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师尊今天真香了吗 作者:兔尾蓝 文案 冷离宣死后,竟然重生了!发现一切坏事都还没发生时,决定力挽狂澜。 第一件事,那就是除掉南宫少渊这个魔王之子。 首先收他为徒,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监视,然后带他去打打小怪升升级,最后安心的做大佬背后的男人。 冷离宣:嗯?好像有什么不对? 南宫少渊缓缓靠近,挑起他的下巴,道:有什么不对,我这个护花使者,师尊可还满意? 冷离宣:……? 腹黑外人面前冰山脸师尊面前小甜甜徒弟(攻)X傲娇性情冷淡自以为心比石头硬的师尊(受) IVI+he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仙侠修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冷离宣,南宫少渊 ┃ 配角:预收《倒数第一是我的》预收《我是你的气运之子》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重生后,师尊他还是真香了 第1章 重生 “离宣,离宣,冷离宣!!!” 混乱中,冷离宣觉察到有人在半空抱住自己,撕心裂肺的喊自己的名字。 他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那人的容貌,奈何视线越来越模糊。他挣扎着,所见之物渐渐有了轮廓,恍惚间,他好似看见了南宫少渊在抱着自己。 冷离宣自嘲的笑笑,怎么可能,明明是他率领魔界大举进攻,才造成这种局面的! 暗骂自己,老眼昏花。 他实在支撑不住,缓缓合上眼睛,大脑逐渐放空,成空白状。 “啪嗒”,“啪嗒”,豆大的水滴落在他的脸上。 是下雨了吗?那这可真够狼狈的。算了,死都死了……冷离宣模糊的想。 大脑没了讯息,一切事物戛然而止。 “冷兄?” “砰砰砰”耳边传来,一阵阵敲门声。 “冷兄?起来了,休息了一夜,我们该返回华灵派了。掌门还等我们消息呢……” 冷离宣猛得睁开眼睛,像溺水的人突然浮出水面,胸口不断起伏,呼吸沉重。 他坐着缓了片刻,意识才渐渐清晰起来。 坐在床上抬眼扫视了一下四周,屋内只放着一张案桌与一鼎还在飘着缕缕白烟的香炉,简单而雅致。 我没有死?!那这是哪? “冷兄?你在听吗?”一阵不耐烦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冷离宣施施然下床,甫一打开门,入眼的便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脸的不耐烦。 他微微一怔,脱口而出:“你没死?” 闻言,俞同方嘴角一抽,脸色一变,道:“……我谢谢你啊,人还好好活着呢。我徒弟还没凑够108个呢,暂时还不想死。” 俞同方中箭乃他亲眼所见,但毕竟他此时人还好好的站在这,于是,冷离宣道:“对不起。” 他这一声“对不起”,着实把俞同方吓得不轻,他何曾听过冷离宣道歉?!只见俞同方猛地往后退了数步,而后眯着眼,摸着下巴,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冷离宣微一皱眉,道:“你在做什么?” 俞同方双手抱胸,认真的道:“我在看你是不是本人,还是脑子糊涂了。” 冷离宣乜了他一眼,淡淡道:“无聊。” 俞同方顿时,哈哈笑道:“对对对,就是这样!” “看来是本人不错。”而后一脸惊奇的指着冷离宣,道:“你刚刚是不是对我说了‘对不起’这三个字?” 见冷离宣点了点头,俞同方感叹道:“这么多年,你终于说了句人话!” 冷离宣看着他,无语片刻。 他还在思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便见俞同方哼了一声,摆摆手道:“我原谅你了。” “你原谅我什么?”冷离宣看着他,眼里写满了疑惑。 闻言,俞同方蓦得深吸一口气,又瞬间吐出来,甩了甩袖子,道:“是本人无疑,但脑子可能糊涂了。” 冷离宣闭嘴不答。 满腹疑问还未问出口,就只听俞同方劈头盖脸的道:“哎,冷兄,你方才干什么呢?我叫你那么多声,你也不吱一声。” “噢,没听见。”冷离宣心不在焉的道。 俞同方见他这冷淡模样,欲言又止,砸吧了一下嘴,而后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与你计较了。掌门说,这次任务完成后即刻返回,说有事要同你说。银子我已经付好了,我们即刻动身吧!” 冷离宣迷迷糊糊的应着。 行了一段路,冷离宣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们此次出来,是来做什么的?” 没办法,他脑子现在有些乱,还没彻底的从之前的状态抽离出来,想着问一问,大概自己就能想起来了。 俞同方顿时,眉头一抽,而后笑着叹了口气,无奈道:“离宣,你不会是还没睡醒吧?明明是你拉着我一起去的,你倒反过来问我来了。” 俞同方哈哈笑着,好笑着摇摇头。 冷离宣看他这般模样,也问不出什么来,心道:罢了,先回去再说吧。 谁知,俞同方不肯罢休的又打趣道:“哎,离宣,我?”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后笑道,“我?你还认识不?” 冷离宣乜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反而加快了御剑的速度,与他拉开距离。 “开个玩笑啦,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说着,俞同方也加快了御剑的速度,追了上去。 回去的路越来越熟悉,但他混沌的大脑里闪过的全是诛尘殿的画面。 路上遇到结界之处,俩人便放弃御剑,改为徒步。 俞同方快步走了过去,道:“我就开个玩笑,真生气了?” 待要再开口,见冷离宣忽的停了下来。 “怎么了?”俞同方不明所以的问道。 冷离宣淡淡道:“你听。” 俞同方驻足,侧耳倾听,便听见前方传来“叮叮当当”兵器摩擦碰撞的声响。 两人循着声音走去,脚下一顿,皆是一愣。 俞同方脱口而出,道:“嚯,这小子厉害啊!” 在他们前方的不远处,有一名少年正与一只巨大的蜘蛛交锋。 这蜘蛛可不是普通的东西,也并非是什么善类,而是能一脚踩碎一个成年人的千年紫蜘蛛。所以俞同方才这么震惊。 看来是经历了一番恶斗,那千年紫蜘蛛已是暴躁无比。伸着长长的前肢就要往那少年喉咙里钻,但目标太明确,动作又那么明显,被少年一剑斩断。 一轮打斗结束后,少年右手执剑,毅然决然的瞄准蜘蛛,左手垂放,血不住的从指尖滑落。而少年的肩膀微微耸动,看样子是支撑不住了。 这时,蜘蛛突然腾起,似是准备从上方出击,它的七条腿像一把把尖锐无比的利剑,直直的向下面袭去,眼看就要刺穿少年。 在这危急时刻,冷离宣拔起剑就冲了出去,一抹白衣轻飘飘的落在少年身前。 左手环住那少年的腰将他揽入身后,右手执剑轻松一挥,“幻苍剑”的剑气在空中划过一道浅蓝色的光芒,轻而易举的将蜘蛛一分为二。 那千年紫蜘蛛似是两块巨大又沉重的石头,“咚”的砸向地面,竹叶被气流卷至空中,悠悠然落下。 然而在这蜘蛛周围的竹叶,却被蜘蛛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蚀。 此物有毒!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琉璃瓶子,伸手递给这个少年,道:“解药,你……” 待看清那少年的模样,冷离宣的瞳孔猛地一缩,蓦得一僵。 少年身穿玄衣,发髻高高挽起,显得利索干练。小脸略显稚气,眉眼却英气十足,而看向冷离宣的表情却很温和。 此人……竟是南宫少渊?!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大脑,错不了,这是他第一次遇见南宫少渊的场景,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重生了!!! 想到南宫少渊是魔教鬼幽宗,宗主之子;想到他率领魔族,大举进攻华灵派;想到自己也是因他而死…… 冷离宣觉得决不能放虎归山留后患。这次一定要亲自盯着他,在魔界之人找到他之前,不露声色的除掉他! 这样想着,冷离宣的脸色和缓了不少。他心里虽已波涛汹涌,但面上确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把药瓶放到南宫少渊手里,继续道:“你没事吧?” 少年呆了呆,笑着摇摇头,与千年紫蜘蛛的战斗耗尽了他的力气,本以为自认顽强的生命会终结于此,没想到却幸运的被他所救。仰头把解药喝了,目光不住得在冷离宣身上扫视。 冷离宣一袭白衣,上面点缀着水蓝色的花纹。那花纹顺着衣摆朝上面延伸着,蓝白相间,显得既庄严又冷峻。 却有着一双桃花眼,为原本冷酷的轮廓,增了几分柔和,添了几分风情。 微微侧目,垂着眼眸看人,那模样活似九天神邸! 南宫少渊心下一动,慢慢低下了头,耳根却微微发着红。 冷离宣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变化。 站在一旁的俞同方,兴奋地快步上前,话里话外充满了赞赏之意:“如此年纪便有能与千年紫蜘蛛一战的能力!少年,我看你资质不错,不知愿不愿意……” “拜我为师如何?”冷离宣淡声说着,直接堵住了俞同方后面的话语。 重生前,南宫少渊有意要拜冷离宣为师,说是报恩,被冷离宣以从不收徒为由给拒绝了。 而俞同方向来酷爱收徒,更爱收高徒。南宫少渊这样的好根骨,俞同方巴不得把他收入自己的门下。 就这样,南宫少渊顺理成章的成了俞同方的徒弟。 自此,便勤于修炼,少与人言语,本就英气的眉眼,越发硬朗挺拔,眼神中写满不屑。 长此以往,冷离宣都快忘记第一次见南宫少渊时,他眼睛里的纯粹了。 俞同方听见千年铁树的冷离宣,竟然要与自己抢着收徒,一时惊讶不已,待要再开口便听见南宫少渊道:“如此甚好,求之不得!” 说着,作辑正式道:“弟子南宫少渊,拜见师尊!” 冷离宣点头示意他起身。 “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明是我先……”先什么,自己也没抢在他之前,开口要徒弟啊。 嘿,自己这张笨嘴,待要实用时,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俞同方缓缓把半张着的嘴巴闭上,半截话活活吞了下去,嘟囔道:“好吧,你情我愿的,我也不能夺人所好是吧……” 看了看南宫少渊,还是觉得可惜,却也无计可施。 默默叹了口气,好好一个徒弟被人捷足先登了,郁闷啊! 俞同方抱着一丝希望,看着南宫少渊,问道:“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做我的徒弟还是很不错的。” 顿了顿,又道:“我可以教你,教你……” 俞同方还在想要教他什么好,便听南宫少渊道:“多谢好意,不用了,我心已决。” 俞同方嘴角一抽,还要再说,就只听冷离宣懒洋洋地道:“挖徒弟还当着人家师尊的面,你这脸皮怕是能与城墙一较高下了。” 第2章 收徒 闻言,俞同方只是不甚在意的挥了挥衣袖。 俞同方哼了一声,双手抱在胸前,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催促道:“行了,徒弟也收了,掌门还等着你呢,我们快走吧。” 冷离宣淡淡道:“嗯。” 南宫少渊跟在冷离宣身旁,一行人继续行路。 按这个时间段算的话,多半是为了言阳冰拜师的事,这可真令冷离宣头疼不已。 重生前,冷离宣只收了言阳冰一个徒弟,就因为他是掌门之子。只是言阳冰与南宫少渊之间似是有嫌隙,但他对这两人都不是很了解。 在他的印象中,南宫少渊与谷寒烟情投意合,也正是因为这样,南宫少渊好像很反感言阳冰,甚至是厌烦。 许是借此来发|泄,在比武大会上,南宫少渊把言阳冰打得奄奄一息。 但却苦了冷离宣,为了救他,冷离宣动用了自己收藏的号称“百年一见千年才开一次花”的“五色莲”,还损失了一半的修为! 这么丢人的事,冷离宣谁也没告诉,他那么高傲的人看不得人同情他。致使后来魔界大举进攻时,高估了自己,被魔箭一箭穿心! 冷离宣兀自摇摇头,这一世决不能如此,这徒弟断不能收!他垂下眼眸,微微侧脸看着南宫少渊,此人也断不能留! 冷离宣微一皱眉,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还在烦恼便听南宫少渊道:“师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冷离宣愣了愣,心想:他是如何看出来的,连俞同方都没有注意到。 果然,俞同方悠悠的道:“嗯?怎么了?你都收了徒弟了,还能有什么烦心事啊。” 冷离宣乜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而是扫了南宫少渊一眼。 见他似是很认真的在等答案,便随口道:“哦,没什么,就是走的有些累了。” 他本以为敷衍过去了,没想到南宫少渊竟然拉了他一下,道:“那我背你走吧。”神色很是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说着还在他身前半跪下了。 冷离宣愣愣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的随口一说,他竟当真了。这就算了,他竟还要背自己,看着南宫少渊那明显比自己小了一号的背脊,难得的老脸一红。 俞同方见这般情形,噗嗤笑了一声,而后指着冷离宣道:“您老人家还真会使唤人啊,这才刚收人家做徒弟,就要人做免费的苦力了?” 天地可鉴,是他愿意的,不不不,他这没要求他这样做啊。无论冷离宣想怎么辩驳,这南宫少渊要背他是事实,赖不掉。 于是,冷离宣只好讷讷道:“不,不用了。” 南宫少渊却是眉头一皱,扫了俞同方一眼,而后言辞恳切的道:“我力气很大的,无妨。” 冷离宣笑了一下,然后把他扶了起来,道:“也不是很累,况且掌门还在等着我们,若要歇息,回去再歇也是一样的。” 南宫少渊“哦”了一声,神色似有些失落。 这时,俞同方笑道:“好了,哪有那么娇贵,快走吧。” 三人又继续行路。 一炷香后,竹林已被远远甩在身后。 而此时映入眼帘的,是苍劲有力的“华灵派”三个字。 华灵派立于群山之顶,云端处,乃钟灵毓秀之地,对修炼多有裨益,因此每次收徒时都人满为患。 进入门派后,俞同方道:“好了,我要回我的乔居峰了,不用送了。” 冷离宣只扫了他一眼,全当他是空气,并不理会。而是领着南宫少渊向另一座山峰行去。 华灵派共有七座峰,分别是各个宗师的住处,冷离宣这个方向,则是要去川云峰。 南宫少渊问道:“师尊,我们这是要去哪?” 冷离宣道:“带你去拜见掌门。” “哦。”南宫少渊应了一声。 见南宫少渊一直看着自己,冷离宣问道:“怎么了?” 南宫少渊却只是愣了一下,而后摇摇头。 冷离宣便没有多问。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大殿上。 大殿内,正中央坐着一位中年人,却器宇不凡,举手投足间流露着儒雅,此人便是华灵派的掌门,言时卯。 他的下面坐着一位少年,与南宫少渊年纪相仿,却略显稚气,极其可爱,是掌门的幼子,言阳冰。 言时卯见到他们,抬手示意冷离宣落座,南宫少渊则立于冷离宣身侧。 冷离宣行了一礼,然后直接问道:“掌门找我何事?” 言时卯笑了一下,便开门见山的道:“离宣,我这幼子如今也到了拜师学艺的年纪了,他根骨还算不错,若是在你座下日后必能成大器。” 闻言,南宫少渊的一双眼蓦得像一把利剑,斜斜的扫视着言阳冰,目露不善,似是在思考怎样让他消失才好。 那二位在一心等冷离宣的答复,明显没有注意他的表情。 冷离宣知道言时卯近几年都没有收徒弟,可这个差事他也不能接,但也不好直接驳了他的面子。 思来想去,冷离宣嘴角微微勾起,随即正色道:“掌门,再有一个月我就要闭关修炼了。令公子在我这恐学不到什么东西。而且眼下我已有一名徒儿,恐不能胜任……” 言时卯这才注意到,站在冷离宣身旁的南宫少渊。 “这是你新收的徒弟?”言时卯略显惊讶之色,毕竟这是冷离宣收的第一个弟子。 “正是。我见他根骨奇佳,又是个能与千年紫蜘蛛相搏的人,着实是个修炼的好苗子,便收入了门下。”冷离宣解释道。 “千年紫蜘蛛?他年纪轻轻便有这般能力了!”言时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南宫少渊,感慨道,“的确是个好苗子……”瞥了一眼身旁与南宫少渊年龄相仿的言阳冰,面上露出失望之色。 冷离宣见掌门神色失落之至,忙道:“不过,我倒有一人可以举荐。此人酷爱收徒,对徒弟也是尽职尽责,相信在他的座下,令郎必成大器。” “哦?你是说,乔居峰的俞同方?”言时卯道。 “正是。”冷离宣道。 俞同方的能力,言时卯是了解的,虽然对比冷离宣还是差了一点,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何况他如今无暇教|徒,若让言阳冰在他的门下,也只会荒废时间,不如交给俞同方,他对徒弟倒是尽职尽责。 思索片刻,便就此定下了。 于是言阳冰,就成了俞同方座下的徒弟了。 南宫少渊刚才还阴郁的脸,瞬间多云转晴。 冷离宣思忖:俞兄,方才我抢了你一名徒弟,现下我把言阳冰送与你,便算是扯平了。 转头又向言时卯交代了一些南宫少渊的事,便离开了。 带着南宫少渊回到了清心峰,简单教了一套招式,便让其自行修炼。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品茶,偶尔提点一下。 冷离宣看似在品茶,实则余光一直在南宫少渊身上。 重生前,他的确是难得一遇的奇才,若日后肯潜心修炼,定能取得极高的成就。超越自己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可惜了,竟然是魔宗之子! 算算时间,离他攻打华灵派还有五年。五年,时间充足,冷离宣觉得足够借机除掉他了。 思及此处,冷离宣反而更用心教南宫少渊了,只一个月而已,也算是尽了自己师尊的职责吧。 “师尊……”南宫少渊看着他,小脸微红,竟有些可爱,“我……我饿了。” 是了,他没习辟谷之术,一整天没进食,自然会觉得饥饿。 冷离宣莞尔,用传音术让道童准备一些饭菜过来。 对南宫少渊招手道:“先休息一会,喝口茶水。” “是,师尊。”南宫少渊倒了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抬眼便看到冷离宣正垂眸看着自己手边的剑,神情冷峻。 “师尊?”听到南宫少渊的声音,冷离宣回了回神,道:“此剑何名?” 南宫少渊目光微沉,皱着眉头,道:“这是我娘的遗物,名为‘追忆’,我想应该是追忆我阿爹吧……不过我从没见过我阿爹,从小便与阿娘相依为命。”说着,又细细抚摸追忆。 冷离宣重生前,对南宫少渊的事知之甚少,只知道他喜欢小师妹谷寒烟,是魔宗之子,后来又大举进攻华灵派,再无其他。 冷离宣想了想,问道:“那你阿娘为何不带你回家?” “阿娘说她犯了一个错,为家族所不容,便带着我隐居在山上的竹林里……”南宫少渊道。 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冷离宣温热的大手摸了摸他的头,清冷的微甜气息随着手的摆动飘进南宫少渊的鼻息。 南宫少渊小脸红红的低着头。这时,道童拎着食盒大步朝这边走来,颔首道:“冷宗师,饭菜到了。” “嗯,放那吧。”冷离宣指着一旁的石桌随口道。 道童将饭食拿出来,一一摆放好后便退下了。 冷离宣觉得“南宫少渊”这四个字,叫起来颇有些麻烦,便随口道,“少渊,尝尝合不合口味?” 南宫少渊眉头蓦得一跳,眨巴了两下眼睛,愣愣的看着冷离宣。 “怎么了?”冷离宣问道。 南宫少渊摇摇头,喃喃道:“少渊……”除了他阿娘还未有一人如此称呼过他,亦是不敢。但从冷离宣口中说出来却异常亲切。 南宫少渊埋头吃了一口鱼,觉得甚是好吃,便夹了一块放到他的碗里,笑道:“师尊,这个鱼不错,你尝尝。” 冷离宣夹了一小块放到嘴里细细品尝,而后笑了笑,道:“的确不错,味道鲜美。” 见冷离宣眉眼弯弯,嘴角轻挑,睫毛一下一下煽动着的样子,他的心情蓦得明亮起来。 自从他阿娘五年前离去后,他就独自一人生活,与人群所分隔开来,人间烟火是何滋味,人情冷暖是何滋味,仿佛都与他无关。 与冷离宣的相处让他久违的感受到了温暖,让他的心变得有活力的跳了起来。 翌日,南宫少渊早早的来到了后山打坐,待冷离宣来了,便开始练剑。 冷离宣时不时的提点他一二,他的悟性好,错误也越来越少,吃过午饭后,便让他自己练剑,自己回住处去了。 远远看见一位身穿青白色长袍,踏着仙剑的不速之客,朝这边而来,定是俞同方了。 冷离宣看了来人一眼,打开房门,坐下倒了两杯茶水,问道:“乔居峰那么多弟子,还不够你忙吗?竟还有闲空来我清心峰?” 第3章 招牌不能砸 “乔居峰为什么那么多弟子,别人不知道,你冷宗师能不知道吗?但凡你能收几十个弟子,我也就不用每天都这么忙了。你倒好!又塞给我一个!”俞同方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道。 “话可不能乱说,我不是看在你想收徒弟没收上,想着补给你一个。”冷离宣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他的面前道,苦口婆心的道,“我这也是好心。” 俞同方:“……” 俞同方脸微微抽搐,气不打一处来的道:“那也得看看是谁吧!要是南宫少渊那样的,你就是给我收十个,我也不会说什么,反而还会十分感激你。可言阳冰能一样吗!十个言阳冰都比不过一个南宫少渊!” “十分感激?那我把言阳冰送给你,你感激我几分?”冷离宣打趣道。 “负分!”俞同方厉声道。 冷离宣无话可说。只好安慰道:“掌门让你收说明他重视你,我们华灵派那么多人,可掌门偏偏选了你,这说明……”冷离宣编不下去了,只好讪讪住口。 拿出一盘棋道:“陪你下一局,此事便算过去了,以后休要再提。” 俞同方哈哈笑道:“早这样做不就好啦,非要与我争口舌之快……两局!” 冷离宣叹了口气,随即点了点头。 俞同方一脸兴奋的活动活动了筋骨,一副要大战一场的架势。 冷离宣瞥了他一眼,只是一笑。 刚开始,俞同方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渐渐的开始皱眉深思,神情越发紧张与不安。 俞同方手里握着一枚棋子,似是在犹豫不决,他缓缓把棋子落下,待棋子快要落下时,忽的停住,而后扫了一眼冷离宣,似是想从他面上看出什么破绽来。 他又故技重施,但很遗憾,冷离宣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神情淡然,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破绽来。 一来二去的,他自己反倒更紧张了。 冷离宣淡淡道:“收起你那套把戏,我还不了解你?” 俞同方蓦得紧张了起来,好似心里的小九九被人戳穿了,心虚一样,道:“谁说我在看你了……”顿了顿,指着棋盘道,“我在看棋,看棋。” 冷离宣道:“有看出什么来吗?” 俞同方嘴硬道:“有啊,当然看出来了。” 冷离宣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是吗?那就请你快落子吧,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 闻言,俞同方咋舌道:“哪有那么久,顶多……顶多就一盏茶的功夫。” 冷离宣笑了一下,道:“你还知道你已经想那么久了啊。”而后认可的点了点头。 俞同方装作没看见,而后与棋盘上的棋子大眼瞪小眼,良久,在冷离宣的无视下,落下一子。 冷离宣啧了一下。 俞同方便以为自己的那颗棋子下到好处,堵了他的路,乐呵了一下。 直到冷离宣施施然落下一子,俞同方怔住了。 局面俨然是冷离宣赢了。 俞同方道:“还……还有一局,这局不算。” 冷离宣便又与他下了一局。 两局过后。 “晦气,一局也没赢,走了。”俞同方愤愤道。 “刚是谁非要玩两局的,输了就变成这个样子,真是……”顿了顿,冷离宣总结道,“没骨气。” 一下午都没有看到冷离宣,吃晚饭的时候,南宫少渊忍不住问:“师尊今天,可是有事?” 冷离宣面色不改,摇摇头,道:“并无甚事……怎么了?” 南宫少渊颇有些委屈巴巴的,道:“那师尊为何不来指点我的剑术?” 冷离宣淡淡的道:“为师觉得少渊的悟性极高,并不需要我从旁指点。” 南宫少渊当即否定,道:“徒儿悟性不好记性极差,今日所学翌日便忘,还要劳烦师尊多多指点才好。”南宫少渊往冷离宣碗里,夹了一块冷离宣爱吃的排骨,满脸期待。 他看了一眼碗里的排骨,想着自己还有不日便闭关了,出关已是三年后,想想出关后……便点头答应了。 南宫少渊当即笑容满面。 翌日一早,冷离宣便如约来了,听练剑的“唰唰”声,冷离宣心道:果然是天才啊,这才几天时间,光听声音就觉得有模有样了。 可走近一看,只见南宫少渊那拿着剑的手止不住的在颤抖,竟连姿势也不对! 冷离宣大惊,满目怒容的走过去,一把抓住南宫少渊的手,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把他的姿势摆正,厉声道:“你还真是说到做到啊。姿势都不对,不罚是不行了,按这个姿势站一炷香!” 南宫少渊满脸笑容,道:“是,师尊!” “收起你的表情,好好站!”冷离宣冷着脸说。 南宫少渊当即正色,嘴角却还是忍不住上挑。 这一上午,南宫少渊都是这个漏洞百出的状态,他有些搞不懂了,这还是那个天才少年南宫少渊吗?! 再怎么说,这南宫少渊也是他明面上的徒弟,怎么都不能把他的招牌给砸了。 于是,下午冷离宣又讲了一些要领,让南宫少渊继续练习,奈何不起丝毫效果。 他默默叹了口气,兀自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欲要挽救自己的招牌。明显感到南宫少渊的手,猛地一抖,他淡淡道:“抖什么,站直了。” 只觉自己握着的是一个烫手的铁块,少年正值血气方刚,他也就没在意。 便手把手的教了他半个时辰,放他自己琢磨。施施然坐回石凳上,饮茶休息了。 心想:这收徒弟还真是一件又劳心又劳累的差事,还要时时刻刻担心他砸了自己的招牌。嗯,以后再也不收徒了。 余光瞥到南宫少渊一直在盯着他自己的手看,显然是出神状态。 冷离宣放下杯子,道:“专心练剑。” 南宫少渊如梦初醒,盯着他,道:“啊……是!” “唰唰”两下,冷离宣一句“漂亮”还没出口,就只见南宫少渊拿着剑,脚步踉跄的向前刺去。 本也没什么的,大不了摔一跤。但要命的是,他刺的方向直指前来送饭的道童,眼看就要刺中来人。 冷离宣轻飘飘的瞬间踱步到南宫少渊身后,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把他抱起,转向身后。这才化了此次危机。 那道童六神无主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被吓傻了。估计是没想到,会有修行的弟子剑指自己人吧。 南宫少渊满脸通红,忙道:“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你没事吧?” 他话是这么说,但光是看他的脸,根本看不出来有一丝的歉意,连那满脸的红色,倒像是硬憋气憋出来的。 冷离宣此时还保持着抱着他的姿态,并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只是听他道歉,想着今天这一出,估计是要丢人了。 前来送饭的道童,表情从惊吓到呆滞,再到隐忍,为了不笑出声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僵硬感。 那道童闻言连忙摇头,嘴巴绷的紧紧的,并不言语,放下食盒便匆匆离开了。 刚一转身,背影便止不住的一阵抖动。虽然这个道童是背对着他们的,但这种情况什么原因,他们都心知肚明。 冷离宣望着那个道童,无语片刻。余光瞥到南宫少渊正在看着自己,神情颇有些不好意思,似是知道自己丢了人。 冷离宣看了他一眼,只是叹了一口气,而后道:“慢慢来吧……先吃饭吧。” 南宫少渊瞬间像得了糖的小孩,高兴的落座,剥了几只肥嫩的虾,放进冷离宣的碗里,颇有讨好的意思。 冷离宣欣然受之,把刚才的事抛之脑后。无法,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抱着坦然的态度面对好了,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他咬了一口虾慢慢的咀嚼着,口里溢满香味,随口道:“嗯,鲜嫩而肥美,口感不错。”冷离宣因为习了辟谷之术,很少进食,这么些年都快要忘记食物的味道了。 南宫少渊微微一笑,道:“师尊若是喜欢,以后我便天天做给师尊吃。” 冷离宣闻言,也只是一笑,面上显出怀疑来,道:“你?会做饭吗!” 南宫少渊微微怔了一下,摇摇头,旋即又不甘的道:“我可以学啊,保证师尊喜欢吃。”神情极为认真似是在许下什么诺言一般。 冷离宣兀自笑笑,没把这话当真。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南宫少渊的剑术丝毫没有进展。冷离宣心情却不错,转面一想,没有进展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进展了。 不知不觉,便到了冷离宣闭关的日子。 黎明破晓之时,他踏步向玄浮窟走去,到了洞口蓦得一愣。 第4章 废材之名 倒不是别的,只是这玄浮窟前多了一人,只见南宫少渊合衣坐靠在洞口,看样子他还在沉睡中。 冷离宣愣了一下,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南宫少渊揉了揉眼睛,待看清来人时,倏地窜了起来,笑道:“师尊!” 冷离宣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你在此处做什么?” 南宫少渊道:“我知道师尊今日要来这里闭关修行,我想来送送你,所以就在这等着了。” 闻言,冷离宣更是不解了,道:“你来送我直接去找我不就好了,为何要在这里等。” 南宫少渊笑了一下,道:“与其打扰师尊休息,还不如在这等着。” 冷离宣上上下下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会是一整晚都在这里吧?” 闻言,南宫少渊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不……不是,我……就是比师尊早到了一会罢了。” 冷离宣方才还在想着,他会不会是一整晚都在这里等着的。 听他说不是,这才忽的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人为何不睡觉在这傻站着等半天啊,这倒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临闭关前,南宫少渊扯了扯冷离宣的衣袖,不舍的道:“师尊……你什么时候出关啊?徒儿……徒儿……”似有什么话还要说,但等了片刻也没有下文。 冷离宣揉了揉他的头。 再见,你我师徒二人的缘分便尽了! 看着南宫少渊的眼睛,沉声道:“少渊,不要怨为师……三年其实很短,好好珍惜这三年吧。” “没有你的这三年,我如何熬的下去啊。”南宫少渊想着却还是点了点头。 站着外面看着冷离宣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一道结界赫然落下,像一个不可跨越的鸿沟隔绝两人。 南宫少渊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直到冷离宣的身影消失。良久,他才缓缓挪开步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回到后山,映入眼帘的不在是满山的风景,满眼都是冷离宣的身影,到处都是他的痕迹。 之前快的如流水般的日子,忽的变得寸步难行了。 眼下冷离宣不在,南宫少渊也用不着装了,拿起“追忆”学着冷离宣的样子舞起了剑。 十五岁的少年执着剑,眼神专注而阴冷,一剑挑起地上的落叶,瞬间旋起一阵漩涡,凛冽的剑声充斥着整个后山。 一剑掷地,树叶飘飘然落下。 待肚子“咕咕”叫时,才想起来要去文雅堂解决温饱。 那是众弟子平时吃饭的地方,南宫少渊这还是第一次去。 冷离宣曾带着他四处走动一番,他也知道这文雅堂所在何处,便循着记忆去了。 进了地方打完饭,随处找了个位置坐下,南宫少渊便一直盯着饭菜,久久才塞了一口,顿了顿,他又把其他的菜都尝了一遍,而后愣了愣。 他用筷子把菜一一夹起:豆腐,青菜,竹笋,蘑菇…… 心道:明明是一样的东西,怎么这味道却千差万别? 他扯了扯嘴角,撂了筷子。 没吃了几口便离开了。 南宫少渊刚踏出文雅堂,就听见有人嚷嚷道:“呦,这不是冷宗师的高徒吗?” “嘿,还真是啊,听说人家本事可大着呢!” “是吗?说来听听?”这话是友善的,但说这话的人的语气可就不那么友善了。 那人接道:“这前些日子,人家还差点一剑刺死那送吃食的道童,真真是好本事啊!” “哈哈哈……也不知道冷宗师是怎么想的,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带回来!” “哎,你们说,这冷宗师是不是……”纪文昌手指着头道,“脑子有病啊!竟然带一个废柴回来!你们说……”倒不是他不说了,而是被南宫少渊打的说不出话了。 南宫少渊本不打算与之计较,一走了之的。 可听到后一句话,他一秒都没犹豫,右脚点地,倏地来到那人面前,不待其反应一拳将其打倒在地,那人吐了口血,脸色极差。 秦宇见南宫少渊没有罢休的意思,连忙上前阻拦道:“南宫少渊,你别太过分了,纪师兄又没说什么,你何必大打出手!” 南宫少渊挑眉冷冷道:“没说什么?哼,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收拾!” 秦宇脸上蓦得青一阵紫一阵,似是被气到了。方才与纪文昌搭话的就是他,显然是对南宫少渊很是不屑。 果然,秦宇当即道:“你若再纠缠不清,莫怪我手下无情了!” 南宫少渊冷哼了一声,面上写满了轻蔑。 秦宇还未怎样,倒把躺在地上的纪文昌惹急了。 只见他右手拍地,倏地一下跃起,拔起剑就向南宫少渊刺来。 南宫少渊身子微微侧了一下,一把抓住纪文昌的手腕,微一用力,纪文昌就痛苦的惨叫,剑也脱手掉在了地上。南宫少渊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抬起腿一脚把纪文昌踹出一丈远! 旁边站着等着看南宫少渊笑话的人,顿时呆了。 秦宇看这情势,早早便差人去找掌门,告南宫少渊无故殴打同门。 大殿上,纪文昌小人先告状,一脸无辜的道:“掌门,你要为我做主啊,我不过是说了他一句,他上来就殴打与我!就仗着我从不对同门出手好欺负。” 说着,纪文昌指了指一片淤青的脸,又撸起袖子,指了指红一片紫一片的手腕,道,“你看看我这脸,我这手腕,您要是晚来一会,我指不定被他打成什么样呢!” 言时卯看了看纪文昌身上的伤痕,皱了皱眉头。 南宫少渊却不为所动,只冷冷道:“那敢问掌门,弟子辱骂宗师该当何罪!” 言时卯闻言,一道冷光扫视着纪文昌,纪文昌立马否认道:“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辱骂宗师啊,掌门,徒儿冤枉啊!” 俞同方刚才在与言时卯交代事情,刚好碰到这一情况,便留下来看了看。 他站在一旁看这情形,事实猜的也八|九不离十了。纪文昌这小子,定然是嫉妒冷离宣收了南宫少渊为徒而不是他,眼红南宫少渊,这才闹出此等事来。 他扫了一眼南宫少渊,见其一脸漠然,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会得到什么处罚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想着:南宫少渊是个难得的好苗子,不能让他就这么让有心之人给套了去。 既然没有闹出什么大事,他便打算小事化了,向前一步,颔首道:“掌门,冷宗师就这一个徒儿,他目前尚在闭关中……这样吧,我看就罚南宫少渊面壁思过三个月,以示惩戒。掌门觉得如何?” 纪文昌还要言语,就听掌门道:“此法可行,南宫少渊这三个月你便好好反省吧。”说着就甩袖走了。 纪文昌恶狠狠的看了南宫少渊一眼,显然是不肯罢休。 而南宫少渊自始至终都没看纪文昌一眼,径自走了。 俞同方拦住南宫少渊的去路,道:“如今你师尊已然在闭关中,无人教你。不如你来乔居峰认我为师尊,我来教你剑术,定不会比冷离宣差。如何?” 闻言,南宫少渊正色道:“抱歉,我已有师尊,不缺师尊,告辞。”说着便匆匆离开了。 “冥顽不灵,你师尊要闭关三年呢!你说你,就算是自学也不认我为师尊,何必呢……”俞同方看着他的身影不甘心的嘟囔道。 第5章 出关 俞同方刚回到乔居峰,谷寒烟就拉着他问:“师尊,南宫师兄怎么样了?” “面壁思过三个月。”俞同方默默道。 “什么!纪文昌太可恶了,仗着自己是掌门首席大弟子,就到处惹事!我当时就在那,纪文昌与秦宇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挖苦南宫师兄,竟还……”谷寒烟还在愤愤不平,就被俞同方打断了。 “好了,此事已经过去了,休要再提。”一提起这事,他就想到,那个冥顽不灵的家伙,火大。 谷寒烟便闭口不言,颔首退下了。 面壁思过三个月,对南宫少渊来说,无关痛痒。反而可以,借此机会,练习辟谷之术。 一日,南宫少渊正在打坐,忽然听见身后有动静,侧过身一看,愣了一下。 只见一位身着青白道服,相貌极其清秀貌美的姑娘,站在那里。看服饰,应该是俞同方座下的弟子。 南宫少渊只打量了她一眼,冷着脸,便问:“何事?” 谷寒烟也不恼,小脸微红道:“我是俞宗师座下的弟子,谷寒烟,这几日,不见南宫师兄,去文雅堂用膳,便送些吃食过来。” 谷寒烟哪里是为了送吃的啊,她明知道,南宫少渊在面壁思过,只不过是,随便找个借口,过来看看他而已。 南宫少渊只是道:“我最近正在修炼辟谷之术,不进食,你拿走吧。” 谷寒烟还以为,是怕纪文昌那小子找事,所以练习辟谷之术,这样就连他的面,也见不着了。 她笑着慢慢走近,道:“南宫师兄,你不用担心,纪文昌不会再找你麻烦了,你以后放心去文雅堂吧。” 南宫少渊根本没把纪文昌那小子,放在眼里,不假思索道:“纪文昌是谁?” 小师妹没想到,他会如此说,讪讪的在一旁,不知该如何作答。 南宫少渊道:“没什么事情,便离开吧。” 谷寒烟一时之间,颇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转身离开。只听南宫少渊道:“等等。” 谷寒烟立马笑脸相迎,只听南宫少渊继续道:“把食盒带走。还有,此地是清心峰,无事不要再进来。” 谷寒烟抿了抿嘴,苦着一张脸,没敢多说,拎起食盒便离开了。 纪文昌嘴里叼着一根草,抬眼便看见小师妹,面上露出愉快的样子来,瞥到小师妹手里的食盒,打趣道:“呦,寒烟妹妹,是来给大师兄我,送吃的吗?那可真是,三生有幸啊!” 身旁几人闻言,哈哈大笑。 谷寒烟看见纪文昌就火大,抬手把手里的食盒,砸了过去,叱道:“吃吃吃,就知道吃,除了吃,你还会干什么!” 纪文昌接过食盒,打开闻了一下,香气扑鼻,顿时胃口大增。看着小师妹调戏道:“还会想你啊!” 谷寒烟当即黑着脸,皱着眉毛,嘴巴微闭,丢下一句“有点远就滚多远”气呼呼的离开了。 纪文昌看向身旁几人,笑道:“还不好意思了,女修就是害羞啊。” 一尖嘴猴腮的男子接道:“可不是,每次小谭看到我,都羞答答的,还不好意思靠近,转身就跑。” 一人嗤笑道:“人家分明就是讨厌你,厌恶你,想离你远远的好不好,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哈哈哈哈哈!” “……” 纪文昌扭头,又向秦宇道:“去查查,小师妹是给谁送的?” 秦宇当即道:“小师妹从清心峰的方向过来,如今冷宗师正在闭关,清心峰现在,只能见到南宫少渊,你说小师妹,还能送给谁!” 纪文昌默默磨牙,握紧拳头道:“又是这个南宫少渊,哼,最好别让我,逮着机会,我弄不死你!” 秦宇见他那愤恨的目光,兀自叹了口气:惹谁不好,偏惹纪师兄,南宫少渊你就自求多福吧。 冷离宣不在,南宫少渊一边勤加修炼剑术,一边练习辟谷之术,三个月才就这样慢吞吞的过去。 自从冷离宣闭关之后,南宫少渊每日都会,去玄浮窟前待上一段时间。日日勤加修炼,常常累到拿不起剑才去休息。可即便如此,心里的空缺感还是无法消散。 这一练,便是三年,三个春夏秋冬,后山风景虽美如画,南宫少渊却对此视而不见。 期间南宫少渊下过几次山,除过几只小妖。想起答应冷离宣,要做好吃的给他吃,便到藏书阁埋头专研食谱。 南宫少渊用心做事,其天赋又极高,手艺自是日臻完善。自觉小有成就,打算在冷离宣出关后,做与他吃。 淡出水的日子,终于熬到头了。冷离宣出关那天,南宫少渊早早,便在洞前静候着。 看到冷离宣慢慢的,从洞内走出,恍若隔世,真的是太久了。 南宫少渊上上下下的,盯着冷离宣,反反复复的看,仿佛要把这三年,欠的都补回来一般。 冷离宣看了看南宫少渊,颇有些惊讶,眼下南宫少渊已经,长的比他还要高出约莫半尺来。 脸上稚气已脱,面容英俊挺拔,眼里带着光,一幅侵略性的美,让冷离宣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打趣道:“少渊都长这么高了,若是再修炼几年,为师怕是,都不敢认你了。” 南宫少渊郑重道:“就算师尊不认我,我也不会不认师尊的。”声音也变得更加低沉而有力。 冷离宣闻言,愣了一下。 南宫少渊继续道:“师尊,徒儿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些饭食,师尊尝尝合不合口味。” 冷离宣呆了呆,做饭?给他?!重生前的南宫少渊,何曾去过厨房!为了证明,不是他自己听错了,冷离宣问道:“饭食?你……你做的?” 南宫少渊道:“师尊放心,我练了那么久,不会太难吃的。”语气轻快,似很有自信。 真的是南宫少渊做的!还练了许多遍!……那应该不会难吃,思索再三,冷离宣开口道:“那为师便尝尝,你做的饭食。” 闻言,南宫少渊笑了笑,眉眼弯弯的样子,使原本硬朗冷峻的脸庞,忽的充满了朝气。 冷离宣在后山的亭子里坐着。 片刻后,南宫少渊便拎着一个食盒,信步走来。 冷离宣看着面前,色泽鲜艳,香气扑鼻的饭菜,一下子唤醒了他的味蕾。 他每一样都尝了一口,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南宫少渊,弄的南宫少渊异常紧张,生怕冷离宣撂筷子不吃了。 冷离宣久不进食,味蕾极其敏感,吃了一口麻婆豆腐,嘴唇都辣红了,配上他的桃花眼,当真是诱人极了。 南宫少渊耳根微红,眼神飘忽,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冷离宣看他这副模样,还以为是觉得,他怕自己的饭菜做的不好,便道:“少渊做的饭食,很合为师的口味,色香味俱全,为师很喜欢。” 南宫少渊声音略微沙哑的,道:“喜欢……喜欢就好,那我便天天做给师尊吃。” 冷离宣和颜道:“为师已经修炼了辟谷之术,一天一顿便好,倒是你,快坐下一起吃吧。” 南宫少渊笑了一下,坐到了他的对面。 他看了一眼饭菜,道:“师尊不喜欢吃桂花糯米藕吗?”大概是看冷离宣,只吃了一口桂花糯米藕,所以问道。 冷离宣微微怔了一下,而后道:“我喜吃辣食,不喜吃甜食。” 南宫少渊便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饭后,冷离宣看着南宫少渊道:“三年了,让为师看看,你的剑术提高了多少?” 三年了,两年后的今天,便是他率领魔族,一举进攻华灵派的日子,自己有必要弄清楚,他现在成长到何种地步了。 南宫少渊应了一声,拿起剑,却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只是一下,冷离宣看的并不真切,也就没在意。 须臾,南宫少渊执剑,舞出了一套华而不实的剑术。 冷离宣看着他,觉得比三年前要进步许多,但还远远没有达到,能威胁自己的地步,便放了心。 指点了一下,南宫少渊明显的错处,便让他休息了。 南宫少渊放下剑,坐在冷离宣身边,余光瞥见冷离宣,正用忌惮的目光,打量“追忆”。可扭脸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冷离宣正目视前方,根本就没有朝这边看。 便兀自笑了笑,只觉是自己看花了眼。 随即,看着冷离宣,道:“师尊这次出关,就不再闭关了吧?”看似询问,但仔细听,语气里有明显的,恳求意味。 冷离宣应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看了南宫少渊一眼,道:“不闭关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第6章 下棋 闻言,南宫少渊蓦得嘴角上扬,面上显出愉悦的样子来。 “冷兄啊,你可终于出关了……你说这偌大的一个华灵派,竟然没有一个,能与我对弈的人!郁闷啊!” 光听见声音,却见不着人。 可就算是看不着人,冷离宣光听这声音,也猜出来了。 果然,抬头便见俞同方,御剑朝这个方向驶来。 俞同方收剑,忽的走近,急道:“可憋死我了!来来来,摆上摆上。”说着就把棋盘,从袖子里掏出,放在了石桌子上。 冷离宣看这阵势,看来是要坐上半天。闭关三年,他也有些手痒了,便把棋盘拿起,“嗯。” 俞同方莞尔,看见冷离宣拿起棋盘,转身就走,连忙拦住他,道:“哎——哪去啊!” 冷离宣回头看着俞同方,道:“少渊正在练功,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去。” 俞同方略加思索:“行!”转过身又朝南宫少渊道:“好好练,别偷懒啊。” 南宫少渊闭嘴不答,神情冷峻。 走到半路,俞同方突然转向冷离宣,皱着眉头,道:“嘶——这南宫少渊最近,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我看他心情好像不太好啊。” “有吗?”冷离宣想了想,今天南宫少渊的表现,笃定道,“没有。” “没有吗?”俞同方用手摸了摸下巴,喃喃道,“那他刚才为什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他凝眉深思了一下。 随即,摆摆手道,“罢了,不管他了……让着我点啊!” 回应他的是三个字“看心情”。 天慢慢暗了下来,虫鸣声此起彼伏,视线越来越模糊,不知不觉已然黄昏了。 俞同方越坐越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这四个字,就差刻在他的脑门上了。 “我赢了。”冷离宣又一次道。 俞同方已经数不出,这是冷离宣今天第几次说这句话了,面露苦色,颇不乐意道:“说好的让着我点呢!” 冷离宣淡淡道:“我说了,看心情……而且,我已经让你那么多步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面对如此云淡风轻,问心无愧的冷离宣,俞同方无话可说,一口不甘之气,默默吞入腹中。拿起棋盘,甩着袖子,扔下一句“走了,不必送了”御剑离开。 冷离宣纹丝不动的坐在原地,一点也没有相送的意思。他视现下垂,看着自己并未移动的双足,有些疑惑他是从何看出自己有相送意思的。 站直身子,抚了抚有些褶皱的衣摆,信步向后山而去。 然而处处不见南宫少渊的身影。 人呢? 冷离宣看着有些模糊的景色,瞅了一眼天,只见星星三三两两的显出身来,月上梢头,想着大概是回房了,便又原路返回。 瞥见南宫少渊房间有光,门微微敞着,轻轻一推,走了进去,由于他推的极轻,南宫少渊似是没注意。 只见他手捧着一本书,目光极其专注的看着。待冷离宣推开房门,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地放下书,看向来人。 “师尊,你怎么来了,俞宗师呢?”南宫少渊不动声色的合上书,默默的把它放到身后。 冷离宣瞥见这一系列动作,道:“他输的太惨,没脸见人,便回去了。” 手缓缓伸到南宫少渊身后,摸到那本书,拿了出来,入眼的便是“对弈大全”这四个字。冷离宣看了一眼,而后挑了挑眉毛,颇觉有趣道:“你这是在学下棋?” 不知是不是冷离宣的错觉,他觉得在靠近南宫少渊的那一瞬间,南宫少渊似乎往后挪了挪,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可抬头便见,南宫少渊正嘴角微弯的看着自己。 而后,便听他道:“嗯,突然就对下棋很感兴趣。” 他微怔了一下,便把那本书,又放回了南宫少渊的手里。 冷离宣其实酷爱下棋,但是苦于逢不到对手,想着南宫少渊天资聪颖,说不定能在自己手下过两招,便道:“有个兴趣爱好倒也不错,为师正愁没有对手,将来等你习成,也好给我解解闷。” 而后似想到了什么,眼色微沉,话锋一转,喃喃道,“也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 南宫少渊自动忽略后一句话,笑道:“好,一定。” 冷离宣静静的看着他,若有所思。 随即莞尔,“嗯”了一声,道:“好生歇息吧。”便离开了。 南宫少渊打开《对弈大全》,翻到方才看到的那一页,一字一字的研读,看到某处嘴角微微上扬。 他没想到一本技巧之书内,竟还附带着有趣的图画,画与文字结合着看,极为生动形象,更易理解。颇有兴致,只是未署名,不知是何许人也。 那边,俞同方灰头土脸的,回到了乔居峰。 刚踏进乔居峰的大门,便迎面碰到了谷寒烟。谷寒烟兴冲冲的上前问道:“师尊,你去了哪里啊?怎么一下午都不见你的身影。” 俞同方拢了拢袖子,道:“冷宗师今日出关,为师去找他下棋去了。” “下棋啊……又输了?”谷寒烟一脸,你不说我也知道,定是输了的表情。 俞同方见徒儿如此态度,嘴角一抽,站直了身子,刻意提高了嗓音,不甘道:“赢了一局。” 谷寒烟惊讶的嘟了嘟嘴,感慨道:“嗯,看来冷宗师今天心情不错,没让你颜面尽失。” 闻言,俞同方面上有点挂不住,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你找我什么事?” 谷寒烟这才想起正事,双手合十的道:“嗯……言师兄让我问问你……有没有什么秘籍,能瞬间提升功力,而又不费时费力的?”她一边兴奋的说着,一边两眼发亮,与其说是言阳冰问的,倒不如说是她谷寒烟更想知道。 俞同方气愤地点了点谷寒烟的脑袋,道:“整天瞎琢磨这种不现实的事,倒不如踏踏实实的好好修行!”扫了谷寒烟一眼,没好气的道:“没有!” 谷寒烟皱着眉头,揉了揉微红的额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俞同方,狡辩道:“是言师兄问的,不关我事。” 俞同方一棒子打死,严肃道:“你俩都一样!好好修行,没事别瞎想!” “是……”谷寒烟低着头,嘟囔道。 待俞同方的身影渐渐远去,谷寒烟循着笑声,怒气冲冲的走向一旁的柱子前,把手伸到石柱后方,一把揪着言阳冰的耳朵,嗔怒道:“你还有脸笑!还不是因为你,害我被师尊说教了一通!” 言阳冰双手捂着耳朵,跟着小师妹的手,上下挪动,求饶道:“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见小师妹没有撒手的意思,连忙道,“是我的错,那你说,怎么做你才饶了我?” 小师妹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睛一亮,忽地笑道:“饶了你也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言阳冰直觉准没好事。 第7章 谜题 “明天帮我打掩护,若是师尊问起我来,你就说……就说我去藏书阁了。”谷寒烟一脸得意道。 言阳冰看她这神情,一副我明白了的面容看着她,啧了一声,道:“哦……又要去找你的南宫师兄?” “你管我?”小师妹手上微微用力,道,“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言阳冰捂着被揪着的耳朵,看着笑容满面的谷寒烟,忽的别开视线,道:“行是行,不过你早点回来,若是被师尊发现,你我都得挨罚。” 谷寒烟松开他的耳朵,两只小手攥在一起托着下巴,眉开眼笑地转身走了。 言阳冰目视小师妹的身影,兀自叹了口气,良久才转身离开。 翌日一早,南宫少渊看到冷离宣从走廊另一头走来,便大步迎上去道:“师尊,我研究了一晚,自觉小有所成,我们对弈一局如何?” “是吗?那……”冷离宣视线向南宫少渊身后移了移,落在一名身穿青白道服的女子身上,顿了顿,道,“先不急,有客人来了,应该是来找你的。” 南宫少渊愣了愣,不明所以的顺着冷离宣的视线看了过去。 只见谷寒烟眸含春水,负手而立,微微低着头,眼睛眨呀眨的,慢慢走近,颔首道:“冷宗师,南宫师兄。” 冷离宣点头应了一声,瞥见她身后之物,一副我懂的样子,道:“我还有事,你们聊吧。” 南宫少渊看着冷离宣面带笑意的表情,微微皱眉,眼底沉了沉。 谷寒烟冲着他微微一笑,待冷离宣离开,羞涩的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递到南宫少渊的面前,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含羞带怯的道:“南宫师兄,我不是很了解你的口味,擅自做了些点心,希望你喜欢。” 南宫少渊面无表情,似是没听见有什么人在说话,眼底隐隐约约,透露着阴冷的神情。视线一直停留在冷离宣离开的方向,须臾,淡淡道:“谢谢……不过下次不要做了,我不需要。”而后把食盒又推了回去。 “我做了好久的,虽然不会特别好吃,但味道还是不错的,你尝尝看?”谷寒烟直接把食盒塞到南宫少渊的怀里,不小心撞了一下他的胳膊。 南宫少渊冷冷地看了谷寒烟一眼,没有要接的意思,正色道:“我真的不需要,还有,以后无事,不要再来清心峰。” 不待谷寒烟说任何话,又道:“出去。” 明明不带任何语气,短短两字,却像冰块一般透露着寒气。 闻言,谷寒烟微微一怔,脚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讪讪道:“我知道了……那……南宫师兄,我先走了。” “嗯。”南宫少渊半点余光也不分给她,只一直看着另一个方向。 一点幻想也不留给她,小师妹就算再迟钝,也会明白南宫少渊的意思,连忙逃也似的离开了。 刚转身,眼泪就像坏掉的水龙头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抱着食盒,大步向外走着。 这时,言阳冰正躲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下,他还是忍不住地跟着谷寒烟而来。时不时的探出头来看一眼,瞥见小师妹出来了,连忙缩回头,背脊紧紧地贴在树身上。 再悄悄看一眼,便看到小师妹蹲在清心峰门口,把脸埋在膝盖上,双手环住小腿,肩膀微微抖动着。 看这情形,言阳冰直觉不好,忙两步跑了过去,急道:“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南宫少渊那小子欺负你了?”手忙脚乱的不知是扶起她,还是安慰她,在她身边转着圈,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要你管!谁让你跟踪我的!”谷寒烟一边说,一边偷偷的抹着眼泪。 “我……我……”言阳冰看她眼角的泪花,便慌了神,一腔话忽的堵在喉咙里,我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就是委婉的拒绝了我而已……是我自己不争气,不仅样貌平平,法力平平,连饭食做的也平平……什么都不行……像我这么平庸的人,凭什么要求他喜欢自己啊!”小师妹一边抽泣一边诉说着。 言阳冰听着谷寒烟这样贬低自己,一下子急了,脱口而出,“谁说你什么都平平了……就算你什么都不会,我也一样喜欢你!” 闻言,谷寒烟蓦地愣了愣,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显的可怜巴巴的,看着言阳冰,声音略微嘶哑的疑惑道:“你说什么?” 言阳冰忽地别过脸,故作轻松的环顾四周,低头看到地上的食盒,吞吞|吐吐的道:“谁说你厨艺平平的,我就……喜欢啊。那小子不要,是他没福气。”说着,他拿起食盒,又道,“我就很喜欢,下回你可以做给我吃啊。” 谷寒烟看了他一眼,道:“谁要做给你吃啊!”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头也不回的走了。 言阳冰拎起食盒,忙跟了上去,不清楚她有没有听清他方才情急之下的话,只是在她身后吼了一声,“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啊。” 目睹一切的冷离宣,微微皱眉,满腹疑惑,这跟他所知道的出入甚大,各方面的消息都略有不同。 南宫少渊居然不喜欢小师妹,那他喜欢谁? ……算了,管他呢,反正与我无关,多思无益。 一甩袖子,兀自朝川云峰去了。 “掌门。”冷离宣颔首道。 “你出关了,如何?”言时卯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冷离宣问道。 冷离宣笑了一下,道:“增进了不少。” 闻言,言时卯欣慰的笑了笑,道:“那便好。” 俩人又寒暄了几句,冷离宣直奔主题的道:“听说偏云村出现,一个人身兽脸的怪物,每到夜间便会现身,杀了不少人。” 重生前他便知道此事,他当时在做别的任务,只是听说那兽人凶猛无比,力大无穷,是个极难对付的。 想着刚好拿来一用,便主动请缨了。 言时卯面露惊讶之色,问道:“你刚刚出关,就听说此事了?” 冷离宣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道:“啊,是俞同方同我说起的。”心安理得的,把锅甩给了俞同方。 言时卯道:“他去找你了?” “嗯。来找我下棋,顺便谈起的。”冷离宣面不改色的道。 “原来如此。”顿了顿,言时卯又道,“他们村的委托信,今天才寄了过来,我方才还在想让谁去呢,你倒好,主动提起此事来,是想去吗?” 冷离宣神色不改,道:“嗯。带徒弟去历练历练。” 他说的云淡风轻,似是不在话下。 言时卯点了点头,道:“也好,你久不出关,无人指点他,也是时候去历练一下了。那便你去吧,即日启程。” “是。”冷离宣拱手道。 告辞言时卯后,冷离宣便绕到后山去找南宫少渊。 他悠悠的走了过去,只见南宫少渊正专心致志地练剑。看到他来,便停了下来,收起剑,道:“师尊。” 冷离宣应了一下,拿眼又扫视了一下他,心想:刚刚才拒绝别人,这边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心平气和的练起剑来。看来的确是不喜欢谷寒烟。那他为什么要在比武大会上,把言阳冰打的那么重? 冷离宣这边还在疑惑中,便听南宫少渊轻声呼唤,“师尊?” 没什么,只是因为冷离宣出神的时候,一直皱眉盯着南宫少渊,所以他才出口叫了一声。 而后,似乎是在犹豫什么,随即犹疑道:“是我的剑法有什么不对吗?” 冷离宣回了回神,道:“这倒不是。” 闻言,南宫少渊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第8章 恨之入骨 冷离宣这才想起正事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偏云村近来出现了一个兽人,扰的村民不得安宁,掌门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即日出发。” 南宫少渊蹙着眉头疑惑道:“兽人?” 冷离宣微一点头,道:“嗯,说是兽人,具体也不得而知,无需担心。”话是这么说,但语气颇有些底气不足,生怕南宫少渊觉得敌人太过厉害,生了怯意,不与他同去,那他这一行,就毫无意义。 谁知,南宫少渊只是一笑,道:“需要带什么东西去吗?” “你。”冷离宣坚定道,眼底隐隐发着亮。 南宫少渊勾了勾嘴角,道:“好。” 听到他爽快的答应,冷离宣倒是愣了一下,大概说了一下情况,便带着南宫少渊御剑去了偏云村。 到了偏云村后,幻苍剑自动回鞘。 村前一个正在挑水的婆婆,忽的看到这气宇不凡,又背着剑的俩人,忙放下手里的活,欢喜的跑过来,试探着问:“是化灵派的冷宗师吗?” 冷离宣点了点头,道:“在下冷离宣,这是我的徒儿南宫少渊。” 那婆婆听到后,神情很是激动,高兴的道:“太好了,我们村有救了!” 那婆婆欢天喜地的,带着两人去村长家。 从村前起,便高兴的沿路一直喊“我们有救了,有救了”,吸引了不少村民,老老少少,皆聚集在村长家前。 村长坐于堂上,冷离宣与南宫少渊,坐在他的右侧,左侧坐着的,是这村子里比较有威望的人。 冷离宣看这浩浩荡荡的阵势,心里便隐隐约约猜到,这兽人怕是来头不小。民怨很大啊。 可能是村民的声音,过于吵闹,村长用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道:“好了,大家安静一下。” 话音刚落,方才还沸沸扬扬,吵吵嚷嚷的众人,忽的闭口不言,声音戛然而止,一下子安静了起来。 冷离宣看了一眼村长,心道:看来村长的威望很高啊,就算比起掌门,也是有过之而不及。 须臾,村长道:“冷宗师一路来,辛苦了。” 冷离宣微一颔首,淡声道:“你寄给华灵派的信,我看了,眼下我想了解一下情况,大家无需拘谨,有什么话,就说出来,说不定也是一条线索。” 听他如此说,一人道:“那东西可凶残着呢,把人给活活咬死的啊,尸体都是血淋淋的,太惨了。” 接着便是众人的叹息之声。 而后缓缓听一人道:“本来他刚出现的时候,我们以为是看花了眼,毕竟我们出来都没有见过,如此之怪异的东西,再加上第二日,第三日他都没再出现,就没在意。” 那人面上露出,害怕且愤怒的表情,又道:“直到次月十五日那晚,徐康被他咬死,噩梦便开始了。自那以后,每个月的十五日夜晚,他都会出现,接连害死了好几人,我们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冷离宣从他的话里抓住重点,皱眉道:“这么说,他只有每个月的十五日,而且还是夜晚,才会出现?”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露出恐惧的神情来。 “嗯。也就是明天。” 明天,那就还有时间了解一下,但介于对这东西,掌握的信息少之又少,想了想,冷离宣问道:“他有什么特征?” “哎呀,那可吓人呀!” “他有一头赤色的头发,那绿色的眼睛,在夜里像两簇火一样,会发光啊!” “长得青面獠牙的,可吓死人了!” “身体比常人,要壮上两倍呢!” “长着一张人身兽面的模样,大家伙都称他‘青面兽’!” “……” 对于这个青面兽,众说纷纭,大家提起他,多有畏惧与愤恨的情绪在。 冷离宣大致了解了一下,又安慰了众人,并表示会帮助大家,把这个祸害铲除,众人心里这才踏实了不少。 这时,村长适时的站了出来,咳嗽一声,待大家安静下来后,不慌不忙的道:“好了,现下这事就先告一段落,大家伙去忙各自的事吧。” 众人听了,三三两两来到他的面前,有序的依次告辞。 人走的差不多了,村长道:“冷宗师,这事就麻烦你了。还请你们在此地暂住一晚,明日夜晚,将那扰乱村子的罪魁祸首斩除。” 冷离宣微一点头,道:“请您放心,自当尽力。” 村长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随即道:“我这有一处闲置的宅子,就委屈你们住在那了。” 冷离宣道:“多谢。” 南宫少渊也跟着道了声谢。 方才领着他们来找村长的老婆婆,听言立即又跑了回来,欢喜道:“村长的老宅子,我知道啊,我带你们去。” 村长回头,见是李大婶也就依她的,让她带着他们去了。 李大婶也是个可怜人,自己的儿子,死于青面兽的爪牙下,丈夫为给儿子报仇,也丧命在这青面兽手里。李大婶送他们的时候,哭的昏厥了过去,对青面兽更是恨的,想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这回看见能为自己的丈夫,与孩子报仇的,冷离宣与南宫少渊,一颗心似又活了过来。 村长叹了口气,转身进屋,喃喃道:“希望大家,能早日走出来啊。” “你们不用担心,虽说那是个闲置的宅子,但每天都有人在打扫。而且现在还住着一些人,都是一些好人,可热闹了。”李大婶欢快的,为他们介绍着。 沿途边走边说。 片刻后。 “到了,就是这了。”李大婶指着一处宅子道。 这宅子建的很气派,一点也看不出,是一个闲置的宅子,反而是一尘不染,很明亮。 李大婶领着他们走了进去,甫一踏进门,冷离宣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可左看右看,这院内也只是,长着些绿色的植物,并无花色。 南宫少渊似是,察觉到他的动作,问道:“师尊在看什么?” 冷离宣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道:“我闻到了花香,可怎么看这里,都只有一些树木灌丛,有些好奇罢了。” 南宫少渊驻足了片刻,须臾,笑道:“是桃花。” 冷离宣微微一笑,道:“对,正是桃花。” 这时,他们已经沿着走廊走到尽头,而拐进了一个大厅后,花香更加浓郁。 冷离宣一愣,心道:原来如此。 南宫少渊看了,亦是会心一笑。 第9章 灼灼桃花开 只见厅正中央,坐着一名男子,眉清目秀,举止儒雅,正在忙碌。 而在他的身后,排着一条整齐的长队。奇怪的是,他们每人的手里,都有一支桃花。由于队伍较长,花枝也就较多,香味也就愈加浓厚。 花香便是从这散发出去的,难怪他们闻到花香,却不见庭院内有一朵花。 冷离宣看这景象,问道:“这是……” 这时,李大婶已经站在了他身旁,听到他发问,便笑嘻嘻的道:“这个你们就有所不知了,他是不久前,才来我们村的杜湫,杜大夫。”说着李大婶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而后赞叹道:“他可是个顶顶的好人啊!看病从来,不收我们的钱的,村民又不好意思,就这样两手空空的看病。杜大夫就说,‘那你们来的时候,送我一支桃花吧,全当感谢了。’于是,大家伙来之前,都会去村前那棵,最茂盛的桃树上,摘一支桃花来。” 冷离宣看了一眼温和且耐心的与病人交代的杜湫,笑了笑道:“原来如此。” 南宫少渊道:“看来是个善心人啊。” 李大婶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自豪之意。 顿了顿,又道:“冷宗师,你们的房间,正好在杜大夫的对面,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去找他。平日里,他看完病人就会回来了。” 冷离宣点头道:“嗯。” 他刚要挪动脚步,一个孩子突然,摔倒在他的面前,冷离宣忙上手去扶,担心的问道:“没事吧?” 那孩子起来后,先是慌忙把掉在地上的桃花拾起来,上下看了一圈,见花瓣没有掉落,而后放心的舒了口气,这才笑着看着冷离宣,道:“我没事,谢谢大哥哥。” 一旁的李大婶认出他来,担忧的道:“小风啊,慢着点,摔的疼不疼啊?” 小风笑道:“婶婶放心,我没事。”然后看了看手里桃花,又道,“我还要把这支桃花,送给杜大哥,我先走了。”说着一阵小跑离开了。 “这孩子。”李大婶看着小风的背影,笑了笑。 李大婶笑着道:“这小风啊,可是相当崇拜杜大夫的,每天都要摘一支桃花送给他,是个好孩子啊。” 冷离宣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杜湫。 只见小风拿着桃花,笑嘻嘻的递给了杜湫,杜湫百忙之余,摸摸他的头,而后把桃花插在了,桌子上的花瓶里。小风就势,坐在了他的旁边,帮他打打下手。 两人像亲兄弟一样,很有默契。 这时,李大婶道:“冷宗师,你们的住处在这边,我带你们去。” 冷离宣回过头,跟着她向房子的尽头走去。 两人的屋子紧挨着,陈设都是一些,简单实用的东西。干净简洁,显然是有人时常打扫过的。李大婶大概介绍一番,便回去了。 南宫少渊一眼都没有看,他自己将要住的屋子,只是一直跟着他们,待李大婶走后,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杯水,抿了一下,笑道:“热的,真是贴心啊。” 而后又倒了一杯水,推给了冷离宣。 冷离宣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也微微惊了一下,还真是热的,刚好可以入口的那种,看来是有人提前泡好的,不知是谁,居然这么细致。 南宫少渊喝了一口茶水,道:“听村民的叙述,看来这个青面兽,还真是个不好对付的啊。” 冷离宣扫了他一眼,道:“嗯,是不好对付。”目光微沉的端起杯子,摇晃着。 心道:不好对付的,还不止他一个啊。 随即头疼似的,揉了揉太阳穴。 南宫少渊托腮看他,嘴角微挑,笑道:“师尊也不必头疼,这不是还有一天的时间,不急。” 冷离宣随口道:“不是因为这个……”话刚说出口,就兀自愣了愣。 见南宫少渊挑着一边眉头,看着自己,似是在等下文,他轻声咳了一声,道:“我是说……不是因为还有一天,就能不着急,不放在心上。” 南宫少渊道:“也是,一会再问问旁人吧,看能不能再找些线索。” 冷离宣略一点头,拿起茶杯,一双眼隐在水里,缓缓喝了一口。 冷离宣此行来的匆忙,身上没有带创伤药,瞥见杜湫归来的身影,想着杜大夫那应该有,起身朝外走去。 南宫少渊看见他出门,追了上去:“师尊这是要去哪里?” 冷离宣道:“去村前摘一支桃花,换药。” 闻言,南宫少渊紧张的拽着他,转了一圈,上上下下的看了看,急道:“换药?师尊哪里受伤了?为何吃药?” “……我没事。”冷离宣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转的有一些头晕,扶着他道。 南宫少渊皱眉道:“那你要换什么药?” 冷离宣觉得头不晕了,这才放开他,缓缓道:“创伤药,以防万一,这次出来慌忙,忘记带上了。” 南宫少渊皱着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开了,缓缓吐出一口气,而后道:“我与师尊一同去。” 冷离宣点了点头。 俩人便一路沿着方才来时的路,往回走。冷离宣记得来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过一棵桃树,只不过,当时没有留意,印象中,那颗桃树还是很繁盛的。 直到此时,走近了一瞧,才蓦得呆了呆。 这颗桃树,远远比冷离宣印象中的,要更大更繁盛。它足足有两个人围起来那般粗壮,枝干更是繁茂。粉嫩的花瓣,一簇一簇的拥抱在一起,尽情的舒展着。美不胜收。 刚一靠近,桃花特有的香甜的气味,便直扑入鼻腔,沁人心脾。 如此盛景,令人心情蓦得明亮起来。 冷离宣还在赏花,便见南宫少渊,将手伸到他的面前,手里是一支完全盛开的桃花,灼灼芳华,恣意盛放。 冷离宣伸手接过,本想塞进袖子里,怕它凋落,想了想,还是拿在手里了。 抬头见南宫少渊却是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嘴角微勾,似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冷离宣被他看得微微一怔,随即别开他的视线,轻咳了一声,道:“走吧。” 南宫少渊微微一笑,道:“好。” 两人没有回房,而是去了杜湫的住处。 杜湫此时已看完病人,在房里配药,小风也在,跑东跑西的自己玩。 看到他们,小风在一旁喊道:“杜哥哥,有人来。” 杜湫抬头,见到他们愣了愣,随即笑了笑,看着冷离宣,道:“相必这位便是冷宗师吧?” 见他点了点头,又道:“今天一早,就听说你们来了,大家都很高兴,终于可以解脱了。”他说的很轻快,似又很感慨,相必那个青面兽的影响很大,大家都对之深恶痛绝。 冷离宣闻言只是一笑。 杜湫抬手示意他们先坐下,冷离宣刚坐下,便见杜湫朝他身后跑去,速度很快,只一瞬间的功夫,人便从他眼前消失了。 他向后瞧去,见杜湫正欲夺下,小风手里的茶壶,却还是晚了一步,小风被水溅了一下,茶壶没拿稳,里面的水,全浇在了俩人的手上,手上还在冒着白烟。 看此情形,冷离宣忙道:“无事吧?” 杜湫快速的把小风的双手,按进旁边的凉水盆里,而后道:“没事,只是烫了一下,敷一下药就好了,冷宗师不必担心。” 原来方才杜湫是想制止小风,但却还是晚了一步,滚烫的茶水,浇到了两人的手上。 杜湫皱着眉头,柔声问道:“还疼不疼?” 小风强忍眼里的泪水,摇了摇头。 须臾,杜湫把小风的手,从水里拿了出来,擦干,从抽屉里找了药,帮他抹上。 小风拿过药瓶,道:“杜哥哥也被烫了,小风来帮你上药。” 冷离宣见他犹豫了一下。 而后还是笑了笑,缓缓的把袖子往上掀了掀,一块红色的印记在他苍白的手腕上,显得触目惊心。 冷离宣微微一怔。 小风看了,当即两眼泪汪汪的,道:“都怪小风不好,害杜哥哥伤的那么重。” 冷离宣看了,也是有些不忍,刚想开口说清楚,便看见杜湫摸着他的头,笑道:“这不是烫伤的,这是杜哥哥的胎记。” 小风止住眼泪,看着他问道:“真的?”语气有些疑惑,似是怕他在安慰他,才这般说的一样。 而后便见杜湫笑了笑,道:“嗯。杜哥哥从来不骗人的。” 