让他威严尽失,我虽喜欢你,但也不能因你误了大事,你莫要任性。” “我任性,我···”我特么也有自己的大局观。 她平复一把心情后,气哼哼的说道:“既然帮不上忙,你便回去吧,不管浮白有没有娶妻,我都只认定他一人,得不到也要放在心底喜欢,你没机会的。” 石虎面色一冷,也认真道:“机会是自己争取的,不是你给的,我认定你就如你认定浮白一样,除非你们修成正果,否则决不放弃,既然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我正好能抓住这个机会,你随我去方土之地可好?” “不好,不可能!”林栀也拳头硬了。 “就算你拒绝我,也不要辜负了我们族人对你的期盼,你若不去,他们改日便会亲自来请你,那可就不止一人了,每个分支派一个代表,最少也有六七十人。”石虎边说边暗自计算着人数,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你···你居然玩阴的,你上次回去都同他们说什么了?” 林栀也想起堆放在千邈林那些‘聘礼’就头疼,要不是断川渊忽然异动,她和爹爹必定要处理这个后顾之忧的。 石虎有些扭捏的解释道:“父亲见我空手而归,自然无需我多言,所以···族人们都默认你这个少夫人,此次我来寻你,他们嚷着叫我带你回去,先把···婚期给定下。” 石虎的脸越来越红了。 “定你个头啊,哪有女方亲自上门敲定婚事的说法,搞得我很想嫁似的。” “想不想已经由不得你了,仙尊又不要你。”后面这话,石虎说得非常小声,但还是被林栀也听到了。 她立马拿出男人的尊严刺激他:“你不怕我告诉他们,我喜欢的人是仙尊吗?” “仙尊和萱宁儿的婚事已经传遍了云荒界,你肯说,未必他们肯信,况且,他们对待漂亮的人总是很宽容,不会同你计较的。” “···行,那我亲自去和石宗主言明,我不赞成这门婚事,也不会嫁给你。” “父亲知道我的处境,一直以来都怪我无能,俘获不了你的心,你若真言明心思,只会坚定父亲想替我谋划的决心,你可以试试。” “你···你们···简直莫名其妙嘛。”林栀也词穷了。 她已经彻底没辙了,方土之地的人究竟是有多一根筋啊! 石虎看着她重新暴躁,深知不能再继续刺激,语气缓和道:“十七,我只要你随我回去小住几日,若到时你依旧没改变心意,我便不再留你,更不会再打扰你的。” 林栀也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石虎竖起手指保证。 “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又反悔啊,若我依旧不改主意,你须得帮我说服石宗主不再撮合我们。” “放心吧,若这样都不能让你改变心意,我的坚持便成了笑话,我岂会再执迷不悟。”石虎信誓旦旦的应道,心底却有点忐忑,那将是他最不愿面对的结局。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何时动身?” 林栀也面上是难掩的激动,这件事迟早都要解决,能早些斩断这些因果,她便能早些心安。 石虎看着她一脸的喜悦,心下失落万分,若真是因为喜欢该多好。 “随你安排。” “嗯,那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咱们立马就走。” 石虎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心有戚戚。 罢了罢了,就趁这次做个了断吧,不管结果是好是坏,终归是要面对的。 林栀也收拾好东西和无尘告别时,无尘整个人都惊呆了。 “无烬谷哪里让你不满意了,去那贫瘠荒芜的野蛮之地做什么?” 无尘一脸的抗拒和不爽,他实在没料到石虎能把她拐跑了。 “去把他想和我成婚的美梦给捏碎了喂狗!”林栀也恶狠狠的举起拳头。 “只是这样?”无尘不相信,他觉得石虎是说不动她的,除非她主动开口。 “亲自去毁灭我在他们族人心中的形象,让他们体验一把未来宗主夫人的不堪,然后全民血书请愿,让石虎收回要娶我的成命。” 无尘信了,他说:“你和石虎的婚约,在方土之地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对啊,你说我该不该亲自出马解决?” “嗯嗯,应该的应该的,若有需要,我也···” “打住,您就别去添乱了,我可不想背上‘放浪形骸’的恶名。” “哈哈哈,也对,本尊若是出面的话,石虎可就没有威严了,外表出众的人在方土之地简直能横着走。” 林栀也不由得咂舌,方土之地的人听起来有些颜狗啊。 “你且去看看,若需要我了,就用这个。”无尘递给她一个锦囊。 林栀也看了看数量可观的召唤符咒,不客气的收下了。 “不管何时何地,需要就叫我,赴汤蹈火。”无尘冲她眨巴着眼睛,极尽勾引之能。 林栀也一个闪身躲到一旁:“别了,受不起。”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尘笑得十分畅快,他摊开另一只手的手心,将手里的符咒化成了飞灰。 他就怕她跑不快呢,若让她和浮白见着了,不知道会不会死灰复燃。 林栀也离开的当晚,浮白来到了无烬谷。 林栀也离开金陵岛之后,浮白没有一天不想她,甚至好几次都差点来找她解释,只是刚踏出一步便又放弃了。 随着他和萱宁儿的约定越来越近,他越发想见她,他想再坚定一下自己的私心。 鼓足勇气往她所在的寝殿而去时,却只盼了个人去楼空,他立马气急败坏的找到无尘质问。 “她呢?” 无尘正悠闲的喝着酒,见他一脸的不悦,心情更是好到飞起,他懒洋洋的答道:“走了。” “回千邈林了?” “没有啊,石虎接她去方土之地了。” “石虎!”浮白一脸错愕,“去方土之地做什么?” 无尘轻飘飘的睐了他一眼:“许你移情别恋,不许旁人守约成婚吗?” “守约成···”最后那个字,浮白实在不愿意提及,他默了半晌,才无奈道:“她分明是在赌气。” “赌气与否好似都与你无关,是你先放弃的。”无尘难得的一本正经,眼底带着浓浓的怨念。 “你明知我有苦衷,为何不替我拦着!只要再等等就好。”浮白的情绪有些失控。 “我知道你的苦衷,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苦衷,为何单单她不知?”无尘问出了他最不想听的问题。 “她没必要知道。”浮白强硬道。 “看吧,不管做什么事,你总要一力抗下,你从未觉得这是一种自负。” 自负?浮白在心底喃喃。 “你错把自负当责任,错把使命当枷锁,你把自己困在一方天地,何时才能洒脱自在些?守护云荒仙界是不是当真比十七重要?” “我每日看着她强颜欢笑,我的心里也不好过,但凡她对你有那么一丝丝的恨意,我也能趁虚而入,可这傻丫头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每每这个时候,我就恨不能钻进她的识海,把属于你的记忆给抹去,你不配得到她的心,你只配孤独终老!” “你给不了她幸福就罢了,为何还要打着‘顾大局’的旗帜撕扯她的心,为什么?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浮白静默着,无尘的每一句声讨都像一把利刃,生生割开他紧紧包裹着的大义之心。 ☆、他怕不是捡来的 无尘眼里的怒火死死的摄住浮白,浮白平静的看着他,思绪纷杂。 默然对峙了半晌,浮白开口道:“我不想她被牵扯进暗涌之中,以她现在的修为,不知道便是最好的保护。” 无尘眼底的怒意渐渐消散,若换成他,应该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只要界源珠还在他体内一日,他身周便有无数的危机潜伏着,这种局面须得将魔族彻底铲除,让异界永远遁入虚空才可解决。 可要做到这些,谈何容易··· 浮白知道无尘的沉默便是默认了他的做法,一直以来无人理解的孤寂瞬间有了安慰。 他说:“对十七而言,你才是最好的归宿,只可惜···机缘不可掌控。” “这还用你说吗,造化弄人我可每天都有体会!”无尘又气又无奈,若林栀也先喜欢他,哪还有浮白的事。 “谢谢你。”浮白第一次认真的看着他说话。 “谢···谢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为了你。” 俩人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说话,无尘十分不自在。 浮白笑了笑,转移了话题:“莫寻欢的事查得如何了?” “你猜的没错,莫栾怡与他一直都有联系,‘噬灵’也是他在供给莫栾怡,只因我们一直以为莫寻欢已死,便没深究,以至于忽略了太多的细节。” “她因我而伤,噬灵又是唯一的解药,若她寻不到,我也会为她找寻,此事不怪任何人,之前我以为结界的事是一个意外,如今看来暗藏阴谋,莫寻欢卷土重来,必定是为了界源珠,我打算引蛇出洞。 ” “你想如何做?” * 方土之地坐落在云荒仙界最偏僻的西北面,俩人抵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两日后了。 眼前到处都是怪石嶙峋的石头山,捱捱挤挤的凑成一座巨大的石头森林,满目的褐色植物像是被灰尘给糊过,谈不上美感,却多了一丝粗犷。 此地,完完全全将大自然的野性展露无遗。 林栀也怔愣的看着眼前的景色,终于明白何谓人杰地灵,如此粗犷的地方,民风自然也很彪悍。 她侧目仔细的打量了一遍石虎,四肢粗壮,身形健硕,五官俊朗之余更是透着一股子刚毅和执着。 就这,已经是方土之地的颜值担当了,啧啧,看来她确实可以横着走,长得好的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么狂热的信念还真是可爱呢! 石虎似看出了她的惊讶,红着脸略带惭愧的说道:“这里虽没有千邈林那般山明水秀,但胜在族人们都很热情,你···莫要嫌弃。” 林栀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怎么会嫌弃,能见识不一样的人文风景,也不虚此行。” 石虎听她这么一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带着她往石宗主所在的仪元殿走去。 一路行来,周遭闻讯而来的族人向俩人投来或是艳羡或是仰慕的目光,窃窃私语中更是难掩激动的心情。 “她就是我们的少夫人吗,长得和仙女儿似的。” “可不是,咱们少主可真有福气。” “我可听说少主还没俘获芳心呢,看来得要我们帮一把了。” 说话的人盘着由发辫挽成的髻,腰间别着的一把斧头隐隐泛着褐色灵力,她此刻正一脸愁容的看着林栀也,若有所思。 “算了吧,林小姐这般柔弱,你莫把人吓到,平添她对我们的厌恶。”她旁边的一位灰衣女子赶紧出言劝阻。 “我长相很吓人么?”发辫女子很认真的问着灰衣女子。 灰衣女子看了看她腰间的大斧头,笃定道:“很吓人!” 俩人的话被林栀也听了去,忍不住朝二人看了一眼,那把斧头很威猛,而那个女人确实挺彪悍。 林栀也赶紧收回目光,恨不能自己是个凡人,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灰衣女子觉察到林栀也的窥探,急忙拐了拐发辫女:“看到没有,早就让你把斧子收起来了,林小姐方才肯定被吓到了。” “哎呀,想要成为方土之地的女主人,必须适应我们的民风,林小姐这么柔弱可不行,找个机会我要好好同她说道说道,女人当自强!” 林栀也不争气的耳朵又把这话给听了进去,她想要的强可不是这么彪悍的强,柔弱也能成为一种武器,杀人于无形呢。 她不禁无奈的摇头。 “你别听她们胡说,我不会让她们打扰你的。”石虎及时的捕捉到了这一幕,赶紧给她定心丸吃。 “别啊,这样多不好,让她们尽管来。” 林栀也才不想把自己搞得这么神秘,她必须亲自把形象给毁了,让她们恨她入骨,从各个方面破坏这桩婚约。 “你当真愿意让她们亲近你?”石虎有些意外。 “愿意啊,我是来散心的,多说说话更有助排解心情。” 石虎老脸一红:“我就知道你心里是在意我的,和她们搞好关系全都是为我着想。” 林栀也:··· 行吧,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很快,俩人便到了仪元殿,迫不及待的宗主夫人早早便候在了殿外,朝他们这边张望着。 见到二人,更是急忙走下台阶迎接。 “母···”‘亲’字还未出口,石虎就被挤到了一边。 石夫人径直拉过林栀也的小手,满目慈爱的笑道:“十七呀,你可算来了,路上可还顺利?” “挺顺利的,伯母。” 林栀也被她热情的拉住了小手,脚下的步子一点没停的跟着她往殿内走,余光瞄到错愕的石虎时,顿时一阵同情。 行至殿内,端坐在上首的石鳌见到林栀也,更是笑出了一脸的褶子,他声音洪亮的笑道:“十七,我总算把你盼来了,石虎这孩子太不让人放心了,我还寻思着,若他今日还未把你请来,我可就要亲自出马了。” “伯父言重了,怎能劳您大驾呢,小女这不是来了吗。” 林栀也的笑透着狼狈,这么热情的长辈,她那个恶毒的计划怕不是要搁浅了吧?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快坐快坐。”石鳌就差亲自给她搬凳子了,招呼她落座的手跟招财猫似的挥舞着。 她刚落座,石鳌便厉声对石虎道:“傻乎乎的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十七倒茶。” “哦。”石虎有些闷闷不乐,他觉得自己在林栀也面前一点少主的威严都没有,沮丧极了。 倒完了茶刚要落座,又被母亲一个眼神给唬住,赶紧站到了林栀也后侧,低眉顺目的等候差遣。 林栀也对他的同情又增了几分,这孩子过得是什么日子! “石虎比起他爹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既没眼力见又不会哄人,十七在他面前肯定受了不少气吧?” “也没有啦。”林栀也一个劲摆手,心底直呼知子莫若母啊。 “十七别想着替他说好话,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了,这孩子一身毛病,哪儿哪都不尽人意,幸好,傻人有傻福,遇到了十七这么好的孩子,你若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他去做,若是连媳妇儿都照顾不好,还如何管理宗门的大小事务。” “不用了,我没什么需求。”林栀也赶紧拒绝。 “十七啊,到了方土之地便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虽说石虎是木愣了些,但稍微指导一下,还是有改进的空间,你千万别手软,只管把他教成你理想中的伴侣,我和他母亲完全支持你。”石鳌赶紧加入改造儿子大军,拱手把他送到林栀也的小皮鞭之下。 石虎气得脸都绿了,纳闷自己的父母怎的一点也不向着他:“娘,爹,哪有你们这样数落人的,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闭嘴!”夫妻俩异口同声的喝斥道。 这下连林栀也都被吓着了,石虎怕不是买秘籍附赠的? 林栀也向他投去一道怜悯的目光,更让石虎羞恼。 “十七啊,客房已经备好了,我差人带你先去歇息着,一会儿晚宴还得把你介绍给各位族长,可得折腾呢,若你觉得累的话,也可以改日再宴请她们,今日我们就一家人聚聚。” 林栀也一听这急着认亲的架势,顿时警铃大响。 她做出一副疲乏的样子,应道:“不瞒伯父伯母,小女的确有些乏了,待小女休整两日,恢复了状态再见好了。” 季伶失望之色一闪即逝,笑着连连应好:“休息要紧,不急这一时。” 林栀也随侍女离开之后,季伶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似的,颓丧的跌坐在椅子上,沮丧道:“老头子,你猜的没错,十七不想嫁给咱们儿子。” 石鳌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将她揽进怀里:“唉,怪只怪石虎太木愣,一点也不会哄女人,啧,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呢。” 石虎恨恨往椅子上重重一坐,自暴自弃道:“反正我已经尽力了,若真无缘,我也不想再强求。” 石鳌一记爆栗送上,怒道:“你个孬种,这么快就放弃了,想当年我追你母亲,那可是花了近百年的时间,十七这么漂亮贤淑,你舍得放弃吗?只要她心里没别人,你就给我可劲的追!” “可···可她有喜欢的人了。” “有了,谁啊?”夫妻俩立马竖起耳朵等待下文。 石虎十分不情愿的吐出两个字:“仙尊。” 夫妻俩动作一致的跌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石鳌:“那你别想了,比不过。” 季伶:“十七慧眼如炬,你放弃吧!” 石虎:“···” 说好的贬低他只为给林栀也归家般的温暖,结果竟是真的贬,贬到尘埃里那种。 TAT··· ☆、盘算 石虎饱受了来自亲生父母的混合双打,连出言反驳的都透着股怂劲:“我去接她的时候,你们可是说过要集结所有族人的力量帮我俘获芳心的,怎的现在临阵倒戈了!” 季伶刚打算开口,石鳌紧了紧她的手,抢过话头:“你也没说十七喜欢仙尊啊,若你早把这消息告诉我们,上次你从千邈林回来,我便亲自去退婚了,那可是仙尊,一来得罪不起,二来···你也确实比不过。” 石鳌说完,还十分无奈的打量了自己儿子一遍,发出一声唏嘘的长叹。 “儿子,不是我们不支持你,实在是对手太强大了,咱还是别以卵击石,送上门受辱了啊。” “爹,娘,你们···你们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我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差。” 石虎一边想争口气,一边又十分不争气的想起被浮白一击即中的狼狈,虽是自我鼓励,语气却透着股虚弱。 夫妻俩没搭腔,只定定的看着他,眼含怜悯。 石虎被看得心虚,终于一咬牙道:“就···就算我修为不如他,长相不如他,可我对十七肯定比他用心,这点谁也不许怀疑!” 夫妻俩同时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对视一眼后,季伶问道:“比他用心?难不成仙尊也对十七有意思?” “···” 石虎的用意旨在展示赤诚之心,期望父母理解并重新支持,不曾想,他们竟把注意力全放在不起眼的地方。 “有意思又如何,他严于律己,岂会因为十七便放弃自己的原则。” 季伶不屑的哼道:“男人的原则,还不都跟着女人的美貌走,你爹爹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石鳌乐呵呵的接过季伶抛来的白眼,叹道:“想你爹当年赌咒发誓不沾染任何因果,势必要做云荒仙界最逍遥的修者,视名门闺秀的仰慕如无物,何等狂妄自大,结果呢,见到你母亲的第一眼就沦陷了,无拘无束的逍遥,终归拜倒在风情万种的石榴裙下,堪称壮烈!” 石虎咕哝道:“您那叫可悲!” 石鳌瞪了他一眼,佯装愤怒道:“可悲的是你这种,喜欢却得不到,得不到就罢了,连争取的机会都给你堵得死死的,悲哉哀哉!” “父亲!”石虎气得胸口起伏,眼眶微红。 季伶赶紧圆场:“好了,好了,咱儿子已经够惨了,别再刺激他了,十七那里我们就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若仙尊也对她有意,那人家便是两情相悦,你喜欢归喜欢,切不可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他想打,那也得打得起才是。”石鳌没忍住那股恶趣味的洪荒之力。 季伶恶狠狠的睐了他一眼,石鳌乖顺的闭嘴,一脸讨好。 按理说,他早该适应父母这种相处方式,可今天他却觉得十分刺目,心底深处更是又妒又恨,怎的他就没有父亲这种运气呢。 想起仙尊那副绝色的出尘之姿,他更加窒闷,说不自卑那是假的,但郁结的一点更在于,俩人在一起的确十分般配,哪怕仙尊对十七的喜欢很隐晦,但他对她的关怀却从未间断过。 等到十七哪日恍然大悟,必定会懊恼不已,投怀送抱是迟早的事,他不管再如何卖力示好,都比不过先入为主的霸道。 唉~的确可悲。 石虎耷拉着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石鳌小声对季伶说:“走走走,让他自己静静,咱帮不上忙,回去合计一下,若仙尊杀上门来,该如何应对。” 季伶恍然大悟:“哦,对对对,是该合计一下,必要时咱也帮忙撮合撮合,美人配英雄才是最圆满的姻缘。” 季伶说话间还不忘深情的看向石鳌,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哈哈哈,说得好,美人配英雄。” 石虎抬眸恨恨的瞪着他们的背影,眼里的怨念都快漫出来了。 * 林栀也遣走了季伶给她的随侍,终于躺到了松软的床榻上。 她迫切需要一个人待着,好好计划一下如何说服热情的石鳌季伶放弃联姻的想法。 原本,只要浮白那里肯表白,她直接搬出仙尊就能让他们知难而退,再不济,浮白霸总上身,直接出面说明,也能解决。 可烦就烦在,她是单相思,就算她喜欢浮白,也毫无说服力,喜欢浮白的人多了去了,她算老几? 啧~如果真要启用她的恶毒计划,那可是损人不利己的行为,不但没有风度,还会伤了石父石母的心。 父母为子女谋划的苦心不该被践踏。 从石虎那里下手的话,更是条绝路,根本说不通。 “唉,烦啊!”林栀也忍不主长叹出声。 “烦就对了,林小姐终于明白女人不自强的悲哀了?”发辫女推门而入,带着一脸欣慰的笑意。 林栀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目光被她腰间的大斧头给拉住,后背慢慢爬上一层寒意。 “你···你怎么进来的?”林栀也吩咐过丫鬟不准任何人打搅,她竟敢擅闯,石虎这货也太没威严了。 “林小姐莫慌,属下是少主钦点的侍卫,专门负责林小姐的护卫。” “可我没叫你啊,你为何不听指令?”林栀也反驳的底气大了不少。 发辫女不以为意的笑道:“还未向林小姐自荐,属下荀雁,是方土之地武修第一人,宗主许给属下诸多特权,其中便包括‘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听从或是反抗少主的指令’。” 尽管料到石虎在方土之地的境遇,林栀也还是一脸震惊:“你们这少主当得也够憋屈的。” 荀雁耸肩:“没办法,少主有时候做得事确实难以服众,好在,他善良憨厚,族人们都能理解。” 语言的艺术在方土之地可是体现得淋漓尽致的,关爱智障还能说得这么含蓄,厉害了。 林栀也在心底给石虎递上一抹同情的微笑,又问:“你方才说我‘体会到女人不自强的悲哀’是什么意思?” “我能看出林小姐不喜欢少主,当然,少主那样也确实没有什么闪光点,林小姐这般漂亮,不喜欢才是正常的。” 林栀也情不自禁的笑了笑,看来荀雁将会成为她悔婚的第一股助力。 “唉。”她轻叹一口气,神色哀怨道:“我已经极力伪装了,竟还是被看出来了。”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我能从林小姐的眼里看到无奈。” “别叫我林小姐,叫我十七就好。” 见她打消了戒备,荀雁感慨她单纯之余,更存了要好好教她自强的心思,她可不想如此美丽的人,沦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 “十七,我可否冒昧的问一句,你可是因为家族的前程才不得不委曲求全的?” 林栀也哀婉的点头,手持丝帕抚上了眼角,装腔作势的擦拭着鳄鱼泪。 荀雁恶狠狠的一拍桌子,震得杯盏叮当作响:“我就知道少主不干人事,喜欢不凭本事追求,偏要打着强强联合的大旗,拉上族人强抢民女,真是可恶!” 唉~好像也没那么严重啊喂! “也不算强抢,都是为了宗门能更好的一个决策。”林栀也赶紧转圜。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义愤填膺,但看她表现出对石虎的各种不齿,她就知道自己的助力来了,可这力道若是控制得不好,就怕适得其反惹出别的祸事来。 “十七莫要替他辩解,我知道他和你的渊源,打不过就要娶回家教训,这不是强娶是什么?” “额···其实,也不是了,他是喜欢我的,只是我不喜欢他,他的想法比较偏执,没有恶意。” “十七,你就是太善良才会被他骗的,像他这种不想着靠实力俘获芳心,只会借助宗主夫妇和族人的同情胁迫你妥协的行径,本就是无耻的,我方才说族人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不惜做他的帮凶,可我却是不齿的,在我看来,他就是个孬种,连我也打不过的怂货!” “他连你都打不过?”林栀也忽然品出些八卦味道来。 荀雁眼底闪过一抹心虚:“我是他的陪练,他在去千邈林之前,的确没打赢过我。” “那他被我打败之后呢?”林栀也两眼放光。 荀雁心底淌过一丝失落:“他打赢我了,可他是在极度愤怒之下忽然发动的攻击,我当时被吓到了,才不小心让他给赢了。” “哦~原来如此!” 精明如林栀也,终于知道自己的助力为何这么义愤填膺了,原来是因为喜欢。 原来打败石虎的第一个女人是荀雁。 哈哈,石虎这货还真是蠢,放着喜欢的不在意,偏要与她过不去,不妨来一招移花接木,成全这对璧人?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荀雁来,荀雁的五官虽谈不上出彩,但也对得起清秀二字,眉目间更是透着一股英气,配上腰间的大斧头,尤显飒爽。 这么A的小姐姐,配石虎不是刚刚好,尤其在石虎犯浑的时候,斧头这么一甩···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林栀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荀雁纳闷的看着她:“十七,你···这是怎么了?” “荀雁,你一定要帮我脱离苦海啊!”林栀也一把抓住她的衣袖,趴人肩膀上就呜咽起来。 荀雁:··· ☆、撮合他 虽说荀雁确实存了帮她的心思,可她这一惊一乍的样子,着实吓了她一跳。 “你别哭啊,我会帮你的。” 得了荀雁的承诺,林栀也才收起她的表演欲,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破涕而笑:“我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荀雁,你可真是我的大救星啊。” 荀雁脸颊闪过一抹绯色,心中涌上些许愧疚,她本是存了私心的,只是刚好各取所需罢了。 “我没你说的这般好。” 林栀也一个劲摇头:“你不知道一个人出门在外有多孤独,能在异乡遇到热心肠的人,实在是三生有幸。” 荀雁羞愧的笑了笑:“言重了,言重了。” “荀雁,你方才说石虎打算利用族人给我施压的事,是真的吗?” “嗯,石虎去千邈林参与封魔的时候,宗主夫人便开始宣扬你的各种出类拔萃,大家企盼已久,只等一睹芳容,你来的时候也看到了,他们自发的集结起来迎接你,那可是连石虎都没有的待遇。” 林栀也若有所思的颔首:“这确实有些为难,真要是知道我不想嫁的话,他们应该会很失望吧。” “失望只是暂时的,你若因此委曲求全才是不明智的选择。” “我知道,我不会委曲求全的,我有喜欢的人了。” 荀雁表情复杂,眼神似喜似惊:“你有心上人了?” “嗯。” “石虎知道吗?” “知道的,一开始我就和他说明了。” “那他还···”荀雁恨恨的攥紧拳头。 “自取其辱吗?”林栀也笑着接过话头。 荀雁气哼哼道:“反正,换作我,我绝不会这么做,一点风度都没有。” “确实有失风度,但从另一方面来讲,此举也凸显了他的执着,不试一试如何知道不成呢?”林栀也意有所指的看向她。 荀雁愣了愣,有些失魂落魄的说道:“要是试过以后发觉一切都是妄想的话,岂不是连最后的自尊也丢了。” “不会啊,表白失败至少能让你死的明明白白的,你若一直瞎猜,不仅浪费时间,还浪费精力呢。” 荀雁顺着她的思路点了点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失态。 她忐忑的看了一眼林栀也,正对上她略带狡黠的目光。 “没想到林小姐在儿女之情上,有这么多独到的见解,荀雁今日学到不少。” 林栀也拉过她的手拍了拍:“一定要学以致用哟,否则办法再好也是纸上谈兵,知道吗?” 荀雁忙不迭的颔首,顺便将视线移开,落向别处,她总觉得林栀也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心虚的厉害。 “我打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咱们可以慢慢合计,找一个折中的办法,既不让族人失望,也不让伯父伯母为难。” 荀雁听了她的要求,面露难色:“宗主和夫人那里,我兴许帮不了你,毕竟我人微言轻,至于族人那里,我会想办法委婉的传达你的心思,关键还得石虎表态,若是少主都放弃的话,大家便没必要为难你了。” “好,伯父伯母那里我去解决,石虎那里我已经拒绝过无数次了,要不···你帮我传达传达?” “我不去。” 荀雁十分抗拒,若是不知道真相倒罢了,石虎这么作践自己,她怕忍不住骂他个狗血淋头,到头来不仅帮不了,兴许还会激发他的逆反心理。 “为什么呀?你不打算帮我了吗?”林栀也委屈巴巴的扯着她的衣袖,眼眶更是涌上一抹湿润。 “我的话,他根本就不听。” “你可以打到他听啊,我敢保证上次他打赢你只是侥幸,只要接连有两个女人都打败他,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质问他,是不是每个打败你的女人你都要娶,看他如何狡辩?” 这话正好戳中荀雁的私心,她也很想知道他会作何回答。 “我尽量吧,若打不过的话···” “不会打不过的,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林栀也眨巴着那双晶亮的大眼睛。 