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总能找到我》作者:猫珏 文案 有了爱徒的崽,师弟却说是他的。 提示:狗血生子年下强制爱 清灵派年轻的掌门人石令青被算计中了毒,他被已决裂的魔头师弟碰到顺手救了。师弟季炀救了人(爽完)就跑。石令青醒来看到自己的爱徒李勖担忧又愧疚的眼神,误会了,以为自己和徒弟发生了关系。 在石令青单方面尴尬几个月后,发现自己肚子大了起来。他认命地接受了自己的特殊体质,同时还发现徒弟已经喜欢上一名叫月白莲的女子。石令青实在拉不下脸让徒弟知道揣了他的崽,还得因为保命而生下来。他留了一封信,出走决定永远保护这个秘密。 没想到徒弟李勖喜欢的女子是师弟季炀的宠姬。师弟一怒之下擒住徒弟,飞鸽传书给躲起来不愿应战的石令青,说要杀掉他。 师尊因为怀孕身体弱,功力大减,没办法只能大着肚子跑到师弟那里,希望他能放过徒弟。愤怒的师弟看着师尊鼓起来的肚子,讽刺的话梗在喉咙里,眼神非常奇怪看着师尊,二话不说摸上师尊的肚子。 师尊顿时大叫:你要对我孩子做什么? 师弟看着他说:你说我要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师尊:??? 以上简介仅是文内十章的内容。 食用预警:不会写古风文,当大纲文吧。 主cp:季炀x石令青 其他:李勖,月白莲,李音,于笙寒,连煐 第1章 决裂的师兄弟 石令青曾经是出生在富贵人家的少爷。世道无常,在他八岁的那年,家道中落了。他因为根骨极佳,被路过的清灵派老师尊看上了,成了清灵派唯一的弟子。 说起清灵派,在江湖中也算是有名有姓。它是一个很特别的门派。江湖门派众多,大多是想要壮大势力,希望人更多地更大,争取成为江湖第一门派。清灵派偏不,他只收屈指可数的弟子,行走江湖极少报上名号,且门派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可以让人找,说是游荡天下,四海为家。于是也得了一个来去无踪行走无名的称号。 清灵派至今发展数百年,到了石令青这一代,整个派也就只有老师尊和他两人。 这样人丁稀少的门派能存活几百年,足以说明它的神奇。 当然这种门派能在江湖留名,还备受尊重,还是因为清灵派偶尔能出一个旷世奇才。 近些年清灵派还就罕有地出了两个旷世奇才。 他们是一对师兄弟。 师兄石令青是如今的清灵派掌门人。师弟季炀却投靠了桃花源魔人,数年后成了新一代大魔头,虎视眈眈整个武林。 江湖流传这对曾经的师兄弟很不对付。听着的人就要问了,因啥不对付啊。 说的人嗐一声,自古师兄弟还能因啥子不对付嘛。不是因为掌门之位,就是武功秘籍。他季炀出走清灵派两年内,石令青就接替掌门之位。不就是这么一回事。 旁听的人就插嘴了:兄台,此言差矣。他清灵派就那一两个人,执掌掌门之位有什么意思,我看他石令青长着一张令人痛惜的脸,桃花不断,怕是两师兄弟因儿女之情生了怨恨。 有人就凑过来,连忙问还是兄台见识广,你还见过来影无踪的清灵派掌门,说说怎么痛惜了! 那人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可惜啊,他石令青是个男人!啧,那幅脸孔,不可多看,会乱心呐。 听到的人都露出明白的神色,纷纷凑到跟前,问到底咋样的啊。 那人沉吟不语,随后说:发如墨,肤如雪,脸如画,一身素衣,人在凡间,却不带人间烟火气味,像是从天上下来的仙人。眼珠漆黑如点墨,人要被盯上了,魂就没了。 是绝色。 听着的人都倒吸一气,都想见识一下人间绝色。 有人就笑道:嗐,想找清灵派师尊,你们还得往桃花源走一走。 师弟季炀对师兄怀恨在心,16岁出了桃花源在江湖开始留名后,就追着曾经的师兄,要求决一死战。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总能把战书送到来去无踪的清风派师尊石令青手上。每年至少都得约一次决战。 江湖上就流传一个笑话,要找清风派掌门,走一趟桃花源最快。而桃花源是众所周知的大魔头季炀的巢穴。 有人这时就出声了,你们皮绷紧点吧,大魔头至今还在约战清灵派掌门,还没赢下来呢。魔头在座有几个人打得过,还想围观人家清灵派尊长的容貌,怎么想的。 所有人都噤声了。 石令青拿起桌子上熟悉的粉红色信封,凑近细闻还能闻到桃花的香味和若隐若现的奇香。 石令青看着信封,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把信封翻过来,缓缓拆开,取出一张纸。 信上写着:七竹林明日晨时来。 往下一看:季炀留。 又来了。 从季炀从桃花源出来,四年有余,每年总有那么两次把信送到石令青能看到的地方。 清风、灵派没有府邸,石令青带着他唯一的徒弟四处游走。每半年就换个地方,季炀跟影子似的,他每换个地方就给他下一次战书。 他还不能不接。石令青并没有争强取胜的心,有一次他拒绝应战。 等了一天的季炀直接过来绑徒弟李勖。 石令青这会儿忍不了,就飞去季炀指定地点打了一架。因此李勖对这个师叔自然没什么好感。 李勖看到师尊腰佩了剑道:“师尊,那魔头又来了?” “什么魔头,他有名有姓。”石令青轻皱眉头看着李勖。 李勖脸色有些不悦,抱怨道:“人人都叫他季炀魔头,我怎么就不能叫了。他以前还绑我威胁师尊。师尊为什么要放任他,把他狠狠教训一顿,让他再也不敢来就是了。干嘛每次那么麻烦还得陪他打一架。况且师尊身上还有伤,现在还要去应付他。” “人人叫他魔头是偏见,季炀并没有做什么需要背上魔头的骂名。至于我,我知道分寸,你做好你的份内事即可。”石令青说完,正想推门离开。 李勖不服嚷道:“师尊你还为他说话!他就算现在不做什么,以后谁说得准,他们桃花源的魔人谁能知道什么时候走火入魔危害武林。爷爷还说过,我们清灵派曾经有一位师祖还除掉过桃花源的大魔头,他们桃花源就是出怪物,而他季炀还背叛我们清风派投靠魔人!” 他的师尊皱眉偏头看他,却说:“谁说季炀叛逃的?” 李勖哑言了,江湖都么传,不叛逃清灵派怎么会走入魔道。 李勖随后看到惯来淡然的师尊,眼睛却泄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叹了口气说:“季炀是我亲自送他入桃花源,是我亲手推他入魔道。” 李勖看着他的师尊,一脸震惊:“为什么?” 石令青眼前却浮现了另外一张更年幼,眼神透着桀骜不驯的人,他仰着头朝他吼道:“为什么!” 石令青看着他从小带大的师弟,只淡淡地丢了一句:“你不属于清灵派,回你该去的地方,我们缘尽了。” “师尊?”李勖叫道。 石令青恍然回神,他看着自己的弟子,口气缓和了些,他说道:“他是魔人体质,回桃花源才是他的正途。我希望你不要带着偏见看待桃花源里的人,他们不过是体质特殊的一群人。好了,你回去练功吧,我去去就回。” 石令青说完,取了一把纸伞,推开了门。 李勖走出去,只看到石令青施展轻身术,飞快远去。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非要把季炀推入武林排斥的桃花源,为什么还要划清界限。李勖想。 第2章 走火入魔 石令青到约定的七竹林一看,季炀已经到了。他一身黑衣,腰佩黑剑,双手交臂,靠着一根竹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石令青。 石令青把伞放在不远处的小亭柱子下,走到季炀三米外,没多说一句废话:“出招吧。” 季炀眯着眼,冷笑了一声,也不废话,拔出剑闪身逼近他。 石令青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不躲,单手抽出剑,格挡住他的攻击。 季炀使力往他靠近,眼睛死死盯着他,随后突然扬起嘴角,他笑道:“师兄,此时的我非彼时的我,你可当心了!” 石令青看着季炀压着剑,往他脸上逼近,他感觉季炀炽热的呼吸都要打在他脸上,锋芒太过了。石令青眉头轻皱,握着剑的手有些发麻,但是另外一只手却背在后面,突然发力把要直指他眉心的剑压下,随后猛地往后轻跃,和季炀拉开距离。 季炀冷哼了一声,提剑跟上:“来接下这招如何!” 石令青往旁边一躲,又拉远了距离。 你退我进,竹叶在他们经过的地方簌簌落下。 高手出招,不用多费什么花招,一招即可定输赢。 石令青在一开始就感觉到吃力了。而季炀显然并不想选择快速定输赢的招式。 石令青他背在后面的手紧握,宽大的袖袍遮住了白色的绷带。 他待手没那么麻后,不再闪躲,其实也甩不开了,季炀速度越来越快,等他回神来,已经逼近在他身后,邪笑道:“师兄,你跑什么啊?还是想比一下我的轻功?” 石令青不知怎么的突然后背发凉,这个师弟气势越发凌人,本人也不屑于遮掩。 一阵刀光剑影,竹叶在两人间快速流动,没多久后慢慢飘下。 胜负已分。 石令青看着直指他眼睛的剑尖,眨了一下眼,眼里闪现复杂的欣慰。 季炀笑得更得意了,他收起了剑,神情骄傲:“放下你的右手,出招吧。” 石令青放下了右手,季炀看到了再次逼近。 石令青却把剑插回剑鞘。 季炀带着凌厉的剑锋逼近,看到此画面,眼里一怔,带着收不回去的剑猛然转身。 他在背后皱着眉不满地喊道:“做什么,拔剑!” 石令青转身,淡淡地看着他说:“你赢了。” 季炀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石令青会如此迅速且平静地服输。他向来以为他的师兄高傲,服输这种事怎么会从他的口中这么轻易说出来。还是对他。 石令青看着他继续说:“你比我强,以后不用来找我。” 季炀听到石令青不用来找他,先是一懵,眼里升腾着恼怒,他来势汹汹走过来,不满道:“你敷衍我!怎么,我还不配你用两只手比武吗!” 石令青不言不语,转身往小亭子走去。 季炀火直往头上冒,他快步跟上拉住石令青的右手,扯住他,朝他吼道:“用这只手跟我打!你又不是左撇子,你用什么左手敷衍我!” 石令青被季炀的动作吓了一跳,同时被季炀抓住了痛处,轻哼了一声。 季炀说完后,鼻子嗅了嗅,他闻到了他抓着这只修长白净的手,有血腥味和药的味道。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直接把石令青的袖袍撸上去,看到了白色的绑带和一点红色的血迹。 “注意举止,勿失礼。”石令青甩开手,皱眉呵斥道。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无礼动手过。石令青忍不住说教了一番。 季炀听到他说教,脸上没有一丝会改的意思,他嘲弄道:“你凭什么对我说教?我叫你一声师兄,还真当我是以前的师弟了?你不会忘了,我是怎么不是你的师弟吧?” 石令青看着季炀,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愧疚。 季炀还是他师弟,是七年前的事了。 石令青他还记得七年前,他守在昏迷不醒的季炀床边。一整夜他眉头紧锁,借着烛光,反复看着自己呕心沥血为季炀书写的修行秘籍,他陷入困惑。他困惑这份保守的秘籍,竟然会有走火入魔的可能。他看着昏睡了一夜的小师弟再次陷入不安。 这个他从小奶大的师弟,从没有在他面前如此虚弱过。 石令青放下秘籍,伸手轻轻把季炀嘴边的头发拿开,随后抚摸了一下季炀的额头,接着把起季炀的脉搏,最后掖好被子。 动作熟练自然,石令青照顾季炀,已经成为习惯。他看着眼前脸庞稚嫩却越发俊美的少年,想起了他俩初见的事。 八岁的石令青离开家跟着老师尊修行,居无定所四海为家。他们走到一个地方休息下来,喜爱干净的石令青先去河边清洗一下自己。他洗脸的时候,看到河边搁浅了一个木盘,石令青好奇地往木盘里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小截莲藕似得小手。是婴儿的手臂。 他连忙跑去把木盘拖上岸,小心翼翼扒开包裹着婴儿的小被子,看到是一个紧闭着双眼的婴儿。 石令青抖着手伸出一根手指,伸到婴儿的小鼻子下,感受到热热的气息喷在手指上,他哽在喉咙的气体才顺了下来。 小婴儿长得很白净,五官好看,哪里都是小小的,很可爱。 石令青捧着木盘,往四周张望,没找到婴儿的家人。想必是真的从河上流,飘下来的。 石令青抱起婴儿,因为动作不太熟练,婴儿醒了,大哭不止,哭得撕心裂肺。石令青连忙把婴儿抱走,找老师尊想想办法。 这么一抱回去,婴儿就这样成为了他的小师弟,依他脖子挂着的木牌的字,取名叫季炀。 从此石令青就过上了修行兼顾奶娃子的生活。 季炀来他们身边那会儿,话还不会说,只会爬,石令青喂饱了季炀,就在不远处的地方跟着老师尊修行。 季炀从小就看着石令青有模有样扎马步,到学习各种招式。他从小耳濡目染修行之事,再加上天资聪慧,三岁耍一套招式就已经有模有样。 老师尊看着这一大一小,越来越整齐划一的动作,想着清灵派未来有望,捋了一把胡须,笑得欣慰。 石令青本身条件好,又肯努力用功,修行渐入佳境,而季炀也不甘为后,努力追着自己的师兄,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 不出意外,这对师兄弟很快能名震江湖。 可就在季炀12岁那年,他的修行再无长进。 虽然老尊长和石令青都希望季炀能缓缓,不用太急躁。 可是季炀从小修行顺风顺水,看到自己的师兄修行日渐精进,在江湖已经有了名号,而他自己一年来一点长进都没有,怎么能不急。 石令青看着茶饭不思,拼命练武的季炀,决定尽他所能帮助自己唯一的师弟。 他为季炀重新制定了一份更适合他的秘籍。季炀犹如得到了珍宝,更加奋力修行,不好的事发生了,他走火入魔了。 老道长那会儿已经有让石令青执掌门派的意思了。他自觉时日不多找了一个好地方,想在那静静度过最后的时光。这会儿也没在师兄弟身边。季炀出了事后,石令青先飞鸽传书给老师尊,希望他速速过来。 第二天,石令青才等到了老师尊。老师尊察看了一会儿季炀,叹了口气。 石令青顿时紧张得手里冒汗,连忙问老师尊,师弟怎么了。 老尊长捋了一把发白的胡须,说季炀是魔人体质。 石令青恍然大悟,他曾经听人喝酒闲聊时,说过魔人。语气间透露着畏惧和排斥。他问过老师尊何谓魔人。 老师尊讲,心中住着一头魔谓之魔人。 一旦走火入魔,控制不住就会成为嗜杀嗜血的魔物。要是武功高强的魔人成了魔物,危害就大了。 魔人出现在武林的视野,就是因为一次严重的魔物杀人案。因此死去的武林人士有四十九人。 老师尊看着季炀说:魔人的修行与常人不同。即使他天资聪颖,再努力不适合就是不适合,已经到了顶了。依季炀的好胜的性子,不修到走火入魔怕是不罢休。 老师尊看着愧疚的石令青,安慰道:不用过于自责,你写的方法,我看了,换个常人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惜他是魔人。他差点走火入魔不是你的错,他再这样修行下去,迟早的事。 石令青以前听着魔人走火入魔的事,只觉得被害的无辜的人很可怜。现在他听到自己的师弟会走火入魔,他脸色发白,如果他的小师弟成为只会杀人的怪物……他惶然不安。 老师尊还在继续说:“令青,季炀一旦走火入魔,我们作为他的师尊和师兄,有责任让他作为一个人死去。” 石令青退后了一步,颤声问:“师尊,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老师尊看向远处,他说道:“怎么对抗心魔,怎么修行只有魔人知道。令青,我知道你心善,你要不想有一天亲手杀掉他,赶紧把他送回桃花源吧。” 老师尊继续说:“我老了,走不了那么远的地方,季炀就交给你了。魔人一般14岁,心中的魔物就苏醒了。此事不能拖,等季炀醒了,你就送他去桃花源。” 石令青连忙应是。最后老师尊语重心长地说:“令青,一旦季炀进了桃花源,就不是我们清灵派的弟子。你要永远记住这一点。我们清灵派不能和魔人有关系。” 石令青沉默了一会儿,他怎么不知道魔人的存在在武林意味着什么,如果他不想毁掉清灵派投入桃花源的话,只能和魔人划清界限。更何况,他怎忍心,忤逆垂垂老矣,快要日落西山的老师尊。他低下头应是。 老师尊叹了口气,魔人在武林不受待见,他要想徒弟以后好做人,只能远离季炀。希望他最后的弟子明白这点才好。 季炀醒来后,他看着异常沉默的石令青,声音虚弱地问道:“师兄,我怎么了?我是不是又失败了。” 石令青叹了口气,他看着季炀都虚弱成这样了,还念着修行一事。放任不管,走火入魔迟早要来。 他擦了擦季炀额头的汗,温声说道:“这次失败了没事,师尊找到一个地方适合你修行。等你好了,我们马上出发。” 季炀眼里满满的喜色,他握紧师兄的手,激动道:“真的吗!我要去!我好了,现在就去!” 石令青无奈地把人按下来:“不急于一时。” 如果可以,石令青想再慢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炀太想快点去桃花源,过了一天后他就能下床,第二天就能又蹦又跳,一直在石令青耳边叨叨着那个地方。 最后石令青带着季炀拜别了老师尊,踏上了去桃花源的路。 季炀期待同时又察觉到这次离开好像和以前不一样。这两年,老师尊已经不跟他们一起出去了。都是他们师兄弟两人出去修行,季炀感觉这次离开气氛都格外沉重。他没想太多问起了石令青。石令青先是一愣,解释道:这次要去很久。 为什么?季炀问。 “修行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行吧,师兄你在就行。”季炀仰着头笑嘻嘻地看着石令青说 石令青垂下眼,遮住了眼中的复杂情绪。 …… 石令青淡淡地看向比他还高的季炀,语气平静地说:“我没有忘。我确实不是左撇子,如果你没有忘记的话,我左右手都是惯用手,换哪只都一样。这些年你只求打败我,恭喜你,你做到了。没有打的必要了。” 季炀不满道:“带伤来打算什么,我季炀不需要一个病人来认输!” 季炀从怀里拿出一瓶药,递给石令青:“拿着,回去每日敷一次。好了再来跟我打。” 石令青看着他倔强的师弟,轻叹了口气,他看着眼前的药,和季炀的眼神,大有不依不饶的意思。他接过药,放进衣襟内,轻轻地说:“多谢。”石令青说完,转头走去小亭子拿起伞。 此时,天阴沉沉的,飘落了几滴雨。 石令青拿着伞,仰着头看着天,一滴雨恰好滴落在他的眼尾处,石令青眨了一下眼,雨滴沿着侧脸滑落下来。 季炀看着他,怔了。 石令青转头和他对上了眼,感觉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没说什么,拿着伞走过去。 季炀眼神不知为何突然局促起来。 石令青把伞递给季炀:“桃花源路途遥远,天马上要变了,拿把伞回去吧。” 季炀看着那把伞,愣了。半响后他看着石令青,不悦道:“你看我需要用这种娘儿吧唧的东西吗,你自个用吧。” “还有谁说我要去桃花源?我不回去,等你的伤养好了,我们再打一次。”说完后,怕石令青追着似得,转头就走。 石令青拿着伞站在原地,季炀的身影在竹林闪了几下,就飞快离去。 雨嘀嗒嘀嗒打在竹叶上,水珠溅落下来打在石令青身上。他撑开伞,随后也消失在雨中。 第3章 “英雄救美” 石令青头戴斗笠,坐在茶楼,端起一杯茶低头抿了一口。从他走进茶楼开始,有一桌子的人一直在看他。 不起眼的素衣和斗笠垂下的面纱并不能挡住他的不凡举止和样貌。 “那人不简单。”有人窃窃私语道。 “看着不像是普通的习武之人。”有人补充道。 “你看他的手,哪个男人有他这样的,不会是女儿家吧。”眼细的人,伸长脖子说道。 “娘咧!我看他是武功高强的人,你看他的手做什么。” “你是不是忘了这次我们为啥出去啊!燕姐差我们出去找个好看的男人了,第一优先找样貌好的,我看那个就是好的,是燕姐喜欢的那款。我去试试,看看到底是个什么。”说完,搓了搓手,拿起一杯茶,兴致勃勃地走去了。 石令青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脸上平淡无波,他在等徒弟李勖。 突然,他动作潇洒自如离开了座位,一杯茶随后撒在了他刚坐上的位置。 “哎呀,对不住了,这位少侠,真是,我这大老粗的,冒犯了!”那人抱歉握拳行礼,眼神却盯着他面纱里面的脸,露出惊喜的眼神,嘴角上扬,喜道:“这位少侠,要不,移步来我们桌子上,以表歉意,我们请你喝杯茶,望公子成全。” 石令青淡淡的看了一眼来人,脚步稳而不浮,是练过的。他回了一个礼随后拒绝道:“不用介怀。”说完他招手叫来小二,擦干净桌子,继续坐下来。 那人被拒绝了,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大声道:“少侠是个心胸开阔的!我看少侠面生,是刚来这里的,有什么需要的,可不要客气!” 石令青拱手谢过,坐下来端起新端上的茶,重新把眼神投向窗外。 那人回到自己那一桌,同伴凑过来压着声音问怎么样。 那人笑得得意:“包燕姐满意。” “还有一事,刚才你们也看了。他很轻松的,就能躲过我那杯茶,棘手得很。不能强来,小五先去通知大哥,我们先盯着他。” 他们商量好了,其中一个稍矮的小子就跑出去了。 矮个子穿过一条街,拐进了一家客栈,往人堆里一看,直往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疾步走去。 “大哥,找到合适的人了!”被称为小五的人凑到他耳边说道。 “三哥说有些棘手,那个俊少侠好像武功不错,不比三哥差。性子看着也不太好糊弄。” 那个大哥干了一碗酒,扯了一把坐在旁边的女人坐在怀里:“英雄难过美人关!找几个兄弟扮土匪抢女人,陪他演一场英雄救美不就得了。这些侠士爱做这些事,到时候娇滴滴的小娘子感恩戴德地捧上一杯热茶,说声感谢恩公,这事就成了。你去找燕姐,要看上那小白脸,让小娘子往茶给下点药,包他不会防备。等他和燕姐过了一晚,生米煮成熟饭,还怕他跑!” 其中一个兄弟调笑道:“大哥说笑了,我们这群兄弟还需要演土匪吗。” 其他人一听纷纷哄笑起来。 那位大哥跟着笑着伸手拍了他的脑门:”就你抖机灵,快去找燕姐!坏了姐的好事,你就洗干净屁股,等着鞭子吧!“ 角落那边的一张桌子,坐着两个头戴黑纱的黑衣人。只见其中一个在那群人刚踏出客栈后,把酒杯拍回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 随后他拿起桌子上的黑剑,站了起来。 和他坐在一起的黑衣人出声叫住了他:“主子,去哪?”是一把温柔得很舒服的女声。 被叫做主子的男子,口气不屑,嘴里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愣子要英雄救美。”说完,他就走出客栈,在那群人后面不远不近跟着。 被他留在客栈的黑衣女子,笑了笑,她喝完一杯酒也起身,付了酒钱,想着那位主子是没那么快回来,于是她上楼走去她的客房,换了一身衣服,打算出去逛逛。 她摘去斗笠,露出柳眉,温润的眼眸。在往下小嘴红润,轻轻一抿,脸侧露出小小的酒窝,是一位好看又可爱的的姑娘。她穿着一身浅紫的衣服,手挎着绣着精致白莲的布袋子,脚步轻盈地走出客房。 她在大街上好奇地瞅着小摊上各色玩意,买了一堆抱在怀里,一转身,竟碰到了一个人。 两人都吓到了,那个姑娘愣住了还没说什么,被碰到的少年倒是先道歉。 此少年正是办完事赶回去和师尊汇合的李勖。他快步走在路上,怀里突然撞进一个有着淡淡脂粉味的紫衣姑娘,他顿时身体僵硬,眼睛都不敢乱瞄,也不管是谁撞得撞,连忙拱手道歉,弯腰帮着姑娘捡东西。 李勖把纸包的东西正要还给姑娘,两人一抬头一低头,都愣住了。 李勖先移开视线,他说话突然有些吞吐:“姑娘,冒……犯了!你的东西……” 姑娘低声掩嘴笑了。她接过东西后,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长得挺俊的少年,就看外貌有种正气凌然的感觉。而一身正气的少年此时耳朵尖都红了,想看却不敢看的样子。 她温柔地笑着说:“谢谢公子。” 李勖脸有些红,他从来没有听过声音如此温柔的姑娘,他站在原地,突然感觉有些窘迫。 他抱拳行礼道:“在下李勖,是清灵派弟子,不知姑娘芳名?” 那个姑娘听到李勖,再听到清风派,惊讶地看着他。心里想:原来他就是那个倒霉徒弟啊。 她很快收敛好表情,笑着举起自己的白莲布包,柔声说:“白莲。” 李勖愣了一下:“白莲……”李勖跟着念了一下,随后顿觉冒犯了。他连忙补充道:“姑娘!幸会幸会。” 白莲笑而不语。 李勖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有些遗憾地想自己该走了,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见到这位白莲姑娘。