小风这才笑了起来,但似还是担心他的伤势,便又细细的,抹了一层膏药在上面,杜湫也没说什么。 须臾,杜湫抱歉的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冷离宣道:“哪里哪里。” 接着想起此来的目的,便把桃花递给他,道:“有创伤药吗?” “有的。”杜湫绕到另一边去找,然后道,“这两天的药材,放置的比较乱,还没来得及整理,请稍等片刻。”说着他又绕到另一边去找。 南宫少渊闻言轻声一笑。 冷离宣离他较近,自是听到了,他觉得当面笑人家不好,于是道:“你笑什么?” 谁知,南宫少渊看着他,又是一笑,而后道:“这丢三落四的毛病,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冷离宣道:“谁啊?”说完他就预感不好了。 果然,便听南宫少渊道:“你啊。这丢三落四的毛病,可不就是我家师尊。” 冷离宣闻言一愣,心虚道:“没……没有吧。” 可转面一想,他来这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忘了带创伤药么,这倒是无可辩驳了。 瞥见南宫少渊,微勾的嘴角,他竟觉得,有些坐不住了。 第10章 丢三落四 杜湫闻言,笑道:“冷宗师也时常落东西吗?” 冷离宣脱口而出:“没。” 而后,又补充道:“也没有,不……不经常。” 杜湫听了,也只是莞尔一笑。 接着便喃喃道:“我记得还有的,到底放在了哪里?” 冷离宣见他东翻西找,仍没找到,也不想太麻烦别人,便道:“若是找不到便算了,我也只是想拿一瓶,来预防一下。” 杜湫坚持道:“不不不,你等等,我一定能找到。” 冷离宣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杜大哥,我给你带了些点心来,顺便再来换药。” 一声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只见一名亭亭玉立的女子,笑容灿烂的走了进来。甫一进来,便把桃花放进了花瓶里,食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动作十分流畅自然。 “林采,你来了。”杜湫从一旁的柜子里,探出头来,笑了笑,又道,“伤势如何了,可有异常?” 林采笑着摇摇头,刚要言语,便看见一旁的,冷离宣与南宫少渊,惊喜道:“冷宗师!”顿了顿,紧张的问道:“……你们是来看病的?伤哪了?” 见南宫少渊摇了摇头。 而后林采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冷离宣身上。 冷离宣道:“并无伤势,只是过来拿创伤药,有备无患罢了。” 这时,杜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只是……我忘了把药放在哪里了。” 林采笑着叹道:“杜大哥,你这落东落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 闻言,杜湫挠了挠头,颇觉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冷离宣见状便道:“不如杜大夫,先帮她看一下吧。我不着急,或许你忙着忙着,就想起来了。”反正也闲来无事,多等一会也无妨。 见他如此说,杜湫只好抱歉的笑了笑,合上抽屉。 南宫少渊倒是不客气,兀自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似是很满意的笑了一笑,然后又倒了一杯,递给冷离宣。 反正也无事,冷离宣便接了悠悠的喝着。窗外的阳光打在冷离宣的身上,印出斑斑点点的光亮,半张脸隐在阳光里,下颚勾出好看的弧度。南宫少渊仿佛定化了般,呆呆的看着他。 冷离宣觉察到南宫少渊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南宫少渊微勾唇角,移开视线,摇了摇头,只觉口干舌燥,低头抿了一口茶水。 这时,杜湫从柜子旁走了出来,一边帮林采拆绷带,一边问道:“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林采被他就这样握着手,小脸不自觉的发着红,微微低下头,道:“没什么,只是有点痒,想挠一挠……” 杜湫忽然,用力捏着她的手腕,盯着那处伤痕,紧张的道:“痒?怎么会痒!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 冷离宣闻声看了过去。 见林采的手腕,被杜湫狠狠的攥着,雪白的肌肤,瞬间留下一道道,殷红的印子。林采似很吃痛,把手往后抽了抽,微皱眉头,道:“杜大哥,你弄疼我了。” 杜湫忙撒手,面上显出,愧疚的的神色来,道:“哦,不好意思,是我太紧张了。” 冷离宣问道:“怎么了?” 林采回过头,看着他笑了笑,道:“没什么,是杜大哥小题大做了。” 接着便听杜湫喃喃自语,“怎么会痒呢……” 他翻箱倒柜的,拿了数十种药材,包装好了递给林采,一脸认真道:“回去以后,把这些用小火,慢慢熬上三个时辰,喝了。” 林采看了一眼药,顿时大惊失色,道:“这些都要喝啊!我最讨厌喝药了。” 杜湫严肃的看着林采,道:“这是那‘青面兽’留下的,不能马虎,都要喝!” 林采抬头见他表情异常严肃,不再反抗,答道:“好。都听你的。” 杜湫的表情,这才放松了起来。 “青面兽?你见过青面兽吗?”南宫少渊听这两人的对话,那伤痕似乎,是那青面兽留下的,便开口问道。 杜湫似愣了一下,面色变了变,并不言语。 接着便听林采道:“嗯。上个月我哥……我哥说要把,青面兽斩草除根,可他一介凡夫俗子,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么一个庞然大物的东西。我实在不放心,就偷偷跟在他的后面去了……” 林采像是想起了一些伤心回忆,面露苦色,道:“他知道硫磺,对青面兽有一定的作用,便想借此趁机除掉它,没想到途中,青面兽突然发了狂,暴躁起来。我担心哥哥,想拉着他一块跑,过程中被青面兽给抓伤的。” 顿了顿,她又道:“哥哥见情势不好,把我抛了出去,自己一个人与它对抗,我当时昏了过去,等我醒过来后,便看见哥哥血淋淋的,躺在地上,青面兽也不知所踪了……” 闻言,杜湫的脸色难看的厉害,微微低着头,面露歉意的道:“对不起,都怪我。是我发现硫磺,对它起一定的作用,才自大的告诉你们,导致你哥哥惨死。”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似是很后悔,很自责。 林采只是一笑,看着他道:“你也是好心,我怪谁也不会怪你啊,别多想了。” 杜湫看着她的笑脸,把头低的更深了些,而后别过脸。 南宫少渊微皱眉头,问道:“硫磺对那青面兽,真的有用吗?” 杜湫道:“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南宫少渊微一点头,道:“那麻烦杜大夫,明日准备一些硫磺,我好用来对方青面兽。” 杜湫道:“嗯,好。”随即愣了愣,问道,“你来对付它?”而后看了看冷离宣,道,“不是冷宗师……来对付它吗?” 只听南宫少渊道:“我问你,街坊传言的青面兽,是什么样的?” 杜湫道:“青面獠牙,力大无穷,杀人不眨眼。” 南宫少渊道:“那青面兽厉不厉害?” 杜湫点了点头。 南宫少渊道:“那,危不危险?” 杜湫又点了两下头。 南宫少渊又道:“那徒弟的作用,是干什么的?” 杜湫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他。 南宫少渊微微一笑,道:“挡灾。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会替他去。”他虽笑着,但话里的语气,却极为认真。 杜湫刚点了两下头,随即又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似是不能苟同。 冷离宣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想,道:“是吗?” 南宫少渊看着他,只是一笑,道:“是啊。” 随即,便听杜湫道:“自然是冷宗师的徒弟,想必一定很厉害,是我多言了。” “无妨。”冷离宣听了,心中暗喜,如此做法|正中下怀。 这时,小风从屋子里走出来,笑嘻嘻的道:“林姐姐,你来了。” 林采笑着问:“小风今天有没有乖。” “小风很乖的,我还帮杜哥哥,整理了好多药材呢。”那神情,颇有邀功的意思。 这反倒提醒杜湫了,说不定他知道,创伤药放哪了。想到这,杜湫惊喜的问道:“小风,你知不知道,创伤药放在何处了?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着实伤脑筋。” “什么样子的?”小风向来,只能记住药瓶的样子,他年纪还小,不识字。 杜湫想了想,道:“一个小葫芦模样的瓶子,白色的,见过没?” 小风喜道:“我知道,是小风放起来的,小风来帮杜哥哥找。” 随即便欢快的,一阵小风的跑了过去。惦着脚,打开了一个小抽屉,在里面翻找了一会,而后笑道:“找到了。” 他把瓶子高高举起,杜湫见了,笑道:“对,就是他。” 小风便欢欢喜喜的跑了过来,把瓶子递给了杜湫。 杜湫拿着瓶子,走到冷离宣面前,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脑子不太好使,竟让你等了那么久。” 冷离宣道:“无妨,反正也闲来无事。” 杜湫还是抱歉的笑了笑。 待冷离宣离开后,瞥了一眼天,这才发觉,还真是不早了,太阳都下山了。 俩人道了别,也各自回屋里歇息了。 翌日一早,南宫少渊趁杜湫还未出门,去村前摘了一支桃花。 回来经过大厅时,忽的一惊。 只见大厅里,里里外外站了许多人,队形都是弯着排,才勉强容纳下。 众人手里无一例外,均是手执一支桃花。 另他感到意外的是,那么多人,排了那么长的队,相必是早早便来等着了,可这大厅内,居然一派和谐,毫无吵闹之声,都在安安静静的等候杜湫。 南宫少渊莞尔,加快了步伐。 “咚咚咚”,南宫少渊敲了几下门,接着,里面便传来,杜湫的一声回应。须臾,杜湫打开门,示意他进去,道:“南宫前辈起的好早……哦,桃花放在桌子上便好。” 南宫少渊依言,把桃花放到了桌子上。 杜湫转身一阵忙活。 南宫少渊道:“我怕是要耽搁你一会儿了,若是让那些,等着你的村民知道了,怕是会埋怨我。” 杜湫笑了笑,道:“前辈就不要取笑我了。你这可是当头大事,他们若是知道了,定是很高兴的。” 南宫少渊放桃花时,刚好瞥到,案桌上放着的一本书,很是奇特,便随手拿了起来。 见状,杜湫忙放下手里的药材,两步上前,一把将书夺过,将书紧紧的贴在自己的怀里,神情紧张,似很在意。 那书只是在南宫少渊的手里,停留了顷刻,还没确切的感受到温度,就被杜湫夺走了。 只是一本书而已,他却如此紧张,南宫少渊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眼。 杜湫似是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随即故作轻松的解释道:“啊,我平时就酷爱,收藏这种奇人异事,闲来无事,用来打发时间的。” “是吗?里面说了什么?”南宫少渊看着他,面无表情,眼神却释放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第11章 月圆之夜 “救人的是我,杀人的也是我。” 闻言,南宫少渊蓦得皱眉,眼底透着寒气。 杜湫见他如此紧张,笑了笑,道:“这是这本书里的。说的是一个怪物,每当月亮升起之时,他便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而当太阳升起之时,他又会回归正常。” 随即莞尔道:“着实是个怪物,不是吗?” 南宫少渊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似是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无果,便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道:“真的有这种人吗?” 杜湫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眼里装满了落寞之色。 南宫少渊抱着双臂道:“也是。” 闻言,杜湫看着他,僵硬的笑了一下。 随即,转身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道:“给,你要的硫磺。” 南宫少渊看了一眼盒子,道:“那么多?” “多吗?”杜湫低头看了看,这偌大的盒子,而后笑道,“好像是有点多了。不过也没关系,这么多硫磺,不怕杀不死青面兽。今晚就看你的了,多加小心。”语气很认真,像是在托付一个重任给他。 “嗯。”南宫少渊接过盒子,还是忍不住瞅了一眼杜湫,杜湫似是觉察到他的目光,看着他微微一笑。 南宫少渊移开目光,抬脚跨出房间,拿着盒子,径直向冷离宣的房屋走去。见门开着,直接走了进去,把它放在桌子上。 冷离宣此时正在喝茶,看到这盒子,微微惊讶,道:“这些都是硫磺吗?” 南宫少渊笑了笑,道:“嗯。” 冷离宣又回过头来,打量这个盒子,四四方方,大概有一尺长,半尺厚,淡淡道:“看来这的人,对青面兽的恨意都很大啊。” 南宫少渊道:“毕竟是扰的他们不得安宁的东西,恨是少不了的。” 冷离宣拿起杯子晃了晃,道:“也是。” “师尊,你有没有觉得,杜湫有点不对劲?”南宫少渊问道。 冷离宣想了想,道:“他是这里的大夫,看病却分文不取,人缘也是极好,哪里不对?” 南宫少渊只是一笑,道:“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 “冷宗师,冷宗师你在吗?”是李大婶。 冷离宣闻声看了过去,便见李大婶露出一口大白牙,喜道,“原来你们在一处啊,这样更好,来,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些饭菜,看看合不合胃口。” “午时了吗?”南宫少渊问。 冷离宣也想问,只觉时间过的飞快,完全没有感觉。 便听李大婶笑着道:“可不是嘛,这时间啊就像水一样,不知不觉就过完了。” 说着,李大婶指着对面,笑道:“你看,连杜大夫也都,看完病人,回来吃饭了。” 两人朝对面看了看,还真是。 李大婶道:“好了,你们来尝尝,看我这老婆子的手艺如何。”说着小心的把硫磺盒子拿了下去,细心的将饭菜一一摆在桌子上。 两人皆是习过辟谷之术的人,吃不吃饭都无妨,可面对李大婶的盛情招待,却之不恭,不好推迟,便吃了起来。 冷离宣吃了两口,颇觉不好意思,便放下碗筷道:“您也一起吃吧。” 李大婶忽的愣了愣,忽的想起自己已经死去的儿子,眼里的泪水忍不住的溢出来,微微闪烁的打着转,接着便是一声叹息,这叹息却不是无奈,而更多的是欣喜之情。 李大婶笑了笑,道:“我是吃才过来的,这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接着抹了抹眼,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笑容。 冷离宣自知,许是勾起了她的一些回忆,但既然她能很快的调节过来,并不言语,就表明不是很想说,冷离宣便知趣的没有过问。 而是倒了杯茶水给她,李大婶笑着接了过去。冷离宣似是想到了什么,道:“对了,这里经常有人打扫吗?” 李大婶点了点头,道:“是啊,虽然这座宅子,是村长闲置的宅子,但杜湫每天都会把各个房间打扫一遍的。村长也说不用这么做,太累了。但杜湫却说,他不觉得累,说是时常打扫,以后有人住进来也方便。” 南宫少渊扫了一眼茶壶,道:“那茶水,也是他泡的吗?” 李大婶笑道:“是啊。” 冷离宣思忖:难怪刚到这时,喝的茶,水温刚刚好。还真是贴心啊。 须臾,便听李大婶道:“林姑娘又来给杜大夫送饭了,真是个好姑娘啊。”看着对面,语气颇为感慨。 杜湫与冷离宣的房间,正好是对面而立,中间隔着一些树木,但并不妨碍视线,还是能清楚的看到。 这时,林采正坐在桌子旁,摆放碗筷,俨然是一个,贤妻良母的模样。两人对立而坐,就像平常家的夫妻一般,和谐美满。 这时,只听李大婶叹息一声,道:“可惜了,不举。” 不……不举?! “……” 闻言,冷离宣面上,露出惊讶之色,南宫少渊则是微一挑眉头。 李大婶看了两人一眼,惋惜道:“林姑娘看上杜大夫这事,我们整个村子都知道的。林姑娘也曾对杜大夫,表露过真心,那款款深情,论谁也招架不住啊,只杜大夫独一个不同。” 顿了顿,又道:“后来,许是实在被逼的紧了,杜大夫竟,当众告诉林姑娘,说他是个不举的,不想耽误她。林姑娘听了,也是很震惊,但她说自己没关系,无所谓的。可杜大夫终究还是怕耽搁她,无论如何也不肯娶她。” 李大婶叹了口气:“唉,是对苦命鸳鸯啊。” 没想到,俩人还有这么一段事。冷离宣愣了愣。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安静。 “唉,你看我,说多了,说多了。”李大婶笑了笑,把碗筷都收拾了一下,放入食盒里盖好。 随即担心道:“冷宗师,今晚就是月圆之夜了,你们准备的如何?” “无需担心。”冷离宣道。 闻言,李大婶放心的舒了口气,严肃道:“可一定要抓住那可恶的青面兽,不能再让他出来祸害人了。” “嗯。”冷离宣坚定地道。 太阳慢慢褪去光芒,月亮取而代之,黑夜降临。 一声冲破天际的吼叫声,敲响了人们心中的警声。 凌乱的赤发,黑暗中发着光亮的绿色眼睛,体壮如牛的身躯,迎着月光健步走来。 来了! 冷离宣示意村民们向后退,撤回安全地带。 这时,南宫少渊手执着剑,坚定不移的站在那,盯着青面兽,目光如炬。 青面兽嘶吼一声,表情异常兴奋,狂奔着向南宫少渊袭来。 “啊啊啊啊啊!!!” “娘,我害怕!!” 村民们也是畏畏缩缩,一阵恐慌。 冷离宣回过头,安慰道:“大家不用害怕,这里是安全的,都站远一些,不要靠近。” 众人忙往后退了数步。 接着便见,南宫少渊轻踏地面,踩着青面兽的头部,掠到它的身后去。那青面兽很聪明,当即急停脚步,回头狂乱地,挥舞着一双手臂,强劲有力,像一阵带刀的狂风,逼的南宫少渊节节后退。 冷离宣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只见南宫少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一棵桃树,而后,果断健步向上攀爬。 那青面兽抬头,见人越来越远,猛得一拳砸向树身,树下顿时,散落一片片桃花,一场桃花雨,无声无息的铺满地面。 花瓣飘然落在,青面兽的拳头上,只见他头微微一歪,面上显出疑惑来,突然抱起头大吼大叫起来,声音雄厚有力,震耳欲聋,直穿耳底。 众人纷纷捂起耳朵。 冷离宣也是微皱眉毛。 南宫少渊瞅准机会,一剑从青面兽的肩头狠狠刺入,向下划去,青面兽蓦得面目扭曲,鲜血直流,抬手攥住剑身,倏地向后退去。 冷离宣本意欲活捉它,见青面兽自己朝他早已设好的陷阱处退去,足底轻点,飘飘然便追了过去,渐渐把它逼进陷阱里。 “冷宗师,杜哥哥应该是睡了,灯都没开,喊了也没醒……”小风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这方向,正正迎着那青面兽! “危险!别过去!” 冷离宣蓦地掠到小风面前,抱住他。南宫少渊猛地皱眉,情急之下,直接挡在冷离宣的身前,张开双臂护住他。 然而,意料之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青面兽不知为何,突然像定住了一般,面露狰狞,仿佛在挣扎着什么。 见状,南宫少渊瞅准机会,立即从腰间拽下一个,装有硫磺的香囊,猛得撒在青面兽的脸上。只见他瞬间抱头嘶吼,边跑将地上的泥土,撒在自己的脸上。 冷离宣迅速把小风,抱到安全的地方,抬头看着南宫少渊。 冷离宣自是有能力自保,只是他没想到,南宫少渊会冲过来,挡在自己的面前,一时不知,该说他是傻还是笨。 小风惊魂未定,缩着脖子抱成一团。 冷离宣回过头来,揉了揉小风的头,道:“无事了,不要怕。” 小风微微颤抖着,点了点头。 南宫少渊乘胜追击,运剑直直刺入,青面兽的后背,他明显的挣扎了一阵,而后突然暴躁了起来,一时疯狂捶打自己,一时抱头大叫。 南宫少渊见状,把剑收了回来,鲜血顺着,青面兽的后背,缓缓流淌着。 须臾,青面兽忽然安静了下来,慢慢的转过身,面向南宫少渊,张开双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南宫少渊突然发现他的眼睛,从原本发光的绿色,忽的变成深邃的黑色。 他微微一挑眉头,还是一剑刺中青面兽的心脏。过程中,青面兽没有躲避,反而正面迎接。 第12章 渐露真相 剑中,他的脸抽搐了一下,“噗”得吐出一口鲜血来,而后嘴角微微勾起,缓缓闭上双眼,“扑通”一声,猛得向后倒去。 如此一个庞然大物,落下的瞬间,气流倏地刮起一阵狂风,蓦得卷起地上的桃花,漫天的桃花像飞雪一般,缓缓落下。层层叠叠的,覆盖在青面兽的身上。 安静了片刻。 众人忽的高呼起来,欣喜若狂的,围在一起。 “青面兽死了!终于死了!!!” “大仇得报了!!” “我们得救了!” “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哈哈哈哈!” “……” 耳畔传来一阵阵,愉悦的欢呼声。 冷离宣皱眉,似乎哪里不对,这赢的太过于容易了,或者可以说,是青面兽自己急于送死。 南宫少渊明明不是那青面兽的对手,他明明可以反击,最后却反而放弃抵抗,倒像是一心求死。 冷离宣这边还在疑惑不解,那边便见南宫少渊把剑收回,似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微微一怔。 而后快步上前,掀开他的衣袖,一块殷红的印记,赫然裸|露在外。 看到那块熟悉的印记,冷离宣的瞳孔,蓦得一缩。 那是与杜湫,一般无二的胎记。 此人……是杜湫! 他又朝方才,南宫少渊看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蓦得一怔,那是一支桃花,只不过花瓣,已经凋落殆尽,只剩下桃枝,安静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冷离宣静静地看着他怀里,那枚凋零的桃枝,视线掠过他不再起伏的胸口,定在那青面獠牙人人憎恨的面孔上,一时思绪万千,五味杂陈。 这时,林采突然从人群的欢呼中挤了出来,飞快的跑了过去,眼泪划过眼角随风飘在身后。 她趴在杜湫的身边,攥紧拳头,颤抖的锤着他的胸口,额上青筋暴起,痛苦的抽泣着,高声喊道:“你还我哥哥,还我哥哥!你这个混蛋……你这个骗子……”前一句还是深恶痛绝的叫嚷,后面像是突然泄了气,在喃喃自语。 村民们看她可怜,纷纷上前劝解,反倒越劝哭的越厉害。 林采抖着肩膀,颤抖的道:“我什么也没有了……都走了……”话里话外,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 村民只当她是大仇得报,原本压抑的情绪,一下子都迸发了出来,所以才这般失控。索性决定,让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释放一下心情。 而后在一边讨论,是要用火烧了那青面兽,还是挂在村前祭奠。众说纷纭,大家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这时,林采突然尖声叫道:“不!不!不要!不要……” 林采眼底充满血丝,像是受到惊吓的松鼠,瞪大眼睛恳求道:“把他交给我吧……我好对我地下的哥哥,有个交代。” 村民们面面相觑,似在犹豫,有几人出言相劝,林采依旧坚持要求把杜湫的尸首交于她,两厢僵持不下。 南宫少渊并不言语,只静静的看着冷离宣,等待着他的做法。 这时冷离宣收回停留在林采身上的目光,走了出来,道:“青面兽已除,日后可不必担心,安心生活。至于他的尸首……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交由我来处理吧。” “冷宗师愿意出面,那就再好不过了。事情终于解决了,真的是太好了!” “是啊,我老母的仇终于得报了,我日后也能有脸面去见她了!” “我们终于解脱了!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是啊!解脱了!” “你们是我们村的恩人啊!” “……” 面对村民们的热情称赞,冷离宣百感交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们。 这时,南宫少渊及时上前,三言两语将他们疏散了。 四目相对,皆是一声无力的叹息。 待人群三三两两散去后,林采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哑声道:“谢谢你们,保留了他最后的颜面。” 果然,她也注意到杜湫手腕上的胎记了。 冷离宣之所以没有揭穿他的身份,一是太过震惊,二是若是当众揭穿,对大家都太过残忍。 一个是分文不取的救命大夫,一个是杀人如麻的青面兽,若要告知大家,此二人其实是同一人,真的太过残忍! 不如留下一个悬壶济世的杜湫,在大家的心中。想必,这也是他所希望的。 冷离宣并不会安慰人,看着林采落寞的身影,只是道:“小心身体,先处理一下杜湫的尸首吧。” 林采微肿的双眼里不断有泪水涌出来,怎么擦也擦不完,低头看着躺在地下的杜湫,微微点点头。 将杜湫安葬在离村子不远的小山上,那里正对村子,刚好能看见村前那颗盛开的桃树。 林采摘下一枝桃花,插在他的坟前,那桃花灿烂繁盛,随风摇曳,淡淡的桃花香,让冷离宣想到了初见杜湫时温馨的场景。 当林采站起来的一瞬间,一朵花瓣随着风的流动,轻轻的飘到她的面前,林采伸出手掌,花瓣稳稳的落在她的手心里。 林采指尖微颤地合拢五指,将手抵在心口,微微低着头。一阵微风吹过,她的头发蓦得随风飘起,半张脸隐在发丝里,看不清表情。 冷离宣顺着南宫少渊的视线,看了一眼墓碑,上是林采亲自写的四个大字,遒劲有力的赫然刻在上面:杜郎之墓。 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一束阳光直直的打在墓碑上,散发着光芒,一个普通的木板因而显得熠熠生辉。 天已经大亮,他们朝着村子走去,迎面撞见小风。 只见小风气喘吁吁的拿着一封信,心急火燎的跑出来,举着手里的信封道:“林姐姐,杜哥哥留的信,我到处都找不到他,他是不是走了啊,杜哥哥为什么要走啊?” 林采听见有信,一双眼睛蓦得发着光亮,慌张的拿过信,却忽的顿住,眼底闪过一丝怯懦,只紧紧攥着信封。 良久,才缓缓打开,手微微颤抖着。 须臾。 林采看完,已经泣不成声。信像树叶一般,轻飘飘的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冷离宣的面前,他弯腰捡起。 上面写着: “林采,别等我了,你知道我是个不举的,跟着我,没结果。你这么好的姑娘,一定会有人加倍疼惜你的。 我走了,以后都不回来了。只是村前的桃花真的好美,以后就再也收不到了吧。 你要照顾好自己。小风也是。 杜湫亲笔。” 冷离宣大概猜出来七七八八,可看完信,还是不免愣了愣。 原来,杜湫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没有告诉任何人,想将青面兽与杜湫的身份分开,留下完美的杜湫,独自带着青面兽的名字永眠于黄土的准备。 小风扑在林采的腿上,两眼闪着泪光,道:“林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啊?是不是杜哥哥真的走了,不要我们了。” 林采慢慢蹲下,抱着小风,尽力用平缓的声音安慰道:“杜哥哥只是去别的地方,继续悬壶济世了,没有不要我们……小风已经是个小大人了,要乖,要懂事,这样杜哥哥在另一边,才会高兴。” “真的吗?”小风抹着眼泪,哑着嗓子问。 林采把眼泪擦干,声音还是略微发着抖,道:“当然是真的,这是你杜哥哥信上写的,你不是,最相信你杜哥哥的吗?” 小风点了点头,“嗯,杜哥哥不会骗小风的,小风相信。那……杜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看我们啊?” 林采愣了一下,红肿的双眼空洞的看着远处,道:“等小风长大了,杜哥哥就会回来。” 小风笑道:“那小风要快快长大!等杜哥哥回来!” 林采摸着他的头,笑道:“真乖。”只是这笑容隐着苦涩,隐着悲伤。 冷离宣将那封信递到了林采的面前,叹了口气,道:“林姑娘,事情已经发生,你要多多保重才好。” 林采接过信,看着信封黯然神伤,将信收了起来,道:“多谢冷宗师关心。” 冷离宣自知此事,并不是大家想要的结局,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望她能早日从阴霾中走出来。 林采与他们道了别,拉着小风的手,回到杜湫的房内,小风上上下下的帮林采整理药草,一切看似都与之前相同,却又处处彰显着不同。 眼下想来,当时与杜湫打斗时的种种谜团,就都解释通了,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如今看来,杜湫声称自己“不举”,恐怕也是为了,不想再让林采陷的太深,而有意在众人面前公开的。 冷离宣望着林采的背影,不禁感叹道:如此深情的一名女子,若是杜湫是个普通人……应该会很幸福的生活下去吧。 告辞后,俩人来到村长家,村长得知青面兽死了的消息后,舒心一笑,苍老的面容上露出深深的沟痕,万分感慨道:“终于除掉它了,太好了,这下子大家就不用再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多谢你们!” 南宫少渊微一摇头,只是道:“没做什么,不必如此客气。” 冷离宣也是一摇头,淡声道:“能帮上忙就好,不必言谢。” 村长好一番感谢两人,还盛情邀请他们再多住一些时日,以表感谢之情,被冷离宣婉拒了,也就不再强求。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俩人便不再久留,拜别村长后,便离开了。 行至一片树林时,冷离宣道:“你是什么时候,对他的身份起疑的?”他指的自然是青面兽,南宫少渊也明白。 第13章 陷入困局 只听南宫少渊道:“它身上,本就存在很多疑点,但让我怀疑,他是杜湫的根本原因,是他怀里露出来的那半枝桃花。” 冷离宣倒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还是顺着他的视线才觉察到,颇有些感慨的道:“你还真是,观察细微啊。” 闻言,南宫少渊勾唇一笑,道:“师尊这是在夸我吗?” 冷离宣微一点头,心道: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了。 这时,空旷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求救声。 “啊!救命啊!救命!!!” 冷离宣闻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衣人,手执长剑,飞快地穿梭在树林里,而他的前面是一名仓惶逃跑的少年。 少年边跑边大声呼喊,空荡的林子里,蓦得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他似是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猛地跌倒在地。少年趴在地上,双手抱头,面露惊恐之色。那黑衣人手执长剑,直直地刺了过去。 只见那黑衣人的长剑“咣”的一声,倏地一分为二,一道迎面而来的蓝色剑光,穿过他的身前,淡蓝色的剑气渐渐消散,露出剑身,稳稳的钉在树身上。 那黑衣人,像是没有料到事情的演变,蓦得面色苍白,丢下被斩断的剑柄,拔腿就跑。 南宫少渊看了一眼冷离宣手上的剑鞘,上前将狠狠刺在树上的“幻苍剑”拔了下来。 冷离宣显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脚尖轻踏地面,轻飘飘地向他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可追了一圈,反倒消失了身影,只好作罢。 转身回到原地,接过南宫少渊递给自己的“幻苍剑”,插入剑鞘。 将还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少年,扶了起来,“有无大碍?” 少年抬头,看了冷离宣一眼,微微一怔,而后挠头不好意思的道:“我没事,多谢相救!” 随即笑了笑,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冷离宣愣了一下,似是没料到,他会问自己的姓名。 顿了顿,淡淡道:“冷离宣。” 少年绽开灿烂的笑容,凑近两步,颇觉有趣的道:“冷离宣?名字真好听!我叫流萤,好听吗?” “啊?……啊,不错。”冷离宣道。 流萤待要再说些什么,便见南宫少渊忽的走到冷离宣的身前,连一块衣角也不放过的遮住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流萤,道:“那人已经逃了,你可以离开了。” “离开?为什么啊?”流萤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道。 闻言,南宫少渊只冷森森的垂眸扫了他一眼,阴厉的目光里,似有两把尖锐的刀子。 流萤微微一怔,默默的别开视线。 随即低着头,可怜兮兮的探头瞅着南宫少渊身后的冷离宣,无精打采的道:“可是,我已经在这片树林里走了两天了,无论怎么走,都没有走出去。” 冷离宣的声音传了出来,“这么说,你迷路了?” 流萤伸着头,掠过南宫少渊,看向他身后的冷离宣,点了点头,面上露出焦急与悲伤的神态来,抿了抿嘴,道:“嗯。听说这是个不祥之地,很多人都在片树林里失踪了。你们那么厉害,一定能出去,不如带上我吧?” 南宫少渊则拿眼冷冷的扫了他一下,道:“都听说这里是个不祥之地了,你为何还要,从此地经过?” 面对南宫少渊的质问,流萤抓耳挠腮的道:“这个……因为我家就在,这片树林的那一头,从此地经过,不足半日便能到家。可哪成想,在此地迷了路,两天了,还没走出这片树林。我的老母亲还在家,日日盼着我回去呢,我却……” 流萤越说越伤心,后面竟然直接流着眼泪,耸着肩膀哭了起来。 南宫少渊见此情形,皱了皱眉头,眺望远处,闭嘴不言。 冷离宣听他哭的如此伤心,一时心软,想着刚好顺路,便从南宫少渊身后走了出来,看着流萤道:“那你便跟着我们吧。” “真的,太好了!”流萤破涕为笑,当即抹掉眼角的泪水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 见冷离宣已经答应,南宫少渊便不再言语,只好由着他跟着。只是发觉他离冷离宣近了些,便默默的插入两人中间,把他们隔开。 流萤面露不爽,但被南宫少渊略带危险性的瞪了一眼,也不敢再往前凑了,憋屈的走在一旁。 三人便维持着这种状态,在树林里不断穿梭着。 太阳渐渐升至头顶,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冷离宣与南宫少渊还好,面色不改。流萤跟在一旁,时不时的抬手擦了擦汗,面上带着倦色。 走了一圈又一圈,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了。 冷离宣脚下一顿,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来,道:“奇怪,少渊,这个地方,我们是不是刚才走过?” 顿了顿,南宫少渊道:“嗯。这是我们之前来时的路。这棵树上,还有方才师尊用剑,刺上的痕迹。”他摸了摸这树上的伤痕,同样不解。 以那棵树上的伤痕为证,这便意味着,他们走了半天,其实只是一直在这里转圈圈。 毫无疑问,他们也迷路了。 “啊?不会吧!连你们也迷路了,那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这可怎么办啊!”流萤在一旁一惊一乍捧着脸叫道。 冷离宣默默思索片刻,道:“走。” 取出“幻苍剑”,沿途在树上,刻一个小十字,做下记号。而后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如此一来,便能看清楚自己所走的路线,与方向了。 可这么走了一个多时辰,目之所及,全是刻着小十字的树木。很明显,是新刻上去的,这便说明,他们方才刚从此地经过。便知晓,这是又走回原地了。 一直在原地打转,这是为何? “啊,好累啊,我不想走了。”流萤扑通一下,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时,周遭迅速的涌来一层层浓雾,树林的绿色,被铺天盖地的白色浓雾所取代。 雾气越聚越多,眼前的景色已经看不到了,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雾,在眼前挥之不去。 这浓雾忽然之间,毫无预兆的涌了过来,怕是没那么简单,恐是来者不善。 冷离宣微一皱眉,道:“大家小心,此事定有蹊跷,不要随意走动。” 却没有收到回应。 周遭寂静无比。 莫非…… 冷离宣不安的叫道:“少渊你听到了吗?少渊?少渊……” 还是没有回应。 冷离宣又转口叫道:“流萤?流萤你在吗?流萤……” “你在找我吗?离宣找我,有什么事吗?”流萤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邪魅的笑了笑。 “你?!”冷离宣蓦得,瞪大眼睛看着他。 只见他在半空中,撒了一些什么,冷离宣一时没防备,便意识不清的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口渴……”冷离宣喃喃道。 在迷迷糊糊中喝了几口水,这才逐渐的清醒过来。 冷离宣睁开眼睛,蓦得一怔,方才浓厚的白雾骤然消失,眼前的景象,也不是在树林里,而是在一个山洞里! 在他的面前还放有一张桌子,四四方方,只是普通的石桌而已。只是在那石桌的一侧,端坐着一名,身着浅绿色长袍的少年。 那少年闻声回头,看着他,莞尔一笑。 正是流萤! 冷离宣看着面前的流萤,微一蹙眉,道:“这是哪里?我为何会在这?南宫少渊呢?” 流萤笑了笑,道:“离宣,你一下子问了那么多,让我先答哪个好呢?”他趴在桌子上,托着腮,笑着看他。 冷离宣淡淡道:“这是哪?” 流萤坐正,笑道:“这是这片树林下的,一个洞穴。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这是我的家啊。” 冷离宣皱着眉头道:“你的家?” “嗯,我现在就是在邀请你,到我的家里啊。”流萤高兴的说道,还一副欢迎你来我家做客的模样。 这是邀请吗?! 冷离宣扯了扯嘴角,随即问道:“南宫少渊呢?” 流萤无所谓的道:“你是说,那个凶巴巴的男人吗?他啊,还在原地呢。你找他干什么,有我不就够了。” 还在原地,那便说明,南宫少渊此刻是自由的,是安全的,那么他也就有机会逃出去了。 说着流萤蹲下身来,痴痴的看着冷离宣,道:“你长得可真好看,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了。我第一眼瞧见你,就特别喜欢。” 随即,流萤用手捏了捏,他自己的脸,一脸期待的问:“你瞧瞧我这副皮囊怎么样?好看吗?” 流萤的面容轮廓比较柔和,却又棱角分明,是那种柔中带刚,翩翩公子范,他的眼睛像星星一样,很明亮。准确的来说,是个美人胚子。 但冷离宣此刻,明显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只想离开。 冷离宣闭嘴不言。 而流萤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是早就料到了会是这般情形。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拿过杯子倒了一杯茶水。 冷离宣趁机将手偷偷的摸向“幻苍剑”的剑柄,五指合拢向上拔起,而后忽的顿住,“幻苍剑”竟然纹丝不动,拔不出来,这是为何?! 第14章 下落不明 流萤早已看到冷离宣的动作,见他脸色蓦得一变,笑道:“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坐着,你的灵力已经被我封住了,现在等同于一个普通人。” 被封住了?!他堂堂一个宗师,竟被眼前这个,刚被他救过的人,封住了灵力?! 冷离宣此时的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陈。 接着,流萤指着他的手道:“你看这个。” 冷离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自己手腕上,多了一个似有似无的金色成环状的东西。 “好看吗?”流萤捧着脸,看着冷离宣问道。 “这是什么?”冷离宣不答反问。 “这个是用我的灵根,修炼而成的,无论它所戴者的灵力有多么强劲,都会被它封住。”流萤乖乖答道。 冷离宣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是谁?” “你想知道吗?”流萤笑吟吟的看着他道。 见他不回答,便耸耸肩,自己答道:“其实我是这片树林里的一棵树,修炼成人的。” “树妖。”冷离宣淡淡道。 “不要叫我树妖,叫我流萤,我喜欢听你叫我流萤。”流萤不喜欢这个称呼,更不喜欢冷离宣这样称呼他。 冷离宣皱了皱眉头,只是道:“为何抓我?” 流萤道:“我没有抓你啊,你的手脚都不受我的控制,在这里,你是自由的。” 冷离宣扫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灵根,默不作声。 流萤所谓的自由,大概是能走能动,行动自如。与冷离宣所想要的自由,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流萤的自由,冷离宣怕是不能苟同。 须臾,流萤叹了口气,而后笑着看着他,道:“自我修成人形后,我的根就深深的扎在了这里。我无法离开这片树林,无人做伴,我很寂寞的。你留在这里,陪陪我好不好?” 冷离宣只是看了流萤一眼,而后神情冷淡的坐着,并不言语。 流萤一双眼睛,在冷离宣的脸上打着转,见他这般神情,忽的像做错事的孩子,趴在桌子上,拿眼偷觑冷离宣的表情。 眼下,冷离宣被流萤的灵根锢着,没法使用灵力,断然不是流萤的对手。想走也走不掉,只能盼着南宫少渊能早些找到这里。 而此时的南宫少渊,还在毫无头绪的,疯狂地寻找着冷离宣。 当空中涌入第一缕白雾时,南宫少渊便觉察不对,警觉了起来。可当手扑向后方,冷离宣所站的位置时,却扑了个空,连流萤也随之不见。 接着,周遭便迅速的涌入浓雾,视线被漫漫白雾所遮盖,南宫少渊不断的呼喊冷离宣的名字,得到的无一例外,都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南宫少渊拿出“追忆”,用剑气来逼退这些白雾。待白雾退去,显出周遭景色来,却还是不见冷离宣的影子。 那个流萤也不知所踪,直觉与他脱不了关系。南宫少渊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疯狂的在树林里穿梭着,寻找冷离宣。 山洞里静谧了片刻。 须臾,冷离宣忽然想起,先前刺杀他的人,以流萤的能力,断不会到,被一个人追杀的地步,便道:“之前追杀你的人是谁?” 听冷离宣同他说话了,流萤瞬间打起精神,笑着道:“噢,那个人啊,是我变的。我求饶的样子像不像?”像一个孩子想得到夸奖一样。 冷离宣想到那追了一圈,忽然消失踪迹的人,顿时心中明了。 想到流萤拼命逃跑,抱头大喊救命的样子,活像真的有人要他的命一样,忍不住问道:“你这都哪学来的?” “从他们人身上学来的啊,每次我抓他们,他们都是那副模样。”流萤想了想,又道,“难得我演的不像吗?” “‘抓他们’?那些消失的人,都是被你抓的?!”冷离宣惊讶道。 流萤闭嘴不言,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这便是默认了。 流萤似忽的想起什么来,摸了摸|胸口,从怀里拿出一朵小花,笑着举到冷离宣面前,道:“这个是我方才,在外面看到的,我见其颜色独特艳丽,便采了回来,好看吗?” 这是一朵红色的卷芯花,花瓣的尾端是淡淡的紫色,的确很独特,冷离宣也是从没见到过,虽不知道它的名字,但的确是很好看的。 冷离宣淡淡的看着那朵红花,点了点头。 流萤见他点头,高兴的笑了笑,道:“那我把它送给你。”说着把它放到,一旁桌子上的花瓶里。 “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吃的来?”流萤趴在桌子上问道。 “不饿。”冷离宣淡淡道。 “那你渴吗?还要喝水吗?”流萤又换了个手,托着下巴。 “不渴。”冷离宣道。 流萤坐到冷离宣身边,笑着问道:“那你想做什么?” 冷离宣轻启嘴唇道:“我累了,想休息。” 流萤略显失望的叹了口气,道:“好吧。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待流萤走后,冷离宣还是不放心,那些被他抓来的人现在的情况,起身走出屋子。 这里除了他们,便没人了,手下,小将,一个都没有。 头顶,四周,都是一些凹凸不平的石头。走起路来,隐隐有回声,这显然是在地下。 不知不觉间,他渐渐摸索到了出口,没有石门,也没有用什么东西堵着。冷离宣站定,缓缓把手伸向出口,不出意料的被弹了回来。 果不其然,有结界。 出不去,无可奈何,只好原路返回。 途中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喊叫,冷离宣慢慢的循着声音,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声音越来越大,依稀能听见,用手拍打墙壁的声响。 冷离宣循着声音加快脚步,在转弯处的过道里,蓦得愣住。 这是一个长长的走廊,两旁均是一些房屋,虽陈设简单,但日常需求足够,而这每间屋子里,都被关着一个人。冷离宣粗略的看了看,大约有数十人,被分开关押着,而每一处都设有结界。 相必,这些便是,被流萤抓回来的人了。 忽的看到一个自由的人,他们似抓住了稻草般,争相开口。 “公子,救救我吧。” “公子,我家孩子还等着我回去照顾呢,你救救我吧。” “我一家老小全靠我养活,没有我,可让他们怎么办啊!” “公子……” “公子……” “公子救救我们吧……” “……” 大概是见冷离宣能行动自如,所以便顺理成章的,把他当成救星,纷纷求救。 只是这里面,也有一些唱反调的,“吵什么,在这里不好吗?有吃又有住的。” “是啊,都安静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随即便听有人反驳道:“有什么好的,在这里又不能看到我的妻儿,虽然那婆娘有时候很吵闹,但分开那么久,还真是怪想她的,还有我那不足五岁的儿子。” “这里虽然不用为生活所奔波,但也出不去啊,一直在这个小屋里待着,岂非是在坐牢!” “我才不要一辈子都烂在这里,我要出去!” 方才那些说好的那些人,听到一辈子都会被困在这里,当即改了口,纷纷道:“不不不不,我改主意了,我才不要一辈子都待在这里,我要出去!” “若我的下半辈子,都要待在这里,还有什么自由可言,就算是包吃包住,我也不要,我也要出去!” “公子,公子!你帮帮我们吧!” “……” 冷离宣听着这些人的呐喊,看看手腕的灵根,是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安慰道:“如今,我也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不过若是有可能的话,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 虽然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力量微薄,且也是身不由己,但他们听了,还是抱着很大希望,纷纷道:“公子,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想到办法救我们的!” “公子,我也相信你!” “……” 听着众人信誓旦旦的,笃定他能救他们出去,冷离宣仿佛觉得,背上忽的多了一个千斤顶。可眼下,他却只能转身离开。 想要找流萤商量一下,却不知道他现在人在何处,只好先原路返回,等待时机。 另一边,地上的南宫少渊,发了疯似的到处寻找冷离宣,仍旧下落不明。 他很担心冷离宣,他知道冷离宣贵为一介宗师,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可他的一颗心还是砰砰狂跳,没来由的焦急,担忧。 流萤是个半道上闯出来的,虽然他是被人追杀,还被冷离宣救下,但南宫少渊还是直觉,流萤怕是没那么简单。 更何况两人是一同消失的,那白雾又如此蹊跷,南宫少渊的一颗心,似是被人拿捏着,威胁着,但他并不在乎,心在对方手上会怎样。 但此时,冷离宣就相当于他的心,毫无疑问,他怕了,浑身的血液都在躁动。 他不敢去想冷离宣的处境,只是不断的在树林里穿梭着。 眼看着天渐渐暗了下来,一弯月悄悄的爬上枝头。冷离宣依旧杳无音信! 师尊,你到底在哪里?! 第15章 寂寞的树妖 冷离宣回到房间后,没见到流萤,只好在此先休息一晚。 翌日一早,冷离宣便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扫了一眼尝试拔出多次未果的“幻苍剑”,生平第一次觉得陪伴自己多年的剑,这般碍手碍脚。 流萤甫一进来,便扬起唇角,手臂举的高高的,托着一个用树枝编织的盘子,笑道:“离宣,你看,这是我之前在树林里找到的,你尝一下?” 只见流萤手上的编织盘,里面圆滚滚的放着一些青色的果实,只鹌鹑蛋那么大小。不过虽然是青色的,但并不是枣子一类的果实,它的色泽光滑,还有嫩绿的叶子在上面,很是新鲜。 冷离宣却只是垂着眸子看着“幻苍剑”,神情淡淡的坐在那里。 流萤看了一眼他最喜欢吃的脆果,又道:“我尝过的,这果子很甜,很好吃的。” 他曾尝过无数个稀奇的果实,有毒的没毒的,直到能准确的把它们分辨出来。这种脆果在森林里是很罕见,流萤也是无意中发现的,现在只剩下这几个还没有吃,想着把这脆果给冷离宣吃,他会很开心,便把水果放到桌子上,推到了冷离宣的面前。 冷离宣看了一眼面前的脆果,思绪万千,须臾,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见状,流萤蓦得敛住笑容,微皱着眉头,抿了抿嘴,问道:“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冷离宣看了一眼他漆黑的双眼,里面藏着似曾相识的孤独与无人陪伴的寂寞。 良久,冷离宣轻启嘴唇,道:“流萤,把他们放了吧。” 闻言,流萤愣了愣,别开双眼,看了一眼完整无损的脆果,道:“……你看到他们了?” 冷离宣点了点头,道:“嗯,他们还向我求救了,只是我现在灵力被你封着,无能为力。” 冷离宣把那只戴有流萤的灵根的手,伸到他的面前,道:“所以,我只能来劝说你。” 流萤坐了下来,颇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顿了顿,道:“能不放吗?” 冷离宣只定定的看着他,并不言语。 流萤移开目光,神情黯然的道:“可是,放了他们,就没有人陪我了啊。” 冷离宣淡淡道:“不是还有我吗?眼下我的灵力被你封着,是无论如何都出不去的。” 流萤只是低着头,而后小声道:“可是,你也是会走的。” 冷离宣闻言,微微一怔。 接着,便听流萤道:“你是不能离开,但是你身边那个凶巴巴的男人,肯定会找过来的,届时,你也会走的。” 冷离宣没想到,他竟看的那么清楚,连这都想到了。 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流萤的心情。他只是太孤独了,渴望有人陪着,即使他们不是心甘情愿的,甚至是被强迫的,他也觉得无所谓,只要有个人就好。 这不是什么天理难容的事,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这只是一个人内心的渴望,可能出发点是好的,但实行起来,就乱了套,犯了错。 冷离宣不想让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思索片刻,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每个人都有他的路要走,你不能强行把他拐过来,走在你这条路上。他们有他们的生活,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流萤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微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顿了顿,冷离宣又道:“内心的寂寞,不会因为身边人的数量多,就会填满,也不是有人陪,就会改变的。” 谁知,流萤忽的道:“那离宣,你能陪陪我吗?” 冷不丁听他如此问道,冷离宣愣了愣,而后点了点头。 见状,流萤勾起唇角粲然一笑,看着冷离宣坚定的神色,道:“我知道了,我这就把他们放了。”转身朝外走去。 听他这么爽快的答应,冷离宣也是微微怔了一下,而后站起来,同他一道。 两人来到关着众人的地方,方才还吵吵闹闹的声音,在两人进来的瞬间,突然安静了下来。 鸦雀无声。 众人看着这个,把自己抓来的人,不知所措;看着昨日曾求救的公子,又兴奋不已。 大眼瞪小眼的,竟形成了一种,很诡异的场面。 只见流萤在空中点了几下,手做着收的样子,结界便统一消失了。 众人反应过来,知道定是这位公子为自己求情,感激万分的道:“谢谢公子!” “公子真是一个好人啊!” “我终于自由了!” “谢谢公子!” “……” 不出片刻,众人便鱼贯而出,像一阵风一样,逃之夭夭了。 流萤看着快步流星,丝毫没有片刻留恋的众人,兀自叹了一口气道:“跑得可真快啊。” 喃喃道:“又冷清了。” 回去的时候,冷离宣看着流萤略显失落的神色,淡淡道:“我教你下棋吧,这样你孤独的时候就可以玩,不用再去外面抓人了。” 流萤道:“一个人也可以下吗?” 冷离宣道:“当然可以,我少时就是一个人下棋。” 流萤道:“离宣也是一个人吗?” 冷离宣足下一顿,看着眼前坑坑洼洼的路面,而后点了点头。 流萤皱着眉头,问道:“那你不孤独吗?” 冷离宣只是道:“习惯了。”越过他,向前走着。 流萤眨巴着他那狭长的双眼的眼,眼珠咕噜噜的转了一圈,挠头道:“这也能习惯?” 看着冷离宣洒脱的身影,吐了一口气,道:“呼,离宣真厉害,我要是也像他那样,如此潇洒就好了。” 旋即快步追了上去。 两人对立而坐,流萤看着面前的棋局,兴奋的搓了搓手,视线落在那黑白分明的棋子,忽的勾唇一笑,道:“我今天才发现,原来这小小的棋子,竟也是如此的可爱。” 他拿起一黑一白两个棋子,颇有兴趣的把玩着。而后托着下巴,看着冷离宣道:“怎么玩啊?” 这就问到冷离宣的强项了,说起对棋的了解与钻研,冷离宣都可以出摊收徒了。 于是,冷离宣便把流萤当做一个门生,滔滔不绝的将棋说了个详尽。 其实就是很枯燥乏味的技术性内容,但流萤听的很认真,勾着嘴角,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冷离宣从口述转为实战,下得很随意,放水放的很自然。当然,以流萤现在的水准,还看不出来就是了。他本就没想非赢不可,只当是陪流萤练习。 两局过后,流萤似是摸到了一些窍门,但还不成熟,不过也是令冷离宣颇感惊讶了。 流萤挠了挠头,笑道:“我又输了。” 冷离宣道:“你才刚开始学,下成这样已是很好了。” 流萤闻言粲然一笑,道:“这么说,我还是很聪明的嘛。” 而后两手一拍,兴致勃勃的道:“再来。” 俩人又玩了一柱香的时间,皆已冷离宣的胜利结束。 “离宣,你好厉害啊!”流萤看着冷离宣由心的赞叹道。 “你才刚开始,不用急于求成,先休息一会儿吧。”冷离宣道。 流萤却是一摇头。两只眼睛在他的身上转啊转的,仿佛看不够似的。 须臾,流萤微微一笑,道:“我们再玩一会儿吧。”语气里颇有恳求的意思。 其实再陪他玩玩,也倒无妨,反正他眼下也出不去,微一点头答应了。 流萤蓦得嘴角上扬。 此时此刻。 南宫少渊在树林里四处寻找,突然看见几个人影。依那小子的话,这片树林应该是失踪了不少人,人们应该都有所耳闻,断不会出现在这,更别提是这么多个人。 何况,看他们这匆匆的样子,难道…… “站住,你们是不是之前失踪的人!”南宫少渊脱口而出。 几人方才得救,听见声音,回头怯怯的看了看,见此人眼中充满血丝,面相更是凌厉之至,再被他这么一吼,顿时吓的四下逃串。 南宫少渊见他们要逃,忙抢过去,就近抓住一人。 那人被他提住后领,登时吓的双手抱头,口里不住的喊着:“我不是,我不是……” 南宫少渊一听,那便是了。 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咽了口唾液,声音尽量放轻一些,道:“别怕。我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下,你们被抓的地方在哪,我的师尊在那里,我要去救他。” 那人抱头不住的颤抖着,听他这么说,微微抬起头,怯声声的道:“是不是一位气度不凡的公子,身穿蓝白相间的道袍?” 南宫少渊激动的道:“是,他在哪?” 那人当即道:“我知道他,多亏了他,我们才得以逃生!不过据他所说,他也是被困着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带你去找他。” 南宫少渊听到“被困”二字,脸色蓦得阴沉下去,浑身透露着冰冷的气息。 那人带着他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洞前,这洞盖的极其隐蔽,而且还是在地下,若没有人专门指路,还真不一定能找的到。 这人指着洞口,似是很畏惧,抖着声道:“就,就是这里了,不过这里设有结界,你自己小心一点。” 说完便逃也似的跑了。 洞内的俩人正在下棋,“砰”的一声巨响,突兀的传来。 第16章 一切如初 流萤的手忽的在半空中停住,道:“这么快,就找来了吗?”语气不轻不重,似是在意料之中,只是颇有不舍的感觉。 而后,落子,起身。 须臾,南宫少渊气势汹汹的闯进来,直接越过流萤,一双眼睛深深地看着冷离宣,见他安然无恙,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眼睛瞥见站在一旁的流萤,冷冷的道:“果然是你在搞鬼。” 握着剑的手,瞪时青筋暴起,倏地向他刺过来,流萤闪身躲过,只一眨眼的功夫,俩人便陷入混战中。 冷离宣把手里的棋子放下,站起身,道:“少渊住手,勿要伤其性命。” 随着冷离宣的尾音,南宫少渊的剑堪堪停在了流萤的喉咙前,只咫尺距离,剑的寒气逼得流萤连连后退了数步。 南宫少渊蓦得停手,收回剑,站在一旁斜眼瞅了流萤一眼。 流萤本就不想打,他最讨厌打打杀杀,见他停手了,自己也停手,站在一旁。 南宫少渊来势凶猛,只是片刻,流萤便自觉顶不住了,这时站在一旁,也是在微微喘着气。 只听冷离宣轻启嘴唇,道:“流萤,把我手上的灵根解开。” 流萤抬眼定定的看着冷离宣,这个灵根一旦入了别人的手,便摘不得,除非…… 流萤微微垂眸,见冷离宣无比认真的态度,良久,点了点头。 他缓缓闭上眼睛,把自身的灵力集中在手心,形成一颗金光闪闪的球形物体。待金光不在流动,五指蓦地用力,一颗金色的珠子,被流萤捏的粉碎,光芒四射的碎片,瞬间从他的指缝间蹦出,金光渐渐的消散。 他竟然自散灵力! 这时,冷离宣手腕上环着的金色灵根,也随之消失了。 而没有灵力的支撑,流萤的身体越来越薄弱,逐渐形成半透明状态,隐隐有支撑不住的意思。 灵根没了,冷离宣的灵力便不在受阻。他要的只是自己的灵力,并不想要流萤的命,便对南宫少渊道:“扶住他,让他平稳坐着。” 南宫少渊把流萤扶着坐好后,立即抽手,似是一刻也不想再碰他。 见冷离宣正在运转灵力,他便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当即道:“师尊,我来。” 冷离宣淡淡道:“你的不够。” 而后手贴着流萤的后背,微微一用力,开始输入灵力。 南宫少渊盯着冷离宣的手,微微皱眉。 顿了顿,流萤道:“为什么救我?” 冷离宣只是道:“你的灵力已经散尽,此后便不再受困与此,可随意走动。” 流萤笑了笑,道:“每次,你都答非所问。” 冷离宣不答。 片刻后,见流萤的身体渐渐恢复成实体后,冷离宣才缓缓收手,道:“你若觉得寂寞,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再到处抓人了。” 流萤笑了笑,微一点头,道:“嗯。”见冷离宣向外走去,张口道,“你要走吗?” 冷离宣足下一顿,道:“嗯。你我萍水相逢,相遇即是有缘,但我的脚步不会停止于此。相信你会找到,能够陪你一生的人。” 流萤只是一笑。 直到冷离宣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流萤才慢慢转身,坐下。 “会吗?”随即,又道,“……不会了。” 思忖:心是满的,在哪都不会寂寞。虽然你我萍水相逢,只相识两天,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冷离宣。 流萤一人分饰两角,继续下刚才未下完的棋局。 “也不知道这次,我能不能赢。”兀自道。 出来后,树林中间自动排列出一条道路。看来是之前流萤为了把他们困住,才掩盖住了这条道路,所以任他们如何走,都只是在原地打转。如今流萤的灵力已散,结界已破,道路自然就显现了出来。 走了片刻,只听南宫少渊道:“师尊为何会被,那灵力薄弱的人给抓去?” 冷离宣愣了愣,这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若是平时,断不会出现这种事情,只是…… 冷离宣淡淡道:“……我一时没有防备罢了。”并没有说,流萤在空中撒药的事。 接着,便听南宫少渊道:“师尊也太不小心了,还好我遇到了四处逃散的路人,打探了一下,这才找到这个鬼地方。” 冷离宣道:“你遇见他们了?” 南宫少渊道:“嗯。没想到那小子,会把他们放出来。” 他口中的“那小子”,自是指流萤。 闻言,冷离宣纠正道:“他有名字,叫流萤。” 南宫少渊道:“都一样。”语气充满不屑。 冷离宣叹了口气,也不再言语。 须臾,南宫少渊道:“师尊可还好,有没有什么不适?” 许是因为方才,为流萤灌输灵力的事,才有此一问。他的确是消耗了不少灵力,但对于他来说,这点灵力还是不算什么的。 便摇摇头,道:“无甚大碍。” 谁知,话语刚落,冷离宣便忽的晃了一晃,南宫少渊在他身后稳稳的扶住他,道:“还是找个地方,修整一下吧。”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 想是因为之前,灵力一直被封住,方才又为流萤,使用了不少灵力,这才导致灵力不稳。 冷离宣觉得这没什么,待要继续走,便被南宫少渊从身后一把揽住,南宫少渊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而有力的,道:“不行,还是休息一下为好。” 冷离宣忽然觉得脚底发虚,一阵眩晕,心道:许是真的累着了,看来是该好好休息了。 冷离宣点点头,道:“也好。” 南宫少渊这才放开他,与他并肩前行。 穿过这片树林,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座山峰,被苍翠茂盛的草木,密密的护着,一望无际。 本以为,这是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没想到在郁郁葱葱的草木下,竟还有一户人家,不禁感到惊喜。 南宫少渊指着在群山之间,赫然落座的一户人家,道:“师尊,那有一户人家,我们去那里休整一下吧。” 方才出了这边树林时,冷离宣便一眼看见,那户人家。眉头不自觉的抽了抽,目光微微闪烁着。 顿了顿,他点了点头,道:“嗯。” 俩人来到屋前,南宫少渊见四处无人,对着微闭上的大门,喊了一声:“请问有人在吗?” 静静等了片刻,无人应答。 须臾,南宫少渊微微皱眉,道:“这不会是个弃宅吧?” 这个宅子实在是太破落了,房屋是用茅草搭建的,外面就围了一圈篱笆,大门只是用绳子,草草把木板系在一起,看起来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一样。 南宫少渊说着就要进去,却听冷离宣道:“勿要唐突,里面有人。” 南宫少渊脚下一顿,蓦得把刚触到门的那只手,收了回来,而后笑道:“真有人啊,还好师尊及时制止了我,不然,我怕是要被当成贼给抓了。” 这也不怪他莽撞,实在是这个宅子,毫无生气。而且还是建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门又似掩不掩的,很容易让人以为,这是行人匆忙之间草草搭建的落脚点。 冷离宣淡淡道:“再等等,等人回来。” 南宫少渊看了一眼,身后的群山,啧了一声,道:“这路途遥远的,一路来,也不见人踪迹,还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冷离宣道:“不急,天就要黑了,会回来的。” 南宫少渊看了眼天,道:“还真是,太阳都下山了。”而后笑了笑,道,“师尊累不累,要不要……” 冷离宣当即打断他的话,道:“我好歹也是一介宗师,那有那么柔弱,怎么在你这里,我竟成了需要人照看的小孩子了。” 南宫少渊笑了笑,道:“师尊自然不是小孩子,但徒弟照看师尊,也是天经地义,不矛盾。” 冷离宣没有理会他,反而站的更加端正了,见状,南宫少渊嘴角微勾,也老老实实的在等。 可等了片刻,还是没有等到人,天渐渐的从暖黄色,变成了暗灰色。南宫少渊待要再喊一声,一个声音突然从后方传了过来。 “你们是谁啊?有什么事吗?” 南宫少渊回头,见是一个妙龄女子,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还装着,不同种类的草药,不觉微惊。 方才还没有人在,她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没察觉。 而后道:“我们路过此地,想休整一下,可看了一圈,附近也只有你这一户人家,不知方便吗?” 女子看了看两人,笑了笑,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家里只我与阿娘在,只是房间不够,要委屈你们将就一晚,住一个屋子了。” 听到“一个屋子”,南宫少渊的耳根微微泛着红。 冷离宣道:“多谢。” 南宫少渊也忙慌道谢。 那女子缓慢的把门,“吱呀”一声打开来,可即使是那么缓慢,又谨慎的动作,那门还是不争气的掉了。羽薇便慢慢的把门,靠在一旁的篱笆上,似是做的惯了,很平常一样。而后笑嘻嘻的,领着他们进入院子里。 “是羽薇回来了吗?” 屋内穿来一声,微弱的声音。 第17章 如鲠在喉 “是我,阿娘。今天又采了一些药材回来,等会儿熬给你喝。”她把手里的篮子,随手放在了桌边,顿了顿,又道,“阿娘,方才我回来时,有两人想要在我们家借宿一晚,我答应了。” 羽薇似是忽然想起,还没有告知对方,自己的姓名,转头对两人道:“我叫羽薇。” “冷离宣。” “南宫少渊。” “人家遇到困难,我们理应帮助他们,也算是积德行善了,羽薇做的很好。”屋内的老人缓缓的说道。 羽薇笑了笑,朝屋子里道:“是,阿娘说的对。” 屋里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羽薇笑了笑,帮他们倒了一杯茶水来,俩人接过,道了谢。 而后她转身进了里屋,片刻后,屋内便亮起了暖黄色的光。她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根蜡烛,一根放在另一个屋子里,一根放在冷离宣他们所在桌子上。 见她坐了下来,冷离宣道:“你们一直在这里住吗?” 羽薇笑了笑,道:“嗯,一直住着。” 冷离宣道:“是吗?住了多久?”语气不轻不重,像是在唠家常。 羽薇却是愣了一下,而后笑道:“太久了,记不清了。” 冷离宣道:“那看来,你从出生起,就一直在这里住着了。” 羽薇道:“……是啊。”她端起一杯茶,喝了,顿了顿,道,“我去厨房熬制药汤,你们先在此坐着,无需拘束,请随意。”说完,便拿着方才的篮子转身离开了,似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羽薇离开后,南宫少渊道:“师尊,你为何一直追问她?” 冷离宣淡淡道:“有吗?我只是闲着,聊聊天而已。”接着拿起茶杯,晃了晃,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水面。 南宫少渊放下杯子,手肘杵着桌子,道:“师尊可不像是,会与人闲聊的啊。” 冷离宣闻言,只是一笑。 随即,他的视线落在微微敞开着门的方向,静静看了片刻,站了起来。 南宫少渊见他起身,也放下手里的杯子,一同站起,问道:“师尊,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冷离宣摇摇头,淡淡道:“之前从里面传来的声音,虚弱而无力,而羽薇方才说要去熬制药汤,想必应该是里面的那个,生了什么病来。我有些在意,去看看罢了,无甚大事。” 南宫少渊道:“原来如此。我听那老人的声音,也有些担心。眼下我们借住这里,若是能帮上什么忙,就再好不过了。” “嗯。”冷离宣点头,神色却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他缓步朝里屋走去,把手放在微闭的门上,顿了一下,缓缓打开。这门大概是有些年头了,只是微微一碰,就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 一个妇人躺在床上,闻声望去,忽的看见两个陌生面孔,面上略微惊讶了一下,想到方才女儿说的要借宿的俩人,便是他们了。 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来:“我这屋子简陋,只能委屈二位道长将就一下了。” “哪里。是我们要感谢你们,好心收留了我们二人才对。”顿了顿,冷离宣又道,“方才我听羽薇说,要给您熬制汤药,您是得了什么病吗?” 老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还要连累羽薇照顾我。” 冷离宣道:“您看起来并不老。” 这虽是一句普普通通,连安慰都算不上的话语,却让老人闻之,面上露出笑容来。也许她需要的,就是这一句肯定吧。 她坐起身来,道:“前不久下了一场暴雨,我在外面淋了一段时间,想来也是我身子骨差,竟然自此发了伤寒,到现在还是高烧不退。”说完,她叹了口气,似是很无奈。 “介意让我看一下吗?”冷离宣问道。 见老人应允,便把她的衣袖朝上拨了拨,入眼的便是大片大片的灰褐色的斑点,与略显苍老的皮肤紧密相连,细细看去,甚至有快要腐烂的倾向,却也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冷离宣默默松了口气,幸好,赶得及。 而后,把她的衣袖放了下来,道:“不是什么大毛病,会好的。” 老人听了,笑道:“真的吗?那真的是太好了,一定是羽薇这些天采的药,起了效果。” 冷离宣笑了笑,又问了几句便告辞了。反手将门虚掩上,看了一眼南宫少渊,道:“你先坐着,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南宫少渊道:“我去就好。” 冷离宣一抬手,道:“不用。”顿了顿,又道,“你又不懂药草,去了也没用处,还是我去看看吧。” 药草之类的,南宫少渊的确是一概不知,而且看冷离宣的神情,似是有什么事要做。须臾,他点了点头,老实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冷离宣径直来到厨房,两步上前,一把抓住羽薇的手。 羽薇显然没有料到,被吓得一呆,瞪大眼睛看着他。 冷离宣看着她,坚定的道:“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我有办法可以医治她。” 羽薇笑了一下,道:“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伤害自己,我就是在熬药而已。” “是吗?”没有任何语气,却让羽薇闻言,蓦得一僵。 随即,她像是想要掩饰什么似的,道:“这厨房空间小,这药又苦又不好闻,还是请你到外面待着的好。” 这里空间的确不大,窗户也只有小小的一扇,漫天的白烟,在俩人身边环绕着。羽薇话刚说完,似是不小心吸了一口,呛的咳了两声。 