荀雁愣了半瞬,倏然想起千邈林以丹药闻名的传闻,顿时也没了后顾之忧,她笑道:“那便有劳十七了。” “跟我客气什么,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 林栀也从怀里拿出一个莹白药瓶递给她:“这是‘增灵丸’,可以瞬间将人的灵力提升到最强临界点,激增爆发力,一击制敌,药效虽猛,但对身体是无害,最多就是累上一两日,打坐调息便可缓解。” 荀雁接过药瓶,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这一次,势必要知道答案,要么彻底死心,要么重整旗鼓,总好过犹豫不决。 林栀也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心底更加确定她对石虎的心思。 荀雁刚把药瓶收好,石虎一脸沉郁的来了,见到她直接说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十七说。” 荀雁眼底的局促一闪即逝,强硬道:“你不说我也会走的。” 说罢,拂袖而去。 石虎愈发心烦了,一个两个的对他都是这么大不敬,这少主当得实在没有威严。 “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林栀也虽是关怀的语气,表情却是一脸的看好戏。 石虎没好气的睐了她一眼,咕哝道:“明知故问。” 林栀也笑着坐到他身侧:“石虎,我还真是不了解你,为何就这么执着的要娶我呢,你就没发现自己身边也有仰慕者吗?” 石虎不屑冷哼道:“有又如何,我眼高于顶,纵观这方土之地,谁配得上我!” “哟嗬,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我眼光还高呢,纵观这云荒仙界,也只有仙尊配得上我。” “你!” “我什么我,难道我不配吗?”林栀也骄傲的扬起下巴挑衅。 “配,你们很配,可也得仙尊回应你不是,否则,还不是跟我一样的单相思。” “你!” “我说错了吗?他若真在意你,绝不会放你独自难过。” 林栀也气得牙根痒,却又实在无力反驳。 浮白啊浮白,老娘因你可是受了太多气了,不来一场界源珠的交易,轻易是翻不过这篇的。 “所以,你就想抓住这一点,努力弥补让我移情别恋?” “是。”石虎应得笃定,“而且不管有没有浮白的介入,我对你都是一样的,从未变过。” “石虎啊,你长这么大,当真只有我一人打败过你吗?” 石虎表情一僵,语调带了丝气愤:“是不是荀雁那丫头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啊,为何提她?”林栀也假装惊讶道。 石虎面露懊恼之色,他默了半晌,又道:“实不相瞒,荀雁曾经打败过我,还不止一次。” “若是按照你说的打不过就要娶,你应该娶她才对啊?” 石虎急的站起身来:“谁喜欢那种彪悍的女人了,我喜欢温柔的。” 林栀也一脑门黑线:“你觉得我温柔?” 你怕是对温柔有什么误解吧大哥? 石虎憋了半天,才道:“至少···你不用板斧!” 林栀也:··· 竟然是斧头惹的祸? “荀雁作为方土之地的武修第一人,所选的武器自然是最适合她的,那把斧头多么具有威慑力啊,你不能因为这个嫌弃她,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配合你治理宗门,帮你立威!” “谁要她多事了,她就是太威风了,以至于我威严尽失,我说的话还没有她顶用!”石虎说到最后,音调越来越小。 “你不觉得这样挺好的吗,青梅竹马充当着你的左膀右臂,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这是多么和谐的相处方式啊。” “不要,我不喜欢她。”石虎浑身写满了抗拒。 “与其说不喜欢,倒不如说是怕她。”林栀也一语道破。 “她那么凶,你不怕吗?” “不怕啊,我挺喜欢她的,我凶起来比她可怕多了。” “你不一样,你安静的时候很温柔,荀雁不管安静还是聒噪都是凶巴巴的,对我更是变本加厉。” 林栀也忍不住在心底叹道:你个傻缺,她那是在生你的气,眼睁睁看着自己心仪的人追求别的女人,换谁也没个好脸。 “对你比旁人凶,问题肯定出在你身上,你不会反省一下吗?” “明明有问题的是她,我有什么好反省的。”石虎气呼呼的反驳着,顿了一下又道:“不对啊,你怎么一直在说她。” “我这不是觉得她人好吗,想多了解一下。”林栀也赶紧打马虎眼,像石虎这种缺根筋的家伙,想撮合也不能急。 石虎将信将疑的看了她一眼,林栀也赶紧转移话题:“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石虎又是一阵轻叹:“忽然不想说了。” “别呀,憋在心里多难受啊,该说就说。”林栀也循循善诱,心中升起无数的希望之光。 石虎看着林栀也一脸期待的样子,心底的窒闷再次涌上心口,他说:“就算所有人都不赞成我们的婚事,我也非你不可,你且记住我的话,其他的无需多想。” 扔下这句话之后,石虎逃也似的溜了。 林栀也错愕的愣在原地,好半天才从他的语句里提炼出些许精华--这里指的所有人,是不是包括了宗主夫妇? ☆、他的报应 林栀也越想越觉得石虎那番看似霸道的话语里,透着一股子悲凉和惆怅。 她搜索了前身记忆里关于宗主夫妇的信息,总算打探到一些关于宗主追寻夫人的一段佳话。 兴许她可以从女人最喜欢的感情话题入手,把心思暗戳戳的递给石夫人,由她出面说服宗主打消联姻的念头就可以了? 想定之后,林栀也又开始琢磨着话题的切入点该放在哪里较为妥帖。 * 入夜,浮白来到了方土之地。 早料到仙尊会闻讯而来的宗主夫妇见到他时,依旧没法泰然自若。 如此急迫的到访,已经显示出仙尊对林小姐的在意,夫妇俩默默的对视一眼,为对方的先见之明点了个赞。 亲自给仙尊倒了茶以后,石鳌毕恭毕敬的说道:“仙尊大驾光临,本座有失远迎,还望仙尊体谅。” “是本尊唐突了,石宗主莫要介怀才是。”浮白语调平静,眼底无波无澜。 气氛忽然陷入沉默之中。 夫妇俩因为心虚,不敢贸然询问,浮白则因为一时冲动贸然前来而微微懊恼,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季伶一看仙尊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憋得难受,索性直言不讳道:“不知仙尊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石鳌瞟了瞟浮白,见他神情严肃,颇为怨念的看了她一眼,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屏住呼吸静待下文。 浮白默了半瞬,终于道:“本尊是为林小姐而来,本尊希望石宗主能取消石虎和林小姐的婚约。” 夫妇俩对视一眼后,如释重负。 浮白:“本尊此举稍有不妥,若石宗主需要补偿,只管提出要求,本尊会无条件满足。” 夫妇俩吓了一跳,石鳌赶紧解释:“仙尊只管放心,婚约一事本座立马便取消,若早知道仙尊与林小姐是两情相悦,本座就是打死石虎也绝不做这棒打鸳鸯的事。” 浮白:··· 季伶赶紧帮腔:“是啊是啊,石虎这傻小子本来就配不上林小姐,若不是他苦苦哀求,我又岂会做了他的帮凶,我早跟他说了强扭的瓜不甜,他偏要去撞南墙,要不,仙尊替我们教训一下他,让他彻底断了念想?” 浮白:··· 石鳌:“若是能得到仙尊的打压,定会让石虎意识到自身的不足,要么他一蹶不振,要么他发愤图强,不管哪一个结果,都能让他消停一阵子,待到林小姐与仙尊修成正果,石虎便也没了机会,此事便就此了断了。” 季伶:“对对对,这个办法妥当,仙尊意下如何?” 浮白怔了怔:“若您二位觉得可行,本尊自然没有意见。” 浮白只觉石虎的遭遇十分值得同情,打压自然是不用了,他怕他会寻死。 “那便这么决定了,仙尊可还有事情示下?” 浮白面露难色:“本座还有一事相求。” 夫妇俩对视了一眼,季伶接过话头:“仙尊所求可是想让林小姐知晓仙尊的心意?” 浮白面露讶色,不等他回应,季伶又道:“仙尊只管放心,这事就算仙尊不提,我也绝不会坐视不理,英雄就该配美人,仙尊与林小姐如此般配,大家乐见其成,哪有不帮的道理。” 浮白眼底闪过一抹局促:“也无需用力过猛,不生厌就可。” 季伶脸上写满了‘过来人’三个字:“那是当然的,既不能让仙尊有失威严,又不能让林小姐恃宠而骄,要的是点到即止。仙尊且放宽心,我一定会妥帖处理的。” 浮白:“···如此甚好。” 方土之地和千邈林的联姻是宗门内部的私事,只要不是触及到各宗门的制衡,他哪怕贵为仙尊也是绝对不能干预的。 可一想到林栀也是伤心之后才来到的方土之地,他就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她负气的答应了婚事,他的私心一直在叫嚣着让他阻止,而他也的确想阻止,于是便来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件事竟然出奇的顺利。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对方碍于他的身份和威压委曲求全,可夫妇俩想他所想、思他所思,且将他的诉求理解得如此透彻时,这些怀疑便全都消失了。 只能说,他们比较识时务,是真心不看好自己的儿子能胜过他,知难而退,还能存留一丝尊严。 石虎也是真的可怜! 说完了私事,浮白开始与夫妇俩说起了正事,这一示下,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 * 林栀也今晚的睡眠有些差,梦中总有一个声音在蛊惑着她:“界源珠能开启异界,回到那本该属于你的世界,这里的纷争不属于你,唯有金钱解千愁。” “谁,是谁在说话,界源珠是魔物,不能随意盗取的。” “它早已在浮白的净化中彻底失去了魔性,它只是一把钥匙,能带你回家的钥匙,找到它,一定要找到它。” “浮白那么厉害,我撩不动他更打不过他,哪有机会。” 梦里的林栀也沮丧的坐在地上,像是找到了宣泄心情的借口,毫不掩饰的将心中的想法倾吐而出。 “浮白对你动了心,只要你肯争取,不愁得不到珠子。” 林栀也冷嗤道:“这还用你教吗,能用的办法我都用尽了,油米不进的狗男人,真是可恶。” “当真用尽了?”那个声音带了一丝蛊惑人心的恶意。 眼见被人质疑,林栀也不爽了:“我都拿命去撩他了,还要怎么做?” 对方虽然没有回答,但林栀也能感觉有一双眼睛在她身躯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 她下意识的抱紧身体,怯生生的说:“你···你在想什么龌龊的法子,难不成还要我以身相许么?” “身体的沟通更能扰乱人心,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瘾。” 林栀也一脸嫌弃:“你怎么这么色啊!” “···”那个声音似乎愣住了,半晌才憋出一句:“食色性也!” 林栀也翻了个白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那个声音又沉默了,过了半晌才道:“有用无用,一试便知,遵从你的本心···” 一段悠长的回音过后,倏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林栀也的眉头都要挤作一团了,闭着眼睛细细的斟酌最后这话,迷迷糊糊中忽觉眉间传来一阵沁凉,这感觉似曾相识。 接着,一双带着凉意的大掌慢慢的抚上了她的脸颊、鼻梁,接着是唇。 那抹凉意在唇上停留了一会儿,离开后忽然薄唇一热,熟悉的触感和气息,让林栀也下意识挣扎起来。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在梦魇里,任何的挣扎都是徒劳。 随着作恶之人的面貌越来越清晰,她更挣扎的厉害,她不想就这么拜倒在浮白的诱惑下,他那么讨厌,那么不可一世,凭什么每次做梦的对象都要是他。 她就不想让他得逞,在梦里也不要屈服! 都怪那道该死的声音蛊惑了她,说什么食色性也,都是屁话,她会做这样的梦都是因为它的暗示,不是她主动的,真要是主动的话,那人也绝对不会是浮白! 浮白见她挣扎的厉害,也不敢再有别的动作,生怕惊醒之后吓到她,只紧紧的抱住了她,让她靠在胸膛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似安抚又似爱怜。 渐渐的,林栀也放弃了挣扎,那些旖旎的画面并未出格,飘忽的心思也慢慢的被一阵有规律的心跳给拉了回来。 这声音莫名让人安心,睡意也缓缓袭来,很快将她清明的思维给湮没。 迷迷糊糊中,她生气的咕哝道:“浮白,你个大混蛋,迟早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浮白勾唇笑了笑,垂眸看着怀里的小人低声道:“这一天已经到了。” * 林栀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惊恐的环顾四周,再次梦到浮白后,她远没有第一次惊讶,但也绝做不到处惊不变。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这几日都没想他啊,哪怕想也都是因为恨,该不会是因爱生的恨吧。 林栀也烦躁的甩了甩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爱个屁啊爱,就是纯恨,24K纯恨!” 林栀也笃定的点头,这才抚平了心底的震惊。 穿戴完毕后,荀雁也进来了。 “你今日气色真好,昨晚一定做了个美梦吧。” 林栀也赶紧打马虎眼:“我从不做梦,气色太好的话还怎么演戏了,不行不行,我得重新妆扮一下。” 她急急的坐到镜前,端详着自己的气色,她果然比前几日还要惊艳,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漂亮。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她赶紧拍了拍脑袋:“呸呸呸,想什么呢!” “十七,你在做什么?”荀雁一脸懵。 “我这不是要装得很憔悴吗,正在练习呢。” “你这有用吗?” “有用啊,不信你等着看结果,对了,你何时去找石虎?” 一句话问得荀雁垂头丧气,她弱弱的应道:“我···一会儿就去。” “也好,咱们今天一起行动,争取早日脱离苦海。” 荀雁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心里绷着的弦越发紧了。 ☆、悔婚 林栀也重新整理了妆容,确保看上去心事重重又略带憔悴,一切准备妥当,这才跟随荀雁往怡华殿而去。 “十七,宗主夫人若是说话伤到你,只是爱子心切所致,还望你海涵。”荀雁有些不放心的侧面提醒着。 林栀也为这未来儿媳妇的体贴点了个赞,摆出一副伤脑筋的样子叹道:“唉,说起这个我就更难受了,若是伯母肯对我凶些,我倒好办,大不了撕破脸,拼个鱼死网破,可伯母对我亲如女儿,甚至不惜当着我贬低自己的儿子,这样的关爱根本让我说不出要毁约的话。” 荀雁也面露难色,宗主夫人素来和善,又是个热心肠,谁要是存了伤害的心思,那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可是,为了你的幸福考虑,也只有实话实说了,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荀雁极力敛去心底的愧疚,表情带了丝自我鼓励的笃定。 “要是石虎能在这期间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也能把伯母的失落情绪给抚平,难就难在,石虎对我太过痴迷,他一旦受伤,做母亲的只会比他更难受。” 这话成功让荀雁产生了一丝好胜心,若她有实力打醒石虎,让他彻底放弃林小姐的话,也能帮上一点忙,也不枉夫人平日待她亲如女儿了。 “此事,十七也莫太担忧,我会按计划去挑战石虎的,若打败他之后,再加以刺激,肯定会让他知难而退,哪怕他依然执着,短时间内也没脸再提及,最坏也能帮你争取些时间。” 林栀也抬眸看向她,盈盈泪光中饱含感激:“荀雁,你怎么这么好,你对我的帮助叫我此生难偿。” 荀雁颇为羞涩的摸了摸鼻子:“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也不全是帮你。” “我知道啊,你帮我也是在帮宗门,联姻一事说白了牵连着两个宗门之间的和睦,若处理不好,只会生出嫌隙,你处处替宗门周全,真是尽责尽心,若石虎娶了你,那才是人生一大幸事呢。” 荀雁红着脸摆手:“十七莫要胡说,我出身低微,哪里配得上他。” “我倒觉得开明的伯父伯母不会在意出身的,你这么优秀,是石虎配不上你才对。” “不不不,不可这么说,石虎再不堪也是未来的宗主。” “所以我才说,他需要一个各方面都优秀,说话又有威严的人做夫人,协助他管理宗门才是上上之策啊。” “方土之地人才济济,再怎么说也轮不到我的。”荀雁的语调带了丝淡淡的落寞。 “事在人为嘛,你若有心,我可以帮你的。” “不用不用,我只想做一个无拘无束的修者,尽自己的本分,等到那日不再被需要,我便带着我的‘温柔’浪迹天涯。” “温柔是谁?” 荀雁爱惜的抚了抚腰间的斧头:“就是它。” 林栀也:··· 如此山野的斧头居然叫温柔,她脑中毫无预兆的浮现出如花挖鼻孔的画面。 “说起斧头,我倒真想问问你,武修可选的法器这般多,斧钺钩叉,刀枪剑戟,为何偏偏选斧头,这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也太···” 彪悍一词,林栀也实在说不出口,那对女孩子而言可是一种侮辱。 “彪悍吗?”荀雁不以为意的笑道:“石虎不止一次这么说过我,我已经习惯了。” 她取下‘温柔’,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这是父亲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我想带着它看遍世间美景,它虽凌厉,但从未伤过人,它对的起自己的名字。” “我没有歧视它的意思,武器不分好坏,是善是恶全由操纵武器的人掌控,只是···” “只是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石虎对你的评判很可能是因为这把斧头。” “斧头怎么了?”荀雁轻蹙眉头。 “斧头给人的感觉比刀剑更具威慑力,连带着使用斧头的人都比执剑的人更显威猛,石虎觉得你彪悍,没准就是这么个原因。” 荀雁眼含怀疑的看向‘温柔’,眉头蹙得更深了,半晌她才道:“可我不可能因为他就放弃对爹爹许下的承诺啊。” “不用放弃啊,你只需给斧头加点符合它名字的装饰就好,一来能减少斧头给人的冲击感,二来,也让石虎不那么忌惮,减轻了他对斧头的恐惧,你打败他的时候,他才更甘心不是。” 荀雁思忖了半晌,颔首道:“有道理。” 俩人说话间,也到达了目的地,将她送至殿门口,荀雁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去吧,尽人事听天命。” 林栀也颔首:“嗯嗯,你也是,加油哦。” 她还不忘握拳打气。 荀雁笑了笑,目送她进殿以后,转身欲走,目光扫到花园里的星宿花时,顿住了脚步。 泛着盈盈微芒的白色星宿花似夜空里的繁星,细细密密的点缀在苍翠的草丛里,骄傲的仰着脑袋,在微风的吹拂下调皮的摇摆着,像是在蛊惑你去采撷,娇憨可人的紧。 荀雁的脑海里再次涌上林栀也的话--给温柔加点符合它名字的装饰。 还有什么比娇花更显温柔? * 林栀也迈着忐忑的小碎步终于见到了季伶,季伶依旧热情不减的关怀备至,不但亲自准备了可口的糕点,还贴心的遣散了随侍的婢女,给她创造了一个很私密的谈话空间。 林栀也受宠若惊的同时,更是陡升了无数的愧疚,这让她如何出口伤人啊? 林栀也默不作声的喝完三盏茶之后,季伶终于忍不住了,她说:“十七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可是有话要找伯母倾诉?” 林栀也有些错愕的看着她,差点老泪纵横,知音啊这是! “那个···小女确实有事要同伯母说,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见她一脸为难的欲言又止,季伶当即便了然道:“可是为了你与石虎的婚约一事?” 林栀也又是一惊,她会读心吗? 她为难的点头:“是,只不过不是为了商讨细节,而是···” “悔婚吗?”季伶有些激动的抢过话头,她忍得太辛苦了,本想先开口,又怕吓着她,心底又急又无措。 悔婚二字犹如当头一棒,打得林栀也眼冒金星,这事不管她如何婉转,都是伤人的,这一棒让她下了狠心。 她深吸一口气,坚定颔首:“是,小女不想与石虎成婚。” 林栀也说完之后,紧张的看向季伶,一颗心悬得老高。 季伶嫣然一笑,如释重负道:“傻丫头,伯母等你说这话等的好辛苦啊,不想成婚便不成了,反正那傻小子也配不上你。” 林栀也:··· “伯母之前从未见过你,只听石虎说十七多么美若天仙,多么温柔,又是多么厉害的一击就把他给打败,当时我只觉得,这般厉害的小丫头,做少夫人肯定能辅佐石虎这傻小子。” “直到我亲眼见了你,心底的惊艳较之往常的想象多了不知道多少,十七不管是模样还是身姿,都远超当年的我,叫我都自惭形秽,石虎这傻小子想娶你,那还真是痴人说梦,在我看来呀,这云荒仙界能与十七般配的,除却仙尊,再无旁人。” 林栀也:··· “□□可放心,伯母惜美人爱美人,自然不会让石虎这牛粪糊了你,我已经让石虎他爹爹亲自去和林宗主言明其中的误会,这会儿应该到了吧。” “哈?”林栀也惊讶得站起身,十分不知所措。 哪有父母如此向着外人的,石虎绝逼是买秘籍赠送的! “对了,不管有没有婚约,千邈林和方土之地都是永远的盟友,没有任何隔阂的盟友,这点,十七只管放心。” “不是···伯母,我们这么草率的定下来,石虎他会不会···”林栀也实在按捺不住同情石虎的心。 “草率吗?这事昨日我便同他爹爹商议过了,他敢反抗,他爹爹会打断他的腿,扔去功房闭关修炼的,无需担心他的纠缠。” 林栀也憋了半天,也只能说:“伯母真是教导有方啊。” “没办法,谁让他没有仙尊优秀呢,但凡他有无尘上尊的一半仙姿,我也会鼎力相助,只可惜啊···”季伶摇头唏嘘。 “其实···石虎也并非全无优点。” “十七啊,你可真是个善良的孩子,自己养的儿子,自己最清楚脾性,这小子又愣又固执,处处透着大男子主义,这样的人如何讨女人欢心,你也别安慰我了,咱们聊聊别的。” 林栀也:···· 石虎实惨! 林栀也默默的端起茶盏,敬了石虎一杯。 “十七喜欢仙尊吗?” “咳咳咳···”林栀也被茶水呛得不轻,这天聊得太惊心动魄了,都是急转弯。 “十七是喜欢仙尊的吧,我就知道!”季伶一脸笃定。 林栀也急急摆手:“不不不,没有没有,谈不上喜欢,最多算敬仰。” “可仙尊好似很心仪十七呢。”季伶如有所思的看着远处。 林栀也再次摆手:“没有没有,不是不是,您想多了。” “害!十七别害羞,仙尊俊逸无双,十七倾国倾城,如若相互倾慕实在是姻缘的最高归宿,羡煞旁人呢。” “仙尊不与人结因果,更遑论姻缘一说,伯母多虑了。” “谁说的,男人的原则在风情万种面前,全是狗屁,你可莫要相信。” “···” “像仙尊这种天之骄子,我年轻的时候见得多了,哪一个不是满嘴的冠冕堂皇,外加道貌岸然,拿各种原则做幌子,其实啊,全是因为没遇到好的,只要是碰到了,什么英雄都得为红颜折腰。” “···” 季伶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说起来这男人啊,千万惯不得,他越是摆出一副高姿态,你越是要无视,千万别上赶着去,一定要稳住了,尤其像仙尊这种从未开过窍的男人,你触动他以后,一定要按兵不动,必要的时候,须得加以刺激才能激发他的斗志,一旦他表现出占有欲,你呀,就成功了!” “这就成功了?” 林栀也一脑门的问号,浮白对她依旧冷漠,压根没表现出季伶说得那种迹象,倒是她的所作所为全中了季伶的警告。 林栀也的表现更加确定了季伶的猜测,这俩人互生情愫,就是没有捅破最后那层纸,都到这个时候了,可矜持不得。 至于仙尊嘱咐她莫要用力过猛,呵~见鬼去吧! ☆、界源珠就快到手了 眼瞅着林栀也的兴趣被她调动起来,季伶更加卖力的把自己的斩男秘诀尽数教给了她。 林栀也听得津津有味,季伶讲的意气风发,若这是一堂公开课的话,定能让所有母胎solo成功脱单。 “十七啊,我同你说了这么多,目的只有一个,遇到心仪之人,切莫让自己留有遗憾,若真的喜欢,一定要勇敢追寻,切不可因为矜持而错失良缘。” 林栀也心里苦啊,她追浮白的路数,堪称豪放,就差没把他推倒就地正法了,奈何浮白这货坚如磐石,撩不动啊。 “实不相瞒,伯母所说的技巧,小女多半都用过,只可惜···这些法子对仙尊似乎没用。” 林栀也早就想找个人指点迷津了,她已经黔驴技穷了。 “你都试过了?”季伶略带惊讶。 她还以为仙尊所托全因他主动示好而她尚未觉察所致,不曾想竟是这样一种情况,这倒叫她心生不满了。 以目前这种情况来看,浮白摆明是得了便宜到处卖乖,小姑娘不顾矜持努力追寻,他不但视而不见惹她难受,还处处让旁人帮忙抚慰小姑娘,让她不要因此而恨他,他想做什么啊? 如今看来,他默许萱宁儿和莫栾怡追随左右的行径也十分值得玩味,看似为了权衡宗门做出妥协,实则却是暗享着齐人之福啊! ‘啪!’季伶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眼底忽现怒意。 “没想到,浮白竟是这样的人,把无知少女玩弄于股掌之中啊!” 林栀也:??? 这是怎么了,她说错啥了? “伯母,您这是···”林栀也疑惑的试探道。 “十七,浮白他是不是从未回应过你?” “是···是啊。”林栀也回答的很小心,心底的好奇却越来越强烈。 “他同萱宁儿莫栾怡依旧相处融洽吗?” 林栀也想了想,虽然浮白一直不待见她们,却也没有直接表现出拒绝的心思,能称为‘融洽’吧。 她如实的点了点头。 季伶死死的握住了扶手,指节发白,林栀也看得小腿一抖。 “好啊,亏我还想着帮帮这个二愣子,不曾想人家早已练就了出神入化的‘投饵’之技,养得一手好鱼。” “养鱼?”林栀也暗自琢磨,倏然恍然大悟--海王!伯母误会浮白是海王了? 虽然他确实奉行着不主动不拒绝的渣男态度,可真要挂上海王的称号,似乎还差了点,转来转去也只有两个女人在身边,她虽然也在追他,可动机十分不纯,说他海王,未免有失公允。 要是不解开误会的话,季伶没准会因为替她鸣不平而激怒了浮白,到头来鸡飞蛋打,她更难收场。 “伯母莫不是误会仙尊了,仙尊并未脚踩几条船,萱宁儿和莫栾怡都是单相思。” “单相思?浮白拒绝她们了?” 一句话问得林栀也喉头发堵,他没拒绝,还直接和萱宁儿订了婚。 林栀也无力的摇头。 季伶一阵心疼:“十七啊,你怎就这般好诓骗呢,若我今日不戳破他的无耻行径,你不知道还要被骗多久。” “他做什么了?”林栀也好奇的要死。 季伶冷哼一声,面带愠怒:“他昨夜忽然到访,让我们取消你和石虎的婚约,为了弥补损失,他答应补偿我们,我还以为他是真心喜欢你,愿意为你破格插手宗门的家事,不曾想是我高看了他,他既没有拒绝别的女人,也不愿意失去你的追求,他这不是摆明要左拥右抱么!” 林栀也:··· 浮白真像霸总一样出面镇压了?难怪她今天这么顺利。 林栀也的心脏忽然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她从没想过这般狗血的桥段会出现在她身上,这种感觉莫名···有点甜。 林栀也露出一个姨母笑,双颊绯红。 季伶见到后又是一阵郁结和愤怒,她语重心长的说道:“十七,你可千万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此举表面看是霸道的将你据为己有,实则却是为了收买你的心,让你彻底沦为他的猎物啊!” 林栀也笑容不减,季伶的话她一句也听不进去,全被浮白的霸道举动给迷了心窍。 他若真出面阻止婚约,那便说明她跟来方土之地,以逼迫浮白出手的计划成功了,他分明是在意她的,而且这份在意已经让他丢了些许原则,这与季伶所说的成功完全吻合。 界源珠就快到手了! “伯母···其实···您误会仙尊了,他与萱宁儿、莫栾怡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他真的只是为了宗门间的和睦才准许二人跟随的,她们平日根本没机会与他独处。” 林栀也越替他说话,季伶便越觉得浮白手段了得,嫌恶之意更甚:“仙尊超然出尘,自带致命诱惑,一般的小姑娘根本招架不住,若非我阅男无数岂能独具慧眼,这事你得听我的,不得再与他有往来。” “啊?”林栀也又惊又无措。 她不是给自己找救兵,是给自己找麻烦啊,她才刚看到点希望啊喂! “伯母,我是真的心仪仙尊,您就成全小女吧,没有仙尊,小女的人生便没有任何意义了。” 林栀也开始扮演恋爱脑小白花,试图博取同情,让季伶的正义感在真爱无悔面前倒地不起。 “若日后你不得不与旁的女人争宠,你也愿意?” “小女愿意,小女不悔!”林栀也忙不迭表忠心,势必让季伶恨铁不成钢,放弃热心肠! 季伶定定的看着她坚定的脸庞,半晌后终于叹了一口气:“行,伯母不拦你。” “真的吗?” 季伶心事重重的颔首:“既然你这般坚持,我也不便强迫,姻缘一事,旁人插不上手,须得你亲自经历过,才会有所醒悟,我只希望当真是我误会浮白了。” 这事还得从源头上解决,只要浮白肯放弃,一切都好办,暂时的伤心总好过长久的憋屈。 “小女多谢伯母理解。”林栀也赶紧答谢,一颗心高兴得飞起,不管怎么说,浮白终于有反应了。 可是,他和萱宁儿的婚事又该如何收场呢? * 石虎看着荀雁手里的板斧,眉头都快夹死苍蝇了。 面对荀雁的叫嚣,他根本无动于衷,满眼满心都是那把被白色星宿花包裹出柔和光晕的板斧,它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这么多花簇拥着,说好的狂暴狠戾呢? “你这算什么?”石虎仗剑指了指碎花板斧,一脸的怒意。 荀雁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温柔,不以为意的笑道:“怕你害怕,特意点缀了一下,就为了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连你也折辱我,真是岂有此理!”