看白莲的样貌和举止像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而且良家姑娘大都深闺家中很难见到的。他有些遗憾地抱拳,想起还在等他的师尊,正想要告辞。 姑娘看着他心里突然一动,想着反正没事,突然生出想逗逗他的想法。 她故意挑了一个不近的地方,说自己人生路不熟和同伴走失了,现在也迷路了,想问他认不认识那个地方怎么走。 李勖想起那个地方,他和师尊才离开不久,他看姑娘一个人,想着是走失了很无助,于是有些脸红地说:“白莲姑娘,不介意的话,在下可以送姑娘过去。” 白莲姑娘笑得眉眼弯弯,说:“再好不过了,谢谢公子。” 李勖眼神雀跃,高兴地对姑娘说:“在下本前往刘家茶楼和在下师尊会合。姑娘可否跟在下走一趟。等见着师尊,一同送姑娘回去。” 姑娘眼神闪过一丝戏谑,说道:“麻烦公子的师尊送我,是不是不太方便。” 李勖摸了一下后脑勺,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师尊人很好,看着冷冷的其实人很好。我经常没大没小的,他也不和我计较。” 姑娘笑着点了点头。这可和主子说得不一样。 两人走在路上,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到了李勖说的那家茶楼。 李勖走进茶楼,叫住一个小二问话。却被告知,他的师尊有事走了,走之前还托小二给他留了一句话,说有事先行离开,让他去流云客栈等他。 李勖心想,师尊办事怕是没那么快回来。 于是他决定先送白莲姑娘。 …… 时间往前拨动,石令青在茶楼喝茶,突然听到姑娘的求饶声,偏头一看,看见有几个人当众对一个姑娘拉拉扯扯,他轻皱眉头,简直不堪入目。他起来把那些混人制止后,在姑娘哀求下,决定送惶恐不安的姑娘回家。 跟着来的黑衣人,本来看到是他,脸色立马僵住,随后黑了下来。 石令青头上斗笠垂下的纱幔遮住了,黑衣人一眼就认出了,那不就是他的师兄石令青。 季炀惊呆了,再一琢磨,他这个师兄确实长了一张容易遭人惦记的脸。 他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他的师兄救人还真的想送姑娘回去。 他看不下去,立马跳出来拦住人。 “站住!你自己回去。”他用剑柄指着那个一脸受惊的姑娘,沉声道。 石令青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认出眼前的黑衣人便是他的师弟季炀。他看季炀面带不善对一个刚被欺负的姑娘拿剑柄威吓她,忍不住皱了眉头。他把害怕的姑娘拦住:“你做什么?”问完后,石令青脑里灵光一闪,想起上次季炀走前撂下话等他手好了再来和他打。 季炀冷笑,心里暗骂了一声愣子,救你还对我摆脸色。他脸上顿时不太高兴,特别是看到他师兄维护他人却敌对他的态度,他语气都带上了火气:“我再说一次。”他瞪着那个女人,说道;“滚!” 那个姑娘一个哆嗦,更害怕了。她不过是拿钱演一场戏,她可不想莫名其妙搭上自己。想到这一处,她马上就抬脚,捂着脸瑟瑟发抖地正想走时,石令青看着她真情实感的害怕,拦住了她,怒视季炀:“等我把姑娘送回家,你要想打,我奉陪。现在收起你的剑。” 季炀眼里蹭地冒了火,他出其愤怒了。他算是想明白了,他的好师兄只认为他来找他打架。 也不怪石令青这么想,毕竟季炀曾经为了让他应战,差人绑了李勖。 石令青手好了,他自然以为是跟着来要找他决斗。 只是石令青想不到,季炀竟然会对一个弱女子伸出剑。实在是太没风度。 季炀连说了三声好,收起剑,沉声道:“这是你说的!我等你来应战!” 石令青看着季炀皱眉不语,他再看了瑟瑟发抖的姑娘一眼,不再多言,想着赶紧带着人先走了。 免得他发疯。 季炀见石令青真的走了,像是怕他追上,他气得青筋暴突没忍住忘记这不是桃花源,不是他的地盘,在酒楼发了一顿疯,把桌子椅子都踹得支离破碎,没个完型。 他越想越不甘心,本来想着让他生米煮成熟饭和女强盗拉拉扯扯算了,但一想到这个结果,他更是气得眼睛红了。他气势汹汹地随意一转,看到了在柜台边瑟瑟发抖的老板。 季炀愣住了,随后快步走过来。 老板看着他来势汹汹的样子,像是要杀人灭口的架上,连忙跪地喊道:“大侠饶命!” 季炀吓了一大跳,他本来伸手掏出一块元宝,被他这么一句洪亮的大侠,吓得元宝都没拿稳。元宝就这么直接掉落下地,滚到老板面前。 老板看到元宝,再小心瞅了一眼季炀,脸色没有刚刚那么可怖,顿时连忙双手把元宝捧起来,大喜道;“谢谢大侠!” 季炀抿了抿嘴,干巴巴地说:“这是赔偿。” “足够了!”老板再次喊道。 季炀看老板如此,不再多说什么了,转身出去。 老板看他出去,脸上更喜了,在他后面大声道:”大侠慢走!”犹如送走了一位瘟神一样欢喜。 季炀出了酒楼门口,感觉哪哪都不舒服,想到师兄更是浑身不舒服。 他在原地跺了一下脚后,掏出一瓶东西,在瓶口吸了一下,随后用木塞塞好,重新放进怀里。 季炀在空气中嗅了嗅,随后皱眉停下。大街上气味太杂了,不好辨认。他东嗅嗅西嗅嗅,随后他仿佛闻到了什么,眼神盯着某方向,神色一凝,他轻松地跃上屋顶,快步往某个地方赶去。 此时,石令青送姑娘回了家门口。他正想告辞,那姑娘却突然扯开嗓子,喊了一句:“爹娘,快来见见女儿的恩公!” 石令青连忙说:“不用劳驾令堂出来了,我有事先行告辞。” 那个姑娘看他要走,着急了。连忙拉住他,这会儿被叫爹娘的老人也出来了。 看到人,老妇先是喊了一声:“哎哟!好俊的公子!”走过去拉住了石令青的另外一边手臂。 石令青左手被一个妙龄少女拉着,右手被一个年老的老妇拽着,姑娘见到了爹娘好像有了主心骨,一下子都不害怕,反而有声有色地朝着老妇讲述恩公是如何风雷电掣般制服了混混们。 他虽然感觉极不舒服,但又不好使力把两人推开。就这样被两人拉进了屋里。 一直没有发话的老翁端了一杯热茶出现,朝还在吱吱喳喳说话的姑娘喝道;“丫头,还不快给恩公敬茶!” 姑娘看到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很快被老妇缠着说话的石令青并没有发觉。 姑娘收起异样,接过茶,端给石令青说:“恩公,请喝茶!” 石令青谢过接过茶,不疑有他就喝下了。 那一家子看着他喝下了茶,一起露出满意的笑容。 石令青喝完了茶,随后抱拳说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那对老夫妻和姑娘态度转变了,不再强行留他,还笑着说,很晚了,恩公快点回去吧。路上小心。像是怕他逗留的感觉。 石令青虽然感觉有一丝异样,但是因为她们不再拉拉扯扯而松了一口气,和他们告辞后,信步走了出去。他还是不太习惯和太热络的人相处,让他很不自然。 出了门,石令青抬头,天果然已经黑了下来,想着李勖应该在客栈等着他了。 石令青快走在路上,突然感觉自己身体出了异样。他的感觉身体突然越来越热,气息有些紊乱,他顿时心生不详预感,伸手给自己把了脉,自己的身体应是中了毒。 石令青意识到这一点,吃惊地回想起,刚刚自己喝的一杯茶有问题。此时身体变得越来越不受控,他无暇再去想其他细节。他有种不祥预感,他施展轻身术,想尽快赶回去。 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毒很霸道,内力一运转,在他全身反而散得更快了。 石令青才离开了大概一百多米,就气喘吁吁地停在了路边。 他身体越发无力,出了一身汗,他忍不住掀开了斗笠,露出汗湿的脸。 不远处,传来一阵倒气声。 “好小子,眼光毒辣得很!这般绝色容貌都给你找到了!”一个女子低声笑道,同时还大力地拍了一下另外一个男子的肩膀。 “燕姐,你喜欢就好!今晚好好享用!”被拍得男人揉着肩膀,笑得呲牙咧嘴。 石令青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色都开始模糊了,人又被情热侵袭,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热,渴望凉的东西,他的身体要炸,素来喜结的他也不顾上了自己躺在地上,翻滚。 他不知道他很快将失去意识,变成只追求快感的发情动物。 蹲在一边的人看差不多,叫燕姐的女子跳了出来,仔细看着石令青,忍不住触手摸了一把。 “赚到了!快搭把手,给我扶到那边破草房去!”燕姐得意地笑了一声,才回头吩咐手下的汉子把人带走。 那些人得了命令,把快失去意识的石令青架起来,去了附近的小草屋。 他们这一群人先计划好的剧情是,失去意识中了毒的石令青倒在路边,被这位燕姐恰好碰到,捡回来以身解毒。即使石令青醒来,想搞清楚什么回事,那家子人都不在了,无人对证,最后还不是由他们说。 那些人踹开破烂的门,快速地把挣扎的石令青扔进稻草堆。燕姐搓了搓手,豪迈朝她的手下挥手,道:“行了,你们自己找个地方舒服去吧!” 随后迈进草屋,正想关上门,和这位貌若仙君的度过美妙的一晚。 第4章 情 “站住!”一声怒吼,破空而来。 随后来的是刀光剑影,季炀一脸煞气赶到了。 此时陷入情热的石令青已经没有意识了。他不知道他曾经闻着季炀给他的战书那点若有若无的异香,有引路的作用。而他一直把战书贴身随带。季炀瓶子里的药物,能让他闻到若有若无的异香,因此而赶过来。 季炀赶出来看到衣衫不整的石令青,顿时目眦尽裂。 再看向一群强盗,眼里闪现一丝凶狠,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手上的剑出鞘,季炀动作又快又狠,一堆强盗伤的伤嚎得嚎,都趴在地上。 季炀随后,剑尖直指为首的燕姐,道:“解药!” 燕姐眼里浮现一丝恐惧,她吐了一口血,随后狠声道;“没有。” 季炀眼神一沉,剑插入燕姐的肩膀,燕姐惨叫了一声,趴在地上的,有个人捂着胸口爬起来,阻止道:“别!这种毒不需要用药解,纾解出来就没事,不需要什么解药!大侠找个女人就好。就这位侠士刚刚救的那个小娘子,我们给够了钱的,你尽管用!” 季炀踹了他一脚,狠声道:“你去叫来!” 那人撅着屁股起来,连滚带爬走了。 燕姐眼睛一转,心里活络开了,她贼心不改,试图商量道:“叫那个春楼的姐还不如我来!便宜谁不是便宜,我还更干净呢。”这等美色,有个一夜值当了! 季炀脑门儿开始突突地冒火,他重新把剑指向这个女强盗:“倒称了你的心!” 可不是嘛,能睡一夜俊郎也不亏啊。燕姐他看着武功高强的侠士,面容年轻,想着可以忽悠一下,心里开始打起了算盘。 “大侠,这种毒不能憋,憋久了,这位侠士就要废了。你也是男人应该知道这种事要是废了对于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吧。”燕姐不愿放弃。 季炀皱着眉,看着里面变得完全不一样的师兄,他看了一眼,就猛地收回眼神,莫名地不敢多看。就那么一眼,他的师兄明显看着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确实不能多拖的样子。 他皱着眉头,顿了一下,像是没眼看似的挥了挥手,让那个燕姐进去。 燕姐大喜,顿时鲤鱼打挺般站了起来,快步走进了房间。季炀无语看了她一眼,看到她手刚碰上他的师兄,随后他的师兄竟然伸手抱住了她,犹如抱上了一捆救命稻草。 他愣住了,随后他顿时觉得恶心极了,他想都没想,快步走去,把人扯了下来,扔出去。 燕姐一脸懵看着,他眼睛通红,像是要杀了她。 此时那个手下带着之前那个姑娘来了。姑娘看到季炀,身体就一个哆嗦,不愿上前了。 季炀深呼吸了几下,他再次用剑尖指着燕姐,大声喊道:“带着你的人滚!” 燕姐这时不敢再有二话,立马挥手带着人,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 少了一群吵闹的强盗,安静了不少。季炀这时听到了难耐得呻、吟声,随后他身体突然僵硬了。他缓慢地低头看着下面,他的师兄正趴在地上,修长好看的双手正抓着他的脚,脸红耳赤地说:“好热……” 季炀呼吸一滞,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他何时看过他素来高洁如天边的月亮的师兄,有一天会毫无顾忌趴在地上爬,还衣衫不整,浑身狼狈,眼神充满渴望地看着他。 要命。季炀喉结滑动,感觉自己也开始不对劲了。 在季炀震惊得不动的时候,石令青扒着他的腿,一直往上蹭,季炀受不了似的,把他拉上来。 抬起石令青的下巴,试图冷静地跟他讲道理:“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石令青哼了一声,他已经听不到,或者说听到了却没法接收这是什么意思。他全身体温热得像是在发烧,他焦躁难忍只想抱着眼前这个比他体温低,让他感觉凉凉的舒服的胴、体。 他热热的呼吸胡乱地喷薄在季炀脸上,抱住他没个轻重地乱蹭。 季炀额头青筋因为强忍着某种不可言喻的冲动而爆突。 季炀他突然想到,纾解欲、望除了女人,男人也可以。 他看着缠着他不放的人,狠狠说道:“你给我记着,这回是你欠着我啊。”说完,他眼神有些闪烁,把人拽到稻草堆,不耐烦地扯掉石令青的腰带,打算用手帮他纾解。 石令青感觉到舒服,无意识地哼着,手也不安分一直抱着季炀,寻求凉快。 季炀感觉自己要炸了,他暗骂这他娘算什么事。 他本来想着等明天石令青醒了,他就可以拿这件事尽情嘲笑他。现在他看着对他毫无防备敞开身体的师兄,用那双水润润的双眼看着他,渴望着他的的师兄。 季炀感觉到自己手湿了,他低头一看,再抬头一看,一脸潮红的石令青。他脑子轰一声,他也开始不受控制了。 石令青闷哼了一声,刚纾解了一次的他很快再次卷入热潮。对危险毫无所觉。 季炀把石令青的里裤彻底扯下来……把刚刚喷在自己手上的液体用上了。 师兄这幅模样,怎么可能忍得住。季炀眼神突然发狠,咬住他的脖子跟处,像是要变成咬破他的脖颈,吸他血的怪物。 石令青不舒服地挣扎,手随后被按住拉在头上。 “难受……”石令青睁着越发水润的双眼,哀求眼前的人。 季炀舔了舔他的脖子,没头没脑地说:“我帮你,很快就不难受了,希望你醒来不要怪我,是你自找到的。” 石令青手揪着身上人的衣裳,眼里的水渐渐溢了出来,湿了两颊。 …… 天边微亮,季炀帮已经彻底昏迷的石令青穿好衣服,把人放在稻草堆,就不敢再碰了。 季炀懊恼地搓了把脸,他现在怀疑昨晚自己也中了毒。不然怎么会那么疯狂要了他的师兄。 实在是太爽了,太疯狂了,太深刻了。 季炀经过昨晚才知道,原来做这种事这么爽。他进了桃花源,因为修行成果拔尖,成了桃花源的少主。在他十四岁战胜心魔后的次日,桃花源的长老们就给他送来了一个教他男女之事的仆女。月白莲。 一开始他是挺好奇的,但是看着身形美好的女人胴体,季炀也没什么感觉,就让她用手弄出来一次就算了。他俩自然就没能发生什么。再后来,长老们又送了其他的妙龄少女。季炀只觉得她们烦,最后选择了安静又识趣的月白莲留在身边,堵住长老们的嘴。 季炀那会儿压根不当自己是什么桃花源的少主,他留下来不过是为了克服心魔和为了修行而留了下来。对月白莲,自然就没什么少主的架子。月白莲心细,渐渐和季炀熟络起来。有一次就暗示他,或许可以试试小男孩。 季炀早就到了有了冲动的年纪了,他出于好奇就答应了。来了几个好看的小男孩,季炀比起看女人确实更有兴趣。 他看着床上的男孩努力地绽开自己的身体,让他发泄。 季炀不知怎么得,脑子突然想起把他抛下的师兄。 莫名地开始对比,底下的男孩不够师兄好看,也没有师兄白。 季炀一想到师兄,心里很不是滋味,顿时啥都做不成了。他恼羞成怒地让男孩们都滚。 自从他坚决地走进桃花源开始,他就咬牙切齿地想着师兄,更加刻苦地修炼,他固执地认为是因为自己修行越来越差,师兄才不要他的。那他就要在这里变得更强大,比师兄还要厉害。 让那个高傲冷情的师兄后悔去。 修行时想,克服心魔时想,身在异乡一人对着月亮心生寂寞时想,纾解欲望时也会想起,季炀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看着小男孩,因为想起师兄而坏了兴致,有些气急败坏拿着一把剑在月光下对着无形的空气一顿乱砍。 从此再也不要什么小男孩,更加更加刻苦地投入修行。 辅导他修行的长老就说,明明克服了心魔,却像是走火入魔。不过只要季炀有理智,是不是入了魔又有什么所谓。于是就放任了。 季炀从往事中抽出来,看着陷入昏迷的师兄,眼里露出复杂的神色。 季炀虽然觉得很爽,经过昨夜,总算行了人事。但是因为对象是师兄,他就有点不知怎么的别扭,又有些不太想承认。他倔强地认为都是昨晚的毒问题。不过这种情绪也没有困扰他太久,看着师兄,他其实有些心虚和忐忑。 等师兄清醒过来,怕是要恨上我了。季炀想。 石令青这个人,高洁无染,犹如天山上的一朵仙莲,不沾染凡间一点淤泥。连自己自自渎都不会,昨晚难受了只会本能蹭,竟然连用手让自己舒服都不会。要是醒来,想起昨晚,对于石令青过于不堪入目的画面…… 季炀突然不敢想了。 即使是为了解毒,季炀也说不清他把师兄翻来覆去艹了个尽兴,更加解释不清把师兄掐得全身青青紫紫,和数不清的吻痕。 他现在看着师兄都想起昨晚那美妙极了的滋味。 “师尊!”有人喊道。 季炀他猛地清醒,缩回了伸向他师兄的手,他甩了甩头,决定跑路。 他回头再次确认师兄的衣服都穿好了,脖子的绷带也缠紧了,没暴露什么昨晚的细节。他听到越来越近的叫声,回头复杂地再次看了一眼师兄,利索地跳窗离开。 他边跑边想,师兄醒来肯定是不想看到他,等过几个月师兄消消气再见。 在很久以后,季炀回想起来,骂了过去的自己一句孙子。 在他还不懂的时候,在他不愿意懂的时候,他把他的师兄推远了。 第5章 羞愧 石令青被李勖发现的时候,脸重新开始热起来。一夜被翻来覆去折腾和毒的作用下,石令青发烧了。他被心急如焚的徒弟背回客栈。一天都没有醒来,到了第二天石令青才悠悠醒来。 他醒来,不知今夕是何夕。他感觉浑身酸痛,又疲软无力。他转头看到因为他醒来,而有些激动的李勖。 石令青看着徒弟激动过了后,眼神担忧又有些愧疚地看着自己。 李勖温声道:“师尊,你觉得怎么样了?” 石令青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没有说话,脑子还是空空的。 李勖看着师尊这幅模样更加难受了,他有些哽咽道:“都怪我。”如果他脚步更快点,如果他没有因为贪图多和白莲姑娘相处时间而缓慢送人回去。不管怎么样,他作为师尊唯一的弟子,在师尊被人算计欺负自己却毫无作为,实在让他愧疚难当。 而且李勖从来没有看到石令青如此虚弱过,他看着师尊躺在稻草堆,嘴唇苍白。脸上却浮现有异样的红。 手一碰,吓得李勖撒了手,很烫。 李勖听别人说,发热处理不好,是要死人的。 李勖抖着手背起师尊,赶紧飞去找医馆,找大夫。拿好了药,又背着人回了客栈。 李勖担心受怕地守了石令青一天一夜,总算是等到他退了热,人也醒来。 石令青看着徒弟担心又愧疚的双眼,听着他哽咽地说怪我。 心想,怎么就怪你了。 他躺久了有些难受,他撑起手,想起身,牵动了某处不可外言的痛处。 那股痛从下往上,直击他空荡荡的脑内神经。 他顿时想起了,他轻信他人中了毒,倒在路边的事。这股痛又带着他想起更多的感觉。 他记得那股快感记得那种无力挣扎的感觉。记得有人在他耳边好像隐约说什么。 他跟着老师尊走南闯北多年,也听过有种毒,会让人失去理智,化为**的动物。 他当时都没什么意识,他只隐约记得自己毫无羞耻地张开自己的身体,缠着别人。 记得某种不可言述的快感,记得令人心悸的力度和压制。 石令青再看李勖愧疚的眼神,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的徒弟赶来,以身救了他。 石令青脸色更苍白,随后因为羞愧而发红。 他像是不堪重负倒回床上,在李勖关心地想过来扶他的时候。厉声道:“出去!” 李勖睁大双眼,看着第一次如此声嘶力竭喊他出去的师尊。一时发蒙,随后膝盖弯下,跪了下来。 石令青看着李勖这样更难受,他转过身,不再看李勖,费好大的劲稳住自己的声音,咬着牙尽可能让声音平稳道:“我想休息,你出去吧。” 李勖没有动静,一脸沉痛地跪在地上。石令青眼睛都红了,他极力控制自己声音不发抖,他微颤道:“我这个师尊,叫不动你了是吗。” 李勖眼微红,叩了一个头,沉声道:“弟子不打扰师尊休息,先行告退。若师尊有事,叫弟子一声。” 李勖起身,看了一眼师尊微颤的背,他有些不忍,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咬着牙快步走出去,轻轻合上门。 石令青咬着唇,强忍着内心极大打击而身体微颤。直到李勖走出去了,关上门。他才颓然地闭上双眼。 他已经无颜面对自己的徒弟了,他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师尊的尊严。 师尊又躺了一天,最后还是受不了几天没有洗澡的自己,而且还因为发热出了一身汗,实在是难以忍受。 他缓缓下床,想出去叫店家小二准备一桶热水。 石令青披着外衣,刚打开房门,隔壁的房门猛地被打开。他的徒弟李勖,走过来:“师尊,有什么需要的吗?” 石令青看着李勖眼底的青黑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就知道他的徒弟好几天没好好休息,光守着他了。 他叹了口气,看着倔强的徒弟说道:“我需要一桶热水。” 李勖一听,连忙下楼去叫小二。 小二很快利索地抬进一个浴桶,把热水倒进浴桶就出去了。 石令青看着李勖正要出门,喊住他说:“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李勖看着师尊,低声说:“是。”于是关上了门。 石令青看着门失神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 他摸着自己脖子的布条,解开了看,摸到一个带着血痂的牙印。 他隐约记得确实有人狠狠地在他脖子处咬了一口。 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他的徒弟突然发狠这么做。 石令青接着脱去衣服,随后彻底愣住。过了两天了,他身上依然残留了许多青色的红色的印记。 特别是他的腿,腰和胸前。 石令青坐在冒着热气的浴桶里,看着自己的身体陷入沉默。 或许他从没有真正看透过他的徒弟。 他的徒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长成另外一副模样。 石令青终于懂了为什么他的徒弟这么愧疚。 他手有些发抖摸上自己的身上数不清的痕迹,可想而知,当时那人是多么的不留情面,尽兴地搞他。他又感到一阵心悸,他隐约又想起自己被压制住,凶猛进入的感觉。 如果他真的敬我是他的师尊,怎么敢这么对我。 石令青手渐渐发抖,眼睛像是不忍再看下去,猛地闭上双眼,没个轻重地搓自己的身体。 第6章 会生子的男人 那晚后,石令青变得有些沉默了。特别是在和徒弟李勖面前,更加沉默寡言,明显不愿多言。 李勖察觉到了,感觉很伤心。但是他想到师尊身上发生的事,他又不好多说。而且师尊对那晚发生的事,明显不想再提。 虽然他捡到石令青时候,衣服都好好的,脖子还缠了一圈布条。 他把人背走的时候,还看到一堆烧完的柴,在他没找到石令青前明显有人在照顾他。 当时李勖不知他的师尊发生了什么,直到他把人背到医馆。拆了石令青脖子那一圈布条,露出暧昧的青紫红印和一个非常明显的牙印。 李勖震惊极了,他当时只是模糊有个猜测,直到大夫让他给师尊上药。 他整个人仿佛五雷轰顶,被这件事劈傻了。 他很沉痛,他想找出那个胆敢欺负他师尊的人,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是师尊不但不愿再提那件事,连他这个知情人都要远离,也抗拒他的靠近。 他还是他的徒弟,只是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可以向他撒娇亲近的徒弟。 李勖有苦却不能对师尊说,他知道师尊更难熬。 于是他们就这样默契地保持沉默,对某件事避而不谈。 在烦闷之下,李勖再次遇到白莲。白莲姑娘说自己不想嫁给不认识的人,逃婚出来的。李勖很吃惊,毕竟白莲看着乖巧温顺,没想到有这么大胆敢于反抗的一面。 他眼中不由露出赞赏的眼神,他越发喜欢这个特别又好看的姑娘。 石令青在盐城找到一个清净的地方就在那修行了,出外忙活处理事情的就交给李勖。李勖也到了自己出外的闯荡的年纪,这会儿再加上一个白莲,李勖出外的次数越来越多。 石令青察觉到徒弟很愿意出去接任务,他没有多问些什么。