冷离宣淡然的站在其中,仿佛这漫天的白烟不存在一般。对于羽薇的话,他并不予理会,只是道:“你手上的伤口,就是证明。” 闻言,羽薇正在拿着扇子扇风的手,忽的在半空中定住了。她转过头,震惊的看着冷离宣,道:“你怎么知道?我明明……” 冷离宣接道:“明明那只受伤的手,都没有露出来,是吗?” 见她左手不自觉的往后藏了一下,而后警惕的看着自己,冷离宣又道:“我既然如此说,就代表我已经知道了,而且,我说了我有办法。” “你……你怎么知道的?”愣了愣,羽薇不可置信的看着冷离宣,似是不敢相信,却又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里透着光,道:“你真的有办法吗?” 冷离宣淡淡道:“有。” 只一个字,却显得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重生前,冷离宣曾经过此地,救了老人家,并把她送了回来。机缘巧合之下,他看到了羽薇的原型,并当着老人的面揭穿了她,也因此导致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不可控制的,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当时,羽薇正在准备茶水,冷离宣静静地看着羽薇的一举一动,忽的淡声道:“你不是羽薇,你到底是谁?” 羽薇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砰”的一声脆响,茶杯瞬间碎成一片。 羽薇面上的肌肉蓦得一抽,而后僵硬的笑了一下,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顿了顿,冷着脸道,“……这可一点也不好笑。” 冷离宣抬头看着她,道:“我可不是会开玩笑的人。”他悠悠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我在说什么,你心知肚明。说,你到底是谁?” 羽薇哈哈笑道:“冷宗师是不是糊涂了,我跟你说过的,我叫羽薇。”而后目露凶光的看着冷离宣,嘴角抽了抽,玩笑似的道,“忘记人家女孩子的名字,可不好哦。” 冷离宣纹风不动,扫了一眼有些发狂的她,道:“羽薇已经死了。我还真不知道,站在我面前的是谁?” 老人自始至终都在看着羽薇,一张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惊愕,她浑浊的双眼上,布满了血丝,颤颤巍巍的张口,道:“……他骗我的是不是?羽薇,你怎么会……不是我的羽薇呢?” 听到老人的话,羽薇方才还笑着的脸,忽的变了变,看着老人惊愕的脸庞,蓦得移开视线,攥紧拳头,似乎在隐忍什么。 静静等了片刻,她依旧没有回答。 她沉默的样子,让老人忽的失了重心,跌倒在地。 “阿娘!!”羽薇脱口而出道。 “不,你先不要喊我……让我静一静……静一静……”老人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挡在自己面前。 见状,羽薇眉头蓦得皱成一团。 冷离宣道:“说,你是谁?” 这时,羽薇忽的低着头,半张脸隐在头发里,蓦得冷笑一声,道:“都是因为你,若是没有你,阿娘就不会发现,也就不会不认我!!” 话音刚落,她的一只手忽的变成张牙舞爪的藤蔓,猛地朝冷离宣袭来。 冷离宣嘴角向下勾了勾,冷冷道:“不自量力。”手搭在幻苍剑的剑柄上,刚抽出一寸,蓦得一愣,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老人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瞬间挡在他的面前。 只这片刻时间,羽薇的手便伸到了老人的身前,然而她却没有要进一步的意思,堪堪停在离老人一寸远的地方。 顿了顿,羽薇蓦得垂着手,面上划过两道泪水,道:“为什么?我只是想做一个,一个活生生的……有感情,会被人需要,被人爱的人,就那么难?!” 冷离宣扫了她一眼,轻启嘴唇,道:“因为你夺了,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第18章 错的决定 闻言,羽薇微微一怔。 冷离宣道:“羽薇是怎么死的?” “是……”羽薇满是泪水的眼睛猛地移开视线,此时竟是连看都不敢看他。更确切的说,是冷离宣面前的老人。 羽薇哽了哽,道:“……是我杀的。” 闻言,老人彻底没了力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抚着胸口微微喘着气。 “为什么?”冷离宣道。 老人蓦得看着她,等待着答案,只是那目光的情绪,太过复杂,愤恨,疑惑,还有一丝怜悯,交杂在一起,折磨着她。 她道:“三年前的那天,下着暴雨,她被山上掉下来的石头压着,动弹不得,昏迷不醒。而当时我道行不够,又想做人,便趁机……占用她的身体,挤进了她的灵魂。成为了她。” 老人看着这个,自己叫了三年的“女儿”,面色复杂,心里五味杂陈。原来自己的女儿,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痛心的垂着胸口。 冷离宣微微眯着眼,冷冷道:“你冒充羽薇,留在这有什么目的?” “我……我没有目的,我只是……只是……”看着痛苦不堪的老人,一时语塞,伤心的别开头。 “这个身体不属于你,你该知道的。我这就把你打回原形。”说着,冷离宣就要拔剑出鞘。 老人见状,忙道:“不,住手!你不能伤害我的羽薇!” 冷离宣道:“她是妖,不是你的羽薇,你的女儿已经死了,是为她所杀,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可……可是……虽然是这样,但她也是我的孩子啊,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我还是不忍心……你伤害她啊!”老人痛苦的流着眼泪。 而当年的冷离宣,眼里只有是非,心里只有正义,根本体会不到她们之间的情感。一意孤行,还是把她打回了原形。 老人惊恐万分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变成了一个灵芝,坐在地上,久久不能接受。悲痛之下,抓起一个杯子的碎片,竟然在冷离宣面前自尽了。 这是冷离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结局。他本想匡扶正义,却没想到,竟因此导致无辜的人,丢了性命。 他自知是自己的固执,害死了这对母女。若不是因为自己,她们此时应该还是有说有笑,然后其乐融融的生活下去。 自此,这件事情,便成了冷离宣的一个心结,令他内疚一生。 重生后,他决定视而不见,如果可以,他想弥补自己的过错。 此刻,冷离宣松开羽薇的手,从乾坤袖里,拿出一朵五色莲给她。 “这是……这是五色莲?!”羽薇惊讶的道。 五色莲,千年才开一次花的珍贵物种,能解世间所有的毒性,对伤口有极大的愈合能力。最难的是它常常生长在,极寒极偏僻的角落里,极难遇到,一般人只听说过它,还从来没有听到,有人得到过它。 羽薇看着这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的五色莲,眼里写满了渴望,她心里顿时感激万分。但想起阿娘,常教自己取之有道,便面露难色,道:“这个……我不能要。” “难道你还想用你的血,来延长她的寿命吗?你又有多少血可以用?”冷离宣道。 羽薇惊恐的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冷离宣不答,只是安慰她,道:“不必在意,我这里还有一朵,快把它熬了,给你阿娘治病吧。” 羽薇一双大眼睛,绕着冷离宣,不住的转啊转,似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她始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思极阿娘的病状,不能再耽搁了,便收了五色莲,小心翼翼的放入药汤里熬着。 汤水蓦得从深深的灰褐色,变成了淡淡的浅红色,羽薇喜道:“是五色莲,太好了!”她也找过五色莲,所以对它的作用,与如何分辨,比一般人要钻研的更深,五色莲入水即变成浅红,这点她是知道的。 冷离宣淡然一笑,似是了了一桩心事。 见冷离宣转身要走,她蓦得回过头来,吞吞|吐吐的问道:“那个,你刚才说的话……你是怎么知道,我用血来给阿娘治病的?你……你会告诉阿娘吗?” 羽薇一双眼睛,不住的在冷离宣面上扫视着,似是想从那张面容上,探寻一些答案。但是很不幸,冷离宣此时,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眼里更是让人,看不出任何东西。羽薇默默的叹了口气。 自从她用了这副皮囊,成为了老人女儿的这些年来,两人虽然过着很朴素又贫穷的生活,但她依旧很开心。她体会到了做人的快乐,她不想失去这份快乐,更不想离开老人。 而冷离宣的种种表现,无不表示着,显然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担心…… 其实冷离宣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知她只吐露了一半,对自己还是有防备之心。但他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透露自己重生的事。 羽薇这边还在兀自忐忑中,便听冷离宣道:“嗯,我刚才说的话……我有说过什么吗?”他打算选择自己忘记方才的事,用来抵消羽薇心头的疑虑。 羽薇闻言,微微一怔。冷离宣的态度,令她颇有些不知所措,摸不着头绪。 冷离宣见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笑了笑,道,“专心熬药吧,你阿娘喝了,便会好起来的。” 羽薇这才反应过来,心道,他这是打算,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啊。而后释怀的一笑,真心的道:“多谢。” 冷离宣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微微舒了一口气,只是一笑,抬脚走了出去。 刚踏出门,转角竟迎面撞上了南宫少渊。 冷离宣微微一怔。 这小子不会全都听见了吧。 不待冷离宣言语,南宫少渊便把手里的茶壶,举了起来,微微一笑,道:“没茶水了,我来厨房看看,还有没有热水。”顿了顿,又道,“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冷离宣看了他一眼,也看不出什么其它来,只一摇头。 南宫少渊微微一笑,道:“那我就换些热水回去吧。”闪身从另一边,走了进去。 冷离宣并没有立即离开,等了等,耳边传来他们的说话声。 “茶水喝完了,不知还有没有热水?” “有啊,真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跑一趟。” “不麻烦,应该是我们麻烦你了。” “我来再帮你沏一壶茶。” “多谢。” “……” 罢了,不管了,听到了也无甚大碍,冷离宣甩了甩袖子,离开了。 趁着羽薇沏茶的空隙,南宫少渊面色一变,朝冷离宣离开的方向看了看,而后低头唇角微微勾起。 此时,老人已经从床上起来,坐在了木凳子上,见冷离宣进来,笑了笑,道:“羽薇有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啊,若是添了麻烦,你们不要介意,她还小,容易犯错。” 冷离宣道:“您严重了,是我们给你们添麻烦才是。” 老人摇摇头,笑道:“只是借宿罢了,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她没给你们添麻烦,我就放心了。” 顿了顿,她又道:“从三年前起,羽薇的记忆就有所下降,常常忘记自己的东西,放在了何处,饭量也比以前见长了,就是没见肉长在了哪。”她虽这么嫌弃的说着,但面上却是洋溢着笑容,像是在与旁人分享自己的趣事,侃侃而谈。 冷离宣笑了笑,道:“姑娘家,都不喜欢长肉的。” 老人闻言,哈哈一笑,道:“是啊,我年轻的时候,就是不肯老老实实的吃饭,就是怕长肉。只不过,现在老了,就不那么在乎了,眼里就全是孩子了。” 闻言,冷离宣微微愣了愣。 老人又道:“您是不是学过医啊?” 冷离宣只是一笑,道:“略懂。” 老人似是失落的一笑,喃喃道:“略懂啊,那我这病是不是,就不会好了啊,我还想再多陪陪羽薇几年呢。” 冷离宣蓦得抬头,看了老人一眼,不待言语,便听到了一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须臾,南宫少渊走了进来,道:“聊什么呢?”说着,他便坐下来。 冷离宣淡淡道:“没什么,闲谈。” 南宫少渊“哦”了一声,而后倒了两杯茶水,推给两人,道:“这是羽薇今天刚摘的新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尝尝看。” 老人立即笑着,喝了一口,道:“嗯……这次是甜的。” 冷离宣也喝了一口,这种甜,不是糖那种重甜,而是淡淡的甘甜,味道刚刚好。 他放下茶杯,道:“这次?您还喝过什么味道的?” 老人立马摆出一副,看淡人生的沧桑感,道:“酸甜苦辣咸,都喝过,有的特别好喝,可有些就特别难以入口,什么样的都有。羽薇就好收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说着,老人哈哈笑了起来。 冷离宣猜,羽薇并不是喜欢收集这些,味道独特的茶。恐怕那些也都不是茶,而是药草。为了尝试各种,能够对老人的病,有所帮助的药草。至于为什么不告诉老人,大概是怕她多想吧。 第19章 看不见的目光 这时,羽薇笑着走了进来,道:“药熬好了。” 羽薇双手端着药汤,小心的递给老人,道:“小心烫。”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塞到她的手里,“吃了糖就不苦了。” 闻言,老人眉头皱了皱,无奈的一笑,道:“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又不是一个孩子,你别总拿这些小东西哄我。” “那阿娘还不是,每次喝药都叫嚷着苦啊。”羽薇笑着道。 冷离宣兀自笑了笑,看来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怕老人嫌苦不肯喝。 闻言,老人孩子气的别过脸,不去看她。 羽薇佯装要去抢老人手里的糖,道:“那你是吃不吃,不吃还给我啊。” 老人手疾眼快的把放到了嘴里:“我又没说我不吃。”她把糖塞到嘴里,皱着眉头,一口气把药喝了下去,脸上却洋溢着幸福。 冷离宣竟从年过半百的老人脸上,看到了孩子般的笑容,蓦得兀自呆了呆。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也许她想要的并不是真相,而只是自己的孩子,一个能陪伴自己的人罢了。 他竟此刻才知道,那之前他都做了些什么啊!好在这次事情,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老人喝了汤药后,气色好了很多,胳膊上的斑点也渐渐消退了。 羽薇看着老人逐渐好转的胳膊,忽的舒心一笑。 而后转过头,笑着看了看俩人,道:“天色不早了,想必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做几个家常小菜来吃。” “不用了……” “那便多谢了。”南宫少渊打断冷离宣的话接道。 羽薇展颜一笑,挽起袖子,笑盈盈地朝外走去。 冷离宣看了看南宫少渊,只见南宫少渊冲他微微一笑,道:“你不争气的徒弟饿了,想吃饭。” 冷离宣信以为真,便不再拒绝。 羽薇只是想感谢一下冷离宣,可金银珠宝什么的,她也拿不出来,而且冷离宣也不会收。但她还是想用自己仅有的东西,来感谢一下他,尽管只是一顿饭也好。 饭后,俩人来到北边的一个屋子里,只一张床,看那大小,刚好可以躺下他们俩个。 冷离宣有些乏了,脱掉长靴,合衣睡了上去。 扭头看着,呆呆站在原地的南宫少渊,问道:“傻站着干什么?不困吗?” 南宫少渊道:“啊,我……我有些睡不着,想到外面转两圈再回来,师尊先睡吧。” 冷离宣微睁着眼睛,看着南宫少渊时,眼前都是重影的状态。 罢了,不管他了。 盖着被子,朝里睡了睡。 南宫少渊坐在外面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根稻草,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打着地面,百无聊赖的数着天上的繁星。 数到一千零一颗时,顿了顿,回头看了看,算着时辰,他应该睡着了吧。 而后起身扔掉稻草,大步往回走。轻轻地把门打开,再反身虚掩住,慢慢地走到床边。此时,冷离宣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脸,也不知有没有熟睡。 南宫少渊动作尽量轻的,躺到床上,而后稍稍翻了个身,面朝里。这时冷离宣突然动了起来,翻了个身,手掌“啪”的一下,正中南宫少渊的脸上。 俩人脸对着脸,彼此的呼吸,吹在对方的脸上。冷离宣闭着双眼,眉头却微微皱着。思忖:师尊是有什么心事吗?睡着了也在困扰着他。 抬手抚了抚,将冷离宣微皱着的眉头抚平,便听他含含糊糊的喃喃道:“你回来了……” 闻言,南宫少渊的手猛地一顿,见他没有要醒的意思,只是在说着梦话,便把手悄悄搭在他的腰上。扫了一下还拍在他脸上的手,蓦得一笑,缓缓闭上眼睛睡了。 翌日,冷离宣慢慢睁开双眼,忽然见一人,站在自己面前,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不免被吓了一跳。蓦得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南宫少渊,只见此人笑嘻嘻的道:“师尊醒了?” 嗯,被你吓醒的。 南宫少渊道:“如何,现在离开吗?” 冷离宣点了点头,道:“嗯。”旋即面无表情的穿鞋,向外走。 “你们醒了?睡得如何?”羽薇看见俩人从屋内出来,笑了笑。 “嗯,多谢款待。”冷离宣道。 羽薇闻言一笑。 睡了一夜,冷离宣的灵力,眼下已经稳固住了,淡淡道:“我们是来与你告辞的。眼下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可以启程回化灵派了,就不再打扰你们了。” 羽薇愣了愣,道:“你们要走啊?” “嗯。”冷离宣点头。 羽薇见冷离宣的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言,心里感激他,无论如何,也要送他们一段路,到了大道上,冷离宣站住,道:“不必再送了,就此别过吧。” 羽薇停下脚步,挥了挥手。 告辞羽薇后,俩人回到了化灵派。 冷离宣悠闲的回到了清心峰,在思着下一个时机。 “哎,离宣,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去了如此久?还以为你在外面逍遥快活,不打算回来了!”刚一回到清心峰,冷离宣就被俞同方拉着一通问。 “有些变故,所以耽搁了一些时日。怎么了?慌里慌张的。”冷离宣问道。 “你说为何?”俞同方抱怨的看了他一眼。 这些日子,俞同方成天围着他们小辈转。一个个精力旺盛的小子,不知道好好修行,调皮捣蛋,倒是一个比一个在行。可苦了他了,想找个人来解解闷都找不到,这下冷离宣回来了,俞同方听到了消息,早早就在清心峰等着了,终于能好好玩上一玩了。 随即自信的道:“我最近好好钻研了一番棋艺……”说着倒自己先笑起来了,“我可是悟到了精髓,这次一定能赢你!” “哪次你不是如此说的。”冷离宣只当听个笑话,兀自笑了笑,摇摇头走了。 俞同方追上去急道:“……哎!我这次可是认真的,你笑什么!!” 突然背后一凉,俞同方感觉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正盯着自己,蓦地一愣,有杀气! 可待站定脚步,向四周看时,这种感觉却又消失了,四下除了冷离宣师徒二人与他,便再无其他人。 俞同方兀自呆了呆,挠头喃喃道:“……难道是错觉?” “傻站着做什么?棋在我屋内,不在那。”冷离宣见他突然站定,朝他说道。 俞同方立马追了过去。 南宫少渊也跟了过去,美其名曰:想看看师尊是如何“杀”俞宗师的。 甫一坐下,俞同方的肚子就发起了抗|议,肆无忌惮的叫嚣了起来。 俞同方见冷离宣挑眉看着自己,捂着肚子道:“看什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惨无人道的修行辟谷之术,滴水不进的如此对待自己的肚子吗。天下美食那么多,我还没吃个遍呢……哎,都怪你,回来的如此晚,我都等饿了。” 言下之意是:我辛辛苦苦在这等了你那么久,等的肚子都叫嚣反抗了,你作为朋友,难道不需要弄些好吃的来安慰安慰我吗? 冷离宣无奈,想到南宫少渊做饭的手艺,便道:“少渊的手艺很是不错,不如让他做些吃的来。” 俞同方惊讶的道:“他……他会做饭?!” 这是捡了个什么宝物啊!!俞同方看看冷离宣,又看看南宫少渊,又想到自己的那百八十个弟子,默默哀叹:这苍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便听冷离宣细细向南宫少渊交代道:“俞兄不似我,喜吃辣,他的口味比较清淡,你单独为他做几个没有辣椒的菜来。” 南宫少渊微一点头,应声出去了。 俞同方心下一惊:怎么回事?方才那凌厉的目光怎么又出现了?! 待俞同方抬头,这种感觉又突然消失了。 喃喃道:一定是饿的,都出现幻觉了…… 棋过三局后。 俞同方越坐越不安,他的手不断的摩挲着棋子,仔细地看着棋盘,良久才决定了这个棋的位置。 只见冷离宣气定神闲的从壶内拿出一枚玉石子,随手落在一处,淡淡道:“我又赢了。” 俞同方:“……” “看来你这悟的精髓不怎么样啊,还是一局都没赢。”冷离宣漫不经心的道。 俞同方默默磨牙:“……” 南宫少渊站在远处看了看,见两人还在原地下棋,默默叹了口气。 他方才一直在后山,见太阳下山,以为俞同方会耐不住饥饿便自行离开,没成想两人竟然还在对弈中。 “这……这局不算,再来一局,我定能赢你。”俞同方信誓旦旦的声音飘入南宫少渊的耳朵里。 南宫少渊没法,只好径自去了厨房,准备饭菜,眼睛瞥到一物,嘴角忽的露出邪魅的笑容来。 俞同方已被冷离宣折磨成半死不活的状态,此刻正趴在桌子上,叹息道:“这南宫少渊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我肚子都快要饿扁了……” 冷离宣看着面前的棋局笑道:“不玩了?你不是说定能赢我吗?” 俞同方一脸嫌弃的扫了一眼,这输的惨绝人寰的棋局,道:“快……快……快拿走,短时间内我不想再看见它!!!” 待冷离宣把棋收好后,南宫少渊正好拎着食盒进来。 看着这些个色香味俱全的菜样,俞同方还是对这么好的弟子,却流落在冷离宣的手上这件事,耿耿于怀。 第20章 醋王 “怎么去了如此久?”冷离宣问道。 “菜不新鲜,我是去山下又采了些上来,便耽搁了些时间。”南宫少渊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红的色彩,甚至连呼吸间都充满了辛辣的味道。 这么辣,也就冷离宣喜欢吃了。 “我的呢?”俞同方看着南宫少渊,期待的问道。 南宫少渊勾唇一笑,从里层拿出两碟菜来,“俞宗师的在这,师尊交代了,所以我特别为你准备的。” 看着清白色的菜肴,俞同方欢喜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塞到嘴里,刚嚼了两下突然面露苦色,“啪”地放下筷子,猛得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辣……辣……辣死了!!!水……水……我要水……” 随便拿起一个茶杯便喝了起来,随即一脸痛苦道:“怎么是热水!!!有没有凉水?……我要凉水!!!” 刚吃了辛辣的食物便去喝热水,等于再一次刺|激已经受伤的味蕾,所以吃了辣的食物之后喝热水只会更辣。见状,南宫少渊只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 俞同方张大嘴巴,慌乱的道:“离宣,你快看看……看看我舌头还在不在!!我怎么感觉不到了!!!” 冷离宣递给他一杯凉水,“放心,还在。” 俞同方咕嘟咕嘟的喝了,急道:“还有没有!!!……不行……还是辣……” 又连续喝了七杯水,才气喘吁吁的趴在桌子上,喃喃道:“我怎么感觉有一股势如破竹的力量,想要冲破我的喉咙喷出火来啊。” 南宫少渊方才还皱着的眉毛,眼下已经完全舒展开来,虽此刻面无表情,但仍能看出眼睛里的笑意。 “你放了什么?怎么会如此辣?”冷离宣看着那菜色清淡的菜疑惑不解。 “像往常一样,并没有放别的什么。”顿了顿,南宫少渊又道,“只是多加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冷离宣问道。 俞同方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同样疑惑不解。 “我见厨房有一绿色的浆糊,想着俞宗师不吃辣椒便想放点此物,调一个清甜的菜肴给他吃,便放了半勺。”南宫少渊心安理得,一本正经的说道。 芥……芥末?! “那一定是芥末!!!”俞同方吼道。 “那不是糖吗?”南宫少渊面上显出疑惑来,认真的问道。 俞同方:“……” 俞同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摆手道:“离宣,我还有事,先走了……不用送我!!”便溜之大吉了。 南宫少渊佯装不解的道:“他怎么走了?” “他……可能是想他的徒弟了。”冷离宣道。 “噢。”南宫少渊微一挑眉头。 而后笑道:“师尊,我还做了些你爱吃的菜,既然他有事,那就我们两人吃。” “嗯。”冷离宣点了点头,从一片火红的菜肴里夹了一块放到嘴里细细咀嚼,“有那么辣吗?我怎么没觉着……” “不辣啊……”南宫少渊默默接道。 由于做的都是些冷离宣喜欢吃的菜,所以俩人吃的都很开心。 就这样过了几日,俞同方一次都没有再来清心峰。 倒正好合了某人的意。 在那之后,南宫少渊每日按时修炼,冷离宣每日都会过去察看。 今日,冷离宣正准备去后山,察看一下他的修行进行的如何,刚踏入后山,便瞥见空中飘来一朵莲花,是用灵力凝结而成的,煞是好看,不过冷离宣现在可没空注意这些。 这是华灵派惯用的传音术,以颜色来区分事情的严重,红色代表重大事件,关乎门派兴亡的;蓝色则代表山下发生了恶劣事件,急需处理的;黄色则是无关紧要的,但仍需商讨的。此莲花为蓝色,难道…… 冷离宣伸出手掌,用灵力解开此术,莲花瞬间化为无数星星点点,只听掌门道:“离宣,速速到川云峰来,有要事相商。”声音刚落,化为星星点点的莲花便消散了。 算时间,应该是山下小镇上出现怨鬼一事,听说这怨鬼手段极其凶残,不好对付,连俞同方都没有同她手上讨得便宜。 前世冷离宣恰巧不在,掌门只有命俞同方去收了这扰世间安宁的怨鬼。 而眼下自己在……倒是个不可多得的时机。 路上遇到俞同方,来人拢了拢袖子,面露惊讶,道:“你也来了,看来这个祸害不小啊。” 冷离宣微一点头,“嗯,一起进去吧,掌门还在等我们呢。” 俩人加快步伐,道童推开门,就看见掌门一脸严肃道:“你们来了。” 俩人齐齐颔首道:“掌门。” 俞同方道:“到底是何事?” 言时卯叹了口气道:“山下的青川小镇,你们知道吧?” 冷离宣心道果然,点头示意掌门继续说下去。 “青川小镇有一个大户人家,时家……” 俞同方疑惑了,时家怎么了? 就听言时卯一脸沉痛道:“一夜被屠门了!尸体已被当地的父母官处理了,但怨鬼不除,后患无穷。” 冷离宣与俞同方双双大惊,冷离宣只是后来听到有关这个怨鬼的只言片语,并不是很了解。 竟一夜屠门,可见是个厉害家伙。冷离宣转念一想,这何尝又不是一个机会。 “数十人都被杀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厉鬼嘛!”俞同方咋舌道。 “所以才说事态紧急,你们谁愿意去?”言时卯问道。 重生前俞同方是没得选,才不得不去的,现在有冷离轩在场,俞同方默默退后一步,低下头,明显不想去。 冷离宣颔首道:“掌门,我去吧,我比较有经验。” 也是,冷离宣大大小小处理了不少事,的确比较有经验,言时卯扫了一眼低着头的俞同方,此时正是多事之秋,眼下也没有别的人能用,思及此处便点头应允了。 俞同方心中感激,又少了一事,乐得自在。 “离宣此去自行小心,你需要带多少人?”言时卯问道。 冷离宣胸有成竹的道:“无需旁人,一人即可。” 言时卯不禁疑惑:“一人?” 俞同方心道:不会是我吧?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不过要是他求我的话,我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便听冷离宣道:“对,一人……带南宫少渊一人前去即可。” 俞同方:“……?!” 言时卯也略微一惊,转面一想:既然冷离宣觉得没问题,那便没问题,随他去吧。 点点头:“嗯,你带着南宫少渊即刻启程,赶往青川镇。”略微一想,还是有点不放心,便道,“若有突发事件,用传音术传递。” “是。”颔首告退了,俞同方跟着也退了出来。 刚走出大殿,俞同方便拦住冷离宣:“离宣,你到底在想什么?虽然南宫少渊苗子是不错,可你连对方是不是很难对付都不知道,只带着一个他能起什么作用?万一对方很厉害,你自顾不暇呢?” 冷离宣要的就是这效果,斜眼瞅着俞同方,拿开他挡道的手,挥挥袖子,淡淡道:“无需担心。”便潇洒的御剑离开了。 俞同方:“……” 冷离宣离开川云峰后,直奔清心峰的后山,看见南宫少渊正在打坐,“少渊,收拾一下,随为师去青川镇。” “青川镇?”南宫少渊微皱着眉头,疑惑道,“去青川镇做什么?” “此地出现一怨鬼,一夜之间斩杀数十人,手段极其凶残,我奉掌门之命前去处理此事。”冷离宣道。 一夜斩杀数十人?!此事非同小可,此行恐有危险! 南宫少渊立即回房简单收拾一下,便与冷离宣一同出发了。 南宫少渊踩着幻苍剑,站在冷离宣身后。他自是会御剑,但各自行各自的,总没有装不会与师尊共御一剑的好。 他理所应当的站在冷离宣的身后,两抹身影穿梭在半边通红的天空里。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南宫少渊贴着冷离宣的耳朵道:“师尊,眼看天就要黑了,我们快些。” 南宫少渊的嗓音低沉,贴着耳朵说话让冷离宣心尖一颤,颇感不适,冷离宣微微别过头,剑身一斜,方向忽的有些偏了偏,便连忙挺直腰杆。 南宫少渊在身后轻笑了一声,声音不高,很轻,但俩人离得近,冷离宣还是听到了。 冷离宣耳根微微泛着红,为降低温度,他加快御剑的速度,南宫少渊一时没防备猛得朝后一倾,失了重心,掉了下去。 冷离宣见此情形,大脑一片空白,只见剑身一个180°急转弯,猛得朝地面冲去,风呼呼的向两边吹去,刺的眼睛干涩,衣袍逆着风向后飘着。 冷离宣伸出手一把揽住南宫少渊的腰,将他塞到身后道:“站稳!” 南宫少渊刚刚还满脸惊吓的脸,这时却突然笑了。 冷离宣皱着眉,道:“笑什么?!不怕我丢下你,让你自生自灭,竟然还笑的出来!” “正是因为师尊没有丢下我,我才笑啊。”说着看着冷离宣嘴角微挑。 冷离宣倒是楞了一下,情急之下剑自己动了,这是本能反应,自己不该这样的! 冷离宣抬眼看了看南宫少渊,不断地告诫自己:你与他师徒缘分已尽,他日后得知自己的身份,定会一举进攻华灵派,这是你自己亲眼所见,不会有假,断不可忘了!切勿心慈手软! 而后,冷离宣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绪,继续赶路。 直到月亮高高挂起,星星洒满了天空,冷离宣与南宫少渊才赶到青川镇,俩人并肩走在青川镇的街道上。 夜色凝重,雾气重重,夜间阴气重,更有利于百鬼,需加倍小心。 “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21章 身处幻境 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哭泣声,循着声音,冷离宣与南宫少渊看见一个小女孩蹲在墙角,声音正是从那传来的。 一个仆人打开门,两条浓眉皱成一团,厚厚的嘴唇微抿,皮肤黝黑,面相极其凶恶。蹲下拿起一块石子便砸了过去,厌恶道:“快滚!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拍拍手上的灰道:“呸,我自己都还吃不饱呢,还可怜你!谁可怜我啊!” 见状,南宫少渊便要上前,冷离宣拦了他一下:“这是幻境,他们并未看见我们,我们作为外力,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南宫少渊只好罢休。 看来这是有人有意为之,把他们引入这个幻境里,究竟想要让他们看到什么…… 这时,一名风度翩翩的少年与一位仆从,恰巧从此地经过,少年瞥见墙角缩成一团的小人,上前温柔的问道:“你是谁,为何在此哭泣?” 小女孩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抽噎着道:“小女……名为罗笙……因饥饿出来讨吃的……没讨到,你能……能赏小女点吃的吗?” 少年面露怜爱之色,转身对身后的人道:“阿丁,拿几枚铜钱给她。” “是,少爷。”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沉甸甸的,看样子有不少钱。 那位名为罗笙的女孩,直勾勾的盯着那个钱袋,而后低下头,头发遮住了她的小脸,看不出她的表情。 罗笙抬起头,看着阿丁在清点手里的铜钱,她似乎很是饥饿,吞了口唾液。突然猛的站起,朝阿丁奔去,一把将钱袋抢了过来,拔腿就跑! 待阿丁反应过来,她已经跑有足足两仗远。 阿丁指着那脏兮兮的罗笙,边追边喊道:“站住!你这小贼,少爷好心赏你几个铜板,你倒好,如此贪心!” “算了,阿丁,别追了。”少年朝女孩的身影望去,对阿丁道。 “可是少年,那可是四两白银啊!就这样便宜那小贼了吗!回去你怎么向老夫人交代啊?”阿丁止住步伐,皱着眉头道。 “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就当丢了吧,况且她那么可怜……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少年道。 “那答应给老夫人带的梨花糕呢?就这样空手而归不太好吧。”阿丁挠挠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少年看着阿丁苦恼的样子,笑了笑道:“明天再买也行,顺便再买些桂花糕,一并给阿娘,算作补偿。” 阿丁笑道: “那老夫人一定很高兴。唉,自从老夫人的牙口时常疼痛,少爷您便限制老夫人每天吃甜点的食量了。” “我这是为她好,她每次吃多牙疼都要找柔竹闹上一番脾气,拉着柔竹好一通说。柔竹脾气好,不跟她一般见识,我可不,当然要控制她吃糕点的食量。”少年语重心长地道。 “是是是,少爷都是为了老夫人。”阿丁一叠声的道。 罗笙其实没跑远,她跑到拐角处,听见那少年不打算追究了,便松了口气,坐在墙角数着袋子里的钱,所以俩人的谈话罗笙都听见了。 罗笙觉得此人心地善良,虽是富家子弟,却也没有仗着家世嚣张跋扈,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她跟着他们,一路到了城西,阿丁前去敲门,罗笙抬头看着那写有两个大字的牌匾——“颜宅” 。 开门的是一位老夫人,体态丰腴,面容祥和,满脸笑容的道:“叶生回来了,阿娘可想死你了,今儿还同柔竹说起你呢!”说着眼睛朝颜羽生身后瞅了瞅,又朝阿丁身上瞅了瞅。 颜叶生看出来了,这是在找答应买给她的梨花糕,便道:“今日碰到一可怜人,钱财都给她了,便没给您买梨花糕。” 老夫人直接忽视前一句道:“哦……没买啊。”表情略有点失望。 “明日我再与阿丁去给你买,再多买一份桂花糕带回来给您。”颜叶生道。 老夫人听了当即眉开眼笑道:“好好好,那阿娘明天再吃也行。”说着,拉着颜叶生道,“快进来,外面风大,小心着凉。”进屋去了。 等大门关了,罗笙低头呆呆的看着手里刚抢来的银子,喃喃道:“原来他叫颜叶生……” 待了片刻,罗笙拿出几个铜板,把剩下的钱小心翼翼的塞进怀里。 在一家包子铺前驻足,老板看着她脏兮兮的衣服,都能闻到酸味了,凌乱的散发把脸遮住了一大半,一副穷酸样,皱着眉头摆手道:“这不施舍乞丐,没钱就滚,别耽误我做生意!”说着就要上手赶人。 罗笙举起拿着铜钱的手道:“我有钱,我要买包子。” 那卖包子的老板看见她真的拿出钱来了,忙笑脸相迎:“有钱您就是客观。”拾了四个包子装了起来道,“您慢走。” 罗笙拿着包子走到拐角“呸”的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液,露出嫌恶的表情。 随即想起了什么,警惕的向四周看看,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从怀中掏出钱袋子,拿了一些碎银子出来,又把剩余的钱揣进怀里拍了拍,朝一药房走去。 “抓药啊?”掌柜的抬头看了看她又道,“不给赊账啊,本店不是慈善家。” 罗笙把手里的碎银子放在掌柜面前,道:“我要治风寒的药。” 那掌柜的拿起银子就咬了起来,看见上面留有自己清晰的牙印,确定是真的以后,转身朝店里的伙计吆唤:“拿三副治风寒的药来。” 那伙计应了一声,出来时手里多了几包药,掌柜的示意他直接给小女孩,伙计一眼瞥见放在桌子上的银子,对罗笙道:“客观你的药。” 罗笙拿起药转身离开了,听见伙计在后面吆喝:“客观慢走——” 冷离宣算是发现端倪了,对身旁的南宫少渊道:“看来这幻境的主人,便是这位名为罗笙的姑娘了。” “为何?”南宫少渊略微低头,看着冷离宣道。 “这一路,她在哪,我们便在哪,这应该是她的记忆所幻化成的幻境。”冷离宣道。 “哦。”其实他也看出来了,只是想跟冷离宣说说话而已。 “那师尊,我们现在怎么办?”南宫少渊面露疑惑道。 “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情况再说。”冷离宣道。 “嗯。”南宫少渊点点头道。 只见罗笙一路小跑着,到了一处茅草屋前才放慢了脚步,抬手敲门道:“阿爹,我回来了,快来给我开开门。” 里面传来“沙沙”的声响,不一会门开了,是一位中年男人,但脸上的皱纹很明显,脸色蜡黄,颧骨高凸,两颊微陷,时不时咳嗽一声,声音很大且长。 终于不咳了,才看清罗笙手里的东西,刚才还病恹恹的脸色突然布满厉色,大声道:“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的,是不是偷人家东西了!” 还没等罗笙回话,就又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人穷志不能穷!你看我虽然穷,但从不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不是照样活到现在吗!” 罗笙知道父亲的德性,一个穷书生的清高比什么都重要,想了想便否认道:“我没偷,是一位公子看我可怜,赏了我一些碎银子,我便买了些包子,还有治您风寒的药回来。” “公子?哪家公子啊?”罗庚疑惑道。 “城西的颜家。”罗笙道。 “哦,这可真是一位好人啊……”罗庚想想又道,“明日我随你去他家道谢。” 罗笙一惊,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 “怎么能不用呢!拿了人家的好处,就该感谢于他。”罗庚一脸这孩子真不懂事的表情说道。 “我是说……城西太远了,您身子骨不好,不用单跑那么远,不然这药不就白吃了吗!”罗笙怕露馅,想了想又道,“明日我自己去道谢就好了,您在家歇歇,日后再道谢也不迟。” “也好。”罗庚认为自己女儿说得对,也就不再争论此事了。 不一会,一阵炊烟冉冉升起,在空中飘荡着。 接着四周景色突然一变,只见罗笙东张西望的在颜宅门口踱步。听见门发出微微响动的声音,罗笙慌乱的跑到拐角处。 “阿丁 ,看什么呢?”颜叶生问道。 “哦,没什么。”阿丁挠挠头道,“奇怪,我刚刚明明看见一个贼头贼脑的影子在这乱晃来着……难道是我眼花了?” “走吧,再去晚点这梨花糕该卖完了,这次若是再忘记买了,阿娘该又拉着柔竹好一通说了。”颜叶生道。 看到颜叶生朝这边走过来,罗笙连忙躲了起来。等他们走过去了,罗笙又偷偷跟在他身后。 大街上很热闹,各种叫卖声混杂着,人来人往,但罗笙的视线始终都没有离开颜叶生。 只见颜叶生进了一家卖糕点的铺子,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包东西,递给了身边的阿丁。 但他并没有回去,而是继续向前走,来到一户宅子面前停下,双手整理了一下着装,才让阿丁去敲门,来开门的是一位老人,看见颜叶生喜道:“是颜公子啊。” 第22章 心之门 “丁叔,柔竹在不在,我给她带了东西。”颜叶生问道。 “小姐在凉亭品茶呢。”那名叫丁叔的摆摆手道,“快进来吧。” 只听见“砰”的一声,门关上了,再后面的就听不见了。罗笙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一直盯着头顶上的“丁宅”,呆呆的。 “她在干什么?”冷离宣问。 “等人。”南宫少渊笃定的道。 “等谁,颜叶生 ?”冷离宣疑惑不解道,“为什么?” 南宫少渊深深地看了冷离宣一眼,别开视线道:“你还是不懂的好。” 冷离宣更加疑惑了,微微侧过头看着南宫少渊,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他一直看着罗笙的背影,眼底是说不出的落寞。 冷离宣皱着眉头,待要再问,便看见门开了,此时罗笙已经躲了起来,眼睛却还是没有离开颜叶生。 颜叶生身边多出来一位女子,气质不凡,长相甜美,一颦一笑都散发着魔力。后一个结论是从颜叶生身上得出来的,因为颜叶生自始至终,眼睛都没有离开过那位女子。 颜叶生摆手温和道:“柔竹快回去吧,我走了。” 女子甜美的声音道:“我现在无事,想多看看你。” 颜叶生温柔的笑了笑,又看了她几眼,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那女子直到颜叶生的身影消失,才恋恋不舍的转身进屋。罗笙跟了过去,盯着阿丁手上看,原来的两包眼下还剩一包。 罗笙一直跟到颜宅,看见门关上了,才慢悠悠的转身离开。 画面一转,只听阿丁喜道:“少爷,今天老夫人去丁家商量您与丁小姐的成亲事宜,定在了八月十五之日,小的先恭喜少爷了!” 颜叶生笑了笑,道:“八月十五……嗯,是个好日子。”忽的转身往回走。 阿丁见少爷眼看就要到家了,却突然拐了弯,问道:“少爷你去哪,这都快到家了……” “去给老夫人买点梨花糕,奖赏一下她。”颜叶生道。 阿丁小跑着追了过去。 罗笙却愣在了原地。 等颜叶生带着一包东西回来了,目送颜家大门关上后,罗笙才抬起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离开。 路上看见几个街头卖艺的,周边围着好多人,异常喧闹。 罗笙挤了好久,才能近距离的看看,只见一名男子躺在地上,身上压着一块重重的大石头,一人举起大锤,“砰”的砸向石头,旁人纷纷捂住眼睛。 待睁开眼,只见地上落了一片的碎石块,而那被砸的男子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起身向周围的人炫耀,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叫好声,那名男子拿起一个盆,叫道:“本人初来乍到,区区雕虫小技,大爷们若是看的高兴,就给个赏钱。多谢啊!” 周围的人纷纷把铜钱丢向两人。不一会地上的钱就多了起来,只见罗笙盯着地上到处都是的铜钱,若有所思。 看着陷入沉思的罗笙,南宫少渊忍不住道:“她不会是要靠这个‘胸口碎大石’来赚钱吧?” 冷离宣咋舌道:“她一介女子,如此柔弱,怎么能承受的住……”顿了顿,又道,“她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如此做,许是想到了别的好法子。” 果然,一语中的。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人群中间有一绝美姑娘,脚步轻盈,舞姿曼妙,身材婀娜,一举一动都美不胜收。 那女子妩媚的转过身来……此人竟是罗笙! 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摇身一变,成了万众瞩目的姑娘。 这时,一个轻柔的声音赞叹道:“此女子舞跳的真好,叶生,给她点赏钱吧。” 罗笙冷不丁听见叶生两个字,蓦得一僵,眼睛循着声音望去,便见颜叶生微笑着吩咐阿丁,“柔竹说要赏那女子,你便去吧。” “是,少爷。”阿丁道。 阿丁把钱给罗庚,笑道:“这是小姐赏你们的。不过这小女子跳的是真不错,难怪连小姐都会称赞她。” 罗庚笑嘻嘻的应着,不住的点头致谢。 颜叶生发觉罗笙正在看着自己,顿了顿,点头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罗笙回了一礼,再抬头时,人已经离开了。 下面人声鼎沸,人群中传来一阵一阵的鼓掌声与叫好声。罗笙回了回神,继续刚才的动作,跳了起来,似是轻盈的蝴蝶在人群中翩翩起舞,却微皱着眉头,似有万千心绪。 一舞尽了,罗庚上前道:“感谢大家的捧场,今日便到这里了。谢谢。谢谢。谢谢大家……”罗庚围着人群一边收钱一边道。 待人群散尽,罗庚高兴的道:“今天又赚了不少钱,笙儿,想要什么阿爹买给你。” 罗笙看着罗庚只是摇了摇头,朝着街道的另一头走去。 “你去哪?”罗庚问道。 “出去走走。”罗笙头也不回的道。 “行吧,每天这个时候你都会出去走走……要不要带些银两?”罗庚问。 “不用。”罗笙道。 “早些回来,阿爹等你回来吃饭。”罗庚吆唤道。 “嗯。”罗笙道。 罗笙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似乎轻车路熟,半点也没犹豫。 直到城西,脚步才放慢了速度。她来到一户人家前久久伫立,像一尊石像定在了那里。 门微微发出点响声,她都像受了惊的兔子,仓皇出逃。躲进拐角,微微探出头,只见出来一男一女,分明是颜叶生与丁柔竹。 身后还紧跟着两个仆从,举止态度充满不舍。 “阿清,照顾好你家小姐。”颜叶生向那位名为阿清的人如此说道,眼神却半点也没分给她,只温柔的看着丁柔竹。 阿清见颜叶生这个样子,忍不住打趣道:“知道了,颜公子快点回去吧,再不回去,怕是要在这站到天黑了!” 丁柔竹不好意思的看了阿清一眼,她立即笑着退后了。 颜叶生脸上有点挂不住,低头笑了笑,道:“那我回去了……你们路上小心点。” 丁柔竹点点头,转身慢悠悠的离开了。 罗笙就那样呆呆的看着,等颜叶生看不到丁柔竹的背影后转身进屋时,门就那样在罗笙眼里慢慢合上了。 那么轻,却又那么重! 南宫少渊看着身旁的人儿,眼底似有星辰大海,那么深沉,又那么简单。 冷离宣觉察到视线,回过头来,对方却并没有在看自己,视线眺望着远方,他微微一怔,只好回头看着前方。 眼前的景色又变了变,只见以罗笙为中心,半径五米内都是她的舞台。 四周被围的水泄不通,阳光打在罗笙的身上,衣服的绸缎被照的闪闪发光,随着罗笙的舞步而动。她仿佛置身在世外,像仙女一样可望而不可及。 她微微侧目,向右看去,眸子微垂,眉梢间隐隐带着忧愁,更为她填了几分风情。 站在一旁的徐妈妈,就像看见了一棵活的摇钱树一样,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罗笙。 心里啪啪的打着如意算盘,用手帕捂着嘴不住的笑起来。 一支舞跳完,罗庚站了出来道:“今日到这里就结束了,谢谢大家的捧场!”大家都知道,这父女二人每天定点来,定点走,久而久之都成为不成文的规矩了。 这时,人群中只听一人高声喊道:“跳那么好,再来一个呗!” 罗庚循着声音望去,笑着解释道:“我们每日都只跳一支舞,客人您应该是新来的,不了解,若是想看,明日这个时候再来捧场,一定欢迎之至。” 那喊话的人旁边站着一位公子,仪表堂堂,看穿着打扮显然是一个富家子弟。 他的视线一直盯着罗笙,像看着一个玩物那般轻浮,手不时的摩挲着下巴,罗笙感受到视线,皱着眉头别开了脸。 那人扭头看着身边的人道:“石头。”用眼神示意了他一下。 那位名为石头的仆从,立马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罗庚。罗庚头一次见到出手如此阔绰的人,双手接了过去,嘴里一连串的感谢道:“谢谢,谢谢……” 站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徐妈妈,笑的更开心了,等那位出手阔绰的主走了后,她连忙上前拉着罗笙,激动万分的道:“我是思雅楼的徐妈妈……” 罗笙默默的把手抽了出来,显然不习惯这突然的热情。 徐妈妈是惯会看眼色的人,知道对方不喜这样,把俩手自己握着,眉开眼笑的继续道:“我刚才一看见你啊,就仿佛看见了我们思雅楼的日后头牌!如果你来我们思雅楼,我敢保证,日后你就是这个镇子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第一头牌!” 见她有所动容,“钱我们四六分,你六我四。”用胳膊撞了一下罗笙道,“怎么样!别家可不会像我这般大方的!” 徐妈妈早就听说这儿新来了一个女子,姿色艳丽,舞姿曼妙,今儿个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罗笙身上打着转。 “你们思雅楼不会要……”也不知道罗庚想到了什么,连忙摇头道,“不行不行,我们笙儿绝对不会干那种事!想都不要想!” 第23章 有备而来 徐妈妈楞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挥着手帕,笑道:“哎呀,瞧您说的什么话,我们思雅楼可都是干的正经生意,只卖艺不卖身!”再说,卖给别人了,这么好的摇钱树我上哪找去。不过后一句话,她当然是吞进肚子里了。 罗笙思着了一会儿,觉得有个落脚之处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见阿爹也不再出面阻拦,便点头答应了。 徐妈妈眼睛都亮了,笑的前仰后合的拉着罗笙,兴奋地道:“好好好,如此就好!”而后又拉着罗笙一通说道,“你们随时都可以来思雅楼,我会为你们准备上好的厢房供你们居住,吃喝全免!” “嗯。”罗笙被徐妈妈拽的左摇右晃的,都快站不稳了,“徐妈妈,就这么说了,您先回去吧,我与父亲收拾收拾东西,今晚便过去了。” 徐妈妈笑的花枝乱颤,“哎,好好好,那我先回去布置布置。”说着乐颠颠的扭着腰肢走了。 “笙儿,你今天还出去吗?”罗笙问道。 “嗯。阿爹你先回去收拾收拾一下东西,我一会就回去。” “行。”罗庚道。 罗笙像往常一样去颜宅,走到拐角处时才想到,这个点颜叶生一般都会去找丁柔竹,今天耽误了一点时间,说不定人已经往这边来了。 罗笙捏了捏裙摆,正低头思着该如何是好时,一抹熟悉的月白色长袍出现在视线内。此地是街道的拐角处,颜叶生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差点迎面撞上。 两相焦灼时,阿丁道:“哎,少爷,这不是上回在街边舞跳得极好,丁小姐还打赏了她的那位女子吗?” 罗笙回了回神,佯装淡定的行了一礼笑道:“多谢那日颜公子的打赏。”别开视线微微低着头,道,“只不过是献丑罢了。” 这声谢谢终于能光明正大的说出口了。 “哎,不用说这些贬低自己的话,连柔竹都说好,那便是真的很好了,她向来很挑剔的。”颜叶生温文尔雅道。 “这位小姐是怎么知道我家公子姓氏的?”阿丁挠挠头问道。 罗笙愣了愣,看了一眼颜叶生,微笑道:“上回你们谈话中,我无意中听到的。” “哦,那你的记忆可真好啊。”阿丁笑道,显然一点也没有怀疑。 颜叶生赶着去丁宅,行了一礼道:“姑娘应该还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了。” 罗笙还了一礼,微笑道:“告辞。” 径直向前走了几步,终是忍不住回头,颜叶生的背影映入罗笙的瞳孔中,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像往常一样,直至消失罗笙才移动脚步缓缓往回走。 “笙儿回来了……东西我都收拾好啦,吃完饭我们便去思雅楼吧。”罗庚一边布置碗筷一边道。 “嗯……这回便不用担心钱的事了,我过两天给阿爹请个大夫,把您的病彻底医好了,您就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不再出冷汗咳的睡不着了。”罗笙感慨道。 “钱不能乱花,阿爹还要存着钱给你置办嫁妆呢,以后再说吧,又不是什么大毛病。”罗庚道。 罗笙知道他的毛病,老是不拿自己当回事。罗笙就没把他刚才的话放心上,正思考着找镇上哪家郎中看比较好。 景象忽的一晃,映入眼帘的是一女子,身穿红衣,半开着的梅花落在额头上,手捏着一支盛开的梅,指若凝脂膏,口若含朱丹,姿态轻柔优美,让人移不开眼睛。 台下座无虚席,一阵接一阵的叫好声回荡在这偌大的阁楼里,经久不息。 一包厢公子命人唤来徐妈妈道:“刚才那个女子是谁?” 徐妈妈当即一身冷汗,谁都知道这时家少爷是个风流的主,万万惹不得,可这刚到手的摇钱树…… 徐妈妈笑嘻嘻的打着马哈道:“公子看的可还尽兴,有什么需要招待的尽管提……” “我问你刚那女子是谁,扯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时文宏打断徐妈妈的话道。 徐妈妈眼看糊弄不了这位主,道:“这……这是我们思雅楼的第一招牌。”小声道,“只卖艺……” 时文宏斜眼瞪着徐妈妈,身体微微前倾:“嗯?这卖什么,不还是你说的算。” 徐妈妈哑口无言,卖艺的最怕碰到这样的待主,惹不起还真就也躲不起! 徐妈妈双手握紧,指甲渐渐镶进手里,手掌上传来的疼痛使她慢慢的冷静下来。 徐妈妈道:“一般来说是这样的,可我没有她的卖身契就做不了主,您看……要不您……” 徐妈妈想劝退他,哪知他是王八吃了秤铁了心要罗笙! 时文宏耸耸肩道:“没有卖身契啊……这还不简单。” 对身边的小厮道:“记得她的样子吧,直接绑走!”那小厮领了命令带着几人出去了。 徐妈妈楞了,这分明是强盗啊! 徐妈妈伸手抓住其中一名小厮道:“不……不行!” 当即被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开。 “慌什么,不就是摇钱树没了,饿不死你。”时文宏无所谓的道,“来人,把箱子搬进来。” 不一会,两名小厮抬着一个大箱子进来了。 “打开。”时文宏用手指了指徐妈妈,一双眼睛透露着危险的气息,“都是你的,只要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 看到里面满满一箱装的全是金子时,徐妈妈震惊的张大嘴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这竟是有备而来! 看来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 这时包厢外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抢民女!” “笙儿啊……笙儿!” “阿爹,阿爹……” “阿爹……你们不许打我阿爹!” “滚开!” “……” 徐妈妈听着这一阵阵惨叫声,见局势已定,老实的抱着箱子,退到一边。 这胳膊拧不过大腿,罗笙你可不要怨恨与我,我没权没势,只靠着这思雅楼吃饭了。 时文宏见状笑了笑,脸上布满了得意的笑容。 转身看向身边的小厮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都是按照老爷的吩咐办的。”小厮道。 时文宏满意的点点头。 几名小厮把罗笙带了上来,罗笙瞧见时文宏,一双美目里写满了愤恨,此人竟是那日给了一定银子的人,阿爹当时还感谢与他,还以为他是个好心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罗笙冷笑了一声,瞪着时文宏叱道:“呸!小人!” 时文宏也不恼,像是得到了夸奖似的,勾唇一笑。 眼神瞥到角落里的徐妈妈时,徐妈妈倏地闪开罗笙的视线,低头道:“你知道的,我尽力了……我也没有办法……” 罗笙乜了她一眼,就被时文宏强行带走了。见罗笙大喊大叫,直接一摆手将她的嘴给堵上了。 无论罗笙如何挣扎,时文宏依旧纹风不动。 “把这件衣服给那个女人穿上,无论用什么办法。” 一丫鬟上前拿过绣着牡丹花的喜服,手指从上面细细划过,看着来人道:“是。”行了一礼,进屋反手关上门。 “姑娘,你快穿上吧,老爷还在等着你呢。” “你看这绣着金牡丹的喜服,可是一些人求都求不来的。” “好些人可都羡慕的紧呢!” “这要是晚了,受罚的可是我们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这些丫鬟吧。” …… 好说歹说,丫鬟们见软的不行,一个个阴沉着脸,相互对视一下眼神齐齐上前。 她们可都不是吃素的! 罗笙见这阵势立马警惕起来,瞪着她们道:“你们要干什么?” 她们步步紧逼,罗笙退无可退,一人突然拉住罗笙的手,罗笙甩开她,急道:“滚!别碰我!” 丫鬟们充耳不闻,七手八脚的上前去撕她的衣服。 冷离宣眼前蓦地一黑,一双手突然挡在了他的眼前,不待冷离宣开口,南宫少渊贴着他的耳朵道:“不许看。” 冷离宣:“……” 一番折腾后,喜服还是穿上了,罗笙的头发经过这一番折腾有些凌乱,但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罗笙疲惫的靠在墙上,眼神空洞而麻木,也不疯也不闹了。 静静的待了一会儿突然道:“你们家老爷呢?” 丫鬟们见状轻蔑的笑了笑,刚还死去活来呢,怎么,看到时家家大业大突然不想走了?这喜服是有什么魔力吗? 可不管怎么说,总比一哭二闹三上吊强,一人道:“我们老爷吩咐了,你换好衣服便带你过去,走吧。” 罗笙没有言语,跟着她一路来到正堂。 见到时文宏一身喜服的模样,罗笙蓦得皱了皱眉,随即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嘴角抽了抽,本想笑一个奈何嘴角怎么也挑不上去,便放弃了。 走到时文宏面前站住脚步,一双冷目扫过去,问道:“为什么抓我?” 时文宏嗤笑一声,道:“恶人做事,还需要理由吗?” 罗笙愣了愣,像他这种无耻小人,作恶事哪还需要理由,自觉问了个蠢问题,只觉可笑! 时文宏不屑地冷笑一声,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 罗笙嘴角微勾,眼睛亮的可怕,从头上取下一个簪子猛的向时文宏刺去,却被时文宏抬手攥住手腕。 “你以为我会没有防备吗?”时文宏手指微一用力,罗笙就吃痛的松了手,簪子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缓缓靠近附耳道,“就知道你不会老实!” 第24章 身不由己 罗笙微抬下巴 ,手腕被时文宏捏的生疼却一声不吭。 时文宏突然凑近道:“今天,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你用这种手段祸害了多少人?”罗笙冷笑着反问道。 “不多,你是第五个。” ?! 恬不知耻! 时文宏冷哼一声:“还有你别忘了……”突然靠近,带有警告意味的低声道,“你阿爹我可是随时都能……”将手伸在她的面前,五指张开,攥在一起。 罗笙猛的扭头盯着他,眼眶微红,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像一块石头堵在胸口呼吸困难的嘶哑道:“你威胁我。” 时文宏乜了他一眼,手用力捏住罗笙的下巴微抬,“又怎样?” 此时的罗笙手无缚鸡之力,拿他半点办法也没有。罗笙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 时文宏可高兴极了,面部狰狞的一笑,松开她一字一句道:“来人,按住她,拜高堂!” “是。”几名小厮上前按住她。 偌大的前厅传来一阵阵空旷且刺耳的声音,“一拜高堂……二拜天地……夫妻对拜……” 没有彩礼,没有媒婆,没有人祝福,没有亲人在场,更没有欢乐…… 罗笙觉得这简直是莫大的笑话,自己就这样成亲了,对方竟然是时文宏这种人,还是以这种方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罗笙大笑。虽是笑声,其中却掺杂着痛苦,无奈与讽刺! 丫鬟与小厮们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时文宏道:“不用管她,堵上她的嘴,绑起来拖我屋里去。” “是。”丫鬟们应道。上前用毛巾堵上她的嘴。 “唔……唔唔……唔!!” 几人利索的将罗笙绑了起来,直接抬走。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都说这是人生中的四大喜事,可对罗笙来说,洞房花烛夜则是一大悲事,是折磨。 屋外俩人皱着眉,脸色都不好看,知道此是幻境中的记忆所形成的画面,却无法说服自己不动怒。 “畜生。”南宫少渊的剑鞘不动自出,剑柄焦躁的抖动着。 “切忌急躁,此是幻境,我们作为外力之源是无法改变什么的。”冷离宣伸手抚了抚“追忆剑”,它却在冷离宣触摸到的瞬间,安分了下来,“此剑有灵性,是把好剑。” 抬眼便见南宫少渊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以为他不喜旁人触碰自己的东西,便收回手,继续看着幻境的变化。 只见画面一转,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水倾盆而下,“哗啦啦”无情的摧残着万物,花朵被雨打的东倒西歪,恹恹的打垄着,叶子软趴趴的低下头来。 “夫人……夫人……你这样淋着雨可不行,会着凉的……夫人……”小怜拿着伞在罗笙身边乱转,罗笙身上已经被雨水浸透了,雨水顺着两颊缓缓流下,她面无表情的一把将伞拍开,径自走了。 “咳……咳咳……”罗笙躺在床上用手帕捂着嘴闷咳。 “看你这个样子,今晚我便留下来陪你吧。”时文宏站在床边,正准备坐下时便听罗笙叱道,“滚!” 时文宏站直了身子,笑了笑,语气颇为感慨的道:“真不容易啊,自从成亲以来,你还是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见对方不搭理自己,也懒的在这自讨没趣,瞅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罗笙见他离开了,回头正色道:“小怜,把门关上,我有话与你讲。” 小怜听言把门关上了,问道:“夫人,什么事?” 这个丫鬟是罗笙企图逃跑没成功,在时家门口遇到的。 当时她嘴唇干裂,脸色煞白,倒在时家门口,嘴里念叨着,“水……有水吗?我好渴……” 罗笙见她可怜便让她做了自己的贴身丫鬟,赐名为“小怜”,此人罗笙还是信的过的。 “这些天,各个角落我都试过了,都不准我外出。如今我出不去,而我阿爹至今下落不明,我信不过姓时的,他才没工夫照顾我阿爹,我阿爹又是个好强要面子的人,我担心他……咳咳……”罗笙捂着口鼻闷咳了一会。 顿了顿,又继续道:“出了时家向南一直走到尽头,看见有一口井便到我家的草屋了。屋前有一棵树,我的所有积蓄都在那棵树下,咳……咳咳……你找个东西把它挖出来,给我阿爹,自己留两定银子,当是我答谢与你的。” 小怜听后点了点头,抚了抚她的背,道:“夫人放心,小怜的命都是夫人救的,小怜不敢奢求其它更不会要您的银子,但小怜答应您,一定会找到令尊的。” 小怜笑着转身,轻轻关上门,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便转身走了。 罗笙心神不宁的躺在床上,闷咳了几声。 直到天有些擦黑了小怜才回来。回来后就一直低着头,慌里慌张的。 罗笙见她这幅样子,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两手按着小怜的肩膀强压心中的不安,缓缓道:“你别慌……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小怜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向外涌,呜呜咽咽的抽泣着,“夫人,令尊他……他……故去了……夫人,夫人……” 罗笙一个踉跄昏倒在地。小怜连忙接住她放到床上,见她没有要醒的样子,忙跑出去叫大夫。 俩人风尘仆仆的进来时,身边还跟着个时文宏。时文宏淡淡的对大夫道:“看看她是怎么回事。” 那大夫一边应着,一边把药箱放下,手搭在罗笙的脉搏上。 忽的一惊,像是不确定似的又把了一次,才展开笑脸,拱手道:“恭喜老爷,夫人这是有孕在身,加之气急攻心才会晕倒的。并无大事,好生休养一番即可。” 时文宏道:“有了?你……你确定?” 大夫笑道:“我诊断了两遍,不会有错的,已经两个多月了。” “真的有了!”时文宏震惊道。 “是啊。”那大夫笑嘻嘻的回答。 屋子里吵吵闹闹,罗笙缓缓睁开眼睛,双目空洞无神。 小怜看到夫人醒了,忙扑上前道:“夫人,您醒了。” 大夫转身对着罗笙拱手道:“恭喜夫人,您有身孕了!” 听到了!一天之内便听到两个噩耗!上天还真是对我很是垂爱啊! “真有了?”时文宏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看着大夫满面笑容,便明了,是真的。 扭头皱眉道:“喝!看来又得出去物色人了,真麻烦!”说完转身出去了。 大夫愣了愣,环顾四周,见一个比一个忧愁,一个比一个痛心,一点喜事的氛围都感受不到,仿佛自己预判的是死亡众人在默哀一样,一时有些晕头转向。 小怜从袖子里拿出一些碎银子给大夫,道:“我们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这大夫看着这氛围哪敢多待啊,心里满布疑云,面上不显,领着钱便匆匆退下了。 俩人走后,罗笙拽着小怜哽了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阿爹他……” “夫人,我按着您说的找到了您的住处,我打开门……看见了令尊倒在地上,我上前去扶,发现……发现他身体僵硬,浑身散发着异味,我用手去探他的呼吸……已经……已经没有呼吸了……我便找几个人把他埋在了后山上。他们说……看身体腐烂的状态已经有些时日了……”小怜断断续续的抽噎道。 “阿爹……阿爹……”罗笙头趴在被子上,环抱住膝盖,手抓住被角,呜呜咽咽的抽泣着。 小怜见夫人这副模样,心里不忍,一手抚慰罗笙的后背,一手覆盖在她的手上,极力控制自己的眼泪道:“夫人,您现下还有孩子在身呢,可不能这么哭啊,身体会受不住的。” “他不该来的,一个没有希望的人,怎么能照顾的好他……”罗笙抬头盯着房顶,双目无神。 小怜的眼泪住不住的涌出来,心疼的道:“夫人……” “更何况……”罗笙似是想起了什么,反手抓住小怜的手问道:“大夫人知道这件事吗?” 小怜摇摇头,道:“应该不会知道吧。” 想了想又道,“我去请大夫的时候没遇见大夫人的人,他们应该还不知道。” 罗笙眼眶红肿,神情飘忽的道:“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不然这孩子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过了一会,又神神叨叨的拉着小怜,交代道:“以后吃食要千万注意一些,一定要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掺杂在里面,茶水也是。还有,进出要注意,不要与他们的人发生口角,不要被他们抓住把柄……” 想了想,道:“算了,还是减少进出吧……红花,麝香这些你都认识吗?” 小怜点了点头,道:“都认得。” “那便好。”罗笙缓缓舒了口气。 小怜想到方才大夫开的方子:“我去给您买些补药回来。” 罗笙点头应道:“嗯,早些回来。多买些,避开他们的人走。” 小怜擦了擦眼泪,道:“嗯,夫人放心。” 小怜刚进府时,就听闻大夫人是个狠角色。 时文宏从外面抢回来的姑娘被他玩弄够了,或是又有新的目标时,那些人便如旧衣服一样,被随手放在一边。 大夫人在她们落魄的时候不但落井下石,还常常拿她们出气,不把她们当人看。 听府里的人说,她划破了张夫人的脸,弄瞎了李夫人的眼睛,还时常把王夫人吊起来打……光是听别人嘴里流出来的信息就那么骇人听闻了,更别说她背地里做过什么。 小怜想到这,不由得替自家夫人捏一把汗,夫人这一生可真是坎坷,遇人不淑。 第25章 被毁掉的一生 小怜轻轻把门关上,站在门口久久伫立,良久叹了口气,转身后回头忧愁的看了一眼,慢慢的走了。 冷风毫不留情的打在身上,风呼呼的从耳边吹过,小怜皱着眉头加快了脚步。 就这样在小心翼翼的呵护,与胆战心惊的警惕中肚子越来越大,眼看不久后就要临盆,罗笙更加紧张了。 常久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使得罗笙的精神气色不是很好,她两颊微凹,眼睛下面浓郁的青黑,皮肤也变得蜡黄,不似从前那般神韵。 瞥见罗笙天还没亮就睁开眼睛盯着房顶看,小怜担忧道:“夫人,您再睡会吧,您最近的气色真的非常差,脸上一点圆润的感觉也没有,反而比您没有身孕时还要清瘦。您就快要临盆了,在这样下去,小怜真的担心您的身体支撑不住啊。” “最近噩梦不断,我实在是不敢睡,怕噩梦一直下去我永远也醒不来。”罗笙道。 小怜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左思右想,决定去给她做一碗粥先垫垫肚子。 罗笙吃了几口突然道:“再过两日便是八月十五了,真快啊。” 小怜道:“是啊,夫人。中秋节极为热闹的,不如那天我陪您去街上走走吧。” 罗笙道:“好,不过我想白天去。” 小怜道:“行,难得夫人主动出去。” 自从她有了身孕,时文宏便不在禁止她外出。 饭后,罗笙没有继续睡觉,反而是把衣橱打开,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小怜放下手里为还未出生的孩子绣的荷包,问道:“夫人,您在找什么?” 罗笙一边翻找一边道:“哦,没什么。”良久,似是终于找到了一件自己满意的东西,微微一笑问道,“你看这件好看吗?” 自从小怜来到时家,就鲜少见到罗笙的笑容,此时乍一看竟有些恍惚,揉着眼睛笑道:“好看,真好看,夫人是个美人胚子,穿什么都好看。” 罗笙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淡漠的用手捏着自己的脸,喃喃道:“好看有什么用,就因为这张脸,毁了我的一生。” 小怜讷讷的站在一旁,只恨自己多嘴,又让夫人想到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走上前拿过她手里的衣服,小声道:“夫人今日起的早,不如再睡一个回笼觉吧。” 扶着她到床上躺着了。 罗笙刚坐下脸色却突变,双手紧紧捂着肚子,冷汗直流。小怜见夫人这副模样,立马慌了,忙用袖子给她擦擦汗,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躺下。 “想必是要生了,夫人您坚持一下,我这就去给您找稳婆。”丢下帕子,脚不着地的跑了出去。 没一会,小怜便折返回来,跪在罗笙的床边哭喊着,“夫人,他们不让我出去……这可怎么办啊!” 看着罗笙满头大汗,面部痛苦的扭在一起,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小怜像身处火炉中,坐立难安。 小怜打来一盆水,把毛巾湿了湿,拧了半干放在她的额头上,双手不住的互相敲打着,踌躇片刻,“夫人您坚持住,我再去试一试,这总归是条人命,还是老爷的孩子,他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老爷的孩子?”来人呵了一声,“是吗!那也得有命活着出来才算吧。” 小怜闻声看去,竟见是大夫人,她怎么知道夫人临产了,难道……小怜忽的倒吸一口凉气,心道不好。 忙向床边扑过去,双手护在罗笙身上,她知道这个孩子对罗笙很重要,是她的精神支撑,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夫人恐怕就…… 若是被大夫人把这孩子…… 小怜真不敢想夫人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 她警惕的盯着大夫人带来的人道:“你们想干什么?” 大夫人抚摸着自己的手指,闻声抬头,一道阴冷的目光直刺小怜的心。 