石虎气得浑身发抖,眼底带了几分委屈。 荀雁别开视线,不想因他的委屈而心软,她知道,若今日不揍醒他,她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没有折辱你,我只是想打醒你。”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不同意我和十七的婚事,我明明那么喜欢她,为什么得不到祝福。” “你那不是喜欢,你只是想占有她,若你当真喜欢,便不会只顾自己的感受,在明知她有心上人的时候,依然强迫她嫁给你。” “比起仙尊的淡漠,我对她可是真心实意的,我想好好疼她,有错吗?” “比起疼爱,女人更需要互生情愫的爱意,那是两情相悦的心有所属,是每个女人都在向往和追求的完美姻缘,十七已经有了,你为何要自私的拆散他们。” “我没有拆散他们,我已经给过浮白机会了,可他一直没有现身,我不想再等了。” “你是真的不想等,还是怕夜长梦多?” 荀雁盯着他的眼睛,石虎心虚的挪开目光:“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但只要我真心对她,便能弥补一切的不般配。” 荀雁眼露忧伤,她曾不止一次这么想过,只要真心对他,便能弥补他们之间的不般配。 可是,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只要石虎一日不放下执念,她便永远无法让他看到自己,而这份执念偏偏又很顽固,轻易是踢不走的。 “石虎,我们都很傻,总把自以为是当真心,到头来却只是满腔热血付之东流,不但困扰了旁人,还把自己困在了原地,走不出却回不去。” 荀雁的眼底涌上无尽的惆怅与悲伤,看得石虎一阵揪心,他从未见过她柔弱的一面,一直以来都觉得她如玄铁般刀枪不入。 “你···你今日怎的这般反常?”他忍不住问出口。 “不,我不是反常,我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些事,今日做个了断吧。” “了断?” 还没等石虎深思,荀雁的‘温柔’就杀过来了,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直直的朝着石虎袭来。 花了她半个时辰才弄好的装饰,也被周遭裹挟的破空之力摧毁得一干二净。 直到这一刻,荀雁才认识到,石虎和她是同一种人,心存执念却不舍放下,所以一直止步不前。 这一击刚出,她的心忽然变轻了,或许,她该学会放下。 放过自己才能赢得尊重。 ☆、她究竟哪里好 异界--冥渊之门。 萱宁儿满眼惊惧的看着眼前诡异的场景。 一望无垠的黑暗中闪烁着数不清的猩红裂痕,如筋脉般遍布四周,忽明忽暗的猩红似魔鬼虚弱的心跳,闪着诡谲的微芒。 猩红的裂纹无限延伸开来,熙熙攘攘的往一座黑而沉的石碑汇聚而去,耳畔夹杂着诡异的窃窃私语,如同悄悄话一样荡入耳际,带着一丝阴冷,让人汗毛直立。 纵使有护罩加持,萱宁儿依旧能感受到现场的森寒之气,以及周遭铺天盖地的戾气。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问浮白:“仙尊为何带我来此?” 她本以为浮白答应联姻,便是彻底的妥协,并打算好好与她相处,这才存了带她出去散心的心思。 不曾想,约定的三日到期后,浮白竟把她带到这么一个噩梦般的地方。 冥渊之门,那可是通往异界的虚空之门,他到底要做什么? 难不成想借机恐吓她,让她知难而退? 浮白注视着前方的黑色墓碑,条条猩红一旦汇聚到石碑之上,瞬间就隐没其中,它像一只贪婪的巨兽,汲取着所有可以让它强大的力量。 “冥渊之门的力量在增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浮白声音带着一丝清冷,虽是问询的话,却更像在自语。 萱宁儿摇头:“宁儿不知。” “界源珠觉醒了。” 萱宁儿眼眸一惊:“不可能,它的魔性不是已经被仙尊彻底压制了吗,为何会觉醒?” “因为我有了私心。” “私心?”萱宁儿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 “我从不与人结因果,因为因果会让人陷入麻烦,麻烦会带来灾难,而灾难会变成劫数,孤独才是守护者最终的归宿。” 萱宁儿静静的看着他,心底深处涌上一抹酸涩。 一直以来他只以为仙尊高高在上,无人能及,却不知这份遥不可及的背后,竟是这么让人心酸的真相。 仙尊的独来独往,仙尊的不近人情全都是因为界源珠,因为守护者不能有任何感情,如此才不会被界源珠利用,扰乱神识。 可仙尊再强大,他也是人,是人就该有七情六欲。 “仙尊的私心可是林栀也?”萱宁儿鬼使神差的问出了口。 浮白平静的看着她,坚定颔首:“是。” 萱宁儿紧紧攥住双手,指节发白,默了半晌,她才艰难开口:“仙尊带我来此,难不成真存了恐吓之意,想让我知难而退?”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实情。” “换个地方也能说,为何偏偏犯险来此地?”萱宁儿越发不解了。 “封魔大典时的小意外比起这里的邪恶,实在不值一提,作为未来宗主,你应当切身感受一下邪恶力量的狰狞之貌,避免行差踏错迈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萱宁儿就算再迟钝,也听出了他的潜在之意,面露愠色道:“仙尊这是在怀疑爹爹的用心吗?” “你应该比我了解萱宗主,近年来,他的所作所为实在与我期盼的背道而驰,我之所以答应婚约一事,也是迫不得已,这点你该是知晓的。” 萱宁儿一直都清楚浮白的妥协是因为什么,她一直不愿面对,更不愿戳破这层遮羞布,为的就是自欺欺人的了却夙愿。 不曾想,浮白这么快就撕碎了这块布。 “知晓又如何,我不会放弃的,仙尊履行约定,便是身为守护者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她的话语刚落,一直纹丝不动的石碑发出碎裂的声音,完整的碑身像是被一抹巨力凿开,猩红裂纹迅速蔓延开来,将整个石碑包裹住,一声声凄厉的嘶喊铺天盖地的传来,直直撞进萱宁儿的神识之上,震得她痛苦的抱住脑袋。 眼前倏然出现一幕让人胆寒的画面,一个个无辜的生命倒在她脚下,狰狞的抽搐着,四周全是恐惧又绝望的叫喊声,亡命的逃窜终归敌不过恶魔的爪牙,很快他们便倒在了血泊中,鲜血汇聚成无数血河,注入到恶魔的身体里,邪恶力量终于完成了蜕变,重生在数不尽的冤魂中··· “不···不要···” 萱宁儿一个劲的摇头,跪坐在地上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浮白迅速捏了一个诀,替她解开幻术,看着瑟瑟发抖的萱宁儿,他狠心补充道:“你所看到的,将会发生在异界开启后,若不同心协力,云荒仙界便不复存在。” “仙界那么多修者,自然有人担负这份责任,若仙尊指望我牺牲幸福换取大义的话,未免强人所难,既然劫数早晚会到,那我更要抓紧属于自己的幸福,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而活。” “哪怕你知道我心有所属,也依旧不改吗?”浮白的语气带了几分恼怒。 他以为她会看清他的真心,选择退出。 “为什么要改,我从来就不想要你的心,我只要你的人。”萱宁儿的眼神依旧娇纵,哪怕不喜欢,也要留在身旁,绝不便宜旁人。 浮白看着她笃定的眼眸,一时也不知再说什么,只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既是这样,我也无话可说,只希望你别后悔。” “我既做了决定便不会后悔,仙尊才莫要心存侥幸,以为我会通情达理。” 浮白无奈的笑道:“你无怨,我亦无悔。” 萱宁儿恨恨的攥紧身侧的衣衫,拼尽最后一丝气力问道:“林栀也究竟哪里好,为什么你这般喜欢她?” 浮白眼含笑意:“她···” “算了,我不想知道。”萱宁儿还是没有自虐的勇气,浮白带笑的眼眸就已经将她给凌迟了一遍。 “既然仙尊决心与我成亲,那我向仙尊索要彩礼,也在情理之中。” 浮白忽然警铃大作,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 “不得提与她有关的要求。”浮白急忙补充道。 萱宁儿一阵窒闷,反驳道:“我在仙尊心中就这般不堪吗?” “不,是她对我太过重要。” “···”气死老娘了! “成婚之后,仙尊不许再在我面前提及任何与林栀也有关的话题!” “这是···” “这当然不可能是彩礼,我才不会便宜了你,既然你心有所属,那我也要一些补偿,就把界源珠当作聘礼好了。” “绝无可能!”浮白严词拒绝。 “为什么不可,既然你娶了我,那便是金陵岛的人,你的职责我也能分去一半,我与你共同守护界源珠,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事情没你想的这般简单。” “事情也没你想的这般复杂,你委曲求全与我联姻,我也不想白白占你便宜,界源珠带给你的噩运,我替你分担些,不拖不欠才能相敬如宾。” 浮白面露讶色,萱宁儿今日所为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忽觉自己好似从未了解过她。 “你这般惊讶做什么,我也不全是一无是处,有些事情我看得比你通透,父亲那里我自会替你看着,倘若他敢行差踏错,我第一个反对,至于宗门间的制衡,我虽没有发言权,但也知晓界源珠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你若不把界源珠当作聘礼给我们金陵岛,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小偷便不会现身,难道你不想借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浮白静静的看着她,眼底涌上几许欣慰之色。 云谏说得没错,除了他以外,还有很多人都在为了仙界的安宁而默默的努力着,一直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旁人的正义之心。 萱宁儿被浮白看得面红耳赤,她知道这样的注目与喜欢无关,只是一种欣慰的表现,而她,也的确想替他分担些责任,不为别的,只为一齐守护云荒仙界的安宁。 “你可知,此举会为宗门带来灾难?”浮白表情肃然道。 “我知道,比起整个云荒界的安危,这点危险不足为惧,以金陵岛今日的实力,能应付自如。” 萱宁儿说着,还不忘看看脚下越来越躁动的邪恶之气,眼底的笃定越发深了。 * 林栀也回到住处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依旧没减半分,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简单,季伶那边搞定了,浮白也暴露了心思。 接下来,只剩石虎那货了,摆平了石虎,她便能彻底了却了这段孽缘,不管回不回得去,该斩断的必须斩断。 没多久,荀雁回来了,林栀也兴匆匆迎上去,笑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揍得他娘都不认识?” “嗯,我此次出手是下了狠心的,他输的心服口服。”荀雁面色平静道。 林栀也见她闷闷不乐,赶紧宽慰道:“我知道你不忍心,可这也是为了让他彻底抛弃我嘛,咱难过归难过,可别有负罪感啊。” “我没有负罪感,我前所未有的轻松。”荀雁如实说出感受。 “那不是更好吗,了断了与我的孽缘,他才能重新审视自己,没准还会有意外收获呢。”林栀也暗搓搓的瞄了她一眼,希望她能听出她的暗示。 荀雁淡然一笑,她说:“十七,我知道你想撮合我们,可是,我忽然想通了,姻缘的事强求不来的,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很多自己的影子,我不想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我决定放下了。” “放下?”林栀也一脸错愕。 她的出发点可不是让她放下。 没有她的出现,荀雁还能偷偷喜欢着石虎,可她若放下了,石虎就真的悲催了,哎呀呀,这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执念 林栀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好心办了坏事。 “别呀,荀雁,虽说姻缘不可强求,但真爱能超越一切,你处处为石虎周全,默默的陪伴着他,在我看来这便是最长情的告白了,眼看就要成功了,为何在这个节骨眼放弃呢?” 荀雁轻轻拍了拍林栀也的肩膀,柔声安抚道:“十七,你切莫自责,此事与你无关,一开始我也以为只要没有你,他便能慢慢喜欢上我,所以,我表面上是帮你,实则一直是存了私心的。若你也喜欢石虎的话,我兴许会做出许多不理智的行为,绝不会心平气和的与你相处。” “当他眼含恨意的瞪着我时,我才惊觉自己的卑劣,我把求而不得的怒意套上‘让他清醒’的旗号,肆无忌惮的发泄在他身上,此举实在有些疯狂,我从来就不是个追寻男欢女爱的人,遇到石虎之后,我的修为一直没法精进,之前还觉得是瓶颈所致,如今看来,是心魔在作祟。” “你这般正直,能有什么心魔啊。”林栀也见缝插针的开解她。 “我本来只想默默的喜欢着他,却在相处中渐渐产生了贪念,当我开始以付出为由期待他的回应时,便成了一种执念,执念疯长之际,便是心魔生成之时,如今,我彻底把自己困在了原地,进不得又退不起。” “荀雁···你不能这样想的。” “十七,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若我一直不能直面自己的心魔,早晚会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所以,我决定放下了,不再为了石虎,只是为了我自己。” 林栀也看着她眼底的神采,顿觉欣慰,在修真界看到如此独立的女性,实在有些震惊。 “荀雁,我越来越崇拜你了,为了爱别人委屈自己的行为,确实欠妥,学会爱自己才能更好的爱别人,我支持你!” “十七,谢谢你,若没有你督促着我往前迈步,我不会这么快醒悟的。” 林栀也一脸尴尬:“其实···我只想把石虎这个烫手山芋给解决了,只是歪打正着罢了,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 荀雁与她相视一笑,乐作一团。 * 浮白以界源珠做聘,迎娶萱宁儿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仙界,莫栾怡得此消息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愤怒的砸坏了所有能砸的物件,就算能把金陵岛的人全部手刃也难解她心头的屈辱。 他连利用都不愿意考虑她,还真是狠心又绝情! 莫寻欢静静的看着她发泄,直到她筋疲力尽的跌坐在地上,才走上前去安慰。 “想来浮白与萱宁儿成婚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了,我们想利用林栀也试探他的计划怕是失败了。” “不会的,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摆明在转移我们的视线,拿萱宁儿做替死鬼。” “真要是做替死鬼的话,何必拿界源珠冒险,难不成他还会为了一个女人,搭上金陵岛一族的性命?就算他狠得下这心,萱怀山也不会任由他胡来吧?” “萱怀山是个女儿奴,只要能操控萱宁儿,便不愁控制不了他,浮白心计之深实在超出我的想象。” 莫栾怡的眼底涌上一抹怨毒,她一直以为浮白是不屑利用女人的,不曾想他为了林栀也还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如此真情,当真叫人为之动容! “我承认浮白有心计,但若是利用一个女人做挡箭牌来阻断我们的猜测,此举实在与他高风亮节的性子背道而驰,你会不会想多了?” 莫栾怡冷嘲道:“那是你低估了林栀也对他的重要性,男人的原则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回到碧元宫之后,莫栾怡慢慢的把千邈林所见所闻一点点的串联起来,终于在今天汇总成了一张‘浮白心机图’。 初见林栀也的时候,浮白便已经动心了,就是因为被他广为人知的‘不近人情、不与人结因果’等人设给蒙蔽了双眼,才让她错失诸多除掉林栀也的机会。 若她能早些看穿浮白的把戏,在断川渊的时候便能了结了林栀也,让痛不欲生的浮白堕入魔道,沦为她的掌中之物! 莫栾怡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攥得紧紧的,怒意在身体各处疯狂乱窜,最终汇聚到心脉,逼出了一口老血。 “怡儿!”莫寻欢大惊失色,急急从怀里拿出丹药喂给她。 服下丹药之后,她的脸色依旧苍白,语调也透着股虚弱:“寻欢,浮白对林栀也情根深种,他的心魔已经生成了,我们不能再等了。” “好,好,我会安排的,你安心休养就好。” “我要你答应我,一定不能背叛我,哪怕父亲百般阻挠,也不许心软,失去这次机会,碧元宫便再无翻身之日。” “好,我答应你,莫再说话了,好好歇息一下。”莫寻欢心疼的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莫栾怡安心睡去后,莫寻欢才离开,刚踏出殿门便和莫卿言碰上了。 莫寻欢僵在原地,眼底既有惊讶又有惭愧。 莫卿言满脸不可思议的同时,眼底渐渐涌上一层薄雾,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寻欢,当真是你吗?” 莫寻欢依旧默不作声,垂在身侧的手却握得紧紧的。 莫卿言双眼模糊,颤巍巍的伸出了双手,轻轻抚上他的发丝,然后是脸庞。 每一下都带着小心翼翼,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热时,他终于呜咽出声:“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相比莫卿言失而复得的欣慰,莫寻欢则有些不知所措,他并不想以魔族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更不想与他抱头痛哭回忆过往。 现在有多欣慰,日后他便有多绝望! “不,我不是莫寻欢,我是魔族少主闫啸。” 莫卿言表情一僵,被泪水模糊的双眸陡然一惊:“不,你绝不可能与魔族为伍,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才假死的,我可以帮你,我当初既能帮你瞒住众人,如今也能帮你掩盖身份,我···” “不,你并未帮过我,是我奉了义父的命令,潜伏在碧元宫做内应,你以为封了我的魔核,却不知是我故意给你的机会,你想想那日被我斩杀的修士,那可是合体期的你也不具备的实力。” 莫卿言如雷轰顶,往事一幕幕走马灯似的浮现在眼前,魔核挣开桎梏时,他那双灰白色的瞳仁如同被血色吞噬,泛着嗜血的戾气。 他杀人时的狠绝,丝毫没有顾念同门的心思,那是一种完全的暴走,他的不可置信多半源于他暴走时的毫无顾忌。 思绪被拉回,他无力的垂下握住他双肩的手:“不,不是那样的,不是的。” “我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究竟哪里来的自信以为自己能拯救我,搭上全族性命的你,居然到现在还没长记性,真是愚蠢!” “我不信,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信。” “你的盲目自信非但救不了我,还让你成为众矢之的,难道你就没想过,这么多年的憋屈到底是什么造就的吗,你所遵循的大义根本不足以弥补你因小善铸成的错,碧元宫饱受冷眼这么多年,还没让你醒悟吗?” “不是的,他们不懂,若小善都做不到,又谈何大义?” “呵哈哈,大义?等着吧,很快你就能看到那些人的真面目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讲道义的人永远是死得最惨的那个。” “寻欢!”莫卿言急急追上拂袖而去的莫寻欢,“莫再做傻事了!” “我只为在意的人做事。” 莫卿言看了一眼莫栾怡的闺房,又道:“仙尊与她已无可能,为何要执着于此。” 莫寻欢脚步一顿:“得不到便毁掉!” 扔下这句话之后,莫寻欢彻底消失在夜幕中。 莫卿言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为何会变成这样···” 莫卿言失神落魄的往前走着,识海里那抹挥之不去的邪恶声音再次响起:“看到了吗?事情永远不会如你的意,你想当孬种,别人可不想,炎啸不愧是我的孩子,哈哈哈哈···” “你闭嘴!”莫卿言的瞳仁不断在灰与黑之间切换,心底的痛楚永远比不上这个魔音来得剧烈。 “想让我闭嘴,除非咱们一起死,你有那个魄力吗?”闫无天的声音带了一丝嘲讽。 莫卿言愤怒的举起双手,蓝色的灵力犹如实质,将他的双掌包裹住,他抱着脑袋,蓝色灵力忽然暴涨。 “来呀,用力啊,只需一击我们便解脱了,打呀,打!” 闫无天的声音恶狠狠的,带着暴虐的威压震得莫卿言头痛欲裂。 莫卿言吃力的看了看女儿的闺房,苦涩的笑了一声,蓝色的灵力犹如风中的烛火,一下子便灭了。 他跪坐在地,压低声音呜咽起来。 “呵哈哈哈哈···” 闫无天猖狂的笑声渐渐消失,只余下无尽的苍凉鞭打着莫卿言的心神。 夜色依旧深沉,被黑暗滋养的种子却在慢慢苏醒,破土之后便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倒霉孩子 “真是岂有此理,他贵为仙尊,竟然做出此等卑劣之事!”季伶拍案而起,风韵犹存的脸庞此刻因为愤怒而透出一丝暴虐之气。 “嗨哟,你小点声!”石鳌紧张的环顾四周,“仙尊做事从不按章法,你又不是刚认识他。” “再不按章法,也不该拿界源珠当诱饵,把金陵岛置于如此危险之地,他分明是利用无知少女的仰慕与己方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石鳌有些纳闷了。 季伶对仙尊忽然生出的厌恶到底从何而来? 分明仙尊之前曾说他会和金陵岛合作引诱叛徒,虽没有详细说明,但也能通过联姻一事窥见端倪,按理说,她不该有这么大反应才对。 “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满仙尊的做法!” 季伶自然不可能和他说林栀也苦恋仙尊的事,男人根本不懂女人的心,永远只会拿大局观压制她们,说她们目光短浅。 “仙尊来的那天就提过他将与金陵岛合作的事,你现在才来反对不是多余么。” “哼,那是我不知道他的为人,若我早些知道他是个无耻之徒,早把他轰走了,我才不做助纣为虐的事。” “嘿,你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懒得理你,我去找十七了!”季伶恨恨的白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石鳌只得叹谓:女人啊··· 林栀也此刻正坐在窗边看着花坛里的小碎花沉思,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浮白以界源珠做聘的事她也听说了,一开始她怒不可遏,恨不能立马御剑去金陵岛,质问他为何这么草率就给出界源珠,可冷静下来再想,这事也在情理之中。 界源珠作为各方都肖想的物件,诱惑实在很大,正派想倚仗它立威扬名,反派想靠它卷土重来,浮白作为它的守护者,肩上的使命一点也不轻,能借此机会让人分担一下,也不失一种减压方式。 再者,莫寻欢的出现再次将碧元宫推上风口浪尖,能利用界源珠转移群众的怒气,为碧元宫争取点喘息时间也不无可能,他和莫栾怡的关系本就不差,这么做也符合他一贯以大局出发的做派。 最后,宣怀山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不管浮白出于什么目的和萱宁儿联姻,都得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将最最珍贵的界源珠拿出来,岂不是更显诚意。 唉,总之啊,他什么都考虑进去了,唯独把她忘得干干净净,要是她穿成萱宁儿的话,这会儿岂不是已经回去了? 天爷啊,你要么虐死我,要么留我一条狗命,这么一边虐打一边喂不死仙丹的折磨也太残忍了吧! 林栀也的脑袋像个乒乓球一样,一下一下的往桌上磕着,又蠢又心酸。 “哎哟,十七啊,你怎的这般作践自己呢,为了一个负心汉实在不值得呀!” 季伶心疼的把她给拉进怀里,一下一下轻拍后背安慰着她:“浮白既是这样的人,你早些看清楚也好,伤心一阵子该忘的就忘了吧。” 开玩笑,界源珠近在咫尺,浮白敢把它当成聘礼示众,自然会封印它那毁天灭地的灵力,她只要如约参加婚宴就能把它偷走,忘是不可能忘的。 “若真这么容易的话,十七一开始便不会泥足深陷了。”林栀也说着竟然红了双眼。 季伶听这言下之意是忘不了,一时更加愤怒:“浮白既不喜欢萱宁儿,又不愿意回应你的心意,一心只为了大义而活,实在不能称之为人。” “他确实不是人。”林栀也借机愤怒道,“可就因为这样我才喜欢他,他心存大道,胸怀天下,不为形势所迫,也不为真情所动,他越无情,我越想要征服他,他的魅力实在难挡。” 季伶:··· 这倒霉孩子真是个死心眼。 “十七啊,喜欢挑战无可厚非,可也得用在值得的人身上,浮白可没你说得这么超然,他分明就是在利用无知少女的仰慕替自己谋划,一边坐享齐人之福,一边还能受万人敬仰,此举实在卑劣。” 林栀也:??? 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怎么俩人拿的剧本不一样呢? “伯母,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仙尊虽没有回应我,却也没有给旁的女子机会啊,与萱宁儿联姻只是为了替碧元宫争取时间,与儿女私情无关的。” “这话是他跟你说的?”季伶骇然。 “对啊。”林栀也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 “你信了?” 林栀也娇羞的颔首:“既是喜欢,便绝对信任。” 季伶拳头硬了,浮白收买人心的手段还真是不得了啊,哄得人死心塌地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被爱冲昏头脑的经历她不是没有过,可十七比起她可是要狂热太多了,一点理智都没有,男人说什么都信。 啧~这孩子也太单纯了,唉,若是她娘亲还在,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心肝宝贝受骗吧。 此事还得她出马才行,定要向浮白讨个说法。 季伶前脚刚走,石虎后脚便带着一脸的怒气来了。 林栀也看着他毫发无损的出现在面前,顿时怒荀雁的不争气,她心也太软了,说好的下死手,就这? “你又来做什么?”林栀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一想到荀雁为了他饱受摧残,而他像个憨货似的一无所知,她就莫名窝火。 石虎愤怒的将手里的字条拍在她面前的方几上:“看看浮白是如何对你的。” 林栀也纳闷的将字条打开,上面写着:浮白将界源珠做聘,婚期定于七日后。 “你居然派人监视仙尊,吃豹子胆了你?” 林栀也好恨,每当有人为她抱不平,她心中的伤痛便又要被踩上几下。 没错,她是没有本事得到界源珠,但也不至于人人都来提醒,此举根本就是往她鼻子里塞芥末嘛! 实惨TOT. “我还不是为了你才犯险的,我就想让你看看浮白的为人,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你的深情错付了!” “你管我错付还是受虐,我乐意!” “你···”石虎恨恨的举起拳头,牙齿恨不能磨成粉。 “石虎,如今该醒悟的是你,不管有没有浮白的出现,我都不会喜欢你的,与其追寻一段没有结果的虐恋,不如好好看看身边的人,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了。” “我身边除了娘亲,从未有过别的女人。” 林栀也气笑:“荀雁不是女人吗?” “她?”石虎冷哼,“在我眼里她就是个武痴,明面上是我的陪练,私底下我才是他的肉盾,我这么抗揍全拜她所赐,这样的人能称作女人吗?” “啧~你也是真惨,儿子当得没面子就罢了,连少主的威严都没有,方土之地若是交给你,分分钟就被团灭了。” “才不会呢,荀雁比我有威严,只要她在我身边,谁敢放肆。” “是吗?你都把人伤成那样了,傻子才帮你呢。” “我哪有伤她了,是她自己找我撒气,我可是一点没还手的。” “我看你是还不上手吧?” “我那是好男不跟女斗!” “行行行,我不跟傻子较劲,我只问你,你有几日没见到荀雁了?” 石虎正在气她骂自己傻,下一秒就被她的问题给问住了,说起来,他好像有两日没见到荀雁了。 “她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用在意。”石虎大手一挥,浑不在意的应道。 “你这心可真大啊,荀雁要是走了,便不会再回来了。” “笑话,她不回来能去哪儿啊?”石虎一脸的不以为意。 “荀雁身怀绝技,云荒界又这么大,去处可多了。” 石虎默了默,忽然想起那日被她挑衅时,她攻击中透着的狠劲,像是真要与他做个了断似的。 “等等,她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你这反射弧也忒长了点,她走了,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呀?”石虎又懵又惊,“我不是没还手由着她打了吗,她到底哪里来的气啊!” 林栀也不忍看着石虎这个呆逼错失荀雁这个好姻缘,开始和他说起了荀雁对他的心思。 