毕竟他现在确实不好面对他的徒弟。 或许等到李勖有了能接管清灵派掌门之位的能力,他就能放开了,过自己的清静的生活。 就这样时间走过了四个月。 石令青皱眉地感觉最近身体不太对劲,时而发闷时而作呕。他以为是他在室内生活久了的缘故。于是,有次他跟着李勖出去接任务,在和贼人打斗时,他突然感觉自己身上内力滞涩,难以全部运转起来。石令青为了对付盗贼,强行运转,腹中竟然隐隐作痛。 徒弟李勖发现了,过来帮忙,连问师尊怎么了? 石令青一脸凝重,他默默退后,拒绝了李勖的搀扶,脸上淡淡的说:“没事。” 至于有没有大事,他回去得自己琢磨一下了。 这次出去,石令青才发现自己的徒弟身边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姑娘。 他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聊天,眼里都是对方。石令青心里在想,原来徒弟已经有了心上人,看他们之间言行举止,仿佛已经情意想通,不容得其他人了。石令青心里有些复杂,换之前,他会为李勖找到心上人而高兴。现在他却只感到尴尬和复杂。他的徒弟把他当女人尽情玩过,事后,却毫无芥蒂爱上一个姑娘,仿佛那一夜不存在。石令青想不懂,也不愿去明白,最后的结论,是他不能轻易承受的。 如果那位姑娘知道他的心上人和他的师尊交、合过,以后还如何自处。他的徒弟毫不介意,他却不能。 从那次之后,他不再和徒弟李勖出去了。 他回到盐城租的小农庄,坐在床上运行自己的内力,不久后他皱着眉睁开双眼,捂着自己的腹部,随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腹部越来越大了。 石令青虽然不太注意身材,但他天生匀称,身上的的肉都往合适的地方长,分配均匀,修长好看。突出的腹部在这样的身体上很怪异。 石令青想自己难不成竟长了肚腩,也没听谁说过肚腩还会发痛的。 他想起最近自己又是发闷,又是呕吐,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小毛病他想着修养几天就好了。他没想到自己修养了一两个月,越发严重,竟然已经影响了自己运行内力。 石令青一边想着自己怕是得了什么怪症,一边脸色沉重地给自己把脉。 他跟着老师尊出外游荡了多年,见识过许多疑难杂症,他自己也会点医理。 他静下心驱除内心的杂念,细心诊脉。 半响,石令青脸色难看地看着自己的腹部,犹如一大块石头从天而降,砸进他内心的湖,水花四溅,让他内心动荡不安。 一炷香后石令青放下手。 脸上不可置信同时又有些慌张。 他戴上面纱,重新带上斗笠,飞快往某个医馆跑去。 石令青看着胡须发白的大夫,脸色突然大变,手一抖,再次重新诊脉后,放下了手。他看向石令青小心地问道:“夫人是女扮男装?夫人已经怀孕四个月了,要小心保胎为上。” 石令青愣住了,他抬起下巴,露出颈间突出来的喉结,盯着大夫的双眼脸色低声说:“大夫,看清楚了,我不是什么夫人。劳驾再仔细诊脉吧。” “错不了!”大夫摇摇头。看了他的腹部一眼后说:“我看已经开始显怀了。” 石令青不可置信地说:“怎么可能……” “老夫也没见过这种事。不过老夫听说过,有一种人,看着是男人的身体,却可以生子。” 大夫这么一说,石令青想起来了。 他其实也听过这种人,听说过被人称为不男不女的怪物的人。他还想起更多,这样的特殊体质的人一旦练武,功力在怀孕此间必大减。而且不可把孩子流掉,一个不小心,会有生命之危。 石令青失魂落魄拿着几包安胎药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看到徒弟李勖在桥上,眼带着笑意帮白莲拿掉刚掉上头上的枯叶。 石令青捂着肚子,胸口却突然发酸。 他是不男不女的怪物,他还怀了自己徒弟的孩子。而他的徒弟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了,他们看着很是般配。 他搞不懂徒弟李勖那晚为什么这么做,他也不愿意去想了,他只知道他得留下孩子。 而关于他的身体,他的孩子,将成为秘密,他将把这个秘密藏进心里,以后也将带进棺材里。 为了保守这个秘密,石令青留了一封信,带着自己的东西悄悄离开。 李勖察觉后,只看到一封信。 白纸上是李勖熟悉的字:别找我。 第7章 战书 季炀跑路后,带着自己人回了桃花源。 他在自己的地盘躲了五个月,石令青都没找上门找他算账,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以往他脑里总是咬牙切齿地想着师兄,想着要把他打败,让他后悔,让他自愧不如。但经过那一晚,他的心思变了,打败师兄的想法被其他想法渐渐被其他想法取代。他有时候想着想着就想起那晚变得很不一样的师兄,想得自己上了火。要去桃花源里的一个瀑布下面,冲刷几个时辰才能好。 这日,他又想了。 “你输了。”他嘴角噙着一抹邪笑,剑尖闪着银白色的锋芒碰上了他的师兄石令青莹白色的额头。 他的师兄狼狈地趴在地上,被剑指着,目光却和以往一样平淡地看着他,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想拍开他的剑。 他先收回了剑,得意地看着他爬起来。 他的师兄一脸平静地看他,仿佛刚刚狼狈的他不存在。 他张开嘴,表情轻松:“你赢了,以后不用来找我了。” 他心里忽然忿怒,他提起剑挑起他师兄的下巴:“你以为你输了就能走了?你太小看我了。” 他的师兄眉头紧蹙,看着他:“我要走,你又奈何?” 锋利的剑往下移,切割开了腰带,石令青双手紧紧地攥着要滑开的衣服,眼神羞愤地大叫他的名字:“季炀,你疯了!” 他眼中的暗火在升腾,拖着长剑发出令人牙疼的声音,逼进一步步在后退的师兄,直到他的师兄再无路可退。 他在师兄渐渐慌乱的眼中看到了自己越发通红的眼,像是走火入魔的魔鬼。 他笑了,恍然大悟地笑了。 他猛地把剑插在地上,伸出手把他的师兄抓过来,声音低沉地在他师兄耳边说:“我是疯了,在七年前你把我丢在桃花源弃之不理,我就疯了。我就像一条无家可归的狗,眼巴巴地在那里等你接我回来。我没日没夜努力修炼,克服心魔,等了三年等到我可以离开桃花源。你一眼都没有来看我。” 石令青眼睛大睁地看着他的师弟,这样的窘迫处境,他的师弟忽然开始翻起旧账,说起过去委屈的自己,他背后发毛,他的直觉告诉他很危险。他猛地伸手想推开压着他的师弟。 季炀早就预料到了,在他想推开时,钳制住他的手,拽着他反压在墙上。 “怎么,不想听?也好,那都是过去了。我不是那个等人接的小孩了。是你教会了我,想要什么用自己的手去拿。出来这几年我一直在想着要打败你,让你后悔把我丢弃。打败你的滋味太美妙了。”季炀邪笑着摸向了他的师兄的腰。 “你赢了,你该满意了,放开我!”石令青想躲发现无处可躲,这样被控制的处境让他心生不安,声音失去了平常的冷静有些慌乱地说。 “师兄,你看着我。”他钳着石令青的下巴,把他的脸扭向他,鼻尖顶着鼻尖,他继续说:“我一直都在走火入魔,那个我克服不了的心魔是你。你不想要我,我还要你,我要让你拒绝不了我,就像现在。”他吻上了他师兄的唇……石令青的眼神因为屈辱渐渐染上了红色。 “你无耻!”被放开了的师兄愤恨地瞪着他。 “我还能更无耻。换一下如何?你来向我邀请决斗一番。赢了我放你走,输了……”他刻意停了下来。笑了,笑得让石令青发毛直立。 他突然伸手进去,拽掉石令青的里裤,狠声道:“我就*你,*得你走不动路,再也走不出桃花源。” 石令青心一阵悸动,他颤声道:“住手!放开……啊!”他的瞳孔紧缩,不断倒吸气,手猛地紧抓着墙壁,扣出了十个不浅的指洞。 …… 季炀穿好衣服,转身要把师兄抱回自己的老巢。 他的师兄缓够了气,摇晃着起身眼睛精光一闪,竟往他插在地上的剑撞。 季炀伸手想阻止,竟猛地起了身。 他心在胸口狂跳,他心有余悸地往周围一看,这是他在桃花源的寝室。 季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抓着师兄的触感仿佛还留在手上,这真的是梦吗。 这下子他是彻底睡不着了。 季炀穿上鞋子,推开门走出去了。 夜色下,殿外的桃花依然盛开。夜风起,桃花飘。季炀无暇顾及掉进肩膀的桃花瓣,他快步走去后山,在月光下顺着石头路,上了望月崖,闭上眼往下一跃,穿过瀑布,抓着铁链滑下去。 找了一块被瀑布冲刷得很圆滑的石头,盘腿坐下。 天边微亮,他起身回了他的寝室,换了一套黑色绣着桃花瓣的衣服。 桃花源魔人心中有心魔,于是更向往美好亮色的东西。 在桃花源不管男女老都着一身粉衣,身带桃花香。 在季炀还不是掌事人的时候,也是一个每天穿得粉粉嫩嫩的少年。直到他成了少主才让人换了一身黑衣。但是做衣服的姑娘还是嫌弃黑衣太沉闷了,长老们个个都皱了眉头,季炀看了一眼黑衣上的桃花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专心修炼。 他穿好衣服,门外有一个人人影出现。 “主子,早饭好了。” 季炀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朗声说:“进来。” 有人推开门,有人端着一叠小菜和冒着香气的粥进来了。 季炀坐在椅子上,问:“白莲回来了吗?” 被问的粉衣姑娘说:“莲姬尚未回来。” 季炀顿了顿,对他说:“等下给我一个奇香信封。” 粉衣姑娘笑着应下了,看着季炀又忍不住说:“主子总算问我了,我做好了一个,正等着主子问我拿呢。主子再不问我要,奇香的味道就要消失了。” 季炀顿了一下,他第一次接触奇香,很惊喜。他第一个想法想分享给师兄,随后想起自己和师兄已经不是那种可以分享美好的关系了。 他第一次给师兄下战书,他看着让人拿来一个粉红信封,他突发奇想对旁边的姑娘说:“既然信封都染上了桃花红,不如添点奇香味?” 旁边制作桃花香信封的姑娘笑着说:“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一般粉红带着桃花香的信封是我们桃花源的标记了,要是加上奇香就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季炀好奇地问。 “少主不知道吧,奇香可寻。一旦染上奇香,这人就逃不掉桃花源的追踪。” 季炀笑了:“这很好,麻烦你了定要让打开信封的人染上奇香。” 季炀那晚,在他的师兄衣服里看到了他的所有战书。 季炀笑了一下,说:”有没有已经无所谓了,他身上已经带了奇香。” 昨晚一梦,季炀彻底坐不住了。他强烈地想见他的师兄,想拥抱他,确定他完好。 他心想是时候该下战书了。 第8章 世外桃源 只是奇香距离远了不好摸准位置,他算了下日子,白莲该回来了。 果然,他吃完了没多久白莲就回来了。 季炀一听石令青悄无声息离开了,猛地站起来,无端端的他怎么走了。他眼神出现了一抹紧张的神色,之前他还因为白莲的加入石令青不怎么和李勖出去做任务高兴,他现在越想越蹊跷,即使徒儿有了心上人他这个做师尊的也不会因此远离吧。 季炀想来想去越觉得是他出事了。 他一挥袍子,下了命令:抓了李勖,把消息散发出去。 就说他的好徒儿和我宠姬私奔。 月白莲一听,忙站出来阻止道:“主子,不可!” “去抓!你接近李勖的任务完成了,去休息吧。有李勖在,他石令青不敢对他的好徒儿置之不理。”季炀说道。 叫来的两兄弟单膝下跪,接了命令就出去了。换了常服,撒了腌香粉,就立马去抓李勖。 石令青悄悄离开后,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租了一家农院说是修养。他也不好躲在深山老林悄悄生子,他需要吃安胎药,还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大夫为他接生。为了方便出入,他还男扮女装进城看大夫。 这日他依然男扮女装,带着面纱进城。他缓步经过一家酒棚,他听到里面的人嚷着清灵派,他顿时停了下来。 等他把整段话都听完了,他脸色难看极了。 关于他徒弟不好的话,他不再停下继续听下去了。他也不买什么安胎药,他快步回了自己租的农院,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走到城里买了一辆马车,快马加鞭往桃花源赶去。 一路上,石令青脸色难看,抚摸着肚子,用仅剩不多的能运行的内力安抚着在他肚子里抗议的孩子。就这么赶了几天,终于到了桃花源山脚下。 车夫是不愿意走进桃花源,石令青也不勉强,给了银子拿着行李就自己走上去。 他在路上把事想了想,他的徒弟应该暂时没有危险,他这个师弟怕是在等他过来。他看着肚子叹了口气,他特意穿着宽松大件的衣服,把自己裹得圆圆的,这样显得肚子没那么突出。 从四月发现显怀后,他的肚子一天天明显鼓起来,为了不让人生疑他还不得不男扮女装。 只希望等下季炀见到他了,不要发现异样才好。 石令青记忆不错,七年前走得路还记得,他离桃花源的入口越近,记忆越是鲜明。他本以为他此生不会再踏进桃花源一步,没想到为了他的徒弟李勖还是得走一趟了。 他走到门口,突然有人说话:“来者何人!为何事要进我桃花源!” 石令青摘下面纱,清了一下嗓子,朗声道:“在下清风派掌门石令青,我来找季炀,有事求见!” 那人一听是他,眼前的山石缓缓移动,露出了一个洞口,一个老者出现,看了一眼石令青,捋了一下胡须说:“是你!” “老人家,您还记得我。”石令青说。 “掌门长相非凡,又是第一个送自己师弟进我们桃花源的,不得不说印象深刻啊。掌门请进吧,我们的主子等你良久了。” “谢谢。“石令青道了一声谢,就走进石道。 七年前,他来到桃花源,并没有进去,在门口说了原委,出来一个年老的人验证了一番,确定季炀是桃花源的魔人就让季炀进去了。 桃花源对外人很警惕,他现在却能踏进桃花源。石令青看着桃花源隐藏的门缓缓合上,此时他是真的确定了季炀确实在等他来。 他进来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小门卫,先跑去告知季炀。 石令青本是心事重重走在路上,等他走出石道,看到一片粉红色,他愣在原地。 实在是画面很美好,在这一瞬间,他忘了自己来着所为何事。 桃花源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他进来前还感觉到太阳毒辣得很,往桃花源一走,黏热的身体被一阵凉风吹,舒服得很,还有怡人的桃花香扑面而来。像是来到了春天三四月。 道上走着三三两两穿着粉色衣裳的人,脸上带着笑意,没有一丝愁云。 是世外桃源。 石令青对桃花源早有耳闻,因世人对魔人观感不好,对桃花源自然想得乌烟瘴气,不愿踏足的样子。 石令青心想,取名叫桃花源是地如其名。他站在原地不愿离去,桃花随风而动的场景太美,他不禁露出微笑。这个地方能让心变得更安静,确实很适合修行,也适合克服心魔。 “你来了。”突然一把低沉的男声响起。 石令青转头一看,是赶过来的季炀。 季炀听到石令青已经来到了桃花源,立马施展轻功术飞过去见他。心情本是雀跃的,但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桃花树下,他顿时有些复杂。 在他还在桃花源对抗心魔,努力修行时,他常常期待他的师兄会来看他。就像现在一样,站在桃花树下等他。 但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他不过是为了他的弟子才会找他。 他李勖是他唯一的徒弟,他还不是他唯一的师弟,凭什么,就因为他是天生魔人,可是魔人的体质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他恨石令青的迂腐和冷漠。 季炀见到他的好心情已经被失衡的怨恨代替,他心想我倒看看你能为你的弟子牺牲到什么程度。 第9章 孩子是谁的 石令青听到声音转身过来,看到季炀,眼神闪现一丝局促,他垂眼看着自己过于宽松的衣裳,一时无话。 季炀直到石令青转身过来,他才看清了五个月没见的师兄。他脸色苍白,衣服过于宽大显得不太得体,看面容就是那种不顾身体匆忙赶过来的感觉。 季炀紧蹙眉头,感觉不对劲,他的师兄在意识清醒的时候,何时如此狼狈。 季炀不说话,紧盯着他,让石令青很不自在。 他不自知后退了一步,习惯性就捂住了肚子。这一捂,季炀眼神精光一闪,看向了他的肚子。穿着那么宽松的衣服应是想遮住什么了,他师兄的衣服其他松垮就肚子那块不松,他脸色一凝,拽住想后缩的人:“你在躲什么!” 季炀急迫想知道怎么回事,说完后直接就伸手触摸,一摸,眼睛猛地大睁。 石令青怎么都没想到季炀突然动手摸向他想遮住的肚子,受到惊吓,连忙挣扎出来。 季炀看着自己的手,不可置信地看向石令青,刚刚那是什么,他师兄的肚子怎么突然涨得那么大。他想起他的师兄偷偷躲起来,再看他明显不好的脸色,他手有些抖。 他的师兄不会是生了什么怪病治不了,要悄悄一个人离开吧。 他眼一红,不顾石令青的挣扎和叫喊,钳制住他的手,硬是要把他的脉搏,随后他感受到新的心跳,他再次愣住了,随后惊疑不定地看向石令青。 石令青脸色更白了,心想季炀怕是知道了他有了孩子。 他咬着牙抬头瞪季炀:“放开!” 季炀放开了他,退开了一步,眼睛却紧盯着石令青的腹部,他低声问:“你这肚子到底怎么回事?” 石令青抿着嘴,不说话。 季炀看着自己的手,心想不会吧,以前小的时候他还和师兄一起沐浴洗澡,他师尊是男是女他不清楚?他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再次靠近石令青,再次把人控制住了,毫无顾忌地摸向了石令青的肚子,非要彻底察看究竟是个什么。 石令青被季炀一次又一次冒犯,功力大减的自己又只能被控制住不能挣脱出来,眼睛都气得充了血,他感觉到季炀没个轻重触摸他的肚子的时候,肚子的孩子随着动作还动了一下。石令青感觉到疼痛,又是气又是急,他不管不顾地喝道:“住手!你要对我的孩儿做什么!” 季炀在摸到石令青肚子的东西感觉到异动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而石令青这么一喊,他宛如置身于天雷之下,直击事实毫无回避余地。他的师兄真的有了孩子。 他想起五个月那难以忘怀的一晚,狂喜涌上心头,那是他的孩子! 他再次看着警惕地看向他的石令青,眼神戏谑地反问他:“你说我要对我的孩儿做什么。” 石令青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懵了,等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就否定:“胡说八道!他和你没有关系。” 季炀看石令青的神情不像是在说假话,心生疑惑,等反应过来,他怒火中烧,他想着师兄不会和别人也做了吧。 季炀逼近石令青,眼神危险地眯起来,质问:“孩子是谁的!” 石令青眼神闪烁,他肯定不会说,他怎么会说出他的孩子是他的唯一弟子李勖的话。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他看着季炀咄咄逼人的态度,心生反感,他脸色不太好,语气生硬地说:“季炀,不关你事,你不要太过了!” 师弟更怒了:“不关我事?你跑我这里做什么!你别忘了,你那个宝贝徒弟关我事!” 石令青听他提起李勖,总算想起他赶来桃花源的来由。他深呼吸了一下,再次看向季炀,脸色依然不太好,他说道:“我是为我弟子而来,其他的就不用提了。” 季炀现在满脑子都只有我的师兄被人碰了,在他躲起来的时候,他的师兄不知和哪个男人做了,他现在想把那个胆敢碰他的师兄的人杀了!季炀杀气毕露,眼神血红,竟像是要走火入魔。 石令青看他竟然如此愤怒,心惊不已。他想给自己的弟子说说情。即使他的弟子做了出格事。石令青觉得罪不致死,希望季炀不要轻易造杀孽。 季炀听他提起徒弟转念一想,他把他师兄看得紧,他身边来来去去就只有他那个小徒弟。要说他师兄最容易接触的不就那个小徒弟。 季炀怒道:“是不是你那个徒弟!” 石令青犹如被雷劈中,僵在原地,他张了口,想说什么辩驳,但是因为自己想藏起来的事一下子被拆穿,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等能说话了已经迟了,他羞愧地保持了沉默。 季炀睁大双眼,眼睛顿时红得能滴血,他一脸杀气不发一言转头就走。 石令青看着师弟的脸色,顿时感觉不好了。连忙想追上去,可惜此时的他实在是有心却力不足,身重气息乱,想追也追不上气急败坏的季炀。季炀一脸见神杀神见鬼杀鬼的表情冲去关押李勖的牢房。 一路上的粉衣男女看到了吓得都不敢像以往一样向他请安。 月白莲本想偷摸去看看牢里李勖的情况,就这么撞见了季炀。 她看着季炀的脸色,顿时也骇得说不出话。她看着季炀去的方向,想着那不就是关押李勖的方向,她有种不详的预感,连忙提起裙摆跟去。 季炀到了牢房,连等人开锁的耐性都没有,直接提剑劈开。 “你要杀我?”李勖看着季炀提着剑进来说。 “你该死!”季炀双眼仇恨地瞪向李勖。 李勖脸色有些发白,想着自己今日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他硬着头皮咬牙启齿道:“如今我为鱼肉你为刀俎,落到你手上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没想到师尊这么多年对你的忍让就是养出你这种魔头!季炀!我的命你尽管拿去,放过白莲姑娘!你要连一个女人都不放过,我下了地府定变成恶鬼回来拿你狗命!” 季炀听到李勖还敢提起石令青,理智顿时没了,他狠声道:“你欺辱尊师,还有什么脸提你的师尊!李勖,你胆敢碰我的师兄,拿命来!” 第10章 你要杀我 跟着跑过来的月白莲看到季炀直接提剑劈开牢门,顿时花容失色,再看季炀杀心毕露,连忙冲进去挡在李勖面前。 季炀察觉到人,想完全收手已经来不及了,他收起了剑,剑锋却直击月白莲胸前,她口吐鲜血,胸前一片血红。她踉跄向前,抓住季炀的袖袍,颓然滑下,眼神哀切地向季炀求饶:“不要杀他,他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就人事不省了。 李勖看到月白莲生死不明的模样,眼睛通红,铁链因为拼命挣扎陷入他的手腕,他惨叫道:“白莲!季炀!你杀我!你杀我!” 季炀扶住月白莲,理智也开始恢复了。他往怀里掏出珍藏的救命药,塞进月白莲的嘴,往她身体里输入内力,直到人的心跳稳了点,他才起身抹了一把汗,叫来一个手下,赶紧把人送到李长老那。 季炀这会儿杀心消散了不少,他心想着李勖要死他手上,石令青怕是怕是也要他死。他心有不甘地把剑插回剑鞘,睥睨李勖:“你最好记住是白莲替你挡了这一剑,我饶你这条狗命,算你拜了一个好师尊,不过以后跟你没什么关系了。”说完就不管李勖仇恨地朝他叫骂。 李勖没去琢磨明白跟师尊有什么关系,他满脑子都是全身血的爱人。只恨自己修行不够,保护不了爱人。 石令青着急地赶过来,在路上看到一个血淋淋的姑娘被人抬出来。他细看认出是和李勖一起的那个美丽女子。他的身体晃了一下,再看到季炀,看到眼神狠厉的他,闻到他身上血腥味,心里顿时凉了一半。他仿佛不认识季炀一样看着他。他实在没想到季炀会这么狠心。他猛地想起自己的弟子李勖,他自己的女人都砍成那样,冒犯他的李勖还能全身而退吗? 石令青胸膛急促起伏,颤着声问:“你把我的徒儿怎么了?” 师弟看着师兄脸色苍白,心想身边一个两个都只在乎李勖那个狗东西,一股戾气涌上心头,他看着石令青脸上的实在的担忧和关切,觉得碍眼极了。他露出残忍的笑意,语气冰冷地说:“怎么了?他敢碰我的人,我便送他下地府重新投胎做人。” 石令青踉跄了几步,面上惨无人色,瞳孔徒然紧缩,因为重大的打击,身体摇摇欲坠,轻轻一碰就能倒下。 季炀看着他那个样子更愤怒了,伸手把人拽到跟前,厉声道:“你就那么下贱!你那个宝贝徒弟喜欢的是我的宠姬,你算个什么!”他眼神仇视地往下看了他的肚子一眼,残忍地说道:“你石令青目下无尘,当初我修为豪无长进你说丢弃就丢弃,怎么现在就看上李勖这个脚踏两船的狗东西。你竟想偷偷为他生一个孽种,一个男人逆天为自己的弟子生子,你荒不荒谬!你要是缺男**,求我啊!”季炀太生气了,以至于口无择言。他只想用刺人的话伤害石令青,把他骂醒。 他因为没经师兄同意碰了他,而忐忑了五个月,等师兄找上门算账也好,什么也好。结果人家压根不在意,还转头和他的徒弟搞了。他心心念念仰望的人,却甘心被人践踏。在他面前孤高得狠,对他的徒弟倒犯贱。