小怜眨着眼睛,咽了口唾液,明显害怕了,但护着罗笙的双手却又紧了紧。 大夫人看她这模样似颇为享受一般,勾唇一笑,道:“我就喜欢看着猎物挣扎,却又无可奈何,最后被我抓在掌心玩弄的过程。” 随即,她的脸色蓦的一变,看着身旁的两个人厉声道:“把这个丫鬟给我拖下去,不要碍我的事。” “是,大夫人。”俩人上前。 小怜疯狂的叫喊:“不,我不走!我不走!”用力挣开她们的手,恶狠狠的吼道,“不许你们动夫人!” “哦?是吗?”大夫人眼睛眯成一条缝,伸手指着后面的几个人道,“你们几个一块上,将她拖出去,就赏她五十大板吧,看她还有没有力气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几人得到了命令,大步上前将小怜团团围住,毫不费力的就把她拖了出去,任凭小怜如何叫喊,如何挣扎,也丝毫不起作用。 罗笙出了一身虚汗,抱着肚子,不住的喘息着,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大夫人看着她这副模样,放声大笑,忽的做出惋惜的模样来,“这不是当年思雅楼的头牌嘛,当初可是千金难买你一笑啊……我听说,那时文宏为了得到你,可下了不少功夫啊。” “还不是落得个如此下场!”顿了顿,突然笑道,“如今看你这副模样,可真叫人痛快啊。” 她看着罗笙的脸,眯了眯眼睛,指甲划过罗笙的脸,慢慢嵌入,看着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颇为享受的笑着。 这时一人进来道:“大夫人,那丫鬟看着皮糙肉厚,可没想到那么不经打,才二十大板就没气了。” 大夫人摆摆手,不在乎的道:“嗯,我知道了。” “小怜……”罗笙手指紧紧抓住被褥,竟用指甲把它撕扯开来,被褥上印着斑斑血迹。 她全身微微颤抖,嘴唇泛白,眉毛似打着结,眼眶通红,不住的低声叫喊着,连嗓音都嘶哑了。 整个人蜷缩起来,手不住的在空中抓着什么,像溺水的人本能的寻找救命稻草一样,等待她的却是一屋子的冷眼旁观。 大夫人叹了一口气,眼睛像一只毒蛇一样盯着她道:“真可怜啊,我弄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毫不费力。可我就喜欢看你这小可怜样徒做挣扎,多痛快啊!” “你……你这恶妇,你定不得好死!”罗笙用尽全力嘶吼道。 大夫人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这个房子里,整间屋子都充满了阴森诡异的感觉。 丫鬟们纷纷低头,不敢言语,他们都知道这个大夫人阴狠毒辣的手段。自从她的儿子夭折后,她的脾性便变本加厉的古怪阴冷,没人敢逆着她来。 “那就要看看是谁……先没命了!我有的是时间,可你有吗?”大夫人轻描淡写的道。 忽的转身叱道:“还不来人,没看见人都要生了吗!”指着一人道,“你来,替她接生。” 被她指着的那人是个稳婆,见这阵势,腿都吓软了,但她了解大夫人的脾气,只好硬着头皮上。 “把她嘴堵上,我可不想听她在这叫唤。” 稳婆得了令,拿了一块破抹布塞在了她嘴里。 罗笙虽心有疑虑,却还是照着稳婆说的做。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孩子生了下来,罗笙虚脱的躺在床上喘着气。 “拿来我看看。”大夫人摆了摆手道。 稳婆二话不说就把孩子递给了她。 “呦,长得还真像你啊……”扭头一脸阴森的道,“像个短命鬼!” 罗笙直觉不对,慌忙去抢孩子,却还是晚了一步。 大夫人在她看向自己的那一瞬间,手忽的一松。 “砰”一声闷响。 刚刚还大哭不止的婴儿,倏地停止了哭喊。 孩子没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罗笙绝望的声音穿透整个屋子。 大夫人坐在凳子上,手肘杵着桌子托着腮,似是在赏花一样,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看着罗笙。 罗笙叫的没了力气,虚弱的呼吸着,眼睛却像一把刀子直直盯着大夫人。 这双眼睛,眼泪早已干涸。 直到闭上眼睛,还在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回大夫人,人死了。” “哼,小喽啰。”大夫人满不在乎的道。 悠闲的起身,刚走到门口,一阵阴风突然刮过。 门窗尽数被这股阴风冲破,发出“吱呀”的碰撞声,一个邪魅的声音在空中阴冷的笑道:“我来帮你!” 一阵黑雾蓦地穿入罗笙的体内,片刻后,罗笙猛地坐起了身子,倏地睁开眼睛,痴迷的用手摸着这具身体,赞美道:“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强的怨气了。” 着迷的呼吸着,舔了舔嘴唇,看着面前各个惊慌失措的面容,邪魅的笑道:“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这些食物就当是报酬吧。” 众人皆呆愣至原地,被吓的手足无措。 “从谁开始呢?”眼睛一一从众人惊慌的神情中掠过,视线定在大夫人的身上,手指微微一点,“就你了。” 话音刚落,只见她化作一团烟雾,如幽灵般穿梭在他们其中,不等众人反应,便在大夫人身后停下。 手掌倏地穿心而过,露出血淋淋的五指,连带一颗跳动的东西,一口吞下。 像是尝到了一种盛世美味,迫不及待的开始贪婪的吸食他们的魂魄,不出片刻,便将他们尽数斩杀。 她舔了舔手指,摇头道:“不够,还是不够。” 随即视线落入门外,看着四处逃窜的人们,嘴角向上挑着,眼里满是杀气。她疯魔了般的冲出门,将时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斩尽杀绝。 南宫少渊微微一怔,眉头一挑,道:“这是何物?” 第26章 25 冷离宣道:“是‘怨鬼’,罗笙的怨气太大,把她招来了。这东西,原宿主的怨气越大,她的法力就越强。且每吸食一人魂魄,法力就会提高一成……” “何人?”一凌冽的声音空荡的传来。 “不好,她发现我们了,师尊当心。”南宫少渊挡在冷离宣面前警惕的道。 周围幻境消失,渐渐显出原来的景象,此地便是青川镇的街道上。 站在面前的是罗笙又不是罗笙。罗笙原本一身素衣,如今被血染成红色,刺眼的红色漫延至全身。 罗笙突然自言自语道: “我倒是小看你了。” 南宫少渊见情况不妙,上前一步挡在冷离宣的身前道:“我来,不必麻烦师尊。” 冷离宣点头自觉退到一边。 这怨鬼眼下附在罗笙的身上,得想办法把她打出才好对付。 思及此处,南宫少渊倏地拔剑刺向罗笙,她似早有准备,转身移开,忽的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了。 不料,她突然出现在南宫少渊身后,手指像五个刀子从肩头镶入,狠狠划过,一副厉鬼模样满眼杀戮。 南宫少渊闷哼一声,闪身躲过,猛一挥剑,在她的腰上划过一道深深的血口。 罗笙惨叫一声,鲜血像决了堤的水,止不住的向外流。 南宫少渊瞅准机会,就势上前,一掌把怨鬼从罗笙的身体里打出,罗笙蓦地倒在地上。 “小子,我倒小瞧了你。” 那“怨鬼”倏地消失,隐其身形。 南宫少渊警惕的看着四周,以防备她的突然袭击。 突见“怨鬼”活动五指朝冷离宣刺去,南宫少渊蓦地睁大眼睛,脚尖点地,抢身夺了过去,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 谁知,那东西趁他慌了神忽然改其道绕到他的背后,从原来的伤口上更加用力的狠狠划过。 南宫少渊当即吐了一口鲜血,用剑锥地,半跪在地上。 “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着救别人。”她冷哼一声道,“不自量力。” 南宫少渊阴冷的看着那怨鬼厉声道:“闭嘴!就算是我死,也决不允许你伤他分毫!” 这小子就这样冲过来,不要命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何会带他来此地,知不知道这一切说辞都只是借口,我只是想借机除掉他而已! 况且以他的能力,那东西是伤不了他的。 冷离宣定定的看着南宫少渊的身影,脑袋一片混乱。 南宫少渊的本质并不坏,可为什么结局会是那般模样,这中间究竟是出了什么差错! 冷离宣皱眉深思,竟不得其解。 再一抬头,只见南宫少渊一剑刺入那怨鬼的额头,那东西发出刺耳的嚎叫声,像一团雾一样迅速消散了。 南宫少渊体力不支,用剑锥地支撑着。 缓缓站起来,向冷离宣走过来。 这怨鬼前世连俞同方都负伤而归,没有讨到便宜,如今却被南宫少渊斩杀,他已经厉害到如此境界了吗! 本以为……罢了。 冷离宣定定看着南宫少渊。 罗笙醒后便一直跪在冷离宣面前,不住的道歉。 怨鬼做的事,罗笙都能看到,大夫人与时文宏死有余辜,时家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家,但并非人人都该死。 自觉罪孽深重,便引此二人进入幻境,除掉那怨鬼。 冷离宣示意她起来,幻境中看了她的生平,感慨道:“你也是可怜之人,那怨鬼不过是借着你的身体行恶事罢了,本质上与你无关……不过你确实也不应该再在这个世上,我可以帮你超度,让你投胎转世。” 罗笙感激万分:“多谢冷宗师……”似是想到了什么,“但我有一心愿未了。” 顿了顿,道,“能让我亲眼看看颜家公子成亲吗?”罗笙看着冷离宣,语气里充满哀求的意味。 颜家公子便是颜叶生,在罗笙的记忆幻境中,他也看到了俩人的渊源。 颜叶生怕是她现如今唯一能挂念的人了。 明日便是八月十五,也罢,便耽搁一日吧。 冷离宣道:“姑娘生前多遗憾,我便做主圆了你这心愿。忘姑娘此生了无牵挂,投个好胎。” “多谢冷宗师。”罗笙感激道。 客栈里。 小二看见两位玉树临风,气度非凡,身后虽有一戴着斗篷看不出样貌的人,但以小二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三位定是贵客。 便不敢怠慢,忙小跑着过来问道:“三位客官有什么需要?” 冷离宣从袖子里拿出一定银子道:“三间客房。” 想了想,看着南宫少渊又道,“再来一瓶金疮药送到这位客官的房内。” 金疮药?小二还在疑惑,顺着冷离宣的眼睛看了看南宫少渊,见此人背后的衣服上满是血迹,触目惊心,吓人的紧。 小二忙道:“要不要为这位公子准备一件衣服?” 他这一说,倒提醒了冷离宣,也是,这衣服都是血渍,是不能穿了。 看了眼南宫少渊,对小二道:“行,那便有劳了。” 小二接过银子满脸笑容的道:“小事,小事……三位客官这边请。” 领着他们到二楼客房,依次住下了。 南宫少渊就住在冷离宣隔壁,客房隔音不是很好,他们那边的动静,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听声音,南宫少渊应该是在擦药,隔着一面墙都能听见南宫少渊的闷喘声。 刚刚腰还挺的那么直,看来是在逞强了。 冷离宣起身,来到南宫少渊房前敲门“咚咚”。 “谁?”南宫少渊问道。 “是我。”冷离宣道。 “师尊?等一下……”南宫少渊穿戴整齐把房门打开,让冷离宣进来。 坐下道:“这么晚了,师尊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把衣服脱了。”冷离宣看着南宫少渊道。 “脱……脱衣服?”南宫少渊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呆呆的看着冷离宣道。 “嗯,不脱怎么擦药?”冷离宣莫名其妙的道。 “哦,擦药啊……”南宫少渊背对着冷离宣,把上衣脱了下来。 他从小到大受伤无数,早已对疼痛有了免疫,这点伤对南宫少渊来说就如同常人破了皮要包扎一下一样。 只是这伤口在后背,极难擦到,南宫少渊累了一身汗,也没擦到伤处,索性直接把药一股脑倒了上去。 冷离宣看到他背上撒了一大片的药粉,伤口却只是沾了一点,无奈的摇摇头。 把药均匀的撒在伤口上,用手一点一点的把药抹匀。 受过伤的皮肤格外的敏感,南宫少渊能清楚的感受到冷离宣纤细柔软的指头在后背有节奏的划过。 舒服的差点呻|吟出来。 冷离宣明显察觉南宫少渊的后背越来越紧绷,却不见他发出一点声音,以为他是在强忍,便道:“疼便叫出声来,不要忍着。” 南宫少渊摇摇头,一点声音也不敢露出来,他怕自己的呻|吟声吓住冷离宣。 这可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却也是最痛苦的事啊。 “好了。连续敷上几日,不久便能痊愈的,只不过,可能会留下伤痕。”冷离宣放下药瓶,顿了顿道,“把衣服穿上吧,我回房了。” “嗯,我后背有伤,就不送师尊了。”南宫少渊扭头看着冷离宣道。 冷离宣点点头,兀自离开了。 等他听见关门的声音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朝自己身下的硬物看去,心道:还好是坐着,看不出异样。 冷离宣回到房内,合衣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便朝城西颜宅走去。 行至城西,正巧赶到颜宅的迎亲队伍。颜叶生骑在马背上,那灿烂的笑容像是抹了蜜一样甜。 新娘坐在轿子里,微风时不时的吹过,撩起帘子,露出里面的娇俏人儿。惹得行人纷纷盯着那帘子,盼望着风再吹大一点,好一睹那新娘的芳容。 这一路走来,沿途撒满了笑声与祝福,奏乐鸣炮声不绝于耳,“噼里啪啦”的无不彰显出今天的热闹。 行至颜宅,颜叶生下马,牵着新娘的手一起走到香案前。新郎新娘一身红装,男子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女子娇俏可人,端庄漂亮。 此二人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真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俩人跪下,向神位和祖宗牌位献香烛。 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起身。礼生诵唱:“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 新人就位,礼生朗声道:“一拜天地——” 颜叶生细心的扶着新娘行跪拜礼。 “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起身,面对高堂上的父母,由心的行了这一跪拜之礼。 “夫妻对拜——” 新娘头顶盖头,巾以轻纱制成,稀薄不遮视线。颜叶生离的近,能大致看清新娘的轮廓,两人相视一笑,一同行礼。 “送入洞房——” 礼毕,新郎新娘在众人簇拥下进入喜房。 堂上是二位的父母,周围是一些亲朋好友,一同见证这美好的时刻。 罗笙身穿斗篷,冷离宣与南宫少渊两人站在她的身后,只能看见她的背影,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 片刻后。 “走吧。”罗笙转身道。 罗笙行至在前,俩人紧随其后。这段路在罗笙的记忆幻境中反复出现,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第27章 桂花酿 三人来到一个草屋前,罗笙打开门,扑面而来的灰尘在阳光下飘飘洒洒,她却浑然不觉,一脚踏进去。 “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便是阿爹……阿爹,我来陪你了。”罗笙转身对冷离宣道,“冷宗师,谢谢你,我此生已了无牵挂。” 顿了顿道:“开始吧。” 冷离宣扭头对南宫少渊道:“把门窗关上,不要让阳光照进来。” “好。”转身去关门窗。 阳光被隔绝在外面,屋子内顿时漆黑一片。南宫少渊来到冷离宣身后问道:“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冷离宣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鼎香炉,一支香道:“我做法期间,你要确保此香不灭。” “那若是灭了呢?会如何?”南宫少渊问道。 “会被迫中断,恐遭反噬。”冷离宣道。 南宫少渊眉头微皱,当即坚定的道:“我来。” 冷离宣愣了愣,头次被人轻视还是自己的徒弟,面上颇有点挂不住,冷冷道:“你还未修习此法,做不得。况且,为师从未出过差错,这次也一样不会。” 南宫少渊欲要再言语,冷离宣打断他道:“好了,休要再说。” 拿起幻苍剑沿着手心划过,攥紧拳头将血滴在幻苍剑身上,剑身透亮,泛着白光,悬在俩人之间。 冷离宣双手凝结灵力注入剑身中,嘴里低声念着咒文。 罗笙的灵魂逐渐抽离身体,升入上空,浅笑着,眼神空洞而无神,灵魂化作星星点点的光渐渐消散。 终是得以解脱了。 冷离宣刚睁开眼睛,就被南宫少渊抓住手腕。 冷离宣道:“做什么?” 南宫少渊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上的伤口,默不作声的撒了一些昨日的金疮药在上面,道:“帮你包扎伤口。” 拿出手帕细心的包扎好,手指不经意的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拂过。 南宫少渊这才放心的道:“好了。” 冷离宣收起剑,起身走出这间屋子。 西边的天空上布满了鱼鳞斑的云彩,太阳露出半张脸来,橘红的阳光渲染了半边天,已然黄昏了。 南宫少渊看天色已晚,道:“师尊,眼看天就要黑了,我们找一家客栈休息一日,明日再回华灵派吧。” 冷离宣点点头,俩人对这个镇子都不熟悉,只好原路返回,又回到了昨日的客栈里。 小二一看是昨日出手大方的公子,忙上来招呼:“公子要几间厢房啊?” 往后瞅了瞅道,“哎,之前跟你们一路的姑娘呢?” 小二一看俩人迟疑的表情,便知道自己说多了,道:“二位客观别介意,小的就是嘴碎,不该插嘴问的……两间厢房是吗?” 冷离宣点点头。 小二忙带着俩人上了二楼。 须臾,小二捧着坛子走了过来,迎面碰上南宫少渊,喜道:“正巧,碰到您了,今儿个是仲秋节,每年这个时候,我们小店都会免费为客观送上一壶上好的桂花酿。” 说着把手里的酒递给了南宫少渊,“酒质香醇,有桂花的香气,微甜,这个时节喝正合适。” “多谢。”南宫少渊道。 小二笑着摇摇头。 “咚咚咚”传来一阵敲门声。 “师尊,你睡了吗?”南宫少渊道。 “吱呀”一声,门开了。 “还未睡下,何事?”冷离宣问道。 “小二送来一坛桂花酿,说这个时节喝最好。”说着把桂花酿递给冷离宣。 扑面而来的桂花特有的清香气息混着酒的香醇,勾起了冷离宣的酒瘾。 “进来吧。”冷离宣让了让身子,反手关上门。 俩人坐下,小饮一杯。 南宫少渊道:“师尊怎么看这次的事?” “时文宏与他的大夫人自作孽不可活,但个人罪过,不该牵连他人。虽是怨鬼所为,却也是授了罗笙的意。所幸她没有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引我们入境,借我们之手除了那怨鬼。”冷离宣坐下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漫不经心的道。 “所以你才要帮她超生?”南宫少渊问道。 “嗯。”冷离宣顿了顿道,“是个可怜之人罢了。” 说完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完,赞叹道:“好酒。” 南宫少渊愣了一下,见冷离宣又一口饮完一杯,准备再喝时,忙抬手挡住道:“师尊喝的太急了,对身体不好。” 冷离宣笑道:“区区几杯酒而已,不碍事。这酒啊,就该如此喝才有味道。” 说着把南宫少渊的手拍开,又一饮而尽了。 酒沾在冷离宣的嘴唇上,显得娇嫩而殷红,微微上挑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一双桃花眼似有春水在里面荡漾,眼睛微微眯起,一副享受的模样。 南宫少渊蓦地看呆了。 难得见冷离宣如此高兴,便不再阻止,跟冷离宣一块畅饮。 如此下来,没一会酒就见了底。 南宫少渊刚想问问他,要不要再让小二拿一坛桂花酒上来时,抬眼便看见冷离宣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将灯给吹灭了,屋子里没了光亮,顿时漆黑一片。 冷离宣兀自转身,径直朝里走去,却在床边被凳子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南宫少渊见状一个健步踱上前,把冷离宣扶起,放到床上。 焦急的道:“师尊就不该喝那么急,你看……” 冷离宣突然一把抱住南宫少渊,南宫少渊一个踉跄没站稳跌落床上。 冷离宣突然靠近附耳温柔的小声道:“嘘……睡觉。” “师……师尊……” 南宫少渊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完全懵了,不知所措。 南宫少渊被冷离宣死死抱住,动弹不得,可若是就这样压在师尊身上一晚上,南宫少渊又舍不得。 思索了一下,南宫少渊小心翼翼的抱着冷离宣就势翻了个身,冷离宣死死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胸口上。 睡意昏沉的道:“别动。” 顺手点了点南宫少渊的穴位,睡过去了。 南宫少渊在下面动弹不得,兀自笑了笑。 冷离宣闭着眼睛,小脸贴在南宫少渊胸口,眉目舒展,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不似平时一般严谨冷漠。 南宫少渊见惯了师尊平日里的高冷模样,想不到喝醉了竟像没爪子的小猫一样可爱,似有一只软乎乎的小手在自己心里挠痒痒一样,让人心痒难耐却又不想打破这份美好。 南宫少渊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低头看看冷离宣,见他闭着眼睛,有规律的呼吸着,看样子是睡得很沉,应该不会吵到他。 抱着怀中的人,陷入香甜的睡梦中,一夜好梦。 阳光透过窗户撒在俩人身上,清晨舒爽的微风吹的人懒洋洋的,此时天已经大亮了。 冷离宣迷迷糊糊地动了动,觉察下面不对劲,便用手摸了摸,摸到了某物,骇然惊醒。 冷离宣连忙滚下床,站起身子看清是南宫少渊时,面部表情全乱了,心乱如麻。 带着质问的口气问道:“你怎么在我床上?” 南宫少渊只比冷离宣早醒一会,待要下床时,冷离宣突然动了动,还…… 南宫少渊红着脸赶忙坐起身子遮一遮,疑惑的道:“师尊不记得了吗?” 冷离宣哑口无言,看南宫少渊这个样子,难道还是自己强迫他的不成! 他只模糊的记得南宫少渊来找自己喝酒,然后自己喝多了,想到床上休息一下,后来……后来就不记得了。 南宫少渊磨磨蹭蹭的下了床道:“昨日|我们一起饮酒,后来师尊喝醉了,摔在了地上,我扶师尊起来,师尊便……拽着我说要一起睡觉,还……点了我的穴。” 冷离宣不做声了,呆了呆,道:“我压了你一夜?” 看着南宫少渊点了点头,冷离宣心里五味杂陈。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随口问道,“你伤口如何?” 南宫少渊没想到冷离宣竟是在担心自己的伤口,看着他笑了笑道:“无妨。” 冷离宣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讪讪道:“好了,此事是个误会,到此为止……” 顿了顿道:“时间不早了,你……回房整理一下,我们启程回华灵派。” “嗯。” 付了房钱,俩人就此离开。 街道上热闹非凡,各种叫卖声交杂在一块,空气中时不时传来肉包子,枣泥酥,梨花糕的味道,数桂花酿的清香最为浓烈。 果然,南宫少渊看见不远处有小贩在卖桂花酿,想起昨晚冷离宣极是喜爱喝,扭头看着冷离宣问道:“师尊如此酷爱桂花酿,不如带一些回华灵派吧?” 冷离宣正有此意,想着:我把酒带回去,关上房门喝,总不至于再失礼了吧。 思忖着便从袖子里拿出些碎银子,换了几瓶桂花酿来。打开乾坤袋,将这些桂花酿全数塞了进去,心满意足的启程。 回到清心峰,冷离宣随口道:“你身上还有伤,先回去好生休息一下吧。” 自己则回屋关上门,迫不及待的把桂花酿拿了出来,品尝一番。 小师妹听闻南宫少渊受伤的消息,知他回来了,立即带着上好的创伤药来看望南宫少渊。 南宫少渊刚回到清心峰,正准备静心打坐时,谷寒烟便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内。 第28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何事?”南宫少渊问道。 “南宫师兄,我听说你下山做任务受了伤……”谷寒烟关心的说道,把藏在身后的药瓶拿了出来,塞给南宫少渊道,“这个给你,是我师尊自己研制的上好的创伤药,我想对你的伤会有极大的好处。” 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南宫少渊刚刚还温和的脸,立马冷了下来,道:“我师尊已经为我涂好药膏了,伤口已无大碍,就不劳你费心了。”把瓶子塞还给谷寒烟道,“既然是如此贵重的东西,你便应该放好,不要随意给不相干的人用。” “南宫师兄怎么会是不相干的人呢?我们是同门啊,理应该……” 南宫少渊只觉话不投机半句多,当即打断她的话头,道:“好了,休要再说。我还要修行,如若无事,请自行离开吧。” 谷寒烟听到南宫少渊受伤的消息,担心的饭都吃不下去了,得知他回来了,便立马好心来送药,却遭到了南宫少渊的这般对待。 她自小也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在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师兄们的掌中宝,只有她对别人爱答不理的份,像南宫少渊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他就没给过谷寒烟好脸色看过,一直是置之不理的态度。谷寒烟这样的大小姐脾气,断是受不了此等气的,当即铁青着脸离开了。 谷寒烟回到乔居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柱子旁边闪过一个人影,而后一步踱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只见言阳冰双手环抱在胸前,微微侧过身,嘴角微挑的看着她。谷寒烟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气不打一处来,皱着眉毛道:“看什么!” 时阳冰突然靠近,看着谷寒烟戏谑的道:“我来是想看看热脸贴着冷板凳的人,此时是什么表情啊。” 小师妹当即眼神闪躲着扭过脸,无意识的扣着手指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言阳冰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似是在她的脸上寻找着什么,随即莞尔一笑,忽的拉着她的手道:“我昨日下山,顺便给你带了一个小东西,过来看一下,保证你喜欢。” 小师妹突然被他拉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踉跄了一下,喊道:“走那么快干嘛,慢点!”但还是跟着他走了。 俩人来到一片草地上,谷寒烟左右看了看,周围除了草就是灌木丛跟树,并无其他。 谷寒烟以为言阳冰是在戏耍自己,皱着眉头,没好气的问道:“你带我来这里,不会是要我看这些草啊,树啊的吧。那实在是抱歉了,我现在没兴致。”说完转身便要走。 言阳冰一把拽住谷寒烟,将她拉了回来,神秘兮兮的笑道:“着什么急啊……等着。” 四下张望了一番,见周围无人,这才走到一处灌木丛前,伸手小心翼翼的拎出一个小笼子。 笼子里赫然是一只白绒绒的小白兔。谷寒烟喜欢极了,快步上前,把小白兔从笼子里取出来抱在怀中,用手轻轻的抚摸它柔顺的毛发,开心的笑着。 “就知道你会喜欢。”言阳冰看着谷寒烟笑道。 谷寒烟看了言阳冰一眼,拱了拱自己的小鼻子,欢喜的摸着它的毛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刚刚还喜笑颜开的脸忽然愁眉苦脸起来。 “怎么了?”言阳冰看着她疑惑的问道。 “华灵派向来不许弟子擅自抚养小动物……”谷寒烟看了看怀中的小兔子,又舍不得把它丢弃,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拿无辜的双眼看着言阳冰,寻求帮助。 言阳冰是知道华灵派的规矩的,自然也想好了对策,对谷寒烟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小声道:“我们先在此处养着,若是被人发现了,就说是师尊的意思。说此物是师尊的一位朋友暂放此处,不日便要领走的,然后借机再把它送下山,找一处地方养着便好。” 谷寒烟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在空中,随手拍了拍言阳冰赞叹道:“言师兄,真有你的!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它被发现了。” “那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谷寒烟高兴的道。 “名字?叫什么好呢?”言阳冰问道。 谷寒烟用纤长的手指抚摸兔子柔软的毛发,兀自想了想,突然道:“你看它全身白绒绒的,胖的跟一个球一般……那么可爱,不如就叫它绒球吧。” “绒球?”用手摸摸兔毛,看着谷寒烟灿烂的笑容笑道,“嗯……真可爱。” 南宫少渊独自在后山修行,难免枯燥乏味,抬头看看头顶的太阳,俨然已经午时了,把剑收起来,来到冷离宣房前,敲敲门,道:“师尊,已经午时了,师尊要进食吗?”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回应,南宫少渊抬手待要再敲,本来就只是虚掩起来的门,发出“吱呀”的声音,门缓缓开了。 南宫少渊就势走了进去,屋子里布满了桂花酒香甜的气息,南宫少渊顿时了然,师尊这是关起门来喝酒了。 屋内干净整洁,陈设简单,南宫少渊几步来到正房,只见床上躺着的正是冷离宣。走近一看,发现他连靴子都没脱,就这么随意的朝床上一躺,睡过去了。 南宫少渊都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自己的这个师尊了,此时的师尊可真是个小酒鬼。 他上前抬起冷离宣的腿,把他的鞋子慢慢的脱下来,在床边整齐的放好。细心的替他盖好被子,整理了他脸上的碎发,看他脸颊微红,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见并无大碍,便放了心。 蹲在床边,缓缓靠近,细细观看他的眉眼,忍不住抬起手在半空中勾勒出他的轮廓。冷离宣的睫毛修长而稠密,像一个小刷子,一下一下的抖动着。 南宫少渊离的近了,呼吸一下一下吹在冷离宣的脸上痒痒的,冷离宣不自觉的动了动,南宫少渊收了手,腾地一下站起来,见冷离宣并无要醒的样子,这才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心想:还是不要打扰师尊休息了,等他醒了再来吧。 刚反手关上房门,便见俞同方远远御着仙剑而来,“你家师尊呢?可是在里面,我……” 南宫少渊伸手拦住他的步伐,“他不在。” “怎会不在,我特意打听他的动向,知他回来了这才赶来的,他……” 南宫少渊面色严肃,只一字一字的道:“他不在。” “我可是有事要与你家师尊讲的,你为何非要挡住我的去路?” 冷离宣喝醉了会做什么事,南宫少渊方才领教过,他断不会在这个时候放俞同方进去,若是好言相劝不可,那就只能…… “我真的是有事情要……”见南宫少渊缓缓拔出剑,以剑相向,面上怒气大发,脸色阴厉的盯着他。 俞同方嘴角蓦得一抽,思着:我……我没说什么吧,怎的露出这般吃人的样子?莫不是此行不顺,携着一肚子怨气而归?也是,离宣那个脾性也就只有我能承受了……那我这不是自己朝刀尖上撞吗?! 看着一寸寸逼近的剑尖,俞同方抹了一把汗,“我……我突然觉得没有事情要与你家师尊说了,就,就先行一步了。” 直到俞同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内,南宫少渊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收回剑。 南宫少渊回到房内,从枕头下面拿出《对弈大全》开始看了起来,逐字研究,眼神认真且较真,一页原本半柱香就能研读完的字数,他硬是用了一个钟头才慢慢翻开下一页。 无知无觉的时间过得是最快的。等南宫少渊放下书,太阳已经下山了,天也不在那么有光亮,呈现出一片昏黄的景象。 南宫少渊把书又塞回枕头下面,整理了一下衣着,想着师尊这个小酒鬼也该起床了,大步走到冷离宣房前,门竟然是开着的。 南宫少渊踏进门内,见冷离宣正坐在凳子上喝茶,拱手道:“师尊。” “嗯。”冷离宣此刻已是清醒状态,之前的酣畅淋漓已经退了意味,现在口舌平淡,兀自咂摸了一下,便听到南宫少渊道:“师尊可有想要吃的东西,少渊去做。” “麻婆豆腐。”冷离宣想也不想的答道。他是真的想吃了,最近这些天都没有吃到南宫少渊做的饭菜,还真有点不适应。 南宫少渊看冷离宣的眼睛都在微微发亮,笑道:“好,我这就去准备。” “嗯。” 冷离宣站起来伸个懒腰,顿时觉得比刚才神清气爽多了,手托着下巴,手肘杵着桌子,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一下一下的在桌子上敲打着。 想着冷离宣刚刚酒醒,吃太多辣对胃不好,于是南宫少渊又做了一个清汤,一碗白饭。 窗边忽然闪过一个黑影,冷离宣朝门前看去,果然看见南宫少渊拿着食盒正朝自己信步走来。 南宫少渊坐下,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放在冷离宣的面前,冷离宣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麻婆豆腐,笑了一下,赞叹道:“嗯,好吃。” 南宫少渊的表情一下子明亮起来,这个人总能轻而易举的令人感到开心。 “少渊为何不吃?”冷离宣看南宫少渊面前空空如也,并不见碗筷,于是问道。 南宫少渊愣了愣,完全忘了准备自己的份量,只好谎称自己已经吃过了。冷离宣刚醒,并不知道南宫少渊有没有吃过,便自然而然的信了。 饭后,南宫少渊又拿出一盘棋来。 “虽然现在天已经暗了,但师尊刚刚醒,就陪我玩几局吧。”南宫少渊说着,便把棋放下了,“我兀自钻研了许久,想试试水准。” 冷离宣道:“也好,现下正好无事,便陪你玩玩。”烛光照亮他的影子,面上露出笑意来。 “总要有个彩头才好玩。”南宫少渊手肘杵着桌子,托着下巴,微微一笑道,“不如这样,若是谁输了,便罚他脱一件衣服如何?” 第29章 百思不得其解 “不妥。”冷离宣脸颊微微泛红的淡淡回道。 南宫少渊本也没想着冷离宣会答应,只是想逗逗他,见他这姑娘般害羞的小模样,一摆手笑道:“我说笑的,师尊不必在意。那师尊来想个彩头,如何?” “这样,输家要接受赢家的弹头惩罚,如何?”冷离宣道。 南宫少渊本来也就是找个由头,看看能不能找个便宜占占。弹额头啊,能摸摸也行,便答应了。 两个钟头后,冷离宣道:“我又赢了,过来。” 南宫少渊嘴角微微抽搐,揉了揉已经肉眼可见的红肿的额头,慢慢靠近。 冷离宣的手早已经在那候着了,见南宫少渊的额头凑过来,用弯曲的手指,毫不留情的弹了一下。 “啊!师尊,轻点。”南宫少渊有些郁闷了,本来想着弹冷离宣一个额头的,顺便……哪成想,自己压根就没赢过?! 被弹的都是自己,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看着冷离宣白皙的额头,南宫少渊扶额兀自苦恼。 “好了,不玩了。天色已晚,早些回去歇息吧。”冷离宣道。 “是。” 回去后,南宫少渊默默的把他的《对弈大全》拿了出来,开始细细研读。 冷离宣自诩在棋艺上第一是有道理的,毕竟至今他从未遇到过对手。 翌日,冷离宣正在后山悠哉悠哉的喝茶,一朵黄色的灵力凝结而成的莲花缓缓飘了过来,停在了他的眼前,是化灵派的传音术。 略施灵力解开此术,莲花化作一片光亮,传出掌门的声音来:“离宣,速来川云峰,有事相商。”旋即消散。 算时间,应该是比武大会的事宜。冷离宣扫了一眼南宫少渊,若有所思,随即转身朝川云峰方向走去。 “再有一个月便是三年一度的比武大会。今年轮到我派举行,届时会陆续有各个门派的弟子前来。各峰数你清心峰人数最少,你提前让人把房间打扫一下,供他们居住。”言时卯看着冷离宣交代着。 冷离宣拱手道:“是。” 言时卯转过头又对着俞同方道:“你乔居峰弟子众多,倒不必特意为他们准备房间,但还是需空出一些地方,可供他们挑选。” 其他各峰的弟子均是参加过比武大会之人,依案例同一人不可参加两次,而数他们座下还有新鲜血脉,是以此次便只唤了他们二人来。 “是,掌门。”顿了顿,俞同方又道,“依掌门师兄看,今年各派弟子的修为如何?我们华灵派获得榜首的几率大不大?” “风宗阁的方子寻。余下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言时卯不假思索地道。 “你是说,那个年少成名的方子寻?”俞同方接道。 言时卯点点头。 俞同方摸了摸着下巴,笑道:“他也来参加了,看来这次的比武大会很是精彩啊。” 对于这个方子寻,冷离宣并不陌生。此人年少成名,风度翩翩,对待事情总有三分温文尔雅之态,凡事打理的井井有条,且仅及冠之年便拿下此次比武大会的头筹。 只可惜,前世不知是何原因,自比武大会昙花一现后,便从此销声匿迹,似人间蒸发了。 有人说他是身患重病,命不久矣;也有人说,他与一人隐居在一处山间,从此不问世事;更甚者说他自比武大会之后,便魂归大地不在人世…… 总之是个迷团。 “此次大会在本门派举行,你们二位回去以后要严加看管手下的弟子,切勿贪玩胡闹,好生修行。不能在比武大会上辱没了本门派的颜面。”言时卯忧心忡忡的看着面前二人道。 这也不怪他如此烦恼。 冷离宣座下只一个南宫少渊,听说是个不成器的,但愿那天不要出丑;俞同方座下虽弟子众多,但贪玩爱胡闹的也多,良莠不齐,更是个令人头疼的主。眼睛在俩人之间来回扫视,忽的叹了口气,甩袖道:“罢了,你们回去吧。” 俩人心知肚明掌门的心里此时在想些什么,便不再多言,拱手下去了。 “你别看我,我还有救,至少我徒弟多,虽贪玩但说得过去的大有人在。你就不同了,那么多年,坐下就只有一个南宫少渊……话说,我们刚遇见南宫少渊那会,我见他资质甚高,又在你的手下,理应该是个不亚于你我的奇才啊,怎么……” 俞同方挑着眉,一脸嫌弃的看着冷离宣道,“我真的挺好奇的,你说这挺好的一个苗子,怎么就在你的手里蔫了呢?” 冷离宣默默的听完,只对俞同方说了一个字,足以代表一切的字“滚”。 “哎,我说,自家徒弟的修为差还不让人说了,你说你讲不讲道理……” 冷离宣当即转身离开,任俞同方如何唾沫横飞也不予理会。 “嘿,脾气还挺大啊!”俞同方啧了一声,一甩长袖,回他的乔居峰了。 清心峰后山上。 冷离宣看着一旁错漏百出的南宫少渊,颇有些无奈,招来他,淡声道:“再有一个月便是比武大会,在本派举行,届时你也要参加,你……”顿了顿,只是道,“你加紧修炼吧。” “师尊希望我赢吗?”南宫少渊反问道。 “能赢自然是好的,但也不要勉强。”冷离宣委婉的道。 南宫少渊观其脸色,突然笑道:“师尊放心,徒儿自有分寸。” 心里却在默默计划着。 冷离宣不再言语,摆摆手示意他继续练习,自己则在一旁指点。 想来也怪,重生前的南宫少渊这个时候可是不亚于他的,可看着眼前漏洞百出的南宫少渊,冷离宣陷入了苦恼之中。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教的不对吗,不然怎么没有丝毫进步呢?可在山下除怨鬼的时候,他法力明显不俗,说有排山倒海之能也不为过。不似现下这般法力平平,为何如此? 竟百思不得其解。 冷离宣自视甚高,只要是关乎颜面的,他都会很在意,所以今日俞同方说的那段话,他也并非似表面那般轻飘飘的豪不在意。 相反,在他心里这也着实是个大疑问。 难道真的是他的问题…… “你暂且停下,我教你一个速成招试。虽无甚大用处,但遇强敌也可抵御几招。”说着冷离宣便拿起剑舞起招式来。 南宫少渊也拿起剑,照着冷离宣的样子舞起,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毫无纰漏。冷离宣在心里默默赞叹,幸好他的天赋并无流失。 “好!”冷离宣笑着赞了一声。 微挑嘴角的笑容定格在南宫少渊的瞳孔中。南宫少渊此刻才忽然反应过来:人都道名师出高徒。冷离宣是名声不错,可如今的自己在旁人眼里……好像充其量只能算个徒弟。 但冷离宣是个高傲的人,嘴上说着不介意,可心里一定不好受,若是……想到这,南宫少渊对着冷离宣信心满满的道:“师尊,我好像找到技巧了,师尊还有什么招式,尽管教。” 冷离宣又舞了几个招式,南宫少渊学的分毫不差。 看来真的找到了技巧。 冷离宣兴趣来了,拿起剑对南宫少渊道:“少渊看好,此招是为师亲创的招式,名为‘凤鸣于天’。” 冷离宣握着剑柄,手腕左右划动,剑身流露出一条一条金色的闪光,好似一道道闪电在剑身上不停游走着,“刺啦刺啦”的声响炸在耳边,声音咋听好似凤凰的鸣叫声。 只见冷离宣轻轻一挥,远处的树丛尽数折腰。冷离宣收回剑,一抚衣袖,端的是一派清风道骨之气。 好像也没想象的那么…… “轰——”传来巨物坍塌之声。 南宫少渊应声望去,只见方才还屹立在此的凉亭中间有明显的剑痕,终是支撑不住,四分五裂轰然倒塌了。 “师尊好生厉害,敢问师尊,此招我能学吗?”南宫少渊立刻拍马屁的道。 冷离宣很是受用,把口诀传给了他,让其自行修炼,自己坐到一旁品茶去了,乐得自在。 冷离宣手捏着茶杯,慢悠悠的摇晃着,时不时的呡一口,好不惬意。风慢慢拂过,撩起他乌黑的秀发,吹起他的衣襟,冷离宣困意上来,手托着脑袋,眼睛缓缓闭上。 “轰——”的一声巨响,冷离宣蓦得睁开眼,道:“怎么了?” 清心峰的后山上有两座凉亭,可供修行者歇息,纳凉等作用。虽然此峰的师徒二人,似从来没觉察到它的作用,但它仍旧存在那里。 远远望去,亦有增添美感之作用。可如今,方才冷离宣一剑摧毁了一个……看着南宫少渊身后的一片废墟……好样的,现在一个也没了。 “嗯,两座亭子一起倒,倒是对称了。”冷离宣瞅着面前的两片废墟道。 话是这样说,却没想到南宫少渊的天赋竟如此之高。可眼前这人的法力如此忽高忽低的,竟让人捉摸不透。这可不行。 冷离宣思索片刻,认为一定是基础没打牢固的缘故,便正色道:“从今日起至比武大会之日,你便专心修行本派的入门功。” 冷离宣忽然说出这一番话来,倒把南宫少渊弄晕了。 师尊不是要教我招式吗,怎么忽的又让我自行练起入门功来了? 百思不得其解。 管他呢,师尊让我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随即正色道:“是,师尊,徒儿定当好生修炼。” 之后的每一日,冷离宣都会按时按点来观南宫少渊修炼,看其修炼成果。 南宫少渊也渐渐从中领悟到技巧:若是冷离宣看到自己有疏忽,有披露的地方时,便会嘴角偏下,眉头微皱;若是一整天毫无差错,嘴角便会微微上扬,露出欣慰的目光来。 自从领悟到了这一点,南宫少渊便认真起来。 南宫少渊身材高大挺拔,舞起这套招式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直叫人叹道:好一个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 这本是华灵派的入门招式,冷离宣作为宗师自是再熟悉不过,可观南宫少渊舞剑又颇觉不同,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同,只呆愣的深深看着南宫少渊。 南宫少渊瞥见他的身影,收剑信步走来,见冷离宣处于出神状态,试探性的道:“师尊?” 冷离宣如梦初醒,这才回过神来,道:“噢……再过几日便是比武大会之日,明日起,各个宗家子弟也会纷纷到来,届时便由你来安排他们的住处。” “是。” 第30章 陆续到来 “啊!终于到华灵派了。赶了那么久的路,快要累死我了。”一名女子环顾四周,张开双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慨道,“此地风景不错嘛,空气也新鲜,是个好地方。” 而后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对着华灵派的一名道士道:“不是说去请人了吗?怎么还没有来,这就是你们华灵派的待客之道吗?!让客卿在大门外等了那么久!” 这名道士面上波澜不惊,只是恭敬地回道:“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稍加等候即可。” 一位稍微年长一些的修士道:“天蔓,不得无理!” 那位名叫天蔓的女修蔫蔫的道:“是,师尊。” 走到一边坐下了。 “天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在外对人要恭敬有礼,可不能由着你这胡闹的性格乱来。”一位同行的女修语重心长的道。 “我知道了,师姐,你就别再念叨了。”孟天蔓不耐烦的道。 这哪是认错的态度,分明没放在心上,待要再教导几句,孟天蔓猛得站起身来,拍拍刚刚坐在地上的道服,到师尊那去了。 顺着孟天蔓的视线,只见一名气宇轩昂的翩翩少年郎,信步朝这边走来,此人正是南宫少渊。 见状,她的师姐无奈的摇摇头,喃喃道:“唉,又来了。” 南宫少渊看见门前的众人,颇有歉意的道:“让各位久等了,实在对不住。” “无事。”那名年长的修士答道。 孟天蔓迎上去,笑道:“是啊,是啊,我们也没等多久的。” 方才孟天蔓毫不遮掩的打量的目光,令南宫少渊很不舒服,但念及师尊的嘱咐,还是开口回道:“那便好。” “各位请随我来。南宫少渊是我的名字,这段时日各位便暂居清心峰,若有什么疑惑之事,可来找我。”南宫少渊领着众人朝清心峰去,边走边说道。 “我叫孟天蔓,是藤幽阁的弟子。”孟天蔓接道。 而后喃喃自语:“南宫少渊,南宫,少渊……少渊!” 孟天蔓绕到南宫少渊的身边,怯羞羞的问道:“我可以叫你……” “不可以。”南宫少渊斩钉截铁的打断她的话道。 “……那我要怎么称呼你?”孟天蔓问道。 “随你。”南宫少渊淡淡道。 孟天蔓:“……” 孟天蔓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吐出。安慰自己:算了,不与这木头疙瘩计较。不过这人长的如此风流倜傥,怎会这般不解风情! 孟天蔓的师姐默默走到她身边,拽拽她的衣襟,要说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安分点。” 果然。孟天蔓讪讪的选择闭嘴了。 说话间,南宫少渊已经领着他们,来到了清心峰的西厢房处。 “这里便是各位近日的住处,房内道童已经打扫干净了,请放心入住。”南宫少渊道。 众人拱手致谢。 “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道童,一定竭尽所能。”南宫少渊留下这一句便匆匆离开了。 而后来到冷离宣的住处,轻推房门,对里面的人拱手道:“师尊,徒儿已经都安排好了。不过,师尊真的不用出面一下吗?”毕竟你才是这的主人啊。后一句南宫少渊选择没说。 看冷离宣懒洋洋的用手托着下巴,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就知道此人对外面的事豪无兴趣。 冷离宣似想到了什么,将杯子放下,突然正色道:“风宗阁的人来时通知与我,我与你一同前往。” 方子寻是风宗阁的大弟子,关于他的传言一直是个谜,重生前冷离宣也没注意过他,如今一切从来,他对方子寻的事也有了七八分的兴致。 南宫少渊以为风宗阁有冷离宣认识的人,也没多问,点点头答应了。 冷离宣看着还站在面前的南宫少渊道:“还有什么事吗?” 南宫少渊反问道:“师尊就没有什么事要交代于我吗?” 冷离宣细细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没有了。” 南宫少渊不甘心的道:“没有?师尊就没有什么要指点我的招式了吗?” 南宫少渊近来一直很勤奋,虽然修炼的是入门功,简单又枯燥的招式,但有冷离宣一直在身旁陪着,便并不觉得乏味,反而是一种乐事。 但今日南宫少渊修炼的时候,冷离宣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这还是今日的第一次见面。 冷离宣道:“你像之前那般修炼即可,无需我再从旁指点。” 罢了,他这个呆瓜又怎会懂。 “南宫师兄,你在这坐着干什么?”孟天蔓远远瞅见南宫少渊,朝他走来。 “无事,看风景。”语气不轻不重,但孟天蔓却听出了不满的情绪。 孟天蔓挠挠头,自觉这位是个脾气不好的主,虽然他很英俊,但直觉告诉她此时还是不要撞上去为好。 “那……你继续看,我下山采个风去。”脚刚挪了一步,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我来时发现山下有好多好玩的地方,你要不要一同前往?” 面对孟天蔓的邀请,南宫少渊只是轻启嘴唇,漫不经心的道:“清心峰亥时歇息,早归。” 孟天蔓讨了个无趣,便独自走了。 房内,冷离宣挑了一个顺眼的板凳坐了下来,从乾坤袖里拿出之前下山带回来的桂花酿,准备小酌一杯。 这些日子,因为陪南宫少渊修行,无暇顾其它,滴酒未沾。这次终于得了一个能好好品尝桂花酒的空闲,机会难得,他决定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舌尖。 拔下瓶塞,一股桂花酒特有的香甜直钻鼻腔。品着入口的香醇,冷离宣喝了一杯又一杯,醉意熏熏,心满意足的躺下休息了。 以南宫少渊的法力,练习入门功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大材小用。既然冷离宣不在身旁,他也无需练习了。 南宫少渊回屋坐了片刻,从枕头下面拿出他的《对弈大全》,细细研究,逐字逐字的读,自觉已经透彻,可为什么还是赢不过冷离宣呢?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自己悟的不够,便一直捧着书研究到子时才息,辰时起来简单洗漱一下便开始打坐。 这一坐便是一上午的日头。 清心峰前。 “子寻,我刚刚看山下有好多好玩的东西,不如,一会我们一起下山去看看吧?”泽文凑近拉着方子寻的衣角。 方子寻知道他这个小师弟玩性大,无论何处,他都能找到有趣的地方来。回来还总能带一些千奇百怪的小玩意送与自己。 “这次不行,师尊交代了,让我好好照看你们,他老人家不在,我又分|身乏术……”方子寻看着泽文一脸失望的样子,顿了顿又道,“等此次比武大会过后,我再陪你去玩,好不好?” 泽文的脸上立刻晴朗了起来,笑着戳了戳他的腰:“说好了的,你可不许耍赖啊!” 笑声爽朗,似微风从心坎拂过般惬意。 “你何时见过大师兄说话不算话了?”站在一旁的叶昆道。 “也是。”泽文想想,的确如此,“子寻向来说一不二的。” “也就是对你,大师兄才有这般耐心。”叶昆笑道。 “大师兄对我不好,还对谁好啊?”泽文抱着方子寻的胳膊道,“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虽不是亲的,但比亲生的还亲。是不是?” 方子寻别过头来,看着泽文,嘴角勾了勾,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可不嘛,对外,大师兄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这对待其他人,大师兄虽也以礼相待,却又冷冷淡淡,也只有对你才另眼相待。”叶昆感慨道。 待要再言语,见有人朝这边走来,便住了嘴。几人行了一礼,冷离宣与南宫少渊相继回之。 “各位久等了。”说着报上名来,冷离宣扭头看着身边的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徒儿,南宫少渊。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他说。” “定当竭力而为。”南宫少渊接道。 “多谢,那便打扰了。”方子寻又行了一礼,继续道:“在下方子寻,乃风宗阁的弟子。”依次简单介绍了他们这一群人。 言谈举止尽显大家风范,颇有家主的气质。法力又如此之高,这么一个人本该受万人敬仰,继续研习他的境界之人,后来竟如同人间蒸发一样,从此销声匿迹,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冷离宣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眼下再怎么思索也没有意义,只好罢了。 领着他们一路来到清心峰的西厢房,“此处便是各位的住处,日常需要可以差遣道童。清心峰亥时歇息,若下山游玩,记得早归。若肚子饿了,可以去文雅堂,平日里弟子们也是在那用食的。” 文雅堂这地方,一来可以解决温饱问题;二来还可以打探一下众人的虚实。眼下刚到,对各个门派的弟子又不相熟,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个好地方。 况且现在也已经日头高照,眼看就要到午时了。 方子寻回到屋里简单收手了一下,刚刚落座,便见泽文一脚踏进来,坐在他的面前,笑道:“子寻,我们去那个什么……叫什么来着?”泽文拍着头苦想。 “文雅堂?” “对,就是文雅堂。我们去那吃饭吧。”泽文高兴的道。 方子寻见他摩挲着肚子,时不时的咂摸着嘴巴,不由得笑了:“肚子空了?之前是谁说不饿,急着赶路的?” “哎呀,那不是那会没觉得饿嘛,现在一坐下来,肚子就咕噜噜的叫嚣着要吃饭,我又控制不了它。”泽文说着便趴在桌子上,侧着脸看着方子寻。 第31章 突起争执 “当初我修炼辟谷之术时,你说陪我一起练,结果没两天就忍不住进食了……”方子寻突然想起当时泽文修炼辟谷之术两天后,看见吃的就狼吞虎咽的一通吃,那腮帮子鼓的满满的样子,活像一只咀嚼的小仓鼠。笑了起来。 泽文自知那不是件光彩的事,腾地坐了起来,“你还笑,不许笑。” 方子寻更加忍不住了,笑得越发厉害,泽文急了,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许笑,听见没有。” “唔……” 一阵阵热气吹在泽文的手心里。 泽文突然像被电打了似的,猛得把手收回来,“你这人,怎么还舔人啊!” 方子寻思着片刻,兀自向外走去,“你不是饿了吗,我们去文雅堂吧。” 泽文果然把什么都抛之脑后了,拉着方子寻就走,“快点,我要看看都有什么新鲜东西。” “慢点。”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跟着他的步伐跑了起来。 泽文老鼠似的在人群中不停的穿梭,没一会,桌子上就摆了好些菜来。方子寻见他来来回回跑个不停,开口笑道:“足矣,这些就够我们吃的了,你快坐下来吧。” 泽文拿眼睛扫了一眼在桌子上的菜肴,“是够了……我刚刚看到那边有汤水,我拿了那个就回来。”说着就又窜到人群中去了。 方子寻见他如此开心,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填饱肚子后,泽文抬手揉了揉肚子,“啊,有点撑着了,胀胀的。” “吃急了吧,回去我给你泡壶茶水,疏通疏通肠胃。”方子寻道。 “好啊,我最喜欢喝子寻泡的茶水了。香香的,很特别的味道,是别的茶水所没有的。”泽文用胳膊撞了撞他,“哎,子寻,你是不是有什么独家特方啊?” 方子寻笑着道:“哪来的什么独家特方啊,东西都是一样的。” “是吗?”泽文挠了挠头,下意识的去摸着胸口,猛的定住。 方子寻见他突然停下,也站住脚步,回头问道:“怎么了?” 泽文抬手在自己的胸口摸了又摸,表情越发慌乱,“你送我的那个灵石不见了……刚来的时候,我还摸了一下呢,怎么忽然没了?” 这个灵石是方子寻来华灵派前送与泽文的。因此次是他第一次出风宗阁,他性格又好玩,免不了下山游玩一番。为了以防万一,便送了这个灵石给他。 此灵石,只需要注入一点灵力,无论他身在何处,方子寻都能够找到他。所以是万万丢不得的物件。 “会不会是掉在路上了?我们沿着来时的路分开来找一遍。”方子寻道。 “好。”泽文应道。 泽文弯着腰,拿眼睛扫着地上,一个空隙也不放过。这么找了一炷香的时间,却连灵石的影子都没有找到。泽文不禁在心里懊恼,早知道就不来这吃饭了。 这回倒好,肚子是饱了,心却空了。泽文心里失落极了,面上也愁眉苦脸的。 他站起身烦闷地拍了拍脑门,叹了口气,垂丧着头,蔫蔫的。 余光瞥见一个亮光,蓦地睁大眼睛,顺着亮光看去。那晶莹剔透,泛着红色光泽的石头,不正是自己丢的那块吗! 泽文深吸一口气,心里的一颗大石头落下了。脸上溢满了笑容,终于找到了。 泽文快速的跑过去,连续撞着两个人,嘴里不时说着,“抱歉抱歉啊。” 再抬眼望去,见一人一脚抬起,正中灵石上空,眼看就要踩上去,泽文猛得把那人的腿推开,一把捡起灵石。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那人被推得踉跄了一下,指着他吼着,“没长眼睛啊!” “抱歉啊。”泽文把灵石放在手心里,哈了一口气,用袖子反复擦着。 那人见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只顾着擦拭自己的石头,顿时气焰更盛了。抬腿就踢了他一脚,泽文没防备,猛得向一边倒去,手里的灵石也被甩了出去。 见泽文欲去拾,冷笑一声,抬腿朝他的手踹去。 后背却突然被击了一掌,不受控制的狠狠地向前面扑去。只见方子寻眼睛猩红地盯着他,面上难看的厉害。 秦宇等人显然也没有注意到后方,忙跑过去问:“纪师兄,你怎么样?” 纪文昌抹了抹嘴角的血,目眦尽裂的盯着面前这人,摇了摇头。 南宫少渊得了冷离宣的指示,前来查探一番,便看到了眼前此景。眼看方子寻的手已经放到了剑鞘上,有不罢休的意思,南宫少渊不想给冷离宣添麻烦,想息事宁人,便主动站了出来,“纪文昌,来者是客,应以礼相待。更何况方才人已经向你道歉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此事便就此作罢,休要再纠缠。” 纪文昌受了一掌,一肚子火气正愁没处撒,这倒好,有人自己撞上来了。 纪文昌回头瞪了一眼,见是南宫少渊,顿时皱着眉头冷笑一声,“哼,哪来的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凭你也想管我!” 南宫少渊侧目而视,眼睛里藏有刀子似的,狠狠刮了他一眼,阴恻恻的道:“闭嘴。” 纪文昌本欲放肆的嘴,被南宫少渊瞪得抽了一下,又想起先前的事,心里莫名的怵了几分。 聚在一起的人也越来越多,纪文昌自视甚高,不想被人围着看笑话。心道:眼下正临比武大会,到时候再整顿他也不迟,就怕他刚出场,就被人打得屁滚尿流,还没轮到自己出手,就已经没了半条命。 光是想想,就仿佛看见了南宫少渊跪在自己面前的模样。这样想着,他眼眯缝着看着南宫少渊,嘴角微挑,倒真闭了嘴。 秦宇把他扶起来,也示意他不要惹事,毕竟此次比武大会备受关注。纪文昌心里也明了,没再纠缠。站起来挥着袖子道:“都散了散了,看什么看,都给我练剑去!” 这纪师兄可不是个好招惹的主,众人见没笑话可看,忙三三两两的散开了。纪文昌瞪了一眼南宫少渊,转身利索地走了。 方子寻撒开手,铁青着的脸稍稍缓和了些,对着南宫少渊拱了拱手,道:“多谢。” “我本就没帮什么忙,无需言谢。”南宫少渊道。 “少了一番纠缠,也是要谢与你的。”方子寻道。 南宫少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泽文,自觉的拱了拱手,笑了笑道:“那我便受了这一谢。我还有事,便告辞了。” 告辞南宫少渊后,方子寻拉着泽文,手抚了抚他的肩膀问道:“疼不疼?” 泽文摇摇头。 方子寻帮他拍掉粘在身上的灰尘,见他一副震惊呆愣的模样,笑了一下,道:“刚刚,我没吓到你吧?” 若是任何方子寻以外的人,泽文都不会有如此表情。这也不怪他这般大惊小怪的,实在是方子寻他这个人,从小到大,泽文就没见他恼怒过,甚至见不到他皱眉头。可刚刚,他是真的怒了,脸色难看的紧。 “只是从来没有见子寻你怒过,一时有些惊讶罢了。”泽文道。 想到从来彬彬有礼的方子寻,为了自己而恼怒,甚至出手伤人,泽文心里竟生出一股莫名高兴的感觉来。 “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方子寻一字一字的道。 没等泽文回过神来,又道:“灵石找到了吗?” “哦……找到了,只是绳子断了。”泽文摊开手心,露出里面闪闪发光的灵石来。 “我的错。”方子寻拿过灵石道,“绳子应该用金丝孔雀线的,这样它便不会断了。我回去把它穿一下,弄好后再给你。” “好。”泽文应道。 南宫少渊巡察了一番,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冷离宣的门前。看着微闭的房门,兀自摇头笑了笑,竟走到这里来了。 刚欲转身继续巡察,便见门“吱呀”一声打开。冷离宣看到他愣了一下,以为南宫少渊有事找自己,道:“哦,少渊啊,有什么事吗?” “我刚刚巡察了一番……”南宫少渊觉得这般徒增烦恼的小事,无需向冷离宣言语,选择了闭口不谈。顿了顿道,“无甚大事。” “如此,我便放心了。他们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恐有诸多不便,若是本派再惹出什么是非来,影响也是不好的。索性没什么大乱子。” “嗯,师尊说的是。”南宫少渊道。 “还有什么事吗?”冷离宣问。 南宫少渊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到,还有什么是值得费冷离宣心神的事。只好摇摇头,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看着南宫少渊的背影,冷离宣总觉得那背影莫名落寞,莫名悲伤,总感觉自己应该陪陪他。 “少渊,陪为师下一盘棋如何?”冷离宣开口道。 南宫少渊站住,定了足有五秒钟,才缓缓转过身来,“好。” 屋内,冷离宣落下一子,轻启嘴唇,道:“这一局,我赢了。” 南宫少渊把手中的棋子放回玉石壶里,展颜一笑,“那便恭喜师尊了。” “输了棋,还能笑得出来啊。”冷离宣道。 “师尊如此厉害,我输了也是正常,没什么值得伤心的。”对南宫少渊来说,只要能陪着他面前的这个人,就足矣。 输赢什么的,不重要。 俩人把棋盘上的棋子各自收了回来,又开了一局。 冷离宣拿起一枚白的透亮的玉石子,选了一处地方落子,道:“明日便是比武大会的第一回 合,你准备的如何了?” “多亏了师尊前些日子的指导,我觉得剑术又上升了不少。”南宫少渊特意把“前些日子”这几个字加重读音道。 冷离宣淡淡一笑,道:“你这是在责怪为师不尽责,近几日没有陪你修炼吗?” 第32章 紊乱的心绪 “不敢,我没有责怪师尊的意思。”南宫少渊道。 这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冷离宣无奈的摇摇头,“你已经练的炉火纯青了,无需我在旁加以指点了。” “那师尊希望我在此次大会上摘得桂冠吗?” 南宫少渊突然这样问道,冷离宣竟无从说起了。 就以他现在的法力,想摘得桂冠着实不易,但他也不想打击南宫少渊,支支吾吾的道:“我……” “别的不管,我只想知道,在师尊心里想不想我摘得桂冠?”南宫少渊看着冷离宣的眼睛道。 “自然是想的,可……” “那便好,只要师尊想,我便能做到。”南宫少渊笃定道。 冷离宣拿着玉石子的手悬在了半空中,抬眼看到南宫少渊极为认真的面庞,垂着眸子,落下一子,“我等着。若是你摘得桂冠,为师便请你喝桂花酿祝贺。”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比武大会如约而至。 云水台上人声鼎沸,气势恢宏。众人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只为在这比武大会上拔得头筹,展现自己的实力。 为了公平公正,让人输的心服口服,掌门决定以抽签的形式来决定双方的对手是谁。 众人无异议。第一轮抽签结束。 南宫少渊对战言阳冰。 看到这个结果,冷离宣的心不由的抽了一下。 南宫少渊准备就绪,脚刚刚抬起就被冷离宣拦住了,“此番是第一回 合,应有所保留,为下一回合做准备……言阳冰不学无术,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公告上写着‘把对方打下云水台的一方为胜’,也就是说,点到为止即可……”冷离宣没头没脑的说着,南宫少渊看着略显慌乱的冷离宣不知所措。 “总之,勿要伤他性命。”冷离宣严肃道。 南宫少渊笑了笑,待要说些什么,那边主事的已经在催促了,南宫少渊只好对冷离宣点了点头,轻飘飘来到云水台。 比武大会正式开始。 言阳冰掌握主动权,本想先发制人,却没料到自己的多次进攻都被南宫少渊闪身躲过了。 言阳冰不禁略感惊讶。待要再出手,直接被南宫少渊的剑给挡开了,剑锋在言阳冰胳膊上划了一下,衣线乍开,衣服上渗出淡淡的血液。 这显然是众人所没有预料到的。 “这小子行不行啊,连南宫少渊都打不过!” “不是吧,这言阳冰虽没什么用,但也不至于被连一个剑都能拿不稳的小子给打败吧!” “哈哈哈,我看玄。说不定啊,这俩人打着打着就自己给摔出去了。” 周围一片哄笑声,刺的人耳朵生疼。 当年南宫少渊差点一剑刺到送饭食的道童这一消息,像插翅一般铺天盖地的传了出去,即使是外门弟子也有所耳闻,众人自是会看不起他,皆带有嘲笑的心情观看比赛。 言阳冰本不是个在乎自己名声的人,但也耐不住这被当众群嘈热讽的架势。更何况……言阳冰眼睛下移,朝谷寒烟所在的方向看去。 俩人目光对上,言阳冰微微笑了笑,扭头敛住笑脸,面色严肃且认真。 南宫少渊一挑眉毛,看来这小子终于开始认真了,自己也不能再这么戏耍人家了。为表示尊重,南宫少渊决定好好跟他对战一场。 冷离宣在台下盯着南宫少渊的一举一动,心里忐忑不安,生怕往事重演。 只见言阳冰瞬身一闪,来到了南宫少渊的背后。显然,南宫少渊已是早有准备,言阳冰出剑时,他已闪身躲过,跳到了安全地带。 南宫少渊拔起“追忆剑”,倏地像言阳冰刺去,剑梢直指言阳冰的心脏处。 言阳冰惊愕至极,他从没有想到南宫少渊出鞘的速度会如此之快,又如此之凶狠。 这次再拿剑拆招已是绝无可能,为今之计,只有…… 言阳冰脚掌轻踏地面,张开双臂,迅速向后方退去,转身踏出云水台。 保命要紧,这种情况傻子才不弃权呢!再说,他本就没有要夺得榜首的野心,还是溜之大吉为妙。 言阳冰一边用手抚摸着胸口,一边舒了口气。 南宫少渊本就没有要杀他的意思,这么做也只是想逼他自己弃权而已。 可台下的就不乐意了。 “什么啊,跑得比兔子还要快,真丢人呐!” “真是白白让南宫少渊那小子晋级了!” “……” 站在一旁的冷离宣,看着远处的南宫少渊,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不一样了,言阳冰没有被南宫少渊打得奄奄一息,自己也不用耗费一半的修为为他续命。 结果变了,那结局是不是也能扭转?冷离宣不自觉的这样希望着。 “师尊,你为何独自在这?倒让我好找。”南宫少渊突然出现在冷离宣的身后。 冷离宣回头,道:“没什么。”看着南宫少渊道,“恭喜你赢得第一回 合的胜利。” “我说过,我要为你拔得头筹。”南宫少渊认真道。 冷离宣倒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淡然一笑道:“还记得呢?” “与师尊的约定,我怎会忘。”顿了顿,道,“对了,师尊为何会那样说?” “嗯?我说什么了?” “刚刚我上场之前,师尊说……” 冷离宣微微一怔,听到南宫少渊如此说,他这才想起来方才叮嘱他的事。只是,这事倒不是个好解释的,只得含糊道,“噢,没什么。” 冷离宣恐南宫少渊再追问,继续道:“明日还不知对手是何人,你方才结束一场比赛,早些回去歇息吧。” “那接下来的比赛……” “接下来的比赛与你无关,你只管休息便好。”冷离宣打断他道。 “嗯。” 南宫少渊已经走了很远了,冷离宣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目光神离。 一阵阵拍手称快的叫好声,把冷离宣拉回了现实。 冷离宣抬起头,目光落在云水台上的方子寻身上。 “真是痛快啊!三两下就解决了罗峰门的大弟子!真是快哉啊!” “是啊,这风宗阁的方子寻真是后生可畏啊!” “……” 方子寻迎着众人的赞叹声越过人群,径直朝一处走去。一群人向他表示恭喜,他全程微笑着以礼待之。 直到泽文手舞足蹈的对着方子寻说些什么,他才真正的露出笑容来。冷离宣看到了少年们眼里的美好与希望,正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宝物。 想起言阳冰的伤势,略有些在意,兀自从乾坤秀里拿出一瓶装有金疮药的琉璃瓶,抬脚走出人群。 在人群稀疏的地方,谷寒烟缓缓走近言阳冰,“言师兄。” 言阳冰听见小师妹的声音,扭过头来问道:“嗯?” “嗯……”谷寒烟神态略显扭捏地低着头,微微垂着眸。 言阳冰笑了笑,“怎么了?突然这般小女儿模样,可不像你啊。” 谷寒烟瞪了他一眼,忽的把一个小瓶子不管不顾的塞到他的手心里,“这个能治你胳膊上的伤,这要是留下疤痕,我可就更嫌弃你了。” 言阳冰看着手心里的那个小瓶子,只一个手指那般大小,却莫名觉得很暖心。 他抬起头,微皱眉毛,“这什么啊,粉粉的,一看就是小女儿家的东西。” “你用不用,不用还我!”谷寒烟见他不领情,莫名有点恼怒。 言阳冰笑了,“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小师妹啊。” “你什么意思啊!”谷寒烟仰着脸看着言阳冰,见言阳冰嬉皮笑脸的样子,忽觉自己真是白白担心这个人了。抬手便去打言阳冰。 言阳冰招架不住,边跑边喊:“哎,你还真打啊,我这还受着伤呢。” 见谷寒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追着自己打,言阳冰东躲西藏的口里喊着饶命,面上却十分轻松快活。 见着这般情形,冷离宣看了看手里的药,将它收回了乾坤袖里,默默转身离开。 一回到清心峰,就与南宫少渊打了个照面。 “师尊怎么回来的如此晚?”南宫少渊问道。 “走得慢了,自然耽搁了些时辰。明日与你对战的是谁?”冷离宣道。 “这要待明日的榜单出来了,才能知晓。”南宫少渊道。 冷离宣倒忘了这个事了,笑了一下,“是我糊涂了,竟忘了是这么回事了。” “师尊……”今日是怎么了?有些反常。南宫少渊如此想着,却闭嘴不言。 略一思索,笑道:“我又学了一个新菜式,近日太过繁忙,也没有好好休息,不如我做一个下酒菜,好好放松一下心情如何?” “嗯,也好。”冷离宣点点头。 不一会,南宫少渊便拎着一个食盒过来,依次把饭菜拿出来摆开,都是些他平日做给冷离宣吃的饭菜。 可冷离宣明显没有觉察,还顺便夸奖了一下,“少渊近日的手艺渐长。” 南宫少渊笑了笑,以示回应。 师尊今日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冷离宣拿起酒杯,道:“此一杯,恭喜你今日的胜利。”而后一饮而尽。 南宫少渊陪了一杯。冷离宣又兀自饮了一杯又一杯。 冷离宣的眼神逐渐混沌,直至失去神志,倒在桌子上。 这个人总是这样,饮酒怎么就没有个度数呢! 南宫少渊有些头疼的时候,忍不住想问问冷离宣,你就这么醉倒在我面前,究竟是有多信任我? 第33章 令人胆寒的梦 南宫少渊扶额,看着桌子上几乎没动过的饭菜,叹了口气。 起身走到冷离宣身后。伸手在空中虚做了几个手势,选择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把冷离宣打横抱起。 “嗯?倒比我想象中的要轻了些许。”南宫少渊勾了勾嘴角,兀自言语道。 抱着冷离宣,南宫少渊慢慢的绕过桌子走到内室,轻轻的把冷离宣放到床上。 手捏住脚后跟,轻轻一动,将他的鞋子脱了,整齐的放在床边。把被子伸开盖上,掖了掖被角。见冷离宣的发丝毫无规律的趴在他的脸颊上,便抬手用指头撩开他脸旁的头发,使他们整齐的待在两颊。 南宫少渊就着弯腰的姿势,静静的看了一会儿。 其实他是有些担心冷离宣的。如此冷静的冷离宣也有头脑不清晰的时候,真是罕见。 南宫少渊低头,深深地注视着冷离宣,眼底似有一泓泉水能将人的心融化。 他逐渐靠近,一双眼睛在冷离宣的脸上不住流连,心找到了归宿般安定,最终,南宫少渊的唇落在了冷离宣的唇上,亲了亲。离开时,舌尖在冷离宣的唇上舔了一下。 他一步一步的挪动着脚步,而后站定。吐出一口气,“果然还是放心不下。” 大步往回走,随手拿过一个凳子,坐在了冷离宣的床边。用手肘杵着床,手托着下巴,打算就在这将就一晚。 夜越来越深,南宫少渊打起了瞌睡,陷入了梦境。 眼前是昏暗的场景,压抑的乌云,遍地的尸体,一场浩劫悄然而至。 少年眼神狠厉,溢满杀意。突然看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嘴角高挑,道:“你就那么想保护他们?”向前一步,一字一字的道,“你有我一个人,不就足矣。” 