石虎一边听着一边震惊着,好几次都被吓得瑟瑟发抖,尤其她那把缀满了小白花的斧头,让他猛然虎躯一震。 “不可能,她不是这样的人,我把她当兄弟,他却馋我的身子,这也···这也太···”石虎紧紧的抱住了自己,后背一阵森寒。 林栀也:“荀雁能看上你,你就烧高香吧,还敢嫌弃。” “我不是嫌弃,我是害怕!” 林栀也瞄了一眼他壮如黑熊的身躯,一脸嫌弃道:“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你怕什么?” “怕···怕我满足不了她,挨揍!” 林栀也嘴角抽搐:··· 石虎陷入了沉思中,嘴里叨叨个不停:“啧···不应该啊,我在她面前已经很注意衣着了,到底是哪里引她想入非非的?” “不对,一定是她偷看我洗澡,觊觎我的身子以后,才开始肖想我的,嗯,一定是这样的。” 他忽然抬眸看向林栀也,露出奸商推销假货的表情:“看到没有,我可是很抢手的,你确定不要?” 林栀也:“滚啊!” 要你奶奶个腿! ☆、来看你 浮白看着身穿夜行衣的季伶冷着脸站在他面前时,满面惊诧的站起身,语气带了几丝疑惑问道:“夫人忽然到访,所为何事?” 季伶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芊芊素手指了指椅子,矜贵的吐出几个字:“坐,我有话要问你。” 浮白眼底的疑惑更甚,愣愣的跟随指令坐下。 季伶上下打量着浮白,眼神带着三分挑剔七分不悦,看得浮白别扭异常,一双手更是无措的在规整的衣衫上没有目的的游移。 她的眼神让浮白莫名心慌,他忍不住问道:“夫人究竟有何事要问?” ‘本尊’两个字,生生被季伶含怒的眼神给斩断。 “仙尊与萱宁儿联姻,当真只是为了引出觊觎界源珠的家贼吗?” “是。” “仙尊借金陵岛来转移碧元宫的流言,当真只是制衡宗门所需?” “是。” “仙尊可知晓萱宁儿对您的仰慕?” “知道。” “那莫少主对仙尊不止是同门的心思,仙尊知晓吗?” “知道。”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而来,又为何问这些无稽的问题,但直觉告诉他,如实回答总不会错。 季伶淡淡一笑,她说:“好,那我可否这么认为,金陵岛与碧元宫素来不和,而他们两家的女儿又都同时喜欢上了仙尊,仙尊本着不偏不倚的做派,一边用联姻笼络金陵岛,一边又拿平复流言诓骗着碧元宫,看似周全的行事之下,藏着的却是你想左拥右抱的心思。” 浮白:??? 浮白的吃惊落在季伶眼里成了‘被戳穿的惊惧’。 她略带嘲讽的一笑:“仙尊无需惊慌,且听我说完,本来嘛,仙尊的行事作风是轮不到我来指摘的,可此事关乎十七的未来,我不得不出面,哪怕因此得罪仙尊我也无怨无悔。” 居然和十七有关?浮白这下是真慌了。 按照石夫人的说法,他俨然成了风流浪荡的负心汉,莫栾怡和萱宁儿的事他之后可以解释,可忽然提及林栀也,他便不淡定了。 他记得之前石夫人可是完全站在他这边的,不过几日不见,竟然成了今日这局面,石夫人的声讨定是因为林栀也和她说了什么。 “不知十七对夫人说了什么,还请夫人明示。” 浮白的语调带了一丝急迫。 季伶认定他的慌乱是心虚所致,冷哼道:“事到如今,仙尊慌张也无用,我不会再让十七泥足深陷,仙尊究竟对十七存了什么心思,今日也请仙尊明示好了。” “我对十七从无二心,我不知道夫人为何对我存有这般大的敌意。”浮白是真的糊涂了。 如此白莲花的言论越发让季伶愤怒,这男人太阴险了,证据确凿还想着狡辩,看来不把他说服是不会露原形了。 “行吧,既然你不想坦白,那便由我来说明好了,我问你,你是不是也知道十七喜欢你的心思?”季伶气得都不想用敬语了。 “是。” “那你为何不跟她言明,让她误以为是单相思?” “我有苦衷。” “苦衷?”季伶冷笑道:“我看你是想如法炮制,把十七也发展成你的踏脚石,等到哪日需要借助千邈林来彰显你呼风唤雨运筹帷幄的管制时,十七会是很好的助手,毕竟,以一己之力掌控着随时可能怀有二心的宗门,远没有培养忠犬一般的继承人当提线木偶来得轻松。” 季伶自认将浮白的龌龊行径看得清清楚楚,此话一定能让他狗急跳墙。 她暗自蓄力,眼含戒备的看向浮白。 浮白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他从未想过自己眼中的运筹帷幄,落在不知情的人眼底竟生出这么深的误会。 难怪各宗门近年来频繁生出变数,这不单单是宗门的错,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一直以来我都自负的以为,只要我足够强大便能担负起守护云荒仙界的责任,可无数的事实却在告诉我,一个人的力量就算再强,也强不过人坚不催的凝聚力。” 浮白收回飘忽的目光,转而看向石夫人:“谢谢夫人让我明白这个道理,从今往后,我不再一意孤行,也不再心存怀疑。” 季伶一脸懵:··· 我跟你说感情,你居然拿大道理来压制我,岂有此理! “你要怎么管理云荒界与我无关,别想转移话题敷衍我。”季伶强硬道,虽然他眼底的忧伤让人唏嘘,但那不是重点,她不能被迷惑了。 浮白顿了顿,后知后觉道:“原来您没有不满我的管理,只是诟病我处理男女之情的方式?” 季伶气得唇角直抽抽:··· 这臭小子是故意的吧,她的主题这么鲜明啊喂! 季伶咬牙直言道:“你不觉得在面对仰慕你的女子时,你那种不拒绝又不表态的行为很可耻吗?” “我以为‘我不与人结因果’的传言已经是一种拒绝了。” 季伶:··· “就算那不是一种拒绝,在感觉到她们对我的心思以后,我已经主动疏远了,女孩子的清白与自尊同样重要,若我强势拒人于千里之外,轻则难堪,重则名誉受损。” 季伶:··· “若说有哪里处理不当的话,大概是我默许了她们的追随,我本来想带着她们四处游历,体验修道的意义后,能重新树立她们守护仙界安宁的信念,从而明白作为继承人,除却感情之外还有别的追求,明白了这个道理,执念便也能放下了,不曾想···” 浮白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终归不是神,亦无法左右人心。” 季伶:··· 浮白说完之后,再次看向季伶,眼底尚未褪去的大义凛然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圣洁。 季伶被他的光芒晃了心神,忽然能理解林栀也的苦心追寻了。 “你方才说对十七从无二心,为何不向她言明?” 季伶问得有些底气不足,本来想讨个说法,却被他正气凛然的言论给摩擦得哑口无言。 你仙尊永远是你仙尊。 浮白觉得林栀也与他之间实在有太多的隔阂,若不想办法给自己拉些助力,只怕后患无穷,于是便把林栀也一旦暴露会引来杀生之祸的顾忌给说了出来。 季伶听完之后,心底越发愧疚了,她刚才都做了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生生把一个痴情又爱得深沉的男人当成仙界一大渣,啧啧,真是天理难容。 她拍了拍浮白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放心吧,伯母会替你照顾好十七的,石虎那里你尽管放心,有我在不会让那臭小子得逞的,他不配!” 出于私心,浮白忍下了替石虎说好话的冲动,他只道:“十七身周不乏优秀之人,要让伯母费心了。” 言下之意是看好林栀也之余,还得赶走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 季伶作为过来人,自然知道浮白的小心思,笑着应道:“我慧眼如炬,只有你才能成为十七的良配,旁人没资格。” 达成一致的俩人均露出满意的笑容。 * 早已进入梦乡的林栀也压根不知道,前去讨说法的季伶就这么被策反成了浮白的助力。 梦里的她一直在找寻着回家的路,路上布满了荆棘和白雾,偶尔还有巨兽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她自投罗网。 黑暗阴森的环境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她归家的不易。 她知道,那是断川渊带来的后遗症,那些让人生畏的场景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尤其那双赤色的瞳仁,最近也总在梦里出现,如芒在背。 若不是胸口有些隐隐作痛,她早就忘了魔渊这个魔物。 垂死梦中惊坐起,林栀也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胸口闷得厉害,喘息困难,鬼压床似的难受。 她下床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尽数喝完以后,胸闷的感觉好了不少。 她小心翼翼的拉开衣领,垂目看向被魔渊击中的部位,光滑莹白的皮肤仿若有光,吹弹可破犹如无暇美玉。 难不成魔渊在她身上下蛊了? 不应该呀,仙界典籍她看得也不少了,从来没听过魔兽玩蛊的呀。 不对,这种反应应该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属于心理上的毛病,虽然她穿成修者,可心理上还是个凡人,第一次遇险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忘记。 大森罗之体保护了身子,并没保护到心灵,抛开撩汉时的强大心理,她其实瞒弱小的。 自我建设了半天,终于把阴谋论统统斩除了,前路艰难,她实在不想再添烦恼,接下来就等着去婚宴顺手牵羊了。 林栀也举目看向快要西沉的明月,深邃的夜即将破晓,此时的黑暗虽然深沉,却莫名让人心存希冀,只因它后面藏着光。 她慵懒的伸展着四肢,睡意全无,哈欠刚冒出一半,就被忽然出现的浮白给吓萎了。 “浮白!???”林栀也惊讶出口,愣愣的揉了一把眼睛再次确认来人。 当发现这不是一个幻觉时,林栀也结巴了:“你你你,你来做什么?” 介于时不时的春梦扰人,此刻的时间又这么不凑巧,林栀也莫名有些心虚。 “来看你。” 浮白丝毫不在乎她眼底浓浓的戒备,眸色比春水还要柔上三分。 ☆、他就是不表白 林栀也怔愣的看着眼含春色的浮白,胸中的怒意如血条一般,汩汩的充盈起来。 半夜三更暗闯闺房,这是仙界第一该有的行为吗?要不是她睡不着起床观月抓他个现形,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XXOO的事。 啧,男人还真是大猪蹄子! 林栀也下意识环抱着自己,一脸戒备的问他:“这个时间点,仙尊觉得妥当吗?” 浮白随意的看了一眼天色,似笑非笑的看向她:“再无比这更妥的时辰了。” 林栀也:··· 没给她太多错愕的机会,浮白横抱着她便御剑而去。 “啊···” 她的惊叫很快就被呼啸的风声湮没,四周的风景飞速后退,吓得林栀也紧紧的揪住他胸前的衣衫,一颗脑袋死死贴在他心脏的位置。 他沉稳的心跳如魔音一般牢牢扼住她的脖子,让得她无法动弹,更无法分神看清周遭的情景。 林栀也有些害怕,也有些忐忑,心底深处更是涌上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该不会想带着她逃婚吧? 想到这里,她偷偷的抬头看了看他,月光轻轻的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那张比月色还要清冷的脸庞,深邃的眼眸让星光都黯然失色。 他薄唇轻抿,神色淡然,环抱着他的双手透过衣物传来一阵温热,莫名给她一种安全感。 觉察到她在看他,他垂眸看了看怀里的小人,浅浅勾起唇角,眼底含笑,声音如水:“抱紧。” 没等林栀也从他那让人心悸的笑容和温柔的语调里回神,浮白带着她一个俯冲急剧下降。 “啊···浮白,你个混蛋!” 林栀也吓得直把身子往他怀里钻,像树袋熊一样紧紧抱住了他,某人唇角的笑意越发深了。 她收回那个杀千刀的逃婚想法,他分明就是拿她当解闷的花生米,想起来的时候吃两粒,烦了就扔去一边,想解闷了就像现在这样把她当猴耍! 伯母说得没错,浮白不是人! 落地之后,浮白将她放了下来,脚踩大地的踏实感让林栀也重新睁开了眼睛,她刚准备叉腰怒骂浮白,却听他笑着说道:“看完再骂也不迟。” “看你个···” 林栀也满腔的怒火被眼前的美景给秒成了渣。 浩渺无垠的星空下,浮白与她并肩而立,繁星犹如碎钻布满了整片天空,莹莹微茫之下,是一片与天幕一样无边的澄澈湖泊,波光艳影折射着星河,分不清哪边是天哪边是地。 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庞和衣衫,也惊起了一道道涟漪,涟漪荡漾之际沉睡的星星忽然醒了,忽闪忽闪的眨巴着眼睛,似在娇嗔风儿的调皮。 林栀也这才惊觉自己所站的地方竟是水波之上,她微微挪步,再次激起一层淡淡的涟漪,星星也随之一震,晃晃悠悠的荡漾起来。 她终于身临其境的感受了一波‘手可摘星辰’的意境,想不到闷骚白还挺会玩,这种地方都找得到。 见她唇角慢慢晕开一抹弧度,浮白悬着的心也慢慢落了下来,他问:“喜欢吗?” 林栀也颔首道‘喜欢’,继而才反应过来,暗骂自己不争气,不过略施小计就被唬住,没出息。 她顿了顿,装出一副无语的样子说道:“你夜闯闺房,就为了带我看星星?” 忽然的变脸让浮白始料不及,他先是一怔,接着笑道:“我只想让你少生我的气。” 林栀也犹如听了个笑话,她说:“密友之间才会有嬉笑怒骂,小女与仙尊只是泛泛之交,您做什么我全然无感?” 她越是说气话,浮白便越是高兴,这分明是在意的表现。 他轻轻握住她的肩膀,柔声道:“十七,我有很多决定都是因为身不由己,我不期望你能理解,只求你少恨我一些。” 林栀也气笑了,他宁愿自降身份求理解,也不愿开诚布公的表白,他到底想憋到什么时候! “有爱才会生恨,小女已经放下仙尊了,哪还有恨不恨一说呢。” “十七,你说的话我一字也不信,不管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待到时机成熟,我会向你言明一切的。” 好嘛,又拿时机说事,动不动就搬出来碾压她。 林栀也轻笑道:“什么时候才叫做时机成熟?” 浮白沉默了,他也不知何时才叫时机成熟,总觉得还有很多事没有解决,太多的隐患潜在暗处。 “等你与萱宁儿成婚之时?还是等你和莫栾怡喜结连理之际?” “···” “你想左拥右抱享受齐人之福吗?” “我的心只能容纳一人。” “哦?”林栀也挑眉,“让我想想,那个人应该就是你自己吧!” “十七。”浮白的语调带了些许惆怅,看向林栀也的眼睛也透着诸多的无奈。 林栀也大手一挥,又道:“行了,星星也看过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成婚那日我一定会去捧场的,我不会恨你,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了。” 浮白想抓她的手,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了,她不想知道浮白在忌惮什么,她只知道,撩动浮白的计划彻底破灭了。 不管她如何努力,有些注定的事是没法更改的,浮白视责任大过天,而她永远也别想用儿女私情动摇他。 若婚宴上她偷不走界源珠的话,那她便没机会再回去了。 * 那一晚之后,浮白再也没找过她,而她也再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 浮白与萱宁儿的婚期转眼便到了,林栀也和石虎一家人共同赴宴。 自从上回向林栀也无耻的自我推销失败后,石虎便没有再骚扰过她,此刻的石虎,也并未御剑与她并肩,而是选择在后面压阵。 “伯母,石虎他好像有些不高兴。”林栀也没忍住八卦的洪荒之力,小心的问着季伶。 季伶侧目瞄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事,荀雁这丫头忽然离家出走,这傻小子回过神来才知道她的好,懊恼之余更有些自责,整日把自己闷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出去找找。” “伯母可是一直都知道荀雁喜欢石虎的事?” “知道啊,但我觉得傻小子不配,也便没有戳破,免得害了小姑娘。” 林栀也:··· 多么硬核一妈呀! “荀雁这孩子啊,打小就优秀,也不知她看上石虎哪一点,死心塌地的默默付出,你也知道感情的事旁人不好插手,加之石虎又没那么优秀,我就想等着她自己慢慢醒悟,她这次走了,我虽不舍但也没有阻止,人这一生都是在成长和蜕变中强大起来的,让她们自己处理,好过你苦口婆心的指点。” “嗯嗯,伯母说得没错。”林栀也赶紧竖起大拇指称赞,多么具有进步思想的女性啊。 “再者,我能看出这傻小子是在意荀雁的,若荀雁此次出走能唤醒他那颗蠢钝的心,也不失一件好事,追妻火葬场什么的最带劲了,这傻小子就是欠收拾,狠狠的刮他一层皮,日后才学得会疼老婆,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伯母句句在理,十七受教了。”林栀也默默为石虎点了根蜡,阿门! “对了,说起来仙尊有没有找过你?” “嗯?”林栀也假装惊讶。 季伶笑着解释道:“实不相瞒,我去找过她,本来是想跟你讨个公道的,结果仙尊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折服,我最后也没跟你争取到什么,只提醒仙尊要好好对你,之所以那么问,就是想知道仙尊有没有听进我的话去。” 林栀也又是一阵无力涌上心头,想想她身周的助力也不少了,可浮白这货死活不说表白的话,还真是让□□头硬啊。 见林栀也不语,季伶便知道浮白没有哄她,想起了他的那些顾忌,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期盼真爱能将他们锁死,不管中途遇到什么挫折,都不会拆散他们。 唉~情爱真是叫人又爱又恨的磨人小妖精! 不到半日功夫,一行人便抵达了金陵岛,早有负责接待的人恭候着宾客,有序的将她们引到住所。 无尘在他们之后抵达,与他同行的还有炎羽。 当他们出现在林栀也面前的时候,季伶立马拉响了警报,充当起林栀也的护法,对炎羽和无尘严加看守。 当无尘终于祭出炎羽牵制季伶,得了与林栀也独处的机会时,二话不说就把她拉到了僻静的地方审问起来。 “你和石虎的婚约还没解除吗?” “解了啊,伯父还亲自去千邈林与我爹爹言明了。” “既已说清,为何石夫人像看儿媳似的如影随形?” 林栀也摊手作无奈状:“我哪里知道,伯母应该是把我当女儿了吧,女子十八春心动,看紧点不被拐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无尘不乐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春心该动还得动,她阻止得了吗?” “怎么着,碍着你了?”林栀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无尘负气道:“我现在想跟你独处比登天还难,幸好带了炎羽来,他比我有竞争力,石夫人应该更忌惮他。” “啧,谁要是摊上你这么个师傅也是倒霉。” 无尘毫无愧意的笑了笑:“言归正传,浮白要结婚了,你心情如何啊?” 一句话问得林栀也心头一堵。 ☆、放下了 金陵岛坐落在云荒界东面,背靠无妄灵海,享有得天独厚的水灵力浸润,气候温暖湿润,灵力充沛,十分适宜金箔树的生长。 金箔树从树干到枝叶均是璀璨的金色,浓密的枝叶沉甸甸的垂向四周,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富贵的光芒。 金箔树每一百年开一次花,每朵花价值千金,金陵岛全岛有近千棵金箔树,最大的一颗已有上万年的历史,被养护在金陵岛的圣地里,接受着无妄灵气的熏陶和滋养。 林栀也眼馋的看着面前那棵金灿灿的金箔树,躁动不安的小手终于还是抚上了它的树干,心底虽然堵得慌,但金钱的味道有安慰到她一丢丢。 她细细摩挲着金箔树的枝叶,淡然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也阻止不了啊。” 她就想快些回家继承遗产,早些过上萱宁儿这种珠光宝气的奢靡生活。 萱宁儿这死丫头还真是会投胎呢,一出生便是别人的巅峰,用不完的钱、享不尽的福,还有送上门的仙界第一。 啧~瞅瞅别人,再瞧瞧自己,她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无尘看了看金箔树上突兀的红色双喜灯笼,轻叹道:“别逞强了,想哭就哭,没人笑话你。” 林栀也的视线移到枝叶上方,终于瞧见了灯笼,金色与艳俗的红色搭在一起,还真是丑到姥姥家了。 她的眼眶忽然有些酸涩,她自嘲道:都丑哭了。 第一次听闻浮白要结婚的事,她除了惊讶便只剩恼怒,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与金陵岛联姻,都在打脸他的不与人结因果的做派,既然都是违背,为何不能选她? 可随着各方对他和金陵岛联姻的猜测越来越多,她也渐渐知晓了其中的利益关系,便也不那么忿忿不平了。 说到底,还是千邈林在宗门间地位卑微,没有利用价值,所以不管她如何努力,也撼动不了浮白那颗大义之心。 这就好比家族继承人必须和门当户对的家族联姻,以求得各方均衡长远发展一个道理,表面看浮白是仙界第一,实际却没有半点自由,所作所为都必须把云荒仙界放在首位考量。 只是···明明都想通了,为何在看到金箔树上挂着的灯笼时,心底会有些酸涩呢? 难不成真喜欢上他了? 不,不是喜欢,是心酸自己命不好。 她深吸一口气,回身看向无尘:“谁说我想哭了,不就是一个男人嘛,下一个更乖!” 无尘知道她在佯装坚强,出于心疼也不想再刺激她:“你能想开就好,浮白其实没你想得那么好。” “我知道呀,所以我及时放下了。” 正说话间,右后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俩人同时回头。 原是莫卿言和莫栾怡来了,徐掌门亲自出门相迎。 “我还以为她不会来呢,也不知道心情如何?” 林栀也的语调中带了些看好戏的意思,以莫栾怡对浮白的占有欲,她不信她不作妖。 “我也没想到她会来。”无尘的眼底多了几丝意味深长。 “咱们也去打个招呼吧。” 林栀也率先朝他们走去,无尘紧随其后。 莫卿言与徐掌门以叙旧为由先行离开,留莫栾怡独自往住处走着,她刚走了没几步,就和俩人碰上了。 “莫小姐,别来无恙呀。”林栀也笑看着她,一脸人畜无害。 “林小姐也别来无恙。”莫栾怡笑得十分敷衍,看到无尘紧随其后,压低声音补充道:“林小姐好手段,失了一个又来一个,真叫人佩服呢。” 林栀也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小女哪有莫小姐厉害,连死人都不放过呢。” 既然她不打算再装逼,那她也没理由再陪着演戏,之前利用丫鬟下药的帐还没找她算呢。 莫栾怡脸色微变,很快笑道:“鹬蚌相争素来是让渔人得了利,萱宁儿已经得逞,我们大可不必再这般争锋相对。” “好呀,只要莫小姐坦诚以待,小女自然会礼尚往来的。” “抛开仙尊,我同林小姐并无仇怨,之前婢女犯的错也已经受到制裁了,林小姐不会揪着不放吧。” “我可没那么小心眼,更不会为了一个男人与朋友翻脸的,毕竟男人如衣服,朋友才是手足。” 莫栾怡掩唇笑道:“林小姐真是妙语连珠呢。” “哪里哪里,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看着一团和气的两个情敌,有来有往的说着瞎话,无尘顿时无语凝噎,默默为林栀也的逢场作戏点个赞。 莫栾怡转而看向无尘:“二师兄此番前来祝贺,不知备了什么礼物?” “我肯亲自前来,已经给足他面子了,送什么礼啊。” 林栀也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是拿不出手吧。”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三人说笑着往主殿走去。 一路走来,三人好好的感受了一波啥叫奢华低调,地面都铺设着鹅绒地毯,鲜艳的红色以珍贵的龙凝草汁液染成,每一步都像踩在云朵之上,又软又柔。 四周的建筑看似朴实却处处都用上好的沉香木建造而成,浑厚不失大气,雅致又不乏精妙。 林栀也欣赏不来这么老气的豪横,只觉得每一座建筑都贴满了小钱钱。 “啧~这么一看,萱宁儿当初住我们家的幻竹轩还真是有些寒碜了。” “比起金陵岛的浮华,我更喜欢千邈林的浑然天成。” “这世上有你不喜欢的吗?” “有啊。” “什么?” “浮白。” “···” 把天成功聊死以后,三人也到了主殿,萱宁儿笑意盈盈的立在殿外,似等候多时。 “没想到人来得挺齐,想来你们是认命了?” 萱宁儿脸上的笑意写满了‘老娘终于打败你们’的狂妄与嚣张。 莫栾怡紧了紧手里的丝帕,笑道:“与命运抗争未免太蠢,该示弱的还需示弱。” 萱宁儿一点也学不会得饶人处且饶人,继续咄咄逼人道:“这么说,你承认自己输给我了?” 莫栾怡眼底的厉色一闪即逝,她道:“输的心服口服。” 萱宁儿颇为猖狂的笑了起来:“早些承认自己的不足,也不会平白惹出着这么多事,一会儿爹爹会给你们个满意答复的。” 莫栾怡咬紧后槽牙,努力挤出一抹笑:“那便先谢过萱少主了。” “行了,进去吧。”她懒洋洋的朝她挥了挥手。 莫栾怡前脚刚走,林栀也便想紧随其后,步子刚迈出就被萱宁儿拦住:“等等。” “干嘛,示威上瘾了吗?”林栀也扬起小脑袋,凶巴巴的看着她。 萱宁儿温柔的笑了笑:“跟你没必要示威,我就想问问你此刻的心情如何?” “你别太过分啊!”无尘往前一步挡在林栀也身前。 “无尘上尊是以什么身份替她说话的?” 无尘被问懵了,斟酌的空档,萱宁儿继续道:“是心仪之人还是冤大头啊?” “你!”无尘气得说不出话。 “萱宁儿你成心找茬是吧,你信不信我让你结不成这婚啊?”林栀也被她惹毛了,这死丫头太欠揍了。 “我信啊,所以才想问你此时是什么心情,我要不要改个时间成亲。” 林栀也:··· 无尘:··· “你当浮白好说话,能由着你闹?” “仙尊说了,一切都听我的,算作对我苦心追寻的补偿。” 林栀也被秀了一脸:她就不该嘴贱! “林栀也,不管你有没有放下仙尊,他今后都是我的人了,你最好认清这点。”萱宁儿的神情严肃了许多。 “我早就认清了,倒是你,若真有自信俘获他的心,便无需在我面前虚张声势了。” “你!” “我们走!”林栀也冷哼一声,拉起无尘就走。 萱宁儿气得直跺脚,死林栀也,臭林栀也,啊···· 无尘默默的看着她的手,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热,一颗心又不争气的七上八下乱窜。 “她虽然娇纵跋扈,但说的话不无道理,浮白今后便是她的人了,你···还是早些放下的好。” 无尘说这话的时候难掩心虚,作为知晓整件事情真相的他,是不该说出这么犯规的话,可他的私心却一直催促着他多为自己考虑。 林栀也一想到立马就能得手的界源珠,那颗迫切的心恨不能今晚他们就成婚,周遭的劝慰只会让她烦躁,说得她好像真在意浮白似的。 她一把甩开无尘的手,带了些气急败坏:“为何人人都觉得我放不下浮白,不就是一个男人嘛,有什么值得我死心塌地的,我又不是没努力过,既然付出没有回报,再执迷岂不是愚蠢至极?” “你别恼啊,我只是不想你难过,我知道忘记一个人很难,可一旦迈出第一步,接下来便好走了。” “无尘,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在我看来,除却男女之情,这世上还有很多别的追求,云荒仙界这么大,有美景、有秘境、有天材地宝,随便一个都值得好好探索,我又何苦拘于一隅,安于一人呢?” 无尘一个劲的颔首道:“是是是,你能这般想就好,总之天高地广,我陪你到底。” 林栀也看向他的眼底透着真诚:“所以,你别再像其他人一样担心我了,我真的放下了。” “好,我绝不再提。” 不管他放下与否,他都不在乎,他只想陪在她身边,哪怕短暂、哪怕没有结果,也没关系。 ☆、最后的倔强 看着无尘一本正经的保证完,林栀也心底的窒闷好了一丢丢。 俩人并肩走了一段路,在回廊处与云谏遇上了。 “十七。” “大师兄。”林栀也笑得灿然。 如果她能成功偷到珠子,那她和师兄的相处可不多了,一想到这里,心底还是有些不舍。 “爹爹呢?”林栀也看了看他身后。 “师傅与萱宗主在殿内,我见你迟迟未到便想着出来看看,你···没事吧?” 等待回答的空档云谏还不忘向无尘眼神示意。 “若我说已经放下仙尊的话,师兄可信?” 见无尘一个劲摇头示意,云谏笑道:“师兄当然信了,十七这般优秀,定能遇到更好的,何须执着于一人。” 林栀也总算松了一口气,生怕云谏也和别人一样觉得她想不开,需要安慰。 这事越安慰越让她憋屈,她引以为傲清新脱俗的撩技,居然败给了最最俗气的门当户对,这对她无疑是最大的侮辱! 火葬场也哄不好的那种侮辱! “还是师兄了解我,我们快进去吧,莫让主人等得太久,失了礼数。” 林栀也挽起云谏的手与他一起进了大殿,无尘紧随其后。 大殿内早已聚集了各个宗门的代表,推杯换盏间尽是欢声笑语,一派祥和。 浮白逐一和宗门代表寒暄,萱宁儿乖顺的站在他身旁,时不时向浮白投去毫不掩饰的倾慕眼神,俨然一对恩爱小夫妻,就为了这一举动,各代表又开始了商业吹捧,更说得萱宁儿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 千邈林的座位安排在方土之地的旁边,林栀也刚落座,季伶就凑过去忿忿不平的说道:“瞧瞧那只高傲的孔雀,尾巴都快翘上天去了。” 林栀也循声看了过去,萱宁儿正好侧过脸与浮白耳语着什么,浮白居然压低了高傲的头颅认真倾听,那样子还真有些耳鬓厮磨的感觉。 “若我胜出的话,我会比她还狂。”林栀也恶狠狠的说道。 季伶收回视线,给林栀也倒了一杯酒,安慰道:“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就算成了亲,不还有和离的风险吗,谁知道她能不能和仙尊走到最后。” 季伶觉得,她既然知道仙尊的计划,自然要千方百计的为他说话,哪怕这话说出来有些为老不尊,但只要能把他们凑成最完美的一对璧人,老脸豁出去了。 林栀也觉得石夫人对她才是真爱,护犊子简直没有下限,她可是很久没体会过这样的关爱了。 “伯母,谢谢您安慰我,我真的没事,不管仙尊与萱宁儿能不能走到最后,都跟我无关了,我不会再为难自己。” 季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叹气之余也无言以对,只盼望浮白的计划早日成功,他能赶紧解开误会。 距离一个座位之隔的地方是碧元宫的位置,莫卿言正与徐掌门小声的交谈着,俩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在如实将之前那场剑拔弩张的议会告知之后,他看了看不远处的那对璧人,补充道:“如今这局面也算是宗主的一种妥协,还望莫老友能理解,比起把族人置于水深火热的战场,牺牲些儿女私情实在不足挂齿。” 他知晓莫栾怡一直心悦仙尊,出于对莫卿言爱女心切的理解,他很怕他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破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便想着开导开导。 莫卿言的心底涌上一丝难言的酸涩,如今这局面,不忍又能如何呢,要怪只怪他无能,没法给女儿争取到她想要的幸福。 他平复了心情后开口道:“放心吧,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有些事实不得不接受。” 徐掌门暗自松了一口气,笑道:“你能想通就好,假以时日,碧元宫必定会重新崛起的。” 莫卿言有些惆怅的笑了笑:“随缘吧。” 他轻轻与他碰了杯盏,仰首将酒喝了个干净,口里涩得厉害。 莫栾怡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见父亲依旧毫无反抗之意,满腔的怒意找不到发泄渠道,她不知道父亲到底还要碰多少壁才能从耻辱中醒悟! 没多久,浮白与萱宁儿来到了方土之地的位置,与石鳌寒暄,不安分的萱宁儿径直来到了林栀也身前。 她举起手里的杯盏向林栀也示意:“不打算赏脸喝一口吗?这可是为宾客而办的洗尘宴呢。” 林栀也面带微笑落落大方的起身,不但给自己添了杯酒,还顺道把萱宁儿的杯子添满:“多谢宁儿小姐的款待,我先预祝你们新婚愉快,百年好合。” 萱宁儿娇俏一笑:“要不怎么说情敌的祝福最让人痛快呢,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幸福的,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你的忍耐呀。” “萱宁儿!”浮白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眼含警告的低斥道。 萱宁儿有婚约做底气,一点儿也不惧他,带了丝挑衅淡笑道:“宁儿是发自内心的感谢林小姐的退让,仙尊这就心疼了?” 浮白面色一沉,余光扫了一眼林栀也,正要开口,却听林栀也说道:“宁儿小姐怕是误会了,仙尊与我从无瓜葛,哪怕之前我主动招惹,仙尊也是心如止水的,此事只因我目光短浅、见识浅薄,去过了无烬谷方知自己错过了什么,还望二位莫因小女年少无知的莽撞心生芥蒂才是。” 浮白默默攥紧身侧的手掌。 萱宁儿淡然一笑:“我说怎么这么快就放下了,合着是去过无烬谷了,也对,你是该好好见识见识,免得再做出与身份家世不匹配的蠢事。” “萱宁儿,你有完没完,别蹬鼻子上脸啊。”无尘往林栀也身前一档,同时遮住了浮白和萱宁儿的视线,“十七是我的人,岂容你在这里没大没小的。” 萱宁儿绕过无尘的阻挡,往她耳畔凑近:“没了浮白,你还有大把的追随者,你还真是走运呢!” 林栀也两手一摊,接下了这波奉承:“没办法,我就有这资本!” 萱宁儿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浮白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她,也离开了。 林栀也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她一度期待着浮白的解释,却又害怕他真的解释什么。 她一心只想快些见到界源珠,一点也不想节外生枝,不管浮白是真结婚还是有苦衷,她不想知道,更不想参与,她就想走得不拖泥带水。 “你···还好吧?”无尘有些担心的问道。 她越是装作无事发生,他便越不放心她,如果她真在意他,只会把心思深埋心底,那种独自舔舐伤口的感觉他深有体会。 “萱宁儿跋扈惯了,莫与她计较。” “她才不值得我生气呢。” 人家家大业大,她那几百亿的遗产比起成排的金箔树,实在是没眼看,嘴边羡慕的泪水是她最后的倔强。 人员到齐之后,姗姗来迟的萱怀山粉墨登场。 他逐一和各宗主颔首示意,客套又疏离,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傲色,气势较浮白还要强上三分。 季伶和石鳌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轻轻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抚;莫栾怡平静的看着萱怀山,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发白,一旁的莫卿言则微微错开目光,避其锋芒。 林震露出官方笑脸的同时,在心底暗骂着他的不可一世,他传音给林栀也:“乖女儿啊,输给这样狡猾的两父女,虽败犹荣,咱不与他们同流合污,若我早觉察仙尊会生出此等堕落之心,绝不会让你泥足深陷。” “爹爹切莫自责,女儿对仙尊还未到情根深种的地步,这点挫折根本打击不到我,再者说了,云荒仙界优秀的人多了,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 “对对对,十七说得对,咱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挥霍,今后你多和无尘上尊四处云游一番,好好学学他的猎艳技能,不愁寻不到良配。” 林栀也:··· 您真是我亲爹! 宴席进行得很融洽,萱怀山的狂妄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今又得仙尊这样的乘龙快婿,自然是狂妄家妈给狂妄开门,真·狂妄到家了。 “今日虽是洗尘宴,但本座其实也存了私心,爱女与仙尊情投意合,终于修成正果,借着洗尘宴与大家提前庆贺一番,分享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悦,至于三日后的婚礼,那定要比这还隆重,届时每位来宾都将获得专属的礼品,金陵岛天材地宝应有尽有,若大家对礼品有要求,也可以提出,本座定会差人为其量身定做,务必让大家满意而来,尽兴而归。” 此话引得在场的人纷纷鼓掌,以左坛主为主的人更是明目张胆的拍起了马屁,气氛顿时被推到了新的高度,台下众人互相对视之际,越发觉得萱怀山惹人生厌。 “金陵岛不就是比别的宗门先抢到这块风水宝地吗,说得好像自己是白手起家似的,真不要脸。”季伶没忍住心底的膈应,叨叨起来。 “你小点声,隔墙有耳,你别节外生枝。”石鳌赶紧出言劝诫。 “听到就听到咯,我又没说错。” “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得给仙尊面子。”石鳌环顾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来做什么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季伶意识到了失态,悻悻道:“谁让他这么气人的,又是炫耀又是要派发礼品,打发乞丐啊。” 石鳌眼含警告轻啧一声。 “行了行了,我闭嘴!” 一旁的石虎看着父母拌嘴,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荀雁,本就不高的兴致越发低沉了,垂着脑袋生闷气。 林栀也难得看到这货沮丧,顿时起了作弄的心思,拿着杯盏朝他走了过去。 ☆、肤浅 林栀也紧挨着石虎坐下,笑着为他把手里的杯盏斟满。 石虎略带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脸色阴沉道:“你趁早死了那种念头,我不会帮你气仙尊的。” 林栀也:??? 石虎见她一脸懵,举起杯盏示意道:“你主动讨好我,不就是想让我和你演戏刺激浮白,让他回心转意吗?” 林栀也直接气笑,她道:“就凭你这副尊容,能刺激人吗?” 石虎冷哼一声,将酒水一饮而尽,重重的放下杯盏后,凶巴巴的说道:“那你过来做什么,若是找我诉苦的话,恕不奉陪。” 眼瞅着石虎这货陷在‘同病相怜’这种YY情绪里无法自拔,林栀也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无苦可诉,只是忽然想荀雁了,便过来给你添个堵。” 石虎气得心梗,亏他还觉得仙尊即将大婚,她若肯说几句软话,他勉强能为她做点什么,哪怕不能挽回也能气一气仙尊。 不曾想自己刚透出些心思便遭到她的连环打击,自讨没趣的憋闷还没消呢,她居然明目张胆的来添堵。 莫不是他天生就与女人不和,这才屡栽跟头的? 石虎再次拿起酒盏给自己添酒,似乎没有要接茬的意思。 “石虎,有些问题不是回避就能解决的,你若真喜欢荀雁,何不去找找?”林栀也并不打算放过他,势必要让他放下迷之自尊。 石虎睐了她一眼,负气道:“凭什么要我去找她,又不是我撵她走的,再说了,我也不喜欢她。” “不喜欢你愁什么?”林栀也发出了灵魂拷问。 石虎握着杯子的手一紧,怔了怔才道:“大男人怎能为儿女私情分神,我愁的是方土之地的境况。” 石虎说出前面一句话时,林栀也回了他一个大白眼,之前死缠烂打追她身后的也不知是哪个鸟人,切! 林栀也咕哝道:“守着那么大个灵晶矿,有什么可愁的,炫个屁的富啊!” 老娘那几百亿遗产也不是吃素的,要是能兑现,铁定炫你们一脸的现代化黑科技! “唉~”石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灵晶矿的开采权有一半是金陵岛的,我不过徒有主人的虚表罢了。” “嗯?这又是怎么回事啊!”林栀也诧异道。 石虎露出一个‘你果然还是喜欢我财大气粗’的了然表情,继而才解释道:“仙魔大战时,方土之地在大战里无偿的资助各宗门诸多的法器铠甲,原本指着迎来太平盛世后重整旗鼓,再创辉煌的,结果灵晶矿和压箱底的高阶法器全都被偷袭的魔族摧毁大半,宗门最后的仰仗也没了,没了灵晶矿,便没了重振的本钱,宗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窘境。” 石虎说完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林栀也接过话头问道:“我记得千邈林曾倾囊相助过,碧元宫和无烬谷也施以援手了啊?” “方土之地的损失比起大家的帮助实在是杯水车薪,后来是金陵岛给了一笔不菲的灵石才得以度过难关的。” “哦~果然关键时刻还得财大气粗靠得住。”林栀也含笑点头,一脸的深意,“让我猜猜啊,金陵岛在这份大手笔背后,定还存了别的心思对不对?” 石虎面露讶色,接着又恢复了平静,谁都能看出金陵岛的奸诈,怎的他当初就没看出来呢? “唉,都怪我当时太过心急,否则也不会上那份当了。”石虎又开始悔不该当初了。 林栀也难得见他郁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有心算无心,谁都躲不过。” 石虎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又说:“金陵岛帮我们度过难关之后,又以帮我们拓展产业、增收为由参与到买卖里面来,不但对我们的制卖方式指手画脚,更是对矿场的开采横加干涉,由于他们精通商道,在他们的干预下,方土之地的确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大把的利益,风头一度盖过了金陵岛。” “实际上我们增收之际,也没少给过他们抽成,若继续按照这样的合作方式,于我们双方都有利,只可惜···金陵岛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等我们凑足了他们的欠款时,他们却不收了。” “咦,怎的忽然变大方了?”林栀也调侃道。 石虎气急道:“大方个屁,他做了这么多事,就是想把欠款变成枷锁,强行把两家的生意锁在一起,参与到方土之地的每一项买卖里面来。” 林栀也暗自咂舌,萱怀山妥妥的金融大鳄啊,这一波波的骚操作,真·资本主义! “你们就这么就范了?”林栀也觉得方土之地的人不该是这么软弱的。 石虎冷哼一声,神色尽是惆怅:“金陵岛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们一命,之后又帮着我们重振宗门,雪中送炭的救命恩人,能恩将仇报吗?萱怀山帮助我们的同时还不忘宣扬他的善意,整个云荒仙界都知道,方土之地是靠着金陵岛才好起来的,如今他们借着这份口碑,入主并瓜分我们的资源,你若拒绝了,流言蜚语还不把你给淹死,单是忘恩负义这一项罪名,就能把方土之地给压垮。” 在这以武为尊,以大义为至高之道的修真界,忘恩负义这项罪名堪比欺师灭祖。 林栀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萱宁儿完美的避开了他爹老奸巨猾这串基因,否则她怎么死都不知道! “如今,他又有了仙尊的庇佑,接下来的日子不知道怎么水深火热,你说我该不该愁,我哪有心思想风花雪月的事。” “看不出你还挺有责任心的,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痴汉恋爱脑呢?”林栀也有感而发。 虽然听不懂啥叫‘痴汉恋爱脑’,但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好话,他冷嗤道:“儿女情长在大义面前不值一提,没有大家何来小家,我石虎虽蠢钝,但在大义面前一点也不比仙尊担当的少。” “那是那是,我敬你是条汉子,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忽然就拔高了,来来来,这杯酒权当做赔罪了。” 林栀也赶紧为俩人斟满酒杯,双手举杯敬他。 石虎丝毫不客气的接下这波敬意,一饮而尽后把酒盏往桌上重重一磕,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既已生出了敬意,这回你该要喜欢我了吧!” 林栀也一口老血闷在胸间,上不得下不得,说好的儿女情长算个屁呢? “你刚不还说儿女情长在大义面前不值一提吗,怎的翻脸不认人啊,是不是男人了。” 石虎冷哼道:“我不过是考验一下你,你果然肤浅,爱财多过爱才!” 林栀也气得嘴角直抽抽:你有个锤子的才啊,老娘自己也有钱好吗? 不过,她也不打算辩驳,省得再给他自我YY的机会。 她说:“我早跟你说过择偶标准了,喜欢仙尊和上尊都是名利双收的事,你身上唯一能吸引我的也只有那个灵晶矿了,可今日听你这么一说,那矿也不全是你的,可惜啊,咱们还是没缘分。” “这带了铜臭味的缘分不要也罢!”石虎发狠道。 “荀雁对你可是真心的,她什么也不图。” “这还用你说,等缓过这个危机我自会去寻她,你趁早死了打我主意的心思。” 林栀也:“是是是,我被金钱蒙了心,哪敢玷污您的高洁品性。” 石虎颇为傲慢自恋的说道:“你知道就好。” 林栀也将心里的石虎翻出来拳打脚踢了一番,才又说道:“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应对萱怀山的变本加厉呢?” 石虎摇了摇头,神情重又阴郁起来。 林栀也提议道:“金陵岛霸占你们资源的事,仙尊知道吗?” “此事是我办事不力,是家丑,岂能四处宣扬。”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上次我们去断川渊的时候,魔族残余大有卷土重来的趋势,若放任金陵岛继续嚣张,日后必定后患无穷,你须得早做决定。” 断川渊的事他有所耳闻,十分想不通仙尊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让金陵岛如虎添翼? “我能怎么办,仙尊都站在金陵岛这边了,我敢做什么决定。” 林栀也语结了,浮白和金陵岛联姻,怎么看都是一种助纣为虐,金陵岛野心勃勃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在这个时候助威图什么? “你要不去打探一下?”石虎暗搓搓的蛊惑道。 “为什么是我,你吃素的吗?”林栀也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她才不做这出头鸟呢,显得她在意他,想方设法的用别的事接近他,求回心转意吗? 她可是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卑微的爱情从来就不是她追求的。 “我贸然前去诉苦不是显得很突兀吗,你不一样,打着‘余情未了讨一个让你死心’的幌子,岂不顺理成章?” “顺你奶奶个腿啊,我不要面子的!” 石虎碰了一鼻子灰,丧气道:“可金陵岛若是真起了反心,千邈林也难逃一劫,你忍心看着你的师兄们一边与魔族抗争,一边还要应付金陵岛,若因寡不敌众死在你面前,你也难辞其咎!” 林栀也眼里盛满了怒火,石虎戳到她的软肋了,论装备、修者实力和诡计,千邈林确实不是金陵岛的对手。 难不成为了千邈林,她要被迫真香了? ☆、顶雷 林栀也本来只想找石虎排解一下心情,结果却被扣上这么一大顶帽子,心中越发郁结了。 偏偏石虎这货一点眼力见没有,一个劲催促道:“你好好想想,我说的是不是挺有道理。” 林栀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石虎,你方才是故意跟我诉苦的吧?” 石虎嘿嘿一笑,厚颜道:“你既主动找了我,还不许我来个将计就计吗?” 林栀也看着忽然开了光的憨货,一时感慨万千,估计是那些先飞升的族人看不过他的愚钝,在关键时候合伙劈了他一下,让他开个智拯救族人。 既是这般的众望所归,她若再逆天而行,岂不罪过? 罢了罢了,为了大义她也做个样子好了。 “行吧,看在你卑微智商被迫营业的面子上,我帮你探探口风去。” 石虎自动过滤‘那串听不懂但肯是的埋汰他的话’之后,面露喜色道:“我会同你一起去,远远的为你做后盾。” “我谢谢你!” 此时,宴会已经到了尾声,浮白与萱宁儿耳语一番后,先行离开,萱宁儿颇为怨念的目送他走了以后,忽然看向林栀也。 俩人正看着浮白离去的身影摩拳擦掌,蓦地被一道带着杀气的视线击中后背,不约而同的看向萱宁儿。 “她好像冲你来了。”石虎小声提醒道。 “你帮我顶着,我先走一步。”林栀也扔下这个惊雷后,一溜烟从偏殿离开了。 石虎伸出挽留的手刚抬到一半,杀气已经杀到了他跟前。 “她去哪儿了?”萱宁儿眼神凶狠,语调阴寒。 “我···我怎么知道。”石虎有些结巴,为什么他认识的女子就没一个温柔的。 萱宁儿露出一个看‘窝囊废’的眼神给他,冷哼一声就要追去,石虎头皮一硬,挡在她身前。 “干嘛?”萱宁儿眼露威慑。 “我想问,这月的帐什么时候结?” 自打金陵岛夺去一半的灵晶矿之后,便堂而皇之的接手了大部分的法器买卖,每月都要石虎亲自前去对账,才能分得自己那部分利润。 “这是左坛主和你的事,我可管不着。” “这事就得你管。”石虎胸膛一挺,横了起来,为了方土之地的前程,这雷他顶了。 萱宁儿气笑了:“行啊,几日不见你竟敢跟我横,不给你颜色瞧瞧,你当我好说话呢,之前还想着你能牵制着林栀也,帮我争取些时间,如今看来当真只是酒囊饭袋,什么用也没有的废物!” “你···你敢骂我,别逼我打女人啊!” “我不介意帮你破戒。”萱宁儿一脸鄙夷。 “行,这可是你说的,出去比试比试。”石虎说着撸起了袖子,挑衅的意思很明显。 萱宁儿蹙眉看着他,压根没料到他有这血性。 “我这会儿没空理你,待我空了指定打得你众叛亲离!” 她嫌恶的拂开他就要走,石虎又是虎躯一堵,挑衅道:“你该不是怕了吧?” 萱宁儿最受不得气,被这么一激顿时恼了:“我会怕你?” “不怕就应战啊,找个人少的地方,输了也不丢人的。” 萱宁儿气得浑身发抖,在威严被挑衅的愤怒下,追赶情敌的欲望也完全消失了,她压低声音怒道:“跟我来!” 石虎心中苦涩,硬着头皮紧随其后。 * 林栀也鬼鬼祟祟的跟着浮白,隐匿气息的同时不断的四处张望,像极了小心捉拿出轨前任的跟踪狂。 要不是为了石虎,她才不会做这有失体面的事。 浮白早觉察到她气息,一直不动声色的走着,踏进星徽殿之后,还刻意给她留了门。 林栀也远远看着他进去之后,忽然定住了脚步。 她驻足张望,来回徘徊着,细细斟酌着该如何开场才不能让他觉得她在找借口见面。 浮白立在门后,静静的看着她在原地踌躇不前。 她越是挣扎,他便越是难受,若她能理直气壮的找他闹,他还能有些底气,至少证明她是在意他的。 林栀也犹豫了半晌,也想不出个合适的说辞。 他前脚刚和女主人招待了宾客离开,她后脚就跟来,怎么看都像‘明明捉奸在床却接受不了,非要追来讨个说法’,透着股自虐的倔强。 唉~见招拆招吧。 想定之后,她终于迈步走了过去。 浮白看着她走向自己,一颗心忽然狂跳不止,他后退一步躲到屏风后面,默默的平复着心情。 林栀也直奔内殿,压根没注意屏风后面的人,刚进内殿就被一颗洁白莹润的珠子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宽大的雕花案几上就放着那么个孤零零的锦盒,锦盒里的界源珠泛着柔和的乳白光晕。 犹记得初见界源珠的真容还是在封魔大典上,那时候的界源珠犹如耀目的太阳一般,张扬霸道的散播着自己的光辉,完全不管人受得了受不了。 如今,它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犹如一个温柔又羞怯的姑娘,敛去了万千的锋芒,只余无尽的温柔等待着它的主人。 林栀也双眸一亮,一双小手更是不安分的来回搓动着。 界源珠失去让人忌惮的灵力之际,也失去了她对它心存的恐惧,这一刻,她仿若等了上万年,惊鸿一瞥的心心念念终于在此刻得到了抚慰。 她距离钥匙这么近,近到走两步就能得到它,它的温柔恬静像极了待字闺中的奶狗,含羞带怯只等着心上人将它采撷入怀哼哼哈哈。 想法刚生成,欲望便无休无止的涌了上来,被忽然壮了胆的林栀也慢慢的抬起了小手,颤抖着朝珠子伸去,一直定在原地的脚也跟诈尸似的弹了出去。 就在手指即将触到界源珠之际,浮白森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在做什么?” 林栀也虎躯一震,心一虚脚一软便跪了下去。 该死的,居然完全忘了浮白已经先一步进殿了。 艹! 关键时刻,林栀也把吃奶的力气都拿来思考了,她就着跪下的姿势,往前一拜,再起身时,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仙尊没看到小女在拜界源珠吗?”她闭着眼睛从容应道,心跳得飞快。 浮白站到她面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唇角带了丝似笑非笑。 林栀也压根不敢看他,如此扯淡的言论实在无稽,但箭在弦上,不发出去就崩了。 只得硬着头皮补充道:“小女这是在感激它曾为千邈林带来的和平与安宁。” “照你的说法,我也有功劳,为何不拜我?”浮白唇角带笑。 林栀也:#@¥¥%……¥ “仙尊受万人敬仰,小女人微言轻岂敢随意膜拜。” 浮白最不想听她这种生分的划清界限,转移了话题:“起来吧,地上凉。” 林栀也听话的站了起来,被惊吓的小心脏也得以舒缓,起身后低眉顺目的挪到一旁站着,界源珠依然在她视线范围内闪着诱人的柔光。 “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浮白往她所在挪动了几步,本意是想靠近她一些,却不小心遮挡住了她与界源珠之间的视野。 林栀也暗瞄的正爽,被这么一档,蹙了眉,她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是替石虎来的,确实有些话要说。” 浮白一听是为了旁人,心情一下子就萎了,他淡声道:“他为何不自己来问?你又为何替他出头?” 两个问题都带着浓浓的怨念和试探。 “他不是不敢嘛,我和他好歹也有过订婚的虚名,能帮就帮咯。” 林栀也回答得很敷衍,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往界源珠那里荡,分明差一点就拿到了。 “你对旁人倒是挺宽容的。”浮白第一次说风凉话。 “仙尊没听过君子之交淡如水吗,就因为淡才要趁早偿还因果,存多了就麻烦了。” 浮白心情好了一丢丢,又问:“是何事让他难以开口?” 林栀也如实把方土之地被金陵岛挟持的事情道明后,又说:“石虎想知道,仙尊与金陵岛联姻,算不算默许了他们的蛮横霸道,就算金陵岛日后走上称霸之路,仙尊是不是也无异议。” 简言之就是--仙尊如此助纣为虐妥当吗? 浮白脸色一沉,身体隐隐发抖,他问:“你莫不是因为赞同他的言论才来质问的?” “当然不是了,我哪能和他一样蠢呢,仙尊这么做定是有苦衷的,这点大师兄和无尘上尊都和小女说过。” 原本她还想借着替石虎问话讨伐他一下,泄泄恨来着,现在看来用不着了。 想要得到界源珠,还是不能得罪浮白,虽然它现在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看着人畜无害,可谁知道他有没有在它周围设机关,她得问清楚才能下手。 “这么说你相信我是有苦衷才不得不联姻的?” 林栀也从善如流的颔首,面带微笑:“当然了,仙尊能当仙界第一,没有过人的忍耐和坚强的意志怎么行。” 浮白被她晶亮的眼眸迷了心窍,问道:“那你···恨我吗?” “恨?”林栀也一脸懵,“小女为何要恨仙尊呢?” “因为你···”浮白实在说不出‘因为你喜欢我’这种自恋又招恨的话,只期盼她能明白他的暗示。 林栀也看着他这副又想占便宜让她说出喜欢他,又想不负责任的样子,被抛诸脑后的怨气重新聚起。 她怔了怔,随即了然道:“仙尊是说小女曾经心悦于您的事吗,您多心了,小女素来心大,拿得起自然也放得下,所以自然不会恨您。” 林栀也说完笑得越发粲然了:“之所以替石虎前来问询,只是担心方土之地的前景,虽说我与他不会成亲,但我们两家也算世交,这点小忙,还是该帮一帮的,再者说了,亲自转告仙尊的话,更能让他信服,否则任凭我如何说,他也觉得我在诓骗他。” 浮白的心情说不出的沉重,他一直以为林栀也是因为误会才疏远他的,岂料竟是完全知晓他的苦衷,那么,知道苦衷还疏远的话,想必就是彻底放下他了。 他看着界源珠默了半瞬,艰难开口道:“你回去转告石虎,方土之地的事我一清二楚,界源珠便是谈判的筹码,我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答复。” 林栀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界源珠,鬼使神差的问道:“仙尊就这么把珠子摆出来,就不怕被人偷走吗?” ☆、试探 林栀也说出口就后悔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她赶紧清了清嗓子,开始圆场:“我的意思是,虽说作为聘礼需要在众人面前展示,可它好歹也算神器,怎么着也该有保护措施才对,仙尊就这么放在那里,有些不妥。” 她说完赶紧瞄了一眼浮白,见对方轻抿唇角,似有不快,又补充道:“不过···仙尊做事素来妥当,小女许是瞎操心,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仙尊见谅。” 浮白平静的看着界源珠,淡言道:“界源珠轻易是偷不走的,除非它自己愿意。” “自己愿意?”林栀也心下一紧。 “界源珠拥有神识,想要夺取它,要么得强过它,要么得让它欣赏,甘愿受人挟制。” 浮白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定定的看着林栀也,而她却垂眸若有所思。 这再清楚不过了,想带走珠子,要么有逆天的实力,要么有逆天的魅力,否则全白搭。 可前一个她万万没有,至于魅力嘛··· 她抬眸看了看浮白,顿时心塞。 她连他都没撩动,更别提比他还冷的珠子了,既是黑切白的魔物,肯定比魔渊还傲娇,想把它忽悠瘸且得花时间,可她最缺的就是时间。 林栀也再次仰天长叹--天爷哟,你干脆直接劈死我得了,何苦折磨一个心怀暴富理想的卑微社畜呢! “你想近距离看看它吗?” 浮白忽然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沉思。 回神后她才惊觉自己失态,赶紧摇头摆手,惶恐道:“不要不要,以小女浅薄的修为,肯定招架不住。” 她要是再出错,浮白该起疑了。 浮白浅勾唇角,直接从锦盒里将珠子取出,置于手心放在她眼皮下面:“它的灵力被我封印了,伤不了人。” 林栀也听着蛊惑的语调,心底的小人跪地咆哮:试探我不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干,老娘才不上你的当,拿走,赶紧拿走! 她赶紧退后一步,诚惶诚恐道:“仙尊莫要开玩笑,小女可不敢拿,这么看已经很清楚了。” 林栀也努力按捺着一把夺过挖地三尺也要跑路的决绝心情,假惺惺的瞄了它一眼后,收回了视线:“小女已经仔细目睹了它的尊容,仙尊还是放回去吧。” “当真不要?” “不要。” “机会错过便不会再有了。” “···” 怎么感觉他已经看穿了? “仙尊这般苦苦相劝,莫不是以为小女想盗取?”林栀也先发制人。 “若你想要,我可以给你。”浮白说的异常认真。 林栀也听得胆战心惊,为了避免自己被识破,她只得虚张声势道:“给?这可是您迎娶萱宁儿的彩礼,给了这婚还结的成吗?” “我愿为你背弃所有。”浮白眼神笃定,拿着界源珠的手掌依旧坚定的放在她身前。 