他怎能吞得下这口气,他又是恨又是悔,那晚他就该把人抱走,锁在自己身边,既然他石令青要犯贱,就只能对他犯贱。 石令青被当面戳破了他竭力想藏好的难堪,脸色惨白,哑然无声。他现在全靠季炀的手才没倒下,来自季炀侮辱和徒弟的死亡,对他打击太大,他颤声地说:“你……”就晕过去了。 石令青再次醒来,眼前有些昏暗,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脑里一片空白,心想这是哪里?他撑起身体,肚子又开始不舒服,他不舒服地“嘶”了一声。突然有一只宽厚有力的手伸出来,扶了他一下。石令青抬头看到季炀,记忆一瞬间回来了。他脸色再次惨白,情绪突然起伏,肚子感觉一阵阵的疼痛。季炀看到了,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粒药丸塞他手上,生硬地说:“你要再来一次,你肚子那块肉就留不住了。” 季炀当然不是关心孩子,他只是被长老告知,石令青这种体质,孩子和大人一条线绑着,孩子没了,大人也危险。长老看他一副紧张的样子,还以为肚子那个是他的种,拉着他说了一堆怀孕的事。忍得季炀青筋直爆。即使如此,他还是挺清楚了,男子生子很危险,比他想象得还要危险。他又是嫉妒又是不甘,但还是忍不住为石令青操了一把心。 季炀想着要是孩子没了,他担心师兄熬不过去。 石令青并没有吃下药丸,他喘顺了这口气,却看着药丸发呆。他感觉从身体涌现出来的无力压着他,太沉重,让他连吃一颗药丸的动作都做不到。他的弟子没了,他再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师弟,他无力地发现自己竟下不了杀手为自己的弟子报仇。他还是不信,不信他怎么会杀了他的徒弟。他不声不响咬着牙捂着肚子想下床。 季炀拉住他,不悦道;“你要做什么?” 石令青眼神空白地问他:“我的徒儿在哪里?我要见他。” 季炀沉着脸看他:“吃药。” 石令青仿佛没有听见,他木着脸继续问:“我的徒儿在哪。” 季炀抿着唇,他黑着脸威胁道:“你最好听我的,不然那个狗东西在我手上未必有个全尸。” 银光一闪,季炀瞳孔紧缩,毫无防备地看着石令青突然眼带着杀气靠了过来。 “噗嗤”一声,是利器插入血肉的声音,血在上好的丝绸纺织的衣裳上漫开。 石令青红着眼,哑声道:“我再问一次我的徒儿在哪里?” 季炀看着插在肩膀的这一把刀,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问:“你要杀我?” 石令青眼里闪现了一丝狠意,他握着刀用力插入,直接把季炀的肩膀插了一个对穿。 季炀闷哼了一声,剧痛闪电般袭来,他咬着牙才没惨叫出声。 石令青声音嘶哑道:“季炀,我们师兄弟的缘分虽然在七年前就断了。但是你要真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作为养大你的人必定杀了你绝不让你危害世间。你最好,直接回答我,不然这把刀插入的将是你喉咙。” 半响后,季炀看着石令青的眼神找不到一点犹豫,他咬着牙说:“在牢里。” 第11章 交易 石令青愣了一下,在牢里三个字在他的口腔嚼了嚼,他颤声问道:“还活着?” 季炀咬着牙,恨恨地说:“是。” 石令青绷紧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了下来,看着季炀肩膀上的刀,眼里闪现一丝复杂的神色。 “带我去见他。”石令青最后说。 季炀低头笑了一下,眼里却布满冰霜:“下一句是不是让我放他?” 石令青轻皱眉头:“他要做错了事,你大可教训他,但莫伤他性命。” “教训?我把他囚在我后山牢房让他一辈子忏悔可好?” 石令青手又握紧了刀柄,季炀突然握住他的手腕,硬是让他松开了刀沉声道:“石令青,你确实不是我的师兄了。我不会再给你再插我一刀的机会。”如果他不是对他的师兄毫不设防,一个因为怀孕功力大减的人怎么可能有机会在他肩膀插一刀。 石令青眉头紧蹙,他的手有些发疼,之前在七竹林决斗他就感觉季炀的武功已经凌驾于他之上,更何况现在他身体孱弱,内力勉强有个三四成。在他松了手上的力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机会了。 石令青坐在床上,手被拽住,他也不再管了,他说:“这跟杀了他有何区别,你要毁了他一辈子。” 季炀放开了他的手,脸色有些发白,和他拉远了一些距离,眼神阴沉看着他:“我就敞开说了吧。放他可以,你代替他留下。” 石令青看着他,脸上出现了一丝茫然,不明所以。 他直问:“什么意思?” 季炀深深地看了石令青一会儿,看似轻描淡写地说:“我要让你的宝贝徒弟明白,他没有左拥右抱的命。他要我的莲姬,看在白莲拼命为他挡一刀的份上,我可以放他们走。只不过以后他要是负了白莲,我定要他的命。”他刚刚听到季炀说他李勖左拥右抱的时候感觉很尴尬,他很想说自己和弟子不是那样的关系,只是因为一场意外。但是他自己内心对于李勖的做法颇有微词。本身就不解,他就更不会说出来,让季炀奚落他了。他听完季炀的话,明显在关心这位白莲姑娘,他突然恍然大悟,季炀如此生气,是因为白莲姑娘是他心爱的人吧。 “至于你。”季炀话音一顿,眼神黑沉沉的。石令青看不懂他的神色,只觉得有些危险的预感。 “我们之间以前要有些什么情谊也被你这一刀捅没了。还是那句话,你要我放人,你留下。” 石令青心想季炀是恨上自己这一刀,心里有气过不去了。他刚刚经历了大喜大悲,脸上没有什么大变,但他其实有些后怕,就怕季炀一个不高兴还真的砍了李勖。心想还是让季炀先放了人再说。他始终认为是季炀心里有股气过不去才非要把他留下来膈应他,让他出了这口气就好了。 石令青叹了口气:“可以。你什么时候放勖儿走,我想去送他们离开桃花源。” 季炀看他答应了,脸色好了点,笑了道:“好说。” 之后,季炀就出去处理肩膀的伤。给他敷药的长老说,这刀插得妙,除了让你疼点,没伤什么经脉。把刀拔了,撒点止血的药粉,裹好不碰水,过个十几天就痊愈了。” 季炀哼了一声,手把玩着还沾着他自己血的手刀。 长老帮他包扎好,看他在玩着刀,一脸嘲弄道:“第一次被人插刀,想收藏起来?” 季炀不置可否,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可不,这还是他七年来送我的第一份东西,我当然得好好收着了。”说到最后语气带着些阴阳怪气。 长老看着他,突然来了句:“我看你是要走火入魔。” “我能控制不就得了。何必避心魔如蛇蝎。”季炀毫无所惧。 长老笑了:“也就你这小子敢口出狂言,希望你记得今天说的话。” 第12章 桃花林 月白莲醒来,能下地走路后,季炀就让她和李勖离开桃花源。 石令青在后面看着他们离开。他本来想走去和李勖说几句话,季炀拦住了他,并且蛮横道:“不准去!”季炀不想看他们依依不舍的样子,他怕自己按不动刀宰了李勖。 石令青听到季炀越发不客气的语气,心里有些不悦,但是他没说什么。他随后想起自己已经为了躲开李勖留书离开了。他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好见人,特别是李勖。 于是,他安静地和季炀站在隐蔽的地方,目送他们离开,直到隔开外界和桃花源的山门在他们眼前落下。 石令青答应留在桃花源后,季炀就让人在他的寝室不远的地方收拾了一个偏房让石令青住下。 石令青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情住进去了。 桃花源除去魔人巢穴的头衔,是一个让人想停下来住下来的人间仙境。 桃花源一年只有一个季节,是万物复苏,百花齐放的春天。在桃花源,桃花天天开,很美,美得惊心动魄。 石令青住这几天,睡醒了就在房外走走,赏赏院里的桃花,喂会儿池里的肥鲤,感觉自己内心舒畅了不少,连腹中的胎儿也少折腾他了。 “服下它。” 石令青面前又被递上了药丸。他接过药丸子,没有拒绝一天一粒的药,默默吞咽下。他心想,或许腹中的胎儿不太折腾他,这药丸也有功劳。 季炀看他吞下了药丸,像是完成了一个重大的任务,脸上轻松了些,对他说:“李长老托我问你,腹中的胎儿可有异样。” 石令青怔了怔,随后说:“好多了,李长老,有心了。” 季炀哼了一声,随后漫不经心说:“你来了有一段日子,我带你去逛逛。” 他看了石令青一眼,又补充道:“来者是客,可不要说我们桃花源怠慢了。” 石令青哑然失笑:“是我石某叨扰了。” 季炀挑眉,不置可否:“你闷在这里,只能看看窗外的桃花,我带你去看桃花林。” 石令青小心站起来,抚顺了眼前的粉色衣裳,才缓步走出房间。 季炀和石令青并肩走出去,他时不时斜瞄了几眼石令青。 石令青住进了桃花源后,入乡随俗换上了一身粉衣。 他长得白皙如上好的羊脂玉,配一身粉衣,显得人更柔和,也更仙气。 季炀看惯了石令青一身素衣,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身穿一身粉嫩的衣裳。 石令青长得俊,穿着一身粉衣,像是一个入尘的神仙。季炀不由得也看多了几眼。 走在路上的人看到石令青,感觉惊艳极了。不由得也停下脚步,不过看到季炀脸色不太好,一脸护食的样子,纷纷捂着嘴笑着跑开,拉着同伴说道:没想到主子还是个醋坛子。 季炀早就知道李长老是个大嘴巴子,只怕整个桃花源都传他要当爹了。 耳尖的季炀自然一字不落地把话听见去了。他哼了一声,不做反驳。比起传石令青和别人的绯闻,不如传他和石令青的,让他来得舒服。突然喜当爹的他,就忽略其他让他不爽的事了。反正只有他和石令青知道孩子是谁的,石令青绝不会多说,他不说。孩子是谁的,自然他说了算了。就是默默祈祷孩子一定要像石令青。 桃花源没有太严的等级风气,季炀和桃花源的其他魔人相处很随和。桃花源的人看到石令青大着肚子,知道是特殊体质的人也没有生出排斥之心。他们桃花源的魔人因为异于常人在世间不受待见,对于异常的人自然就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石令青感受到他们看他的目光是平和的,不冒犯的,把他当作一个常人看待。在这里他不需要藏着掖着,安心养胎。真是一个好地方。 本来,他瞅着季炀在李勖他们走后,人也重新变得正常起来。他就开始盘算寻个好时机提出他要走的事。 不过,他住在桃花源几日后,实在是身心舒畅,心不禁有些留恋。他拜入清灵派后,就常跟着老师尊四处游荡,走遍千山万水。这么多年来,却发现世人不愿踏足的桃花源才符合他最想停下的地方。 他就继续住了下来。 “这里好看吧。”季炀突然说道。 两人此时正走在青石板路上,两旁种满了桃花树,风一吹,一片桃花随着风在空中飞舞。美得惊心动魄。 “很美。我看过无数桃花林,不及桃花源。”石令青抬头,伸手接过一片飘落的桃花。 “是很美。”季炀看着石令青干净的眸子倒映着的一片桃花,轻声说道。 季炀突然又说道:“魔人的灵魂只有在桃花林才得以安放。” 石令青一愣,随后眼神出现一丝微鄂。 “这里葬着无数魔人的尸骨。”季炀说道。 石令青想,怪不得桃花开得比别的地好。 石令青笑了,这里确实很好。 季炀笑着说:“以前我还在清灵派的时候。曾问过老师尊,为什么我们要四处流浪,不干脆寻个清静的地方修行。你猜师尊怎么说。” 石令青一愣,他其实也问过,他半是怀念半是感叹地说:“因为还没有找到想停留的地方。” 季炀轻笑了一声,徐徐善诱道:“那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石令青怔了怔,这是邀请他在这里长住,他突然不知如何作答。 季炀不急着要他说个答案,他说:“你随我来。” 季炀带着石令青穿过无数桃花树,来到一棵,让人感觉很不一样的桃花树下。 “我已经找好了。这颗树下没有任何人的尸骨,以后我百年老去,就睡这里。你觉得怎么样。” 第13章 为什么一定是我? 石令青没有敷衍地应一声,还很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儿风水。最后他认真地说:“不错。” “这里还有一个位置,我给你怎么样?”季炀目光如炬地看着石令青。 石令青愣了一下,随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季炀。 季炀旁边,死后葬在一起?能葬在一起的关系很亲密,一般是夫妻吧,这意味着…… 石令青奇怪地看着季炀。 前几个月还追着他要一决胜负的季炀,突然向他透露要和他在一起? 石令青感觉有些荒谬,他不知道季炀从小眼中只有他,不知道季炀离开他后脑里想的是他,不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靠近他。在季炀自己还不知道情为何物的时候,他已经顺着他的本能接近石令青。即使是心魔也不愿放弃。 石令青他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闪躲,不再看季炀,看着桃花,轻笑了一声:“说笑了。”石令青想起季炀喜欢的是被他徒弟带走的白莲姑娘,想必是捉弄他吧。何况,他这个样子能和谁在一起。 季炀感觉自己被小看了,他因此情绪波动很大,心里有一头魔在叫嚣着要强取豪夺。他肩上的?伤突然隐隐作痛,季炀按了一下肩膀,它在提醒他,石令青不是什么轻易能妥协的人。来硬的,甭管谁是鸡蛋谁是石头,都不会是他想要的结果。 向来直来直往的他,不得不控制自己,花更多的心思把石令青留下来。 季炀沉默后,继续说道:“我什么时候跟你开玩笑了。你要不要答应!”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这个位置还是留给以后你心仪的姑娘吧。”石令青说道。 “不会有什么姑娘。”季炀脸色阴沉道。 石令青不当一回事,他傅敷衍道:“你还年少。” 季炀还是没忍住,怒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找姑娘!” 石令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他一时感觉很无语。为什么他和季炀说的话越来越奇怪。他自知已经不是季炀的师兄,确实不能插足他的私事。或许他又冒犯了季炀某根神经。 他叹了一声,说道:“是我多嘴了。” “没有姑娘。”季炀继续强调道。 石令青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有些莫名,又有些好笑,他没有多想就顺着他的话说:“没有姑娘,也不能是我。” 季炀低头看着石令青毫不犹豫地反问:“为什么不能是你?” “为什么一定是我?”石令青脸上有些冷意。这个玩笑过了。石令青不想纠结下去,他木着脸说:“回去了。” 季炀却不愿就这样放过他,拉住他,瞪着他:“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不舒服你被别人碰了。你都能放下身段迎合你那个脚踩两条船的徒弟,为什么不能和我!我哪点比不上他!” 第14章 如梦初醒 石令青甩开了季炀的手,怒视道:“那是你的事!”他藏起的难堪事一次又一次被季炀轻易提起,怎能让人不恼火。他胸膛的怒火,蹭地就燃起了。 “我知你从小就争强好胜,连这种事你都要争,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是时候该离开。”他不愿再多说,转身就走。 季炀三步并作两步,再次拉住石令青:“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了要留在这里。” 石令青冷着脸说:“怎么,你要关我一辈子?” “有何不可?”季炀说道。 “你尽管试试!”石令青瞪着他。 季炀的怒火在胸膛翻滚,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放你走,你尽管试试自行离开。” 两人不欢而散。 石令青一脸郁色坐在圆椅上,他现在行动不便,内力大减,要是季炀不放人确实不能自行离开。 他就是想不通季炀怎么变成这样。 让他想不通的季炀在不欢而散后,反而常常跑他这儿来。 石令青在院里赏花,站久了腿酸了,弯下腰一个踉跄,季炀自然地凑过来,还揽上他的腰,关心地问:“怎么了?” 石令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没事,你放手。” 季炀仿佛没听见似的,揽着他的腰,带他走去不远处的石椅,用手挥开掉落的桃花瓣,把旁边的垫子扯过来,才让石令青坐下。 石令青感觉全身都很别扭,再看着季炀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他说道:“你守在我这里做甚,去做些正事吧。” 季炀看着他,认真地说:“我在做了,来吃酸梅。” 石令青垂眼看着递到嘴边的青梅,愣了一下,随后咬了一口,眼前一亮,伸手接过来拿着吃。 青梅酸酸的,脆脆的,让人胃口大开。石令青吃完一个,往盘里又拿了一颗。 季炀手撑着桌子,笑着看他。 石令青抬头,碰上他的目光,愣了一下,莫名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他脸有些微红,眼神闪烁了下,假装若无其事,拾起不远处的卷书低头翻开一页。 季炀笑意逐渐加深,挑了一颗品相很好的酸果又递到他的嘴边。 “试试这个。” 石令青接过酸果,无奈笑着说:“我自己来吧。” 季炀继续手撑着桌子,看着石令青一手执着书,一手拿着酸果,轻咬着吃。很快就沉浸进去了。 季炀倒不觉得奇怪,以前他还是跟在石令青后面的小师弟的时候,他就见惯了石令青专注的模样。 他在一边练着剑,而陪在他身边的石令青就会在不远的地方掏出一卷书看起来。 直到他大汗淋漓走过来,不满地问他自己练得怎么样了。 石令青才如梦初醒地抬起头来,听清楚问题后,就放好书,拿起剑,没有握剑的那只手就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说:“我亲自来检验。” 季炀有些怀念,但看着石令青,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看着石令青,他想都没想,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石令青像以前一样,抬头看着他,目光澄澈,就像他还是当初那个小师弟。 季炀手指收紧,抿唇不语。 石令青等了许久没等到季炀说话,他莫名地问道:“怎么了?” 季炀心沉了下去。 石令青面对他不该如此。为什么面对他还会和以前一样,为什么还是当他是那个师弟。 他们曾经缠绵悱恻了一整夜。 在那一夜后,石令青怎么还能如此坦然,如此平静地看他。仿佛两人之间从没有发生过什么。 季炀目光如炬看着他的眼睛。 石令青先是一愣,但毫无回避,回看着他。 太坦然了。仿佛那一夜是季炀做的一场难忘的梦。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怎么可能。 石令青眨了眨眼,不知季炀又怎么了,感觉他在忍着什么冲动。 他正想再次问他怎么了的时候,季炀突然站了起来,把脸凑了过来。 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季炀的呼吸都喷薄在他脸上。石令青轻皱眉头,一般人不会和人靠那么近,他扭头往后和他拉远些。 季炀两手撑在桌子上,把石令青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下。 石令青顿时更不自在了,他的瞳孔甚至出现了一丝紧张。 即使他不愿意回想,但是那不可言说的一夜,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他平时其实不太会想起来,但是季炀的的冒犯,让他突然想起那一夜,甚至他莫名感觉那个模糊的身影和眼前的人重合起来。 石令青一阵心悸,他猛地推开季炀,发现压根推不动的时候,神色更紧张了。他呵斥道:“你又做什么!” 季炀却笑了,是该这样,他就该看到他不自在,有所防备和抗拒他的靠近。而不是仍然把他当作一个甩不开经常来找麻烦的师弟。 他曾经在一个难忘的夜里,把他的师兄翻来覆去折腾,把他弄哭,一整夜。 他怎能忘记。 石令青看着他的眼神,莫名读出了危险。 他挣扎的动作大了起来,把桌子上的果盘都打翻了。 “季炀!”石令青怒道。 他的抗拒没让季炀识趣地放开他,季炀反而笑着把他压在桌子边。 他忍无可忍举手扇了季炀一巴掌。 季炀愣住了,捂着自己的右脸,一时有些发懵。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扇他的脸。 石令青胸膛急促起伏,明显气得够呛的。他推开了季炀,疾言厉色道:“你放肆!你简直……”石令青一时语塞。他色厉内荏地扔下一句:“你离我远点!”就想离开。 季炀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他黑着脸三步并作两步,把人拽住,禁锢在怀里,在他耳边,口气暧昧道:“更放肆的事都做过了,不差这一件。你做什么这么生气,还打我脸。” 石令青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气得脸都青了。突然他脸色一白,肚子里面的小家伙被他情绪打扰了,抗议地在肚子里踹了他几脚。 季炀看他这个样子,连忙打横抱起,进了房,把人放在床上,掏出药丸,让石令青服下。 石令青缓了过来后,冷冷地对季炀下了逐客令:“出去!” 而季炀看着他的肚子,心里却生出一个被他忽略的怪异感。 他当初看到石令青大着肚子,就以为是他的孩子。直到石令青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他。 这就奇怪了,石令青怎么就这么确定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他记得那个夜晚是五个月前,孩子也是五个月大。按理说是他的孩子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季炀强行压下了他的师兄在和他做了后不久,又和他的徒弟滚在一起的想法。 石令青看季炀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面色狐疑地看着他。他皱了一下眉毛,不知他又发什么疯。眼下,他受制于人,只能自己转身,眼不见为净。 希望他识趣点自行离开。 季炀看着他翻了身,背影写着对他的不待见。 他仿佛没有看见,突然问道:“你怎么确定孩子是谁的?” 第15章 当初我不该捡你回来 石令青猛地坐了起来,他现在不光感觉到被冒犯,还被侮辱了。到底以为他有多浪荡,才会认为他分不清自己孩子另外一个爹是谁。 一次又一次,季炀一次又一次不断地用话语羞辱他。 “滚!”石令青怒瞪他。 季炀忽然发现被自己忽略的事,此时怎会轻易罢休。 他眼神灼灼盯着石令青;“你回答我。” 石令青抿嘴,手悄悄伸进被子。石令青眯着眼,快速出手,扼住他的手腕****,嘴角一勾,他说:“师兄,你还是改一下,一生气就动刀的习惯吧。即使不伤经脉,被捅一刀,我也会很痛。” 石令青挣扎不开,厉声道:“你活该!” 季炀眯着眼睛,看着他,毫不在意地笑了:“是,我活该。那又如何,我倒想问问是谁让你陷入现在的困境。是我,还是你的好徒儿?” 石令青一听还扯到他的徒弟李勖,皱眉不语。 ”师兄,我看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石令青皱眉说:“你手先放开。” 季炀此时还把他的手死死****,他靠在床上,退无可退。 季炀轻笑了一声:“还是听我讲吧,我可不想再挨一巴掌。” 石令青瞪着他:“我没兴趣听你说阴阳怪气的话。” “你看你现在有选择吗?” 石令青抿嘴不言。 他脸布满寒霜,也不说话,直直瞪着季炀。 季炀感觉石令青眼里的寒光能化成形的话,怕是早就化成如雨的冰针把他刺成筛子。 季炀一时还有点被镇住,他放开他的双手,作举手投降状。 石令青靠在床斜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到底想问什么,问完就给我滚。” 季炀也不兜圈子了,他直说:“你为什么能肯定肚子的孩子不是我的?” 石令青愣了一下,随后他反唇相讥:“为什么不能?我和你有关系吗?” 季炀愣了一下,这次出乎意料地没有发怒。