那人明显眉头抽了抽,“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胡说八道?”少年冷笑一声,眼底发着亮,“……你弃了他们,跟我走吧。” “南宫少渊,休要再胡言乱语!”冷离宣倏地把幻苍剑横在面前,对准南宫少渊。 “哦?这可是一把好剑啊,啧,你说,我会不会玷污了它啊?”好似无奈的叹了口气,“离宣……你是想用它送我最后一程吗?这可倒是便宜我了。” 话音刚落,南宫少渊转身射了几只冷箭直奔冷离宣而去,被他皆数化免。 “呵,身手不错。对战这么久了,你竟还能坚持住,不愧为冷宗师!”南宫少渊称赞道。 “你究竟想怎样,难道非要华灵派灭门才甘心吗?!”冷离宣皱着眉头,眼底浮现一层狠厉之色。 南宫少渊高挑一边眉头,兴趣盎然道:“我说了,你跟我走,我放过他们。”手指指着一旁明显体力不支的众人。 “离宣,别跟他废话。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站在另一旁的俞同方恨恨的道。 南宫少渊眯着眼睛看了看他,摆了摆手,发起更猛烈的一轮进攻。 而后漫不经心的用箭瞄了瞄冷离宣,目标胳膊。 箭发。 冷离宣盯着这枚箭,若有所思。 忽的,转身面向箭头,毅然决然的迎了上去。箭头直戳他的心脏,衣袍上晕染出一层层红的发黑的鲜血。 一切都始料未及。 南宫少渊猛地定住了,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他发了疯似的越过人群,接住向后倾倒的冷离宣。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他不可置信的用颤抖着的手去摸冷离宣的脸,“你不是宗师级的人物吗?你不是还有很多武器没有祭出来吗?你不是很厌烦我吗?我还没死呢,你……你不可能会……不会死的……是不是?”声音都在打着颤。 冷离宣欲要言语,却先咳出一口鲜血来,斑斑血迹印在南宫少渊苍白的脸上。 南宫少渊颤抖着抹掉他嘴角的血液,见他颤抖着嘴唇有话要说,便小心翼翼地将耳朵附在他的嘴边。 “放过他们……也放过你自己。” 南宫少渊愣了,他没想到,在这种时刻,他说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如此做,但我还是想让你回头,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你对我……好似非常怨恨。” 见南宫少渊不住的摇头,冷离宣道:“我能感觉的出来……每次,你看我的眼神都很浓厚,怕是……恨不得我立刻去死……可能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才会惹来今日之祸端。” “不是这样的,不是……我……我……”因为自己,冷离宣才变成如今这样,若是他此时再说:我从没有恨过你,我爱你。不是太讽刺了吗! 冷离宣一定会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若我的离开,能换来华灵派的安全,我也死而无憾了。但愿如你所愿,我们来世永不相见……” 南宫少渊的心比针扎着还要疼,低声啜泣:“永不相见……到头来,只换得你这一句!我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南宫少渊紧紧的抱住冷离宣,仿佛这样用力禁锢他,就能够留住他,他就不会离开自己一样。 抱着冷离宣越发僵冷的身体,祈求的哽咽道:“你看我一眼……好不好?看看我……” 可人终究是骗不了自己。越是自欺欺人,头脑越是清醒。 南宫少渊终于意识到,冷离宣死了,是被自己杀死的,他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了! 南宫少渊嘴里不断发出从低吼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像一头巨兽放肆的宣泄悲伤,穿云裂石。 “师尊……师尊……师尊!!!” 南宫少渊蓦地从噩梦中挣扎出来,用力的呼吸空气,抬手用力压住左边疼得厉害的胸口。 那种绝望的窒息感久久挥之不去。 南宫少渊看着眼前熟睡的人儿,脑海里不断涌出冷离宣死在自己怀里的景象。 南宫少渊实在是怕了,他张了张嘴,小声的叫道:“师尊?”声音都在微微发着抖。 见对方没反应,南宫少渊又加大了声音道:“师尊!” 冷离宣眼皮抖了抖,缓缓睁开一双睡眼朦胧的眼睛。抬头看见南宫少渊,活似见了鬼,瞬间睡意全无。 冷离宣指着南宫少渊疑惑道:“你……为何哭了?” 只见南宫少渊眼眶微红,眼白布满血丝,眼泪止不住的流。 南宫少渊摸了摸脸颊,果然是湿漉漉的一片,慌忙擦拭眼泪,低头抹了把脸,道:“……做了个噩梦。” “你都这般大了,还会被噩梦吓哭。”冷离宣笑道。 抬眼见南宫少渊仍心有余悸,便安慰道:“梦都是反的,不必在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会好起来的。”南宫少渊注视着此时正生龙活虎的坐着自己面前的冷离宣,一字一句的答道。 南宫少渊想到现下自己狼狈的模样,颔首道,“师尊,我先去洗漱一下。” 南宫少渊匆匆打来了水,把脸浸泡在里面,不断的告诉自己:这只是梦,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要快速把它忘掉……忘掉。 清凉的水面不住的拍打着南宫少渊的面孔,渐渐打湿了两鬓的头发,凝成一股一股的,贴在两颊上。 渐渐冷静下来之后,南宫少渊离开水面,深呼了一口气,心这才顺畅了一些。 本欲在后山打坐半刻,平息一下心情,可一闭上眼睛,那些画面却又像海啸般不可抗拒的袭来,甩不开,逃不掉。 片刻后。 “咚咚”南宫少渊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敲门,“师尊?我进来了。” 南宫少渊一进门,便见冷离宣已穿戴整齐的坐着那。 见到冷离宣的那一瞬间,南宫少渊焦躁不安的心忽的定下了。 这才是真实的,真正的冷离宣。那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我方才去厨房做了一些包子,还熬制了你最喜欢吃的银耳莲子粥。你刚好还未进食,吃一些吧。”南宫少渊把银耳莲子粥盛好放在冷离宣面前,又把包子拿出来摆好,这才落座。 确实是刚刚做成的,还隐隐冒着白烟。冷离宣嗅了嗅,笑道:“嗯,还挺香,只闻着味道肚子便饿了。” 冷离宣咬了一口包子,细细嚼完,状似不经意的道:“你为何在我房里?你不会……一整晚都在吧?” 南宫少渊刚刚平复的心情,被冷离宣的一句话立刻提了起来,慌忙道:“噢,昨晚我……” 瞬间想起自己昨晚做的事,莫名心虚,改口道:“昨晚我,当然是回自己屋睡的。” 冷离宣慢慢靠近,挑眉道:“真的?” 南宫少渊身子微微像后倾了倾,“啊,真的!” 冷离宣疑惑的道:“我记得,昨晚我们在饮酒,后来……我好像喝醉了,那我是如何睡到床上的?” 南宫少渊正色道:“师尊当时喝醉了,说想要歇息,我便自己离开了。想必师尊一定是自己摸索到床上去的。” “是吗?怎么感觉好像……被人抱起来了?”冷离宣淡淡道。 “这一定是师尊的错觉,在清心峰,是无人敢对师尊这般无礼的。” 冷离宣拿眼扫了南宫少渊一下:“也是。”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云水台。”冷离宣站起来道。 “嗯。”南宫少渊默默吐出一口气,跟在冷离宣身后。 第34章 手下留情 太阳从东边的天空探出头来,放出光芒,直射万物,消除人心中的阴霾,开启新的篇章。 分明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云水台上却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俩人甫一踏进,便迎面遇见了方子寻,彼此打了声招呼,南宫少渊见他有话要说,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讲。” 方子寻点点头,“此次与你对战的是我风宗阁的弟子泽文。” 南宫少渊心道:明白了,是来说情的。 果然,方子寻开门见山的道:“泽文他一向不喜修炼,贪玩。定然不是南宫兄的对手。还请南宫兄手下留情,把他打出台上便好。”说着拱了拱手。 南宫少渊本就不是个性格狂暴,手下不饶人的主。再说这只是个比赛,没必要非要伤了人家,偷觑了冷离宣一眼,略一思索就答应了。 “多谢。”方子寻颔首郑重道。 南宫少渊笑着摇了摇头,手刚想扶一下,余光瞥见他身后的泽文,自觉的又把手收了回来。 “子寻,原来你在这啊,让我好找。”泽文拉着方子寻笑道。 注意到面前的俩人,泽文这才行了一礼,扭头问:“可是有什么事?” “噢,没什么。”方子寻冲他微微一笑,拜别他们,拉着泽文的手走了。 冷离宣注意到南宫少渊的神色,问道:“你从方才便一直看我,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这样,不算是作弊吧。” 冷离宣笑了笑,道:“这算什么作弊,更何况,他也不是你的对手。而且方子寻也只是想请你手下留情罢了,又不是让你让他赢得比赛。着实算不上作弊。” “那便好。” 方子寻是泽文与其父泽瑾尧少时云游,在古月镇时捡到的。 那时他们曾经过古月镇,因为那里正在闹荒年,再加上流寇盛行,本就不富饶的古月镇更加贫穷起来,人们受不了忍受饥饿的同时,还要小心提防着流寇的突然闯入,便走的走散的散,整个古月镇十室九空。 “泽文,别看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泽瑾尧揽过他轻声道。 “父亲,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泽文一双大眼盯着他,不解的问道。 “唉,世事如此啊……”泽瑾尧面上呈现出痛苦的无奈之色。 泽文皱着眉头看着他,并不理解。 “你还小,不了解,很多时候很多事是人力不可控制的……好了,不说了,我们走吧。” “嗯。” 拉着泽文的小手向前准备绕道而行。 “扑通”一声异响,泽文站住脚步,回头朝一个大石头方向看去。 “父亲,那儿有声音。”泽文道。 然后便听他的父亲凝眉低声道:“是流寇吗……”转身安抚泽文,“我去看看,你站在这里不要随意走动。” 泽文重重的点点头。 泽瑾尧手握着剑柄,谨慎的缓步向那块大石头逼近,临近石头边缘肃然拔起剑,剑锋直指对方。 待看清楚情况后,蓦得呆住了…… 泽文见状直觉不对,小跑着过去后也呆了呆。 竟然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虚弱的躺着地上! “父亲,他……” “有水吗?我想喝水……”少年虚弱的问道。 泽文慌忙从腰下取出水壶递给他,“有,给你。” 但少年已经虚弱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泽文上前把他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把水递到他的嘴边喂他。 少年刚喝了一口就剧烈的咳嗽起来,泽文顺了顺他的后背,用袖子替他擦了擦嘴巴,心疼的看着他,“你慢一点喝……” 少年喝了几口水后,气色好了一些。 泽文乞求的看着泽瑾尧,恳求的道:“父亲……” 泽瑾尧明白他的心思,可就算人家乐意,他的父母也不一定同意,说不定现在正在哪儿一处焦急的寻找他呢…… “你要带他走,我不反对,但是他还有他的亲人在等着他呢。”泽瑾尧道。 “我如今已是孤儿了,没有亲人了。”如果能摆脱这个地方那就再好不过,少年看着他,“带我走吧。” 泽文也看着他,哀求道:“父亲……” 那么小就孤身一人,还身处这乱世之中……泽瑾尧看了看这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若是能有一个小伙伴陪着泽文的话,他一定很开心。 于是,泽瑾尧答应了。三个人便一起回了风宗阁。 “我叫泽文,你叫什么名字?” “方子寻。” “那我以后叫你子寻,好不好?” “……好。” 泽瑾尧看着看着两个孩子,笑了笑。 希望两个孩子能互帮互助,相互成长。 那时方子寻的身材小巧,看起来弱不禁风,也因为如此,刚入风宗阁时,可没少被同门欺负。 一日,泽文来找方子寻玩,看见几个同门正围着他,时不时飘出“孤儿”“克星”“不幸”这些声音来。 “又是这些闲着没事干的人,老是找子寻的麻烦,真讨厌!” 泽文拿着小木剑冲了过去,冲入人群中把方子寻揽在身后护着,怒气冲冲的指着他们吼道:“你们干什么,谁允许你们欺负子寻的!” “哼,这小子还有人护着,不怕惹祸上身啊!” “小心啊,他可是个克星,才那么小双亲就被他克死了!” “对啊,他就是个克星!”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言语恳切,仿佛这些事都是他们亲眼所见一般。 泽文生气的吼道:“你们懂什么!谁允许你们顺便议论他的!!” 他们却并不畏惧,反而捂着肚子好笑的笑了起来。 见他们几个还敢在那哈哈大笑。 泽文用木剑指着他们道:“我定要打到让你们笑不出来!” 说着便拿着木剑冲了过去。 那些个孩子都是些刚入门不久的,连木剑都还没有拿起过,泽文气势汹汹的就冲了过去,几个孩子被他的木剑打的抱头乱串,当即四下逃走了。 见他们跑了,泽文回过头来,笑着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眼神中有说不出的认真。 此后,方子寻便一直记得,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儿曾拿着小木剑,为自己厮杀,气喘吁吁的把自己护在身后,认真的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方子寻渐渐崭露头角,修为更是突飞猛进,便再也没人敢欺负他。那些曾欺负过他的人都不谋而合的自主忘却了那段记忆。但方子寻永远记得那个说要保护他的泽文。 如今,他已是风宗阁的大弟子,且修为远在他们之上,他倒希望泽文能永远如此天真烂漫,换自己来保护他。 “子寻,下一场该你了,你的对手是谁?”泽文见台上的叶昆已稳操胜券,一边为同门师兄鼓掌,一边扭头问。 方子寻顿了顿,道:“不知,我还未看。” “这你都能不看啊!”泽文一脸惊讶道。转面一想,又道,“也对。子寻这般厉害,无需在意对手是谁。任谁遇到你,都会被你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饶的。” 方子寻可不想让泽文因为自己落别人的口舌,忙笑道:“小声一点,小心被人家记恨。” 泽文立即上唇碰下唇,紧紧抿在一起,摇头装作什么也没说的样子。 方子寻见他那样子,着实可爱,眼睛一眨一眨的带着亮,让人心中欢喜。 “好了,我上去了。你站在这里别动,等我。”手摸了摸他的头,手指轻轻划过脸颊。 见泽文点头,才慢慢挪步,待到空地,脚尖轻轻一点,行至云水台中央。 这才知道,自己的对手竟是一名女子。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势,便拿剑鞘挡在身前,轻启嘴唇道:“开始吧。” “连剑都未出鞘,莫不是小瞧于我!”孟天蔓怒道。 “对你,足矣。”方子寻道。 来之前,孟天蔓就对方子寻有所耳闻,知道他的厉害,却不想被这人轻视,鼓着一股气,猛地把剑拔出,狠狠刺向他。 方子寻目光微垂,在剑快要触碰到他的衣服时,侧身躲过。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向云水台外围甩去,想就此结束此战。 孟天蔓显然不甘心,在快被甩出的瞬间用剑杵地,剑与地相接之时,擦出一道绚丽的火花,生生在云水台的边缘停住。 众人本以为这会是最快的一场比赛,均拭目以待,却落了空。 但并不影响他们看此次战斗的热情。 “哎,你们说,这孟天蔓能在方子寻手里走几招?” “我压五招。” “我压三招。” “不不不,我压两招。赌不赌,输了的今个请客。” “得嘞。我还是压三招。” “……” 孟天蔓此时就离他们不远,难免听到。见他们如此小看自己,心里腾地窜起一簇火来。 孟天蔓挥起剑来,角度越来越刁钻,性子急躁不堪。 再这么下去可不行。 方子寻用剑鞘一一挡住她的进攻,引她慢慢向后来。瞥见云水台的边缘时,倏地跳起,行至孟天蔓的身后,一掌将她打下台去。 台下立即欢呼一片。 隐隐能听见刚刚那群人的尖叫声:“嘿,我赢了!” “请客请客啊!” “我要去这儿最有名的凤仙居!” “……” 孟天蔓捂着脸隐在人群中。 “好身手。”冷离宣赞叹道。 “嗯,的确不错,是个好对手。”南宫少渊接道。 “这场该你了,去吧。” “嗯。” 第35章 自食其果 南宫少渊轻轻点地,衣袖轻飘,落至云水台中央。 另一边,方子寻拍着泽文的肩膀细细道:“不用非争个输赢,此次出来权当做是一种历练。我不在乎你是输是赢,我只要你不要受伤,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泽文笑着点了点头。 南宫少渊在云水台觉察到一簇目光,向下看去,对上方子寻的眼睛,两人相视一笑。 拔出剑来,默默头疼。独自在脑子里过了数十种方法,想要让泽文毫发无伤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泽文出手几回,自觉不是他的对手,改进攻为防守。 这个聪明的做法为南宫少渊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招式。 逐渐朝一个方向攻去,见泽文欲反击,瞅准时机,把执剑的手迅速收回背在身后,另一只手运转灵力,一掌击向他。 泽文没防备,倏地被一掌击中,向后飞去。 此一回合,南宫少渊轻而易举地获胜。 方子寻轻踏地面,飞至半空,接住泽文抱了个满怀。 其实泽文自己也能安全落地,只是刚反应过来就被方子寻接住了,便顺势抱住他,以防掉下去。 “没事吧?”方子寻见他还抱着自己不松手,以为发生了什么。 “噢,没事,没事。”泽文这才发觉已经安稳到陆地了,忙撒开手。 “哼,这小子走的什么狗屎运!接连抽到的都是这些个小角色!”纪文昌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南宫少渊不屑的道。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阴险的笑了笑,转头对秦宇道:“待今日的比试结束后,你偷偷去把我的名字与南宫少渊放到一处。我倒要看看,那家伙还能高兴到几时!” “真要这么做啊?”秦宇有些犹豫道。 “少废话,让你去你就去!这小子,成天给我找不痛快,我早就想揍他一顿了。”纪文昌没好脸色的道。 秦宇无奈,只能照着他说的做了。 翌日,南宫少渊看了看自己名字旁边的那异常刺眼的“纪文昌”三个大字后,挑了挑眉。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秦宇站在下面看着台上的两人,默默为南宫少渊捏一把汗,看纪文昌那嚣张的表情,迫不及待的眼神,恨不能把南宫少渊碎尸万段! 南宫少渊很危险…… “如果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会考虑一下饶了你的狗命。”纪文昌目中无人的道。 南宫少渊不屑的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的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你!!”纪文昌磨牙,手上青筋暴起,竟然敢把我比成山里的猴子,真是不知死活! 纪文昌嘴角向下,阴狠的看向他,见南宫少渊懒洋洋的站在那,“唰”的一声亮出剑,杀气腾腾的冲向他。 南宫少渊不屑的笑了一下,微微侧身躲过,毫不费力的一把抓住纪文昌的手腕将他拽了过去,剑锋斜斜的指着另一边。南宫少渊侧目,看见他剑锋上粘稠的绿色液体皱了一下眉头。 站在台下的秦宇看见了那液体,顿时瞪大了眼睛,那液体有……有毒!难道大师兄真的打算借这次比试的机会,杀了南宫少渊吗?! 纪文昌看了一眼被紧紧捏着的手腕,发力挣脱,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挣开,面上露出吃惊的神情,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南宫少渊斜眼瞥了他一下,漫不经心的道:“我不喜欢你这种眼神。”手上忽的用力。 “啊啊啊啊啊!!!”纪文昌疼痛难忍,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手上没了力气,剑掉落在了地上。 南宫少渊虽不知道那剑上液体是何物,但以纪文昌的人品来看,此物断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见他欲去捡,当即一脚把它踢出一丈远。 台下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种现象。 纪文昌心里更是恼怒,既然够不着剑便以拳脚相向,皆被他轻而易举的化解,南宫少渊被他气笑了,“该说你是天真呢?还是蠢呢!”一脚将他踹到三米开外。 见他的嘴角抽搐着,又继续道:“算了,早点解决你吧。” 话落,他抛出“追忆”,手掌在空中抹出一个半弧状,只见那“追忆”幻化成无数把锋利的菱形状的刀子来,刀锋有目标的齐齐指着刚从地上颤颤巍巍站起来的纪文昌。他的手掌稍一用力,那数把刀子像是得了命令似的,朝着纪文昌铺天盖地的刺去,锋利的刀子划过他的脸颊,刺入他的手臂和大腿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纪文昌悲痛的嚎叫着,“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终是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呼吸着。 台下皆屏息着注视着南宫少渊,纪文昌的实力他们都有所耳闻,既然连纪文昌在他的面前都好似蝼蚁般弱小,那可想而知这南宫少渊的实力是有多么的深不可测了,经此一战皆对他刮目相看! “大师兄!”直到台下秦宇的一声呐喊声,他们才反应过来,这一回合结束了,很明显是南宫少渊赢得了胜利,众人放声高呼,台下不断的传来一阵阵的赞叹声! 冷离宣看着此刻正被秦宇架起来的纪文昌,连行走的力气都没了,看来伤的不轻。 看着南宫少渊凝眉问道:“何故伤他如此之重?” “重吗?我可是有意避开他的要害的,而且这些都只是皮肉之伤,过不了多久就会痊愈的,已经够便宜他的了。”南宫少渊不以为然的道。 “他犯了什么错,你竟对他下如此狠手?”冷离宣疑惑道。 “偏生他管不住自己的嘴,竟敢对师尊你说三道四。” “他说什么了?”冷离宣问道。 “他……他说师尊你……没脑子……”南宫少渊断断续续的答道。 “……什么?!”冷离宣哭笑不得,“就为了这事?”见他点了点头,冷离宣看着伤痕累累的纪文昌更是不解了,南宫少渊那小脑袋瓜里成天都想的什么啊!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冷离宣嘴角微微勾起,笑着摇摇头。 一旁的泽文拉了拉方子寻的袖摆,他回头见泽文一脸担心的道:“子寻,那个南宫少渊的脾性也太暴躁了,戾气太重了,你下一回合对战的人就有他,我担心……” 方子寻温柔的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别担心,南宫兄不是那样的人,许是他们两人有什么私人恩怨,故借此来解决的吧。” “是吗……那便好。”话是这么说,但泽文还是默默替他担忧。 清心峰。 “师尊,我进来了哦。”南宫少渊打开门,把饭菜放在桌子上。 冷离宣夹了一块辣椒吃了,慢慢道:“下午便是四人混战了吧。” “嗯。”南宫少渊点点头。 其他二人倒不足为惧,棘手的只一个方子寻而已,不过没想到南宫少渊竟然能走到这一步,那之前……又是怎么回事呢? “师尊可别忘了与我的约定啊。”南宫少渊笑了笑。 “嗯?什么……”冷离宣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看着他颇有点委屈的脸,想到答应他的若是赢了便以酒相庆,“一定,不会忘的。” 南宫少渊扬起嘴角,一颗心定了下来。 俞同方这些天一直待在乔居峰,还没去过云水台,听说南宫少渊那小子把纪文昌打的惨不忍睹后,突然来了兴致,想看看他与方子寻究竟谁能够摘得桂冠。 便大步朝外走着。 谷寒烟在山下拔了几个鲜嫩的萝卜,打算去喂“绒球”,正高兴的哼着小曲时,突然迎面碰见了俞同方! “师……师……师尊!”谷寒烟结结巴巴的叫道。 俞同方见他手里拎着个篮子,里面是几个新鲜的胡萝卜,看她方才还哼着小曲的样子似乎心情还不错,随口应了一声,问道:“你拿着萝卜是要干什么去?” “我?我……我哪里也不去啊。”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一个胡萝卜便咬了一口,“我就下山拔点萝卜吃,师尊要吃吗?”谷寒烟笑着问道。 俞同方一脸嫌弃的看了看那沾满泥土的胡萝卜,摇了摇头,“不吃。” “师尊这是要去哪里啊?”谷寒烟笑嘻嘻的问道。 “云水台。”顿了顿,问道,“现在差不多要开始了,你为何还不去?” “我?我为什么要去?”谷寒烟疑惑的问道。 俞同方默默的拍了拍额头,也对,像她这种第一回 合就输了的人,去了也是白去,自己竟然还问,真蠢呐。 随即甩袖装作没看见她的样子走了。 云水台。 南宫少渊与方子寻很有默契的,轻而易举的将另外两个人打下了云水台,独留他们二人对峙着。 泽文忐忑的站在下面,一动不动的看着台上的方子寻。 方子寻出剑的速度仅次于宗师级别的人物,出剑又快又狠,常常另人感到措手不及,也鲜有对手能够在他的手里存活。 若是任何其他人泽文都不会如此在意,可偏偏是那个南宫少渊……脑子里一回想到纪文昌的惨样,心里就开始发毛。 方子寻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扭头对他笑了一下,像是在说“别担心”。 此时,俞同方才施施然的走来,瞥见冷离宣的方向,便在他身旁站定,看着台上的两人乐道:“呦!刚刚好,俩人还没开打。” 冷离宣瞥了一眼他,淡淡道:“你若是再晚来一会,连人影都没得看了。” “幸好,幸好。”俞同方舒了一口气。 第36章 无处安放的心 “这南宫少渊可以啊!没想到他竟如此厉害!” “看来不是当年那个连剑都拿不稳的毛小子了啊!” “是啊!看来他会获得这次比武大赛的第一名啦!” “哎?那可说不定,这方子寻也不是个等闲角啊!” “对啊!我还是觉得方子寻才是这第一名的不二人选!” “我倒是觉得南宫少渊会赢!” “赌不赌,我今儿个就把这话放这了,若是他方子寻输了,我就请在座的各位每人一坛好酒!!” “豪气!赌便赌,我赌南宫少渊赢!” “我,我压方子寻。” “……” 一时间下面沸沸扬扬,热闹得紧。 俞同方回头,饶有兴致的问道:“离宣,你赌谁会赢?” “赌什么赌,你一介宗师也是能沾赌的?!”冷离宣微微皱眉。 “我……娱乐一下又有什么的……我就觉得这南宫少渊会赢。” 冷离宣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方子寻挥剑,率先出手,剑锋直指南宫少渊,南宫少渊险险躲过,面上略显惊讶之色。 好快。 方子寻看向南宫少渊的方向,发起一轮猛烈地进攻,南宫少渊不再像之前那般游刃有余,一一挡过他的攻击,开始认真对待。 摘得桂冠,以酒相庆,他势在必得! 一轮比一轮更猛烈得进攻,看得台下的人全屏息以待,他们看到的只是两抹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在迅速的不断移动着。 方子寻借进攻的机会找到南宫少渊的一处破绽,趁机刺向他,眼看便要得手了,却被南宫少渊以一种刁钻的姿势躲了过去。 南宫少渊转身,丝毫没有停顿,反手刺向方子寻,而此时的方子寻待要反应就已经晚了。 遭了! 冷离宣皱眉看着南宫少渊那快要刺入方子寻喉咙的那把剑。 南宫少渊的剑一寸一寸的逼近方子寻的喉咙,雪亮的剑尖在离他的喉咙还有一寸远的时候,堪堪停住。 南宫少渊突然灿烂一笑,“我赢了。”此时一阵微风吹过,任衣摆如何飘动,他仍屹立在那里。 冷离宣看着南宫少渊那夺目的身影,灿烂的笑容,无来由的一阵心悸,心像是要跳出来那般狂躁。 台下静了两三秒后,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像是煮沸了的水那般沸腾翻滚着。 冷离宣趁着此时,慌忙离开了。 “我就说这南宫少渊会赢吧,看吧。我这嘴可是开过光的,很灵的,你说……”俞同方说着转过头,却不见冷离宣的身影,“哎?人呢?……这徒弟赢了,他这当师傅的怎么着,也得留在这赞美人家几句吧,他可倒好,人都不见了。” 俞同方双手抱臂的叹了口气,兀自喃喃道:“这要是我徒弟,做梦我都是笑着的!……若是我徒弟就好了。”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咋舌道,“那群天天就知道玩闹的猴小子,怎么就不知道多学学人家的好处呢!” 泽文冲上前,拽着方子寻转了一圈又一圈,仔细查看是否有伤口。方子寻被他转得有点头晕,笑着抓住他的手,安慰道:“我没事,真的没有受伤。” 泽文见真的没伤口,听他这样说才舒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 南宫少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冷离宣,瞥见俞同方要走,便急忙拦下他,问道:“我师尊呢?怎么不见他?” “之前还在这呢,我一转身便没看见他了,我也不知道。”俞同方耸耸肩道。 南宫少渊叹了口气,拜别了俞同方,独自来到后山坐着,想着冷离宣大概是有事,便没那么在意了。 天刚刚擦黑,南宫少渊便拎着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酒,喜上眉梢的去找冷离宣。 却定在了冷离宣的房前。 此时,冷离宣房内的灯已经熄了,黑压压的一片,想来是已经入睡了。 “师尊……不记得了吗……” 他看了看手里特意准备好的酒,又看了看这黑灯瞎火的房间,黯然神伤。 南宫少渊慢慢地挪着步子回了房间。 想到冷离宣说的酒要大口大口喝才有滋味,便拔去封盖,猛地灌进肠肚里。 片刻后,放下酒坛,趴在桌子上喃喃道:“也没有什么滋味啊……好晕啊……”睡了过去。 而此刻的冷离宣并未入睡,独自坐在屋顶,抬头看着月亮,眼前却浮现出南宫少渊的样子来,心跳的似打鼓,他拿过手边的桂花酿灌了一口,却还是止不住的想起南宫少渊来。 “我这一定是病了!”冷离宣手指着月亮,醉意熏熏的道。 两颊像打了腮红一般,他猛地摇摇头,又灌了一大口下去。 醉意熏熏,抱着个酒坛子在房顶上过了一夜。 翌日。 比武大会结束,却到处都找不到冷离宣,未免失了礼数,南宫少渊只好一路相送。 方子寻赞叹道:“南宫兄真是好身手,输给你我心服口服。” “运气而已。”南宫少渊淡淡道。 方子寻笑了笑,“南宫兄太谦虚了。” 叶昆问道:“冷宗师呢?怎的不见他人啊?” “他……他有事走不开,只好由我来送各位了。” “是吗?那他……”叶昆待要再问,被方子寻拦住了。虽然南宫少渊面上没有多大的表情,但方子寻还是察觉到他悲伤的情绪,只觉不该多问。 走到华灵派门前,方子寻站住脚,“已经出华灵派了,便送到这里吧,再会。” 众人拱了拱手道别。 南宫少渊还之,“再会。” 此时冷离宣已经酒醒,来到川云峰。 俞同方已经在那等了一会了,言时卯看见冷离宣,微一点头道:“来了,坐。” “到底是何事?”俞同方问道。 言时卯不急不慢的道:“无涯镇近日来出现了一名采|花贼,多名新娘均在新婚之夜消失,为此村民们惶恐不安,而赵员外的女儿赵亦澜于今日成婚,所以赵员外想拜托我们华灵派前去抓住那采|花贼,你们……” 冷离宣打断掌门的话自荐道:“我去吧。” 言时卯倒是没想到他要去,本打算让俞同方去的,毕竟他最喜欢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任务。 冷离宣只是想出去冷静冷静一下,随便什么任务都行。 言时卯见他要求去,便应允了,“那便你去吧。” 俞同方在一旁略显失望,他最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任务了。一时落了空,倒也没什么,毕竟他的心大,既然冷离宣想去那便由他去好了。 “还是带上南宫少渊去吗?”言时卯问道。 冷离宣摇摇头。 “嗯?”言时卯面上显出惊讶之色。 “他碍手碍脚的,不方便。”冷离宣只是道。 俞同方在一旁咋舌道:“是吗?比武大会的第一名你都觉得碍手碍脚,离宣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吧!” 言时卯问道:“那你要带谁去?” 冷离宣淡淡道:“我一人即可。” 言时卯知他是个固执的人,便不再言语。 冷离宣抚了抚还有些发昏的额头,一甩衣袖,白衣飘飘,御剑直奔目的而去。 “师尊这是要去哪里?”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炸在耳边,冷离宣蓦地僵了一下。 回过头,果然是南宫少渊,冷离宣心尖一颤,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见他眸子深沉的看着自己,似在等一个困惑已久的回答,昨日的回答。 冷离宣颇觉心虚,“我昨日头痛便早早睡了,不是故意失约的。” “头痛?为什么会头痛?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南宫少渊把手放到他的头上紧张道。 “没……没什么,已经好了。”冷离宣微微后倾,避开南宫少渊的手。 南宫少渊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原来他没有忘记与我的约定。笑了笑,道:“没关系,以后有得是机会。” “嗯。”好在他没有揪着此事不放,冷离宣默默舒了一口气。 “那师尊这是要去……”南宫少渊问道。 “哦,无涯镇近日出现了一名采|花贼,而赵员外的女儿于今日出嫁,恐有变故,便前来拜托我们华灵派派人去抓那胆大包天的采|花贼。”冷离宣淡淡道。 “师尊一人前去?” “嗯。”冷离宣点点头。 太危险了,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我与师尊一同前往。” 冷离宣刚想拒绝,可眼睛与南宫少渊那坚定的眼神四目相对时,只是道了一声:“好。” 两人于天黑时赶到。 赵员外早早在此地等候,见两位仙风道骨般的人物御剑而来,便兴奋的上前,激动的道:“哎呀,冷宗师你可算是来了。”眼睛移到身后问道,“这位是……” “我徒弟,南宫少渊。” 眼下天已经黑了,赵员外虽表面上不显,但心里是急成一团,寒暄了两句便把人请到了屋内。 赵亦澜此时身穿嫁衣,正端庄的坐在床边,新郎此时也从外面进来了,一行人聚在一起,将前因后果说出,只等冷离宣发话。 “荣公子就还照着之前那般在外面陪着宾客就好,大家就全当这是一场正常的喜宴来对待,为了确保赵小姐的安全,还是另找一个人来代替她……” 听到冷离宣的吩咐,赵亦澜忽得掀开盖头来,不满的道:“为何我要让别人来替代,我不!” 赵员外见女儿这般任性,怒道:“亦澜你不要任性,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很危险的!我不许你这么胡闹!” “我不!我偏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妄为的贼人,敢抓本小姐我!” 第37章 意料之外 荣天和见她的脾气又上来了,温柔的劝解道:“亦澜,这不是一件小事,我们不要闹好不好?” “我偏不,就算是你也拦不住我!”赵亦澜固执道。 一时间陷入了僵局的氛围。 “赵小姐,你可要想清楚,我们此次是要进入他们巢穴,一举救出其他女子,将他们一网打尽的。也就是说,是需要你的配合,可能过程中会有什么意外的危险也说不定,这样你还坚持不换人吗?”冷离宣问道。 赵亦澜坚定道:“我不怕,不换!” 冷离宣见状轻启嘴唇,“既然赵小姐执意要留下来,那便留下来好了。” “冷宗师,这……”赵员外惊讶道。 冷离宣摇了摇头,笑道:“无法,令千金如此坚持实属有胆色之人。我会隐于屋内,暗中保护赵小姐,定不会让她陷入危局之中。” “可是……”赵员外待要再说,被荣天和拦了下来,“岳父放心,我了解亦澜的,再这么说下去她也是不肯的,况且还有冷宗师在,她不会有事的。” 赵员外思着了一会,见赵亦澜还是一脸坚持的模样只得答应了。 冷离宣继续道:“既然这样,赵小姐便交由我保护。少渊,你在外面与我里应外合,跟上他们,切记不要打草惊蛇。进到巢穴后,一切以救出其他人为首。” “知道了。”南宫少渊道。 “还有,为了安全起见,还请赵员外把这个房间附近的人都遣掉,周围不要出现任何人。”冷离宣道。 赵员外点点头,与一众人等出去了。 赵小姐整理了一下衣服,继续端庄的坐在那里。 冷离宣也隐起身形。 夜已至深,寂静片刻,忽的响起了异声,风猛烈的吹打着窗户,甚至能清晰的听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来了! 冷离宣屏息以待,静静的等了一会,却迟迟等不到后续动作。他从另一侧轻飘飘越到房顶上,打探情况,朝房前看去,四下空荡荡,竟不见一人! 看来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人还没有来。 回到房间里,冷离宣原本打算继续藏好的,瞥见赵亦澜此刻坐在那里浑身都在发抖,冷离宣叹了口气,毕竟是大家闺秀,不曾见到过外面的腥风血雨,不管当时是多么的无畏,可事到临头来还是会害怕的。 这样下去可不行,她会很危险的。 想了想,冷离宣轻声道:“赵姑娘,这采|花贼不是一般的人,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让你一介女子前往终是不妥,你还是从后门溜出去吧。” 赵亦澜也不再坚持了,声音发着抖问:“可是,我若是现在走了,谁来替代我呢?” 冷离宣只是道:“你把喜服留下便好,我自有办法。” 赵亦澜不再说什么,在冷离宣转过身后,随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便换了上去,匆匆离开,走的很利索。 刚走了几步,就一头撞进了一人怀里,赵亦澜吓的差点哭出来,小心翼翼的抬头,见是荣天和,便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喊道:“你吓死我了……” “嘘,别怕,我们先离开这里。”拉着她便匆忙走了。 屋内,冷离宣看着床上的喜服定定的站了良久。 此时外面已经没人了,若是再去找别人怕是会来不及,该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只好自己上了…… 冷离宣咬牙穿上喜服,盖上红盖头,学着赵亦澜的样子坐定。 时间不断的流逝着,冷离宣静静的坐了一刻钟,门忽然被小幅度的打开了,便听见一人慢慢的走近。 终于来了! 冷离宣怕他会使用一些类似迷|药的东西,便提前屏住呼吸。 果然,待那人走近,把手里的一个小瓶子伸在冷离宣的盖头下晃了几晃。 不一会儿,冷离宣身体前倾,来人接住他,把他扛在肩头上带走了。 南宫少渊看着那人一人进,二人出,只见赵姑娘却不见冷离宣,心下一急,也顾不得赵姑娘了,担心冷离宣出了什么事,便要决定往回走。 一阵微风吹过,撩起红色的盖头,露出里面的人来,南宫少渊猛地定住了,那分明是冷离宣!可他为什么会穿着喜服?赵姑娘呢?! 不管了,那人竟然敢掳走冷离宣,南宫少渊眯了眯眼睛,当即追了过去,想到师尊的吩咐,便又耐着性子跟着。 他轻功不错,即使仅隔着很近的距离,对方亦无察觉。一直跟到山上的营寨处,躲在一旁伺机而动,没一会儿,便轻松的潜了进去。 不断的躲避巡逻的人。 觉察到有人靠近,便攀到了房顶上。 “是千遥回来了吗,人抓到没?”孤尹道。 “抓到了,大人。” “那就好,把她关到六号房间去。” “是。” 接着便听到来人痴迷的道:“六个了,还差一个人,我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恭喜大人。”千遥拱了拱手。 接着便是一阵狂笑声。 冷离宣被他们安排到了六号房间,直至脚步声渐行渐远后,才掀开盖头来。 此地是一个非常简陋的房间,地上铺满了稻草,只有一个类似于床的长板子,和一个桌子,一把椅子。这设置更像是对待犯人的。 异味倒是没有,但冷离宣总是不自觉的把手指弯曲,放在呼吸道前面。 刚四下走动了两步,便听见一阵很轻的脚步声,看来是有人在慢慢的靠近,冷离宣慌忙坐了回去,盖上盖头。 只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下一刻,他的盖头竟被人掀开了。 冷离宣此时正装作昏迷,不知道来人要如何。 他感觉有一双手在慢慢的抚摸自己的脸,冷离宣皱眉,一把打开来人的手,可看清来人时,他蓦地定住了,竟是南宫少渊! 南宫少渊把冷离宣的盖头掀开时,原打算叫醒他的,可看着他闭上眼睛睡着的时候,美好的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喜服衬的冷离宣的脸庞越发白嫩,两鬓的碎发随意的散在两颊,此时的冷离宣更加诱人,南宫少渊心痒难耐,竟不自觉的上手摸了摸他的脸,可他万万没想到冷离宣竟是醒着的,俩人顿时定住了,瞬间陷入了僵局。 冷离宣率先转过头,余光却总是不由得看着南宫少渊。 “师……师尊……”南宫少渊开口却发现连话都说不连顺了,便自觉住了口。 冷离宣强装镇定的“嗯”了一声。 气氛便又陷入了一个古怪的氛围。莫名有种暧|昧的气氛。 顿了片刻,南宫少渊拉着冷离宣的手道:“我带师尊离开。” 冷离宣的手只在南宫少渊的手心里停留了一秒钟,那种温暖的感觉还没来得及真切的感受到,就被冷离宣瞬间抽离了。 冷离宣猛地攥紧拳头,手缩在袖子里,藏在衣摆下面,但那种被电流打中的感觉却依然挥之不去。 心中一阵悸动。 不,不行,不能这样……冷离宣的内心在叫嚣着,他摇了摇头脱口而出:“不行!” 南宫少渊回头看着他,问道:“什么不行?” 冷离宣愣了愣,看着他炽热的眼睛,随即又别开眼来,不去看他。 “我……我是说……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冷离宣断断续续的道。 “为什么?”南宫少渊不解的问道。 为……为什么?……对啊,为什么?! 冷离宣不断的在乱成一团的脑子里,寻求一个可以解释的答案。 “六个了,还差一个人,我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恭喜大人。” 冷离宣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方才那两人的对话来。 按照他们所说的,应该是加上他共有六个人,那就是说,除去他还有五人被困在这里。 思及此处,冷离宣把自己的分析慢慢的说了出来,“依他们的话,此地应该还有五个被困在这里的新娘,我们要把他们救出来就不能打草惊蛇,要先找到关押她们的地方,而这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我不能离开。” 冷离宣继续道:“我们此番的任务就是要救出他们,虽然这里地势复杂不容易找到,但如果时间足够的话,想必还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师尊你在这里不要随意走动,等我回来。” “嗯。” 待他走后,冷离宣忽的舒了一口气,背靠着墙,把盖头盖在自己的脸上,一动不动。 南宫少渊谨慎的躲着来往的人,攀在屋檐上细细的寻找,一个房间都不放过,却还是没有看到一个被抓的新娘。 刚在地上走了几步,听见对面传来了脚步声便又攀了上去。 “大人。” “嗯。千遥呢?” “他方才出去了,不知何时回来。” 便听来人笑了笑,“出去了,……正好方便我行事,每次都拦着我,之前那几个就算了,可这个不同,听说特别泼辣,正合我的胃口。” “大人是要……” “知道就好,一会在门口看着,别让人来坏我的好事。去,前面带路。” “大人,几号房?” “六号。” 南宫少渊本打算绕道而行,脚刚挪了一步就停下了,他记得冷离宣就是在六号房内。 两人说的正欢,话音刚落,便见一身穿玄色道袍的男子正杀气腾腾的望向这边,满眼戾气。 南宫少渊扭了扭脖子,危险的道:“你方才说什么。” 第38章 一己私欲 两人说的正欢,话音刚落,便见一身穿玄色道袍的男子正杀气腾腾的望向这边,满眼戾气。 南宫少渊扭了扭脖子,危险的道:“你方才说什么。” 这人突然从天而降,俩人均没反应过来,一旁的下人胆子小,面上不自然的呈现出恐惧的样子。 而孤尹面上带着一个笑脸面具,看不出神情,他不屑的哼了一声,“是那人的小情人吗?都找到这了,真不简单啊。不过你这副凶恶的样子可不讨人喜欢啊。”这副语气用这张面具说出这般话来,完完全全是在挑衅他。 孤尹又加重了语气,挑逗的道:“我说……我要上了她。” “你找死!”南宫少渊倏地拔出剑来,眼神眼神狠厉的刺过去。 孤尹迅速的躲过,不慌不忙的拿出两把弯刀,双手交叉在胸前握着透着寒意的弯刀,依恋道:“好久没有用到这两把宝贝了,还真有点怀念。” 南宫少渊斜斜的看了他一眼,只见“追忆”瞬间换化成无数凌厉的刀子,随着他的手势,刀子齐齐向孤尹猛烈的刺去。 孤尹用两把弯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勉强把那些刀子挡住掉,但刀子还是在他的腿上划了三道血淋淋的道子。 南宫少渊冷笑一声,寒森的剑光印在他阴冷的脸上,“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孤尹兴致盎然的抹掉腿上的血,划在两把弯刀上,笑道:“好久没有如此兴奋了,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小子,再陪我玩玩吧。” 激烈的打斗声引来了附近巡逻的人,孤尹抬手道:“小事,不必理会,你们闪远点。” 一群人得了令全都退下了。 “轰——”的一声,冷离宣猛地坐起身来,“少渊……” 冷离宣没来由的想起他,起身丢掉盖头,寻声而去。 拐角处,只见两人正手执刀剑对峙着。孤尹吃力的抵抗着。 南宫少渊面上风平浪静,似是在喝茶一般放松,闻声回头,见到来人,“师尊?” 孤尹趁他回头,冷笑一声,“东张西望可不行啊。”手执弯刀猛地压了过去。 冷离宣皱了皱眉头,冲过去,一剑挑开他势如破竹的弯刀,剑梢划过孤尹的面具,上面迅速爬满了肉眼可见的裂痕,孤尹被冷离宣的剑气逼的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撞在了墙上。 “喀嚓”面具一块一块的迅速掉落,孤尹看见两人震惊的眼神,慌乱的用袖子捂住面孔,缩成一团躲在墙角处,嘴里不时的说着:“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气势,倒像是一个弱者不断的在向人发出求助的信号。 面具掉落后,孤尹的面孔裸|露了出来,真不能怪他们为什么那么震惊,实在是孤尹的样子太奇特。他的面容已看不太清五官,整个脸只有额头还是依稀有皮肤的痕迹,额头以下全是火红的皱在一起的肌肉,拧成一团。样子实在是太骇人。 千遥甫一从外面回来便看见这幅场景,他看见身穿喜服的是名男子而并非是赵家小姐,便猜出个大概,知道事情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走去,他慌忙的遮住孤尹,跪在地上面向冷离宣他们道:“请两位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不得已啊。” “不得已绑架新娘还是不得已当了采|花贼?”南宫少渊毫不退位的逼问着。 千遥听了连忙摇头,“我们不是采|花贼,我们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从未有过玷污女子的行为,真的,请你们相信我们。” “那你们绑她们来是做什么?总不至于是特意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来邀请她们来你们这里喝茶吧。”南宫少渊可不信事情会是如此单纯。 “我……我们……”千遥悲伤的看了看还缩在角落的孤尹无奈道:“其实,是因为想要医治大人的脸。” “医治他的脸?如何医治?”冷离宣问道。 “大人的脸你们也看到了,那并非是天生的,而是一场意外导致的烧伤,程度很深,大人一直都是顶着这张骇人的脸生活,实在是痛苦不堪,若不及时医治的话,以后都只能戴着面具生活了,我们真的是不得已……” “我师尊在问你如何医治!”南宫少渊打断他道。 千遥愣了愣,答道:“要找齐七位新婚之夜的新娘,给大人冲喜……” “然后呢?” “然后用她们的血配合药材来修炼成丹,服之即可脱胎换骨,达到换皮的功效,所以我们才抓了她们……” “荒唐!!!”冷离宣怒道,“如此诡谲之术你也能相信,我看你们是冲昏头了!” “我……我也没有尽信,只是想尝试一下,万一成功了……” “万一?就算是此术能成功,你们也不能枉顾他人的性命。” “我们没打算要她们的性命,只是需要她们的一些血来修炼丹药,之后就会放她们回去的。” “经过她们的同意了吗?原本的新婚该是两个家庭的喜悦,可因为你们,她们的父母为此担忧,被你们抢来的新娘也整天担惊受怕,她们的心理创伤谁负责?你们居然还要用她们的血来达成私欲,真是愚蠢至极,不可饶恕!” “对不起……” “你该道歉的是她们而不是我。”冷离宣淡淡道。 “我……”千遥攥紧拳头,早知此事会败露,却没想到竟来的如此之快,沉默地低着头。 “她们此时被关在何处?”冷离宣问道。 “在地牢。”千遥道。 “难怪到处都找不到她们的踪迹,原来是被关到了地牢里。”南宫少渊无奈道。 “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千遥在前面领路,来到一处墙壁前,挪动一旁的灯盏,一扇大门缓缓在眼前打开,映入眼前的是深不见底的楼梯,两旁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盏灯照着,但光线还是很暗。 南宫少渊温柔的看向身旁的冷离宣道:“此处昏暗,师尊小心。” 昏暗中冷离宣微不可察的点点头,但南宫少渊还是看见了,他笑了笑,走在前面帮冷离宣探路。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扇石门,想来这里面关着的便是那些新娘了。 果然,一间房里关着一个新娘,共五间房子,五位新娘。看来是房间不够了才把冷离宣关在上面的,若真把他关在这里,南宫少渊要找起他来势必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把她们五人放了出来,说明此番的来意,她们才从惊恐万状的样子缓和起来,小心翼翼的跟在冷离宣的身后走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当经过孤尹旁边时,几个胆小的顿时大声叫了出来,纷纷站到了一旁。 孤尹听见叫声,更加用力的缩了起来,用衣摆把脸挡的严严实实,瑟瑟发抖着低声的吼着:“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我不是……” 千遥见状,在众人的视线下竟然凑过去抱住了孤尹,安慰道:“你不是……我知道你不是,你是孤尹,你是我的大人……” 孤尹在他的安抚下竟然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不再发抖,只是依然用袖子遮住面孔。 “我现在要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你在这里不要走动,要乖。”千遥像是在跟一个孩童对话那般温柔,让人不可抗拒。 “嗯。”孤尹乖巧的点点头。 千遥摸了摸他的头,起身带着众人向外走着。 一旁放哨的,巡逻的众人均是震惊的看着千遥带着他们一路向外走,却没有一个有要停下来询问的意思,他们知道千遥的命令就是孤尹的命令,千遥的行为就是孤尹的行为,所以没一个不懂事的人敢过问他的事情,以及他的决定。 一路畅通无阻的把他们送到营寨前。 “多谢二位宽宏大量。”说着,千遥又面朝那五位新娘拱了拱手,致歉道,“对不起。我知道我们对你们照成了不可估量的伤害,不求你们的原谅,但请你们忘了这次事件,好好生活吧。”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千遥也预想到了这种情况,只是淡然一笑。 这时,突然有个豪爽的女子回了一声,“这次本小姐就不计较了,希望你们以后好好做人。” 千遥笑了笑,点了点头道:“一定。” “此番好在错误没有酿成,后果没有蔓延,这是上天在给你机会,你……好自为之吧。”冷离宣说完领着众人离开了。 因为带有这五位女子,御剑不方便,只有改为徒步,众人一起行走。 起初,几人还略感胆怯,只小声的与同伴低声说着什么,渐渐的越走越远,胆子也大了起来,一名女子跑到冷离宣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好奇的问道:“你是男子吧?可为什么你要穿新娘服啊?”虽然冷离宣的容貌清秀俊美但还是能一眼就分辨出是男子来。 冷离宣正在走动的脚明显顿了顿,“我……”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南宫少渊便挤入俩人中间,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名女子,“这不是你该问的,还有,不许你离他如此近。” 第39章 心底的事 那女子被南宫少渊逼人的气势吓的“噔噔噔”后退数步,到了末尾处,自觉站到一旁。 “对……对不起……”那女子结结巴巴的道歉。 “少渊,她没有恶意,你吓到她了……”冷离宣一展衣袖,看了看身上的喜服,道,“我穿成这样是为了打入他们的巢穴,救出你们。” 虽然冷离宣这样说,但她们已经不敢再靠近他了,全默默的有默契的留出一定的距离,小心翼翼的跟在他们的后面。 “原来是这样,那赵姑娘呢?”南宫少渊问道。 “我让她从后门出去了,眼下是安全的。”冷离宣淡淡道。 “哦。”南宫少渊一双眼睛在他的面上流连,毫不遮掩的看着他笑了笑。 冷离宣只觉面上火|辣辣的,猛地扭开头不去看他。 埋头走了片刻,南宫少渊突然闪身挡在冷离宣的面前,将他遮的严严实实,冷离宣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师尊,前面没有路了,是悬崖,不能再向前走了。” 南宫少渊不见他回答,微微低头小声的叫道:“师尊?师尊?” “我……我脚崴了……”冷离宣不好意思的道。 南宫少渊听言一把抱起了他,冷离宣震惊道:“你做什么?” “师尊脚崴了没法走路了,都怪我,所以理应我带你下山。”南宫少渊面上洋溢着笑容道。 “那也不必……抱着吧。”冷离宣道。 “那背着也行。” 身后的众人听了忍不住笑了笑,冷离宣更加窘迫了,“算了……便这样吧。” “师尊,你的手不能放在一旁,来,搂着我的脖子。”南宫少渊温柔的道。 冷离宣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手不自觉的就按照南宫少渊说的做了起来。 脖子上传来微热的温度,南宫少渊低头看着怀里的冷离宣温柔的笑了笑。 冷离宣愣了愣,脸上的温度不断的升高,他小心翼翼的把脸埋在南宫少渊的怀里。 不知不觉间已经下了山,走到了无涯镇。此时天已经大亮了,一眼便看见赵府门前的众人。 “阿娘……阿娘!阿娘!!” “我的昭儿啊,你可回来了啊!!” “爹,阿爹!” “哎!我的好闺女,你可受苦啦!!” “阿爹!阿娘!!” “……” 她们齐齐扑向自己亲人的怀抱中,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 见状,冷离宣在南宫少渊的怀里挣扎了一下,“少渊,快放我下来……” “师尊切莫乱动,你可是有伤在身的人。”南宫少渊担忧的道。 “我只是脚崴了,算不上是什么大伤的。” “脚伤也是伤,师尊不要闹小孩子脾气。” 冷离宣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再要求下来了。 南宫少渊满意的笑了笑。 待众人欢欢喜喜的离开后,南宫少渊来到赵员外面前道:“我师尊受了点伤,借贵府叨扰一下。” “您严重了,这是我们的荣幸,冷宗师伤的重不重,我这有一些上等的特制药,不知道冷宗师能不能用得上。”赵员外道。 “多谢您的好意,不必了。我身上带的有专门的药。”南宫少渊婉拒道。 “那便好,跟我来吧。”说着,把俩人带到了一处专门招待贵客的房间内。 南宫少渊把冷离宣轻轻的放在床上,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瓶子来。 “这是什么?”冷离宣问道。 “这啊,类似金疮药的东西,对脚伤疗效特别好。”南宫少渊回道。 说着便蹲下身来,呈现出半跪式蹲姿的样子,手刚碰到他的脚,冷离宣便把脚猛地往后收,警惕的问道:“你做什么?” “帮师尊涂药啊。”南宫少渊默默道,说着又要去拿他的脚。 冷离宣忙道:“不用了,我自己涂就可以了。” “可这个要持续按揉一炷香的时间,还有一些别的讲究的,不然会适得其反的。” “那……那你轻点,我……我怕痒。”冷离宣不好意思的交代道。 “嗯,我会很轻的。”南宫少渊笑了笑。 冷离宣这才慢慢的把脚伸了过去。 南宫少渊把他的长靴脱下,又除去罗袜,露出精致可爱的玉脚来,南宫少渊把它捧在手心里,细细端详了一番,随即把瓶子里的药倒了一些在冷离宣的脚面上,借着抹药的空隙肆无忌惮的抚摸着。 他极力的安奈住想要扑倒冷离宣的冲动。 冷离宣的脚不自觉的抖了抖,隐隐有往回收的意思,南宫少渊明知故问的道:“怎么了?痒吗?” 冷离宣似是很艰难的点了点头。 “那我温柔一点。”南宫少渊笑了笑道。 “嗯。” 其实冷离宣倒没觉得有多痒,只是莫名多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很奇妙却又很霸道,冷离宣扫了一眼南宫少渊,兀自别开头来,脸上显出一层层红晕。 早已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只是俩人完全没有在意时间的流逝。直到把药揉干了,完全融进皮肤里了,南宫少渊才爱不释手的帮冷离宣把罗袜与长靴穿上。 “咚咚咚”传来一阵敲门声,然后就听见赵员外的声音问道:“冷宗师,您在忙吗?” “并未,何事?”冷离宣问道。 “是这样的,小女把您的衣服递给了我,让我着空把它归还于您。”赵员外在门外答道。 冷离宣看了看自己现在身上还穿着的喜服,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衣服。 “吱呀”一声,冷离宣把门打开,拱了拱手道:“劳烦赵员外亲自帮我把衣服拿了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多亏了您,我那爱任性胡闹的小女最后才愿意替换,只是竟然劳累冷宗师您亲自换上喜服,老夫颇有些过意不去啊。”赵员外道。 “这我就不敢邀功了,是赵小姐自己好福气嫁了个好夫婿。”冷离宣淡淡道。 赵员外惊讶道:“难道是天和?” “嗯。”冷离宣点了点头。 早在冷离宣听到声音藏起来的时候他便发现了荣天和,后来看到空无一人的庭院,更加确定是他的作为了,他知道荣天和的心思,顺水推舟的让赵小姐从后门溜了出去。 “亦澜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这辈子才能遇见天和这般好的人娶她为妻啊。”赵员外感慨道。 冷离宣笑了笑表示赞同。 旋即对身后的南宫少渊道:“少渊,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待我换好衣服后就启程回华灵派。” “好。”两步跨了出去。 “冷宗师这就要走啊……我们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赵员外道。 “感谢的话就不必了,职责所在。”冷离宣笑道。 “不愧是冷宗师……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勉强您了。”赵员外道。 过了片刻,冷离宣便穿戴整齐的出来了,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冷淡高雅的气质。 一行人刚从走廊走到拐角处,便看见一个小厮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差点撞到冷离宣,若是这个小厮再向前走三寸的话,准会被挡在冷离宣身前的手给掀翻在地的,至于承受不承受的住就全看他的运气了。 见这个小厮停住了脚步,南宫少渊默默的把手收了回来。 “你急急忙忙的做什么?切勿在冷宗师的面前失了分寸!”赵员外皱眉道。 “对……对不起……我是太着急了,怕冷宗师已经离开了,这才慌慌张张的赶紧跑来看看。” “出什么事了?”赵员外看他这般慌忙,疑惑的问道。 “您的至交好友刘员外的女儿刘小姐她……她……” 赵员外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见他结结巴巴的样子,赵员外怒道:“到底怎么了?” “这……这事关刘小姐的颜面,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赵员外也不再与他再说,只是求助似的看着冷离宣。 “我也没什么急事等着处理,眼下刘小姐的事要紧,前面带路吧。”冷离宣道。 赵员外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道:“麻烦冷宗师了。” “无妨。”冷离宣道。 几人来到正厅,刘员外一看到赵员外便慌忙起身,抓着他的胳膊道:“赵兄啊,你可算是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员外急切的问道。 刘员外无奈的叹了口气,咬牙痛恨地道:“还不都是怪那采|花贼,把我的女儿抓了去。她在那里整天担惊受怕,听说抓他的贼人是个采|花贼 ,不甘名誉受辱,便取下头上的簪子划破了脸!” 赵员外听后倒吸一口凉气。这女子的面相是极其重要的,若是医治不好,这一辈子就完了。这是天大的羞耻。 “怎么会……”赵员外难以置信的道。 “哎,我可怜的女儿啊……”刘员外无奈的摇摇头。 赵员外又看了看坐在旁边戴着面纱的刘小姐,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有办法医治吗?”赵员外看着冷离宣问道。 刘员外听了惊喜的站了起来问道:“你有办法吗?” 冷离宣看了看刘小姐问道:“能取下面纱来让我看一下伤口吗?” 几人面面相觑,此时赵员外站出来道:“刘兄不必担心,冷宗师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时,刘小姐轻启嘴唇,担忧地问道:“若是这位冷宗师都没有办法医治的话,就真的只能这般样貌生活下去了吗?” 第40章 毫无音讯的等待 “刘小姐切勿妄下断言,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种程度,最坏的情况也只是会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这个是根据情况而定的,若是伤口不深,便不会留下疤痕的。”冷离宣温言劝道。 “真的吗?”刘小姐忽的眼前一亮的问道。 刘员外与赵员外也都带着希望的眼神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嗯。”冷离宣点了点头。 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刘小姐笑了笑,随即道:“能请你们转过身吗?我……我不想被别人看到我这幅样子……” 想必先前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她也是怕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脸,所以独自站到了最后面,默默的跟着他们,当时其他人也都处于一种后怕的状态中,所以才没有人发现。 待他们转过身后,她慢慢的把面纱取了下来。 一张漂亮的脸蛋上突兀的多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冷离宣看了一眼伤势,示意她戴回去,轻启嘴唇道:“你们可以转过身来了。” “如何?”刘员外急忙问道。 刘小姐也轻皱眉头,等待这决定她后半生幸福的答案。 “伤口不深,可以医治。”冷离宣淡淡道。 “会留下……痕迹吗?”刘小姐担忧的问道。 见冷离宣摇了摇头,刘员外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 “不过什么?”刘员外问道。 “需要一味至关重要的药材,方才不会留下痕迹。”冷离宣道。 “什么贵重的药材?无需担心,老夫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冷宗师尽管说,无论要花多少银子,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刘员外豪气的说道。 冷离宣笑了笑,道:“这味药材极其贵重的原因不是因为它贵,而是因为它的稀少。” “稀少……那……那怎么办?”刘员外一下子慌了。 “刘员外不要急,说它稀少倒也不是少到没有的地步,只是大多地方不生长它,它只长在极阴暗极潮湿的地方。不易找到罢了。”冷离宣解释道。 “那这种东西有何特征?”赵员外问道。 “是一种类似于草的模样的药材,它全身会散发着光芒,肉眼看到的实物便是一颗发着绿色光芒的草而已。名唤‘荧叶’。”冷离宣道。 “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东西,那它究竟会生长在什么地方?”刘员外疑惑的问道。 “各位不用担心,此地便有一处,我前去采来给刘小姐用便好。”冷离宣道。 “如此,便多谢冷宗师了。”刘员外拱了拱手致谢道。 冷离宣笑着摇了摇头。 南宫少渊突然靠近附在他的耳边说道:“师尊的脚伤好了吗?用不用我……” 一句话还未说完,冷离宣兀自抖了抖,向前走了一步,轻咳一声道:“已经好了,无需担心。” “好了啊……”南宫少渊似有些失望的说了一句。 两人御剑离开。 鬼幽宗内。 “宗主!宗主!疯子不见了!!!”奚荣惊诧万分的一迭声喊道。 姜策却并未有任何惊讶之色,反而淡定的坐了下来。 奚荣见状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宗主,你……不会是……” “对,是我放白枫出去的。”姜策轻描淡写的说道。 “那可是白枫啊!彻彻底底的一个‘疯子’啊!!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复活墨鞠,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在他面前,只要他想,他连眼皮都不会抖一下便下手了,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宗主为何会放他出去!”奚荣不解的问道。 “我明白……可是我已经不能再等了,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一点他的消息,我只能把白枫放出去。他虽然作风有时过于残忍,但是他的能力是无人能及的,只要等上一段时日,就一定能找到他。”姜策一脸向往的道。 “我明白宗主的心思,这么多年了,却还是没有少主的消息,属下也一直在苦苦寻找,相信终有一天一定能够找到少主的。”说着,奚荣拱了拱手,认真道,“还请宗主召回白枫。” “不能再这么一直毫无音讯的等下去了……”姜策情绪过于激动,猛地咳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手心里咳出来的血,深吸一口气,无奈的握紧拳头。 “宗主!你这是……”奚荣忽的扭头向外喊道,“快,去叫杜先生过来看看!” 姜策无力的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叫杜先生过来一趟也是无用。” “怎么会这样……”奚荣皱着眉头问。 “旧伤复发……已经无力回天了。”姜策默默叹了一口气。 “所以……”奚荣低着头只是道,“我知道了,我会配合白枫找回少主并一直拥戴他,支持他。” “云浅已经不在了,无论如何我要找到我与她的孩子。”姜策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道,“而你是我如今最信任的人,眼下我将鬼幽宗与他一起托付于你,望你多加照拂。” “定不会让宗主失望!”奚荣沉声道。 与赵员外告辞后,俩人来到了离这不远的一处山林里。 南宫少渊在地上找了好一段时间还是没有找到冷离宣所说的那种样子的草,便开口问道:“师尊,那个‘荧叶’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啊?怎么找了半天也不见它的痕迹?” 冷离宣想了想,伸出自己的手掌说道:“大概有我一个巴掌那么大,有五片叶子,发着绿色的光芒……” 南宫少渊走了过来拉住冷离宣的手,把自己的手覆盖了上去,勾了勾嘴角,“师尊的手看起来修长,可实际上竟然还没有我的手大啊。”他把自己的五指弯曲五指相扣,“师尊的手好温暖。我能牵一牵吗?” 冷离宣没有拒绝反而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南宫少渊牵着他继续向前寻找,冷离宣在他的身后一直盯着还在牵着的两个人的手,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尊,我找到了,是它吗?”南宫少渊指着它惊喜的道。 冷离宣从他的身后探出头来,细细的看了看:的确有一个巴掌那么大,也是有五片叶子的,只是……那光不是植物自身的光而是太阳光…… “少渊,这只是一颗普通的草,不是‘荧叶’,而且那应该是太阳光吧。”冷离宣淡淡道。 “太阳光啊……”南宫少渊抬头,顺着光线看去,一道斜斜的光线直指向天空,这确确实实是太阳光。 俩人继续在山林里游走,冷离宣突然站定,拽了一下牵着的南宫少渊的手,笑了笑道:“找到了,在那。” 南宫少渊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那东西果真跟冷离宣描述的一模一样。它通体散发着绿色的光芒,静静的在那里悠闲的摇曳着,有一种迷人的魔力吸引着路人的眼球,使其不自觉的想要驻足凝望。 冷离宣把‘荧叶’采了下来,放进了乾坤袋里,它那绿色的光芒透着布料还在隐隐散发着光芒。 “走,我们回去。”冷离宣道。 “这东西真有那么神奇吗?不如我们再采一颗带回华灵派吧?” 冷离宣听言摇了摇头,“还是留给需要它的人吧。” “师尊说的是。” 事实上是冷离宣的清心峰上多的是这种奇特的草药,只是这次走的慌忙,没想起来带上一两个,所以才不得不亲自来到这山林里采。 “方子寻?他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干什么……”南宫少渊皱了皱眉头。 只见方子寻在这山林里不断的跳跃着,似有目的的朝着一个方向去,手里不知握着什么东西,红色的光透过指缝冒了出来。 方子寻行事规规矩矩,作风风雅,可眼下这般慌不择路,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冷离宣直觉不妙,与南宫少渊跟了上去。 看到方子寻停了下来,突然愣在了那里,冷离宣叫了他一声却不见回应,冷离宣正疑惑不解,走近一看,猛地睁大眼睛,愣在了原地。 他看到泽文躺在地上,胸前的水晶发着红色刺眼的光,两行血液自眼角不规则的流在嘴角处,耳朵里,那明显凹陷下去的眼眶,明显眼睛已经不在里面了。 “泽文……”方子寻抱起他颤抖的叫了一声。他不想相信自己的直觉,颤颤巍巍的把手放到了他的眼皮上轻轻的摸了摸,凹下去的眼眶空空的,里面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方子寻颤抖着收回手,拧着眉头,悲痛的呐喊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道道泪水滴在泽文的脸上。 泽文的手动了动,虚弱的问道:“是……子寻……吗……” “是……是我……”方子寻抱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突然一声异动,冷离宣把剑猛地刺了过去,白枫向后快速的退了一步,剑尖直直刺入白枫身侧的树干上,挡住他的去路。 