林栀也凌乱了,这个节点说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她要怎么回答? 她愣了半瞬,终于说出了那句可破任何尴尬局面,还能霸气的全身而退的感叹--“神经病啊!”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浮白怅然若失的垂下手。 界源珠被他捏得心悸,发出一声怨念的哭喊:“呜呜~你别拿我撒气啊,她就算想要也不敢当着你的面呀,既然已经把方法告诉她了,只管等着便是。” 浮白静静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对它的话置若罔闻。 “你拿我作饵不就是想把觊觎我的人统统揪出来吗,多一个少一个有何区别,谁让我魅力这般大。” 感受到浮白的识海里有些躁动,它又补充道:“再者说了,没准是你误判了,小姑娘兴许只是好奇,并未有夺取之心,就算有,她抢我去图啥?就那小身板和弱鸡似的修为,称霸云荒界?要说开启异界,她也没那吞噬邪灵的技能啊?” “她不属于这里。”浮白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不属于这,那她从哪里来?求求你不要加戏好不好,作为至邪至恶至凶至狠的魔珠,我见过太多修者的阴暗面,这小姑娘犹如不染纤尘的深山冰泉,一丝杂质都没有,这样的人怎可能会觊觎我?” 浮白没有回答,默默的把界源珠放回了盒子里。 “唉,唉,你就这么走了,你还没告诉我她从哪里来呢?” “喂,喂!” 一直隐匿气息躲在暗处的莫寻欢将林栀也和浮白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浮白离开之后,他立马放弃抢夺的心思,传音给莫栾怡密会。 莫栾怡听完了莫寻欢对林栀也盗取界源珠的猜测,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半晌后,她才道:“你确定她想要界源珠吗?” 莫寻欢笃定的颔首:“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莫栾怡若有所思的来回踱步,半晌才道:“浮白知道她的心思吗?” “从他的话语里可以猜出,他应该知道,并且也愿意给她。” 莫栾怡愤怒的攥紧手掌,指尖深深陷入皮肉也毫无所觉。 碧元宫落败的时候他视而不见,实在看不下去便做出自以为是的决定,欣然给金陵岛添砖加瓦。 林栀也如此坦然的觊觎着界源珠,他不但心知肚明,且放任不管,摆明将她放在了心尖上,不管他是有意试探还是刻意讨好,都说明一件事--浮白是真的动了情。 “我记得师尊曾说过,浮白有情劫,且与界源珠有关,莫非那人便是林栀也?” 初见林栀也,她只觉对方不过又是一个想靠着姿色引诱仙尊的轻薄女子,不管是伎俩还是心思,她都看得透透的,之所以不把她放在眼里,也是因为深知浮白的为人与性子。 哪怕迟芊予的死让她见识到了浮白的重视,她也尚未觉得她能构成威胁,直到上次在断川渊,浮白似觉察到危机,刻意对林栀也各种冷淡,才让她看到了他的认真。 但那也仅仅只限于动了心思,尚在犹豫中。 与金陵岛联姻这事,则实实在在让她震惊了一把。 若只是动了心思,便不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表面看起来是在为碧元宫转移视线,实则却是莫寻欢的出现,让他产生了怀疑,想借界源珠引出他们。 原本她打算将计就计,趁势抢了珠子再说,若她再不拿出些实际行动来表决心,父亲是不可能觉悟的,退一万步说,就算她失败了,能以死唤醒父亲争霸的心思,也算死得其所,后继有人。 可是,如果林栀也真是浮白命定的情劫,那事情便要另说了,与其和浮白撕破脸,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不如借林栀也的手,把浮白拉下神坛,取而代之。 “看样子,十之八九是她。” “若真是这样的话,我们便更省事了,既然林栀也想要界源珠,咱们就帮她一把。” 莫寻欢对上她充满深意的眼神时,倏然笑了:“莫非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 林栀也夺路而逃,直奔住处,将房门关上之后,仰倒在床榻上裂开了。 为什么别人穿越一路逆袭加打脸,而她一路火花带闪电,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遭虐,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难道就因为那笔不菲的遗产? 如果真是越遭难福报越大的话,那些钱也不够啊,会不会都是不义之财,临死前捐出来积阴德,结果恶果全报应在她身上了? 林栀也,实惨! 她把自己裹成一只臭鸡蛋,在床榻上翻滚,恨不能滚个稀烂,一命呜呼,也省得被那听过想过,却没得到过的不义之财牵着鼻子走。 回想这些时日的兢兢业业,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搓火,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原以为撩浮白就够艰难的了,不成想界源珠更棘手,听浮白那话,她分明就得不到,得不到就算了,平白还要被他试探一番,还大言不惭的说想要可以给她,能为她背弃一切。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表白的时候他装晕,她不巴望回应一心想家的时候,他又来说骚话,白嫖也要有个下限啊,指着一个可怜孩子薅,秃得黑白无常都认不出,这不是故意让她死后当游魂嘛! 浮白这厮实在可恶! 界源珠更可恶,还要它认可或是被打败才能得到,一个破珠子,傲气什么! 林栀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愤怒的在屋里徘徊,满腔的怒火实在找不到宣泄的地方。 难,她可太难了,谁来帮帮孩子吧! 心里的小人刚咆哮完,大门便被萱宁儿一脚踢开了。 林栀也吓得跳起来,看到来人,火气直窜脑顶:“发什么疯呢,不会好好敲门吗?” “你是不是找过仙尊?你们都说了些什么,他是不是想反悔?” 一连串的问题劈头盖脸的砸来,根本不管她能不能消化。 见她气急败坏之际还敢拿架子,林栀也顿时来了兴致:“你这么没信心,不如直接退出好了。” 萱宁儿气得浑身发抖,她努力平复着心情,平静的往凳子上一座:“说吧,到底要什么条件你才能离开他?” 嗯?她本想与她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拔刀相向,泄泄火气来着,可这样的画风··· “把你的聘礼给我,我立马滚得远远的。”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劫数 得亏萱宁儿之前没少听林栀也的狂词妄语,如今听她想要界源珠,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只是好奇。 “你要它做什么?” 她想起了之前林栀也曾打探过界源珠的事,若那次是因为好奇,那这一次便是真的肖想了。 林栀也对上她打量的眼神,立马寻了个说辞:“挽回面子不行吗?” “挽回面子?” “对啊,我曾那么用心的追寻过仙尊,结果他转身就同你订了婚,我不但丢了脸,还让千邈林蒙羞,沦为笑柄,我向你索取些精神补偿有错吗?” “就算如此,这代价也太大了,我得考虑考虑,再者说了,就是给了你,凭你们千邈林也驾驭不了啊,界源珠毁天灭地的灵力素来是修道之人都觊觎的存在,它在哪儿,纷争便在哪儿,你确定想要?” 林栀也心底犹豫,一想到断川渊的邪恶,她的良心便被拖出来捶打,可私心里又觉得自己本就不属于这里,继续待下去谁知道会不会被天道毁灭。 既然都是死,不如放手一搏,能挣扎的时候挣扎一下,总不会留遗憾。 “我想要啊,界源珠能给我带来名和利,就算短暂如烟火,我也要感受一下它燃放时的绚烂才行。” 萱宁儿思忖着,纵观千邈林的各种闭塞和寒碜,自然没见过什么稀罕物件,如今界源珠的出现,恰好可以满足他们想要扬眉吐气的心思。 只要她说话算话,界源珠又算得了什么! “你当真只要得了界源珠就离开仙尊吗?” “当然了,我保证他再也见不到我。”林栀也应得信誓旦旦。 “若他四处寻你,你也能保证不见他?”萱宁儿的底气实在弱的可怜。 “放心吧,我去的地方谁也找不到。” “骗人,你舍得扔下你的师兄和爹爹吗?他们对你那么好,你真狠得下心?” 林栀也被问郁闷了,不自觉的拔高了音调:“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我只问你,你想不想独占浮白?” “我没有一日不想独占他。”萱宁儿也用力的诉说着心事。 “那不就结了,你既然觉得我是你的敌人,那你就赶紧把我送走好了,我绝不当你的绊脚石,保证来个仙界蒸发。” 萱宁儿微眯眼眸审视着她,她的样子不像是演戏,且眼底透露的急切似等待多时。 她默了半晌忽然道:“若界源珠不见,我既没法和爹爹交代,也不知如何在仙尊面前圆谎,若他因此恼恨,别说待我好了,只怕连仅存的情分也会被抹杀,我这么做虽然斩断了你这个祸根,可也没捞到半点好处,不行不行,太冒险了。” 林栀也本就指着她的恋爱脑忽悠来着,压根没防着她会秒变机灵鬼,顿时气得捶胸顿足,恨自己给了她太多思考的时间。 “要不这样好了,我管你借用一下,顶多几个时辰,哪怕就是放在祠堂里祭拜一下先祖也好,这总行了吧?” “这个···”萱宁儿面露难色,心中窃喜。 “哎呀,成婚那天你们事情可多了,要应酬宾客,又要洞房花烛,我就带着它消失那么几个时辰,碍不着你什么事,难不成仙尊给了你界源珠,还时刻问你它在哪儿吗?” 萱宁儿微微颔首,表情犹豫。 “至于萱宗主那里,你更无须担心了,他作为婚宴的主办人,一堆事要忙,哪有心思盯着界源珠,萱宗主向外人展示过后,势必找地方安放起来,那时候你去拿,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你若再犹豫,我可要反悔了。” “你!”萱宁儿气得牙根痒,谁曾想呼风唤雨的金陵岛千金,竟也有被要挟的一天。 她恨恨的垂下手,气呼呼道:“不用等到结婚那日,明晚子时我就给你。” “当真?” “对待碍眼的人,自然是早送走早好。” 林栀也笑得十分愉悦,一双眼眸眯成了月牙儿。 “天亮之前你必须送回来,否则我就让爹爹出兵千邈林,说你盗取了界源珠。” 林栀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这狠心的小蹄子还真恶毒啊! 不过,眼下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捏着我的命脉,我也不敢诓你,就这么定了。” 目送走萱宁儿之后,林栀也忽然有些心绪不宁。 恍惚间总能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在催促着她赶紧离开这里,从一开始的循循善诱到现在明目张胆的推波助澜。 每当她在良心和私欲间做挣扎的时候,那个声音便会出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加强她的私欲。 那应该就是她的阴暗面,抛开了道德束缚,只为自己活的林栀也。 作为一个占用别人身份的外来者,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一直以来她都是靠着回家的信念苟着的,虽说前身的师兄和爹爹对她很好,但那都是建立在她是替身的基础上,抛开林栀也这个身份,她什么也不是。 而在现代就不一样了,她是真正存在过的人,虽没了父母庇佑,却得了一笔意外之财,让她得以摆脱举步维艰的窘境。 人总是对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充满了向往,尤其当它唾手可得时候,更不会轻易放弃。 而她偏偏在那个时候穿越了。 继承遗产,过上花钱如流水的生活随之成了她的执念,执念一旦生成,便结出了贪婪的心魔。 心底那个声音便是如此产生的。 作为修者,心魔也算一种劫数,渡过了是升华,反之,则堕落。 她不是修者,她只是个凡人,当面临诱惑时,她所能做的便是遵从自己的内心,朝着既定的目标走,不管结果是好还是坏,只能亲身体会了才能领悟对与错。 经过一番自我建设,林栀也的良心又遭受住了一番捶打,渐渐的也没了那么激进的非黑即白情绪。 她关了房门,径直去找无尘。 无尘刚从宴会上回来,见到她还有些诧异。 “我以为你追着浮白出去,今夜不会回来了。” 林栀也顾不上管他的嘲讽,直接说道:“论私心,我其实并不想找他,既然事情无可挽回,何必连最后的体面都丢掉。” “我知道你是为了石虎去的,瞧你这豁达的样子,想是彻底放下了?” “别提不相干的人了,我有事要拜托你。” 见她少有的认真,无尘来了兴致:“这倒稀罕了,我说过为你赴汤蹈火,你又何必这般郑重其事?” 林栀也正色道:“之前你说得轻松,我应得也轻松,现在不一样,我是认真的。” 无尘敛了笑意,严肃道:“到底是何事?” “我想拜托你照拂千邈林,若千邈林遇到危险,还望上尊出手相救。”林栀也抱拳躬身,言辞恳切。 “十七,你究竟想做什么,如此沉重的嘱托究竟为何?” “若你把我当友人,便不要深究,只答应我就好。” “这个···”倒不是他不想帮,他只是担心她,她有些不对劲。 见他一脸担忧,她说:“我想去外面走走,寻一个喜欢的地方避世,归期不定。” “你不是已经放下浮白了吗,为何又要逃呢?” “我不是逃,是回归,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千邈林呢,难道那里不属于你吗?” “不,千邈林是职责使然,回归才是我想要的。” 无尘被说糊涂了,她的反常越发让他心神不宁:“十七,若你也把我当友人,便不要瞒我任何事,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那便帮我照拂千邈林,可好?”林栀也的语调带了些恳求之意。 就让她自私到底好了。 无尘对上她的眼眸,顿时没了说辞,只得颔首应下。 “谢谢你,无尘。” “十七···” “时候不早了,我回屋了。” 眼睁睁看着她离去,无尘心底百感交集,不停的来回走动,如热锅上的蚂蚁。 几息之后,他顿住步子,猛然抬头时,眼底蓄满了怒意。 当浮白再次挨了他一拳且毫无还手之意时,无尘那颗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他果然是罪魁祸首! “你到底和十七说了什么绝情的话,以至于她要寻一个地方避世?” 浮白拭去唇角的血迹,面露诧色:“避世?” “你还装,若不是你让她彻底伤透了心,她岂会生出这样的念头,还说她不属于这里,要回归,她能去哪儿?” 浮白的心脏狠狠一抽,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无尘见状,更是恼火:“你后悔也没用,你就算放弃一切也挽回不了她了。” “我的劫数已到,再无回旋之地。”浮白的语气透着无尽的惆怅。 “劫数?”无尘愕然,怔愣过后,倏然问道:“你是指师尊曾说的情劫一事?” 浮白颔首。 “十七便是那个人吗?” “嗯。”浮白有些失神,“我曾以为可凭借一己之力化解这个劫数,不曾想根本由不得我操控,若劫数能化解,便不能称之为‘劫’。” 无尘恍然道:“这便是你执意瞒着十七的原因吗?你何时发现她是你命定劫数的?” ☆、转移大法 无尘的话把浮白带到了回忆里,半晌他才说:“一个时辰前。” 无尘:!!!真新鲜! “会不会认错了?” 浮白的心情倏然有些沉郁:“结合她之前的所为,是她无疑。” 无尘顺着他的思路想着,猛然间想起林栀也曾向他打听过界源珠的事,只是那会儿他并未在意,如今想想,该不会从一开始她就是有目的的接近浮白吧? 若她那些深情都是装的,那他岂不是又有机会了? 他忍不住问道:“你能不能说得清楚些?” 浮白心下一片苦涩,他实在不想接受‘林栀也接近他只是为了界源珠’这个事实,他更不想接受‘他竟把她的有意当作了深情,并深陷其中’这个人生败笔。 他还记得师尊临走时说出情劫一事时,他表面平静,心底却十分不屑,每每想到‘情劫’二字,心下尽是一片嘲讽。 他从来都觉得,劫数不过是弱者给自己寻的借口,为的就是在修炼路上遇到困难时,拿这个合理说辞作挡箭牌罢了。 而正当他把情劫二字抛诸脑后时,他遇到了林栀也,在她的穷追猛打下动了心,且随着她的若即若离慢慢的深陷其中,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人食髓知味,夜不能寐。 他的犹豫和担忧,全与‘情劫’无关,真的只是怕自己的身份连累她,想把所有觊觎界源珠的势力一网打尽再与她共结连理,只可惜,计划总是不如变化。 他越想尽快处理,越是生出诸多变数,让他有些应接不暇,直到那晚第一次侵入她神识,他才发现,她神识里残存的执念竟然与界源珠有关。 他疑惑、惶恐,甚至有些愤怒,任何人都能觊觎界源珠,唯独她不能,因为他早认定了她,若连她也心怀不轨的话,他还能相信谁? 从那之后再见到她,他总会生出质问的心思,他想问问她,是不是因为界源珠才刻意接近他的,可每当看到她故作坚强的说着狠心话,他却没法再强硬。 既是喜欢,又为何怀疑,若这点信任也没有,那他们将来又会走向何处? 他一直以为,只要他利用界源珠清理了门户,他们便能在一起了。 不管她来自哪里,只要她能留下,他便能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好好待她,与她长相厮守。 只可惜···她却等不了了。 所有的一切都与师尊离开时说得一样。 “若能说清,便不叫‘劫数’了。” 无尘印象里的浮白傲骨天成,目下无人,这还是他第一次流露沮丧和无措。 不过···这样的感觉实在太解恨了! 师尊留下的那句话,他也是知道的,如今细想想,倒真像印证了。 --看似有情却无情,无情深处存深情。 有情却无情对应的是林栀也,她的接近完全是为了界源珠,而从来无情的浮白却因她的有心而动了情。 意思对上了,可如何渡劫竟只字未提,这就有些棘手了。 既然知道自己被利用,浮白会不会因爱生恨杀了她? 想到此,无尘一脸警觉的问道:“你莫不是想杀了她,以泄心头之恨?” 浮白凉凉的扫了他一眼,平静道:“她并非无情。” 无尘冷嗤道:“啧啧啧,瞧你这情根深种的模样,我都不忍心戳你痛处了,都这般明显了,你还不死心。” “我若死了心,岂不白让你占了便宜。” “说到占便宜,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兴许能帮上你。”无尘眼底闪着精光。 浮白冷哼道:“最好收起你想趁虚而入的心思,此事我自会解决,无需你插手。” “你能不能别这么自负,这可是情劫啊,若你渡不过去可是会修为尽失的,师尊只给了你提示,并未给你渡劫的法子,你如何解决?” 浮白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反问道:“那你又有什么法子?” “我有转移大法啊,我将她的神识抹去,把她带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从此不再与界源珠有瓜葛,不就结了?” 浮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觑着他,淡笑道:“说到底你还是想抢我的人,不自量力。” “我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抛开你仙界第一和界源珠的光环,十七肯定会选我。” 浮白唇角擎着的那抹笑让无尘看到了许多的嘲讽。 “你不会胆怯了吧?” “我怕你死得太难看!” “你!” “此事暂且搁在一旁,莫寻欢的踪迹可探到了?”浮白不想和他争辩,转移了话题。 “你都把界源珠摆出来了,他岂会不来?明明直接将莫栾怡控制起来就行,偏要舍近求远,拿界源珠冒险。” 无尘一脸的不乐意,浮白的某些做法他实在不敢苟同。 “若她能幡然醒悟,我也算对得起莫宗主的付出。” “若她一心寻死,凭你如何为他们考虑,她也不会念你的情。” 浮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无尘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又问:“我要不要看着十七,若她也想···” “不用。” “要是她真拐着珠子跑了,你如何收场?” 回答他的只有浮白离去的背影,决绝又孤清。 无尘心中感慨,仙界第一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没有一件顺心事。 * 入夜,萱宁儿鬼鬼祟祟的来到了约定的地方,林栀也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来人,她激动的迎了上去。 萱宁儿将包裹好的锦盒递给她,林栀也打开查验的时候,她低声嘱咐道:“为了能近距离观摩界源珠,仙尊将它的灵力给封印了大半,禁锢界源珠魔性的灵力也少了许多,你千万别带它去有邪气地方,更别让魔族的人抢去,知道吗?” “知道,我会小心的。”林栀也赶紧将锦盒原样包好,藏进了乾坤袋里。 “天亮之前必须送还,否则我就···” “出兵千邈林嘛,我知道了大小姐!” “哼,你记得就好,赶紧走吧!”萱宁儿摆手催促道。 林栀也笑了笑,御剑而去。 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身影,萱宁儿忽然开口道:“她走了。” 浮白即刻从阴暗处走了出来,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沉思。 “仙尊为了她,竟真的把界源珠拱手相让,这让我们的脸面往哪儿搁?”萱宁儿问询之际,眼含怒意的看向浮白。 当她答应林栀也提的要求时,立马就着手盗取界源珠,岂料,被浮白当场抓获,当她以被胁迫为由供出林栀也时,浮白非但不诧异,反倒让她拿去给她,这可让她伤透了心。 在她印象里,胆敢觊觎界源珠的人全都被浮白剿杀了,就连强大的魔族也难逃一劫,为何偏偏对林栀也这般纵容? “你明知婚约只是我计划中的一环,为何要当真?” 萱宁儿怅然的笑了,她说:“是啊,我当真了,明知你在演戏,我却比你还投入。” 断川渊一行,他分明已经道明了所有心思,是她不愿意醒来,想继续做梦,如今,事实摆在那里,梦醒了。 萱宁儿背过身子,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决然道:“你走吧,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执迷了。” 浮白歉疚道:“我···” “走啊!” 她的语调加重了许多,单相思本就是一个人的事,谁也不欠谁,道歉就意味着怜悯,她不想被同情。 * 林栀也怀揣着梦寐以求的钥匙,直奔断川渊,异界的入口就在那里。 只是她没料到的是,莫栾怡的捕猎网早就对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她刚离开金陵岛的地界便被莫寻欢给劫持了。 莫栾怡居高临下的看着昏迷的林栀也,抬起脚尖将她的身子反转过来,眼眸里蓄满了得意。 莫寻欢指尖闪着灰色的灵力,口中默念着复杂的咒语,将她移到了一个法阵的中央。 装着界源珠的乾坤袋从她身上飞出,悬在空中的袋子像有了生命,扭曲着挣扎着,似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束缚钻出来。 随着咒语的加快,法阵发出了耀目的灰色光芒,莫寻欢的额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而乾坤袋也出现了一丝丝裂痕,甚至能听到低沉的嘶吼从里面传出。 随着莫寻欢的一声厉喝,法阵的光芒骤然消失,界源珠终于挣脱了束缚,腾空而起,原本该是莹白耀目的珠子,此时已经变得黯淡无光,且被一层暗红色的灵力给包裹着。 它乖顺的飞入了他的掌中。 看着彻底失去禁锢的界源珠,莫栾怡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终于到我的手里了。” 莫寻欢笑看着她,柔声道:“若没有浮白的帮忙,界源珠不会这么快觉醒。” 莫栾怡笑着看向林栀也:“要不怎么说,情劫最是难渡呢,浮白克己复礼绝想不到最后栽在女人身上,猜到我的计划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要受制于我。” “你打算如何处置她?”莫寻欢冷漠的看着林栀也。 “自然是在浮白面前亲手杀了她!”莫栾怡抬手一挥,林栀也便被吊了起来。 忽然的失重将她从昏迷中拉了起来。 睁开眼睛正好对上莫栾怡带笑的眼睛,和她手中泛着血红色光晕的界源珠。 被莫寻欢绑架之后,她已经知道是莫栾怡搞的鬼了,她不慌不忙的问道:“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彼此彼此,你的尾巴也不短,若早知道你也惦记界源珠,我们早该合作。” “我单干惯了,不喜欢带拖油瓶。” 莫栾怡不以为意的笑笑:“不过,我挺好奇的,千邈林素来不争不抢,你要界源珠作何?” “祭祖啊,让先辈开开眼。” 莫栾怡脸色一沉:“事到如今,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迟早是个死人。” “这倒没准,浮白肯定会来救我的。”她故意说话气她。 只有她失去理智,她才能从中找到破绽自救,虽然机会渺茫TAT. 莫栾怡嫣然一笑:“那你就等着吧。” 言毕,二人便离开了,留下吊在半空的林栀也在风中凌乱。 林栀也:··· 啊咧!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她不是该气急败坏的数落一排浮白的各种不是,然后她再添油加醋的炫耀自己和他的快乐相处,最后她怒火攻心口无遮拦的说出接下来的计划,她神不知鬼不觉的记下后,想法子脱困吗? 反派不都该这样吗?为何你要一枝独秀呢? ☆、她不想要脸 当四周再次变安静时,林栀也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莫栾怡这招黄雀在后,杀得她措手不及,她一心只想偷珠跑路,却忽略了珠子背后的另一波觊觎者,真是失算。 好死不死,她的修为又很低,面对莫寻欢这样的实力,根本一点也招架不住,更别说与莫栾怡斗了,她的实力可是不输浮白的。 不管怎么看,她终于成功的把自己给作死了,浮白给她时,她装逼不要,这下好了,像咸鱼一样吊着,彻底没机会了。 等死吧,比起折腾一番什么结果也没有,死了倒也干脆! 林栀也停止了挣扎,安详的闭上了眼睛,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她又倏然睁开了-- 不对啊,魔族得了界源珠肯定要召唤魔尊的残魂,利用界源珠的邪恶之力让魔尊复活,魔尊要想卷土重来,势必会借助异界的力量,开启异界大门肯定也是他们的计划。 她大可以苟着,等待异界的大门开启,然后趁乱跑路,如此一来,她岂不是就能完美的把生灵涂炭的锅甩给魔族了? 哎呀呀,这个计划好啊! 林栀也忽然觉得一身轻松,连倒吊起来脑充血的不适也成了一种享受。 忽然,一道白光闪过,大头朝下失重的感觉险些让她失声叫出来。 当她稳稳的落到浮白的怀抱里,还未出口的尖叫全被错愕给掐灭了。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她刚才真是说了气莫栾怡来着,没想过他会来。 对上浮白冷沉的面庞,她倏然心虚道:“我虽骗了你,但你绝不能用私刑惩治我,按照仙界的法则,就算犯了天大的罪,也要将我送还给宗门,公开审讯之后才能处决的。” 骄傲如他,在知道她是为了界源珠才接近他这个事实之后,肯定会报复她的,只是她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不愧是你啊,花式虐她的老天爷! 浮白唇角带了丝若有似无的笑:“你骗我什么了?” 嗯? “我一直暗中盯着莫寻欢,见你被掳走,自然会救你,你为何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额···我说什么了吗?我怎的不记得了,许是被吓糊涂了,既然救了人,那就赶紧走吧。” 林栀也挣扎着下来,后背因为心虚已经湿透了。 既然他一路跟着,肯定看到莫寻欢从她身上抢走了界源珠,他有意放水,只怕是为了秋后算账。 她必须尽快找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猫着,异界开了赶紧溜。 “一起走。”浮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啊?”林栀也一阵心塞,一起走她还躲个毛啊,“莫寻欢抢走了界源珠,你不打算夺回来吗?” “援兵一会儿就到,我先送你去安全的地方再来。” “别呀,我一个小喽啰跑了也不值得他们追,你要是跟着,我反倒危险了,我自己能行的,你去吧,赶紧的。” 林栀也挣开他的手,推着他的手臂催促着。 浮白心下好笑,面上却一脸认真道:“你莫不是有事瞒我?” 林栀也动作一顿,头冒冷汗,她佯装镇定道:“我能有什么事瞒你,逃跑的话自然是目标越小越安全,两个人哪有一个人出逃几率高,这里我又不是没来过,不会迷路的。” “当真不需要我?”浮白眯着眼睛觑她。 林栀也怎么看都觉得浮白才是有事瞒她那个人,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不用不用,与其担心我走不掉,不如赶紧去牵制莫寻欢他们,多给我争取些逃跑时间。” “好,那你自己小心。” “知道知道。” 林栀也转身便走,那叫一个小脚利索步伐轻快,转眼就消失在他视线里。 浮白看着她背影的眼神却变得复杂起来,怔忪了半瞬后,他转身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掠去。 