他眼神奇怪地看着石令青,半响才道:“你是真忘了,还是在逗我?” “什么意思?”石令青冷着脸直问。 季炀看石令青的表情没有一丝作伪,是真的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他震惊了,他看着石令青,脑子里面散乱的线“啪”地一声接上,他紧盯着石令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五个月前,一群强盗给你下了毒的事,你忘了?” 石令青瞳孔紧缩,季炀怎么知道?他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而季炀紧盯着他的眼睛,突然不再顺着他刚刚的话,突然肯定道:“你肚子的孩子是因为那一次来的。” 石令青脸色发白,他嘴巴张了张,一时被人戳破了不想回忆的事,他再次哑言,不习惯撒谎的他,抖了抖嘴,最后他颤声道:“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他被下了毒,怎么知道孩子是因为那一次。 季炀不回答,这会儿却换成疑问句:“是李勖以身救你?” 石令青咬唇不否定。 季炀扯了一下嘴唇,他笑了一声随后像是中了毒似得,越笑越大声。 可笑,太可笑了。 他把他的猜疑肯定地说了出来是诈石令青的,没想到还真的是真的。 他还想得起来那一夜后,他心生忐忑,不敢面对清醒过来的石令青,听到李勖找来,干脆埋头做了一回孙子,跑了。 他怎么也没想起,石令青那一晚丧失了意识,又怎能认得那一晚和他彻夜云雨的是他季炀。 当他的师兄醒来,看到李勖,必定误会那一晚是和他的徒儿了。 可笑,太可笑了。 他的师兄目下无尘,恪守陈规。又怎会和他的徒儿滚上一张床。 所有古怪的点都解开,却是一出荒唐的误会。 石令青看季炀笑得莫名其妙,顿时心生寒意。 是很可笑,他独守二十八年最后却和自己徒弟发生乱七八糟的关系,还闹出人命。 季炀笑够了,再次把眼神投向石令青。 石令青被他的眼神看得鸡皮疙瘩都起了,看他靠近还想往后退,可惜他靠在床上后无退路。 季炀半跪着,温柔地捧起他的脸,在石令青扭头,用手掰开前,放开了,随后再次钳制他的双手,凑近他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那一晚帮你解毒的是我。” 石令青瞳孔紧缩,心悸不已。 什么…… 季炀感觉到石令青的身体突然僵硬,脸色青白交错,满眼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季炀毫无预兆地低头碰上他的唇,不容他拒绝地入侵,这个亲吻一点都不温柔,倒像是在宣示主权,饱含占有的意味。 石令青挣扎不能,只能被迫抬起下巴,张开嘴,被吻着。季炀在他快喘不过气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舔了一下嘴唇,回味刚才的味道。 而石令青被放开后,眼底涌出一点水润,他捂着嘴弯下腰咳了几声,竟是被不知谁的的汁液呛到。 季炀轻轻地帮石令青拍了下后背,石令青猛得僵硬起来,他甩开他的手,往旁边的床角落挪去,眼睛写满了防备,瞪着他喊道:“别碰我!” 季炀手撑在石令青头两边,笑着说:“对不住了,你身体没有哪块地是我没碰过的。刚刚那个吻有没有让你想起那一晚救你于火热中的是谁?” “救我?你分明是趁火打劫!”石令青气得脸都青了。 “打劫?“季炀重复念了一句,随后他目光如炬看着石令青:“师兄你不知道你缠着我的时候,我在想什么?我本没想做什么,是你不愿相信我非要上强盗的当。也是你勾引我……师兄你忘了你当时有多勾人,你平时对我有多冷淡,那一夜就有多热情。是你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你的男人。” “住口!你张口闭口叫我师兄,你何时把我当作师兄看待!”石令青用屈辱眼神质问他。 季炀笑了:“我曾经把你当做我的师兄,唯一的亲人,是你不要了。没关系,我还可以当你的男人,还有你肚子里孩子的爹。”季炀目光如炬地看着石令青。 石令青说不出话了,他垂眼看着鼓起的肚子,眼里悲愤交加。 季炀他看着羞愤的石令青,心里却想更欺负他。他心里其实一直有股怨气,那股气从石令青抛下他从此不闻不问就开始每日每日涌上心头。他还嫌不够似得,在他耳边,恶意地说道:“那一晚实在太难忘了,比起打败你让你尊严扫地,不如换一种你更在乎的,师兄,你不知道上你的滋味比打败你好几百倍。没想到你不光有一副招人惦记的容貌,还能像一个女人怀上孩子。师兄你就该天生被人操!” 石令青胸膛急促起伏,在他举手的瞬间,季炀拽住他的手,嘲弄道:“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打我的。” 石令青挣不开手,眼有些微红,他忽然说道:“当初我不该捡你回来。” 季炀脸色一变,石令青却垂下眼不再说话了。 那个从小带大的婴孩,现在竟然用这种眼神看他。 石令青感到心惊,原来季炀是这样看待他,他竟然一直都没发现,季炀是用看女人的眼光看他。 季炀阴沉地看着石令青,仔细看着他,石令青垂下的眼让他看不透他的神情,半响后他放开了他的手,退开了些距离。 石令青依然没有动,像是陷入某种苦涩的漩涡中不可自拔。 第16章 我和你不算数 清晨,太阳爬上树梢,一个小女孩在桃花树下追着飘落的桃花跑。她在桃花掉落在地之前接住,随后郑重地放进篮子里。 阳光爬上头顶上时,小女孩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看着一篮子干净的娇嫩的桃花瓣,露出微笑。 她提着篮子走在路上,克制住雀跃的脚步,她怕抖掉篮子里的桃花。她走在路上摸着自己头发,想象有一只宽厚又温暖的大手摸着她的头,她随后露出甜甜的微笑。 突然前方有几个比他稍高的小男孩截住她。 朝她吐舌头,并嘲笑她不要脸,说山主身边有人了,沦不到你这个丫头。 有个更坏的,把她收集的桃花瓣打翻在地,嘲笑她做无用功。 小女孩一开始一脸茫然,直到看到打翻在地的篮子,眼里一红,顿时出离愤怒,扑过去,摁着人就揍,谁拦揍谁,一边揍一边哭。 在不远处缓慢行走的石令青听到哭声,走了过来。 看到一群鼻青脸肿的男孩,和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一时无话。 被吸引来的大人看到了他们纷纷撩起袖子,一句“臭小子”刚说出口,走近一看,看到鼻青脸肿的明显被揍的少年也是面面相觑。不过还是有眼尖的家长看到打翻在地的桃花瓣,连忙揪着男孩的耳朵,骂道:“丢人现眼!” 有人注意到石令青,瞅到他的肚子,再往下瞅一眼从腰间坠下的佩玉,和旁边的人嘀咕了一声,是山主那位吧。他们也不知道怎么个称呼,看石令青非凡的样貌,有个人就笑着叫了一声:“神仙!” 别的人一听,也笑着说:“是神仙!我从没见过神仙,今天我是见到了!” 一群人跟着笑,起哄道:“神仙来赏花啊!” “我看是花赏神仙!我感觉今天花飘落得比以往还要多一些。我看是凡花没忍住飘下来看神仙!” 桃花源没那么规矩,很随性,有啥话就说。 石令青一听,脸色有些微红,他知道自己的样貌和别人是不一样了。出去总被盯着。不过一般就看,随后和同伴嘀嘀咕咕,还没有如此直白称赞他的。他说道:“各位过誉了,直呼姓名即可。” 有个男孩依然不甘心地在小女孩旁边嘀咕道:“就是他,他肚子还怀着山主的孩子呢!” 小女孩眼角还挂着泪珠,往石令青一看,只见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浮现一丝微红,竟比飘落的桃花还要惊艳。 小女孩低下头来,擦了擦泪,蹲在地上,挑捡地上没有沾上尘的桃花瓣。 围着的人拉扯着调皮的小男孩散开,走远了还听到男孩被扯着耳朵发出嗷嗷的痛叫声。 不过那个打翻了篮子的男孩别扭地留了下来,他常常欺负女孩,抓青蛙,抓虫子吓她。可是从来没看过女孩哭得那么惨过。他别扭地学女孩追着随风吹散的桃花跑,接住桃花。 石令青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他缓步走在树间,呼出一口闷气。呆在室内久了,他有些发闷,遂出来走走。果然走了一圈,他感觉舒畅了一些,在他感觉有些累了,就缓步走回去了。 走到他住的院里,也不进去,他坐在不远湖边的凳子上,拿着一瓷碗,往湖面上撒了一小把鱼食。 鱼食周围的鱼就张着嘴吞掉,它们的动静吸引了周围的鱼过来,渐渐得,从四面八方游来许多肥鲤,张着嘴抢夺抛下的食物。 没多久,一条约一人长的红巨鲤出现。它一张口,大量的鱼食顺着水流进它的嘴巴里,还有傻乎乎的肥鲤不小心钻进它的嘴,随后又慌乱地蹦出来,场景很是热闹。 石令青看着很得趣,手没摸到鱼食,才发觉手中瓷碗的鱼食到底了。他看着越来越多的鲤鱼游过来,在他坐的位置的湖面张着嘴期待地瞅着他,他脸上有些尴尬。 这时,装了鱼食的篮子悄悄地放在他旁边。 石令青往那一看,季炀不知什么时候在他旁边了。 石令青很快收回目光。他往篮子里伸手,抓了几把鱼食撒到湖面上。这会儿他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闲情逸致,他撒了几把后,停下手,默默地起身往他的院里走。 那次不欢而散后,石令青在季炀面前就冷着脸不再说话了。 季炀倒不觉得脸上难看,反而因为知道石令青肚子里的是自己的孩子,高兴得很,脸上都比以往带着光,就不在乎贴他师兄的冷脸了。 出去学习的厨子回来了,季炀突然就想起石令青。其实他对吃没有什么讲究,但是他知道石令青是爱吃一口好的,以前他还是他师弟那会儿,每到一个地方,石令青就常常带着季炀出去吃当地美食。也不讲究,往热闹的集市走,一手举着糖画,一手拿着糖葫芦,渴了就停下来,往街边叫卖各色凉水的小摊停下,要了有名气的冰雪凉水和荔枝膏水。两人为了尝试更多小吃,也不买两份,都只买一份分着吃,虽然大半在季炀的摇头中进了石令青的肚子里。 虽然石令青脸上没什么,季炀也能看得出来,他的师兄很热衷吃美食。 从外面回来的厨子不光学会了许多样糕点,面的做法,还学会了一些名菜,比如宋五嫂的醋溜鱼。 季炀想石令青现在爱吃酸的,就想让石令青一起来凑个热闹。 季炀刚想生硬地叫住石令青,突然有一个小女孩走来,喊住了他。 石令青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是他今天遇见的小女孩。 小女孩把篮子举起来,看了一眼石令青,咬了咬下唇,对季炀说:“山主,以前我说得不作数了!以后我想和哥哥一起帮山主,我会变得更强,以后我也能保护桃花源!”不作数得自然是长大后要嫁给山主的童话。大人们没把她嚷嚷得话当真,她自己却是当真的。她的娘亲从小教育她,他们家的女儿是不做妾。 季炀愣了一下,接过篮子,揉了一把她的头发,爽朗地笑着说:“好丫头!”说完从怀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了小女孩。 小女孩脸有些红,接过糖,走一步两回头。 “我今天看到她了。”石令青看着那小小的人儿远去后,突然说话。 季炀有些诧异地看着石令青。 他已经有十几天没和他说话了。 季炀眼神一转,接了话:“豆蔻今天比以往迟了,是遇到麻烦了?” 石令青轻点了一下头,不再说了。 季炀看石令青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麻烦事。 季炀接着说:“这小丫头很精灵,听他哥提起她,修行很刻苦,别看她像个娇生惯养的小丫头,武艺在同龄人拔尖。” 石令青认同地点了点头。看出来了,有一群比她高的男孩在她这讨了一脸鼻青脸肿回去。 因为豆蔻的存在,两人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季炀在石令青要转身之前,开口邀请道:“在外面学艺的厨子回来了,学了不少好菜,今晚正要开宴会一展所学,我就听得一个醋溜鱼,想起来你该是爱吃的,随我一起去尝鲜吧。” 季炀看到石令青眼里的心动,想是勾起了他肚子的馋虫了,心里有些发笑,看他眼里有些犹豫,笑着威胁道:“师兄要觉得宴会那地方远不想去,也可以在您院子里摆个宴席。”这话听着没有什么,再嚼一番就能察觉到一丝威胁的味道,再读一次,哪是因为远不想来,而是石他季炀的邀请不想去,这是赢石令青台阶下了。 石令青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季炀宽袖一甩,朝石令青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石令青微抬下巴,斜了他一眼。一顿饭而已。反正现在他,怎么都避不开季炀,没必要吃一顿饭也扭捏。他刚刚只是犹豫,他的身份挺尴尬的。这里的人对他的称呼都没个统一的,想是季炀没有介绍过他。罢了,他也不好暴露自己。 季炀走在一旁,看石令青习惯性就板着脸,继续聊起豆蔻,他说:“豆蔻以前总喊着年过十四就要嫁给我,刚刚却说不作数了,想是听到关于我们的事了。豆蔻放弃了倒好。她要嫁给我至少得早个二十年认识我。” 早个二十年,你还是个只会哭的奶娃娃,谁那么早认识你,石令青想。突然他脚一顿,他突然想起还真的有人,要说二十年认识他的,他自己得算一个。石令青眼神有些奇怪地看季炀。 随后石令青语气生硬地说:“我和你有什么事能阻碍你成亲?” 季炀愣了一下,在他对夫妻狭隘的理解里,有了孩子两人就算绑一起,四舍五入等于夫妻了。显然石令青不以为然。 季炀不悦道:“肚里的孩儿我也有份的。” 石令青斩钉截铁道:“那是意外,我和你不算数的。”语气有些急迫,仿佛急着说服谁。 季炀脸有些黑,强硬地说:“算不算数你一人可说了不算。” 气氛再次僵硬。 他们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时常僵硬,谁让对方不痛快,自己也别想痛快。两人反而习惯了。 石令青看了一眼季炀的,他总觉得季炀眼里有他看不透的东西。他再听季炀顶他的气话,陷入沉思,不再理会了。 两人保持着沉默走在路上,路旁的桃花也跟着沉默地落在两人肩上,仿佛在好奇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拐过弯后,看到不远处人影憧憧,很是热闹。 走得近了,就听到喧闹的声音。 有人看到他们,笑着纷纷向季炀行了个礼,再把好奇的目光投向旁边的石令青。 季炀噙着笑,轻轻摘下落在石令青头顶的桃花瓣,若有所指地对他们说:“我孩儿他娘。” 石令青后退了一步,瞪着他。 “不对吗?”季炀反问。他的视线往下移,看了一眼他的肚子,又看了他一眼。 石令青抿着嘴不说话了。事实确实如此。 别的人一听季炀这么说,纷纷齐声道:“夫人好啊!” 第17章 亲密 石令青正要说话阻止他们叫他夫人。季炀及时独断他,说:“师兄来这坐,在这看表演观感最好。” 刚刚围观他们的人,都说先去忙了纷纷散去。 石令青重重呼出一口气,想解释的对象都散开了,还说个啥,他坐了下来。季炀笑着坐在他旁边。 石令青一开始没有察觉到不对。直到陆陆续续来了许多长老和管事,都落座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和季炀一起在首位平座。 现在起来已经没有位置了,石令青板着脸想。 他脸上有些尴尬,垂下眼,专心看着香气扑鼻的菜转移注意力。 季炀作为桃花源的现任山主,站起来说了些场面话。 季炀说着的时候不经意间瞅了石令青一眼,从他那个视角只能看到石令青专注地盯着着眼前那盆闻名远扬的醋溜鱼。他眼里出现了一丝笑意,他顿一顿快速讲完话,坐了下来。 他伸出筷子夹了第一块鱼肉,放进石令青的碗里。 他面向等着他动第一筷的众人,伸手示意可以开动了。 一群穿着艳色薄纱裙的舞娘进来,歌舞作伴,举杯同饮,一派欢乐。 石令青的尴尬被气氛冲淡了些,他夹起鱼肉放进嘴里,随后他眼前一亮。 季炀把他的表情都收在眼底,笑着说:“怎么样?” 石令青把鱼肉吞下后,称赞道:“皮酥肉嫩很可口!真佳肴!” 季炀笑着又夹了一筷别的菜放进他的碗里,又问他:“这个呢?” 石令青愣了一下,随后期待地放进口,又点了点头。 季炀再次夹了别的,石令青用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吃吧,我自己来。” 季炀瞅着他,笑着说;“我看你吃感觉菜更可口。” 石令青怔了一下,随后脸皮有些发热,他就是馋一口好吃的,没准想让季炀看了他的笑话。他低声喝道:“谁准你看我了,吃你的菜去。” 季炀这回不顶他了,乖乖地“哎”了一声,自己才吃了起来。 第18章 既来之则安之 石令青在桃花源住了一个月了。 他现在也不怎么想出去了,肚子里的小家伙越来越大,让他不得不考虑暂时在桃花源待产。 反正一个月的时间,石令青已经是“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了。 有一天,他放下撰写美食的书籍,突然想自己试做一下新菜。他走出去,喊了几个人帮忙,搭了个灶台,再去厨房要了些酱醋盐,还讨了些需要用的食材。 季炀来他院里,是闻着菜香找到石令青的。只见石令青拿着绳子把会碍事的袖子绑起,熟练地掌勺,一连串动作没有拖泥带水,看着很舒服。 季炀有些迷恋和有些怀念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石令青以前也会亲自做饭菜的。他靠在门框看着他的师兄张罗着做菜,视线下滑到他突出的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他的孩子。季炀心里一暖,嘴角一勾,眼前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石令青煮菜很专注。他端着菜转身的时候,看到笑眯眯的季炀,吓得他往后踉跄了一步,眼看着冒着热气飘着香气的菜要撒出来喂地板。 季炀反应神速地一手搂人一手接菜,笑着说:“菜真香,我也想吃。” 石令青看着他,眨了眨眼,眼里闪现一丝不自在,他面无表情地推开他,接过他的菜,背着他说:“自己洗碗。” 季炀笑着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洗了两个碗两双筷子。 季炀先帮石令青盛了一碗汤,自己才坐了下来,捧起碗用内力降温成适宜人喝下去的温度。他低头喝了一口,一抬头,发现石令青眼里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季炀怔了一下,他的师兄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看他。 他呼吸有些紊乱地出声问:“怎么了?” 石令青眼里有些惊讶,脸上依然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期待,淡淡反问道:”我怎么了?“ 如果不是季炀能抓住他眼中的情绪。石令青的外表和表情就很具欺骗性,感觉凡人一切的事他都不放在眼里。 事实是,石令青在期待着看着他,希望能反馈一下他做的的新菜怎么样了。季炀后知后觉意识到。 他埋头闷了一口,咳了一声,克制道:“还不错。” 他伸出筷子夹了一口菜,同样克制道:“也不错。” 石令青眼里浮现一丝愉悦的神色,脸上依然淡淡道:“嗯。”他顿了顿,放下碗说:“以后不用劳烦人送饭过来了。我自己做就可以了。” “那再添我一个碗也不麻烦了。”季炀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说道。 师兄的饭菜他是蹭定了。 饭后,季炀收拾了碗筷,洗好了碗,收拾好了出来找石令青。 石令青在外面院子里的桃花树下,在躺椅上躺着。 季炀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 石令青一只手放在肚子上,是抚摸的姿势,人已经睡过去了。 风徐徐吹来,桃花翩翩起舞,有一瓣调皮地落在石令青唇形姣好的嘴唇上。 季炀心里一动,手指运行了些内力轻轻地把花瓣吸到?手上,放进衣襟内。 他看了一会儿,走进房里,拿了一张毯子出来,轻轻地把毯子盖在石令青身上。 随后坐在躺椅不远的石椅上,一手撑着圆桌子,欣赏他师兄的睡颜。 季炀他现在心里别无他求,只要师兄在他能看到能接触到的地方就好了。 即使他是因为一时窘迫不得不留下,即使他抗拒他的靠近。即使他的心里没有他。 都不重要了。 比起那咬牙切齿想着他的七年,现在真的好太多了。 连长老奇怪地看着他说:脾气见好了。 季炀就反问了:我以前脾气不好? 长老就说:就你那臭脾气……特别是面对某人那是一个火上浇油。不过也是快要成为父亲的人,是要稳当可靠点了。 …… 季炀看着熟睡过去的人,突然轻声说:“以后也留下来吧。”回应他的只有微风。 季炀收起了笑容,其实他的内心早已有了答案。 只不过他不接受罢了。 他从自己的袖口掏出一条看着普通的红绳结的链子,其中还串着一个银色的铃铛。 铃铛晃动,发出微小的声音,只有内力深厚的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季炀把带着铃铛的红绳链子系在石令青的右脚踝处。 第19章 暗火 季炀看着石令青脚上的红绳越看越满意,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才帮人穿上袜子。 而石令青依然睡得不省人事。 季炀看着石令青不设防备的脸,眼里升腾了一簇火焰,他吞咽了一口水,伸出手,顿了顿,最后帮人把脸上的头发丝撩好,就作罢了。 他叹了口气。 毕竟是正常男人,他也会身体起火。只是自从他在石令青身上尝到了甜头,开了窍,就不免常常挂念那美味的滋味。 眼下,让他遭罪的“罪魁祸首”被他留在了身边,还是一副反抗不能的样子,他就情不自禁更馋了。 他又叹了口气。 人的欲望是会得寸进尺的。望梅止渴般看看,不经意间靠近,和触摸已经没法满足他了。 他想要更多,更亲密的碰触。但是他不敢,石令青会生气会拿刀子捅他是其次,首要的是,他怕他没忍住,禽兽了。 他眼神瞅了一眼他师兄的肚子,有了一丝怨念。 他已经在心里盘算着,等肚子这个小家伙下了地后的事。 至于自己这是什么心理,石令青愿不愿意的事就完全没考虑了。 他的近身手下过来找他有事,他才走了。 石令青醒来,看着盖在身上的毯子,愣了一下。他掀开毯子,坐了起来,往四周看去,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下地穿鞋的时候,感觉脚有点异样,他除去袜子,看到一截红绳链子。 而且更让他的惊讶是,那条红绳子不知道怎么系上去的。他转了一圈都没看到哪里有头可以解开。他用力扯了一下,没扯开。这红绳子缠绕的链子不简单。 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季炀做的。他叹了口气,重新穿好袜子,穿上鞋子。 人整个都被控制在这里住下来,他都懒得因为一条脚链子和季炀急眼。 他把毯子抱回屋里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最近很容易就睡过去了。他摸了摸肚子,想着是有了这孩子的原因。也就不多想了, 比起一开始的那几个月的呕吐,嗜睡还可以接受。 结果过了十几天,他就开始感觉肚子隐隐作痛。 他之前说要自己做饭菜,没几天就停下了。 他嗜睡,有时候睡得不知时辰,自己做的话,吃饭的时辰就误了,季炀干脆还是让人送饭菜来。 这日,他提着菜盒,进了石令青的院子里,看到石令青捂着肚子,眉头紧锁,额头冒着冷汗,显然是在忍痛了。 季炀把菜盒子放下,急切地问:“怎么了?” 石令青低声说:“没事。” 季炀二话不说把人抱了起来,就要往外面跑。 石令青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腾空抱起,他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放我下来,你要做什么?” 季炀脸色有些不好,他说:“找长老。” 石令青反应过来了,季炀是担心他的身体出什么问题。 他声音缓和了些说:“我没事。有孩子后总会有些不舒适的。你先放我下来。” 季炀脸上的着急此时化成生气,他忍着怒气问道:“凭什么听你的?你又不是大夫!” 石令青一时语塞。 