方子寻一道凌厉的目光刺了过去,眼睛看到那人手里的东西时,那表情活像要吃了他。 他小心的把泽文放下来,对冷离宣道:“冷宗师不必出手,我要亲自|杀了他!!” 白枫晃了晃手里用冰块包裹着的两个眼球,邪魅一笑,“喂喂,不要那么激动么……不然我会很兴奋的!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想要这两个眼球啊,嗯……是很漂亮,我一看见他的眼睛就想起了墨鞠……” 他痴迷的吸了一口气,“真像啊……一样的清澈灵动。你想要吗?可是它如今在我的手里那便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接着明目张胆的把它放入了怀里。 他瞥到站在一旁的南宫少渊,似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毛。 第41章 触及心底 “我定要你百倍奉还!!”方子寻猛地踏着地面,挥剑刺了过去。 白枫祭出流星锤,堪堪用铁链挡住了。 方子寻微微眯眼,忽的从各个方向刺去,他的剑速快,白枫来不及一一避开,顿时浑身是伤,除了胸前,因为那里有泽文的眼睛。 白枫迅速的拉开距离,与方子寻打起了远攻战。白枫挥舞着流星锤,拴住方子寻的剑身,方子寻皱眉却还是挣脱不开。 “也不过如此么……”白枫不屑的道。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炸|弹,无疑是触到了方子寻的逆鳞。 话音未落,猛地把剑刺入身后的树干上,剑固定了白枫的流星锤,令他动弹不得,方子寻趁势跳上铁链,在铁链上快步疾走,不待白枫反应一脚踢在他的脸上,白枫忽的跌落一丈远。 方子寻召回剑,见他从地上爬起,抛出剑狠狠刺入他的后背,白枫猛的吐出一口血,呼吸急促,自知敌不过,看着方子寻杀红的双眼,手伸进怀里迅速的掏出装有泽文的眼睛的盒子,将它抛入空中。方子寻倏地脚尖点地,稳稳的接住。 回过头,白枫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团浓浓的白雾,让他给逃了! 待要再追,听到泽文虚弱的叫自己,便放弃追逐白枫的念头,慌忙来到泽文的身边,小心的抱着他,“我在,我在的。” “子寻……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说着便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颗发着绿色光芒的草,只是那叶子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茎。 “我听说……这里有一种会发光的草……想着送给你当生辰礼物的……子寻你看……好不好看……”泽文勉力勾唇笑了笑。 方子寻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忍了又忍,压住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声音打颤,“好看……我收下了……”把那颗光秃秃的茎放到怀里拍了拍。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方子寻温柔的问道。 泽文笑了笑,声音略哽咽的道:“好。” 方子寻把他抱起来,慢慢的往回走。与冷离宣两人擦肩而过,不言一语。 恍若此时此刻,独有他们二人。 冷离宣看着方子寻黯然神伤的背影,回过头,若有所思的盯着南宫少渊的侧脸,觉察到他的视线,南宫少渊侧眸,“师尊,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南宫少渊抬脚去拔方才他刺过去的剑,冷离宣不自觉的把两人还牵着的手又紧了紧。 “师尊,我们回去吧。”把剑递给了冷离宣。 “嗯。”冷离宣眸子沉了沉,收起剑。 赵府内,刘小姐还算是耐的住性子,一直安安静静的端坐着,只是这刘员外异常急躁,在正厅里不停的踱来踱去。 赵员外开口道:“刘兄,你安坐一会,你晃来晃去的我眼睛都要花了。” 刘员外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坐了下来,“那什么……‘荧叶’,那么稀少,冷宗师若是没有找到,我女儿的脸会不会一直这般样貌?” “刘兄不必担心,冷宗师既然亲自去找了就一定能找到,你不要担心。”赵员外安慰道。 “我……我这不是着急么!我知道冷宗师很厉害,可我就是怕万一……” “没有万一,刘兄你就放宽了心,静静等着就好,你这般急躁,会影响你女儿的。”赵员外苦口婆心的道。 “我……”刘员外看着一直眉头紧锁的女儿默默叹了口气。 这时,门外一声音惊喜的喊道:“冷宗师回来了。” 众人顿时来了精神,慌忙站起身来,刘员外急切的问道:“冷宗师,如何?找到了吗?” 见冷离宣点了点头,大家均舒了一口气,刘员外感叹道:“太好了,有救了!” 冷离宣把荧叶交给了刘员外,交代道:“将这棵荧叶碾碎,均匀的涂在她的脸上,不出两日便能恢复原来的样貌了。” 刘员外突然没头没脑的冒了句:“真有那么神奇吗?” “刘兄,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冷宗师还能骗你不成。”赵员外笑着道。 “是,是我老糊涂了。”刘员外收下后,拱了拱手,感谢的道:“真是太感谢冷宗师了!这下小女就不必再为此担忧了。” 刘小姐也是展眉笑了笑。 冷离宣轻启嘴唇道:“如此甚好。我也该回去了,就不再叨扰各位了。” “眼下已然黄昏了,何不留下,明日再启程?”刘员外问道。 “不必了,就此告辞。”冷离宣只是淡淡道。 刘员外也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见冷离宣打定主意了便不再多说,只又拱了拱手,庄重的道:“保重。” 月色下现出两道靓丽的身影。 只是这一路上冷离宣一直低着头苦思冥想,魂不守舍,南宫少渊也一直不在状态,只是凝眉深深望着冷离宣的身影。 两人各怀心事。 回到清心峰后,南宫少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房梁。 冷离宣则轻飘飘的跳到屋顶上,微风不时的从西边吹了过来,吹起他的衣摆,也吹乱了他的心。 方子寻与泽文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一阵波涛汹涌的海啸眼看就要冲倒他心里的最后一道防御。 明明知道南宫少渊的身份,明明亲眼看到自己的结局,明明一切都已经是注定的……明明心里再清楚不过,可心里总有个更大的声音在无畏的叫嚣着,让他无法忽视自己对南宫少渊的心。 他抬头想要看看月亮的模样,映入眼帘的却是南宫少渊的面容。冷离宣呆呆的与他遥遥相望,想要走近他的心里。 南宫少渊躺在床上,也在想着白天的事。蓦地想起之前的梦,那么真实,那么可怕,心头忽的涌入一种悲痛的窒息感,久久挥之不去。 他突然很害怕,怕有一天冷离宣会消失不见,他不敢想象那之后的日子,也不允许自己去想。 黑夜漫长,无情的撕扯着人的心脏。 不知过了多久,天渐渐的亮了起来,显出万物原有的颜色,一道道火红的云彩横铺在天边,一个圆形的鹅黄色的太阳跳出地平线,冒了出来,逐渐散发自身的光芒普照万物。一阵微风缓缓的吹了过来。冷离宣突然兀自笑了笑,他深深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气。 思忖:我为何要兀自烦恼,南宫少渊是他南宫少渊,我冷离宣是我冷离宣,我喜欢他是我的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不会变。就算是我一厢情愿又如何,就算是结局已定又如何,他依然是我坚定的选择。 想通这点以后,冷离宣轻飘飘的跳了下来,打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南宫少渊亦是一夜未眠,冷离宣倒在他怀里的感觉仍历历在目,他无法忽视这种可怕的真实感。他想要急切的看看冷离宣,他想要护住他,守着他,他想要现在就去见他。 可是天还没亮,冷离宣应该还在熟睡,想到这,他默默的叹了口气。想知道什么时候天才会亮,一转身却惊讶的发现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早已亮了起来。 竟没有察觉。 南宫少渊兀自笑了笑,起身简单梳洗了一番,直奔冷离宣房前走去。 “咚咚咚”冷离宣听见门响,回到:“进来吧。”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南宫少渊嘴角勾了勾。 他打开房门,见冷离宣正悠闲的品茶,便笑着问道:“师尊今日想吃什么?我去做。” 冷离宣熟练的说了几个菜名,南宫少渊便欢欢喜喜的忙了一番。 片刻的功夫,南宫少渊便提着食盒回来了。 冷离宣吃着吃着突然想到自己竟然对南宫少渊的喜好一点都不了解,就单单从这饭食上看来,他一眼望去都是自己喜欢吃的,那少渊到底喜欢吃什么呢?他想了好久竟然不知道,他决定从现在起开始了解南宫少渊。 这般想着,他从第一个盘子里夹了一个辣椒出来,伸手举到南宫少渊的嘴前。 南宫少渊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只呆呆的看着他。 冷离宣便先入为主的以为是南宫少渊不喜欢吃辣椒所以才没张嘴,便把辣椒放了回去,从第二个盘子里夹了一片山药放在南宫少渊的嘴前。 南宫少渊又是一愣,思忖:师尊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嫌菜太烫了?这么想着,他凑近噘了噘嘴,吹了吹。 冷离宣皱了一下眉头,自认为他只是不喜欢这个菜,便又放了回去。 冷离宣看了看面前的菜,又从第三个盘子里夹了一块豆腐,放到南宫少渊的嘴前。 南宫少渊一头雾水,想不明白冷离宣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这豆腐闻着挺香,便凑近张嘴吃了下去。 冷离宣立马展颜一笑,自觉南宫少渊是喜欢吃豆腐的。 南宫少渊见他笑了,心里顿时明亮了起来,无论下一个冷离宣夹了一个什么东西放在他的嘴前,他都会张嘴吃了。没一会的功夫,桌子上的菜就都进了南宫少渊的肚子,他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想着冷离宣还未吃多少东西,便开口问道:“师尊还想吃什么,我再去做。” 冷离宣只是笑着摇摇头,心情不错的样子。 南宫少渊便把桌子简单收拾了一下。 “少渊,过来。”冷离宣道。 南宫少渊闻言走了过去。 “坐下。”冷离宣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42章 心门之匙 南宫少渊听话的坐好。他能感受到冷离宣一双修长的手指在慢慢的取下自己的发冠,乌黑的发丝蓦地散了下来,垂在腰间。冷离宣拿起一旁的梳子开始慢慢的梳了起来。 师尊这是在帮我梳头吗?他老老实实的坐好,不敢乱动,梳子在他的头上一下一下的划过,过了片刻,冷离宣满意的道:“好了。” 南宫少渊用铜镜照了照,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发冠上多了一个形状酷似一枚钥匙的簪子。因其形状极其特别,他好奇的刚抬手摸了摸,冷离宣以为他不喜,皱了皱眉头道:“不许摘。” 南宫少渊把手放了下去,抬头问道:“这是……” “送与你的,不许不要。”冷离宣严肃的道。 南宫少渊听言笑了笑,“师尊送的东西,我都喜欢,不会不要。” 冷离宣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许。 他盯着南宫少渊头上的簪子想起了早已尘封的记忆。他还记得在他刚刚懂事的时候,他阿娘满脸欢喜的把他叫了过去,从一个盒子里拿出这枚簪子来。 “离宣啊,这是我们冷家的传家宝,如今传到了我的手上,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小离宣皱着眉毛,抬头问道:“阿娘,既然它是我们冷家的传家宝,那么宝贵,为什么要把它交给我啊?” “这可是以后要留给离宣的伴侣的,日后离宣若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便把这赠与她。亲自交给自己所爱之人,它就相当于月老的红线,会一直保佑你们在一起的,无论是谁都不能将你们分开。” “它好像一枚钥匙啊,为什么?” “因为它寓意着能开启你的心门啊。” “可我不想要。” 耳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离宣你还小,不懂,长大就懂了。” 小离宣懵懵懂懂的收下了。 冷离宣看着如今已经找到它的归属的簪子会心一笑。 这时,一朵黄色的莲花飘了过来。 冷离宣伸手用灵力解开,掌门的声音传了出来,“来川云峰,有事相商。” 想来是新弟子入门考核到了,冷离宣携南宫少渊一同前往川云峰。 鬼幽宗内。 “宗主,白枫回来了。”奚荣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姜策道。 片刻后,白枫走了进来,姜策急道:“如何?人找到了吗?” “还没。” 姜策脱口而出,“怎么会没找到?!”突然发现此时的白枫浑身都是伤痕,衣领上净是血渍,他皱眉盯着白枫,质问道,“你是不是又出去惹是生非了,让你尽早放弃心中空无的执念,你为何就是屡教不改!” 白枫低着头,只是道:“我已经有他的踪迹了,下次定能把他带回来,宗主放心。” 姜策看着他,脸上的怒意顿时消了大半,他还需要白枫的能力,只叹了口气,“……下去吧。” “是。”白枫拱了拱手退下了。 刚走出鬼幽宗,白枫原本平静的面孔立即阴沉了下去,他高挑一边眉毛,阴森森的兀自言语,“我的墨鞠也是你能指手画脚的?!你们都只是为她铺路的而已。”突然气愤的握紧拳头,眼底显出狠辣之色,“刚到手的眼睛就那么没了!我的墨鞠……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找遍这天下,取下与你相似的器官再创造一个完美的你出来,等着我!” 说完便疯狂的兀自大笑起来。活脱脱的一个疯子模样。 川云峰内。 冷离宣与南宫少渊前脚刚到川云峰,俞同方后脚便到。 “呦,离宣回来了。”俞同方热情的道。 “嗯。”冷离宣突然皱起眉头,躲到南宫少渊身后,嫌弃的问道,“你这一身什么味道?” 俞同方举起一边袖子闻了闻,“有吗?我怎么没闻到?”说着还向冷离宣的方向走了两步。 “停下,你离我们远点。”冷离宣嫌恶的道。 俞同方也不确定了,惊讶的问道:“真那么难闻吗?” 南宫少渊在一旁站着也受不了了,不留情面的点点头正色道:“俞宗师,真的很难闻。” “嘿,连你也嫌弃我。”俞同方伤心的道。 “你到底去了何处?”冷离宣不解的问道。 “我……山下的老伯养了好多的小猪,那猪生的太多,人忙不过来,写信来求助我们,刚好我有时间便下山去帮他们……” 俞同方话还未说完,冷离宣便拉着南宫少渊一走了之了。 “哎,等等我啊。”俞同方在后面叫喊着。 刚一进门,他便注意到冷离宣两人一直距离自己远远的,连掌门都时不时的抹了抹鼻子。 “喂,过分了啊……”俞同方满脸冤屈的道。 言时卯为了缓解尴尬,咳了一声,“这个……今日召你们来是为了商讨我们华灵派这五年一次的新生入门考核的。首批弟子还是俞同方你来负责,这最终人选么……” 言时卯看了看南宫少渊,说道:“便由南宫少渊来吧,离宣你意下如何?” “我是没什么意见,少渊他有能力胜任。”冷离宣淡淡道。 “嗯,不错,南宫少渊可是比武大会获得榜首之人,论新人的实力,他当仁不让。南宫少渊,你意下如何?”言时卯又问道。 “定不负所托。”南宫少渊回道。 “届时我会放几只无足轻重的小精灵进去测试他们,它们虽小,但最喜欢化作一个庞然大物去捉弄别人,但不会伤人性命的,你只需观察他们的反应即可。”言时卯说道。 “是。”南宫少渊道。 重生前,南宫少渊便作为优秀弟子,被掌门委托了此次任务,他完成的挺不错,而眼下南宫少渊作为第一名的名头去招生,也是在冷离宣的意料之中的。 “新弟子……”俞同方喃喃道,“怎么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嗯?你说什么?”言时卯听到他在小声嘀咕的声音,走近一步问道。 “……没……没什么。”俞同方立即回道。 “好了,此事便就这么定了。”言时卯道。 “是。” 几人退下后,刚出大门俞同方便闪到南宫少渊身边,面色复杂的说道:“嗯……新弟子在精不在多,我们华灵派是想收到像你这种天才的……哎,算了,只要不调皮捣蛋就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少忽悠我徒弟。”冷离宣站在一旁斜着眼睛看着俞同方说道。 “你当然用不着忽悠了,打华灵派自建成以来,你冷宗师收了几个徒弟啊?还不都是塞给我了。”俞同方不服气的道。 “你若是觉得徒弟多,可以不收啊,谁让你都揽过去,照收不误的。”冷离宣淡淡的道。 “指望你收吗?能指望的住吗?你如今就他南宫少渊一个弟子,当然乐得自在了。”俞同方毫不客气的道。 “我?”冷离宣看了看南宫少渊一眼淡淡的说道,“有他一人足矣。” 俞同方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不上来,“我就讨厌你用这副淡漠的小模样戳我脊梁骨啦!” 若不是我下口慢,让南宫少渊成了你冷离宣的弟子,我如今还用的着这么心累吗?早知道就想尽办法把他南宫少渊抢回来了,让你冷离宣一个人孤独终老去吧!哼!俞同方越想心里越憋屈,干脆一甩袖子,扬长而去了。 南宫少渊看了一眼俞同方那略显可怜的身影,冷离宣只是道:“不用管他,他酷爱收徒的名声可不是没有依据的,扬言要收够108个弟子的也是他,他如今这般气愤也不过是因为他所收的徒弟没有一个能达到他的预期的而已。放心,就算是掌门真如了他的愿,一个新弟子也不给他,他反而还会亲自去要徒弟的。” “那我是否达到了师尊的预期?”南宫少渊淡然一笑的说道。 “你是意料之外。”见南宫少渊露出疑问的神色,冷离宣继续道,“……的好。” 南宫少渊听言灿烂一笑。 新弟子入门的第一关便是要通过俞同方的测试。既然南宫少渊不愿意帮这个忙,那他俞同方就只好自己做坏人,多筛除一些懵懂的新弟子了。 这一天的上午,俞同方像打了鸡血一样突然把他的弟子都召集出来,认真的观察他们每一个人。 谷寒烟皱着眉头对言阳冰道:“你说,我们师尊这是怎么了,突然把我们都叫过来,却只是让我们干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盯着我们看……”谷寒烟突然严肃的质问道,“喂,是不是你又闯祸了,师尊才把我们都召出来,然后当面暴打你一顿好以儆效尤?” “哎?你这说的什么话,好像你就从来没有闯过祸似的。”言阳冰不以为意的道。 “我……我那顶多就是……就是调皮,还够不上闯祸那么大的门槛。”谷寒烟辩解道。 “是是是,祸都是我闯的,你只是其中的一个参与者而已。”言阳冰顺着她的话说。 “你说实话,你最近真没闯祸?”谷寒烟问道。 “我没有……我最近可老实了……”言阳冰似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又道,“不是吧,师尊……不会发现了吧?” 第43章 不速之客 “好啊,我就知道是你,看一会师尊怎么教训你。”谷寒烟拱了拱鼻子。 言阳冰笑了笑,似并不在意。 俞同方站在上方,眼睛不时的向下方扫视着。 思忖:虽然这言阳冰是掌门的孩子,可他丝毫没有继承他爹的哪怕一丝的对力量的渴望,完全就是个毛头小子,资质不行,调皮捣蛋倒是有一手。 眼神向后扫去:这个不行,太呆板了;这个也不行,太贪玩了;这个更不行,到现在连根基都还未打稳…… 眼睛一圈圈的扫下去,越看越气愤,这些真的都是我的弟子吗?! 看到谷寒烟,这个……唉,算了,俞同方兀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师尊盯着我看干什么,看的我心里直发毛……”谷寒烟站在那,一动也不敢动的道。 “可能在想怎么处理你吧。”言阳冰默默的说道。 谷寒烟:“……” 俞同方多一分钟都不想再看到他们,旋即一挥袖子遣散了众人。 他很快的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新弟子的身上,希望能遇到一个资质极佳的弟子,最好能培养成像南宫少渊这样优秀的人,他如此期望着。 下午,新生弟子一排排的整齐的站着,在俞同方的眼里,他们就是一颗颗新鲜嫩绿的小树苗,他很是满意。不过人过于多了,但俞同方丝毫不介意,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把人删减删减再删减,只留下那些有资质的好苗子。 俞同方慢步走了下去,一个一个认真的筛选,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愣住了,貌似选的有些严……格?他身后竟然只零星的剩下不到十人! 俞同方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后面的大概还余二十人的还未筛选的新生弟子,僵硬的挤出一个微笑。 既然情况如此…… 俞同方咳了一声,“这个,剩下的便是第一轮筛选出来的结果,待你们通过第二关考核后,就是华灵派的正式弟子了。” 余下的众人莫不抱着侥幸的心理,生怕会筛掉自己,听了俞同方的话均是舒了一口气。只是这第一关就如此艰难,还不知明天的第二关会如何,刚舒了一口气,就又提了上去。 清心峰内。 俩人正悠闲的下着棋,冷离宣开口说道:“明日你便要去后山考核新弟子入门了吧?” “嗯。”南宫少渊淡淡的道。 “嗯?少渊看似兴致不高啊。”冷离宣打趣道。 南宫少渊思忖:明日要去考核新弟子,就少了能与师尊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知道明日何时能回来…… “嗯。”顿了顿,南宫少渊又道,“我就想这么静静地跟师尊下下棋。” 冷离宣闻言笑了笑,俩人又安静的玩了几局,虽然南宫少渊一直输,但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有一丝的输家该有的烦闷,反而嘴角一直噙着笑意。 不知不觉间天慢慢的暗了下来,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冷离宣落子,莞尔道:“我赢了。” “嗯。”南宫少渊看着冷离宣的笑脸,毫无察觉的嘴角也挂起了笑容。 “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 南宫少渊见冷离宣面上呈现倦意,点了点头,“好。” 翌日,南宫少渊带着众弟子来到后山,让他们自己行动,自己则安静的坐在亭子里默默观察。 嗯?掌门不是说有百余人么,怎么……还不足三十人?看来余宗师没少费工夫啊…… 南宫少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静|坐着。 “喂,听说那边那位坐着的人是南宫少渊啊!” “真的是他吗?!”一人惊喜的道。 “可是他好像不太好接近的样子啊,比俞宗师还要冷漠。” “人可是今年比武大会的第一名,冷宗师坐下的弟子,当然不是我们这些人想接近就接近的。” “冷宗师……听说他只收了南宫少渊一个弟子,那我们是不是有机会了?”一人高兴的道。 “这可说不定,不过,我也想进清心峰当冷宗师的弟子。” “我对这位冷宗师可是好奇的紧呐。” “听说……” “咳”南宫少渊突然猛咳了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讨论要入哪位宗师的门下的话,还不如把精神放到这次考核里,这样来的更现实一点。”南宫少渊把刚才他们的讨论只字不漏的尽收耳底。 刚刚还有闲心打趣的众人,因为他的一句话瞬间安静了。向来听说这华灵派不好入,只是年轻气盛偏要来闯一闯,可这第一关便筛掉了如此多的人,留到最后会有几人就不可而知了,众人均集中了注意力,面对着不可知的挑战。 “啊!”一声尖叫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四周蓦地多出几只庞然大物,众人吓的四处逃窜。有些资质不错的知道这个是只会虚张声势的精灵,便悄悄的躲在一处,静观其变;有些胆子小的,叫喊声冲破天际,不免惹得那些一眼就识出此物的人心中发笑。 南宫少渊便静静地坐在一旁细细观察,这些精灵也是识趣的,知道自己的斤两便离南宫少渊远远的,跑去捉弄那些胆小的弟子。 一阵阴风突然明目张胆的刮来,南宫少渊只皱了皱眉头的瞬间,还在接受考核的众人,忽然倒在地上均是昏迷不醒。 “谁?休要装神弄鬼,出来。”南宫少渊严肃道。 白枫于森林中走了出来,笑道:“你倒让我们好找啊,我的少主。” 南宫少渊眉头抽了抽,他记得此人,是挖了泽文的眼睛与方子寻决战过的人。这人为何会在此处?!还有…… “滚开。”南宫少渊似是想到了什么,愤怒的道。 “少主何必动怒,我可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才找到你的。”白枫如蛇蝎般的声音直窜入他的耳朵里。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速速离开,不然休怪我对你痛下杀手。”南宫少渊正色道。 “你听不懂?”白枫笑了笑,道,“我们是同类啊,魔界之人啊,我的少主。” “休要胡言乱语,滚。” 白枫见他不相信,便道:“你是你母亲南宫云浅与魔界鬼幽宗宗主姜策之子,这么说你总该明白了吧?” “我母亲是南宫云浅不错,但我父亲定不是你口中那人,你若是再胡编乱造,我定会杀了你。”因为顾及四下的新生弟子,南宫少渊不好下手,只是警告他不要口出狂言,不然他也不敢保证什么。 “为了保护你,所以才让你跟随她的南宫姓吗?”白枫似是对此很有兴致,笑道,“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可惜了,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何人。”白枫瞥见他手里的剑,说道,“这是你父亲的‘血残剑’,当年赠与你母亲的,这你总该知道吧。” 南宫少渊愣了愣,她母亲曾与他说过此剑的来历,是他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赠与她防身的。 他记得他阿娘临死的时候看着这把剑时依恋的眼神,当时他还小,只是把这把剑当成遗物放于身边,不曾想过其他,也不曾问过自己的生父究竟为何人,可此时突然来了一个素不相识之人说他南宫少渊的父亲是魔界的宗主?! 南宫少渊不屑的笑了笑,“你以为你是谁?敢管我的事!” “属下不敢,只是宗主他想见你一面,他一直在找你,少主你……”不待白枫把话说完,南宫少渊猛地挥剑刺了过去,狠厉的盯着他,用威胁的语气说道:“住嘴。” 白枫见状猛地向后退去,险险躲过。 “你父亲让我……来接你……回去……你……”白枫边躲他的剑便断断续续的说道,可南宫少渊油盐不进,只字不听,白枫皱眉,见情势不好,拆挡几招后便迅速的逃之夭夭了。 南宫少渊用剑杵地,明明只是动了几下,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他却由心的觉得累,好累…… 他猛地坐在之前的石凳上,魂不守舍的呆愣着。他把剑放在石桌上,从未有眼下这般认真的审视着这把剑。他皱着眉头兀自道:“这是‘追忆剑’,不是他口中的‘血残剑’,不是。” 白枫逃了出来,阴沉着脸盯着水面,“一个一个都是如此不堪大任!本想着由南宫少渊这个魔界的身份来挑起两界的战争,自己好渔翁得利,四处寻找与墨鞠相似的器官,可偏生是个不听话的榆木疙瘩……不攻打正派,我何时才能创造一个我的墨鞠?!” 白枫看着水面逐渐幻想出墨鞠的样子来,他安慰的道:“墨鞠……等着我,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见“墨鞠”笑了笑,他也痴迷的笑了起来,可看着看着,水面上突然显出南宫少渊的样子来,白枫的眉眼蓦地变得锋利起来,“既然你们都指望不上,那就只好由我亲自来改写了。”兀自邪魅的笑了起来。 南宫少渊定定的坐在那里,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些早已尘封已久的记忆。 “少渊,你要好好保存这把剑。” “这把剑是阿娘的支柱,如今我把它赠与你,因为眼下你便是我的支柱。” “‘追忆’,是思念他吗……”南宫少渊喃喃道。 第44章 厚颜无耻之人 南宫少渊起身将水铺在剑身上,撒向众人,大家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方才是怎么了……” “我们怎么会躺在地上?” 南宫少渊只是说道:“方才也是考核的一环,眼下考核已经结束了。我会把你们分成两队,一队是考核成功的,另一队……你们知道该何去何从。” 大家静静的等待南宫少渊的指派,分好后南宫少渊领着余下考核成功的十人去拜见掌门。 掌门见留下来的人数还不足总人数的十分之一,也只是挑了一下眉毛,并没有其他惊讶之色。 刚准备把他们分配一下,俞同方就毫无征兆的进来了。言时卯对于俞同方的到来,显然比之前的反应大多了,“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俞同方向四下看了看,笑道:“没有风,我就不能来了吗?” 言时卯笑了笑,开门见山的道:“说吧,看中哪个了?” “谁说我来就是为了抢人的,就不能是来看看我的掌门师兄吗?”俞同方调笑道。 “是吗……那好,接下来我来分配一下……”俞同方见势立马打断他,“哎,等一下……” 言时卯状似不懂的看着他,俞同方讪讪道:“那个,筱油。” 言时卯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他,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这筱油的确是新生里面最出色的人,也难怪俞同方这么急急忙忙的跑来抢人了。 被点了名的筱油露了露头,一脸茫然的看着俞同方问道:“我?余宗师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嗯,是有一个事。我这有个弟子的位子想要给你,你当是不当?”俞同方一脸淡定的问道,殊不知心里恨不得立马把人家抢过来。 “我?可以吗?”筱油震惊道。 别废话,就你了!俞同方在心里咆哮着,但介于他宗师的颜面,便强行安奈住心里就要挣扎而出的叫喊声,只是正经的点了点头。 “要不要再选两个带回去?”言时卯趁机说道。 “不必。”俞同方慌忙道,转过身又道,“筱油,我们走。” 言时卯本以为能顺理成章的再塞给他两个人,可惜没成功,只好作罢了。 他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南宫少渊,突然问道:“你家冷宗师要不要……” 言时卯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南宫少渊拂去了,“多谢掌门的好意,我家师尊您是知道的,不爱收徒的。”顿了顿道,“掌门若是没有什么其他要交代的了,少渊便退下了。” 言时卯硬生生挤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余下的弟子,掌门三三两两的塞到了各峰各处。 谷寒烟与言阳冰一早就听说他们的师尊抢了个弟子回来,能入他的眼定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俩人出于好奇,便偷偷的躲在一旁偷看。 “好俊俏的人儿啊。”谷寒烟感叹道。 言阳冰观她神色也好奇了起来,慢慢露出头偷偷看了看,呆了呆,的确是玉树临风,无可挑剔。但听见谷寒烟满脸赞叹的说出来就想反驳她一下,便道:“也不过如此。” 谷寒烟拿眼上下扫视了一下言阳冰,皱了皱眉头,兀自摇了摇头。这意思太明显不过了,言阳冰叹了口气,“喂,我还在这呢,能不能尊重我一下啊?” “我没开口就算是很尊重你了好吗……”谷寒烟扫了他一眼说道。 言阳冰:“……” 俞同方教给筱油一套本门的招式,筱油认真的看了一遍后,便轻而易举的完美展现了一遍。 看到这里,俩人均惊讶不已,言阳冰兀自道:“我服了,我收回方才的话……师尊这是哪抢来的天才少年啊,这分明是未来宗师的料子啊,真厉害!” 显然俞同方比他们更惊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招了招手示意筱油休息一下。 谷寒烟皱眉,不满道:“师尊何时对我们这般温柔过,这宠溺的眼神……”她看着言阳冰疑惑的问道,“他,真的是我们原来的那个师尊吗?” 言阳冰重重的点点头。 谷寒烟咋舌道:“这太不公平了?!” 对于这点,言阳冰倒是看得很开,想想他自己曾做过的事,若是俞同方是用眼下这种温和的态度来对自己的话…… 他想了想,当自己想了一个新的玩法,然后把乔居峰弄的鸡飞狗跳的时候,俞同方在一旁满意的看着自己,然后认同的看着自己说道:“对,就是这样,做的很好。”想到这,言阳冰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这才是真正的诡异。 所以对俞同方对待弟子是不同的样子这一事,言阳冰倒认为这是一个正常现象。 可谷寒烟还沉浸在“不公”这一事上。 两人又静静的偷偷看了一会儿,全程只见筱油给俞同方端茶倒水,被俞同方指使来指使去的,可筱油却满脸笑容的毫无反抗之心,认真且乐意的听他的话。 “唉,我可怜的筱师兄啊,怎么就落到咱们这位师尊的手里了。”谷寒烟说完还不住的摇了摇头,心痛的说道。 言阳冰认同的点点头。 俩人静悄悄的离开了。 南宫少渊还在想白枫的话,刚回到清心峰便迎面碰上了冷离宣。 “师尊。”南宫少渊恭敬的行了一礼。 “如何?俞同方那厮是不是去掌门那里抢徒弟去了?”冷离宣问道。 南宫少渊笑了笑,“不错。被师尊猜中了。” 冷离宣也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南宫少渊,顿了顿,问道:“少渊是不是昨日未休息好,你这脸色也太差了,苍白无力的。” 南宫少渊愣了愣,点了点头。 “快回去好生休息一番,养养精神。”冷离宣温和的道。 “嗯。”南宫少渊嘴角勾了勾。 翌日一早,冷离宣看见有一身影正站在自己的房前,开口道:“是少渊吗?进来吧。” 静静等了片刻,那身影依然一动不动的呆呆立在那里,完全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冷离宣皱眉,移步上前开门,看到来人愣了愣,“俞兄?你站在我的房前做什么?” 下一刻,俞同方的举动就震惊了冷离宣。 只见俞同方二话不说,回过头,直截了当的躺在他的面前,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是……碰瓷?拜托,有没有搞错,冷离宣只乜了他一眼,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干净利落。 开玩笑,我会吃这套?! 屋内传出了冷离宣的声音,“你爱躺就躺着,这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不过,别指望我会妥协就是了。” 俞同方:“……” 俞同方闻言一声不吭,仍旧任劳任怨的躺在那里,躺累了,就换个姿势,怎么舒服怎么来,就这样,他竟然整整躺了一上午?! 冷离宣呆住了,俞同方想干什么是不关他的事,但他老是躺在那里着实碍眼,最重要的是挡道,他躺在外面一刻,冷离宣就得被困在屋子里一刻,整整一上午,冷离宣都没能走出这个房门。 俩人就这么耗着,终于,冷离宣烦了,一把打开门,居高临下的看着还躺在地上的俞同方,郁闷的道:“喂,你到底想怎样?” 俞同方听言欢天喜地的转过身来,用胳膊杵着地,眉开眼笑的道:“帮我一个忙,我就起来。” “……就为了这事?!”就为了让他帮个忙,跟他耗了整整一个上午?!冷离宣简直是要被气笑了。 “这可是个大事,重中之重!”俞同方反驳的道。 “你先起来。”冷离宣看了他一眼道。 “你先答应我。”俞同方得寸进尺的道。 “……我还能欺骗你不成?!”冷离宣蓦得惊了。 “那……那可说不定。”俞同方还是不起。 冷离宣叹了口气,打算先问问是何事,“你说……让我帮你什么忙?” 俞同方眼前一亮,蓦得笑了笑,随即突然转变脸色,面上显出害怕担忧的样子来,“掌门让我到风云镇‘捉鬼’,你知道我最害怕这种鬼怪,灵异的事情了。” 冷离宣闻言不解的道:“你不是对这种新奇的事最感兴趣的吗?” 俞同方当即否定道:“不,我最害怕这种事了。” 冷离宣拿眼扫视了一番俞同方,只见俞同方微微别开眼,脸上的面部表情变得愈来愈害怕,活像一个胆小鬼。 冷离宣见状皱眉深思:若是不答应,指不定他还能跟我耗多久,我可没这闲工夫跟他耗,若是答应了,也无非是下山‘捉鬼’罢了。想了想,冷离宣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帮你这个忙,你快给我起来。” 俞同方面上的表情瞬间烟消云散,不留一丝痕迹,蓦得站了起来,恢复以往的样子,端起他宗师的架子,面向冷离宣一本正经的行了一礼,诚恳道:“多谢。”便优哉游哉的走了,好像方才那位倒地不起的癞皮狗是别人,与他没有半分钱的关系一般。 冷离宣:“……” 观俞同方这般模样,冷离宣不由得自我怀疑起来:我是不是……被骗了…… 冷离宣一挥袖子,事已至此,也改变不了什么了,便打算不再多想。 他终于出了房门,在屋前走了一圈,感受了一下自由的空气,才又辗转回屋,草草收拾了一下东西出门了。 来到后山却不见南宫少渊,他又返回,准备去他房前叫他,刚走了几步便看到了南宫少渊向这边走来。 “师尊这是在找我?”南宫少渊问道。 “嗯。走,随我前去‘抓鬼’。”冷离宣笑道。 “抓……鬼?” “嗯。”冷离宣点了点头。 南宫少渊笑了笑,“‘抓鬼’我很擅长的,到时我来保护师尊。” 冷离宣嘴角勾了勾,观南宫少渊的气色,与昨日想比较起来好了许多,不再那么苍白,起码有了些血色,便放了心。 第45章 风云镇 风云镇地处江南,土地富饶,人们安居乐业,挥金如土的富豪遍地是,随手一抓就是一个,但最值得称道的便是这位冲出众位富豪,一路遥遥领先的富甲一方的钱金,钱员外。 这个钱员外可有得说了。他在家中排行老二,上有一大哥,下有一三弟。当初钱员外他爹钱老员外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就想要一个女儿,钱老员外满目期待的看着夫人生下这第二胎,就连名字都早早取好了,可把孩子拿过来一看,竟是个男娃娃! 钱老员外叹了一口气,大笔一挥,就取了个“钱金”的名字。“钱金”,“千金”,顾名思义,是想招一个女娃娃出来,类似于常人取的“招弟”,只不过,那是个想要男娃娃的名字,这是个想要女娃娃的名字。 第三个孩子在钱老员外殷勤的期盼下诞生了,可惜,还是个男娃娃,名为钱生,不消说,也是为了下一胎做辅助。 钱老员外与他的发妻感情很好,固只有她一个妻子并无妾室。钱老员外并不放弃,一生都在努力,但终究是缘浅,下半生并无儿女缘。一生共有三子。巧的是,他的儿子们的所出也皆是男娃娃,并无一女。 上半年,钱老员外寿终正寝,与发妻合葬。 可钱宅近日来却诡异了起来,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便会从屋外传来一阵阵小女孩的哭泣声,有时凄惨,有时凌厉。可钱宅并没有女娃娃! 日夜如此,扰得众人噩梦连连,而钱员外生来天不怕地不怕,偏生是个出了名的怕鬼的人。 在众人的提议下,钱员外毅然决然的给华灵派写了一封信,说明事情的原委,并附带一整箱黄金送了过去。 这不,听说人来了,众人慌忙一起前去相迎,浩势之盛大,令冷离宣蓦得呆了呆。 “是俞宗师吗?你终于来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我们可等了你太久了!”钱金直接冲了过去拉着冷离宣的手一通说。 南宫少渊嫌弃的用剑柄把钱金的手隔档开来,“这位是冷宗师,不姓俞。” 大概是南宫少渊的面容太过凌厉,惹得众人一时静了静,方才还吵闹的街道顿时鸦雀无声。 冷离宣见状笑了笑,缓解了一下气氛道:“是这样的,俞宗师近日来有事,抽不开身,所以我便替他前来了。我叫冷离宣。” 众人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表情。 钱金殷勤的上前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的身份,便急急忙忙领着冷离宣进了钱宅。 “真的有鬼?”冷离宣问道。 “有啊!时常半夜潜伏,吓死人不偿命啊!就在这个钱宅里!”钱金畏惧的道。 南宫少渊闻言一挑眉毛,“你见过?” 冷离宣也看着钱金,似很好奇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钱金愣了愣,道:“没啊。” 冷离宣略显失望,“那你为何如此说?” “我这不是害怕么!要是让我给亲眼瞧上了,我的魂早就给吓没了。”钱金害怕的道。 果然是出了名的怕鬼,看钱金的表现,冷离宣更加确定了,此言不假。 “那诸位来说说,你们所遇到的诡异之事。”冷离宣淡淡道。 钱来走在前面缓缓道:“我半夜有起夜方便的习惯,就在前天晚上,我照常醒来,刚刚坐起身子就听见一声幽怨的哭声传了过来。起初我以为是我刚刚醒来,神识还不清,就没太在意。可当我穿好鞋子的时候,这哭声愈来愈大,愈来愈凄烈,我以为是家里哪个丫鬟被欺负了,才趁着半夜偷偷哭泣,便起身出去看了看。” 钱来似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情,一脸后怕的道,“我出去还唤了一声,‘谁啊?谁在这里?’接着那哭声就戛然而止了,我循着之前的声音找去,却来到了我家的灵堂。 大门竟无端的四下敞开,里面火光闪闪的燃着蜡烛,可那个时间蜡烛是不该燃的,我便想着前去把蜡烛灭了。一只脚甫一踏了进去,蜡烛便忽的尽数熄灭了,可当时明明没有一丝风刮过来,四下静悄悄的,但静的有些诡异,我直觉不对,就慌忙跑了回去。 刚躺在床上,那凄烈的哭声又幽幽的传了过来。有时很远,像还在灵堂底底啜泣;有时又很近,像趴在窗边肆意哭喊。” “大哥,怎么不曾听你提起过?”钱金震惊的问道。 “你向来怕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如此胆大都被吓得没了气色,若是再告知与你,还不知你会如何恐慌。”钱来道。 “大哥……”钱金感激的道。 “我是没有大哥的胆色,不过我在夜里也听到了那呜呜咽咽的哭泣声。”钱生兀自道。 钱金闻言也道:“我睡眠不好,夜里常常失眠,每每都能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哭声传过来。我最怕这些怪事,好几次吓的魂都快没了。” “我也听见了一个小女孩的哭声。” “我……我也听见了。” “我是女人,不会听错的,是个女孩的哭声。” 三位的妻子均称自己也听到了哭声,而且看情况,这哭声是一个女孩。 “你们家有女孩吗?”冷离宣问道。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不知是何原因,我们家至今没有一个女娃娃。”钱金默默道。 冷离宣皱眉,那这就奇怪了。 “外界都说……说是我们的父亲太过渴望女孩,却至死都没有实现这个愿望,所以他便从阴间选了一个女娃娃送了上来。”钱金对此流言从刚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如今的深信不疑,中间只隔了几夜的时间。 “这等流言蜚语,你们也信?”南宫少渊不屑的道。 “可,可这事真的实在是太过诡异了。”钱金反驳道。 南宫少渊也觉得此事较为诡异,不好辩说。 冷离宣思来想去便道:“那我们便留下一晚,帮你们‘抓鬼’。” “那就真的太感谢冷宗师了,希望能把那邪祟除了,好让我们过上安生的日子。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钱金感激道。 钱金的报答不消说,当然就是那整箱整箱的黄金了。 但冷离宣并不知道钱金曾寄给华灵派一整箱黄金,对于他的报答也没有什么期待,并不在意,所以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好让他放下心来。 钱金安排了两间厢房供冷离宣与南宫少渊居住。待众人离开后,钱来找了过来,“冷宗师,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跟我说,我一定会积极协助,只是,我希望你能尽可能的不去打扰钱金。” “钱先生对令弟的疼爱之情我能理解,放心吧,我不会让令弟陷入恐慌中的。”冷离宣笑道。 钱来笑了笑,感激道:“如此就多谢冷宗师了。” 放心的离开了。 他前脚离开,南宫少渊便后脚进来了。 “他来做什么?”南宫少渊问道。 “只是交代了一下他二弟的事情,如今他是这钱宅的一家之主,相必肩上的担子不轻,却还是细心的来跟我商量,尽可能的保护他的家人,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冷离宣赞叹道。 “的确是个好家主,钱家有他在是一幸事。”南宫少渊道。 冷离宣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即顿了顿,问道:“所来何事?” “来请教师尊该如何‘抓鬼’。”南宫少渊笑道。 “是真鬼假鬼眼下还不好说,听他们所说的,这‘鬼’常常夜间出没,每次都会伴随着哭声,那我们便静等黑夜降临,出门,‘抓鬼’。”冷离宣道。 “那这之前呢?”南宫少渊问道。 “在屋子里静静待着,不能打草惊蛇。”冷离宣淡淡道。 南宫少渊道:“那也只能如此了。” 到了晚上,钱金怕两位烦闷,便拿了棋盘过来,想着替他们解解闷。不过,钱金来的匆忙,送完棋盘又说了两句,便匆匆离开了。 起初冷离宣还道可能是他有什么要事要忙,便没多想,后来反应过来,才知道他这是怕回去晚了会刚好与那“鬼”撞上,才如此匆忙。冷离宣莞尔,看来这位钱员外是真的很是怕鬼了。 冷离宣打开那晶莹剔透的玉壶,从里面拿出一枚棋子,不禁呆了呆,还真不愧是富甲一方的钱员外,就连这棋子都是用价值不菲的玉做成的,却只是像拿了一块木头过来让他们随便玩,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南宫少渊见冷离宣愣了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感叹这钱员外的手笔。”冷离宣道。 南宫少渊自然也是认出了此物的贵重,定然不是寻常人家所能够享受的起的,但他见冷离宣似是很喜欢的样子,便道:“不若我也买来这东西供师尊玩?” 冷离宣摇了摇头,“我只是喜欢下棋,对这棋子是用什么做成的并不感兴趣,若真是给我买来了,我也只是会把它当成贵重物品存放着,反而不会去用了,这不就失去了买它的意义了么。” “也是。”南宫少渊便放弃买它的念头了。 冷离宣道:“好久没与少渊一起下棋了,不知你如今棋艺如何?” “精湛了不少。”顿了顿,南宫少渊莞尔,“不过,自是不如师尊的万分之一就是了。” 第46章 风平浪静 冷离宣笑了笑,“少渊谦虚了。你只是在我面前不占上风罢了,在我看来,你是除我以外棋艺最为好的了,若是你与旁人下一局棋,便知道我此言非虚。” “那俞宗师呢?”南宫少渊落下一子,语气不轻不重,似是随口问道,但眼底深处的专注暴露了他想要得知这个答案的心情。 冷离宣闻言轻笑了一声,南宫少渊不解的看着他,只听他用那略显不屑的语气说道:“他?不过就是个只会耍赖的泼皮罢了。”冷离宣细细想了想俞同方的那些作为,更加确信自己一点也没冤枉他。 南宫少渊似是心情很好的样子,附和道:“不错,他就是一个泼皮。” 原本空白的棋盘片刻间便落满了棋子,南宫少渊开始谨慎起来,不断的翻转手中的棋子,越发觉得不好下手,颇有些捉襟见肘的感觉。 冷离宣坐在他面前兀自欣赏他那变幻莫测的小表情,颇觉有趣,也不催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 终于,南宫少渊似是拿定了主意,把方才还在翻转的玉子用手指捏住,突出他那骨骼分明的手来,随即落下一子。 冷离宣见状淡然一笑,施施然落下一子,“此一局我赢了。” 南宫少渊叹了口气,“看来我的棋艺还是有待进长。” “已是很不错了。”冷离宣安慰道。 南宫少渊莞尔:“不过输给师尊,我是心服口服的。” 冷离宣向窗外面看了一眼,一片漆黑,声音也只有树叶发出的沙沙的响声,并无其他了。 此时已是子时了,根据钱家人所说,那“鬼”也差不多要现身了,只是眼下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发生。南宫少渊知他的心思,便道:“师尊莫急,再等等,许是丑时他才会现身。” “说的也是。”冷离宣道。 俩人便又继续重开了一局,一边玩着一边等待着。 窗外的景象渐渐的从黑压压的一片变得逐渐模糊,直至清晰起来,天就这么慢慢的亮了起来,屋内的蜡烛也燃烧殆尽了,这一夜安静之极,那“鬼”自始至终就没出现过。 钱家的人亦是一夜未眠,见天亮了,均打开门窗,纷纷向冷离宣房内聚集。 “大家昨夜有没有听见哭声?”冷离宣问道。 众人纷纷摇头。均是疑惑不解。 都没听见,也就是说,昨夜那个“鬼”没有出现。 为什么? 冷离宣凝眉想了一会儿,然后问道:“那‘鬼’是只有夜间才出现吗?有没有人白天也听到过哭声的?” 此言一出,四下静了片刻,纷纷摇头,这便就奇怪了。 钱金也是一头雾水,想不明白,“冷宗师,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眼下我不清楚这‘鬼’的来处与目的,只是他昨夜并未现身,不知是巧合或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冷离宣淡淡道。 “冷宗师不若在留下一晚,说不定他今日会出现呢?”钱来提议道。 “不错不错,还请冷宗师再留下一晚观察观察。”钱金附和道。 钱来也道:“这东西扰的我们不得安生,还请冷宗师能够再住一晚,除了那东西。” 众人纷纷央求,冷离宣与南宫少渊四目相对,互看了一眼,见南宫少渊也是有心要留下来帮忙,便点了点头答应了。 待众人走后,南宫少渊转身对冷离宣贴心的道:“师尊昨夜一夜未眠,今日也要守一夜,还是休息一下吧。” 冷离宣亦是有心想睡,只是他从未有过白天睡觉的习惯,纵使干躺在床上也是睡不着的,便道:“我没这个习惯,睡不着的。” 南宫少渊思索了片刻,随即一笑,“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便大步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就又大步走了回来,只是手里多了一个用玉雕的玉壶,冷离宣不禁暗叹:不愧是钱家,手笔果然大,随处一件东西就价值连城。 南宫少渊落座,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雕刻着牡丹花的翡翠杯子斟了一杯,推到冷离宣的面前。 原本冷离宣还欲打算询问此物是什么的,待杯子里的香醇浓厚的气味飘了出来,便知道了,此为玉花酒。 这玉花酒当真是世间宝物了,虽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但它的稀有为它戴上了比价值连城更高的帽子。 冷离宣是爱酒之人,自是品尝过上千种酒,这玉花酒虽稀有,但冷离宣还是喝过不少的。只是它的味道长久不喝都快要忘记了,没想到能在此处再一品这难得的玉花酒,他自然是高兴的。 南宫少渊对他的口味是很了解的,知他喜爱饮酒,看到冷离宣这幅小馋猫的样子,顿觉心中欢喜。 冷离宣端起杯子便一饮而尽了。 南宫少渊暗叹:师尊这饮酒的毛病何时能改改…… 一杯接一杯的下肚,不消片刻便自己把自己灌倒了。乖乖的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温顺极了。 南宫少渊把冷离宣手中还握着的酒杯夺了下来,放在了一旁,起身一把抱起了冷离宣。 南宫少渊嘴角勾了勾,比上次重了一些。 冷离宣在他的怀里小声说了些什么,含含糊糊,听不清楚。 南宫少渊轻轻的把他放到床上,细心的盖上被子,做好一切后,他刚转身要走,下一刻,手便被冷离宣用力的抓住了。 “别走……”冷离宣方才一直在小声的说着什么,只这两个字说的清晰无比。 南宫少渊回头,看了看还在昏睡中的冷离宣笑了笑,把手覆在冷离宣还抓着自己的手上,语气温柔的道:“好,不走。” 冷离宣嘴角勾了勾,似是笑了一下。 “少渊……你……你知不知道……我……我……”冷离宣断断续续的说着,南宫少渊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可等了又等,终是没了下文。 冷离宣沉沉睡了过去,面容乖巧,南宫少渊慢慢的靠近,在他那柔软的唇上亲了亲,便静静的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默默的守着他。 时间在悄无声息中偷偷的溜走了。 冷离宣缓缓的睁开眼睛,坐起身子,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自觉这一觉睡的特别好,特别的满足。 他掀开被子穿上靴子下了床,便见南宫少渊噙着笑语气柔和的道:“师尊醒了?” 冷离宣淡然一笑的点点头。可能是刚睡醒的原因,他觉得骨头都是酥酥的,整个人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感觉。 冷离宣懒懒的朝窗外看了一眼,登时愣住了,外面俨然是一片漆黑的样子,天竟然已经黑了!他愣了愣,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入眼之处还是一片漆黑。 他走近了才注意到桌子上点燃着的蜡烛,那蜡烛已经短了一截了,看来燃的已有些时间了,冷离宣忙问:“少渊,眼下是什么时辰了?” 南宫少渊答道:“亥时。” “已经那么晚了?!”冷离宣颇有些震惊,“我竟睡了又如此久了吗?少渊为何不唤醒我?” “我见师尊睡的香甜就不想扰了师尊的清梦,况且我一直在这守着,那‘鬼’还未出现。”南宫少渊道。 提到梦,冷离宣又回想起了方才自己的梦境,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竟蓦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南宫少渊担忧的问道:“师尊脸怎么还是红红的,是酒还没有醒吗?” 冷离宣愣了愣,“啊?”便听南宫少渊道:“我去问一下这有没有醒酒汤。”说完,不待冷离宣反应就大步走了出去。 冷离宣捡了一处坐了下来,兀自叹了口气,这红不是醉意,是……是那梦境…… 不一会儿,南宫少渊便端着一个琉璃小碗走了过来,轻轻的把碗放到桌子上,里面装着灰褐色的汤,应该就是南宫少渊说的醒酒汤之类的东西了。 冷离宣看着碗里的不知名的汤水,只微微离的近了些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酸气,他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 “醋。”南宫少渊道。 “醋?!”冷离宣嘴角抽了一下,我最讨厌这个味道了,便道,“我不要喝,我没醉。” 南宫少渊闻言看了过来,如此离得近了,冷离宣蓦得想起方才的梦来,脸色忽的像冲了血一般红了起来,冷离宣有些招架不住,微微别开脸不去看他。 南宫少渊却微皱着眉头,一脸正色的道:“还说没醉,脸都已经红透了,这种时候师尊就不要闹下孩子脾气了。” “我……”冷离宣没法,又不能说实话,只好道,“我喝。”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端着碗一饮而尽了。 南宫少渊见状笑了笑,倒了一杯水推给了他。冷离宣喝了,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怎么还是有些红?”南宫少渊默默道。 冷离宣愣了一下,道:“许是,要过一会才会见效吧。” “也是,是我太过心急了。”南宫少渊道。 冷离宣偷偷的把一双手贴在两颊上,以达到让其降温的目的,感觉温度渐渐变凉了才把手放了下去。 因为时辰也不早了,此一夜俩人就静静的坐在凳子上,时不时的闲聊两句静等怪象的发生。 直至听到从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鸡鸣声,眼看天已破晓,可一切都风平浪静的不像话。 第47章 相安无事 冷离宣舒了一口气,直觉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了,将大家召集起来,说道:“我与少渊在这里守了两夜,均无任何动静,大家也都相安无事,看来那‘鬼’相必是已经离开此处了。” “离开了?为什么?”钱金问道。 钱生笑道:“二哥,你可是糊涂了,你不是最怕‘鬼’的么,既然冷宗师都说是离开了,那相必就是走了,它能自己离开不是皆大欢喜么,看你这样子,怎么还盼望着那‘鬼’留下呢?” 钱金当即回道:“不,我也不是这意思,只是太突然了,我有些搞晕了。” 钱来听了两人的话,也道:“是挺突然的,连它为什么在我们钱家待了那么久都还不知道,那东西的身份也没有搞清楚,前因后果一点也不知道,它就这么突然消失,也怪不得二弟惊讶了。”随即看着钱金道,“不过,走了就是好事,你也就不用整天担惊受怕了。” “莫非是爹把它收走的?”钱金皱着眉头道。 闻言大家皆是心头一震,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爬入后背。 钱来向来是家中胆子最大的,为了不让钱金多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二弟不要自己吓自己,你要知道,这世上很多人并不是真的怕‘鬼’,肉眼看到的也不一定都是自己想的那么恐怖的,大多数人都是自己吓自己而已。” 见他面色好了一些,又道,“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揪着不放兀自吓自己了。让三弟陪你出去散散心情,放松放松。” 钱金也觉得是自己过虑了,听大哥这般安慰自己,一颗心又稳稳的落了回去,认同的点了点头。 冷离宣见这边的事多半是个乌龙,既然大家都接受了这个事情的发展,也不再多留,与南宫少渊回华灵派了。 甫一踏进华灵派,便回过头,道:“少渊,此一行,你已两天两宿未合眼,人非草木,还是要回去好生歇息的。” 不料南宫少渊却突然凑近,一股强大的逼迫感随之而来,虽然他嘴角一直噙着笑,却莫名有一股危险的气息,笑着道:“师尊这是在心疼我吗?” 冷离宣愣了愣,微一点头。 南宫少渊见状莞尔一笑,“那我便去休息。”说完便听话的大步走了。 冷离宣定定的望着他的背影,那背影不羁中带有一丝潇洒,似很愉悦。 他呆呆的望着南宫少渊的背影出了神。 “喂,发什么呆呢?”俞同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伸在冷离宣的面前不停的晃着,“那边是有什么美人吗?” 冷离宣回了回神,道:“清心峰哪来的女修。” 方才冷离宣望着的那个方向就是去清心峰的方向,众所周知,清心峰都是男的,而且还只有冷离宣这师徒俩人。 那俞同方就不禁疑惑了,“没有吗?那你为何一副小姑娘思春的模样?” 冷离宣闻言愣住了,过了片刻,才干巴巴的道:“我……我有吗?” “有,当然有,若是方才有个镜子,你便知道你方才是何种表情了。”俞同方打趣道。 其实方才俞同方过来的时候,只见冷离宣不知为何在这发愣,一动不动的,连他过来都没有发觉,便想借此来打趣打趣他。 看他这幅模样竟是信了,他还从未见过冷离宣出丑过,一直是端的一派清风道骨,仙气飘飘的样子。俞同方见状便恶趣味大发,笑道:“一副痴汉模样,就差流口水了。” 冷离宣现在的样子简直是陷入了自我怀疑中,满脸震惊。 俞同方看了,毫不掩饰的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俞同方一连串的大笑声忽的把冷离宣唤醒了,冷离宣皱眉道:“你骗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得到的是俞同方更加放肆的笑声,冷离宣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所想。介于这是个神经病,冷离宣也不想与他多说,兀自甩袖走了。 “哎……哈哈哈哈……你等等我啊……我……哈哈哈哈……还有事要问你呢……”俞同方一边笑一边坚持的把要说的话说完。 一路追到冷离宣的房前,俞同方还是笑个不停。 冷离宣不耐烦的回头问道:“何事,说。” 俞同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强压下自己的笑声,奈何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冷离宣二话不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其实俞同方自己也不想笑的那么过分,只是一开口就忍不住,他实在是没有见过那样的冷离宣,那样把自己的心情,自己的表情表露在外人的眼下的冷离宣。 他所见到的,所认识的冷离宣从来都是一幅铮铮傲骨,天下为先,完美的失了真实感的冷离宣。 忽的见到这般大惊失色,满面愁容的冷离宣,对比感太过明显,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就变成了眼下“哈哈怪”。 俞同方在门外待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冷静了过来。 他敲了敲房门,认真的道:“离宣,我真的有事情要问,你放我进来啊。” 冷离宣听他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想是已经平静下来了,便打开房门,让他进来。 “何事?”冷离宣冷冷的道。 “哎,不要那么冷淡么,你方才不就……”冷离宣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俞同方登时住了口,半句不提方才的事,老实的问道,“钱家的事解决了吗?” 冷离宣淡淡的道:“算是解决了吧。” 俞同方有些不解,问道:“什么叫算是解决了?” 冷离宣想起钱家的事,也是颇有些头大,不知怎么说是好。 俞同方又好奇的问道:“那‘鬼’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真的是个‘鬼’吗?” “不知,没抓到。”冷离宣道。 “没……没抓到?!”俞同方震惊了。 “嗯。” “到底怎么回事啊?”俞同方道。 “我与少渊守了两夜,没见到‘鬼’,它就那么消失了。”冷离宣道。 “消失了……”俞同方兀自喃喃道。 消失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存在的变数太大了,不好说。 “算了,反正那东西消失了总比存在要好的多。”俞同方不甚在意的道。 冷离宣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今日来就是单纯来问这事的?” “怎么会,你何时见我空着手来啊。”说着俞同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棋盘来。 “来,与我对弈一局,此次我定能赢你。”俞同方坚定的道。 “又来了。”冷离宣默默吐出一口气来。 “你可别小看我,我这次可是有备而来的。”俞同方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本书来,“这可是我无意间在藏书阁里发现的宝物,里面真的是奥义颇深啊,就是不知是哪位德高望重的人著的,不过眼下我已经看完了,这一次我定要你输的心服口服。” 这本书是俞同方找了好久的书,就在前两天方才找到,为了能深刻的研读里面的内容,他甚至不惜决定不做钱家的那个任务了,这便有了之前他没皮没脸的碰瓷冷离宣的事情。 俞同方这个人对鬼怪,灵异的事情最是感兴趣,但相对来说,他对在棋艺上打败冷离宣更感兴趣。 开玩笑,区区一个“鬼”而已,任务多的是,而能赢冷离宣的机会可是屈指可数,甚至可以说是趋近于零的。 冷离宣瞥见那本书,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只见那书上写着四个大字《对弈大全》,他蓦得想起南宫少渊也看过这本书,似是想到了什么,冷离宣不由得嗤笑一声。 俞同方对他这行为颇受打击,“你笑什么,我说能赢就是能赢,你敢不敢来战。”这竟是在下战书了。 冷离宣无所谓的道:“先说好,输了的人可不能耍赖。” 俞同方梗着脖子道:“谁耍赖了?” “我可没说你,是你自己想到的。”冷离宣淡淡道。 俞同方嘴角抽了抽,忽的坐好,但总觉得像是被束缚住了似的,放不开手脚,便曲起一条腿踩在凳子上。 冷离宣看了一眼,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空中点了两下,道:“腿,放下。” 俞同方无法,只好老老实实的坐好。 一局罢了。 冷离宣挑了挑眉,此一局的确比之前有长进,但也只是有长进了一些而已,俞同方很幸运的比平时多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输的。 俞同方皱眉,面上显出痛苦,郁闷的神色来。 过了片刻,俞同方叹了口气,像似想通了些什么,面上的表情又回归原样,他摆摆手道:“不做数,此局不算。我们改日再战!”拿起他的棋盘连带着那本《对弈大全》就潇洒的走了。 冷离宣一脸平静的坐在原位,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俞同方这一整个耍赖的过程。 这无赖走了,冷离宣也得空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乐得自在。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两天,直到收到了一封寄给华灵派的信,一切又乱了。 冷离宣接到消息后,连忙赶到了川云峰。 第48章 没完没了 “什么?那‘鬼’又出现了?”冷离宣一脸震惊的道。 言时卯把信递给了冷离宣,让他自行翻看。 冷离宣通过这封信也了解了七七八八,信中提到那之前的异象又发生了,正巧发生在冷离宣俩人离开的那天晚上。 是巧合吗?还是…… 言时卯对此事也是一知半解,知道这次任务被俞同方委托给冷离宣了,便道:“离宣,我看这次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此事多有蹊跷。上一回便是你去解决的,应该对这件事情的原委比较了解,这次便辛苦你一下,再去看看情况,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离宣点了点头,道:“掌门放心,这件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理应我再去查看,这没什么的,只是这件事着实有些令人想不通……” 言时卯见他颇为烦恼的样子,便安慰道:“离宣不必想太多也不要有负担,是此事疑点过多,若是俞同方去了,也是一样摸不着头脑的,你此去还是谨慎一点,小心一些为好。” “嗯,我知道了。”冷离宣拱了拱手告辞了。 随即与南宫少渊匆匆御剑向风云镇去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此难对付。”南宫少渊道。 冷离宣认同的回道:“是挺难对付的,而且对方是何身份也未可知,不过此一行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南宫少渊点了点头。俩人不再言语,不约而同的加快了御剑的速度,在黄昏前赶到钱宅。 “又出现了吗?”冷离宣前脚刚到,便说道。 钱家人也不再说些敞亮话,开门见山的道:“是啊,冷宗师,这可怎么办啊!” “什么时候又出现的,能再说的详细一些吗?”冷离宣问道。 虽然信上有提到,但言语模糊,没有什么关键的作用,冷离宣只好再问一遍。 钱金惊恐的道:“就在冷宗师你们走的那天晚上就出现了!起初我还以为是我的幻觉,毕竟之前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就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吓出病来了,我还为此特地去开了药方。 可没想到第二天还是听到了那哭声,而且越来越凄惨,像只透过一个窗户那么近一样,整晚都没有消失。” 钱金喘了口气又道:“我又不敢确信了,就去问大哥和三弟,他们也说都听见了!那东西又回来了,这可怎么办?!” 冷离宣转过身问他们,“是这样的吗?” 钱生也是一脸后怕的样子,坚定的点点头。 钱来道:“冷宗师离开的那天晚上,我也听到了,不过那哭声似很遥远,就也以为是自己最近没休息好,幻听了,再加上我知道二弟对此事的恐慌,也就没有在众人面前提起过。但第二天夜里的哭声就很凄厉了,实在让人难以认为这是幻觉。” 冷离宣低头深思。 只一会话的功夫,天就黑了起来。 冷离宣抬头望了一眼乌黑的天空,今日是阴天,成片的云层遮住了满天的繁星,隐约能看见月亮的身影。那月亮黯淡无光,连影子都看不真切,仿佛那厚重的云层也在人的心中蒙上了一层迷雾,叫人看不清楚。 片刻后,冷离宣道:“大家都进屋去罢,关好门窗,切记无论今晚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众人静了片刻,然后齐齐点头。 冷离宣与南宫少渊照例在屋里守着。 南宫少渊盯着那忽明忽灭的蜡烛,道:“师尊,会不会是因为这个蜡烛?” 冷离宣听言忽的把目光转了过来,定定的看着这屋内的蜡烛。 是有种说法,说有些低级的“鬼”会因为忌惮光亮而不敢现身,甚至是烛火,不过这种低级的“鬼”实在是不曾见过,久而久之便忘了还有这种可能了。 无论这是不是关键之处,总之也要试过才知道,冷离宣便道:“这可说不准。少渊,去把周围的烛火都灭了。” “嗯。”南宫少渊起身,把屋内的蜡烛一一熄灭,屋内顿时暗了下来,然后慢慢走了过来。 待南宫少渊安稳的坐了下来,冷离宣便把俩人面前的那盏蜡烛也熄灭了。 等候那位不速之客。 天渐渐的亮了起来,屋内开始有了光亮,直到俩人能清晰的看清楚彼此的容貌,新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却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异响。 为何又是如此?! 冷离宣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决定亲自去“抓鬼”。 他问清楚钱家人听到的哭声都是从哪里传来的后,准备夜间一一去察看。 当黑夜降临,冷离宣与南宫少渊四目相对,决定由近到远逐一察看。 窗下,门前,房顶,走廊,废弃的屋子等都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人的气息与存在的痕迹,半个鬼影也没有。 衣钱家所说的,似乎都听到过声音从灵堂里传出来过。大胆如钱来也只是追到了灵堂的门口,并没有敢进去过。 想起此事,冷离宣半分没犹豫,眼底浮着一丝光亮,“走,去灵堂。”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路上冷离宣忽的被南宫少渊拽了一下,冷离宣还道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剑已出鞘半分,便见南宫少渊只是把他拉入身后护着,自己走在前面而已。 他这才反应过来,把剑放回了原位。 面前便是钱家的灵堂了,门紧紧地关着,屋内却灯火通明,风不急不躁的吹着,一切都很平常,一切却又都充满着诡异。 “前面我来闯就好。”南宫少渊只丢下这一句话,不待他反应便大步闯了进去。 门“吱呀”一声向两边敞开,屋内的烛火被随之而来的风吹的明灭不定,摇摇晃晃。 细微的“嗒嗒”的脚步声从南宫少渊的背后传了过来,南宫少渊蓦得回头,看清来人,愣了一下,“师尊,你怎么进来了?” “哪有徒弟干活师尊在一旁观看的道理?”冷离宣道。 “没关系,是师尊就……” “嗯?”冷离宣看了他一眼。 “没,没什么。”南宫少渊道。 “发现什么了吗?”冷离宣问道。 南宫少渊摇摇头。 俩人又细细的搜查一番,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这就奇了! 