莫寻欢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悠闲的看着他道:“你对那女人是真的动心了,甚至不惜将界源珠让出也要救她。” “今日便做个了断吧,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莫寻欢兀自笑了起来:“之前你也不曾手软过。” 语毕,神色一凛,剑尖蓄力朝浮白挥去··· * 林栀也按照记忆中的线路朝着那块黑色石碑的方向走着,虽是第二次来断川渊,却走得轻车熟路,冥冥之中好似有个声音在引导着她,带着她一步步走向目的地。 自从她梦中出现奇怪的声音后,眼前的场景便经常出现在梦里,以至于身临其境的她,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唯有清楚的听到周遭不断传来的低哑嘶吼,感受着空气中蕴含着的邪恶气息铺面而来时,她才瞬间回神,她的梦变成了现实。 随着她的靠近,邪恶的气息越发浓烈起来,哪怕祭出护罩也有些难以招架,她的步子变得有些缓慢,走几步便不得不歇上一会儿。 而她每停顿一秒,周遭的怨气便又浓郁几分,且如影随形般挥之不去。 断川渊汇聚着至邪至恶的怨灵,它们的怨气经过长久的禁锢早已经变得歇斯底里,但凡有人滋生心魔,便成了怨气的目标,它们会钻入体内,将心魔释放,让人彻底失去理智,沦为邪灵的奴隶,任它们予取予求。 林栀也上次被魔渊击中,它的一丝残魂也一起注入到她的体内,藏匿在心神里,每当她产生归家的念头,那丝残魂便会出来蛊惑,加深这份执念。 识海深处的魔渊猛地睁开赤色眼瞳,贪婪的嗅着越来越多的怨气,终于放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走快些,到了界碑那里,你就能回家了。” 林栀也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接口道:“快个屁啊,界源珠都没在,如何开启异界?” 魔渊:··· 话音刚落,莫栾怡忽然从前面的拐角处闪身而出,拦住了她的去路:“想要界源珠,我给你啊。” 莫栾怡摊开掌心,被暗红色微芒萦绕着的界源珠静静的躺在那里。 林栀也眉眼一亮:“你会这么好?” “当然不会了,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东西,岂会轻易给你,除非···” “除非什么?” “让我拿你来生忌界源珠。” 莫栾怡话音刚落,便瞬移到了她身前,一把扼住她的喉咙,将她整个提起来。 林栀也像个小鸡仔似的悬在半空,双腿一瞪,小脸涨得通红。 此情此景她不禁想到了烤炉里的烧鹅,什么逆天的美貌,什么独一无二的撩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她引以为傲的技能都成了浮云。 她就不该在浮白教授武技的时候投机取巧,报应来了吧,该! 莫栾怡看着她的挣扎,笑容尽是嘲讽。 林栀也又难受又丢脸,怎么能这么就让她得逞呢? 她蓦地停下挣扎的动作,身子一挺眼睛一闭,隐匿了气息。 莫栾怡:···这就死了? 她怔忪了一瞬,蓦地放开了脖子上的手,林栀也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终于得了丝喘息的机会。 神识里的魔渊心下一惊,她不该这般脆弱的啊? 它小心翼翼的显出身形,仔仔细细的嗅着她的气息。 与此同时,莫栾怡也蹲下身子查看,先是摸了摸颈动脉,随即又将手指搭在脉门上,气息全无。 她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恍惚,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她何时练就如此神力了,不过用了三分灵力就把她弄死了? 这人是瓷娃娃吗? 魔渊也纳闷了,之前还能抗下他一击全然无事,怎的就被掐死了? 突然,林栀也诈尸一般的坐起身,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吓得魔渊和莫栾怡同时叫出声--妈呀! 他们杀人如麻,却独独没有见过装死装得如此不做作的人。 “看吧,把我弄死了你也会慌张不是,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掐人,我死了你上哪儿找一个‘既能牵制浮白,又能生忌界源珠’的合适人选?” 莫栾怡:··· 魔渊:我*** 莫栾怡此刻算是知道她如何把浮白拿下的了,合着全靠着这厚颜无耻的泼皮样! 真·不服不行! 林栀也用生命演绎了一回--只要自己演技足够突兀,同样能惊艳四座。 这个桥段尬归尬,但能走剧情啊!(这是作者的旁白) 莫栾怡简直被她气笑了,她道:“既然这么有觉悟,那便随我走吧。” “走可以,我方才损耗了太多灵力,你得给我加持下护罩。” 她刚才吓尿了,腿软得站不起来,她得缓缓。 莫栾怡反手就给了她一个灵力满满的护罩,外加一根缚魂索。 林栀也看着腕间的枷锁--不愧是你,直接禁锢了我的灵力,完美! 沉默着走了段路,林栀也越来越没底,总觉得今天会死她手上,于是问道:“那个···浮白这会儿在哪啊?” “若他有命自然会来救你,若死了,你们很快也能见面。” “莫寻欢有这么厉害吗?” “原本没有那么厉害的,这不是有你这个人质吗,浮白应该会掂量的。” “有件事你可能误会了,我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我可是偷了界源珠的贼,他巴不得我死呢。” 莫栾怡嫣然一笑,顾盼生辉:“你可莫要妄自菲薄,你当真以为没有浮白的应允,单靠萱宁儿就能偷来给你吗?” “???你是说···” “浮白本就想给你,他为了你已经完全不顾身份,一心只想成全你,否则,凭你也想靠近界源珠半分?” “额···” 林栀也凌乱了,难不成浮白早就知道她的心思,一直在陪她演戏? “浮白什么都心知肚明,若不是真的在意,又岂会陪你做戏,表面看是借界源珠引蛇出洞,实则却是想让我们来背负开启异界荼毒生灵的黑锅!” 莫栾怡此刻终于想明白浮白的种种行为背后的用意了,打从莫寻欢出现,他便开始织网了,而这一切全在他的计划当中。 真正运筹帷幄的人从来就不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2020的最后一天,在此,我真诚的感谢追书的小仙女们,谢谢你们对我的包容和不嫌弃。鞠躬JPG. 新的一年,希望大家都能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 ☆、挣扎 若是没有林栀也的这段描述,她尚且还看不透浮白的计划,既是连林栀也都瞒着,那只能说明浮白早就在计划着清理门户。 各大宗门之间的存在一直都是为了互相辖制,不管哪一个宗门遭到清理都会给其余宗门带去各种猜测,实力强的想吞并,实力弱的想自保,不管哪一种反应都会波及到浮白的执掌。 所以,他只能秘密进行,绝不容许半点意外发生,要想不露痕迹瞒天过海,知晓内情的人自然越少越好,这才顶着误会连林栀也都瞒。 至于林栀也为什么想要界源珠,她并不想知道,她只看到一点,林栀也接近他完全是因为界源珠,她并不爱他,这对她而言简直是极大的安慰,她得不到的,浮白同样也没得到! 哪怕他事事以她为先,处处替她考量,她也无动于衷。 林栀也将成为浮白永远得不到的人,而她则要把他的求而不得变成他永远的遗憾! 林栀也压根不信她的话,浮白这么痴情吗?怎的她看不出来? “照你这么说,浮白对我情根深种,可我怎的觉察不到?” “作为界源珠的守护者,他本就身处纷争的漩涡,人人都在找寻他的软肋,若轻易暴露,你早就没命了。” 林栀也看了看手里的缚魂索,无奈道:“这不还是暴露了嘛。” 合着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知道浮白喜欢她? 好啊,真好:) “只可惜她千算万算,终归没算到你只是在利用他。”莫栾怡兀自笑了起来,颇有些大仇得报的快意。 “你到底要界源珠作何用?”她紧紧的盯着林栀也。 林栀也被看得心脏一紧,脸上带了些讨好的意思:“其实吧···我是在配合他演戏,做出背叛的假象,引诱你们误以为我很重要,从而露出狐狸尾巴,将你们一网打尽。” 既然双方的计划她都知晓个大概,便能借着这份信息差,把自己撇干净,一会儿等他们打起来无暇顾及之际,脚底抹油开溜! 莫栾怡笑容倏然一僵,眼底涌上一丝怒火:“我不信,定是你胡说的,我岂会看错他的心思。” 林栀也颇为心疼的安慰道:“人心隔肚皮,仙尊又擅长掩饰,你肯定看不透啊,再者,人人都说浮白一心守护云荒仙界,从不谈儿女私情,正是基于这点,他才设了这么一个陷阱给你们跳,如今看来,效果真是显著啊。” 莫栾怡自然不愿承认浮白对她的绝情和戏耍。 “是真心还是做戏,咱们一会儿便知道了。” 她一把将缚魂索拉紧,推搡着她往前走。 “???你不信我?” “我只信自己。” “···” 看吧,谁说反派好忽悠的?电影都是骗人的! * 莫寻欢在浮白的最后一击下,重重倒地,奄奄一息。 待看到莫栾怡挟持着林栀也到来时,蓦地笑了起来:“浮白,你输了,当你无法保护心上人的那一刻,便彻底输了。” 浮白听到动静,转身看向来人。 莫栾怡用林栀也的身子将自己遮挡住,蓄满灵力的短刃死死的抵住她的脖子,细细的血线横亘在刀刃下,鲜血从白皙皮肤上划过,异常刺目。 林栀也压根不敢正视浮白,如果他真如莫栾怡所说,那她就是实实在在的渣女,把人粉红色初恋抹成黑绿色的渣女。 浮白眼底的担忧一闪即逝,他冷漠的看向莫栾怡:“若你现在肯回头,本尊会手下留情。” “回头?”莫栾怡朗声笑了起来,“我既做了便无怨无悔,今日定要开启异界,让那些羞辱碧元宫的人亲身体验一下拼死抵御魔族的惨烈,唯有真正经历过,才懂得感同身受。” “怡儿!”莫卿言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老泪纵横,“快···快收手吧!” “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莫栾怡手腕用力,林栀也的脖子顿时血流如注。 “好好好,我不过来,你别做傻事。”莫卿言颤巍巍的立在那里,犹如风中残烛。 无尘上尊将事情告知他以后,他久久没法回神,自己性情温顺的女儿为何成了叛徒,还盗取了界源珠,企图开启异界,而他重生的爱徒竟然是帮凶。 虽早有所觉,却因为心存侥幸,以为给他们时间,他们会想通,不曾想···竟是他错判了她的执念。 “怡儿,爹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不为自己也得为我想想,若你有什么事,我死后如何见你母亲!” “母亲可是为了保护宗门才誓死抵抗的,若您真想告慰母亲,便该与我站在一起。” 她的匕首又往皮肉里深入了一些,林栀也又疼又矛盾,她要是趁机反抗的话,浮白兴许能抓着空档出手制服莫栾怡。 可那样一来,界源珠便会被抢回去,异界的大门便无法打开,她兴许是她最后的机会,她舍不得放弃。 可若是她什么也不做,又显得太无情了,好歹也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年,师兄和爹爹对她又那么好,就这么让坏人得逞的话,岂不是将他们全推进火坑了? 一边是私心,一边是情感,真的很难决断。 偏偏这时魔渊探出脑袋蛊惑起来:“这有什么难的,反正你又不属于这里,异界开启自然有高手顶着,你也帮不上忙,上一次仙魔大战能取胜,这次魔尊只有半条命,更是轻而易举,浮白更能借此清理掉所有觊觎界源珠的人,怎么算都不亏,用不着你操心。” 林栀也犹豫着:“上次仙魔大战可没说开启异界,谁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你既操心,那便留下来帮忙好了,比起毫无感情的金钱,这里还有很多值得你留恋的东西,体贴入微,事事将你放在心尖上考量的师兄和父亲,若我是你,便毫不犹豫的留下。” 林栀也有些抗拒起来:“不要,我没脸留下来,他们越好越显得我卑劣,我要回去,我要做一个莫得感情的花钱机器。” “人类真是麻烦,犹犹豫豫畏首畏尾的,就不能随你心所欲些吗,总拿大义绑架自己,有什么意义嘛!” 林栀也羞于回答这个问题,她也根本领悟不了浮白的境界。 她只是个普通人,吃饱穿暖、无债一身轻便是她追求的,修仙?那可是她从未想过的事,要不是因为穿越,她才不会有这些出格的行为,至于大义和使命,更不是她一介凡人能悟通的奥义。 替身就是替身,穿帮以后,毁灭是早晚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自我建设立住以后,林栀也坦然的闭上眼睛,放弃一切挣扎,只等着莫栾怡暴走,激活界源珠的魔性,开启异界。 她的举动浮白看得清楚,也知道她因为惭愧而放弃了自救,可他并未怪过她,若留不住,便给她自由。 他下意识握紧了剑柄,却迟迟没有动手。 见女儿执迷不悟,莫卿言焦灼万分,余光一个劲的瞄着浮白,见他握紧剑柄,赶紧劝慰道:“怡儿,只要你肯交出界源珠,爹爹什么都依你,你想重振宗门,爹爹定会助你的,你相信我。” “晚了,一切都晚了,我不想再屈居人下,我既有能力做第一,为何要委身于旁人的光环。” 她恨恨的看向浮白:“师兄,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她重重的在林栀也脖子上喇了一刀,鲜血顺着白皙的脖颈汩汩留下,她摊开右掌,祭出界源珠,以血生忌。 她一边将林栀也推给浮白,一边默念咒语。 界源珠汲取了血液之后陡然升空,暗红色的灵力如有实质,一圈圈荡漾开来。 莫栾怡与莫寻欢一起发力,一蓝一灰两道灵力齐齐涌向界源珠,暗红色微芒倏然大盛,周围的空间开始发生扭曲,无数的碎石飘浮起来,在忽隐忽现在重力作用下,开始无规律地运动着。 忽然赶到的无尘看到这一幕,整个呆住,他们居然将灵魂当作祭品,唤醒界源珠的魔性。 “怡儿!”莫卿言跪地匍匐,眼底充满了绝望。 浮白此时无暇顾及界源珠,一心替林栀也疗伤,林栀也失血过多,并未伤到内脏,加之她有大罗森之体,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脱离了危险。 一睁眼,刚好对上浮白温柔的眼眸,她立马惭愧的低下头避开,浮白轻轻的将她倚在石壁上,柔声道:“我从未怪罪过你,若你想走,我亦不会留你。” 林栀也身形一僵,忽然想起莫栾怡跟她说过的话,许是出于对撩技的耿耿于怀,她忍不住问道:“既然你早就知晓,为何不拆穿我?”难道是因为喜欢才纵容的? “你想知道?” 林栀也回给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浮白浅勾唇角:“若你留下,我便告诉你,连同之前欠下的悉数补偿。” 不等林栀也回应,他长剑一挥便朝着两道灵力交汇的地方掠去。 林栀也愣住了,戏都演完了,居然在片尾留了个彩蛋? 什么叫连同之前欠下的一起补偿?也就是说她的每一次主动他都记着的,他准备如何补偿? 正当林栀也不合时宜的想入非非之际,识海里传来一阵剧痛,魔渊的残魂在里面疯狂的上蹿下跳。 “等到了,我终于等到了,苏醒吧我的主人!” ☆、变数 蚀骨灼心的痛立马充斥着林栀也全身,像是要把她拆分开,她痛苦的蜷缩起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调动灵力封印神识。 可魔渊的残魂因为有了界源珠的影响,开始变得强大,大有将她的清明吞噬的趋势。 心底深处那道声音越发的急切:“离开这里,一切痛苦都会消失,去吧,去开启异界吧。” 林栀也理智尚存,凭借着本能死死的抓住一旁的石柱,然而,失控的四肢却做出了起身的动作,她抓着石柱的手指不管多用力,最终也成了徒劳。 她的身体完全被声音支配,如同丧尸一般不断往前,余下那一丝清明只能支撑她看清周遭的场景。 浮白已经断开了那两道灵力与界源珠的联系,无尘和云谏也都赶到了他身侧,三人背对背抵御着被邪恶气息召唤出的怨灵。 怨灵接踵而来,如山洪一般朝着他们涌去,一道道灵力带着撕裂空间的力量破空袭去,却只是把潮水般的怨灵豁出一道三尺宽的口子,随之而来的怨灵大军很快填补了这个空缺,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三人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执剑的手隐隐颤抖,眼底既有从容亦有决绝。 莫寻欢和莫栾怡被浮白斩断与界源珠的联系后,目光里仅存的清明也尽数消失,俩人的瞳仁全都变成了血红色,经过魔气洗礼的俩人宛如新生,周遭迸射出犹如实质的黑色煞气,将他们紧紧护住。 莫栾怡仰天厉啸,丝丝缕缕震波立刻席卷了整个山谷,一个又一个低阶的修者抵御不住震波中蕴含的邪恶力量,炸成一团团血雾,每炸开一个修者,就会引出一些枉死的怨力,莫栾怡贪婪的将其吸食一空。 一道黑色的火圈猛然自莫寻欢身上扩散,不论敌我,被波及到的人都惨叫起来!他们身上的黑焰无论如何也扑不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焰滋滋地灼烧着自己的皮肉! 火焰十分残忍,转眼就熔化了护甲,灼焦了皮肉,又蚀空了骨骼和内脏。 痛苦的嘶吼、不甘的咆哮,全都成了界源珠的补药,所有的怨念和不甘统统化作了邪灵,如甘泉一般滋养着界源珠。 界源珠由暗红色彻底沦为了黑色,一股强大的威压自上而下弥漫开。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重逾千金,被牢牢钉在地上,连爬一步都异常困难。 山谷在重力的作用下颤抖着,无数的灰石泥屑从天顶上洒落下来。 异界的黑色石碑在界源珠的召唤下,缓缓开启,魔神的残魂从四面八方涌入异界,在无数暗红身影的拥簇下,一点一点汇聚成形。 “糟了!闫无天要复活了!”云谏眼露惊恐,唇角的血止不住的往外流。他受了内伤,灵力也损耗了大半。 浮白和无尘单膝跪地,靠着剑气才勉强能支撑着站立起来。 无尘抬眸看向界碑,异界的大门已经完全开启,赤色的门洞里不断涌出面目狰狞的恶灵,带着浓浓杀意朝修者们袭去。 他挥剑一斩,将恶灵尽数杀退,赢得一口喘息之后,他与浮白商议道:“我和云谏挡住异界的恶灵,趁着界源珠还未完全魔化,尚有机会夺回。” 浮白转身欲走,视线却扫到了往异界而去的林栀也,他走前设下了结界,护她周全之余并未禁锢她的自由。 他以为自己能留住她,不曾想···她去意已决! “十七她要干什么?”无尘惊呼出声。 浮白没有理他,直接朝她掠去··· 林栀也亦步亦趋的循着那扇弥漫着血雨腥风的入口走去。 她的脸上挂满了泪痕,眼神不断在清明与恍惚中切换。 亲眼目睹了炼狱般的修罗场以后,她的情绪早已崩溃,她的自私让她无地自容。 为了回去,她竟然无耻的把自己从云荒仙界给剥离出去,拿自己不属于这里来掩饰私心。 为了守护家园,所有人都拼上了性命,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沦为她私心的牺牲品。 若她真踩着这么多条性命回去的话,这辈子都不会安宁。 不,她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由她造成的错,一定要由她来解决。 若她从异界来,异界又要用界源珠才能开启,那么她与界源珠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才对。 “啊哈,你终于想到了吗,可惜啊···来不及了,你马上就要成为祭品了,魔神大人期盼已久的祭品,吃了你,界源珠便彻底沦为魔物了。” “等等,这话是什么意思?”趁着自己尚有一丝清明,她赶紧问道。 “你是浮白的劫数,也是界源珠能否摆脱魔性的关键所在。” “能不能说清楚些。” “不能,因为我只知道这些,念在你是个异乡人我才告诉你的,免得你死不瞑目之余还平添凄惨。” 林栀也想骂娘:“我谢谢你!” “不客气,权当临别赠言了。” “你要走了?” “不走跟你陪葬么?”魔渊傲娇的一批,说完就没了身影。 一直禁锢着她四肢的力量也尽数消失,林栀也刚想舒口气,却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她的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异界,红色的热浪夹裹着无数的怨灵之气直逼面门,耳边更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厉啸,像是要把鼓膜给戳破似的。 而距离她仅一步之遥的地方,闫无天已经完全恢复了身形,正狞笑的看着她,一个劲的舔着后槽牙,像极了‘要给你检查身体’的坏叔叔。 林栀也一个劲骂魔渊的恶毒,它把林栀也的五感一起给禁锢了,以至于她这一路走来尽是毫无所觉,余下的那一点点清明全拿去思考对策了。 如今忽然近距离与魔尊面对面,那感觉岂是一句‘酸爽’就能解释的。 “额···你你你就是魔尊···大人?”林栀也向来识时务,打不过的人就不要去刚。 闫无天早就想见见这个破坏了异界平衡的人,还以为她多厉害,竟是一个黄毛丫头,还只是出窍期。 她根本不配被他生忌。 “界源珠和你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他问出了思索良久的问题。 “我哪儿知道,倒是您老人家看上我哪儿了,急急的把我从另一个世界召唤来?”她也问出了陈酿许久的疑问。 “另一个世界?” 当闫无天顶着大大的问号之际,浮白赶来了。 闫无天迅速将林栀也拉入异界,并在入口处布下了结界。 “别动,否则杀了她!” 闫无天想问个明白再做下面的事,死过一次的他可不想因为一点点的变数功亏一篑。 “十七。”浮白有些不舍的喊道。 “你别过来,我去意已决!”林栀也厉声喝道。 与怨灵大军奋战过后的他已经没有多少灵力,贸然救她只会让闫无天得逞,她不想再害人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界源珠的关系吗,你把它给我就知道了。”她直视闫无天,语调平静。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就算她和界源珠有联系,也得碰到才行。 她由始至终一次没碰过珠子,之前查验也只是打开看了看。 闫无天半信半疑,余光扫到浮白少有的惧意之后,拿出了界源珠。 就算俩人做戏诓骗他,只要他挟持着林栀也,浮白便翻不起什么浪来。 林栀也从他手里接过界源珠,第一次打量起来。 珠子虽然失去了莹白的光彩,但丝毫掩盖不了它体内蕴藏的力量,入手那一刻,一股奇异的沁凉登时涌遍全身,林栀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快吞下我!”一道微弱的声音传入识海。 嗯? “趁我还能扼制魔焰,快吞下我。” 林栀也眼底的惊讶转瞬即逝,为了确定只有她一人听到,她侧目看了看闫无天。 “别想耍花样,快说你们有什么联系?”闫无天一脸暴躁。 结界外面的浮白紧张的看着这一幕,垂在身侧的手已经蓄满了灵力,随时准备出击。 确定只有她一人听得见以后,她在俩人错愕又惊恐的眼神中,将界源珠给吞了下去。 !!! 闫无天暴怒,指尖蓄力扼住她的喉咙,像是要把珠子给挤出来。 “不!” 浮白一剑击在结界上,登时地动山摇。 一道莹白的灵力自林栀也体内迸射而出,闫无天的手掌立马被灼伤,他迅速撤回扼住她的手,惊惧的看着眼前的变数。 林栀也缓缓升上了异界的穹顶,一道道莹白波纹宛如活物一样,一触到怨灵便立刻紧紧缠上,一层白光一层震波,反反复复,将怨灵一层层化为飞灰。 异界响起了阵阵凄厉的哭喊,如潮般向林栀也汇聚过去,一层白色自下而上浸遍她全身。 她静静浮在空中,莹白灵力犹如一件精致繁复的全身甲,将她整个包裹起来。 此时的她散发着柔和圣洁的光芒,将所有邪物统统剿灭。 随着周遭邪灵的溃散,支撑闫无天的力量急剧减弱,结界外面的魔军也一个个化作了飞灰。 忽如其来的毁灭让修者士气大振,战局转眼发生了倾倒。 吞噬界源珠需要体内澎湃的灵力做后盾,否则便会爆体而亡,看着她身周的光芒越来越强,浮白的心像是被人死死攥住,喘不上一口气。 他调动灵力想要控制界源珠,却惊讶的发现界源珠觉醒了神识,已经完全不由他控制了。 若他是因为吞噬了她的灵力才觉醒,那林栀也便再也回不来了,她将随着界源珠的使命,彻底消失在虚空之中··· ☆、真相 异界的大门缓缓的关闭着,血雨腥风的场景完全被无边的白芒取代,林栀也依旧被白光包裹着,如太阳般耀目。 闫无天痛苦的跪倒在地,周身的黑色煞气被白芒撕扯着,一点点从他体内剥离,遁入了虚空之中。 莫寻欢身为魔族,下场和闫无天一样,就在他即将消散的那一刻,他死死抓住莫栾怡的手,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道:“我终究还是没能帮到你。” 在莫栾怡恍惚的视线里,他很快便遁入了虚空,她只觉手里一空,连带着整颗心都随他而去,她喃喃道:“我一会儿就来陪你。” 莫栾怡用尽最后的气力,朝着林栀也所在掠去,就算死,她也要拉着她垫背,让浮白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她的怨念深重,还未被净化的邪气拼尽全力的躲避着白芒的洗礼,当觉察到莫栾怡的怨念时,全都毫不犹豫的往她身体里钻。 一簇大过一簇,一击强似一击的邪气像濒死的人,抓着莫栾怡这跟救命稻草拼命的攀爬,汲取着绝望时乍现的生机。 忽然的变故让莫卿言心下大骇,刚要瞬移过去,识海深处的残魂像是忽然得到召唤,呼啸着要冲出去。 他猛地跪倒在地,头痛欲裂,可一想到冲出去的残魂会侵蚀女儿身体,他的心就如刀割似的疼,他调动所有灵力直逼那抹残魂,势必要与它拼命。 可作为闫无天仅存的一丝残魂,自然蓄满了无尽的仇恨和邪恶,眼睁睁看着大部分残魂消失,它再也隐藏不了暴虐之气,彻底暴走。 任凭莫卿言如何压制,都是让自己的灵力遭到反噬,那丝残魂不弱反强,大有破体而出的趋势。 入侵的邪气很快便超过了莫栾怡身体的负荷,她在空中痛苦的挣扎起来,身体很快被诡异的赤芒灌满,忽明忽暗的赤芒,与圣洁的白光形成强烈的对比。 莫卿言此时的痛苦并不比她少,加之看着女儿受尽折磨却无能为力,所有的自责、愧疚和懊恼一股脑儿的鞭打着他的心,若他没这么懦弱,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他忽然仰天长啸,一抹黑色的煞气自他口中飞出,直直朝莫栾怡袭去。 莫栾怡本就不堪重负的身躯被这团煞气侵入,加速了她的死亡。 煞气在她体内横冲直撞,逼得她不断变化着身体的形状,看起来十分恐怖。 很快,邪气大盛的莫栾怡便吸引了白芒的注意,一道夹裹着破空之力的白芒直直朝她击去,转眼就将她化成了赤色的碎芒。 “不····”莫卿言绝望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悲凉,整个人重重的栽倒在地。 随着最后一道邪气的消失,白芒加快了照耀的范围,那些被魔气侵蚀的正道修者从暴虐中惊醒,慢慢恢复着清明。 整个断川渊都沐浴在圣洁的光芒下,黑暗被驱逐,魔气也随之消弭,所有的邪灵都遁入了虚空之中,到处弥漫着平静祥和的气息。 浮白仰首看着圣光中心的林栀也,耀目的白芒在慢慢减弱,当白芒消失,她也将永远的离开他。 蓦地,白光消失了,林栀也翩然落下,浮白脚下一点,将她稳稳的接住。 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却发现她什么也听不见,想把神识注入她识海也不行。 他闭目凝神,召唤着界源珠。 林栀也吞下界源珠之后,珠子的神识与的神识完全融为了一体,在圣光的沐浴下,她的意识变得混沌起来,心底的欲望全都消失了。 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身心都是飘的。 林栀也一直紧闭的双目动了动,无声的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她这是死了吗? 都说死后一身轻,兴许就是这种感觉,只是···她间接的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修者,不是该永堕地狱的吗,怎的四周是一片虚无的莹白,跟电影里的天堂似的。 清越悠扬的声音忽然响起:“你真打算跟我待在这里,不回去了?” 林栀也下意识接口:“回哪里去?” “当然是你来的那个世界。” “来的那个世界。”林栀也喃喃,默了半秒后,她忽然摇头:“不···已经回不去了。” 做了这么多恶,她哪还有脸回去享福,她不配拥有幸福。 她那么惜命的人,能不顾后果吞下界源珠,便已经死了回去的心,界源珠的灵力岂是她能驾驭的,想要用身体承载神器,若非没有绝佳的修为,便会爆体而亡。 她丢失的那段记忆,便是死亡的征兆,只是意识尚未消散,这才有了如今这飘忽失重的感觉。 跟她说话这人应该是某个使者,催促的话语里可以听出嫌弃之意。 想不到她穿越一遭,最后竟落得人嫌鬼不要的境地。 悲哉,哀哉! 林栀也掩面而泣,声音细碎如蚊,生怕触怒了使者,直接把她给人道毁灭。 长清先是一怔,随即显了身形走到她面前,他有些纳闷道:“你哭什么,我又没有撵你的意思,不回便不回罢。” 界源珠觉醒神识后便恢复了真身,清俊面庞上,一双黑眸尤为深邃,粉色薄唇微抿,连蹙眉都透着温柔。 林栀也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线,看到从一团迷雾中走来的人,倏然愣住了,这使者的颜值也忒高了,比浮白还要好看三分。 “你是···” “长清,界源珠的真身。”长清眼含笑意,如春日的风,温暖又清新。 林栀也怔怔的看着他,好半天才把那颗莹润洁白的珠子和他画上等号,一想到她曾把人给吃了,老脸就忍不住一阵臊,罪过啊罪过! “让我吞珠子的人就是你?” “嗯。” “那我是不是死了?” “没有,你只是暂时遁入了虚空之中。” “虚空?” 长清朝她走近,长指轻轻点在她的额头,随着一阵凉意直击识海,林栀也丢失的那段记忆回来了。 