长老诊脉后,摸了一把胡子思索了一番,问石令青:”夫人,可否告知老夫是从什么时候感觉到不适?” 石令青说:“长老喊我令青即可。我只是最近偶感不适罢了。” 季炀急切地问道:“张老,他到底怎么样了?” 张老露出笑容,对他说:“山主不用急。令夫人没啥大碍。可能是孩子想活动一下。” 季炀松了口气。 张老看着他继续说道:“就是有一事,老夫突然想起,夫人体质特殊,和寻常妇人不一样。” 季炀脸上又有些紧张了,都不顾得上吐槽石令青身为男子生子和寻常妇人肯定不一样啊。他直道:“张老,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张老含笑说:“最近我找到一本关于男子生子的书籍,书里道男子生子与女子是不同的。男子那处窄小,需要平时做好准备。不然等待生产那日,孩子没法顺产就麻烦了。” 季炀在一旁听着了,脸上一愣,傻傻地问道:“怎么做?” 石令青也是脸上有些懵。 张老看着他们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就直说了:“小心那个就可以了。” 石令青脸上突然变得难看。 季炀先是恍然大悟,脸也有些微红偷偷瞅了石令青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季炀“咳”了一声,他还想问更详细些。 石令青已经脸色难看地站了起来,他生硬地说:“不用了。我先告辞了。” 张老看着石令青走了,就对季炀说:“山主,我看夫人不太喜欢。也可以让xx代替。” 季炀点了点头。 季炀让手下准备了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男根,摆在石令青面前。 石令青看到了,连忙扭头不看了。像是怕多看一眼就脏了自己的眼似得。作为一个自我慰藉都少得可怜的清冷男子,是断断不会做这等事。 可偏偏季炀一本正经地把张老的话又念叨了一次。语气间大有一种你要不答应我就来帮忙的意味。 石令青走不了,只能背过身子不说话。沉默以对。 季炀难得轻易放过他。就是把那些让石令青脸色难看的东西都留了下来。 第二天晚上,季炀就问石令青可有遵照医嘱,好好扩张自己。 石令青板着脸不说话。 季炀靠近一步,不顾石令青的抗拒,摸向了他的腰:“不说话,是要我检查了?” 石令青抗拒不能,身体被炽热的手掌碰到,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还真得有些害怕,这个没脸没皮的季炀做些下流的事。 他深呼吸了口气,咬着下唇,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季炀当然不会信,不管石令青有没有做,这个检查他是查定了的。 他弯着腰,压着石令青,低声在石令青耳边说:“嗯啥?是有还是没有?” 石令青看着他的眼神,本能觉得危险,他推着季炀的肩膀,眼神有些屈辱道:“有。” 季炀笑了几声,说:“我不信。让我检查一下。” 说完,季炀已经快速扯开石令青的腰带,往下拽里裤。 石令青阻止不了,气得声音都抖了:“放开!你……无耻!” 季炀心情很好,听石令青谩骂他,也不在意。他按着他摆动他的双腿,看着那地方果然紧闭,不像是有好好扩张的样子。 当然季炀本来就不太相信石令青会扩张。 “你骗我。”季炀目光如炬。 石令青拽不回自己的脚,瞪着他:“季炀你不要太过分了!放开我!” 季炀沉声说:“师兄,事关孩子,由不得你任性既然你不愿意自己来,那就我帮你好了。” 石令青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你敢!滚…啊!” 季炀把人压制在床上,随便挑了一个细长的男根,又捡了一瓶油,倒在手上,笑着说:“师兄,我们慢慢来吧。” 当石令青感觉到季炀的手指戳到自己的秘处,受不了大喊:“不要!我来,我自己来!” 季炀一听,放开了人,把东西扔床上,好脾气地说:“来吧。” 石令青松了一口气,看着季炀一点都没有回避的意思,皱眉道:“你出去。” 季炀不动,抱着双臂:“又不是没做过,孩子都有了,师兄不用这么见外。” 那次,石令青整个人都糊里糊涂的,连压在自己身上是谁都没看清,误会成另外一个人,闹了自己一个大笑话。听到季炀这里一说,石令青脸色都变了,厉声道:“出去!” 季炀看着石令青,说:“师兄,你要不好好做,那就我来代劳了。” 石令青自己私下里都不会那么做,更何况是当着季炀的面。季炀就是在逗他,他喜欢石令青被逼得无可奈何的样子,如果,石令青服个软就更好了。 季炀看着石令青僵着脸瞪着他,犹如看着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按耐不住了,低沉地说:“不想做就不做了,这么看我做什么。你不愿意我帮你,不为了孩子也想想你自己,要是生不出来,要命的是你。” “不管你事!要真生不出来,你就给我剖出来,现在,你给我滚!”石令青梗着脖子喊道。他宁愿死也不会去受这等侮辱。 季炀一听,脸色突然乌云密布,抓着石令青的手都不由得使了力气,石令青感觉到骨头有种快要错位的疼痛也不说,抿着嘴不服输地瞪着他,冷声道:“滚。” 季炀看着石令青,突然笑了,他放开了石令青的手,把人推倒在床上,把人狠狠压制住,阴测测地说:“我还真管的了。师兄你还不明白吗,你人在这里,是死是活是病是残,怎么样都由我说了算。我劝你,听话,收起你的刺,别怪我火起来一根根拔了。” “你欺人太甚!”石令青发现自己动不了,眼睛有些发红,肚子都有些被气疼了。而季炀已经雷厉风行地把他的双手死死摁在他头上,膝盖顶开了他的腿,另外一只手已经戳进他的身体。 石令青胸口起伏不定,扭头盯着空中某一点,死死咬着下唇,忍着一股气,还有委屈,眼眶都红了,弯翘的睫毛颤动着,像是随时能滑落一滴泪珠。 季炀眼神发暗,本来是为了捉弄石令青,结果撩起自己一肚子暗火。他抽出细长的男根,扔出床外,把石令青捞起来,薄唇近乎吻着石令青的脸颊,他喷着粗气,哑声道:“既然师兄如此不愿意,那换一种我们都舒服的方法吧。” 石令青皱眉,没听懂,那东西离开了他的身体,他松了口气,但季炀靠太近,他呼出的灼热的气体快要烫红他的脸皮,好不容易得空的双手连忙想推开他,碰到季炀如野兽般的眼神,暗暗心惊。 而季炀侧着头咬上了石令青耳朵:“正好让你回忆下我们的孩子怎么来的,这次可要看清了,孩子的爹到底是谁。” 石令青瞪大眼睛感觉到有一个炽热的东西顶着自己的肚子,身体颤抖着,不要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自己的身体再次不由自己掌控,最后出口的是疼痛的呼声。 季炀已经顶着进去了,刚刚的细长东西实在比不上季炀那玩意,幸好油倒得够多,季炀挺身就进去了。石令青感受到撕裂的疼痛,他的脚都颤抖着绷直着,冷汗猛地冒出,乌黑靓丽的头发粘在侧脸,他仰着脖子,无助地露出形状美好的脖颈。 季炀看到了,眼里的暗火烧得更旺了。他弓着身体,避开滚圆的肚子,半舔半咬的咬上了他的脖子,留下暧昧的饱含占有意味的印记。 石令青挣不开季炀的禁锢,仿佛认命地闭上眼睛,咬着下唇不愿再露出一点声音,可惜他紊乱的呼吸狠狠地背叛他。 季炀把黏在他侧脸的头发撩开,说:睁开眼睛,看着我。不听话,明天不要下床了。” 石令青猛得睁开了双眼,嘴微张泄出了几声脆弱的呻吟,最后咬着下唇撇开了视线。 他眼前视线晃动而模糊,感觉就像一只在暴风雨的大海上的小船,被动上下沉浮。 也不知道是被气着了,还是季炀动作突然猛烈,他感觉自己肚子一阵阵发疼。 石令青想起孩子,可是自己的手都被狠狠压制住了,他没办法张嘴说话,他低声地说:“孩子……” 季炀没听到,他要去了,动作越来越猛烈。 石令青被晃得更难受了,叫了一声:“季炀!” 季炀一听猛地看着他,那叫声颤抖着带着委屈,眼神有些痛苦和脆弱,分明是在向他示弱。 季炀脑袋的一根线啪一声断了,掐着他的腰直往深处闯入,随后平息。 季炀喘着气躺在石令青身后,把人搂在怀里,亲了亲石令青侧脸的水痕,一手顺了顺他的背,低声说:“再叫一声听听。” 石令青手被放开后,捂着肚子,喘着气说不花话来,听到他的话,勉强有气无力地吐出两个字:“混……蛋。” 季炀看着他脸色煞白捂着肚子,和手腕处的红肿,知道自己没忍住粗暴了。连忙爬起来,拿出珍贵的药丸,让石令青吃下去。 把人往怀里一捞,拍着石令青的背顺顺气,接着沉默地掏出药瓶拿起石令青的手,不顾人不愿意得挣扎,小心翼翼上药,最后缠上绑带。 难得师兄这么配合,季炀往怀里的石令青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人已经靠着他睡过去了。 季炀愣了一会儿,把人圈在怀里,手轻轻放在鼓起来的肚子上,抚摸着,随后他低头亲上了那双红艳如血的唇,舔了一舔,是石令青咬出的血。 第20章 石令青一觉睡到了中午。 他艰难睁开眼睛,眨了眨眼,感觉嗓子干得要冒火,他咳了一声。一起身牵动了某个部位的隐痛,一瞬间想起昨晚被季炀强迫性房的事。 他气得眼睛都红了。太羞耻了,太屈辱了。第一次他还是稀里糊涂,只记得那种让人发毛的感觉和让人鸡皮疙瘩都起了的快感。而昨晚他可是清醒地被不客气地艹了。 季炀猛地睁开眼睛,他听到了熟悉的铃铛声音走近,他回头一看,石令青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头发自然垂下来,没有梳理束起。 石令青看到季炀,迷茫的眼睛先是一愣,随后紧缩,抿着唇,不发一言转身回去。 季炀两步并作三步,拦住了石令青,不顾人家抗拒,拉着人去圆椅坐下了。 “师兄,出来喝水的吧。”季炀红光满面给石令青倒了一杯水。 石令青冷着脸看着他,怎么看都不顺眼。他仰着头喝了一杯水,就想走。 季炀看着他脖子弯成一道好看的曲线,脑里浮现昨晚他的师兄,咬着唇瓣眼里浮现云雾,头顶着枕头,绷紧脖子,汗珠顺着好看的弧度滑落…… 石令青无意间斜了一眼,看到他眼里的波涛汹涌,情不自禁后退了几步,本能感觉到危险。他随后意识到什么,羞愤地瞪了季炀一眼,不愿再和季炀共处一室。 季炀却笑了,他的师兄对他警觉了,其实是件好事,他的师兄不再当他是以前那个小师弟,已经把他当作一个危险的男人。一个在他身上留下不可磨灭记忆的男人。 那晚开了一个头,季炀就没打算停止。他要填满石令青的世界。让他的世界只能接触他,依赖他。 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季炀保持两三次一次行房的频率。每次石令青事后,都很快累过去了。季炀就留了下来,一次两次后,直接就在那住了下来。 除开那次粗暴了些,后来季炀都有挑起石令青的欲望,让石令青也享受鱼水之欢。 只是石令青实在是放不开,即使有了感觉,脸上却是很不愿意一副受刑的的样子。 季炀贴在他的背上,亲了亲他皱起的眉头,说:“师兄,和我做有那么难以忍受吗?” 石令青脸红耳热,咬着唇,额头冒出汗湿了周边的头发,他不说话,一副忍得有些辛苦的样子。 季炀贴得更近,他撩开黏在他脖子的湿发,在他脸颊边喷着粗气,低声说:“师兄,放轻松点,就当是为了孩子顺利产下来。” 石令青闷哼了一声,胸膛急促不定,随后缓慢平复下来。他眉头抚平了,他喘了几口气后,搂紧自己的里衣,颤着身坐了起来,瞪着季炀说:“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做多余的事。” 季炀非要把他身体摸遍,吻遍,非要让他也出一次精。 季炀一愣,故意一脸天真地问:“不要做哪些多余的事?” 第21章 李音 石令青顿时卡壳了,最后脸红耳热说:“不要乱碰我。” 季炀贴着他,笑着问:“不让我乱碰哪里?” 石令青脸色越加尴尬,他的脸皮实在是薄得跟饺子皮似得,那些床上那些事他觉得说出一个字都觉得淫秽。 季炀却不愿意放过挑逗石令青的机会,他笑着把手撑在石令青两边,让他的师兄笼罩在他的阴影下,只能看着他。 他笑着在石令青脸上喷薄着他的热气,距离亲昵无比。 过于近的距离,让石令青眼神闪烁不定,扭开头来,季炀那家伙就会亲上他的耳朵,从那开始吻下去。 此时季炀充满了诱惑的声音传到他的耳边:“师兄不想我乱碰的话,下次我不碰你,师兄亲自坐上去自己动如何?” 听到不碰,石令青诧异地看着他,随后听到自己动,他陷入迷惑。 床上的事,一直是季炀强硬地主导的。 石令青听到要自己动,他主导床上的事,他有些迷茫地看着季炀。 被石令青这样的迷茫如不知危险的小羊羔的眼神一瞅,小季炀又很争气地站了起来。 他拉着人坐在自己肚脐眼处,对石令青说:“抬起来,对准,坐下去,然后师兄自己动。” 石令青低头看着季炀,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他脸轰一声红了,这是要他主动索取了,而季炀就这么看着他摇着身体放荡不已的样子。 石令青像是烫到了似,连忙离开这个危险的姿势。 季炀把他眼里的情绪都看在眼里,攥着他的腰不让他起来。 “不要,季炀放开!” …… 结束后,石令青弯着腰侧躺着,手指无力地放在一边,他感觉眼前都有些模糊,他的全身还没有从刚才的动作中恢复过来,颤栗不已。 季炀把人搂在怀里,而石令青已经没啥力气推开他了。 那个自上而下的深度太吓人了,差点要伤到孩子。 季炀轻轻啄了石令青侧脸一口,他很喜欢石令青事后的样子。床上石令青让他疯狂,而事后让他满足又享受。 他很享受他的师兄无力地躺在他的怀里,很乖也很依赖他的模样。 没有哪一刻,有现在那么强烈。他感觉他拥有了他一直在追的师兄,他的师兄属于他,他的师兄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带来的冲击。 他从身到心占有了他的师兄。 ”一直这样就好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保持现在就好。“季炀低声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而石令青因为透支了体力,已经昏睡过去了。 季炀亲了亲石令青那双有些湿润的双眼。不知道是生理盐水还是真的被他弄哭了。季炀有些坏心眼儿得期待。想欺负他的师兄,想拥有他所有的一面,而原因都是因为他。 师兄,我要的不多,只要你肯给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好了。 罢了,你脸皮薄还是我主动要吧,你知道我一向对你不客气的。 ……… 石令青的肚子越来越大了,他走路感觉都有点晃,要扶着点什么东西走路才行。 不过倒不经常,季炀在的话,他的脚连地上的一粒灰都碰不到。抱去吃饭,抱去外面桃花树下的躺椅看看书,晒晒阳光,或者去不远的湖边喂下肥鲤们。 而季炀要么陪在他身边,要么在不远的地方耍下剑。 石令青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季炀耍几招式,他倒看得津津有味。季炀离开清灵派后,学得东西就不再只有清灵派的影子了。有时候看得迷了,石令青还手跟着舞了一下。 随后有些落寞地垂下头来。他已经很久没感觉到充盈的内力了,更不要自由地用剑。 他都快忘了,他是清灵派的掌门。 想到清灵派不免就想起徒弟李勖,不知道他和月白莲姑娘怎么样,也不知道有没有耽于情爱。不知道可有否有好好练功。季炀在桃花源,李勖可是最后一个有望接手清灵派的弟子。 季炀看石令青走了神,有些不开心,他大步迈了过来。拿了桌子上的白帕子,擦了下汗,就着石令青的旁边的水杯,喝了口水。 直接问了石令青自己怎么样。 石令青一一作答,谈起武功的事,两人也有话讲。 两人能说一个下午。 等太阳西斜的时候,季炀就就把人抱回去了。 石令青一直以为桃花源没有别的客人了,是对外面完全封闭的。 有一日,他就听到季炀和一个人朗声说着话朝他走来。 只见那人长得也是相貌堂堂,穿着一身白衣,手执一把纸扇,一副风度翩翩,很是儒雅风流的样子。 石令青没见过那人,就看那人穿的服饰就直觉觉得不是桃花源的人。 他就更惊讶了,没想到桃花源还有外面的人能进来。而看季炀和那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可知看起来也关系不错。 石令青就更稀奇了,季炀身边有个相处不错的同龄人,看着也像是朋友,他就更惊讶了。 季炀一直在他后面,以前现在也是,不知不觉间他总以为季炀身边能说得上话的亲密的只有他一个。 石令青感觉有些复杂。 他想了想去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他跟前。 季炀朝他介绍他旁边的那位男子,说:“李音,我在外面认得一个朋友。” 外面指得是桃花源的之外的地方了。 那人看到石令青扇子也不扇了,愣愣地着看他。像是看到什么稀奇东西。 季炀向他介绍石令青的时候,看到他这样。 季炀这会儿表情就不好了,他脸黑了下来,直接夺过他的扇子,挡住他看得发直的眼睛。 不悦道:“李兄,非礼勿视啊。再看下去,兄弟就没法做了。” 那人才反应过来。抚掌大笑:“弟弟何出此言?哥哥是会抢弟弟的人吗?为兄的底线弟弟不知道?” “我夫人长那副样子,有几人能挡住他的诱惑?底线在我夫人面前算个什么?”季炀说到夫人那两个字着重音,强调意味很足。 那听着的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反而认同地点头看向石令青道:"真神仙容貌!弟弟所言极是哈哈哈!” 倒让石令青不好意思了。 他耳朵爬上微红,却板这脸呵斥季炀:“胡说八道。” 那人却很上道说:“弟媳所言极是。” 季炀却不恼,笑着说:“是,夫人所言极是。” 两人一起,就把石令青的身份给定了。 倒是把石令青搞愣了。这会儿他真的确定,这人和季炀关系匪浅。 第22章 异动 三人在风中站了一会儿,季炀就带着李音去吃酒去了。 石令青没有去,他躺在院里的椅子上,琢磨着书上的美食。 不过他很快放下了书,肚子的小家伙又在活动,像是无聊了伸手敲了敲肚皮,让他说说话。 石令青他摸了摸,肚里的小家伙仿佛不再满足抚摸了,并没有因此安静下来。 轻皱眉头看着明显鼓起来的肚子,石令青想起有一次,肚子的孩子动了起来,季炀就很稀奇地看着他,用耳朵贴着他的肚子,和小家伙叨叨了几句话后,孩子就安静了些。 石令青犹豫了一下,张口又闭上,他眼睛不经意间扫到没有合上的美食杂谈,他眼前一亮,重新拿起书,咳了一声,声音柔和地念起书上的美食来源,好吃的地方和做法,其中还穿插着石令青个人见解。 石令青越说越投入,直到他口干舌燥,停下来喝口水,才感觉自己的肚子没啥动静了,他摸了摸肚子,眼里浮现些意犹未尽神情。 他想着等到孩子继续闹腾时,他再讲吧。 他撑起身,小心翼翼地起来。随着月份渐长,他的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他扶着东西站了起来,感觉腿有些难受,他轻皱眉头缓步往室内走去。 他脚步顿了一下,他忽然间闻到一阵酒香,刚想的下一瞬间,他的后背一热,人就落入了熟悉的怀抱。 季炀笑着双手搂上石令青的腰,呼吸带着一股酒味喷在石令青的脖颈处。 石令青扭头一看,没有被吓到,他轻轻推开他,看着他就淡淡的说:“轻功更好了。” 季炀怀里一空,笑嘻嘻地说:“李兄非要拉着我喝酒,我趁着他如厕时跑出来的。” 石令青一顿,脸上露出一言难尽地表情,他顿了顿,随后说;“这会儿他该出来了。” 季炀眼里带着微光:“管他呢,我让人摆在桌子的酒够他喝到明天。你一个人久了我不放心。” 石令青怔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帘:“我没事。” 季炀再次粘上他的背,下巴轻轻地枕在石令青的肩上,把人圈在怀里,语气亲昵:“怎么没事,已经这么大了,小崽子快要出来了。” 石令青耳朵一热,季炀喝酒后,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一时又说不出来了。他只是感觉这样的亲昵,让他非常不自在,比之前还要不自在。 石令青他拉开他的手,抬头撞上了他的眼神。 季炀的眼里流露出如水般的柔情,不参杂杂质的纯粹眼神,再凑近一看,藏着一抹身影,是他。 那是他没见过的,此时他却感觉到有些不知所措。 石令青垂下眼,喃喃道:“你喝多了。”转身走去。 季炀一直看着他,自然就把他声音不大的喃语听到了。 他拉住石令青说:“师兄别走啊,是嫌弃我身上的酒味么?” 他手指凝聚了一点内力,把空中飘散的大量桃花都集在他周边,桃花在他周围有序地转了一圈,随后再纷纷散开。 季炀眼里含笑凑近石令青:“现在好了。” 桃花如雨簌簌般落下,淡淡的清香在空中飘散。 石令青看着满头桃花瓣的季炀,轻笑了一声。 把季炀看呆了。他的师兄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轻松地对他笑过了。 有一丝异动在两人之间散开。 季炀伸出手,石令青好奇地眨了眨眼,不知他又想做什么。 季炀上前抚摸他脸上还没有完全消失的笑意,随后两片唇瓣就贴在了一起。 石令青睁大双眼,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在唇上。 那是一个有些小心翼翼,温柔至极的吻。 石令青有一种被珍惜的感觉。 他垂在两边的手,本该挡在胸前推开季炀,像以往一样。 他手抬起来,触碰到季炀的衣衫,顿了顿后,他揪着人衣衫不放,却再也没有别的动作了。 石令青尝到了一点酒,这酒真让人心醉神迷。 他想,都怪酒太香了。 桃花落了满地,季炀心满意足放开了人。 石令青这时才如梦初醒般动了。 他猛然转身,动作急促。本来就不太舒服的脚开始更难受,他痛的弯腰,压到肚子,身体一晃。 跟在后面的季炀连忙扶住他,急切道:“怎么了?” 石令青额头冒出了冷汗:“脚抽筋了。” 季炀把人打横抱起,快步把人放到床上,两下把白色靴子脱下,摸准部位,手法很熟练地按摩着,一看就按了不少次。季炀直到看到石令青眉头舒展,表情才放轻松了。 季炀把石令青的双腿都放在自己腿上,边按摩边说:“好多了吧。” 石令青感觉好多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想缩回自己的脚。 季炀却按着不让他缩回来了,摩挲着石令青脚上的红绳。 石令青看到这道红绳,突然问道:“为什么要带上这个?” 季炀从袖口里扯出一条一模一样挂着铃铛的红绳子。 石令青一愣。 季炀眼里闪现一丝精光,他看着石令青说:“这是为了我们的小崽子要的。我们带着算是为了他祈福了。” 石令青被唬住了,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 他没听说过带着铃铛红绳有这样的意思,但是他又不太确定。可能是桃花源的风俗吧。 石令青感觉又有点奇怪,他看着季炀重新把红绳子藏进袖口,直道:“那为什么我是戴在脚上。” 季炀嘴角一勾,心情不错地说:“我喜欢。”让自己的东西绑着师兄的脚,是什么意思,师兄现在不用懂。 第23章 因为你笑了 石令青扫了一眼季炀嘴角的微笑,总觉得不简单。 他说不出来,随后感觉有一阵困意来袭,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对季炀说:“我要睡了。” 季炀展开被子,罩在两人身上,随后他把侧睡的石令青搂在怀里,在他耳边说:”睡吧。” 石令青心一动。是什么时候,他和季炀的关系已经这么亲密了。他们会同床共枕,甚至肌肤相亲,仆人会尊称他为夫人,季炀的朋友会戏称他一声弟媳。周遭的一切都昭示着自己和季炀的关系亲密不可分,仿佛他俩就是一对夫妻。 怎么会这样,只不过是一场意外。只不过是为了孩子。 可是今晚那个说不清的吻,让石令青意识到他和季炀之间早已不是过去的关系了。季炀看他的眼神让他不太想面对。 石令青感觉背后舒服的体温变得灼热,他缓缓往外面移了一点。 季炀却把手搭在他头上,低声说:“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不太自在,石令青默默念道。 季炀不知道石令青心里的挣扎,他嘟囔了一句:“着凉就不好了”把人搂紧了。 石令青眨了眨眼,背后传来阵阵温暖的温度,让人想入睡。 他呼出口气,闭上眼,接受困意的呼唤。 石令青睁开眼,呆呆地看着床上的纱幔,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 他淡淡的表情不经意间扫到一个角落后愣住了。 他小心走去。 那是一张给小孩睡的小木床。 