翌日,冷离宣把众人集中起来问道:“会不会是你们听错了?” “冷宗师,这绝对是不可能的,每夜我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一阵阵的女孩的哭泣声传过来。”钱金道。 钱来也道:“冷宗师,我们绝对不会骗你们,也绝对没有幻听,我们钱家人都听到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啊。” 可到处都找不到,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啊。 不过,冷离宣没有说出这句话,观他们的表情,没有撒谎的痕迹,那应该是真的。但现实摆在这,难免人心里生疑。 介于这事情没有解决,而且钱家人一致要求他再待两天,便应允了。 这两天实在是毫无波澜,安安静静的就这么过去了。于是,冷离宣与南宫少渊又回了华灵派。 可没过两天钱家人又来信了,这竟是没完没了了! 信在俞同方手上,俞同方把信看了一遍然后递给冷离宣道:“嘿,这小东西挺会玩啊,不光耍钱家人还耍你啊。” 冷离宣一把把信夺了过来,看完,叹了口气。又出现了。 见冷离宣要走,俞同方拦了一下,“你干嘛去啊?” “找少渊,去钱家。”冷离宣道。 俞同方对此事实在是好奇的不得了,道:“我也要去。” 冷离宣微微眯缝着双眼,道:“你不是最害怕这种事吗?” 俞同方当即装傻充愣的道:“嗯?谁说的?”然后忽的正色道,“我明明对这种事情最感兴趣的。” 冷离宣此刻心里杂乱,并不想与他争论什么,只是道:“……随你吧。” 俞同方莞尔,随即转身就走,冷离宣问道:“哪儿去?这边。” “就许你带上徒弟,不许我带上啊?”俞同方回道。 想到俞同方那众多弟子,冷离宣只淡淡的问道:“你?带哪儿个?” 俞同方扬声得意道:“我的新徒弟,筱油。带他出去做做任务。” “那便在派前会合吧。”冷离宣道。 “嗯。”俞同方点了点头。 待人到齐后,一行人直奔风云镇而去。 钱家人早早的在门前等候了,钱金更是吓得脸色苍白,血色暗淡。 “冷宗师,这东西是盯上我们家了,这可怎么办啊!它不会真的是我爹从阴间托来的‘鬼娃娃’吧?”钱金上前急忙问道。 冷离宣还未做答复,俞同方便道:“不会不会,不要信这玩意儿,这事可大可小,我们这次来,一定把这东西给你揪出来。” 钱金看着俞同方问道:“请问这位道长怎么称呼?” 俞同方笑道:“好说,在下俞同方,身边这位是我的徒弟,筱油。” 钱金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想起原本委托的便是这位俞宗师,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在下钱金。” 俞同方闻言嗤笑了一声,冷离宣一个冷目扫过去,俞同方便收起了表情,道:“抱歉抱歉。” 钱金也摇摇头,没在意。 钱金,千金,不认识的人肯定一下子就会联想到这个,只是平时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他面前失过态而已。 第49章 鱼上钩了 筱油在一旁拉了拉俞同方的衣摆,小声道:“师尊。”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想让自家师尊收敛点。 俞同方则笑了一下,道:“没事没事,这都是小事。”然后看着钱金又道,“钱员外不会介意吧?” 筱油:“……” 冷离宣:“……” 南宫少渊:“……” 钱金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不介意,不介意。”眼下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来无踪去无影的“鬼娃娃”,是真的没有空余的脑子想这事了,真不介意。 钱来与众人又寒暄了几句,便把人请到了屋内。 俞同方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后,一拍桌子,笃定道:“灵堂,一定在那。” “可冷宗师他们两个曾找过那里,什么都没有发现啊?”钱金道。 俞同方笑了一下,道:“做场法事就行了。” 钱家人对仙门世家并不了解,自认为他们能手眼通天,听到俞同方说有办法时,众人眼前一亮,钱金更是惊喜,“这样就行了?” “对。”俞同方自信的道。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钱来是个识大体的,当即问出了重点。 俞同方回道:“关上门窗,熄灭灯火,回床睡觉,睡不着躺着也不要出来。切记听到任何声响都不要开门。” 众人谨慎的点点头,然后就没有下文了,皆面面相觑。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现在就各自回屋关紧门窗吧。”俞同方道。 众人虽捉摸不透,但还是依言散了去。 于是不到片刻的时间,这间屋子便忽的变得敞亮了起来。 筱油实在是好奇,忍不住的问:“师尊,你还会做法事吗?” 冷离宣只淡淡的扫了筱油一眼,叹了口气。 南宫少渊则半分目光都没分给那俩人。 俞同方吸了一口气,无所谓的道:“不会啊。” 筱油:“……” 怕也只有钱家人与筱油,会信俞同方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夜色深了,几人还在讨论应该如何引出那“鬼”来,除了俞同方,他完全是在一旁插科打诨,没个正经主意。 筱油实在是不好意了,拉了拉俞同方,道:“师尊,咱能不能不添乱了啊。” 被自家徒弟嫌弃,虽说他俞同方经历的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话从他最看好的筱油口中说出来,内心还是很受打击的。 俞同方一摆手道:“那你们说怎么办,总不能随便抓个人放灵堂门口当引子吧,再说,上哪找这个冤大头去……” 三人齐齐看着俞同方。 “嗯?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俞同方不解的道。 虽说这个法子很老套,而且又俗,但没办法么,死马当活马医吧。 就这样,俞同方独自来到灵堂门前,裹了下衣服,缩在了一个角落里,放长线钓大鱼。钓不钓的到就另一说了。 三人则藏于灵堂旁边一侧的高大灌木丛后。 筱油看着俞同方那弱小,凄凉又无助的样子,道:“师尊好可怜啊。” 筱油又看了一会儿,终是不忍,道:“不行,还是我去换师尊吧。” 俩人表示无异议,事实上,是他与俞同方俩中的谁都无所谓,只要是他俩就行。 筱油前脚刚踏出去,就被南宫少渊一把拽了回来。 “安静,鱼上钩了。”南宫少渊道。 几人屏气凝神,一阵悠悠的哭声传了过来,似近似远,时而凄厉,时而底底啜咽。 显然俞同方也听到了,收起他的不正经,静静等候,蓄势待发。 一个黑漆漆的东西逐渐向俞同方靠近,由于周围没有光亮,看不太真切,不知是何物。这“鬼”很是机敏有灵性,似觉察到异状,吓得尖着嗓子高喊一声,就倏地逃走了。 “追!”冷离宣跳了出来,喊了一声。 一行人迅速追了上去。 终于见到了这传说中的“鬼”,大家似乎很有斗志,紧跟其后。一番穷追猛打之后,早已远离了风云镇。 那“鬼”似在找藏身之处,颇有些慌不择路,看到前面一个山谷便匆匆逃了进去。 众人跟了进去。 但很不巧,这是一条死路,四面环山,根本没有出路,想逃也逃不了了。 那“鬼”似在瑟瑟发抖,不时的击撞石壁。 冷离宣运起剑,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过去,直直的插在“鬼”的身上,把他狠狠的钉在对面的石墙壁上。 事情解决了,本来该有的愉悦之情,似乎并没有如约而至的出现,冷离宣低头深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道不出来。 冷离宣上前收回剑,这“鬼”便掉了下来,离近了看,那黑乎乎的就是它的黑色的披风了,头发乱糟糟的披散着,他想看看这“鬼”究竟是谁,或者长什么样子,就把它翻了过来。 待看清楚后,心头一震,倒吸一口凉气,他终于知道这股奇异的感觉是什么了! 冷离宣大声道:“不好,中计了!” 南宫少渊闻言看了过来,也是一震。 入眼的并不是一个意料之中的人或者是什么,这竟是一个贴着符咒被人操控的木偶! “快逃!”南宫少渊拉着冷离宣就往前冲。 这显然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居然借着钱家的钱老员外生前的遗憾,与钱金出门在外的怕鬼一说,弄出一个“鬼娃娃”来。 仙门世家中华灵派离此地最近,钱家又是财大气粗,在恐惧的心理下一定会来寻求华灵派的帮助,因为涉及到“鬼”这一说,定然会有一宗师来降,弟子又通常是宗师必不可少的随行人。 可为什么冷离宣与南宫少渊来此地多次未果,而俞同方刚来这“鬼”就出现了呢?这明显是有目的性,针对性。若果不是冷离宣与南宫少渊的话,那便是…… 筱油?! 显然冷离宣与南宫少渊两人都想通了此结,目光聚在筱油的身上。 就在这时,这山谷的石门“砰”的发出一声巨响,在众人眼前重重关上了。 整个山谷形成一个铜墙铁壁,这下真的是插翅难飞了。 一声义正言辞的声音传了进来,“筱油,你这叛徒,为了除掉你,还真是让我们煞费苦心啊,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这葬身谷就是你的坟墓!” 筱油猛的定住了,喃喃道:“驱魔使……” 俞同方在一旁严肃的问道:“什么是驱魔使?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驱魔使是魔界的一种分支,不受任何束缚,平时只负责将潜逃或判出的魔界之人捉拿归案,或是就地斩杀。这是驱魔使的任务,或者说是使命,一生都以此而活。 葬身谷,是驱魔使一分支专门建盖的魔族的葬身之地,凡是魔界之人进入此谷,便会触动机关,至今还未听说有一人能从此处逃脱。 筱油多少对此还是有些了解的,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自己也会身葬此地。 筱油自嘲的笑笑,“葬身谷……看来我还是逃不过这个命运了。” “我问你,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俞同方面色苍白,惨淡无色的道。 筱油喃喃道:“师尊……” “不要叫我师尊。”俞同方严厉的道。 “我……” “轰——”的一阵巨响,地面突然毫无规则的抖动起来。 南宫少渊忽感头痛剧烈,身上使不出力气,踉跄了一下,冷离宣一把扶住他的腰,道:“少渊,你怎么了?” “头要裂了……”南宫少渊用双手不住的猛拍头部。 这种行为太过危险了。 “少渊,快住手。”冷离宣把双手放到南宫少渊的头上,形成一个人肉垫子,想以此来减轻他拍打头部的疼痛感。 谁知,南宫少渊却忽的停手,道:“师尊……你离我远点,我怕伤到你……” “不,不会的。”冷离宣道。 筱油的反应亦是一样,但似乎比南宫少渊的情况好一些。 筱油疼痛难忍,忽的滚落在地,双手抱头打起滚来。 俞同方蹙眉大声叫道:“筱油,筱油!” 四周突然蹿起无数条藤蔓,拽着筱油的小腿便迅速的向后拖去,俞同方眼疾手快的一件斩断那藤蔓,把筱油拉了回来。 冷离宣这边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这些藤蔓似有目的的直直奔着南宫少渊袭去,冷离宣守在他身前,以南宫少渊一丈远为半径形成的一个圆圈内,皆是被冷离宣斩断的藤蔓。 南宫少渊半跪在地上,神情看起来很虚弱。 俞同方喊道:“离宣!” 两人四目相对,一点头,聚在一处,俞同方负责斩断那源源不断向这边袭来的藤蔓,冷离宣则坐立,开始布置结界。 须臾,一个泛着蓝色光芒的结界围着四人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地带,结界布置完成。 那些成群结队的藤蔓似是不会轻易这么放过他们,一波又一波的猛烈的攻击向结界袭来,“砰砰”一声声闷响不断的在耳边响起。 还好这结界比较坚固,不是一般的东西所能撞破的,眼下可不必担心藤蔓的攻击。冷离宣稍稍舒了一口气,扶起南宫少渊,把自身的灵力度给他。 南宫少渊握住冷离宣的手,虚弱道:“师尊,不必。如此浪费灵力,眼下我连自己都护不住了,看来是护不住你了。你要保存灵力好逃出去,才好。” 第50章 来龙去脉 冷离宣目光闪烁,道:“不好。灵力没了就没了,可你不同。”说着,不容南宫少渊反抗,便把灵力一股股的传入他的体内。 方才情况紧急,无暇顾及其他,此刻终于能得一安静,俞同方这才发觉筱油的小腿上,正在不断有血液透着白色的衣裤渗出来。 俞同方兀自撕下自己的衣摆上的衣角,为他包扎。 筱油道:“师尊。” 俞同方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的一圈圈的缠着伤口包扎着。 须臾,俞同方盯着筱油道:“说,你到底是何人?” “我……”筱油意味不明的看了南宫少渊一眼,道,“是……魔界之人。” 南宫少渊:“!” 俞同方:“!” 只冷离宣一人面上毫无波澜,仍专心致志的为南宫少渊度灵力。 事实上,他早就猜出来了,这个名为葬身谷的地方对他们两人的影响,以及那藤蔓攻击的对象,都只针对他们二人,而他早就知道南宫少渊是魔界之人的身份,那么这筱油的身份就显而易见了。 不过这是他们师徒二人的事,他不好多言,只是静静的待在一旁,不发声。 南宫少渊不知此时在想什么,微微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 俞同方铁青着脸问道:“你入我门下究竟有何目的?” 筱油道:“我是为了报恩。” 俞同方不解道:“报恩?” 筱油点了点头,道:“你应该是不记得了,毕竟是有些久远的事了。” 顿了顿,似是抱有希望的道:“你还记得当年曾救下一个被装在麻袋里的小孩吗?” 俞同方愣了愣,随即震惊的道:“是你?!” “嗯,就是我。”筱油道。 这不能怪俞同方那么震惊,实在是俩人完全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当年他云游在外,见一群人围成一个圈,边打边骂着,俞同方当时正值年少气盛,满心想着匡扶正义的年纪,看见此情此景,不由分说,上前就是一顿刀剑乱舞,伸张正义。 待众人都逃了,他这才注意到那个麻袋,里面鼓鼓的还在乱动,似是有人,俞同方便解开麻袋,温声道:“你别怕,坏人已经被我打跑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时候,筱油一身缠满绷带,脸上又被打得鼻青脸肿,自是看不出原来的面貌。筱油没敢说话,只是拿一双大眼呆呆的看着俞同方。 俞同方倒是被他那副模样逗乐了,刚一抬手,筱油就猛地浑身一抖,俞同方愣了一下,见他没躲,便把手缓缓放到他的头上揉了揉,笑道:“快回家吧。”就转身离开了。 俞同方不知道的是,如果那天筱油没有遇见他的话,可能真的就被打死了。 他的父母是人人辱骂的叛徒,虽然已经死了,但叛徒之名还留着,而他又是那叛徒之子,在魔界是人人都可殴打的小角色。 后来,怕他引起更大的骚乱便把他关了起来,虽然成天不见阳光,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但也因此保住了他的小命。 这些年来,他在牢里一直在刻苦的修炼,直到足够有能力了,他毅然决然的逃了出去。刚好听说华灵派正在招收新弟子,而他的恩人俞同方也在华灵派,便不假思索的去了。 本没打算能入俞同方的门下,他想着若是留下来只当个杂役也好,这样就可以慢慢的寻找机会报恩了。 没想到他入了俞同方的门下,却为他带来了今日这场灾难。 筱油道:“对不起。是我招来的这场无妄之灾。”顿了顿,又道,“把我扔出结界吧,说不定能为你们争取一些时间。也算是我的一点微薄之力了。” 俞同方凝眉看着筱油,神色复杂。 冷离宣见南宫少渊的情况好了很多,这才放下输入灵力的手道:“把你扔出去也撑不了多久的,不要这么说。” 筱油却道:“不,冷宗师,可能你们对这个葬身谷不了解,这些藤蔓只攻击魔界之人,常人是不受影响的。” 筱油拿眼扫了一下冷离宣与南宫少渊,犹豫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只字未提。 冷离宣淡淡道:“我知道。” 筱油看了他们一眼笑了笑,自是知道,就不需要他来提醒了,想来冷离宣那般聪颖的人,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南宫少渊的身份,便不再言语。 这时,俞同方道:“我俞同方岂会是那种会用别人的命来救自己的人!”回头看着冷离宣道,“冷兄,我有一法子。” 冷离宣观他那神色,道:“是要用天雷引吗?” “嗯。”俞同方点点头,扫了一眼筱油道,“余下的便交给你了。” 冷离宣道:“放心。” 冷离宣收回结界,将那些蓄势待发的藤蔓尽斩于剑下,为了方便俞同方施展招式,他执剑横扫四周,穿梭其中,轻轻松松的腾出一片空地。 五丈远之内,皆为空地;五丈远之外,是群魔乱舞的肆虐的藤蔓,犹如一条条游走穿行的蛇,伸缩自由。 顷刻之间,风云大变,厚厚的云层积压在头顶,“轰隆隆”雷电大作。 俞同方引自然之雷电,劈坚不可摧的石门。 冷离宣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方才还疯狂进攻的藤蔓忽的如静止一般,软趴趴的倒下了。 没了外物的攻击,冷离宣蓦得收起了剑,他这才注意到,方才坚固的石门,眼下以被劈成无数个碎石块散落在一旁。 葬身谷的抑制解除了,南宫少渊与筱油终是恢复如常。 一行人走了出去。 筱油拱了拱手道:“你又救了我一回,多谢俞宗师。” 俞同方闻言皱了皱眉头,似很不大高兴,道:“没大没小,叫师尊。” 筱油忽的愣住了。 俞同方道:“怎么,不愿意啊?” 筱油忙道:“不,没有。”笑了笑,然后恭恭敬敬的叫道,“师尊。” 俞同方看着他道:“以前的生活与身份就忘了吧,以后的,才是你要过的生活。” 筱油兴高采烈的道:“是,师尊。” 俞同方也一改方才严肃的脸色,笑了笑。 冷离宣觉察南宫少渊一直盯着那二人看,那眼神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似有七分深沉,三分羡慕的样子。 冷离宣问道:“怎么了?” 南宫少渊看着他笑了笑,摇了摇头。 待回到钱宅时,天已经大亮了。看见他们几人姗姗归来,钱金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道:“冷宗师,抓到那‘鬼’了吗?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真的是‘鬼’吗?” 介于这件事情太过复杂,一时半会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如何解释,但冷离宣也知道他们在乎的是结果,所以就只是以繁化简的道:“抓到了,不过那东西不是‘鬼’,你们大可放心,以后也不会出现这事了。” 钱金这才大大的舒了一口气。钱家人也都放了心。 钱来道:“二弟,你也太不懂事了,哪有把恩人挡在门外之理的。” 钱金这才反应过来,忙请他们入内,瞥到筱油腿上的渗出的血液,大声叫道:“呀,这怎么流出血来了,你受伤了?” 筱油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没什么,小伤而已。” 钱金道:“这怎么能是小伤呢,这血都渗出来了。一会我让人把药送过来,你先好生休息。”说着就大步走了出去。 钱来看了看他们四人略显疲惫的模样,笑道:“诸位为了帮我们钱家抓‘鬼’费心了,还请诸位能留下一段时间,好让我们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俞同方道:“那便叨扰了。” 钱来道:“哪里哪里。”安排了一下他们的住所,便告辞了。 筱油在屋内听到一阵敲门声,便慢慢走过去开了门,看到来人愣了愣,是俞同方。 俞同方见他呆愣的模样,道:“怎么了,如今连师尊都不叫了吗?” 筱油这才叫道:“师尊。” 俞同方走了进来,举了举手里的一个小瓶子道:“我方才出来,刚好碰见一人前来送药,我便接了过来。” 筱油反手关上门,走了过去。 俞同方突然笑道:“这钱家还真是有钱,光这一个装金疮药的瓶子都是翡翠做的。” 筱油道:“听说是这风云镇的首富,想是很有钱的。” 俞同方看了看离他足足有一丈远的筱油道:“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伸手指了指身旁的凳子,道,“坐过来,我给你上药。” 筱油依言做了过去。 俞同方不紧不慢的帮他解开之前临时系的结,扔掉已经浸满鲜血的布料,把他的裤腿向上卷起来,开始上药。 筱油道:“师尊,我……” 光听筱油这语气,俞同方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他的话,道:“不必多说,我说过了,把之前的事情忘掉,之后才是你的生活。” 言下之意便是:我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从这以后,你的身份就只是华灵派的弟子,我俞同方的徒弟。 筱油笑了笑,点了点头,道:“是,师尊。” 俞同方莞尔,手头上的事也完成了,起身把瓶子放到桌子上,道:“好了,记得换药。” 筱油道:“嗯,多谢师尊。” 俞同方笑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第51章 补药 傍晚。 冷离宣来到东边的厨房,正在煎药的老婆婆见了他,忙起身笑道:“冷宗师,你是想要吃些什么吗?直接跟我说就好了,不用你亲自跑一趟的。” 冷离宣道:“不,不是我肚子饿了,我来是想要煎一碗补药。” “补药?”老婆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冷离宣,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补药,我这刚好正在煎,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熬好了,到时候我亲自给你送给去就好了。” “不用了……”冷离宣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老婆婆就热情的道:“不用客气,你尽管拿走,待会我再煎就是了。” 冷离宣连忙摆手,道:“不是的,我是想亲自煎一碗补药。” “亲自煎啊,也行,那有个小炉子,在那煎就好了。”老婆婆指了指那炉子的方向,然后拿了一些补药过来,道,“你会煎吗?” 冷离宣愣了愣,道:“我从未下过厨,是有些……不大会。” 老婆婆见状,热情的道:“简单,我来教你。” 做好了准备工作后,老婆婆念到:“鹿茸,菟丝子,杜仲,海马……”每念一个,冷离宣便依言放入一味药,最后盖好盖子。 冷离宣不知道的是,这些药全是补阳气的,并不是他说理解的补药。 老婆婆笑道:“好了,等熬上一炷香的时间就行了。” 冷离宣便站在旁边等着。 老婆婆心好,为他挪了一个凳子过来。冷离宣道了声谢便坐下了。 老婆婆突然小心翼翼的问道:“冷宗师,你们华灵派还招弟子不?我有一个孙子,今年刚好十岁了,天天嚷嚷着要去修仙,我也管不了他,就想着干脆让他去你们那修行好了。” 冷离宣道:“华灵派有华灵派的规矩,不能随意招收弟子。” 老婆婆忙道:“他根骨不错的,有路过的道人说的,想要把他带去修仙,但我不放心,就没有答应,他为此跟我闹了好些天,最近才理我两句。我想着你们那我还是很放心的,就想让他去。” 冷离宣笑了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华灵派招收新弟子是五年一次,今年刚好收了一些新弟子,你让他五年后再来就好。” 老婆婆瞬间开心的笑了起来,道:“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我明天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说不定明天他就不生我的气了。” 冷离宣点点头,道:“会的,他会理解你的。” 西厢房内。 南宫少渊把烛火熄灭,合衣躺在床上,渐渐睡了过去。 梦里一直有个恶魔的声音不断的在耳边说着。 “为了保护你,所以才让你跟随她的南宫姓吗?” “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可惜了,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何人。” 南宫少渊像是想要否定一些什么,喃喃道:“不……不是……” “这是你父亲的‘血残剑’,当年赠与你母亲的,这你总该知道吧。” “属下不敢,只是宗主他想见你一面,他一直在找你。” “你父亲让我……来接你……回去……” 筱油的声音也同时响起,“我……是魔界之人。” “不!”南宫少渊一下子挣扎而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时才听到“咚咚”的敲门声。 他听到一个声音似叹了口气,“是睡了吗……”然后就是一阵脚步声,像是要离开。他听出来了,是冷离宣。慌忙下床去开门,道:“师尊。” 冷离宣回头,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睡了呢。” “是要睡了,不过,若是师尊找我,我就有空。”说着把门打开,让冷离宣进来,然后才想起来要把烛火燃起,便道,“师尊小心一点,我去把烛火点燃。” 冷离宣道:“嗯。” 须臾,屋内渐渐有了光亮,烛火摇摆着跳动着。 冷离宣把手里端着的补药推给他,道:“你现在元气大伤,这是补药,喝了可以多少养养。” 南宫少渊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汤药,只是一笑,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愣了愣,冷离宣刚要问一句,接下来他就把汤药大口大口的喝完了。 看着南宫少渊试了试嘴角沾着的药渣,冷离宣这才放了心,“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然后兀自端起碗反手把门关上离开了。 冷离宣想起方才南宫少渊喝药时中间顿了顿,想着是不是药的味道古怪,可后来他又大口大口的喝完了,应该是算好喝的吧。 这么想着,他好奇的把手指放到碗里沾了沾仅剩一点汤药尝了尝,面上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这又酸又苦的味道真的是太难喝了。 思忖:原来这补药那么难喝,下回还是不要让少渊受伤了,喝这种东西也太遭罪了。 南宫少渊此刻躺在床上,只觉得肚子里热热的,特别温暖的感觉,方才困扰他的噩梦也不再出现,一夜无梦,睡的特别满足。 翌日,一行人告辞钱家,回到了华灵派。 鬼幽宗内。 白枫与奚荣擦肩而过,白枫叫道:“奚荣大人,宗主有事找你,在冰窖。” 奚荣站定,紧张的道:“冰窖?是出什么事了吗?” 白枫悠悠的道:“我也不知,只是过来传达,听起来好像是有很紧急的事要找你。” 奚荣目光严厉的看着他,道:“既是有紧急的事,你还这般优哉游哉的,快带我去!” 白枫一点头,道:“是。”自己走在前面带路。 俩人走的很快,不一会便来到了冰窖,扑面而来的寒气倒让白枫停了一下,他这边脚步刚一滞,那边奚荣便不满的道:“寒冰也至于让你停滞?!” 白枫笑了笑,道:“是不会,只不过我这身子受不了过于严寒的气温。”随即白枫嘴角向下,斜斜一笑,“不过没关系,总要适应的。” 奚荣站在路口问道:“在哪个走道?” 冰窖里四通八达,光是洞口就足足有八个之多,每一个都通向不同的地方,所以奚荣才这么问道。 白枫走进了一个洞口,指着那尽头的房屋,道:“就在那里。” 奚荣一阵小风的跑过去,却愣在了门口,问道:“怎么是空的。” 白枫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半张脸隐在他的身后,邪恶的笑道:“当然是空的,这是为你准备的啊。” 白枫手一挥,撒了一些什么,就只见奚荣“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白枫满意的笑道:“威力那么大啊,还好我服过解药了。奚荣大人,等你醒来后这鬼幽宗就易主了,你以后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呢。”然后兀自笑了起来。 华灵派,清心峰。 这两天,冷离宣一直闭门不出,在恢复之前受损的元气。两天没出去了,他打算到处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 他悠闲的随处走着,走着走着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来到了后山了,听“唰唰”的舞剑的声音,应该是南宫少渊在此正在练剑。 冷离宣兀自笑了笑,是有好久没有见到南宫少渊了,他走近在露天的石桌上坐下,想要好好看看南宫少渊。 看了片刻,冷离宣的眉头越走越紧,只见南宫少渊舞的招式毫无章法可言,看身形,看力度,更像是纯粹为了发|泄愤怒。 冷离宣足底轻点,瞬间来到他的面前,用手挡开南宫少渊的招式,道:“少渊,停下!” 南宫少渊似是一惊,猛地把剑挥到一边,见没有伤到他分毫,这才松了一口气。 南宫少渊道:“师尊,你为何会突然闯过来,这太危险了,万一我伤到你怎么办!” 冷离宣只是道:“无妨。”接着伸出两指放到他的脖子的脉搏上静了片刻,而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你方才想什么呢,脉络这般紊乱,若是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南宫少渊却笑了一下,道:“不会的。” 冷离宣可并没有放下心来,道:“这些天,就不要再练剑术了,好好休息一下。” 南宫少渊莞尔,道:“师尊这是在关心我吗?” 冷离宣目光极其认真,严肃的道:“是,我担心你。” 南宫少渊愣了愣,见他果真很担心,当即收起笑容,正色道:“我知道了,我这些天不会再练剑术了,让师尊担心了,是我不好。” 冷离宣道:“陪我下下棋,静静心吧。” “嗯。”南宫少渊点点头。 冷离宣落下一子,南宫少渊一手翻转着棋子,一边似在思索要如何走下一步,终于决定好了,便落下一子。顿了顿,问道:“师尊,我一直都想问你……” 冷离宣抬头,看着他道:“什么?” 南宫少渊道:“你这一手的好棋是拜的哪位高师啊?” 冷离宣淡淡道:“无师自通。” 南宫少渊一挑眉头,“师尊这是自学成才啊。” 冷离宣笑了笑,道:“算是吧。我少时除了修炼便都是在练习棋艺。” “还有喝酒。”不过南宫少渊没有说出来。而是问道:“为什么?” 冷离宣道:“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可能因为我的性格特别清冷吧,除了俞同方,并没有什么朋友。弟子们也只是敬畏我,我又不喜欢收徒弟,便一直一个人生活,无聊的时候就会自己与自己下下棋,久而久之,棋艺自然就上来了。” 他说的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好像在说别人的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而已,但听在南宫少渊的心里,却似有无数把小刀扎着。 第52章 落入陷阱 南宫少渊道:“没关系,以后的日子有我陪着你,就不会孤单了。” 冷离宣静静的看着他,而后笑了笑,道:“好。”顿了顿,落下一子,又道,“我们说好了的,你不许擅自离开。” 南宫少渊莞尔,也落下一子,道:“一定。” 冷离宣落下一子,而后指着这盘棋局,淡淡道:“你输了。” 南宫少渊低头看了看,不甚在意,道:“意料之中。” 冷离宣嘴角勾了勾,道:“再来一局。” “好。” 冷离宣看了看窗外,道:“这一局结束,差不多天就要黑了。” 南宫少渊也看了看外面昏黄的天空,道:“是这样的。” 两人静静的下了一会,南宫少渊问道:“师尊有什么想吃的吗?明日|我做与师尊吃。” 冷离宣想了想上次喂他吃的那些菜,挑了几个南宫少渊吃了的说了几个,然后又道:“对了,还有麻婆豆腐。” 南宫少渊笑了笑,报的这些都是冷离宣一惯吃的,看来口味还是没有变。 事实上,绕来绕去,这些菜还是冷离宣自己喜欢吃的菜。 第二天一早,南宫少渊便拎着食盒来敲了门。 一一把饭菜拿了出来,冷离宣报的菜一个不少,不过还多了样菜汤与白饭。 南宫少渊道:“一大清早就吃那么多辣菜,对身体不好,我便又做了些清淡的东西。” 冷离宣“嗯”了一声,看了一眼那淡出水来的清汤,丝毫没有想吃的欲望。扫了眼其他的菜式,顿时胃口大增,欢快的吃了起来。 南宫少渊挡住了他要伸向那盘火|辣辣的青椒的手,道:“师尊喝口汤吧。” 冷离宣看了看那清汤寡水的汤水一眼,又看了看南宫少渊略显期待的眼神,还是把它端起来喝了一口,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味,便又喝了几口才放下。 南宫少渊见状,笑了笑。 冷离宣看着那碗清汤似在思考什么,然后舀了一勺送到南宫少渊的嘴前,他这一回倒是没吹一口气,而是直接喝了下去。 冷离宣嘴角微微勾起,把这碗清汤放到他的面前,道:“都给你喝。” “可这是做给你的。”南宫少渊看了看冷离宣那嘴角微勾的脸,默默把这句话吞了下去。 冷离宣一边吃一边盯着那碗清汤,想要看他什么时候喝下去,最重要的是喜不喜欢喝那汤。 看了一会,瞥见南宫少渊把碗端起,大口大口的喝完了。 看来是喜欢。 饭后。 冷离宣问道:“少渊平时都在做什么?” 南宫少渊道:“练剑。” 冷离宣道:“这两日你需要休息,不能练剑。”顿了顿,道:“还做什么?”其实他是想了解一下南宫少渊的兴趣爱好,所以才这么问。 南宫少渊道:“下棋。” “还有呢?”冷离宣道。 “研究新菜式。”南宫少渊回道。 “还有什么?”冷离宣继续问道。 “还有……”南宫少渊想了想,而后笑道,“没了。” 冷离宣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思忖:还是什么都不了解。 这时,南宫少渊突然道:“我最喜欢……与师尊下棋。” 冷离宣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道:“那我与你玩几局棋如何?” “自然是好的。”南宫少渊道。 鬼幽宗。 白枫拱了拱手,道:“宗主。” 姜策瞥了他一眼,道:“奚荣呢?这么不见他。” 白枫微微转过身,面向他低着头道:“奚荣大人说是有事情急需去办,看他那行色匆匆的样子,应该是件大事,不过,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了。” 姜策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白枫皱着眉头道:“你杵在这里做什么,我让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白枫笑了一下,道:“正是为了这事我才敢来打扰宗主的。” 姜策忽的眼前一亮,问道:“如何?” 白枫拱了拱手,道:“恭喜宗主,找到少主了。”顿了顿,道,“只不过……” 姜策紧张的道:“不过什么?” 白枫笑了笑,道:“没什么,少主只是想单独见见你。” 姜策激动的道:“他在哪里,快带我去。” 白枫一点头,道:“是。” 走着走着,姜策突然顿住了,站在了那里。 白枫愣住了,讪讪的问道:“怎么了,宗主。” 只听姜策道:“我……他从出生起,我就没有见过他,也没有抱过他一次。现在,连他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我……” 白枫脸蓦得抽了一下,而后笑了笑,道:“想不到宗主也会有紧张,胆怯的时候。他叫南宫少渊,随夫人姓。” 姜策喃喃道:“南宫少渊,南宫少渊……” 白枫无奈的笑道:“走吧,有什么话,见面说就好了。” “说的也是。”便跟着白枫来到了一间屋子。 里面空空的,什么人也没有,姜策刚要开口,就听白枫道:“宗主且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他带来。” 姜策的双手不住的摩挲着,道:“好,好。” 须臾,一位面容硬朗,英气逼人,身穿玄衣道袍的高挑少年走了进来。 姜策看着眼前比他还高出半尺的少年,哽了哽,道:“少,少渊。” 南宫少渊叫道:“父亲。” 姜策欣慰的笑了笑,语气里满是感慨的道:“竟长得如此高挑了。”而后愧疚的道,“都怪我,让你这些年受委屈了。” 南宫少渊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姜策上上下下的看着他,仿佛要把之前错过的都补回来一样。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掌,从掌心幻化出一把箭来,把他递给南宫少渊道:“这是枯月箭,我现在把他送给你,在魔界,谁拥有它,谁就是魔界的主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南宫少渊眼前一亮,一挑眉毛,接了过去,高挑嘴角笑道:“父亲这是要把魔界交给我吗?” 姜策重重的点了点头。 南宫少渊随即笑道:“刚巧,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姜策像是没想到,脸上溢满了笑意,不可置信的道:“我也有礼物,你送给我的?” 南宫少渊肯定的道:“对,我送给你的。”顿了顿,又道,“我想要给你一个惊喜,父亲先把眼睛闭上。” 姜策道:“好。”然后紧紧的闭上眼睛。 南宫少渊道:“千万不要睁开啊。” 姜策点了点头。 南宫少渊拉起枯月箭,瞄准姜策的心脏,邪恶的笑道:“礼物这就来了。”话落,箭中,直直射中他的心脏,不偏不倚。 姜策蓦得喷出一大口鲜血来,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胸口,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出,“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满意的笑了笑,斜斜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姜策,啐道:“蠢货。”而后化为原来的模样,是白枫。 白枫语气颇为赞赏的道:“这化妆术果真是天下一绝,连亲爹都分辨不出来。” 白枫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枯月箭,用手抚了抚,道:“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把这枯月箭拿到手了。”他邪恶的道,“南宫少渊,我要让你永无立足之地!待我成为宗主的时候,还怕找不到与墨鞠相似的器官么!届时,我的墨鞠就离复活之日不远了。”白枫蓦得一阵狂笑。 他痴心妄想的为此陷入疯狂中。 华灵派,清心峰。 冷离宣看似随意的落下一子,南宫少渊刚要落下一子,蓦得捂住胸口,脸色极为难看。 冷离宣扶了一下,担忧的问道:“少渊,你怎么了?” 南宫少渊摆了摆手,笑了笑,道:“没什么,方才心口猛地抽了一下,眼下无事了。” 冷离宣缓缓舒了一口气,道:“可能是累着了,这局罢了,明日再来,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南宫少渊揉了揉胸口,点了点头。 翌日,俩人正在屋内下棋,一朵莲花飘了进来,冷离宣伸手解开此术,便听掌门道:“离宣,洪员外来信说他家出了盗贼,想让我派人去帮他调查此事,我曾受过他恩惠,此事不得不帮,俞同方又有任务在身,只好委托你前去抓贼了。” 冷离宣听完,挑了挑眉毛,此事他重生前去处理过,事情颇有些复杂,到最后演变成一场闹剧了,着实不是他所希望的。 冷离宣想了想,用灵力凝成一朵莲花,道:“我知道了。” 冷离宣看了看面前未下完的棋局,道:“现在有任务要做,看来只好回来再下完此局了。” 南宫少渊道:“无妨。” 俩人御剑朝雨花镇去。 这洪员外洪福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洪齐今年二十岁,至今还未成亲;小儿子洪天十二岁。洪员外是个商人,到处跑,家里便都交给大儿子打点,毕竟年龄小,阅历浅,洪员外便每次在家的闲散时间,都用在教导大儿子洪齐身上。 洪天就觉得自己不受父亲重视,没有存在感,因此就想出了假扮盗贼偷家里值钱的东西,然后在大家都找不到,为此束手无策的时候,自己跳出来说抓到了那盗贼,最后把东西给抢回来的计划。 便以为这样就能受到他父亲的重视。 可他想不到的是,洪福根本不在乎那些丢了的东西,他在乎的是他的货单,他平时习惯性的会把货单放到他屋内那个金瓶子里,若不是那货单对他很重要,他也不会写信惊动华灵派的人。 商人是最重名誉,信用的。单子丢了,他便不知道要去进什么货,也拿不出东西给客人,这影响对一个商人来说是致命的。 第53章 洪福齐天 洪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结果弄巧成拙,他藏在床底下的那些瓶瓶罐罐被打扫房间的仆人给发现了,至此,父子俩的关系非但没有变好,反而更僵了。 此次冷离宣有意想让他们的关系缓和,便决定从中引导。 到了雨花镇,洪宅,洪福恭敬的拱了拱手,把俩人请了进去,他喝了一口茶水,叹了一口气,道:“冷宗师,实不相瞒,我请你们来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抓到这盗贼,我只想要回那个雕有麋鹿的金瓶子。客人的单子就在那里面,眼看后天就要交货了,这单子却丢了……” 洪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这可是我十年的老客户,若我言而无信,交不出货了,我常年苦苦积累的信用就毁为一旦了!” 冷离宣道:“洪员外不要着急,我会想到办法帮你把货单拿回来的。” 洪福这才打起精神来,道:“有劳冷宗师了。” 冷离宣道:“不必客气。” 洪福领着两人向西院去,路上碰到洪齐与洪天,便向他介绍了一下。冷离宣看了洪天一眼,小脸稚嫩,充满活力,俨然是个半大的孩子模样。 洪天倒对他们俩人毫无兴趣,一双眼只忽闪忽闪的看着洪福。洪福介绍了两句,便领着他们两人继续走。冷离宣微微侧头,看到洪天一直在往这边看,眼神说不出的落寞。 南宫少渊瞥见他的目光,小声问道:“师尊在看什么?” 冷离宣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莫名想到你刚来华灵派的时候。” 南宫少渊也回头看了一眼洪天,道:“是挺像的,我刚入师尊门下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个头也差不多。” “我不是这个意思。”冷离宣本来想这么说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过了拐角,又走了一段时间,洪福在一扇门前停下,把门轻轻一推,露出里面的容貌来。 不待冷离宣开口,洪福便说道:“这间是我平日里歇息的屋子。”他走了进去,然后在一个桌子前站定,道,“这张桌子上原本是有一个金瓶子的,客人的货单也在里面,现在……”洪员外叹了口气,抚了抚桌面。 洪福又道:“其他的也丢了一些,不过我都没什么印象了,若是冷宗师抓到贼,那贼人若果执意不把金瓶子交出来,我也是可以跟他商量的,交换也成的。” 冷离宣像模像样的四下观察了一番,然后道:“还请洪员外给我一点时间,好让我想想方案。” 洪福道:“没问题。”便安排了两间厢房供他们使用。 洪福那边离开,南宫少渊这边便一脚踏进冷离宣房内,问道:“这贼要怎么抓?” 冷离宣道:“不用抓,这贼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南宫少渊闻言高挑一边眉毛,道:“师尊这是知道是谁了?” 冷离宣道:“不错,是洪员外的小儿子洪天。不过眼下要做的是要与这‘小贼’好好商量商量。” 南宫少渊问道:“他为何要这样做?” 冷离宣底底笑了一下,道:“这常人家的父子之情……我也不是太懂。总之,他应该是想得到他父亲的重视吧。” 南宫少渊亦是似懂非懂。 冷离宣观他那模样,笑了一下,道:“好了,不要想了,随我去与这‘小贼’商量一番。” 俩人一路边走边找。 洪齐与洪天两人对坐着,洪天趴在石桌上,看着洪齐,道:“大哥,你说父亲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洪齐把杯子放下,看着洪天,笑道:“怎么会呢,你是父亲亲生的,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洪天挠挠头,道:“那为什么父亲总是夸奖大哥,一有时间也总是在教你一些东西。” 洪齐愣了愣,道:“小天是在吃醋吗?” 洪天把脸埋在长袖下面,小声道:“我没有。” 洪齐笑了笑,把洪天的长袖掀开,露出他的一张红扑扑的脸来,笑道:“还说没有,脸都红了。” 洪天不好意思的用手捂着脸,道:“没有没有没有。” 洪齐无奈的笑了一下,却还是微笑着,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道:“小天还小,不懂,这世上是有很多事情无能为力的。父亲他分|身乏术,又是一个商人,平日里偶尔有点闲空也是教我如何管理家事,可能忽略了小天。不过,我倒常常听父亲提起你,说你最近又有长进了,还懂事了不少呢。” 洪天抬起头,一双大眼睛看着他,有些怀疑的问道:“真的吗?父亲他有夸我吗?” 洪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当然是真的。” 洪天很满意的笑了笑。 这边来了一人,在洪齐耳边说了些什么,洪齐笑了笑,道:“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小天你先在这喝会茶水。” 洪天点了点头,洪齐跟着那人离开了。 冷离宣与南宫少渊两人把方才他们的对话尽收眼底。 两人落座,坐在洪天的对面。洪天看了他们一眼,便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水。 冷离宣开门见山的道:“我知道是你做的。” 洪天顿了顿,然后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冷离宣道:“那些东西都是你拿的。” 洪天皱着眉头道:“你凭什么说是我拿的,莫名其妙。”说完就要走。 冷离宣见状,道:“你拿的那些瓶子里有你父亲放的货单,他后天就要交货了,眼下却连单子都弄没了,你应该知道信誉对一个商人的重要性。你这么做,只会让你们父子俩的关系越变越僵。” 直到听了后面那一句话,洪天才顿住了脚步。 而后快速的走回来坐好,担忧的问道:“那怎么办?我做都已经做了……”他抬头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冷离宣,道:“冷宗师,你帮帮我。” 冷离宣缓缓吐出一口气,把计划说了一下。 南宫少渊表示没问题。 洪天则满脸希望的看着冷离宣,道:“之前是我错了。冷宗师,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冷离宣笑了笑。 下午,洪福来找冷离宣喝茶,闲聊了几句,便聊到了正题。 洪福问道:“冷宗师想到法子了吗?” 冷离宣缓缓喝了一口茶,道:“自是想到了。我想那贼既然偷了不少贵重物品,见你们没有任何动作之后,很有可能会再来一次,只要他敢来,这事情就好解决了。” 洪福问道:“怎么样做,他才会敢再来一次呢?” 冷离宣笑道:“简单。只要把贵府的家丁从大门前撤下一大半的人数,那贼自然就会来了。” 洪福这边立马着人去照办了。 冷离宣端起茶杯,拿起茶盖刮了刮,似在思考什么。 须臾,他放下茶杯,道:“自从我见洪员外的第一面,有些话我就想说了,只是怕你不信这类东西,迟迟没说。” 洪福似是很感兴趣,道:“冷宗师的话,我还是信的,到底是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 冷离宣笑了一下,道:“不瞒你说,我会看面相。” 洪福一下子来了兴致,道:“那冷宗师看看我,是什么面相?” 冷离宣正色道:“有福之相。你命中会有两个人儿子,都很孝顺你,他们会一直互帮互助,共同解决很多困难。只是……” 洪福刚才还笑着的脸,忽的变得担忧起来,急道:“只是什么?” 冷离宣道:“洪员外不必担忧。只是小儿子生来缺少关爱,洪员外要多多关心一下他。” 洪福听完,这才舒了一口气,道:“小天……我的确是忽略了他。我知道了,我会多加关心他的。” 冷离宣满意的点了点头。 傍晚。 冷离宣与洪福坐在屋内守着。 洪福看了看他问道:“冷宗师,怎么不见你的徒弟?” 冷离宣顿了顿,道:“哦,我让他在门外的不远处守着,以防万一。” 洪福道:“还是冷宗师想的周到。” 忽然,只听洪天叫道:“抓贼啊!!!” 洪福这边才刚站起身来,一道白色身影便倏地从他面前晃过,只一眨眼的功夫,冷离宣便追了出去。 众人只来得及看到一白一黑这两道身影从空中掠过。 洪福慌忙拉过洪天问道:“小天,你方才看到了那贼人了?” 洪天点了点头,道:“我方才从房间里出来,突然看到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就吓得叫出声了。” 洪福忽的抱住他,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洪天愣了愣,喃喃道:“父亲……” 洪福见他眼圈红红的,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了?” 洪天摇了摇头,道:“风太大了,吹的。” 洪福笑了笑,道:“这晚上的风凉,你快进屋里暖暖。” 洪天点了点头,进了屋。 一刻钟后,冷离宣与南宫少渊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大袋的瓶瓶罐罐。 冷离宣从南宫少渊身后把这些东西递给了洪员外,道:“洪员外你看一下,你要找的东西在不在这里面。” 洪福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一直放在他屋内的雕着麋鹿的金瓶子,忙把它拿了出来,喜道:“不错,就是它。”看了看还在里面的货单,顿时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第54章 噩梦重演 冷离宣道:“人我擅自放了,对不起。” 洪员外笑道:“冷宗师严重了,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你可是我的救星啊!” 冷离宣笑了笑,道:“严重了。” 洪员外道:“不,真的很感谢你们!” 冷离宣淡然一笑。 下人们拿着这些瓶瓶罐罐好一番折腾。 冷离宣回到房内,真真在在的舒了一口气,道:“总算是圆满解决了。” 南宫少渊笑了一下,道:“嗯。” 忽然觉察到门外有人躲躲闪闪的,南宫少渊道:“谁?” 洪天从门口探出头来,道:“是我。” 冷离宣亦是没想到,问道:“洪天?你找我有事吗?” 洪天支支吾吾的道:“我……我……” 南宫少渊似是看懂了他的来意,只是笑了一下。 便听洪天道:“多谢冷宗师。”然后看了看南宫少渊,又道,“还有你。” 冷离宣闻言也是一笑。 “我……我说完了。”接着,洪天便匆匆逃走了。 冷离宣见状忽的一笑。 南宫少渊挑了挑嘴角,道:“还真是孩子脾性。” 冷离宣悠悠的倒了一杯茶水,道:“他本来就只是个孩子啊。” 南宫少渊闻言低头笑了一下。 冷离宣端起茶杯摇了一下,低头喝了,缓缓道:“夜深了,少渊也早点休息吧。” 南宫少渊见他略显疲惫的神色,道:“嗯,师尊好好休息。”大步走了出去,顺手把门关了。 南宫少渊走着走着突然露出凌厉的目光,倏地向后退了一步,一枚短箭“唰”的直直钉在了他左侧的柱子上,距他只有一寸之隔。 南宫少渊怕来者不善,忙追了出去,却到处不见其身影,只好罢了。再回到方才那地方,他这才看到那枚箭上还穿着一封信。 他拔出箭,把信抖了开,看到上面的话,蓦得瞪大了眼睛,他紧紧攥着那封信,恨不能撕碎写信的人! 南宫少渊喃喃道:“定是那疯子。后天,五里庙……”面上显出沉痛的神色来。 第二天一早,俩人告辞后,回到清心峰继续下那局未下完的棋。 冷离宣悠闲的落下一子,便听南宫少渊问道:“师尊,你说,人死了以后会怎么样?” 冷离宣淡淡道:“魂归大地,不出意外的话,过不了多久他身边的人就会忘记他了。” 似想到了什么,又道:“不过也有极个别特殊的。” 比如像我这样的。 南宫少渊落下一子,道:“人这一生还真是短暂。” 冷离宣并没有急于落下棋子,拿眼扫了他一下,道:“少渊今日怎么如此伤感?” 南宫少渊兀自笑了一下,打趣道:“可能是秋天来了吧。” 冷离宣这才落下一子,只淡然一笑,没放在心上。 南宫少渊看着面前的棋局,笑道:“看来又是师尊赢了。” 冷离宣道:“要再来一局吗?” 南宫少渊道:“好。” 这一日,在不知不觉中便过去了。 直到第二天,已经午时了,冷离宣才施施然的醒来,他上一回睡了那么久好像还是几年前的时候了。 冷离宣看了看那正上方的太阳笑了笑,这刚起白天就已经过半了,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是非要好好嘲笑一番的。 他直奔南宫少渊房间的方向走去,想要找他下下棋。 见门虚掩着,道:“少渊,我进来了啊。” 没有回应,他便把门推了开,屋内空空的,没有一人。 应该不在这。 冷离宣挪步去了后山,还是没有。 他上上下下找了找,还是不见人影。 “去哪了?”冷离宣兀自道。 不见他,冷离宣便回了房,泡了壶茶水,百无聊赖的摇晃着杯子。心不在焉。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道:“方才还是热的,怎么才过了片刻的功夫,这茶水就凉了。” 便把杯子又放回了回去。 他拿起茶壶准备再泡一壶,瞥见天空中布了一层蓝色的莲花结界,笼罩着整个华灵派。冷离宣的手失了力气,茶壶“砰”的砸在了地上,水溅的到处都是。 “怎么会……” 一道白色的身影蓦得消失在半空中。 川云峰的大殿上,众弟子齐集,摆阵施法让结界能更加稳固,对抗群魔的攻击。 为首的那名少年一身玄衣,气势逼人,手持一把魔箭,眼神凌厉而阴狠,充满杀伐之气。看身形,看样貌,都与南宫少渊一般无二! 冷离宣僵站在那里,手不自觉的发着抖。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没有改变?为什么偏偏是你?! 俞同方注意到冷离宣在发愣,忙道:“离宣,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你不要手软,他竟然联合魔界之人来攻打华灵派,我算是看错他了!” “南宫少渊,你这个卑鄙小人!早知当初就该杀了你,永绝后患!” “南宫师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小师妹你别傻了,他就是个叛徒!” 说南宫少渊是叛徒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层高过一层。 南宫少渊痛快的哈哈大笑,不屑的瞥了他们一眼。 冷离宣眉头蓦得一抽。 不是,错了。他不是南宫少渊!那么……重生前杀死我的也不是南宫少渊,那我死前看到的景象……都是真的! 冷离宣的心结顿时解开了,只是这场面,他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了。 俞同方不顾筱油的阻拦,怒吼着便要上前,冷离宣脑内闪过重生前的景象,怕往事重演,挥手落下一道结界将俞同方护在里面。 就在这时,“南宫少渊”蓦得拉起了魔箭,倏地射了过来,竟穿过层层结界,直奔冷离宣而来! 到底还是如此吗…… 此剑有追踪之能,冷离宣避无可避,就在他已经准备好了赴死的心情后,箭带来的伤痛却迟迟没有来。 他睁开眼,瞳孔骤然一缩,睫毛微微颤了颤,他绝望的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南宫少渊。 南宫少渊的嘴角缓缓流下一道血迹,艰难的从齿缝间吐着字,“师尊……那不是我……”“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直直的向地面倒去。 冷离宣慌乱的接住他,抱住他,顺了顺他的胸口,颤抖的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不是你。” 南宫少渊疲惫的咋了眨眼睛,松开紧紧攥着的拳头,太好了,他心信我,如此想着,他的嘴角挂着一丝笑容。 他吐了口鲜血,喘了口气,将一直藏在心里的事告知,“师尊,有句话,我一直没敢告诉你……” 冷离宣把耳朵贴在他的唇前,只听南宫少渊道:“我喜欢你很久了,从第一眼就喜欢了。” 南宫少渊的声音在冷离宣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他蓦得呆住了。 冷离宣颤抖的一字一字的道:“我也是。” 对南宫少渊来说,只这三个字就够了。 冷离宣细细的把他嘴角上的血擦了,语气充满了挽留之意的道:“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南宫少渊缓缓闭上眼睛,似是很想留下来。 “少渊……少渊!!”冷离宣抱着他,却也无用了。 此时,俞同方与那假扮之人过了几个回合,却没讨到任何便宜,俞同方咋舌道:“你这假冒的小人也该显出真容了吧!” 那人笑了一下,耸了耸肩,袖子一挥,变回了原样,是白枫。 冷离宣见是他,手上青筋暴起,眼底戾气横生,道:“我杀了你!!” 小心地放下南宫少渊,在他周身布一个结界。冷离宣手执幻苍剑,一道白色的身影倏地落在白枫的面前。不言一语,挥剑狠狠劈了过去,白枫以魔箭另一边抵挡,险险挡过这一击。 俞同方刚要出手相助,冷离宣大声道:“不用,我要亲自|杀了他!” 白枫挑开冷离宣的剑势,换上他的武器七星锤,嘴角挂着一抹胜利的微笑。 冷离宣睫毛微微颤了颤,幻苍剑光芒大盛,发出“呲呲”的声响。 接着便是两道互相纠缠的身影,相触即开,在乒乓的兵戈声中,冷离宣一剑挑开他的武器,七星锤重重的镶在一旁的石柱子上。 不待他反应,一个白色的身影直直奔向他,一剑置地,连人带骨,狠狠被冷离宣钉在了地面上。剑身直穿白枫的心脏,斩断他的阴谋诡计,痴心妄想。 冷离宣猛地拔出幻苍剑,血滴滴流在这大殿之上,他面目沾着殷红的斑斑血迹,似地狱里归来的罗刹。幻苍剑被随手抛在了大殿上,抱起南宫少渊向清心峰方向离去。 冷离宣小心的把他放到床上,手颤颤巍巍的去拔那支魔箭。 他抚了抚南宫少渊的脸道:“少渊,你说过的,不会再留我一个人的,你答应了的。” “少渊……” 言时卯与俞同方处理好外面的事后,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言时卯不忍心的安慰道:“离宣,他已经……”叹了一口气,又道,“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不!他还有气息,我要救他!”冷离宣回头,眸中含着泪水,眼神坚定的看着言时卯。 冷离宣的眸中泛着光,泪水混着血迹止不住的流,俩人见了皆是一愣。 在俞同方的印象中,见到的冷离宣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仙风道骨,仿佛这世上找不到一件能扰乱他心绪的事情。可如今这幅模样,俞同方真的是头一回见。 不光是他,连一直看着他长大的言时卯也从未见冷离宣这般失态过。 但言时卯还是提醒道:“离宣你要知道,你救他所需要消耗的修为是不确定的,若是修为耗尽,你会死的。” 冷离宣只是淡淡道:“修为耗尽又如何,就算是以命换命,我也一定要救他。” 俞同方道:“离宣,你……” 言时卯伸手打断他,道:“离宣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脾性,一旦执意要做一件事是绝不回头的。”接着叹了一口气,道,“罢了,随了你的愿,我会在一旁协助你的。” 冷离宣哽咽的回了一句,“多谢。”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南宫少渊的面容上,睫毛微微颤抖着,肉眼可见的慌乱。 第55章 突发情况 冷离宣拿出五色莲配合着修为,一起度到南宫少渊的体内。 一炷香后,言时卯见冷离宣身形晃了晃,却还在强忍着输入修为,果断打断了他。 甫一打断,冷离宣便似失了支撑的力气,昏了过去。 言时卯足足把自己的修为度了三层给冷离宣,这才算是保住了他的性命。 只是…… 俞同方看着躺在床上的冷离宣,急道:“掌门,这是怎么回事?” 言时卯看了看冷离宣,叹了口气,道:“离宣这孩子拼命的把自己的修为度给南宫少渊,丝毫没有考虑自己,眼下能保住他的性命已是万幸。他这样子……我也不知能何时恢复。” 俞同方叹息了一声,随即问道:“那南宫少渊呢?” 言时卯道:“他已无大碍,休息一番便会醒来。” 俞同方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冷离宣,似想起了什么,道:“这里由我来看照即可,掌门你繁事众多,本就分|身乏术,还是去处理门派的一些事物去吧。” 言时卯道:“不必,派内的一些繁事我已经派纪文昌他们去做了。”说完又担忧的看了一眼处于昏迷状态的冷离宣。 俞同方闻言感叹道:“虽说这纪文昌好惹是生非,但关键时候还是心系门派,作风处事也是众弟子中的佼佼者。” 言时卯也是深有同感,道:“他这个性子是要好好改改了,不过自从比武大会结束后,他倒是收敛了不少,看来吃点亏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俞同方想起了纪文昌当时的惨样,道:“这道是。” “砰”的一声脆响从隔壁传了过来,听声音应该是一个杯子。 俞同方笑道:“醒的还真快,看来恢复的不错啊。” 言时卯扫了一眼冷离宣,道:“这还要多亏了离宣啊。” 俞同方道:“他能醒过来,也算是对得起离宣的牺牲了。” “走,去看看。”言时卯抬脚走了出去,俞同方紧跟其后。 两人刚跨出门,迎面就撞上了南宫少渊,只见他满眼血丝,一双眼睛似要吃人的看着他们,“我师尊呢?” 俞同方刚要指责他没礼貌,不尊重师长,才抬了一下胳膊,就被言时卯挡了回去。 言时卯温和的道:“你不要担心,离宣他眼下算是保住了性命,目前还在昏迷中,只是……” 南宫少渊紧张的看着他,眉头蓦得一抽,问道:“只是什么?”声音都是抖的。 他看着言时卯时急切的神色,像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却又畏畏缩缩不敢听到回答。 言时卯看着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道:“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南宫少渊两步跨到门口,却又猛地停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走了进去。言时卯与俞同方也跟了进去。 南宫少渊站在冷离宣的床前愣了愣,人是冷离宣不错,只是…… 只是竟然变小了! 看身形应该只有十几岁大小。 冷离宣身上穿着的衣服是由特殊材质做成的,会随着他的身体自由变化。所以什么都没变,只是变成了孩童模样。 南宫少渊迟疑的问道:“师尊他……是因为我才变成这个样子吗?” 俞同方道:“你以为呢?他为了救你几乎耗尽修为,若不是掌门把他自己的三层修为度给离宣,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语气说不上有怒气,但明显有指责的意思。 言时卯摆手,示意俞同方说话温和点。 南宫少渊恭恭敬敬的拱手道:“多谢掌门的救命之恩。” 俞同方道:“这还差不多。” 言时卯笑了笑,道;“离宣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就像我的孩子一样,能救他我自是竭尽全力的。” 南宫少渊看着冷离宣,眼神满是愧疚与心疼。 他忙问道:“师尊何时能够恢复?” 言时卯闻言道:“他现在的修为只能够支持他这种体态,日后需要有人每日度一些修为给他,但切记不要过度,他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至于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原样,这个我也说不准。” 南宫少渊道:“我知道了。我会每日度一些修为给他的。” 俞同方道:“既然南宫少渊醒了,有他照看,我们也就不必待在这了,走吧。” 冷离宣的一系列行为,任是谁看了,也知道他对南宫少渊的心思,掌门自是看出来了,只是担心冷离宣,还在犹豫要不要离开。 俞同方倒是不想当那个空气瓶,见言时卯在犹豫,便打算自己走。 这边还未抬脚,那边便见冷离宣缓缓坐起了身子。 南宫少渊第一个注意到情况,两步跨了过去,喜道:“师尊,师尊你终于醒了!” 冷离宣揉了揉眼睛,眼神惺惺松松,打量了一下身前的男子,皱眉道:“你为何叫我师尊?你是谁啊?” 南宫少渊顿时愣住了,道:“我……我是南宫少渊啊,你不记得了吗……” 冷离宣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只是南宫少渊看着冷离宣的眼神太过炽热,冷离宣微微别开了眼睛。 俞同方哈哈笑了一声,快步走了过来,打趣道:“小离宣,认识我不?” 冷离宣看了他一眼,当即摇头,道:“你是谁?” 俞同方顿时哑口无言,脸色比吃了榴莲还要难看。 俞同方气道:“嘿,居然说不认识我!”又离得近了点,道,“你看清楚了,我是俞同方!还不认识?” 冷离宣只摇了摇头。 俞同方叹了一口气,道:“得,这么多年的感情算是白搭了。” 南宫少渊则比较理智,看了看言时卯,问道:“掌门,这是怎么回事啊?” 言时卯走近,想要查看一下冷离宣的记忆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刚你靠近,冷离宣便恭敬的叫了一声:“掌门。” 三人皆是一愣。 言时卯顿时感受到有两股凉飕飕的眼神盯着自己。 言时卯咳了一声道:“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 只是这小冷离宣只记得他自己而不记得那两位,言时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 只是不能说。 掌门看着冷离宣,想了想,问道:“离宣,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冷离宣皱眉道:“我自是记得。掌门为何这么问?” 言时卯也不知这事情该怎么说,便道:“离宣你的记忆可能出了点差错,所以故有此一问。” 冷离宣见另两个人肯定的点了点头,神情认真的样子,只是淡淡道:“这不可能,我的记忆不会出差错的。” “……” 就在众人头疼的时候,冷离宣默默的说道:“我昨日刚刚写完一本书,放到藏书阁里了。” 言时卯问道:“什么书?” 冷离宣淡淡道:“是我自己对棋艺的一些见解,名字是《对弈大全》。” 南宫少渊:“!” 俞同方:“?!” 俩人蓦得想起之前自己在藏书阁里找到的那本书,名字一模一样,只是没有标注作者的名字。 应该不是同一本。 俩人都心照不宣的这么想着。 冷离宣写了这本书,言时卯是知道的,为了确定他心中的猜想,他又问道:“是你写的那本没有署名的书吗?” 冷离宣道:“嗯。” ……?! 南宫少渊不自觉的想起自己日夜研究的那本《对弈大全》。 俞同方听言,心里着实苦不堪言,他当时还把那本书当成宝藏,还在冷离宣面前炫耀了一番。生平第一次知道丢脸的感觉。 言时卯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把南宫少渊与俞同方叫了出去,道:“离宣没有失忆。” 南宫少渊急道:“那他为什么不认识我。” 俞同方默默指了自己一下,心事重重的说了一句,“也不认识我。” 言时卯笑了一下,道:“你们不用担心,他只是记忆保持在了少年的时候,等恢复了,自然就记起来了。” 南宫少渊这才微微舒了一口气。 俞同方则在心中暗暗叫苦:那我岂不是又要丢一次人了! 俞同方突然道:“嗯……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既然小离宣已经醒了,那我也就不用在这了,我这就去处理公务。”然后敷衍着笑了几声,匆匆御剑走了。 南宫少渊刚要进屋,便被言时卯叫了回来。 言时卯神色凝重的看着南宫少渊,道:“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南宫少渊观他神色,似不是小事,正色道:“掌门请说。” “是……离宣的身世。” 身世? 南宫少渊道:“我师尊他不是自小就居住在华灵派的吗?” 言时卯道:“是这样没错。只是他不是从出生就在华灵派的。他是我带回来的。” 对于冷离宣的身世,知道的人只有言时卯。南宫少渊刚入华灵派的时候,冷离宣就已经是宗师了,他便以为冷离宣是一直生长在华灵派的。 言时卯道:“离宣他本是冷家的小少爷,当年正值正魔两界水火不容,战乱不止的时候,魔界战败,有一些魔界之人到处在人间作乱,我下山除魔的时候,遇到了冷离宣。”说着他不禁哀叹一声。 顿了顿,又道:“他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还那么小……他当时坐在血泊之中,身边躺满了尸体,那些都是他的家人,只他一人免于此难,我见他可怜,便把他带回了华灵派,教他修炼。” 第56章 重要的人 言时卯道:“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做好心理准备,离宣他修为受损,身体虚弱,可能会时常想起往事。他性子冷淡,估计也不会多加解释,而这是他的灰色记忆,自是不想言说,你需多加照拂。” “我会的。”南宫少渊拱了拱手,道,“多谢掌门这些年的照顾。” 若是换做别的任何一个人来对他说这句话,他定会嘲笑对方没有资格,但若是这个人是南宫少渊的话…… 言时卯淡然一笑,道:“相逢即是缘分,不必言谢。” 随即御剑离开了。 南宫少渊转身进屋,看到冷离宣从床上起来,正在向桌子那边走动,似想喝水。 南宫少渊见状,大步走了过去,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推给了他,道:“师尊感觉如何?有没有头晕或者别的症状?” 冷离宣摇了摇头,他看了看眼前这个明显比自己大的男子,疑惑的问道:“你为何会叫我师尊?” “我……”南宫少渊这才想起此时的冷离宣是不记得自己,想了想,道:“那我叫你……离宣?” 冷离宣一副随便的模样。 南宫少渊见他那副冷淡的样子,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冷离宣喝了一口茶,问道:“掌门和那个怪人呢?” 南宫少渊听了“怪人”俩人,不自觉的笑了笑,道:“他们有事要处理就回去了。” 冷离宣道:“哦。”顿了顿,问道,“那你为何还在这?”清心峰自冷离宣来了后就一直是他一个人居住,所以才这么问道。 南宫少渊道:“我就住在这啊。” 冷离宣皱着眉头道:“是吗?” 见他点了点头,冷离宣皱眉深思道:“看来掌门说的是真的了,我的记忆是出了差错。” 南宫少渊道:“我会每日度你一些修为,过一些时日你就会恢复记忆,也就能想起来了。” 冷离宣笑道:“那这些日子就多谢你了。” 南宫少渊眼底浮现出一丝悲痛来,随即摇了摇头。 冷离宣喝了茶水后,把杯子放下,站起来向外走去。 “师……离宣,你去哪?”南宫少渊道。 冷离宣回头,淡淡道:“我肚子饿了,想去叫道童送些饭菜过来。” 南宫少渊笑了笑,道:“不必麻烦,我去做就好了。” 冷离宣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下,如此身材高挑,英俊潇洒的男子……会做饭?冷离宣显然不信,满是怀疑的道:“你做的……能吃吗?” 南宫少渊闻言低声笑了一下,道:“保证能吃,你在这坐着,我一会就回来。”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冷离宣听言果真乖乖的坐好了,他自己都愣了愣,兀自道:“我为什么要信他的话,他那样子看起来根本就是从未下过厨房啊。” “咕咕——”肚子叫嚣的叫了两声,冷离宣趴在桌子上,嘟囔道:“算了,好饿啊。” 片刻的功夫,南宫少渊便提着食盒回来了。 冷离宣看着那些菜色鲜艳的饭菜,顿时更饿了。 冷离宣闻了闻,道:“好香啊。”笑道,“原来你真的会做饭啊?” 南宫少渊嘴角勾了勾,道:“原来是不会,因为一个人学的。” 冷离宣笑道:“是吗?那这个人可真是幸福啊。” 南宫少渊看着他,只是一笑。 因为冷离宣现在的身体是小孩子的状态,所以南宫少渊准备了一些甜点还有一碗清汤,余下的就都是辣菜了。 