界源珠圣光四散,将所有的邪恶都拉入了异界,异界在圣光的净化下,变成了一个莹白的世界,那里虚无缥缈,似没有尽头,时间和空间完全不分你我,似完全静止又似永无静止。 “多亏了你,云荒仙界从此再无邪恶存在。” “我?”林栀也惊得瞪大眼睛,“我害死了那么多修者,简直十恶不赦,罪不可恕。” “非也非也,你并没有害死任何人,是你战胜了心魔,唤醒了我的善念,界源珠正是因为结合了我们俩的念力才变得那么强大的。” “这···” 这怕不是个bug吧,她有那么大能耐?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我实在担不起这么大的本事。”她只是个自私自利一心向钱的钱奴啊喂。 长清淡然一笑:“你无需惊讶,这本就是你与浮白之间的劫数。” “劫数,浮白有什么劫数?” “在浮白之前,我的守护者是鎏虚仙尊,他云游之际将我托付给了浮白,临走前曾预言--界源珠将会遇到一段机缘,此机缘既是浮白的劫数,也是我的劫数,若能成功渡劫,浮白便可脱离孤独的苦海,得以完整,而我也将觉醒,不再需要他的守候,云荒仙界将迎来前所未有的昌盛。” 长清说完看了看林栀也,笑得意味深长:“如今看来,机缘之人当真非你莫属呢。” 林栀也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合着这一切真是冥冥中就注定了,她的到来就为了帮浮白渡劫? 林栀也忽然有些难以言状的情绪,说白了,她不就是个工具人嘛! 亏她还觉得自己机智过人,想着用撩技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自救,结果···人早就撒开了网,等她往里钻呢。 “可我只是照你的话吞下了珠子,其他什么也没做,怎么就成你们俩的机缘了?” “你之前对仙尊的穷追猛打,难道不是因为我吗?” “···” “不得不说,抛开机缘不谈,浮白栽你手上也不亏,你的手段实在了得,我算是闻所未闻。”长清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林栀也重拾信心之余,也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撩技过关,这老脸可没处放了。 “云荒仙界敢打我主意的人,统统都被浮白无情的斩杀了,唯独你能让他把我拱手相让,当真首屈一指。” “之前他一直不敢回应,也是怕你被牵连,毕竟想要我的人那么多,万一被他们知道你这条软肋,还不把你给活吞了,之所以在最后关头把我给你,也是因为计划已经步入正轨,他有足够的把握护你周全才这么做,至于你的心思,我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而且,他迟迟不肯斩杀闫无天,也是在给你离开的机会。” 长清顿了顿,偷摸的看了看林栀也的表情,待看到她眼底渐渐涌上愧意时,又补充道:“原本我们说好,等到魔气将我完全覆盖时出手的,结果你却被魔渊控制了神识,一步步往异界走,闫无天挟持的时候,是他最好的下手时机,只要趁着闫无天分神听你说话的间隙,他便能制服他,可那时候你说‘去意已决’,他便没打算出手,而我也没料到被禁锢许久的魔气一旦释放竟是那般强悍,渐渐失去了清明。” 林栀也垂在身侧的手指攥得紧紧的,心底涌上诸多懊恼和歉疚。 “其实,当我拼尽最后一丝意念让你吞下我时,只是在赌一个机会,希望你能在最后时刻做出正确的抉择,好在,我赌赢了,你舍弃私欲的那一瞬,强大的念力便将我唤醒了。” “仙尊所说的机缘,应该是指你领悟了大道之心,为了大义舍弃私欲的你,与浮白的使命吻合了,浮白的信念是净化我的最大力量,你们共同助我渡劫成功,同时也净化了被魔气侵蚀的修者,以及断川渊所有的生灵,也正是因为这份力量,让异界永远遁入了虚空之中。” “难怪我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原来是思想得到升华了,啧啧啧,她哪有这么高的觉悟,不过歪打正着罢了。 “浮白并非生来便是冷漠的,只是成为守护者以后,他更能看清周遭人的恶念,唯有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不让人有机可趁,才能更好的守护我。他并非无情,只是做出无情的样子罢了。” “浮白渡过了此劫,便再也无需掩藏自己的心思,因为云荒仙界不再需要他的守护,他完全从桎梏中脱离,谢谢你给浮白自由。” 林栀也越发无地自容了,恨不能立马刨个坑将自己埋起来,立一块‘此地无人’的碑。 她远远没有他说得这么伟大,她就是被吓坏了,不想自己背负着数千条人命独自享福,她怕会遭报应,至于吞下珠子,也是为了赎罪,跟高尚一点边都不搭的。 “我···受之有愧。” “长清,你在哪里,快些回答我。”浮白的声音忽然传来,在俩人头顶上方回荡着。 ☆、表白 浮白的声音让林栀也虎躯一震。 她迅速环顾四周,寻了个角落将身子缩成一小团,将脑袋埋进膝盖里。 如果可以,她想学大变活人。 长清看着她笑了笑,才应道:“仙尊有何指示?” “幸好你还未离开。”浮白的语调带着如释重负,“十七可同你在一起?” 林栀也边摇头边摆手示意。 “不曾同我在一起。” “那你可否帮我找找,我无法探入她的识海,若她肉身还在,便说明她没有走,尚且游离在虚空之外,若你寻到他,可否帮我带句话给她。” “好,仙尊请说。” 浮白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半晌后他才道:“还是我亲自去寻吧。” “不可,仙尊与我的联系已断,若贸然进入虚空,谁人保证仙尊的安全,虚空刚刚封印了异界,十分不稳定,若遇到风暴,连带着仙尊也会被卷入其中,若再想出来便不可能了。”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想快些找到她,多徘徊一息危险便增加一分,以她的修为绝对耽误不得,我知道她迟迟不愿走的原因,我想···让她走得安心些。” 林栀也静静的听着浮白的话,埋在膝盖里的脑袋越垂越低,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在地,慢慢的晕开。 长清侧目看了看她,在心底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她···” 话还未说完,浮白便出现在他面前:“时间紧迫,趁你还未离开,尚能替我指引着方向,我很快便回来。” 长清侧身一步挡住缩成一小团的林栀也,急急叫住他离去的身影:“仙尊可知她在哪个方位?” 浮白背对着他摇了摇头,连背影都透着一抹无助,虚空这么大,她又完全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他不知道去哪里寻她,只得凭借本能去找寻。 “既不知方向,又如何找寻,不过是徒劳罢了。” “不试又怎知寻不到。” 浮白御剑欲走,林栀也急急叫住他:“别去,我在这里。” 她的声音不大,落在浮白耳朵里却犹如千斤重。 他错愕了半瞬,然后急速转身朝她掠去,眸底又惊又喜。 他毫不迟疑的将人扯进怀里紧紧抱住,声音带了丝难以抑制的激动:“幸好你还在。” 他的语气带了丝不易觉察的小心翼翼,林栀也感受着他的温暖,心底的愧疚却不断的弥漫,眼里还未褪去的泪水再次涌了上来,很快便浸湿了他的衣衫。 浮白只觉胸前一烫,心也跟着狠狠的揪紧,他轻拍后背安慰道:“你该是吓坏了吧,对不起,我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却还是···” 他似有百般无奈却又无法道出,只化作无声的叹息,紧了紧怀里的人:“我原本有很多话要对你说,见到你却什么也说不出,就这般也很好。” 浮白浅浅勾起唇角,眼底的焦灼与不安全都化作了欣慰。 长清看着抱在一起的俩人,识趣的自动消失了,临走还不忘在二人身周布下保护结界。 浮白越是什么都不说,林栀也便越是羞愧的无地自容,明明她做了那么多错事,他为何只字不提,还把从未有过的温柔全都给了她,这让她情何以堪。 自从她对浮白展开攻势,浮白的种种表现都让她很不爽,明明好几次都动了心,却什么也不表示,甚至更加冷漠相待,她对此十分不爽,甚至还很恨他来着。 直到今天得知真相,她才算真正理解浮白为什么会这么冷漠,只因他背负了太多的责任,每一步都必须走得很小心,只有把自己的心隐藏起来,武装成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才能更好的履行职责。 也许,她真的是他的劫。 界源珠需要无情的人守护,而鎏虚仙尊希望浮白做一个有情的人,这才有了机缘一说。 她的出现,带着对界源珠的极度渴求,又因这份渴求迫使她去追逐浮白,她的张扬打破他被孤独禁锢的心,当他动心的那一刻,便是他挣脱桎梏的时候。 而当她得到界源珠时,所有的阴谋也随之浮出水面,异界的开启已经不可避免,在那一刻,便轮到她做出抉择了,到底是眼前的责任重要,还是那份摸不到的将来重要。 当她做出正确抉择的那一瞬,界源珠的神识也觉醒了,所有的大道之心在那一刻融合在一起,合力消灭了所有的邪恶。 界源珠和浮白的使命结束了,而她也明白了--她的幸福近在咫尺。 疼爱她的爹爹和师兄们,和她无话不谈的无尘,还有那个处处与她作对的萱宁儿,以及视她为己出的石父石母。 比起那笔变数颇多的遗产,他们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她早已拥有的幸福。 “对不起,我做了太多的错事,辜负了太多人,我根本配不上你对我的好。”她的声音带了丝哽噎,每一句话都透着懊恼。 “要说辜负,是我辜负了你太多心意,我本打算放你走的,但我改主意了,我不想放开你,一点也不想。” 他想自私一回,只为自己,再不想顾及任何人。 林栀也悄咪咪的勾起唇角,小脸覆上一抹绯色,她本来也没打算走。 “你辜负我什么了?”她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问他。 浮白轻笑道:“辜负得太多,一辈子都偿还不了,不过···我可以先把最新欠你的回答告诉你。” 林栀也想了想,应该是知道她心思却没有拆穿,还把珠子给她的事。 “你说说看,若是不能让我满意,还来得及走。” “因为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你便动了心,你的古灵精怪和出其不意一点点将我的伪装瓦解,而我居然喜欢那种被攻破心房的感觉,自那以后,你便在我这里住下了。” 浮白轻轻的点了点心脏的位置,林栀也羞红脸的同时,心也被融化了。 想到之前脑部的各种等浮白回神后追妻火葬场的场景,她的意气风发,她的信誓旦旦,全被这一句爱的表白完全给圈住了。 不过···她才没这么好打发! “你就打算用这个留下我吗?”她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带了点娇纵的小情绪。 浮白含笑的眉眼里带了些恶作剧,他道:“这样不够吗?” 林栀也气鼓鼓的说道:“比起我做的那些事,你这远远不够。” “哦?那我该怎么做呢,烦请指导一二。”浮白躬身行礼,很严肃的请教起来。 林栀也:··· 这···哪有让表白对象教表白的! 浮白见她有生气的迹象,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要不,换成实际行动如何?” “实际行动?”林栀也纳闷。 下一秒,浮白便倾身凑近她,吻上了她的唇。 在林栀也又惊又愕的复杂眼神中,浮白轻车熟路的攻城略地,俨然情场浪子游刃有余。 一开始,林栀也还有些羞恼,这不是摆明占便宜吗,可当她想反抗的时候,脑海深处的某段记忆瞬间开了闸,呼啦啦的熟悉感飞流直下三千尺。 诶,这感觉怎么似曾相识啊,她那一堆不合时宜的梦,梦里的她上下其手,他张狂豪放··· 等等!该不会之前就是他的实战演练吧! 浮白注意到她分神,掠夺的攻势变的温柔起来,一点点将她飞扬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绵绵细雨对人的杀伤力总是要比倾盆大雨厉害,忽忽悠悠就把她给拉进了温柔乡,随着他的节奏迎合着。 眼看着就要擦枪走火,浮白很是不舍的停下了,他微喘着问她:“这样可满意?” 林栀也迷乱的眼神尚在游离,瞥见他眼底的得意,登时就清明了,她问:“在我之前,你有没有和其他女人···” “没有!”浮白应得果决,眼底还带了丝正义凛然。 “可你···” “我如何?”浮白挑眉,唇角勾出一抹坏笑。 “你这一点也不像没经验,你···你肯定练过。” 林栀也一直被他带节奏,比生手还生,这根本就不符合她撩技炸裂的人设,她忽然觉得很没面子,就想寻衅滋事,找回点场子。 “你当真不知道我找谁练过?” “我···我···” “你两次梦里都有我,我做了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 “你···”亏她还以为是自己春心荡漾惹得祸,合着···合着他还没表白就先让他占过便宜了。 “你欺负人,你仗着修为比我高,便用那样的法子欺负我!”林栀也又气又委屈,修为高就能为所欲为吗? “我其实并不想冒犯你,除非···没忍住。” “你!”林栀也气得跺脚,连带耳根也一起红了,脑海里顿时闪过梦里的几个画面。 浮白赶紧从后面圈住她,一个劲安慰:“我错了,是我太冲动,今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把欠你的全都加倍偿还,所以···留下来吧,嗯?” 浮白的挽留似一根丝线,轻轻拉扯着她的小心脏,尤其落尾那个音节,撩得她头晕目眩。 “我···” 她忽然想到那些死去的修士,罪恶感顿时把短暂的甜蜜给冲散了,“我无颜再面对那些拼尽全力守护家园的修士,若不是我存了不顾一切回去的私心,此战不会这般惨烈。” 浮白一直避而不谈就是怕她自责,如今见她竟然因此犹豫去留,便也不打算逃避,直接道:“此事是你多虑了,肃清魔族,守护云荒界是所有修者的使命,不管有没有你的介入,都不会有改变。” “其次,将界源珠给你是我的私心使然,这之后发生的种种也是因此而生,真要怪罪,便是我违背了原则导致的牺牲。” “再者,用界源珠引出幕后主使,是我和众位宗主商议的计划,你的出现并没有打乱我们的计划,反而让界源珠成功觉醒,一举让异界遁入虚空之中,这个功劳足以抵消所有罪过。” “十七,我知道你只是单纯想借助界源珠的能量回到属于你的地方,从始至终都没有恶意,只不过你需要的恰好也是魔族需要的,这才让你误以为自己是邪恶的,而你在最后关头做出的抉择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本性,在私欲与大义之间取舍,这对任何人都是一个考验,这份考验并非人人都能经受得住。” 浮白说话间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她在他眼里看到了真挚与恳切,还夹杂着一丝忐忑。 面对这样的浮白,林栀也再也说不出话,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泣不成声:“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 浮白的安慰将她的心结打开,如果有错,那她便留下来好好弥补这份过错。 “若你因为愧疚才留下,那便走吧,忘掉一切重新开始。”浮白一脸严肃,若他的挽留让她有负担,那他宁愿放她走。 “不,不全是因为愧疚。”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享受着林父和师兄们的照拂,从未好好回馈过他们一次,既然选择留下,那她还有很多义务要履行。 “那是因为什么?”浮白心底涌上一丝期盼。 “因为爹爹和师兄。” “还有呢?”浮白面露不快。 “还有无尘。” 浮白脸色泛白:“那我呢?” “你怎么了?”林栀也忍着笑意假装听不明白。 “你可是从未考虑为我留下?”浮白的语气带了丝寒意,眼底尽是失落。 “你生气了?”她眼含笑意,语气冷淡。 “你觉得呢?”浮白看向她的眼神酿着火气。 “我觉得,你是在明知故问,非要逼我说肉麻的话。” “两情相悦的人说情话有何不妥,我今日都豁出去了,为何你倒变得含蓄了。” “我···我的热情已经被你耗光了,我不会再说了。” 浮白会心一笑,所有的气恼都被她的娇羞冲散,他直接将她横抱起来,带出了虚空。 林栀也神识回归□□之后,飘忽的感觉完全消失了,刚回神又被浮白托着飞离了地面:“你要带我去哪?” “不是说热情被我耗光,不会再对我说好听的话了么,那我就用行动来回报你的不离不弃。” 行动?林栀也莫名紧张,挣扎着说道:“不是,大战刚结束,还有很多善后工作,你不带头处理吗?” 浮白紧接着给云谏传音道:“云谏,十七已经无碍,我带她回鎏虚宫静养,余下的事你和无尘处理,对了,告诉无尘,他输了!” 云谏似乎有些震惊,顿了半瞬才回应:“知道了,你别做出格的事,否则我饶不了你。” 浮白看了看缩在怀里的小人,笑道:“那你处理完善后事宜可以直接来教训我,我等不及了。” 林栀也:··· 云谏:··· 忽然中断的传音让云谏再也没法警告浮白,只气急败坏的来回徘徊,无尘见状赶紧询问:“浮白带着十七去哪儿了?” 云谏沉沉的看了他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浮白让我转告你,你输了!” “我输什么了?”无尘没好气的说完后倏然恍然大悟,再次对上云谏的眼眸时,惊道:“他把十七拐走了?你怎么能让他带走十七,你就这么容易让他得逞了,都不考验考验吗?你怎么做师兄的,还不赶紧追。” 云谏无奈的耸肩:“女大不中留,我有什么法子。” “你!”无尘恨恨的看着浮白离去的方向,不甘心的叹道:“我就不该公平竞争!” ☆、终章 魔族彻底消失以后,云荒仙界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盛世。 断川渊魔气被净化之后,沉睡千年的大地终于被圣光唤醒,经过洗礼的各类灵植开始争相绽放,像初出茅庐的青年,带着蓬勃的朝气,踏遍了断川渊的每一个角落。 灵植散发的澎湃灵力,吸引了众多的灵鸟灵兽,它们成群结队的来,在这里筑巢安家,不过半年时间,便把这里变作了生机勃勃的绿洲。 四海八荒的修士慕名而来,带着自己的远大抱负,加入了基建大军,开始新的生活。 界源珠觉醒神识后,浮白的使命便已达成,当他不再是守护者时,所有的重担都尽数卸下,身心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 自打带林栀也回鎏虚宫,他便没日没夜的守着她,嘘寒问暖之余,更是带着她游遍了鎏虚宫的各个美景。 累了便席地而坐,饮一壶花茶,品一些点心;困了,便直接躺在花海里,伴着鸟语花香入眠;夜晚观星时,披着星空窃窃私语,日子好不惬意。 第一年的时候,她对未知的美景充满了向往,每天都会眼含期待的催促他带她去玩,当美景都观遍之后,她开始郁郁寡欢,甚至在观景的时候走神。 每当他问询之际,都只是敷衍他想家了,可他知道,她不是单纯的想家,应该还有别的事。 原本他是真打算带她回来静养一段时日就送她回去的,只是时日一长,便习惯了两个人的朝夕相处,舍不得放她走了。 而她整日沉浸在美景中,也确实没有回去的意思,于是就这么留下了。 这一待便是一个年头。 这一年,云谏曾多次来要人,都被他暗搓搓的使法术挡了回去,他知道,云谏每次回去必定是带着怨念的,照这样下去,日后他上门求亲铁定会吃闭门羹。 可若是放她回去的话,确实又很舍不得,温香暖玉在怀,谁愿意撒手,更何况是铁树开花初尝甜头,定是比一般人需求更大。 这日,林栀也又在一个人发呆了,她倒不是有多想家,只是忽然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没穿越之前,她每日为了温饱四处奔波,哪里有合适的工作便去哪里上班,一天可以往返两个相邻城市,日子虽然苦但也充实,天亮就醒,晚上倒头就睡,累的跟狗似的,连胡思乱想的机会都没有。 那时候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挣够了钱,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养一只胖胖的橘猫,每天睡到自然醒之后再去上班,下班之后约上一两个同事或是好友,吃饭逛街,或是去酒吧小坐,喝着酒,聊一聊今天都发生了什么,或是倾诉或是吐槽,一天也就结束了。 平凡的人生大抵也就是这样了。 可正当她为实现这个小小的梦想而努力的时候,一纸遗嘱将她的人生提前解救,若是没有这次穿越,她兴许已经过上理想的生活了,还是不用上班那种。 只可惜,她的人生从不缺挫折,她穿到了陌生的地方,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了。 穿越以后,因为有了界源珠这个奋斗目标,她还能继续充满干劲的生活,朝着回家的方向努力着。 如今,她的日子越来越好,浮白对她无微不至、有求必应的照顾,更是让她无话可说,可她却越来越不快乐,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其实,她很讨厌这种无病呻吟的矫情,明明生活这么好了,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唉···”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浮白被这一声浅浅的轻叹扼住了喉咙,一口气堵在喉间,上不得下不得,看来他不能再旁敲侧击,得好好问问她了。 “十七,你是不是有心事?” 林栀也抬目看了看他,懒洋洋的应道:“没有啊。” “那你为何叹气,你最近憔悴了很多,莫不是你···厌烦我了?” 浮白患得患失的样子让林栀也一怔,最近他好向很紧张她,一有风吹草动就表现出如临大敌的样子,也难为他了。 她赶紧解释道:“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的原因。” “你怎么了?” “我···” 林栀也又在心底叹了口气,若她选择回去的话,会不会有这些烦恼,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生活,应该会很精彩吧。 猛然对上浮白殷切的眼神,林栀也顿觉自己实在过分,金钱能换来真情吗,能把仙界第一变成深闺怨妇吗,比起金钱,一个爱你如命的男人不是更有意义? 林栀也狠狠的唾弃了自己后,继续道:“我只是忽然觉得生活没有意义了,整日游山玩水,吃了睡睡了吃,有些无聊了。” 浮白心有戚戚:“你果然厌倦我了。” “不是,我没有厌倦你,只是觉得生活没有激情了。” “激情?”浮白有些纳闷,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了想俩人在一起比较有激情的事··· “你···你觉得我不够爱你吗?”浮白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没有啊,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之前欠下的早就还清了。” “那你这是要离开我了吗?” “没有啊,我没说要离开你。”林栀也惊了,浮白怎么一下子变成恋爱脑了。 “那你就是嫌弃我了,我知道有些地方我尚有生涩之处,那也是因为练习不够所致,若能勤加操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可前提得要你准许啊。”浮白的耳朵有些泛红。 生涩,操练?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林栀也视线瞄到他的耳朵和闪躲的眼神,立马惊叫出声:“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指那件事。” “那你指什么?最近我们俩亲近的时候,你走神好多次了。” “我···” 她的确会在关键时刻走神,倒不是故意扰乱他,只是会莫名其妙的拿他和那些她脑补的场景相比,若她顺利继承了遗产,身边定会有很多小鲜肉送上门求包养,也不知道都会有些什么款式的,这一想就想偏了。 这也不能怪她,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嘛! “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什么都好,哪儿哪儿我都满意。” “那你为何迟迟不肯定下我们的婚事。” “额···”男人也注重名分这玩意儿吗? “之前我不提是怕吓着你,可我们该做的都做过了,若我还不说,便是真的负了你。”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现在没心思考虑这个。” 她想先找到人生的目标,感情反正已经定下,并不急这一时,可这么矫情的话,他能理解吗? “没心思?”浮白有些生气,“你果然变了,没得到我以前,你那么主动,自从得到了我,你越来越冷漠了。” “不是那样的,我只是觉得比起成婚,找到人生的目标更重要,一个人若是失去了奋斗目标,余下的生活只有周而复始的枯燥和乏味的循环,感情能调剂一时,却不能每时每刻都保持新鲜感,当感情也变得平凡,我们又如何怀揣希望过好第二天呢?” 浮白轻轻摇头,眼底写满了迷茫。 林栀也拉着他的手坐下,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打个比方,当你还是界源珠的守护者时,你每天都在为了守护而奋斗,将自己孤立在外,用理智识破各种阴谋,提升修为,为大战做准备,亦或是不断钻研秘籍,充实着自己的学识,你的每一天都是充满斗志和希望的,如今界源珠无需守护了,你终于得了喘息的机会,可以好好放松下来,可你有没有这样的时刻,虽然天下太平了,可心底某个地方却有些空落落的。” 浮白想了想颔首道:“经你这么一说,倒是有这样的空虚感,我一直以为这感觉源自高度戒备过后的放松。” “不,你现在只是偶尔有这样的感觉,等到你对我的感情慢慢退去炙热,这样的空虚感便会很快占据你的心,就好像我一开始还能兴冲冲的嚷着要你带我去玩,等我看遍了美景之后,空虚感便重新袭来,我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忽然觉得什么都没意思了,当然啊,感情除外,我还是喜欢你的,每天都比前一天要多。” 浮白悬着的心终于在她粲然真诚的笑容里落了地,他静默了半晌,说道:“既是这样,那不如我们一起去寻找人生的意义吧。” “真的?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傻瓜,人都是你的,当然是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了。” “对不起啊,我一直没跟你说,是怕你觉得我在耍小性子,没想到···” “没想到我会这般通情达理吗?” 林栀也惭愧的点了点头:“是我格局小了,你什么都好,超出我预期的好。”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说--不要因为喜欢便失去自我,人生需要奋斗目标,目标赋予生活意义,感情也会因此走得更长更稳固,对不对?” “对对对,不愧是仙尊,总结得很到位。” “十七。”浮白轻柔的唤着她的名字。 “嗯?” “谢谢你让我变得完整。” 林栀也的笑容漾满了幸福,她在心底轻声说--也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文写到这里就完结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尤其谢谢默默追读和收藏的小仙女儿们,如果不看别的大大的书,我还觉得自己写得不算差。 可每当我跟着其它大大书里的角色又哭又笑的时候,我总会忍不住唾弃自己,我他妈写了个啥?简直无颜以对乡亲父老衣食父母啊这! 于是,每天打开Word,都要自我怀疑和自我唾弃几分钟,然后猛灌自己几口鸡汤,继续码字,写得带感的时候,又是笑又是哭的,写得丧气的时候又是悲又是郁闷的。 我老公总笑我,码出来的字远没有你脑补的精彩,你不扑街谁扑! 好吧,虽然很气,但是话糙理不糙。 其实我知道,我不过是在‘屎上雕花’,痛苦得要死,却还是要坚持把一个又一个故事讲完。(虽然技术差点,可屁胡也是一种胡啊OvO!好吧,这是一句自我安慰。)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向大家鞠躬感谢,谢谢你们的包容,下一本我会继续努力的(这不是口号,我很认真的。) PS:还是想臭不要脸的求一波预收啊。 《这个神仙她不靠谱啊》 沈凝穿成了一个既没有前身记忆、也没有仙法,更无任何后台的落魄喜乐神,不但要捂好凡人的小马甲,为了修炼还要发展信徒,积攒愿力,每走一步都两股战战。 偏偏··· 上神啊上神,我想生儿子 那是胎神的事,我是喜乐神!(微笑) ... 上神啊上神,我想日进斗金 那是财神的事,我是喜乐神!(强颜欢笑) ... 上神啊上神,我想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都说我是喜乐神了,怎么还拜错,那是丰收神的事!(咆哮) 众人疑惑:“那···敢问喜乐神掌管什么?” “掌管你们最容易忽视的小快乐呀!” 众人面面相觑,继而恍然大悟:“哦~~~Tui!不靠谱!” “···喂,别走啊,一个愿望许不了吃亏,许不了上当,试试看啊,我很灵的啊喂!” * 众神都以为北璃神君清风霁月、光华耀世,任你是天之娇女还是勤勉仙娥,都无法染指半分。 然而··· 沈凝:“听闻仙君怀疑小仙是魔?” 北璃:“本尊深受你入骨之思,噬心之念的折磨,你不是魔谁是?” 沈凝:??? 原来神君的路数是众人皆酔他独骚哇:) 仙气飘飘冷面神君VS两股战战冒牌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