石令青伸手进去,拿出一件柔软的小衣裳,精致又可爱。里面还有小袜子和各种小孩的玩意。光是看到这些小东西就让人心里变得柔软。 石令青放下小衣服,摸了摸肚子。看到这些孩子的东西,他突然想到孩子快出来了。 季炀真的很期待这个孩子。 他笑了笑,孩子出来后,他的内力也会回来。那时候季炀就不会这么奇怪看他吧。 “夫人,您醒了啊?要吃点东西吗?” 石令青转头一看,是常来照顾她梅香。 他点了点头说;“麻烦梅香姑娘了。” 梅香笑了:”夫人客气了。梅香先去拿吃的让您垫垫肚子。” 梅香摆好碗碟,看石令青看着婴儿床发呆,笑着走过来,说:“马大哥家喜添了一个大胖小子,主子听到了就去看了。他看到了小孩的东西,出来就吩咐人都准备好。这床主子一天去木匠大叔那晃悠了几次,大叔就打趣说山主心急什么,这孩子还得一个月才能落地呢。主子就说这话没准,我崽子要跟我一个性子心急想早点出来咋办,早准备心里踏实!把大叔直接堵住了。主子说完还撩起袖子,拉着李大侠一起帮忙做出来的。” 石令青惊讶地看着那张木床,这手艺,没个武功也能混口饭吃啊。 梅香看石令青的表情,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我听说,主子初来桃花源,就是在木匠那里帮忙。后来才被长老看中,要了去,木匠大叔知道后还和长老急眼了呢。” 石令青伸手抚摸这张床,仿佛在感受着一件艺术品。 梅香掩嘴笑着,识趣地退出去了。 午后,石令青躺在躺椅上看书。 李音手夹着棋盘,挂着和煦的笑容来到门前,朝石令青走去,朗声说:“弟媳,来下盘琪吧。” 石令青坐了起来,李音快速摆好棋盘,朝石令青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石令青放下书。 以前他倒是陪老师尊下过棋,老师尊驾鹤西去后就再也没有了。他手执一白棋不假思索落在摆盘上。 李音展开扇子,笑道;“弟媳好魄力。” 石令青茫然地看着李音。 李音笑而不语,攥着一颗黑棋思来想去,像是用手打磨似的。 石令青也没有因此不耐烦,他反而有些怀念,他下棋快,老师尊怀里常常抱着一只黄色狸奴,总是用手抚摸一番才下棋。 两人一快一慢,时间倒是过得快。 季炀过来看着他们,二话不说坐在石令青旁边。 没坐一会儿,季炀没忍住伸手对石令青说把棋下那儿。 石令青斜睨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你来,还是我来?” 季炀一愣笑着说;“你来。” 李音豪迈地收起扇子说:“别分什么你来我来了!你们尽管一起来!我李某不再怕的。” 季炀眼睛一眯,他笑着对石令青说:“师兄,想看桃花雨吗?” 石令青一愣:“什么?” 季炀不解释转而对李音说:“李兄,输赢不定个彩头没意思。” “谁输了,在外面那条桃花路舞剑,让地上的桃花舞动一时辰如何啊?” 李音笑了:“一言为定。” 石令青放下棋子,季炀在他耳边说:“师兄你尽情玩吧,输了还有我给你舞桃花雨。” 石令青看着他说:“你想做什么?” “你昨晚不是很喜欢看桃花雨吗?”季炀反问他。 “什么?” “因为你笑了。”季炀看着他说。 石令青心颤动了一下。 不是桃花雨,是你。 石令青张了嘴,最后没说什么,专心下棋。 石令青不再跟着直觉下棋了,深思熟虑了一番,不过李音更高一筹。 石令青就和李音坐在不远处,看季炀在桃花雨下舞剑。 ”我算是琢磨过来了,这个彩头不是给我的,我看他倒是挺享受。”李音笑着说道。 石令青仿佛被眼前的画面吸引的移不开眼。 季炀功力深厚,一招一式干净利落,而剑指哪桃花往哪涌动,像是桃花神的化身。 最后,季炀大步走向石令青目光含笑半蹲下来问他:“好看吗?” 石令青注意到季炀额头甚至没有一滴汗,内力深厚如斯,他嘴角一勾:“好看。” “那我可以讨一个吻吗?”季炀笑着说。 趁石令青发愣那会儿,季炀轻啄了一口,速度之快,像是一片桃花瓣无意间掉落在嘴唇边。 季炀眼里闪着一丝狡黠的光:“不拒绝我就当你同意了。” 第24章 最好一看就知道是我们的孩子 “啧。”李音打开扇子摇着头,像是不想多看一眼走了。 石令青看着季炀,脸上有些复杂。 他再钝,也该察觉到季炀的心意。 季炀被石令青看着,有些享受,有些好奇,他轻声问:“怎么了?我脸上都快被你看出花来了。” “什么花?”石令青睁着单纯的眼睛看着季炀。 季炀嘴角微勾,摘了一支桃花递给石令青:“桃花。你看我这一朵怎么样?” 石令青接过后,看着这朵其奇艳的桃花,不明所以。他抬头看着笑着的季炀,莫名感觉和这朵桃花重合了一起,他怔了一会儿。 季炀笑得更灿烂了。 石令青叹了一口气,他看着季炀说道:“你不用这样。” “我不用哪样?” 石令青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拐着弯说:“比起握在手上,我更想要看它长在树上,闲时来看看就好。” 季炀的笑容顿了一下,随后抿唇不语。 晚上睡觉的时候,季炀瞅到那张木床,嘴角一勾笑道:“师兄你看了这张小床了吗,你觉得我们孩子以后睡这里怎么样?” 石令青拖了外衣,看到这间小床,心里一软说;“看了,很好。” 季炀走过来,抱着石令青,轻轻摸着他的肚子说:“就等这个小崽子出来了。” 石令青心一动,他问季炀:“你喜欢小孩吗?” 季炀看着石令青说:“还好。是我们的孩子就很喜欢了。不知道孩子会像谁?” 石令青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直说道:“像你的话,他很可能会是一个魔人是吗?” 季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石令青从口中说出的魔人,会刺痛他某根神经。毕竟他曾经因为是一个魔人被他的师兄扔到桃花源不闻不问。 他语气有些僵硬问道:“是。师兄要怎么对待他?” 石令青感觉到季炀的不对劲,他淡淡地说:“这里很好,留在这里就好。” 季炀愣了一下,脸色缓和了些,他蹭了蹭石令青,低声说道:“我希望他像你,也有点像我,最好一看他就知道是我们的孩子。” 石令青心里一颤,他有些不自在地推开他。 他看着季炀坦然的双眼,一时无话。季炀已经完全不掩饰,仿佛他俩就真的是一对正常的夫妻。 不是的,石令青在心里说道。但是他看着季炀也不知怎么的说不出什么话。 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季炀已经习惯了石令青沉默的样子。他有些失落,但还好,只要人还在,他就能感觉到慰藉。 孩子在一周后的晚上,突然降生。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平时在床上做了足够多的运动,孩子很顺利地生下来。 长老抱着哭声嘹亮的孩子,走过来对季炀说道:“恭喜山主,是个女儿。” 季炀此时还握着石令青的手,给石令青擦汗。 季炀一听,把孩子抱过来一看,红红的,皱巴巴的,他笑着对石令青说:“师兄,快来看,这是我们的女儿!” 石令青有些虚弱地瞅了季炀怀里的孩子一眼,低声说:“像你。” 季炀眼前一亮,笑着问:“这脸还没长开呢。师兄怎么知道的?” 石令青脸色挂着一丝微笑,他有些好笑瞅着季炀:“听哭声就知道了,跟你以前一样。” 季炀脸上有些红,顿时说不出话来。 第25章 我当你是我妻子 “是我们桃花源的小主子。”抱着小孩的长老说。 “还真是。”有人附和道。 是魔人的体质。 季炀看了石令青一眼。 石令青听到了,眼神一动,表情依然没有变化。说不上什么失望,仿佛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而默默接受。 季炀压下情绪,他看着石令青说道:“师兄,你想好要起什么名字了吗?” 石令青看着他,心想他是想好了吧。生产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他此时累了,他淡淡的说:“你起吧。”说完像是不愿多说而想躺下来。 季炀扶着石令青躺下,给他盖好被子。看他不愿多说的样子,眼里有些暗流涌动,他噙着极轻的笑意,在石令青耳边说;“季羽葵如何?” 石令青“嗯”了一声,随后合上眼。 季炀眼里闪现一丝精光:“跟我姓也乐意吗?” “嗯。” “孩儿跟我姓,师兄是愿意当我的夫人了。”季炀笑着低声说。 石令青已经睡了过去了。 季炀伸手顺好石令青额头的发,抬身轻轻地在石令青额头留下一个吻。 小声说:“令青,辛苦了。” …… 婴儿嘹亮的啼哭声从室内穿出,向全世界哭诉她的难受。 “小葵儿,宝贝儿,别哭了。爹都要走火入魔了。”季炀别扭地抱着孩子有些哭笑不得地哄道。 石令青走出来看了一眼,让季炀过来,他伸手帮忙调整了一下季炀别扭的姿势。 季炀感觉这样抱着比刚刚好多了,他笑着逗怀里的小家伙,小家伙眼泪也停了。 梅香摆好碗筷,走过来对石令青说:“夫人,看着有经验多了。是在家里带过弟弟妹妹吗?” 石令青和季炀先是一愣,随后默契地看向对方。 石令青说:“我跟着我师尊离家在外修行时还是家里老幺,家里有两个兄长。没过多久就捡了个奶娃回来,和小葵儿一样哭声中气十足。” 石令青那会儿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只是抱着一个只会哭完全依赖他的奶娃子,让他在心中早早种下了责任。 老师尊是个不爱操心的人。 而且那会儿他养了一只橘色的狸奴。那是一只很有脾气的狸奴,谁的面子都不给,谁碰它就挠谁,就喜欢窝在老师尊怀里睡觉。 石令青这边哄着嗷嗷大哭的季炀,老师尊就在一旁气定神闲地摸怀里的被烦的炸毛的狸奴。 有一次季炀好奇地爬过去想摸狸奴,狸奴不客气地伸出爪子正要挠,幸好被老师尊及时把狸奴拎起来。 从那以后,季炀几乎长在石令青身上。两人像是一体的,去哪都一起。 梅香察觉到他们之间的互动,他时常听季炀叫石令青师兄,这会儿也意识到那个奶娃子是谁,掩嘴轻笑,她笑道:“那以后小主子定跟主子一样非凡。” “那是。我和师兄两人的女儿随便像哪个都非常人可比。”季炀自豪地说。 石令青坐了下来,静静用餐。 季炀时不时走过来,问孩子这反应是怎么回事?那个反应又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又哭了。 石令青都简单明了地回复:“正常反应。” “饿了。” “你拉开看是不是尿了。” “困了。” …… 石令青看出来季炀很喜欢这个女儿。基本去哪都带着。 他身边的人看到了都笑着过来说:“小主子也来了。” 石令青生下小葵儿后第二天就关门,打坐运行渐渐能聚集回来的内力。 季炀晚上抱着孩子回来,撞见在门外徘徊的梅香。 梅香看到了季炀犹如找到了主心骨,他连忙提着裙摆走向季炀说道:“主子,夫人已经一天没吃饭了,他在里面练功我又不好打扰他。” 季炀让梅香端点吃的来。他抱着孩子推门走进去。 石令青果然在床上打坐,脸上有些白,嘴唇因为一天没接触水而干燥。 季炀皱了下眉头。 石令青察觉到他的靠近,睁开眼睛。 季炀不动声色地问:“内力恢复了几成?” 石令青淡淡地说:“三成。” 季炀看着他说:“这么急躁不像是你。” 石令青下了床,走去圆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喝完了一杯水后才说:“太久了。” 留在桃花源太久了,失去内力毫无反抗能力太久了。石令青迫不及待想要恢复原来的功力。他内心有一股莫名的烦躁,在生下孩子后再更明显。 他亟需恢复成从前的样子,来告诉自己。 他石令青不是桃花源的夫人,是清灵派的掌门。 他不该现在的样子。他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在这里以一个夫人身份生活不该是他。 季炀眼睛眯了起来,他反问;“太久了?” 石令青坐了下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季炀抱着孩子也坐了下来:“师兄,不用急。” 石令青脸上很平静,他不是在向季炀征求意见,他做什么自己决定就好。 季炀看他就知道没听进去,他逗着孩子子说:”有一个词叫适得其反,师兄还是考虑一下自身的身体。” “我知道分寸。”石令青淡淡的说。 季炀眼睛再次眯了起来。 这会儿梅香提着装着许多精致菜的饭盒来了。 她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她低下头,拿开盖子,把一层层格子的食物拿出来摆好。 梅香笑着对石令青说:“夫人,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快吃吧。” 石令青向梅香道了谢,拿起筷子专心夹菜吃。 梅香看向季炀,季炀把孩子递给梅香,梅香抱着孩子就悄悄退下了。 孩子晚上会哭着,季炀为了不吵着石令青睡觉,晚上让有经验的人照顾孩子。 石令青安静地吃完,季炀都没再说一句话。他们之间要是季炀不说话,石令青就更不会说了。 梅香把孩子送出去没多久又回来,看石令青放下筷子,擦了嘴。 她麻利地收拾干净桌子,退了出去。 石令青吃完了饭,又回到床上继续打坐。 季炀就在一旁看着。 石令青仿佛没感觉到季炀炽热的眼神。 够了时辰,他就起来,拿了衣服走去温泉池洗澡。 季炀依然不声不响地跟着。 两人一起在池里泡着,石令青闭上双眼靠在岩壁上,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季炀看着石令青雪白的裸露在外的皮肤,喉咙滚动。 石令青仿佛没有察觉,他坦然地拿过桃花味的香片,抹在自己身上。 直到,季炀也想跟着进房里,石令青仿佛此时才发现他的存在。 他站在门边,挡住路,他淡淡地对季炀说:“我要睡了。”拒绝的意思很明确。 季炀抱着臂,看着他说:“那进去睡吧。” 石令青抬眼直直地看着他说:“孩子已经生出来了,你不需要再这样陪我。” 生下孩子已经几天了,之前他的精神不好,睡得早,直到现在他才察觉到季炀仍然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季炀朝他走进了一步,两人的脸近在咫尺,石令青眼睛都不眨,在原地站着不动。他知道自己只要后退一步,季炀就能大摇大摆进去了。 季炀笑了一下,炽热的呼吸打在石令青脸上,他说:“师兄,莫非你真是不懂情爱的草木。师兄,我当你是妻子,你果真感受不到?” 石令青心颤动了一下。 他眼神有些闪烁,他竭力镇定地说:“我不是,我和你并没有成过亲,自然算不上夫妻。” 季炀把他的表情收到眼底,他笑意逐渐加深:“这事是我错了。我明天就让人筹备成亲的事,必定办得风风光光的,不让师兄受委屈。” 石令青懵了,他眼里有些恼怒,他有些气急道:“不委屈,不用了,荒唐!”他转身就走进室内。 季炀跟着走进去并关上门。 第26章 我有点热 石令青进了房间,猛地回头看到季炀笑嘻嘻地跟着进去了。 他抿唇不不语,眼睛瞪着他。 “师兄,你也知道整个桃花源都知道你是我夫人的事吧。”季炀突然说道。 “是你。”石令青瞪着他。 季炀无奈地笑了:“师兄,我们都有孩子了。我要不这么说,别的人怎么看待葵儿?又会怎么看待你。因为我没有和你拜堂,我现在可是提着脸皮过日。” 石令青皱眉思索。 季炀放软声音接着说:“我知道你还没想通,我也不逼你了。但是,我要是今晚出了这门,我下面的人怎么看我?我堂堂山主大晚上的被自己的夫人扫地出门,他们定是觉得我欺负了你,里子面子都没啦。师兄你给我一个面子,好不好?” 石令青看着季炀,脸上有些松动。 季炀凑了过来,在石令青耳边说:“我们都一起睡了这么多个月了,我还可以给你暖床。” 石令青斜睨了他一眼。 季炀拉着石令青上了床,笑着说:“晚安。” 石令青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转过身。 季炀笑着把人搂在怀里,盖好被子。 石令青他看着圈在他腰上骨节分明的手,眼神有些微妙。这样的亲密的姿势已经维持了几个月了。现在才觉得有些不自然未免有些矫情。但是自从生下了小葵儿,他觉得不一样了。以前是因为有了孩子,需要照顾,现在呢?季炀坦然地表白了自己的内心,可是他自己是怎么想的呢,石令青不愿意深想。他叹了口气,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以前他的睡姿是平仰着睡,姿势很端正。而因为有了孩子他大都侧躺着,即使现在孩子出来了,他依然习惯性的侧躺着。季炀搂着他的时候,与其说是不自然不如说是习惯,这让他警醒。 生下小葵儿,他的内力开始渐渐恢复,而石掌门的身份也在提醒他。他不该这样了。 他叹了口气,轻声说:“我有点热。” 季炀手放开了,向石令青额头摸去。 石令青转过身去,捏住季炀的手:“做什么?” 季炀任他捏着,笑着说:“师兄每次热了都是额头先冒汗,我看看,凉丝丝的,还没我热呢?” 石令青再次抿唇,他说:“我觉得你热。” 季炀眼神有些委屈地低声说:“你嫌弃我热?明明之前在我怀里睡得很舒服,睡熟了还用脸蹭我的胸。” 石令青有些脸红,他不知道自己睡熟了怎么样,他光是想象到就不忍直视。他努力生硬地说:“现在不用了。” 季炀有些失落地说:“好吧。” 季炀跟着躺平了身体,和石令青肩并着肩,他瞅着石令青的侧脸,看着他的弯翘的睫毛颤动了几下,随后合上。 石令青呼出一口气,呼进去的空气里有季炀的味道。他感觉到季炀熟悉的体温透过肩膀传导过来,温暖的令人安心的感觉,他眨了眨眼随后闭上眼睛。 次日。 石令青眨了眨眼睛,醒来的时候没察觉到什么不对,他刚想起来的时候,受到一股阻力。他一愣低头一看,季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搂着他睡了。 季炀这会儿也醒了,他单手搂着石令青的腰,一只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看着石令青,随后才说:“早啊。” 石令青无语地扒开他的手,下了床。 季炀这会儿也醒了。他脸上毫无歉意地说;“哎呀,对不起,我习惯了现在晚上要搂点什么睡。师兄,昨晚睡得还好吗?” 石令青没说什么,他昨晚睡得挺好的,一夜无梦。他穿好衣服,就出去请人打盆水进来洗下脸。 季炀用了早饭就出去做他的事了。 出去之前,季炀就对石令青说:“师兄出去练功吧,总是闷在房间了对身体不好。” 石令青在季炀走出去了后,他顿了顿跟着出去。 他逛了一圈,找了一个僻静地地方打坐。 季炀出了房门,接了小葵儿就往外面走。 路上遇见了豆蔻,豆蔻看到了季炀怀里的小孩儿。 豆蔻凑了过来:“山主山主,我也想看看小主子。” 季炀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让豆蔻看看。 豆蔻笑着说:“葵主子好漂亮啊。” 小孩长开了些,没刚出来那么红那么皱,白嫩的一张小脸,眉眼鼻子和嘴巴都极像季炀。 豆蔻看着小葵儿,正经地看着季炀说:“山主,我一定会努力修行,变得很强很强的!以后我要像哥哥保护你一样保护葵主子!” 季炀笑着摸了摸豆蔻的脑袋:“好,小葵儿以后就拜托你了。” 豆蔻眼神坚定地说:“豆蔻定不会辜负山主的信任。” 豆蔻说完了后,脸上有些羞涩,她小声说:“山主,我可以抱一下葵主子吗?” 季炀笑着说:“帮我抱回正炀殿吧。” 他把怀里的小孩递给豆蔻,豆蔻眼前一亮,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姿势有些别扭。小葵儿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 豆蔻惊呼了一声,脸上有些忐忑地看着季炀。 季炀蹲**,帮着豆蔻调整了一下姿势小葵儿才没有乱动。 豆蔻惊喜地看着季炀:“山主好厉害。” 季炀有些得意地说:“这是我夫人教我的。” 豆蔻恍然大悟,随后说道:“夫人怎么没有来照顾葵主子?”季炀整天带着小葵儿,倒是没多少人看到石令青照顾小孩。 季炀一愣,他淡淡的说道:“他啊忙自己的事了。” 豆蔻有些不解地问道“啊?可是,生下来的小宝宝现在不都最需要娘亲照顾的吗?” “他不一样。”季炀顿了顿,笑着说:“我和夫人都是男人,谁照顾都一样。更何况孩子辛苦了他十个月了,现在该我照顾了。” 豆蔻看着季炀露出失落的表情。 季炀注意到了,又揉了一下豆蔻的头,笑着说:“怎么了?小孩子怎么能露出这种表情。” 豆蔻摇了摇头说道,笑着说:“山主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夫人真的很幸福!” 季炀愣了一下,他笑着往某方向看去,轻声说:“有他在才好。” 豆蔻愣了一下,他不解地看着季炀,她这次没再追问下去了,因为怀里的小葵儿扯了一下她的头发,豆蔻低头一看,小葵儿朝他走发出呵呵的笑声。 “山主山主!葵主子对我笑了!” …… 石令青专心修行了两个月后,内力恢复了个七八成。 他朝桃花源出口的方向望去。 是时候该出去了。 不知道勖儿和白莲姑娘怎么样了。 “师兄在想什么?” 季炀突然出现,他抱着咿呀咿呀叫着的小葵儿走了过来。 石令青平静地收回目光,他看着季炀,淡淡地说:“不知勖儿和白莲姑娘怎么样了?” 季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他不动声色地说:“师兄看我做什么?我说了放他们走就放了,可没监视他们。” 石令青收回了眼神,他淡淡地说;“季炀,我该走了。” 第27章 狠心 季炀脸色变了,半响后,他问石令青说“小葵儿你要怎么办?” 石令青眼神复杂地看着咿咿呀呀不懂分别的小葵儿,他转移了视线,看向出口的方向说:“她留在这里。” 季炀胸口起伏不定,他竭力压下心中的戾气,他勉强冷静道:“为什么?因为小葵儿是跟我一样是魔人?所以你也不要她了?” 石令青眼神闪烁,他说:“这里很好,葵儿在这里生活比在外面好很多。我不能给她这样的环境。” “你能!”季炀厉声反驳,季炀朝他逼近,他目光如炬地看着石令青:“我是你带大的,什么环境,到底需要什么环境,我和你跟着师尊走南闯北那段日子,我过得很快活。即使我修行不顺利,即使我走火入魔也没有你把我扔在这里不闻不问难受。你不会回来了是不是,像当初对我那样。” 怀里的小葵儿被他吓到了,哇哇大哭。 石令青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 季炀轻轻拍了一下小葵儿,他眼神通红盯着石令青:“从小葵儿出生到现在你何时好好抱过她,她生下来后,你拼了命练功,连小葵儿的名字都随我便,你早就计划好了。” 石令青叹了口气,他直直地看着季炀:“是。当初我捡你的那会儿要知道你是魔人,我会把你送回桃花源。因为和我这段关系让你耿耿于怀多年,我不想葵儿以后因为我痛苦而恨我。不如一开始就没有我更好。” “石令青你真狠。”季炀眼里阴鸷地看着他。 石令青看着他愣了一下,他很久没在季炀眼里看到这样可怖的眼神,像是一头恶魔在里面凝视着你。 他心里生出一丝难受,他看着季炀说:“季炀,放过自己吧,我并不值得。” 季炀笑了,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外面的人排斥魔人是在害怕,害怕我们哪天被心中的魔鬼吞噬,变成嗜杀的魔鬼。师兄你在怕什么?你怕死吗,还是怕我们伤害你?” “我是清灵派的掌门,我不能毁了清灵派,我不能和魔人有关系。”石令青说。 “不能有关系?”季炀讽刺地笑了。“我们的关系深得多了,你不光和我有关系,你还还生出一个魔人。对了,所以你不认葵儿要做回你的清灵派掌门。当初要是能一把红花下了葵儿,你一定也毫不犹豫了吧。” 石令青皱眉撇开了视线。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季炀,像是一个要挣开铁链的恶魔。 季炀一字一句对石令青说:“石令青,你听好了。当初我无能为力让你抛弃了我一次,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有机会抛弃我的女儿。我是魔人,你尽管厌恶。我心里确实蛰伏了一头恶魔,它一直都在。魔人心里的魔从来不会消失,除非我死。我的心魔是你。你要走了,我会发疯。你最好不要,你不会想看到我发疯的一面。你要为了清灵派抛弃我们,我会毁了清灵派。”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徒留石令青僵硬地留在原地。 那次后,季炀就没再和石令青同睡一床。 季炀很生气,像是一头没有绳索了的魔,他不想见石令青,他怕自己会发疯,会忍不住伤害石令青。