南宫少渊见他所有的东西都尝了尝,却没有吃一口甜点,而小孩子大都对甜点没有抗拒力,便问道:“你不喜欢吃甜点吗?” 冷离宣摇摇头。 南宫少渊在帮他乘汤,所有没有注意到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悲痛之情。 冷离宣只是淡淡道:“原先喜欢,只是我蛀牙后便不喜欢了,我喜欢吃辣菜。” 南宫少渊笑了笑,喜辣不喜甜,还真是从小就没变啊。 冷离宣吃完,夸赞道:“我还道你这模样,看起来就是从未下过厨房的样子,没想到你厨艺那么好。” “你喜欢就好。”南宫少渊看着冷离宣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模样甚是可爱,控制不住的想揉揉他的小脸,但还是忍住了。 冷离宣喝了一口茶,悠悠的问道:“你会下棋吗?” “会一点。”南宫少渊笑了笑,道,“离宣是想下棋吗?” 冷离宣点了点头,道:“以往都是我自己跟自己下棋,无人对战,所以不知道自己的棋艺到底如何。既然你会的话,不如我们玩上几局如何?” 南宫少渊温和的看着他,面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寂,道:“你一直是一个人对弈吗?” 冷离宣淡淡道:“嗯。” “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南宫少渊默默道,语气认真且执着,似是在许下一个承诺。 冷离宣听言笑了一下,道:“好。” 南宫少渊把桌子收拾了一下,把棋盘摆上,俩人便开始下棋。 下到中途,冷离宣看着面前的棋子,久久落下一子,道:“我就不该信你的话,以为你真的就只是对棋艺略懂,只看你下的这盘棋,就能看出来你对棋艺的精通。” 南宫少渊看了一眼棋局,落下一子,道:“精通倒称不上,只是略懂罢了。” 对比身为宗师的冷离宣来说,他这水平就真的只是略懂,还真就称不上精通。但对比眼下的冷离宣来说,俩人的棋艺还真说不好到底谁高谁低了。 冷离宣缓缓落下一子,道:“你谦虚了。” 南宫少渊随手下了一子,想着让一让他。 谁知冷离宣下了一子,道:“你不用让着我,让来让去的,这棋下的就不好看了,也就没意义了。” 这竟是看出来了,南宫少渊道:“我知道了。”只好老老实实的继续下了。 静静下了片刻,冷离宣莞尔道:“我赢了。” 南宫少渊思忖:离宣这么小棋艺就如此精湛了,真是厉害。 赞道:“看来还是你的棋艺更精湛些。” 冷离宣似想起了什么,道:“此一局不算。” “为何不算?” 冷离宣淡淡道:“方才你让了我一子,我这一局能赢纯属是占了你的便宜罢了,所以不算。” 南宫少渊闻言笑了一下,道:“那再来一局罢了。” 冷离宣点点头,道:“嗯。” 俩人又下了整整一下午,冷离宣回回以胜利结束,南宫少渊有幸赢了冷离宣一次。 南宫少渊语气颇为赞赏的道:“看来还是离宣厉害。” 冷离宣笑了笑,道:“少渊也不错,不用谦虚。”一抬头,见南宫少渊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看,像是想从中探究什么,又似是在看久违的故人。 冷离宣顿了顿,问道:“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南宫少渊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悲伤之情,眼睛看向窗外,笑了一下,道:“啊,没有,一时想起了一个人,发愣罢了。” “哦。”冷离宣看他那副黯然伤神的样子,道,“对你很重要吗?” 南宫少渊愣了愣,深深的看着他,一字一字的道:“嗯,很重要。” 冷离宣闻言低了低头,眼底闪过一丝失落的神情。 便听南宫少渊忽然道:“天色不早了,我去做些晚饭吃吧。” 冷离宣点了点头,眼神不自觉的随着南宫少渊的身影而移动,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 冷离宣喃喃的道:“重要的人……会是谁呢……” 手里拿起一个茶杯,摇了半天,却没有要喝的意思,冷离宣叹了口气,把杯子放下了,盯着里面漾起的波纹,发着呆。 过了片刻,南宫少渊拎着食盒大步走了进来,一股饭菜的香气飘了进来。 “好香啊,你做了什么?”冷离宣好奇的问道。 “槐花饼。”南宫少渊把饭菜一一拿了出来,道,“后山长了很多,我便拿来做了一些。” 冷离宣拿了一块尝了尝,一股香气混合着一种辣中带酸的味道,久久弥留在唇齿之间,辣的恰到好处,冷离宣笑了笑,赞道:“好吃。” “光吃饼小心噎着,来,喝点粥。”南宫少渊把一碗蛋花粥推到了他的面前。 冷离宣喝了两口,又拿了一块槐花饼吃了起来。 南宫少渊见他似很喜欢吃槐花饼,便把那盘留给了他,自己吃其他的菜。 饭后。 冷离宣告辞南宫少渊后,便回房休息了。 冷离宣回到房内,喝了口茶,就躺到床上睡了去。 困意渐渐上头,沉沉的睡着了。 梦里有个仪态端庄,浅笑盈盈的女子正坐在窗边绣着一朵梅花。 眉眼低垂,一针一线都极为认真。 一位少年见到她便高兴的跑了过去,靠在她的身边,不解的问道:“阿娘,你为何总是在绣梅花啊?” 那女子放下针线,揉了揉他的头,温柔的道:“因为阿娘喜欢梅花啊。梅花不惧寒霜暴雪,坚强且执着灿烂的绽放着,剪雪裁冰,一身傲骨。” 少年看着那梅花,似是感兴趣的用手抚了抚。 那女子看着他,笑着道:“阿娘希望离宣长大以后也能像这梅花一样,成为一个傲骨嶙峋的人。” 冷离宣点了点头。 第57章 尘封的记忆 随即拽着她的袖子,撒娇的道:“阿娘,爹爹在练习书法,你陪我去买梨花酥好不好?” 千盈浅浅的笑了一下,拍了拍冷离宣的肩,道:“我们离宣呢,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不能过分依赖别人了,阿娘就不陪你去了,你自己去买梨花酥吧。” 冷离宣点了点头,道:“好。” 一个人拿着银子高高兴兴的去买梨花酥了。 冷离宣想着再买一些与阿娘一起吃,便又回去再买了一份,一手提着一包悠悠的回去了。 “这也太可怜了吧。” “这魔界之人真是可恶,居然一个活口都没留下,真是丧心病狂啊!” “哎,多好的一户大家啊,就这么没了,真可惜啊!” “……” 冷离宣见一群人堵在那里,吵吵嚷嚷的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只是他们挡住他回家的路了,他过不去,就顺着人群硬挤了进去。 入目之处,遍地尸首,血流成河。 冷离宣愣了愣,自言自语道:“一定是走错路了,这一定不是我家,一定不是……” 他艰难的慢慢的抬起头,却被明晃晃的“冷宅”刺红了眼。 他撒野似的跑了进去,被一人的尸首绊倒在地,冷离宣艰难的爬了起来看到不远处躺着的两人忽的顿住了。 “阿爹!!阿娘!!!”任冷离宣如何呼喊,除了自己的回声,都不会得到任何回答。 千盈被冷知宸护在怀里,却还是逃不过一死。 冷离宣慢慢爬到他们的身边,用手轻轻的摇了一下,道:“阿爹……阿娘……” 手上沾满了血,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冷离宣无助的坐在这血泊之中,求助的道:“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阿爹!阿娘!!”冷离宣挣扎着醒了过来,缓缓坐起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令人胆寒的恐惧却久久挥之不去。 他畏惧这种感觉,一手抓空的无力感。 “咚咚咚”,南宫少渊刚准备睡,耳边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开了门,见是冷离宣,愣了愣,道:“离宣,那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冷离宣眼神飘忽的道:“我……我做了一个噩梦,睡不着。” 南宫少渊也没有问是什么梦,只是让他进了屋,倒了一杯茶水给他,道:“今晚就睡在这吧。” 只这一句话,就让冷离宣安了心。 冷离宣喝了一杯茶后,俩人便脱鞋合衣睡下了。 只听南宫少渊道:“离宣要听睡前故事吗?” 冷离宣把脸微微埋进被子里,道:“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南宫少渊道:“那你是听还是不听?” 冷离宣小声道:“听。” 南宫少渊看着他,笑了一下,然后想了一个不用思考有助于睡眠的小故事,语气轻而缓的慢慢道来。 故事说完了,他侧过身子看了看睡着了的冷离宣,把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抚平了,也慢慢的睡着了。 一夜无梦,冷离宣缓缓睁开眼睛,见自己把南宫少渊当垫子来用,自觉惭愧,便小心的翻了个身,回到原来的位置。 冷离宣起来走了走,伸了个懒腰,去泡了一壶茶水,回来便看到南宫少渊已经起来了,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凳子上。 伸了懒腰,看到他进来,问道:“睡的怎么样?还做噩梦吗?” 冷离宣低了低头,不好意思的道:“挺好,没做噩梦。” 南宫少渊闻言笑了笑,道:“那便好。”顿了顿,道,“为了以防万一,以后就先睡这吧。” “嗯。”冷离宣坐了下来,倒了两杯茶水,推给了南宫少渊一杯。 南宫少渊喝了,然后道:“离宣过来,我度一些修为给你。” 冷离宣起身坐到了他面前的凳子上,然后便感觉道一股雄厚的力量正在进入自己的体内,与自身相融合。 冷离宣缓缓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南宫少渊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笑道:“因为你是我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冷离宣笑了一下,道,“那我真的是太幸运了。” “是我幸运才对。”南宫少渊喃喃道。 “嗯?你说什么?”冷离宣问道。 南宫少渊笑了笑,道:“没什么。” 随即南宫少渊缓缓吐出一口气,收回了掌。然后道:“离宣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做些吃的来。” 冷离宣点了点头。 片刻后。 南宫少渊领着两个食盒走了进来。 冷离宣见状问道:“怎么今日做了那么多?” 南宫少渊把其中一个食盒递给了他,道:“我今日有些事情要去做,午时赶不回来,这个是槐花饼,我做了一些,是留给你吃的。” 冷离宣看着槐花饼,只是淡淡道:“哦,这样啊。” “嗯。”南宫少渊又把另一个食盒的饭菜拿了出来,道,“吃饭吧。” 南宫少渊想起那封信,还是决定要再去一趟。因为所去之地较为遥远,他上回在去的途中忽然想到没有与冷离宣说一声,便又急急赶了回来,却正正赶上了魔界进攻华灵派。 直到现在,南宫少渊仍旧对这件事情心有余悸,若是他再晚来半分钟,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这两日,见冷离宣的状态稳定了,他才敢稍稍离开一下。 南宫少渊走后,冷离宣就坐在门前一边看着回来的路,一边百无聊赖的晒着太阳。 见太阳已经升到了自己的头顶处,才慢悠悠的拿出南宫少渊留下的食盒,拿了一块槐花饼吃了起来,似想到了什么,又倒了杯水,喝了两口,继续吃。 才吃了两块就饱了,他拍了拍手,把槐花饼慢慢的又放回食盒里,盖好盖子,继续晒太阳。 开始闭目养神。 耳边传来几声轻轻的脚步声,冷离宣蓦得睁开眼睛,喜道:“你……”回来了,这四个字还未说完,看了看来人,冷离宣淡淡道,“你是谁?” 俞同方憋着一张苦瓜脸,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道:“嘿,刚才还笑脸相迎的,怎么看到是我就这幅冷淡的模样。” 冷离宣淡淡道:“刚才是认错人了。” 还不如不解释! 俞同方心里那个憋屈啊…… 俞同方问道:“那你在等谁?” “等少渊。”冷离宣道。 俞同方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嘴上,思忖:我|干嘛非嘴贱,非问上一句。 愣了愣,又道:“等南宫少渊?他去哪了?” 冷离宣摇了摇头。 俞同方一挑眉毛,道:“他没跟你说?” “说了一声。”冷离宣道。 俞同方放心的道:“哦,这才合理。” 方才掌门来过,帮他检查一下身体的情况,确定情况稳定了,还有向好转的趋势发展后,又交代了一些话,才放下的离开了。 冷离宣扫了他一眼,还是想不起来他是谁,便问道:“你是谁?” 俞同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道:“我再说一次,你记好了啊,我叫俞同方。”他特地把自己的名字重读了一下,以示强调。 “哦。”冷离宣看着他道,“有事吗?” 俞同方立马笑脸相迎,道:“有,当然有。” 冷离宣道:“什么事?” 俞同方笑道:“陪我下一盘局。” 冷离宣淡淡道:“为什么?” 俞同方思忖:因为我想打败你啊,以你现在的棋艺……说不定我有生之年还能赢你一回。 只是这么说的话,冷离宣一定不会应战的,于是俞同方信誓旦旦的道:“因为你打不过我。” 冷离宣闻言不屑的一笑。 须臾。 俩人对立而坐,桌子上放着一盘棋。 冷离宣施施然落下一子,俞同方看了一下局面,也落下一子。 桌子上的棋子越来越多。 刚开始俞同方还能心平气和的跟上冷离宣的节奏下棋,不出片刻,俞同方便仔细的盯着面前的这盘棋,忽觉这棋子越来越陌生,越来越不好下手了。 战状越发焦灼。 冷离宣看着俞同方,不耐烦的道:“下啊,你干嘛呢,磨磨蹭蹭的,孵小鸡啊?” “你……”俞同方深呼一口气,看了看棋局,然后缓缓落下一子。 冷离宣悠闲的落下一子,然后看着他。 俞同方不断的在手里翻转着棋子,犹豫着。 冷离宣见状,嘴巴才刚刚张开,俞同方便蓦得落下一子。 冷离宣笑了一下,瞥了一眼棋局,施施然落下一子。 完全没有思考。 局势又转到了俞同方这里。 俞同方两眼直直盯着这盘局,久久落下一子。 冷离宣淡然一笑,轻松的道:“我赢了。” 他是赢的很轻松,俞同方却是又费神又费心啊! 俞同方思忖:看来这辈子是别想在他冷离宣手里赢上一局了。 “恭喜。”这两个字俞同方说的是又酸又涩,语气敷衍了事,完全听不出来是在夸奖冷离宣。 “告辞。”说完这两个字,俞同方就匆匆走了。 俞同方甩袖走了几步,似又想起了什么,然后又默默退了回来,看着冷离宣用手指着自己问道:“我叫什么?” 冷离宣想了想,老实道:“忘了。” 俞同方满意的道:“很好,忘了就好。记住,我没来过,忘了方才的事。”这才匆匆离去。 冷离宣看着他的身影,默默叹了口气,道:“好无聊。” 然后又继续晒太阳。 第58章 驼翠山 “不知不觉天便黑了,要快些赶回去。”说着南宫少渊又加快了御剑的速度。 待回到清心峰的时候,星星都已经布满天空了。 远远地就看到冷离宣靠在门旁,怀里还抱着个食盒,安安静静的睡着。 夜已入深,这么睡下去会着凉的,这么想着,南宫少渊把冷离宣怀里的食盒拿了开,一把把他抱了起来,朝屋内走去。 “好轻啊。”南宫少渊喃喃道,然后又兀自笑了一下,想:也对,离宣现在就是一个孩子大小,定然是很轻的。 南宫少渊轻轻的把冷离宣放到了床上,盖好被子。 倒了一杯茶水喝,脱了鞋,也睡了上去。 南宫少渊刚准备翻个身,冷离宣便一把拽住他的一角,喃喃道:“少渊,别走。” 南宫少渊愣了愣,见冷离宣双目紧闭,紧皱着的眉头似打了结,他伸手揉了揉,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是在说梦话。 他细细端详冷离宣的面容,手指不断的在他的脸孔上游走,英气的剑眉,高挺的鼻子,红润柔软的嘴唇…… 南宫少渊蓦得收回自己的手,紧紧的握着。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思忖:我在想什么,我怎么能…… 他安奈住自己飞扬的思绪,合眼睡了。 清早,冷离宣手不自觉的扑了扑,却扑了个空,一下子惊醒了。 他下了床,四下走了走,见屋内空空的,心情莫名的失落了起来。 是还没有回来,还是……永远都不会回来…… 冷离宣就近选择一个凳子坐了下去,下巴抵着桌子,一动不动的。 “离宣是还没有睡够吗?怎么在这躺着?”南宫少渊一进来便看到他趴在桌子上,还以为是昨日没有睡好的缘故,笑着问了句。 冷离宣听见他的声音后,像一只小猫一样突然跳了起来,笑着道:“你回来了。” “嗯。”南宫少渊见状笑了一下,继续道,“昨日就回来了,只是天色晚了,我看你已经睡着了,就没有叫醒你。” “昨日就回来了……”冷离宣看了一眼床,缓缓问道,“你抱我到……”说着指了指床。 南宫少渊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道:“是啊,离宣太轻了,要多吃一些。”说完,把手里食盒里的饭菜拿了出来,推到了冷离宣的面前。 被南宫少渊这么一特别对待,冷离宣反倒不好意思了,硬着头皮道:“我虽然轻,但我力气很大的。” 南宫少渊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窘态,笑着道:“是,是,是。” “你……你不许笑。”虽然是命令的话语,但从冷离宣嘴里说出来完全变了个味道,似是一个孩子与人争论不休,理亏却死要面子嘴硬的小模样。 南宫少渊闻言笑意更深了。 冷离宣便不去看他,埋头默默的扒着饭。 饭后。 南宫少渊边度修为给冷离宣,边道:“近几日,你一直都待在清心峰不曾下去过,该要闷坏了。今日就当是去散散心,一会我带你去驼翠山如何?” “不会”这两个字都到冷离宣的嗓子眼了,差一点就吐了出来,还好他收得快,听了南宫少渊说的后一句话,冷离宣笑着道:“好啊。” 南宫少渊道:“听说驼翠山上有很多不常见的药草,我们可以采一些带回来。”说着,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是一个药痴,那些药草种类繁多,我至今也只认得一种。” 冷离宣问道:“哪一种?” “荧叶。”南宫少渊道。 冷离宣疑道:“那就怪了,那么多的药草你都不认识,偏偏只认识这一种,还是极其罕见的荧叶,这是为何?” 南宫少渊收了手,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他的面前,道:“我曾亲自去找过,所以认得。” “哦。”冷离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道,“无妨,凡是记录在册的药草我大都认得,只消看一眼即可。” 南宫少渊喝了一口,道:“嗯,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好。”冷离宣站了起来,随南宫少渊共御一剑,直奔驼翠山。 到了驼翠山,冷离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这里好漂亮。” “嗯,空气真好。”南宫少渊把剑收了起来,道,“走吧。” 冷离宣跟在南宫少渊身后,朝山林深处走着。 “离宣,那是什么,样子好奇特。”冷离宣顺着南宫少渊的手看过去,只见一株随风摇曳着一身毛茸茸的植物,赫然立于群草之间。因为它长的奇高,形状又很特别,轻而易举的便把人的目光一下子吸引过去。 冷离宣只看了一眼,便道:“那个是马针草,虽然样子很独特,但其实它的汁液是有毒的,你不要靠那么近。” “这马针草的汁液有毒,我不碰它不就行了,为何还不能靠近了?”南宫少渊道。 冷离宣看着南宫少渊,皱眉道:“离得近了,若是沾上它,会浑身发痒的。” 南宫少渊足下一顿,问道:“真的?” “嗯。”冷离宣道。 南宫少渊便三两下退了回来,站到冷离宣的身旁,道:“那还是离它远一点吧,我们往这边走。” 冷离宣笑了一下,道:“好。” 其实那马针草汁液有毒是不错,但若是不小心沾上了也没什么事,不会浑身发痒的,只是那马针草毕竟是有毒之物,而南宫少渊又一副欲把它摘下来的样子,所以冷离宣才这么说。 南宫少渊还在想马针草的事,又问了问:“若是摘它时小心一点,会不会就不会沾到了。” 冷离宣淡淡道:“空气也是能散播的,还是远离的好。” 南宫少渊听言便不再打马针草的主意,开始专注在别的草上面。 冷离宣突然蹲下,采了一株似花非花,似草非草的植物。 南宫少渊高挑一边眉毛,看了一眼道:“这是什么,花吗?” 冷离宣笑了一下,道:“虽然这藤川草长的像是一簇簇花骨朵,但其实它是一种草,可以活血化瘀,消肿止痛,比金疮药的药效还要好一些。” 南宫少渊把这藤川草装进了乾坤袋里,道:“这个不错,可以留着。” 冷离宣道:“这个藤川草,我们清心峰的后山上就有的。” “是吗,我怎么从没见过?”南宫少渊细细的想了想,然后真诚的问道,“我们后山上有植物吗?” 冷离宣抿着嘴,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道:“有的,许是你平时没注意罢了。” “也许吧。”南宫少渊无所谓的道。 又走了一段路,四下的植被种类也多了不少。 南宫少渊在前面走着,突然停了下来,道:“好香啊。” 顺着香味的来源,南宫少渊走了过去,发现这边竟然有一个花田,漫山遍野里开满了鲜花,但这味道很独特,与花香不同。 冷离宣也闻出来了,他在附近找了找,喜道:“原来是松香草,混入花香里,我竟一时没有找到。” “这个是药草吗?”南宫少渊道。 冷离宣点了点头,道:“这个松香草有安神的作用。” 南宫少渊低头不知想了什么,道:“那便带回去吧。” “嗯。”冷离宣采下,把它递给了南宫少渊。 南宫少渊收好后,看了一眼面前姹紫嫣红的花,突然坐下,伸了一下懒腰,道:“走了那么久,都累了,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吧,还有风景欣赏。” 冷离宣倒是不累,但还是坐了下来,道:“好,那就休息一会。” 南宫少渊随手摘了一些花,又摘了一些草,一边与冷离宣闲聊着,一边把它们编织在一起。 片刻的功夫,就编成了一个花环。 这里的花朵娇艳美丽,颜色明亮,再搭配上一些鲜嫩的草叶,即使再差的手艺也能编出一个夺目的花环来。 南宫少渊看了一眼冷离宣的头顶,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花环,然后装模作样的往自己头上戴了那么一下,又快速的拿了下来,沮丧道:“看来是我编的太小了,竟然戴不下,太可惜了。” 拿眼扫了一下冷离宣,趁他在想事情,然后眼疾手快的把花环戴在了他的头上。 冷离宣眼下本就是一个孩童模样,戴着花环更衬他的天真烂漫,颇像邻家的贵公子。 南宫少渊看着他,忽的眼睛一亮,似有星辰在里面。他高挑一边嘴角,痴痴的看着冷离宣。 想着只看一眼也行,若是冷离宣恼怒,他也认了。 冷离宣本不喜欢这些花哨之物,想把花环取下来的,可看到南宫少渊的笑容,他只是呆呆的坐着,突然间就很喜欢这个花环了。 冷离宣顿了顿,道:“看来我的头戴着刚刚好。” 南宫少渊笑了笑,顺水推舟道:“那便送与你。” 冷离宣只是一笑。 不过南宫少渊这随手选的落脚点,还真是一个绝佳的观景点。虽两人眼下置身于这花海之中,可眺望远方却尽是春意盎然的绿色。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南宫少渊眼睛忽的锁定冷离宣的身后,勾了勾嘴角,道:“那不会是只兔子吧,我看到它的尾巴了。”顿了顿,又道:“兔子有红色的吗?” 第59章 榆木疙瘩 “红色的?”冷离宣也是好奇,他还从未见过红色的兔子。 他转头顺着南宫少渊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即忽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南宫少渊不解的看着他。 只见冷离宣托腮,眼神滴溜溜的转了转,然后认真的道:“我也没见过这种毛色的兔子,有点激动。” 顿了顿,又道:“嗯……不如你悄悄把它捉了,我们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南宫少渊慢慢的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靠近,道:“也好,就是不知道这红色的兔子,吃不吃胡萝卜,若是它不吃的话,我们可以……” 南宫少渊倏地顿住了脚步,住了口,又好气又好笑的道:“离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它只是一株长相奇特的草啊。” 冷离宣就这么一直含笑看着他,一步一步,谨慎又小心的慢慢的靠近那株草。 随即笑着点了点头,道:“嗯,我早就知道。” 南宫少渊无奈的笑了笑。 冷离宣是想起了早上被取笑的事,这才逮着机会还回来的。 看到南宫少渊那副样子,冷离宣道:“这是红尾花,就是因为它与兔子的尾巴神似,常常会被误以为是只毛色奇特的兔子。你若是想要把它带回去也行,只是它……应该不会喜欢吃胡萝卜。” 南宫少渊突然两步踱到冷离宣面前,一把将他打横抱起。 冷离宣没防备,又事发突然,惊道:“啊,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南宫少渊蓦得低头靠近,直勾勾的盯着他,轻启嘴唇,道:“错了吗?” “我……”冷离宣一时愣住了,鬼使神差的道,“错了。” 南宫少渊高挑一边嘴角,满眼笑意,轻轻的把他放了下来。 冷离宣落了地,却似踩在一朵棉花上,轻飘飘的,他轻咳一声,整了整衣服。 再一抬眼,便看见南宫少渊在把玩着那株红尾花,随即道:“还真是像啊,就算是这么细细的观看,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怪不得能骗过我的眼睛。” 冷离宣走了过去,道:“这红尾花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恐怕翻遍这整座山也不会找出二十株来。” “那我就是那个有缘人啦。”说完,南宫少渊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冷离宣,道,“能遇见,是我之幸。” 冷离宣被南宫少渊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看,脸微微有些发热,他别过脸,指着远处,转移话题道:“那里有株君子絮。” 说着便匆匆走过去了。 脚下一时不查,崴了一下。 “离宣。”南宫少渊从身后托住他,担心道,“你急什么,它又不会长腿跑了。”说着就要去脱他的鞋子。 冷离宣制止他的手,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崴了一下,回去再看吧。” 南宫少渊想了想,道:“那我抱你下去吧。”说着就要上手。 冷离宣想起方才的窘态,忙道:“不,不用。” 南宫少渊站定思索片刻后,直接蹲在了他的身前。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上来。” 冷离宣看着他宽实的后背,思着了片刻,伸手缓缓搂住他的脖子。他的背比想象中的还要厚实,让人心安。 南宫少渊背起他,慢慢的朝山下走。 冷离宣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打在南宫少渊的脖子上,轻而缓,痒痒的。 南宫少渊轻声笑了一下。 冷离宣问道:“怎么了?” 南宫少渊刚要开口说,忽的想起他脸皮薄,若是真的说出来了,估计就不会安心的被他背着了,便道:“无事,想着就这么边走边赏风景也挺好。” 冷离宣刚要言语,忽的住了口,皱眉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声音?”南宫少渊驻足,侧耳倾听。 一声苍白无力的“救命”传了过来。 “有人求救。”南宫少渊道。 “嗯。”冷离宣指着西南方向道,“从那边传过来的,我们去看看。” “好。”南宫少渊沿着声音慢慢的走了过去。 不能怪他走得慢,而是这求救声断断续续的,声音又小,要想找到确切的位置,只能慢慢的细心的寻找。 “应该就是这了,只是不知声音的来源。”冷离宣道。 南宫少渊直接提高嗓音,道:“有人在吗?” “有有有有!在这!我在这!!”一名女子清脆的嗓音传了过来。 远比刚才求救的声音要响亮多了。 “你还在吗?我在这里,快救救我啊!”那女子道。 南宫少渊循着声音慢慢的靠近,这才发现她竟是掉进了坑里。 那女子看到了他,兴奋的道:“公子,救救我啊!我都在这坑里待了大半天了!” 南宫少渊把冷离宣放下来,就近找了一根树藤放了下去,道:“姑娘抓紧,我这就救你上来。” 女子忙抓住树藤,道:“好了。” 南宫少渊手用力往上一拽,那女子便倏地飞了起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那女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稻草,大口的呼吸着,随即道:“小女苗椿,谢过公子出手相救。” 顿了顿,又道:“只是,我是一个女孩子,你救人能不能温柔点。” 苗椿刚才在空中的尖叫声简直能冲破天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姑娘在被追杀呢。 “救人还需这么讲究?”南宫少渊皱眉道。 苗椿深吸一口气道:“那是当然,你不怜香惜玉,又怎么能得到女孩子的青睐。” 苗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他,思忖:明明那么玉树临风,气质卓然的人,没想到竟是一块榆木疙瘩。 苗椿看着他,皱着眉毛,摇了摇头。 南宫少渊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扫了她一眼。 苗椿一转身,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冷离宣,眼前一亮,道:“这是哪家的贵公子,真可爱!” “我家的。”南宫少渊道。 “嗯?”苗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道:“你胞弟?” 南宫少渊走过去,挡在了冷离宣的身前,一副生人莫近的表情。 苗椿啧了一下,道:“我又不是坏人,我只是见他可爱,心生欢喜。” 南宫少渊背起冷离宣就要离开。 苗椿道:“他是不是受伤了?眼看就要下雨了,你们怕是要淋成落汤鸡的,要不要去我家躲一躲,我家就住在这山脚下,很近的。” 冷离宣抬头看了一眼天,道:“此时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怎会有雨?” 苗椿笑道:“哎呀,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这山里的天气变幻莫测,刚刚还晴空万里的,下一刻就倾盆大雨了,就如人的心情,变幻无常。” 见两人在犹豫,苗椿又道:“你们此时若是回去,准会被淋成落汤鸡,我可不想这么可爱的孩子着凉感冒,当然,你们若是无所谓就当我没说,走吧。” 南宫少渊听言,当即道:“如此,就多谢姑娘了,还望姑娘领路。” “好说好说。”苗椿开心的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转过头来看着冷离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冷离宣淡淡道:“冷离宣。” “真好听。”苗椿笑了笑,又道,“你头上的花环是你自己编的吗?” 冷离宣摇了摇头,道:“是少渊帮我编的。” “少渊?”苗椿指了指南宫少渊,道,“是他吗?” 见冷离宣点了点头,苗椿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南宫少渊,这花环一看便知是用心编织的,费时又费力。 她诧异的道:“他?!” 一个刚刚那么粗暴的对待女孩子的人,竟然会有这般的细心与巧手,来编一个花环?! 苗椿摇摇头,不敢想象。 默认是自己眼花,定是看错了。冷离宣刚才是摇头,对,一定是这样。 苗椿兀自在前面走着,一路无言。 一座用木头搭建的屋舍,渐渐显露在众人面前。 坐落在这幽静僻壤的地方,更加的别具一格。屋舍隐身于这山里,也不失为一种风景。 屋内匆匆跑出来一个孩子,面带笑容的扑进苗椿的怀里,笑道:“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在家等了好久。” 苗椿揉了揉他的头,道:“小灰乖,姐姐也想早点回来,却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大坑里,被困了好久……” 苗灰打断她的话,急道:“那姐姐可有受伤?” “没有。”苗椿笑了笑,看着南宫少渊,道,“多亏了这位公子把我救了出来,不然还真不知道要被困多久呢。” 苗灰看着南宫少渊,恭敬的拱了拱手,道:“多谢公子的救姐之恩。” 南宫少渊笑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看他这般正经模样,忽的想起冷离宣来。 苗椿笑了笑,道:“好啦,快让他们进来。” “公子请进。”苗灰道。 南宫少渊进了屋后,把冷离宣放了下来,坐在凳子上。 苗灰看着冷离宣,关心的道:“哥哥是受伤了吗?” 苗椿见两人愣了一下,忙道:“这山里偏僻,久不见人,小灰一见到比自己大的人,就会以哥哥相称的,你们见谅。” 冷离宣笑了一下,道:“无妨。” 这时苗椿道:“小灰,你帮姐姐照看一下他们,我去把摘回来的药草处理一下。” 苗灰点了点头,道:“好。” 第60章 簪子 苗椿离开后,苗灰看着冷离宣,笑道:“哥哥要不要喝茶,我煮的茶水特别好喝的。” 见冷离宣点了点头,苗灰忙兴奋的拿着茶壶出去了。 南宫少渊把藤川草从乾坤袋里拿出来,边脱冷离宣的靴子,边道:“刚好用的到。” 罗袜还未脱,冷离宣便忽的把脚抽开,似很难为情的道:“我怕痒。” 南宫少渊笑了一下,道:“我知道,我轻点。” 冷离宣这才把脚慢慢的伸了过去。 南宫少渊握着冷离宣的精致的玉脚,思忖:上次是崴的右脚,这次又崴了左脚,看来下回要格外注意离宣的脚才好。 南宫少渊把藤川草拧成汁,滴落在冷离宣的脚上,轻轻的揉着。 冷离宣暗暗心奇,平日里他的脚是最怕别人触碰的,就算是他的母亲,也会觉得痒痒的,想拿开。 所以从不让别人触碰自己的脚,但在南宫少渊手里,却并不觉得痒,反而还很舒服,这是为什么? 冷离宣看着他,视线渐渐被他头上的簪子所吸引住,那是他时常戴着的,从未见他拿下过。但因为距离的原因,冷离宣还从未有机会细细观察过。 这回离的近了,冷离宣才看清楚南宫少渊头上戴着的簪子,那是一支形状神似一枚钥匙的簪子,上面还刻着一个字——冷。 冷离宣蓦得一愣,他摸了摸自己一直存放贵重之物的地方,里面空空如也。 是的,不会有错,南宫少渊头上的那个簪子就是自己丢失的那枚。 冷离宣思忖:为什么会在他那,那明明是要给……可又没人知道这支簪子,我一直放在身边,断不会被别人拿走,那就只能是自己送与他的…… 他……他…… 冷离宣一时之间有千言万语想要问他,却欲言又止。 南宫少渊已帮他抹好了药,穿好了鞋,一抬头便看见冷离宣小脸红红的,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南宫少渊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下手还是不够轻,怪我。” 冷离宣这才回了神,忙摇了摇头,道:“无妨。” 南宫少渊扶着冷离宣道:“下来走一走,看看有没有效果。” “嗯。”冷离宣流畅的走了走,走路的姿势与平常无异。 南宫少渊笑了笑,道:“还真是好用啊,回去多带点。” 冷离宣道:“我们后山就有的。” 南宫少渊这才想起来,“是听你说过这事,那便不带了。” “嗯。”冷离宣坐下点了点头。 南宫少渊也坐了下来。 这时苗灰拎着个小茶壶,走了进来,倒了一杯推给冷离宣,笑道:“哥哥喝茶。” 冷离宣笑了笑,拿起杯子慢慢的喝了起来。 苗灰又倒了一杯茶水,推给了南宫少渊,笑道:“姐夫喝茶。” “咳咳咳”冷离宣闻言忽的咳了起来。 “怎么了?”南宫少渊担忧的问道。 冷离宣摆摆手,道:“没什么,喝的急了些。” 南宫少渊这才稍稍舒了口气。 苗灰道:“哥哥慢一点喝就不会呛到了。” 冷离宣只是嘴角抽了抽。 苗灰又笑嘻嘻的道:“姐夫快尝尝我泡的茶。” 南宫少渊问道:“你叫我什么?” 苗灰笑道:“姐夫啊。” “为何?”南宫少渊问道。 冷离宣也是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看着苗灰。 苗灰笑了笑,道:“因为你救了我姐姐啊。” 南宫少渊笑了一下,道:“这跟救你姐姐有什么关系?” 苗灰一脸认真的道:“你救了我姐姐,就是我姐姐的救命恩人,我姐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所以我叫你姐夫,没错啊。” 冷离宣听了,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他也听说过为报恩以身相许的故事,只是…… 冷离宣担忧的看着南宫少渊,忽的很怕他会被别人抢走。 南宫少渊闻言,只是一笑,道:“你这套歪理是从哪听说的?” 苗灰道:“这不是歪理,这是真理。我阿娘就是这么嫁给我阿爹的。” 南宫少渊叹了口气,自知不该跟一个孩子这么斤斤计较,索性就不理他了。 不多时,外面就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冷离宣放下杯子,往外走着,苗灰见了,道:“哥哥你要去哪?外面还下着雨呢。” 冷离宣淡淡道:“出去看看,屋子里闷。” 苗灰笑道:“我陪你去可好?” 冷离宣只看了他一眼,并无言语,只是向外走着。 屋外的房檐下比较宽阔,还有个石桌子与四个石凳子,刚好供几人闲坐。 苗灰还贴心的把茶水也拿了出来。 四下蒙蒙的细雨沙沙的下着,远处的山上似笼着一层沙,半隐半现,鼻息间尽是草木混合着泥土的气息,能坐于檐下品着茶,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只是冷离宣一直呆坐着,似是在想事情,完全没有赏风景的雅致。 “在想什么?”南宫少渊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冷离宣的面前。 冷离宣回过神,摇了摇头,喝了一口茶,看着这绵绵的细雨。 他伸出手,接了一下,雨水啪嗒啪嗒的在他手上跳跃着,一滴一滴渐渐汇成一股股,透过指缝缓缓的流下。 冷离宣笑了一下,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接,雨势不大,他的手指上沾满了晶莹剔透的小水珠。 苗灰见着好玩,也跟着伸出手,笑嘻嘻的问道:“哥哥喜欢下雨天吗?” 冷离宣淡淡道:“只是觉得很新奇罢了。” “新奇?”苗灰皱了皱眉头,问道,“难道哥哥那里都没有雨吗?” 冷离宣点了点头,道:“嗯。” 华灵派设有结界,无论是下雨还是下雪,都会被那如同巨伞的结界所隔开,不会落进来,自然也就见不到。 苗灰叹了口气,道:“那也太可怜了,不如哥哥你搬出来,住我们家,这样就能时常看到了。” 冷离宣闻言只是淡然一笑。 南宫少渊喝了一口茶,等了片刻,他从怀中掏出手帕,道:“离宣,手给我。” 冷离宣闻言乖乖的把双手递过去,南宫少渊细细的把他手上的水擦拭干净,又倒了杯茶水给他,道:“喝了,小心着凉。” 冷离宣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雨就这么淅淅沥沥的下着,到了夜间也不见停。 苗椿把俩人带到屋内,笑道:“委屈你们住一个屋了,这间屋子,我时常收拾,放心住吧。” “多谢。”南宫少渊看了一眼窗外,道,“夜都深了,你的家人怎么还没回来?” 苗椿道:“我的父母在三年前一次外出采药的途中,不幸跌落山崖,已经死了。” 南宫少渊愣了愣,道:“抱歉。” 苗椿笑了一下,道:“又不是你造成的,跟我道什么歉啊,睡吧。”说着便离开了。 南宫少渊把门窗都关严实了,才睡了去。 想了想,又把冷离宣的手放到自己的怀里,道:“你现在身子虚,我还是帮你暖一暖才能放心。” 冷离宣也没挣扎,就那么老老实实的让他捂着。 就这么静静过了片刻,冷离宣忽的吞吞|吐吐的道:“少渊,你……” 南宫少渊转过头,看着他,道:“什么?” 冷离宣想了又想,还是问道:“少渊,你会不会真的就留在这,不跟我回去了?” 南宫少渊闻言忽的一笑,道:“你不会是把苗灰那个小家伙的话放在心上了吧,我若是不回去,留在这里做什么,做他的姐夫吗?” 冷离宣道:“我不想你留在这里,更不想你做他的姐夫,我不许。” 南宫少渊忽的粲然一笑,眼底波光流转,道:“好,听你的。” 冷离宣这才笑了笑,道:“那我们明日就回去。” 南宫少渊勾了勾嘴角,道:“嗯,睡吧。” 冷离宣的一颗心这才落下,安心的睡了。 翌日,南宫少渊还在为冷离宣度修为,苗灰便拎着个茶壶,跑了过来。 苗灰把茶壶放到桌子上,见此情形,问道:“哥哥是受伤了吗?严重吗?” 南宫少渊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沉痛之色。 冷离宣则笑了一下,道:“没什么,你这是又泡了新茶吗?” 苗灰笑嘻嘻的点了点头,道:“嗯,这是姐姐上山采的药茶,姐姐说虽然味道比较青涩,但是对身体是极有好处的。” 苗灰坐下,倒了一杯茶,推给冷离宣,道:“希望哥哥快点好起来。” 冷离宣微微侧身,看了一眼南宫少渊,他现在也特别想恢复记忆,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也不在乎,他只想记起南宫少渊,想知道他,想了解他。 日思夜想,迫不及待。 南宫少渊度好修为后收了手,坐在冷离宣的身旁。 苗灰也就势坐下。 冷离宣刚饮了一口茶水,就听苗灰道:“姐夫喜欢此茶吗?” “咳咳咳”冷离宣闻言猛地呛住,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这苗灰该不会真就认定了南宫少渊是他的姐夫了吧,这执念太深了,这可不行! 南宫少渊在他身旁,顺了顺他的后背,道:“慢点喝。” 冷离宣皱着眉,还是点了点头。 苗灰道:“哥哥你喝的太急了,要小心一点喝啊。” 南宫少渊看了苗灰一眼,觉得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好,免得生出什么令人尴尬的误会,这就不好了。 第61章 执念破碎 南宫少渊喝了一口茶,缓缓的道:“苗灰。” 苗灰喜道:“嗯?姐夫何事啊?” 冷离宣此时的脸色虽然不太明显,但还是可以感觉的出,可不太好。 只是他低着头,神情隐在下面,看不到罢了。 南宫少渊想了想,道:“你以后不能再这么称呼我。” “为什么?”苗灰一脸委屈的道。 南宫少渊道:“你姐姐尚在闺中,我也未曾迎娶你姐姐进门,所以不能这么称呼。” 本以为说到这里,他便能听懂了,没想到,苗灰只是皱了一下眉,而后又笑道:“那你何时迎娶我姐姐呢?” 冷离宣闻言抚了抚额。 也对,他还是一个孩子,听不懂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于是,南宫少渊又耐着性子,道:“我不会迎娶你姐姐的,你也不要再如此称呼我了。” “为什么?是我姐姐哪里不好吗?”苗灰听了,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眼里还有泪水在打转。 “不是你姐姐不好。”南宫少渊叹了口气,随即认真道:“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此生非他不可。” 冷离宣抬头看了他一眼,满目震惊,似不相信,更多的是不愿相信。他黯然的看着面前的茶杯,发着愣。 会是谁呢?那么幸运…… 苗灰听了,愤恨的瞪了一眼南宫少渊,然后气冲冲的离开了。 刚一出门,就迎面撞上了苗椿,苗椿观他那模样,似是哭过,忙问道:“小灰,怎么了啊?” 苗灰撅着小嘴,强忍眼中的泪水,吼道:“我没有姐夫了!” “嗯?”苗椿愣了愣,思忖: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不太懂? 苗椿道:“你不是一直都没有姐夫的吗!啊,不是,是一直……还没有……啊,算了。”这么说着,她差点把自己也给绕晕喽。 “这不一样!本来是有的!”苗灰大声道。 苗椿彻底糊涂了,细细想了想,还是道:“本来也没有啊。” “你不懂!”苗灰说着就匆匆跑走了。 苗椿看着苗灰那悲愤交加的背影,更是一脸疑惑,看向屋内两人道:“他……这是怎么了?” 南宫少渊道:“没什么,让他冷静一下,想开了就好了。” “哦。”苗椿倒是不担心,她的弟弟,她还是了解的,多半是说了一些让他不认同的话,惹他生气了,还好他自小就心里装不下事,过个两三天就会自己忘了。 苗椿拿出砂糖递了过去,道:“这药茶味道太过青涩,还是放些糖,轻轻味道的好。” 南宫少渊接了过去,道了声谢,放了一些在茶壶内。 片刻后。 苗灰冲屋内喊道:“哥哥,我有风筝,你要不要来玩啊?” 风筝?冷离宣听了还是很感兴趣的,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南宫少渊也跟着走了出去。 苗灰兴高采烈地走了过来,突然在南宫少渊身前停下,哼了一声。 然后又笑着把风筝递道冷离宣的手里。 南宫少渊只是摇头一笑,便坐在石凳子上,看两人放风筝。 今天风还是挺大的,的确是个放风筝的好天气。 冷离宣一手拿着风筝轴,一手托起风筝,苗灰乐呵呵的跑过去,拿了风筝飞快的向前跑着,等风力大了,扬手一挥,风筝便倏地飞上了天,像一只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待风筝飞的更高了,更稳了,冷离宣又松了松手里的风筝线,让它更自在的在空中遨游。 “啊,飞起来了!飞起来了!!”苗灰兴奋的手舞足蹈。 冷离宣看着高空中的蝴蝶,迎风飞舞着,心中的烦恼一扫而空,心情也一下子明朗了起来,开心的笑着。 苗灰高兴的叫道:“哥哥,再放高一点,再高一点。” 冷离宣闻言,又松了松手里的线,让他随着风,飘的更高。 耳边传来苗灰的一阵阵笑声,其中也夹杂着冷离宣的笑。虽然轻,但依旧清晰。 南宫少渊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含着笑。 他们两个孩子的眼里,装的是那天上的风筝;而南宫少渊此时此刻的眼里,装的确是他的心上人,满满当当。 这一刻,轻松而美好。 俩人玩的累了,开始配合着把风筝收了起来。 南宫少渊倒了两杯茶水,推给了两人。 冷离宣笑了一下,接过慢慢喝了。 苗灰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然后自己又重新倒了一杯,喝了。 南宫少渊看了他一眼,只是闭口不言。 对冷离宣道:“玩的可还开心?” 冷离宣笑着点了点头。 南宫少渊又道:“那我以后带你云游世间,看尽人间繁华如何?” 冷离宣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待在华灵派,那里冷冰冰的,没有人气,若不是念着掌门对他有恩,他是待不长的。 他性格又冷淡,无朋无友,只认得掌门一人。可掌门事物又繁忙,他是了解的,也不想去打扰他,但待久了,未免无聊。 若是能与南宫少渊一起云游世间,他定是乐意至极。 冷离宣道:“你说的?”语气倒不是疑问,而是想迫不及待的确认什么。 南宫少渊道:“我说的。” 冷离宣道:“一言为定。”语气强硬,似是生怕他反悔了一般。 南宫少渊认真道:“一言为定。” 冷离宣面上忽的显出笑意来,由心的开心。 在这已经住了一天了,天也放了晴,冷离宣的脚伤也已无大碍。 南宫少渊便不愿再打搅了。 刚好苗椿走了过来。 南宫少渊站起来道:“在此已打搅你们一天,多谢了。”冷离宣也跟着站了起来。 苗椿笑道:“我的命还是你救的呢,小事一桩罢了。”顿了顿,道,“你们这是要离开吗?” 俩人点了点头。 苗灰听了,看了看他们,然后视线落在冷离宣身上,道:“哥哥以后还会再来玩吗?” 苗椿揽过他,拍着他的头道:“有缘自会再相见的。” “嗯。”苗灰点了点头,道,“那哥哥以后再见。” 冷离宣只是一笑。 俩人此番没带什么行头,也就不用收拾,打了个招呼,便御剑离开了。 回到清心峰。 南宫少渊忽的觉得,的确是过于安静了,可能是苗灰那个小家伙过于吵闹,耳边忽的没了他的叫喊,忽的一对比,这冷冷清清的清心峰,就显得过于静悄悄了。 这么寂静的日子,冷离宣却过了那么多年,该有多无聊。 南宫少渊看着他,眼底掠过一丝悲伤之意,更多的是心疼。 思忖:不过,日后我会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的。 冷离宣笑了一下,道:“是不是太|安静了些,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他说的轻松,面上也毫不在意,但他的眼睛出卖了他,他紧张的看着南宫少渊,很怕他说“是,确定太|安静,无聊”这些字眼。 随口一问,倒把自己弄的坐立难安了。 只听南宫少渊道:“是有点安静了。” 冷离宣心下一凉,叹了口气,但只听南宫少渊淡淡一笑,又道:“不过安静了一些罢了,有你在便好,自不会无聊。” 冷离宣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笑了笑。 俩人溜达到后山。 南宫少渊忽的笑了一下。 冷离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南宫少渊忽的蹲下身,看着面前的花花草草,感叹道:“还真的有藤川草。” 冷离宣闻言抚了抚额,道:“你几乎每日都会经过此地,就不曾注意过吗?” 南宫少渊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冷离宣真的是又无奈又好笑,道:“那你每天眼里看的都是什么?” 南宫少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冷离宣见他闭口不谈,道:“算了。我教你一下,这些花草的名字与用处吧。” 南宫少渊笑了一下,道:“好啊。” 冷离宣便挽起袖子,认真的为他讲解每一株草,每一朵花。 南宫少渊也极为认真。 认真的观赏冷离宣的言行举止,一举一动。 就那么含笑看着他。 冷离宣说了半天,不见回应,转身看着他,道:“你听明白了吗?” 南宫少渊收了神,顿了顿,道:“明白了。” 冷离宣随手指了一朵花,道:“这个名唤什么?” 并非是冷离宣有意为难他,只是南宫少渊的神情,让他不得不怀疑是在游走状态,说了半天也没有回应,多半是没在听的,所以就问了一句。 果然,南宫少渊吞吞|吐吐的道:“这个……这个嘛……长的像个小喇叭,一定是喇叭花。” 冷离宣听言,叹了一口气,好嘛,果然没再听。 他费了半天时间,磨着嘴皮子说了那么久,口都渴了,人家却根本没再听。 冷离宣转身就要走。 南宫少渊忽的站起身,拉过他,从背后抱住他,道:“我错了。” 见他没有挣扎的意思,又道:“我记性很差的,只说一遍我肯定是记不住的。这都怪我,怪我。你耐耐心,再说一说。” 冷离宣转过身看着他,无奈的道:“那我再说一遍,你好好听。” 南宫少渊笑了一下,道:“一定。” 冷离宣忽的又道:“其实记不住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让你听一听。” 南宫少渊一愣,笑了笑,道:“好。” 这一回,他是真的认真听了,凡是冷离宣说的,他都记在了心上。 第62章 回到初见的地方 他这时才知道,方才冷离宣问他的那朵花叫什么。 此花名唤朝阳兰,面阳而生,有养肺之功效;还可以泡茶喝,有疏风清热之作用。它只是长得有些像个小喇叭罢了,两者并无半点关联。 南宫少渊细细听了,才了解,原来在这清心峰的后山上,竟有如此之多的药草。 那冷离宣为何还要答应同去驼翠山呢?是要采一些稀奇罕见的药草吗?可他也没采什么啊,转面一想:也有可能是后来崴了脚,才没有机会继续采药。 南宫少渊笑了笑,思忖:无妨,以后有的是机会。 从驼翠山回来时,就已然是下午了,方才冷离宣又讲解了两遍,这后山上的花花草草,眼下,太阳已经落山,天边火红色的晚霞也渐渐的淡去了模样,夜晚将至。 两人便回了屋。 冷离宣悠悠的喝着茶,时不时的朝门口看上一眼,嘴角微勾,似很有耐心。 等了片刻,便见一身着玄衣的高挑男子,信步走来,手里还拎着个食盒,正是冷离宣要等的人。 南宫少渊坐下,把饭菜一一摆在桌上,外加一盘槐花饼。 冷离宣只大概扫了一眼,食欲顿增,拿了一块槐花饼,便吃了起来。 冷离宣暗暗叹道:还是今日的槐花饼好吃。 南宫少渊抹了抹冷离宣嘴角的碎屑,笑了一下。 忽的想起一事,便道:“离宣,明日|我要出去一趟。” 冷离宣闻言一怔,道:“你……又要出去啊?” “嗯。”他只答这一字,并未多言。但方才明朗的面孔,此刻倏地变得冷冰冰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悲伤的回忆。 冷离宣从他说要出去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低着头,默默的看着面前的杯子,并未看到南宫少渊的表情。 愣了片刻,冷离宣小声的道:“能不能带上我?”他不知道南宫少渊明日要去做什么,也不知道方不方便带上他,但他不想再一个人,坐在门前,空落落的等着。 南宫少渊闻言一怔,抬头看了他一眼,倒不是在犹豫,更多的是惊讶,他没想到冷离宣会这么问。 随即,笑了一下,道:“自是可以,你若想去,我们便一起去。” 顿了顿,又道:“只是路途有些遥远罢了。” 冷离宣淡然一笑,道:“无妨。” 南宫少渊忽的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有期许又夹杂着悲伤,极是复杂,说不清道不明。 第二天,南宫少渊帮冷离宣度好修为后,俩人就御剑出发了。 行至一片竹林前,因为此处有结界,便改为徒步。 这片竹林很辽阔,竹子也比寻常的要粗壮许多,这里没有路,但好在竹子之间的间隔较大,够两人行走。 只是这弯弯绕绕的多有不便,入了竹林后,南宫少渊伸出手,道:“这里多曲折,你拉着我的手,我带你走。” 冷离宣二话不说,便把手覆了上去。 走了一段路,冷离宣问道:“这里是哪?” 南宫少渊闻言道:“这里是苍风山,你来过的。”话刚出口,他便愣了愣。 两人第一次相遇便是在此座山上,当时还是少年的南宫少渊,正在恶战千年紫蜘蛛,在千钧一发之际,是冷离宣救了他,他一直记得。 只是,眼下的冷离宣,并不记得。 果然,冷离宣一怔,道:“我并不记得何时来过。” 南宫少渊低头笑了一下,道:“是你后来的事。” 冷离宣只是道:“看来,我的确忘了许多事情。”还有一些不该忘的。只是,后面一句他没有说。 南宫少渊道:“我记得就好了。放心,早晚会记起来的。” 嗯,会记起的,我要记起你。冷离宣在心里暗暗道。 越往里面走,竹子的间隔便越来越窄,窄到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 忽的,南宫少渊半跪在地,蹲在冷离宣的面前,道:“上来。” 冷离宣刚想说,自己可以走。 便听南宫少渊道:“你的脚刚刚才好,不易过劳。” 也对,这深山老林的,若是自己再崴了脚,可就没有地方,供自己休息了。况且,此一行,是有事要办的,若是自己脱了后退,那可就不好了。 这么想着,冷离宣便乖乖的,趴伏在他的身后。 南宫少渊背着他,走的也极其轻松,像来时那般悠闲,走了那么远,也丝毫不觉得累,看来体能是很不错的。冷离宣也算稍稍舒了口气。 想着还不知道此行的目的,便开口问道:“对了,我们来这苍风山上,是做什么啊?” 只听南宫少渊道:“今日是我阿娘的忌日,我把她葬在了这座山上,来看看她。” 听他语气不急不慢,缓缓道之,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那般平淡无奇。 但冷离宣听了,心里无来由的一阵心酸,他若是透露悲伤的语气,哪怕一丝也好,都不会让人听了心下一疼。 他这般逞强,更让人心疼。 因为被背着,冷离宣此刻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一下他,只是默默的把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南宫少渊侧过头看着他,嘴角勾了勾。 走了片刻,一个茅草屋渐渐的显出身形来,看那破败的样子,许是多年未曾居住过人了。 南宫少渊走近,把冷离宣放了下来,从屋内拿了个用竹子编织的凳子,把灰吹掉,又细心的擦了擦,这才放到冷离宣的身前,道:“屋内多久不曾打扫了,灰尘大,先凑合着坐着。” 冷离宣只是一笑,便接过来,坐着了。 “那你在此等我。”南宫少渊说着,转身就要走。 冷离宣这边刚沾了一下凳子,便忽的又站起来了,他拉住南宫少渊的手,道:“我也要去。” 见南宫少渊有些迟疑,又道:“我就站在你身后,远远的看着,不会打搅你们的。” 南宫少渊一怔,笑道:“怎么会打搅,你若是想去,我们便一起去,你不用站的远远的,站在我身旁就好。” 说完,他反手拉住冷离宣,便走了。 行至一片草地前,南宫少渊忽的停下,摘了一捧花,那花,植株小巧玲|珑,花色艳丽和谐,道:“这花是我阿娘生前,最喜欢的雏菊花,每年来,我都会摘一些送给她。” 冷离宣听了,也摘了一小捧,道:“今年我也来看她,送她一捧小雏菊花,希望她喜欢。” 南宫少渊道:“一定会的。” 两人没走多久,便看到了一座坟,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南宫云浅之墓。想来就是这里了。 果然,南宫少渊走近,便把雏菊放到了坟前,道:“阿娘,我来看你了。” 看了冷离宣一眼,然后,又道:“还有离宣,我跟你说起过的。” 冷离宣便把手里的雏菊花,也放到了她的坟前,两捧紧挨着,道:“希望你喜欢。” 多了这些艳丽的花朵的陪衬,为单调的空地,增了些许颜色。有这些花儿陪着,仿佛就不会感到冷清了。 须臾,南宫少渊忽的拿出一朵雏菊,放到了旁边的那座坟前。 冷离宣这才注意到,那里还有一座坟,只是那土,还未全干,看得出来,是刚堆不久的。 他扫了一眼,上面赫然写着:姜策之墓。 姜策是谁?既然埋在这里,相必是南宫少渊的亲人,他也不愿再勾起南宫少渊悲伤的回忆,也就没开口问。 只是学着南宫少渊的样子,也拿了一朵雏菊,放到了他的坟前。 南宫少渊忽的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惊讶与不解。 冷离宣道:“怎么了?” 南宫少渊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冷离宣便就没有多问。 须臾,便听南宫少渊道:“这……是我父亲的墓。我从出生起,就不曾见过他,我阿娘也没提过他,我一直都以为他早就死了……” 南宫少渊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又道:“我能做的,也就只是帮他收尸。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我身上毕竟留着他的血液……虽然我不想承认罢了。” 冷离宣闻言,道:“你把他们葬在一起,就已经承认了。况且,自己的出生又不能自己决定,不要过于执着了。” 南宫少渊蓦得一怔,眸中闪过一丝光亮,睫毛微微一颤,已经承认了吗…… 而后,低头笑了一下,“嗯。” 时候不早了,南宫少渊拉着冷离宣准备离开。 在回头的一瞬间,冷离宣的瞳孔猛地一缩。 不知何时,他们身后不远处,静静的站着一个黑衣男子。 南宫少渊则是愣了一下,视线落到那人手里的雏菊花上,隐隐觉得不妥,拉着冷离宣便要离开。 方才两人的话,皆听与他的耳内,那黑衣男子,眼含泪花,手微微颤抖着,正是奚荣。 见两人匆忙离开,奚荣忍了又忍,还是控制不住的叫了一声:“少主!” 南宫少渊足下一顿,淡淡道:“你认错人了。”便匆忙离开了,把那人远远甩在身后。 冷离宣回头扫了一眼,见那黑衣人面朝这边,深深的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又看了南宫少渊一眼,见他此刻面无表情,心想:大概那人真的是,认错了。 第63章 大结局 回到茅草屋前,南宫少渊就着这里的井水,洗了把脸。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此时已经是午时了,若是现在赶回去,未免太过匆忙,便决定在这吃过午饭再行离开。 这里不远处就有一条河,里面的鱼一年四季都很多,南宫少渊便捉了两条,回来后,冷离宣便已经把火烧上了,南宫少渊把鱼递给了冷离宣,自己又离开了。 冷离宣看着这两条鲜嫩肥美的鱼,笑了一下,刚要把它们插上烤了,南宫少渊便带了一些竹筒回来。 南宫少渊把竹筒递给他,道:“把鱼放到里面烤,味道会更好。” 冷离宣刚要说,这竹筒太小装不下,下一刻,他便愣住了。 这两个竹筒,比用一个成年男子的两只手,围成一个圈还要大的多。 冷离宣细细看了一番,笑道:“看来,这里的风水养竹子啊。”说着,便把两只鱼分别放到了竹筒里,而后丢进火里烤着。 火“哄”的一下蹿得老高,火苗舔砥着竹筒,发出噼里啪啦燃烧的声响。如此一来,倒无需他亲手来回翻转鱼身了。 渐渐的,香气透过火苗悠悠的飘了出来。 南宫少渊信步走来,把手里的其中一个竹筒递给了他,这个是相对来说,较小的一个,里面装着清水。 冷离宣接过,好奇的打量了半晌,这才喝了。 南宫少渊也喝了一口,道:“是啊,这里的竹子,一直就是这样,是风水的原因也说不定。” 冷离宣淡然一笑,道:“嗯。” 这时,鱼的香气已越加浓厚了,混合着竹子的清香,飘荡在空中。 冷离宣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尝上一口了。 南宫少渊似是看出了他急切的心情,勾唇一笑。片刻后,用鼻子嗅了一下,道:“好了,可以吃了。” 话音刚落,冷离宣便要伸手去拿。 手在半空中便被南宫少渊不轻不重的握住,温声道:“烫,我来。” 说着便扑灭了火,一剑劈开竹筒,一分为二,露出里面鲜嫩的鱼来。 他拿了一个一指粗的长条竹子,从鱼嘴巴里穿了进去,尾巴出,待鱼被固定在竹竿上,这才把竹子这端递给冷离宣。 冷离宣拿着靠近吹了吹,鱼的香气四溢扑入鼻内,慢慢咬下一小口,细细尝了尝,鲜美的鱼肉混合着竹子的清甜溢满在口腔里,冷离宣的眼睛亮了亮,笑道:“好吃。” 南宫少渊看着他眉眼弯弯的模样,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捏了捏手里的竹竿。 回到清心峰的时候,太阳已经下了山。 两人合衣睡了。 夜幕降临,有人陷入梦境。 清心峰,大殿上。 南宫少渊瞳孔猛地一缩,苍白无力的盯着眼前缓缓倒下的白衣男子。 他没赶上。 “离宣!离宣!!冷离宣!!!”南宫少渊撕心裂肺的喊着他的名字,踱至他的身边,小心翼翼的从身后接住他。 南宫少渊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抹去他嘴角殷红的血迹。 声音颤抖的发着哑:“对不起,我来晚了……” 冷离宣勉力掀起眼皮,看着眼前的人只是嘲讽的一笑,道:“你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想除掉你,想杀了你……罢了,愿你我,永不相见。” 谁知,南宫少渊面色不改,一双眸子深深地看着他满是心疼:“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他把冷离宣又抱的紧了一些,嘶哑着嗓子,道:“我都不介意你要杀我,你就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晚了……”语毕,冷离宣缓缓闭上眼睛,眼角滑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 “不……不!离宣!离宣!!!” 南宫少渊猛地惊醒,半梦半醒间,忽的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他呆愣了半晌,从梦境里抽离后,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外面天色已大亮,他转身想要叫醒冷离宣,回过头,他呼吸猛地一顿。 冷离宣不见了! “晚了……” “罢了,愿你我,永不相见。” 南宫少渊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两句话来。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痛。 “不……” 他慌里慌张,四下寻找。 在后山上的槐花树下,站着一位公子,仙风道骨,风姿绰绰,风度翩翩。正微微抬头,打量着这槐花树,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似乎很感兴趣。 此人,正是恢复身体后的冷离宣。 冷离宣低眉浅笑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却撞进了一个胸膛厚实的怀里,他微微惊了惊,刚想离开,来人便伸手揽住他的腰,把他满满当当的抱进怀里,头靠在他的肩上,贴着他的脸,声音因为过于激动万而发着颤:“师尊,你终于回来了。” 冷离宣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心尖一颤,转过身反手抱住了他,道:“少渊,我回来了。” 南宫少渊道:“以后,不许你再这么胡来了,我宁愿死,也不愿你伤害自己。” 他指的自然是,冷离宣冒死救他的事。 冷离宣闻言,却道:“不,就算是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我还是会不顾一切的去救你,独留我一人,算什么,我……” 话还未说完,冷离宣的嘴便被他强硬的堵上了,冰凉又热切的唇舌含住他的,横冲直入,霸道且不讲道理,冷离宣却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努力的呼吸着,配合着他。 一吻之后,南宫少渊抵着他的头,蹭了蹭他的鼻尖,缓缓的呼吸,道:“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冷离宣笑了一下,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终于给了他答案:“好。” 迎接他的,是更深的一吻,饱含思念与心疼的一吻。 忽然,南宫少渊道:“我有个事情,要向你坦白。” “是你的魔族身份吗?” 南宫少渊一怔,道:“你知道?” 冷离宣笑了笑,道:“嗯,‘小离宣’的记忆,我都还记得,所以知道。” 南宫少渊想着应该是带他去看他阿娘的时候,看到了姜策的墓碑时得知的。虽然“小离宣”并不知道那是谁,可身为宗师的冷离宣,却是知道的。 而后,冷离宣顿了顿,又道,“还有,你骗我戴花环的事,我也记得。” 闻言,南宫少渊忽的低声笑了一下。 那个花环,现在还在他的乾坤袋里。 想赖也赖不掉的。 忽然之间,冷离宣突然想起一件尘封已久的事,南宫少渊曾找过他。 那时,他还没有重生,也没有收南宫少渊为徒。 有一天,他正在后山的凉亭里喝茶,忽的觉察有人靠近,他只是放下杯子,悠声道:“谁?” 从一颗树下,慢慢走出一个人,正是南宫少渊。 冷离宣示意他坐下,还倒了一杯茶水给他,而后道:“是你啊,你师尊呢?” 平日都是俞同方跑得勤,来的次数又多,而眼下南宫少渊又是俞同方的徒弟,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谁知,南宫少渊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眼神让他很不舒服,他素来听说南宫少渊性格孤僻,难以接近,又不近人情,冷酷至极。 可他想了又想,也想不出是哪句话得罪他了。 既然南宫少渊不答,他也就不多问了。 静了片刻,南宫少渊忽然道:“冷宗师,你说,人死了会去哪里?” 冷离宣道:“会烟消云散,不留痕迹。” “是吗?”南宫少渊道。 随即,冷离宣莞尔道:“也许,我死了就知道了,到时候再告诉你。”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南宫少渊却蓦得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杀伐之气,道:“不许胡说。”这些年,冷离宣觉得他的戾气是越来越重了。 他微微移开眼,笑了一下,道:“只是个玩笑罢了。” “玩笑也不行。” 冷离宣只是一笑,道:“好了,我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你若是累了,就在此休息一下也无妨。” 他的话,听在南宫少渊的耳里,却像是远在天边的回音,越来越远,在冷离宣看不到的角落,南宫少渊曾伸手试图抓住他,衣带轻飘飘的从他的手边飘过,却怎么抓也抓不住。 那之后,没过几天,魔界就攻了上来。 不知怎的,冷离宣眼下会忽的想起此事来。 南宫少渊见他出神,以为他是在想花环的事,便开口安慰道:“你戴花环也是最玉树临风的小公子,怕什么。” 冷离宣闻言,面上微微窘了窘道:“我不是在想这个。”顿了顿,又道,“掌门他们也知道我恢复了,算着时辰,应该也快来了。” 南宫少渊道:“这事多亏了掌门,应好好谢谢他,是该通知他,但你说的那个‘们’就不需要来了吧。” 话音刚落,那个“们”就来了。 俞同方跳下,收起剑,道:“我可是听到了,说什么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谁,我怎么就不需要来了,我来看望冷兄,又不是来看你。”俞同方哼了一声,双手拢起袖子站着。 谁知,南宫少渊是一眼也没分给他,看也不看他一下,这让俞同方更加气愤了,他还要再说,冷离宣忽的笑了一下,道:“好了,我这不是通知于你了。” 而后,又看着南宫少渊,与其四目相对,火花四溅,那架势,俞同方都看不下去了,提醒道:“喂,我还在这呢啊,别把我当空气啊。” 冷离宣轻咳了一下,移开了目光。 俞同方哼了一下,甩了甩袖子。 须臾,言时卯也到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任务繁忙,缠了一下身,来迟了。” 冷离宣道:“怎么会。” 冷离宣忽的拱了拱手,恭恭敬敬的道:“弟子冷离宣,谢过掌门。” 南宫少渊也跟着道了一声谢。 言时卯笑道:“干什么搞得这么严肃。” 冷离宣道:“我知你是耗费了不少修为,这才将我救下,这一谢也只能聊表心意罢了。” 闻言,言时卯爽朗一笑,道:“修为而已,再修就是了。”顿了顿,又道,“对了,你恢复后身体如何?” 冷离宣笑道:“已无大碍。” 言时卯舒了一口气,道:“那便好。” 而后,便听俞同方赞叹道:“没想到,你这清心峰的后山上,还能看到这么繁花似锦的槐花树啊。” 面上露出欣喜的模样,挑了挑眉,喜笑道:“听说这槐花可以做糕点什么的,味道一流,我能带一些回去吗?” 冷离宣刚要说“随便”,就听南宫少渊道懒洋洋的丢下一句:“不能。” 俞同方看了他一眼,咋舌道:“嘿,小气!” 言时卯看着他们吵吵闹闹,舒心的勾起唇角。 待众人散去后,冷离宣悠悠的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道:“你说要与我一起云游天下,看尽人间繁华,可还当真?” 南宫少渊冲他一笑,道:“自是当真。” 冷离宣放下茶杯,展颜一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即刻起身,出发吧。” “好。” 片刻后。 一朵莲花飘在言时卯的面前,是传音术。 言时卯挥了辉衣袖,化开此术,便听冷离宣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掌门,我与少渊决定下山云游,归期不定。” 言时卯怔愣半晌,却并无意外,他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清心峰太清冷了,不该成为他的牢笼,此番云游,他只希望冷离宣能开心就够了。 乔居峰。 筱油慢慢的走过来,见俞同方呆愣的坐着那,便上前问道:“师尊在想什么呢?” 俞同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道:“没什么。” 随即,又站起身子,拉着筱油就走。 筱油愣了一下,道:“师尊这么急急忙忙的要去做什么啊?” 俞同方笑道:“去清心峰,摘槐花!这回主人不在,我想要摘多少,就看我的心情了!” 筱油笑了笑,便与他一起去了。 在蔚蓝的天空中,有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御剑而行,正是南宫少渊与冷离宣。 南宫少渊道:“师尊为何方才不与他们道别。” 冷离宣道:“我不擅长道别,更何况是当面道别,固只有传音以告之。” 南宫少渊闻言,勾了勾嘴角,而后问道:“师尊想去哪?” 冷离宣只是一笑,道:“你去哪,我便去哪。有你陪着,哪里都好。” 彼之所在,吾之所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