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季炀的变化,只有面对小葵儿他还能有个好脸色。 身边的人都猜到可能和石令青有关,因为石令青被关了起来,限制了外出。 季炀还吩咐下去,不准有人和他交流。 而石令青也不怎么吃东西,拼死拼活修炼。 梅香过了几天后,实在看不下去。 她跑去劝季炀,希望他们有什么事静下来说,这样下去,他们之间迟早有一个要出事。 季炀听到他这样,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他话也不说要跑去。被人好不容易拉了下来,让他先冷静下来,怕他会冲动。连忙说夫人是吃软不硬的。 季炀冷笑了一声,反问:“吃软不吃硬?他石令青铁了心要走。” 这时,去外面打探消息的人进来。 季炀一听,脸色变了。 关于石令青那个徒儿李勖的事。 话说李勖被季炀放走后,他带着月白莲走了。 两人在那之后,感情越来越好。毕竟也算经历了生死。 李勖和月白莲置办了一身红衣和红盖头,对着天地拜了堂。也算成了夫妻。 两人好不容易走在了一起,也过了一段还不错的日子。 月白莲觉得那是他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可是她常常看到李勖皱眉在月下勤苦修炼。 李勖虽然被季炀放了,但是他始终心有介怀,他经常做噩梦,不断重现月白莲那次救他满身是血的模样,梦的结局不是月白莲得救了,是死了。或者他梦到季炀那一剑直接插在他的胸口。并没有人救他。 这两个梦循环做着。 月白莲看着也很心痛。她不断宽慰他,但没有什么用。只会让李勖强行假装没事。但作为枕边人怎么又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夜夜被梦靥所困。 而没过了多久,那个梦开始出现了新的人了。 李勖始终不能理解他的师尊留了书让他不要找他后突然离开。 他认得师尊的字,知道是他写的。 但是他怎么也没法理解师尊就这样一走了之。 知道师尊走的那会儿,他和月白莲找了一个月。 后来遇到了季炀的手下,被抓走了。他后来知道,季炀抓他的事闹得很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师尊怎么会无动于衷。 他越想越不对,他越来越疑神疑鬼,月白莲问起来,他就直说了。知道内情的月白莲心惊不已。 李勖再次和月白莲踏上寻师尊的路上。 月白莲在旁边看着有些不安,她知道李勖想找的师尊就在桃花源。 但是他不敢跟李勖说,她没法解释她的隐瞒。李勖对季炀现在恨的牙痒痒,要是知道了怕是要出事了。 但是她看到李勖越来越不安。他一想到师尊这么久没有音信,更是害怕得饭都吃不下了。没日没夜地找。 月白莲看不下去了。她深知她再不说,李勖日后知道了怕是要恨上她了。 她最后跟李勖说了。 她一开始只说了他的师尊在桃花源。 李勖一听,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后退了几一步,眼睛血红,厉声喊:“季炀!” 他拿着剑就往外跑。 月白莲连忙追去,让他不要急,石掌门不会有事的。季炀不会伤害他的。 李勖却猛得回过头质问她:你怎么知道那个魔人不会伤害我师尊。随后他想到了什么,他狠声道:“你又怎么知道我师尊在桃花源?为什么不告诉我!” 月白莲苍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第28章 众矢之的 李勖看着月白莲仿佛现在才看清她的真面目,他眼里升腾着被背叛的怒火:“你一直都知道,你在陪季炀那个魔人演戏来骗我入套。” 月白莲看着李勖想反驳最后却住了嘴。她眼里越发红润,她想说不是的,我没有,可是她一开始答应了季炀监视李勖,帮着隐瞒石令青的行踪后,她已经说不清了。 “一切都计划了,你一直在骗我。包括你说爱我。我被你的无辜纯情的外表欺骗了,你太会演戏了,你太可怕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不一样的魔人,最后都他妈一样可恶。”李勖红着眼吼道。 “阿勖,我没有,求你,求你不要这么说。”月白莲眼泪溢出眼眶,她上前想拉住李勖,想像以往那样安慰他,让他冷静下来。 李勖推开了月白莲:“不要这么叫我。是我蠢,着了你的道,害了我的师尊。既然你负了我,以前我说的承诺都不作数了。” “阿勖……”月白莲的脸色很难看,眼里的心碎让人不忍直视。 李勖移开了眼,不再去看她。他转身施展轻功,轻点地面,飞远了。 李勖没有直接去桃花源找季炀算账。他自知自己的武功不敌季炀,如果自己再次被抓了,这个世上就没人能救师尊了。 清灵派虽然人丁单薄,但是武林名门欠了清灵派先祖一个人情。 清灵派的掌门被困在桃花源,绝不会袖手旁观。 李勖先赶去现任武林盟主的府邸。 “43个人,都死了,没一个活口。” “太可怕,一个女人,听说看到她的时候,身上没一块地方不沾血的。” “什么女人这么恐怖?” “红眼睛,是桃花源出来的魔人。疯了。” “又是魔人!就不应该让这种人出来,谁知道什么时候走火入魔了。” “幸好有百摇道长路过。” “为什么他们43个人会和那个魔女聚在一起啊?” “谁知道,那个女人可是已为人妇了。一个妇道人家却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她夫家祖辈六代都在这里的,现在因为她全家都被拿下了,谁娶到了谁倒霉。” 有人笑嘻嘻地凑过来了,挤眉弄眼道;“听说了那个魔女可漂亮了。那脸蛋,那皮肤,啧啧。” ”碰不得,要偿命的。可怜那些43个人的家人,里面大多是都是家室的。” 此时突然有人说话:“我看是活该,死的那些人我可记得有些平时就做些欺男霸女的事。” 他旁边的人拉住了他,嘘了几声:“你疯了,杀人的那是魔女。那是人干的事吗,那43个人没一个有全尸的。还有死的里面还有一个是城主的的儿子。” “要是没有魔人就好了,一群魔鬼!” “就是!” …… 全城因为魔女杀人而议论纷纷,血腥残忍的现场,再次让人想起魔人的恐怖。 魔人失控杀人不是第一次。 最严重一次死了四十九个人,还是四十九个修行不浅的武林人士,最后还是清灵派的某任掌门冒着生命危险灭了那个已经丧失了人性的魔物。 李勖要讨回的就是那次人情。 李勖赶到武林盟,一群在武林说的出名字的武林名士正在讨论魔人的事。 听到清灵派的弟子求见。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清灵派行事低调,一般没什么事是不会出现了。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清灵派的弟子。 所有人此时心里都在想出事了。 武林盟主李召让人请进来。 李勖背着剑踏进门。 对着一众武林人士,抱拳行礼。 随后他发现所有人的眼光都有些奇怪。 那些人看了一眼李勖随后把眼光齐齐看向坐在中间的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先是震惊,随后不动声色地收起表情,礼貌地露出微笑,向李勖作出了请的手势。 李勖谢过了说事急也不坐下,简单地说了来意。 “此有此理!魔人是当我武林无人了!” “太过分了!竟敢囚禁石掌门!” “我可听说了,那魔人现在当家的可是石掌门曾经的师弟,怕是记恨他当初赶他出师门!” “赶?当初就不该留他活口,这些魔人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 “梁老不要生气。当下最主要的还是救出石掌门。” 有人就说了:“问题是,魔人的巢穴在哪里?要知道在哪,上次魔人为害武林就该灭了!” 李勖这会儿才出声:“我知道。” 所有人都收了声,看向李勖。 “我知道桃花源在哪里。”李勖平静地说。 第29章 还没虐 “弟媳,我能进来吗?”李音敲了下门。 石令青打开门。 李音拿提着装着食物的盒子,目光盈盈地看了石令青一眼,眼神讶异道:“哎呀,弟媳多日不见,你怎么越发清瘦啊。快来,陪我吃饭!” 李音摆好东西,给石令青递了一双筷子。 石令青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接过了。 李音笑了,给他盛了一碗汤。 “多劳了,我来就好。” 李音摇着他的扇子笑而不语。 待石令青慢条斯理吃完,擦了嘴,李音让人进来收拾了东西。 石令青看了李音一眼说道:“李大侠有事就直说吧。” 李音笑着说:“弟媳是个爽快之人。我看弟媳脸色不太好,不如随我一起出去走走吧。现下阳光明媚,桃花盛开,这般美景,出去看一会儿,心情必然豁然开朗。” 石令青没有拒绝,他的视线往门外看了一眼。 李音仿佛心领神会,喊了一声:“梅香姑娘!” 梅香打开门进来,看了一眼石令青随后看向李音,问他有什么吩咐。 李音朗声道:“我们去桃花林那边赏花,有事劳驾去那边找我们,可否?” 梅香犹笑着说:“好,梅香记下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出门的时候,门边看门的两人正想靠近,梅香拦住了,呵斥道:“做什么,夫人要出去散散步,你们靠边。” 那些人犹豫地对视了一眼,还是退下了。 石令青跟李音走了出去。 路上碰到了桃花源的原住民。 原住民热情地朝他们打招呼。 两人走到僻静的道上,李音摇着扇子直接对石令青说:“弟媳想离开这里吗?” 石令青点了点头。 李音笑着说:“弟媳你很特别。” 石令青诧异地看向李音,不知他指什么。 李音说:“你有事要做,想离开跟炀弟说一声忙完了会回来就好了。何必闹成这样?” 石令青看着他不说话。 李音却笑了:“即使你不愿意回来了,炀弟在意你,你要愿意哄一哄他,他就什么听你的了。等你离开了桃花源天高任鸟飞,又何必闹得他对你起了戒心。” 石令青奇怪地看着李音,这话怎么也不该是李音对他说。 李音却继续说:“再来,弟媳的内力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吧,那两个看守果真能看住清灵派的掌门?” 石令青轻皱眉头看着他。 李音看着他说:“这是为什么呢?弟媳倒像是在和炀弟闹别扭。” 石令青淡淡的说:“我的内力快全部恢复了。”在这里住了那么久,这里的人一直礼待他,他不愿意硬闯出去打伤这里的人。特别是现在,他觉得季炀还在气头上。 李音“哦”了一声,笑着说:”是为了万无一失闯出去吗?” 李音说完突然压低声音说:“如果我带你出去,你要走吗?” 石令青眼神直直看着李音。 李音却笑了:“我看出来了,你不愿意硬闯出去。不想伤人对不对?你真的很特别,面上冷淡内里容易心软,但是有时候又能硬起心肠舍弃。我以前看你的眼神磊落光明,自信从容,让人情不自禁就觉得你是一个极其理智从不会走错路的人。现在我在你的眼里却看到了点迟疑。” “情爱讲个你情我愿,你不要,说不上亏欠。把炀弟抚养长大这份情怎么也抵过了后来为了不牵连门派而断绝关系,你心里无愧。但是小葵儿呢?” 石令青叹了口气:“生而不养,是吾之过。从前我求个一生无愧,现在看来想要一生不亏欠任何人谈何容易。我是清灵派的掌门,我代表清灵派,要是和魔人牵扯不清,害了清灵派的名声,我对不住逝去师尊。季炀对葵儿很好,这里的人家也很好,葵儿在桃花源我放心。” 李音打开纸扇,含笑道:“看来弟媳已经想清楚了。只不过炀弟执念很深,顺着他还好,要是想脱身怕是要脱层皮了。” 石令青看着李音:“赌上我这条命,他不敢。” 李音笑着摇头:“都不知道你们两人,到底谁克谁。” 第30章 “山主,清灵派的弟子带着一群武林人士来了门外,;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武林中人,他们喊放了石掌门,不然攻山。” 季炀黑着脸沉默不语。 “我出去,你们谁也不准出去。”季炀最后说。 “山主!” 季炀把腰上的玉佩解下来,放在一人手上,说道道:“这是命令。年华,我不在,这儿交给你了。” “季炀你疯了!外面一众武林高手,你武功高强也没办法撑住啊。你忘了你是我们桃花源选出的山主。”抓着玉佩的青年这会儿气得也不喊什么山主,他红着眼睛瞪着季炀。 季炀下巴微抬斜了他一眼:“我接过这枚玉佩前,可是你们说的,桃花源没那么多规矩,山主不想当了换了也行。” 季炀背过身,最后偏头看他:“不要告诉那群老头子,他们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 “我的人,我自己守。”他转身,紧握着剑,眼神决绝道。 李音碰到了季炀,刚说话看到他的眼神,愣住了,他收起了笑容:“炀弟,发生什么事了?你要去哪?” 季炀看着李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说:“李兄,要是不好回答你为何出现在这里,推给我即可。” 李音诧异地看着季炀,愣了一会儿:“他们来了?炀弟你还是不要冲动好,不会是来找弟媳的吧?” 季炀没有反驳,越过他径直往门外走了。 李音看着他,叹了口气劝道:“清灵派就只有两个人,弟媳是个注重恩情的,唯一一个徒弟还不成气候,弟媳怎会放心留在你桃花源做你的夫人。放手吧,你留不住他的。以后……你再找他。” 季炀停下来,没有回头。 “我要现在放手了,以后还要怎么找他。” “只要我的手还有力气,我就绝不放手。”季炀留下话,走远了。 桃花源的门一开,随后在季炀身后合上。 “季炀,我师尊在哪里!” 李勖上前一步,拿剑指着他质问道。 季炀冷笑一声:“不如我先问你,白莲在哪里?” 李勖眼神阴沉起来,他紧握着剑,恨声道:“你们设套把我抓去威胁我师尊!季炀当初要没有我师尊,你早烂在河里。你简直欺人太甚!” “你们?哪里的的你们,这话就严重了,我自己请我师兄来做客,可有好好礼待我的师兄。” “我师尊早就和你断绝关系了!他绝不会进魔人的巢穴。你别胡说八道!”李勖额头青筋突出,大骂道。 季炀听到断绝关系,脸猛地黑了下来。那是他的痛处,谁戳要谁倒霉。 此时,站在一旁的武林中人有人出声了。 “魔头,这么说石掌门是在你那了!要是真的做客,让石掌门出来见见我们。”一个面相粗犷的侠士喊道 “他污蔑我师尊!”李勖指着季炀大喊道。在现场的武林高手在江湖都是有名有姓的。要是在这里让这些人看到他的师尊和季炀关系不错,就不好了。 “在门口争执能有什么结果,进桃花源搜就知道了。魔人狡猾,石掌门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和魔人牵扯不清!”一个年老的道长喊道。 “桃花源绝不会让你们踏进半步。”季炀挡在门口,眼神阴鸷地看着众人。 “季炀,你是不愿放我师尊了。就凭你,能挡多久。”李勖眼神危险地眯起来。 季炀冷哼一声,朗声道;“尽管试试。” 李勖脸色大变,他被激怒了。 被一众武林高手包围。他怎能还如此狂妄自大。 听到的武林人士有人皱眉,有人大骂不知死活。 李勖先拔剑刺向季炀。 敌众我寡,季炀一招决胜,快速解决了李勖。 突然有人鼓掌,一个仪表堂堂的穿着白衣的青年侠士赞道:“好剑法!一击即中,毫不拖泥带水。” 他说完看到众人异样的眼光,收起笑容接着说道:“不过,我们人多,你又能撑多久。” 季炀沉默地看着他们,眼里没有一丝让步。 “哼,让我来!”有个汉子吼道。 汉子过了几招输了后,扭头看后面的一众人,顿感脸上无光。 恼羞成怒吼道:“看什么!我们是来营救石掌门的,不是一个个来比武的!” 一言惊醒梦中人,站在外面的十几个人就一起上了。 石令青往某处看去,他轻皱眉头,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往那处走去。 走得近了哭声快要把他的耳膜穿透。 梅香抱着小孩脸色有些着急不知怎么办。 石令青叹了口气,他走了过去。 梅香看到石令青,眼前一亮,喜道:“夫人,您看看,小主子怎么了,一直在哭。” 石令青看着哭得满脸通红的小葵儿,愣了一下。 “夫人,怎么了?”梅香问道。 “和小时候的他很像。”石令青接过小孩,眼前浮现他手忙脚乱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的画面。 和现在不同,那会儿他还是一个孩子,抱着一个比他还小的孩子,皱着一张小脸,绞尽脑汁哄着怀里的小孩。 没想到最后他会和当初那个哇哇大哭的婴孩生下另外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孩。 石令青声音轻软地哄着仍不住啼哭的小葵儿,乌黑的发丝滑落下来。整个人有一层柔和的光芒在熠熠发光。 梅香莫名感觉有一种母性的温柔呼之欲出。 石令青看着停住了哭泣玩着他头发的小葵儿,问梅香:“他呢?”季炀白天都抱着小葵儿,没怎么经人手的。 石令青本是随意一问,看到梅香的脸色,顿时心生疑惑。 直觉闪电般劈中他,石令青面带凝色问道:“他出什么事了。” 梅香有些忧郁地看向某个方向,最后还是没忍住,隐忍道:“夫人,你的徒弟来找你了。” 石令青脸色一僵:“什么?” 他把孩子给了梅香,转身就走。 他大步走去院里,站在门口的两个人拦住了石令青:“夫人,还是在院里陪陪小主子吧。” 石令青眼睛一斜,他转身回去折了一条树枝,打落了两人的武器,施展轻功飞去。 他在路上看到李音,李音看到他连忙喊道:“弟媳!” 石令青脸色沉重下了地:“他怎么样?” 李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石令青面色凝重,不发一言朝出口飞去。 李音顿了顿,随后挥袖跟着一起。 出口的石门前,已经有很多人在。 个个紧握拳头,脸上都是隐忍。 看到他们来,年华看到李音和石令青,走了过去:“夫人和李大侠怎么来了?” 石令青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看到年华手上的玉佩,愣住了,他直问:“这枚玉佩……”是季炀身上的,石令青后知后觉好像和他腰上的那一枚是一对。 年华脸上很沉重:“这是我桃花源山主的饰物。” 石令青瞳孔紧缩,他低头看着自己腰上的玉佩,他伸手解下玉佩,放在年华手上。 “劳驾开门吧。”石令青沉声道。 “夫人!”年华上前一步喊道。 “既然他不做你们桃花源的山主,我也不是你们的夫人了。” 石令青沉声道:“请开门。” 年华脸色僵**一会儿,对人说:“开门。” “疯子,疯了!”狼狈地站起来的人,恨恨地瞪向挡在门前的人。 “不惜毁掉内丹也要打,真是疯子!” “我敬你是条汉子!”之前那个粗犷汉子,站了起来,吐了一口泥。 四面望去,站着的人不多了,大部分人都灰头土脸。 白衣青年撩了一下头发,勉强笑道:“我来前是听来桃花源救石掌门,现在倒觉得怪异得很,看他这般不要命,我们倒像是一群恶人来夺人妻来的。” ”呸!那是魔头!再打下去没意思了,还是快点找找石掌门。被他一人拖了那么久,传出去脸上不太好看。” 一把剑插在地上,那个之前说要进去搜人的老道长吐了一口血,红着眼睛道:“杀了他。” 白衣青年这时又插话了:“张道长,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又何必造一条杀孽。进去找找石掌门就好了。” “他是魔人!他要是走火入魔,武林再无宁日!不止是他,还有桃花源的里面的魔人!他们魔人就不该存在!” 白衣青年看着他戾气非常的眼神,愣住了。 这个老道长每次提到魔人都会偏激地说杀了他们。 他听长辈说,老道长年轻时,他的全家被走火入魔的魔人灭了。说起缘由,还真的是一场无妄之灾。 白衣青年往周遭的人看去,并没有多少人会反对。那场武林浩劫,被害的49名武林人士,和在座的有名有姓的武林中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师门关系。 李勖踉跄几步,人很狼狈,却还是扑过去掐住季炀,恨道:”还我师尊!” 季炀被他扑倒在地,朝他吐了一口血,一字一句说道:“做梦。” 李勖眼睛一红,杀意毕现,他用力掐住季炀的脖子。 就在此时,季炀身后的石门缓缓升起。 李勖呆呆地看着一年没见的师尊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第31章 石令青看到季炀极其狼狈的样子,僵住了。 他皱着眉头,二话不说把还掐着季炀脖子的李勖扯了起来。 “师尊,是我害了你,你还好吧。”李勖红着眼对石令青说。 石令青叹了口气,想说什么最后却住了嘴,他点了下头。 季炀看到石令青,眼神赤红,他虚弱地说:“师兄……” 石令青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六师叔,您怎么在这里?” 李召看到石令青后面的李音皱了眉头问道。 现今武林盟主李召的师尊,有一个可以当自己孙儿的小师弟,正是李音。 倒是石令青听到看愣住了。 李音打开扇子,自然地笑纳了这一声师叔,道:“你们为何而来,我自然也为何在这里。” 白衣青年走了过来,拱手行礼道:“李大侠,我们是随武林盟主来营救石掌门的。” 李音收起扇子,用扇子指了一下石令青:“我不也带石掌门出来了吗?” 众人陷入沉默。 武林盟主的师祖是名扬天下的风正大师,在百岁那年,在外面收了一个三岁小男孩为徒,即是李音。风正大师的第一个徒弟的年纪都能当李音的爷爷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是最小的徒弟或者最后的徒弟,风正大师对李音倒是一改以往严肃的面容,对李音很是宽容,关怀备至。隐隐约约还透露出要把掌门之位传给李音的意思。 风正大师对李音关怀爱护,整个云之巅上上下下自然也对李音敬重有加。 可能正因为这样,李音行事放浪不羁,没个正形儿。让云之巅一群食古不化的老头伤透了脑筋,但又碍于身份没法对李音怎么样。 毕竟李音上面的五个放到武林都要震一震的师兄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闭上双眼不看了。 过了十几年,风正大师有一次直接把带了百年的掌门扳指取了下来,问李音,想不想要戴。 李音脸色平静地接过,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戴上拇指,自己看了一下,随后蹲在小脸严肃的黑衣小师侄面前:“好看吗?” 小师侄向来严肃正经的小脸崩了,整个人都傻了。他第一次吞吞吐吐地说话:“什………么?” 李音看着他,笑了,戴着扳指的手伸过来捏了一下他的小脸:“哎呀,看来我戴着不好看了。” 他说完把扳指取下来还给了大师。风正大师慈祥地看着他,接过来没说什么。 小师侄看着李音整张脸都涨红了。 风正大师圆寂后,掌门之位就给了首位的大徒弟。现今的掌门,武林盟主的师尊,对李音的态度和以前也没什么两样。下面自然也如常了。 李音他看了一群林人士一眼,“哎呀,哎呀!”了一声,他诧异道:“怎么这么多青年侠士都来了,说整个武林都不为过啊。” 一直旁观不说话也没动手的一个黑衣青年,额头冒着青筋走了过来隐忍道:“六师叔!” “哎呀小师侄儿,你也来了。”李音目光含笑道。 此时一个白衣青年出来说话了:“既然石掌门被放出来了,那我们这事就完了吧。” “桃花源不该存在!只要魔人还在,武林永无宁日。”老道长仇恨地瞪着桃花源的门口。像是忍不住要闯进去,杀个痛快。 白衣青年缓声道:“他们愿意放过石掌门了,这事就算了吧,为了这样灭了桃花源,这不太还好吧。” 老道长:“魔人灭了我全家!他们带给武林只有血腥和杀戮,你们是不是忘了被害的同门前辈,四十九条人命!而今魔人还在不断害人命!他们就不该存在这世上!我的命今天就搁这里,替天行道!” 季炀听到了,抓着地挣扎想起来最后却颓然倒下。 “各位!”石令青朗声道。 石令青向眼前的武林人士行了一个礼,随后正色道:“各位英雄豪杰为了石某远道而来,石某感激不尽。此事皆因私人恩怨而起,望各位不要因为石某一人让自己手上染上无辜的鲜血。” “魔人不无辜,我被害的一家大小才无辜!石掌门你是要向着桃花源的魔人吗!”老道长眼神咄咄逼人。 “清灵派绝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要是因为我石某一人,让此地血流成河,那石某先下去赔罪。”石令青坚决道。 “师尊!”李勖着急喊道。 “道长,你的家人固然无辜,但是害了你家人的魔人早已下了地狱赔罪去了。这还是清灵派不顾一切换来的结果。走火入魔的魔人可没有一个还活在世上。要因为一部分人造孽,全杀了。这不好吧。除了魔人,世上的恶人也能叫出好几个名字,我们要因为这几个恶人把他们出生的地方都屠干净了么?”李音走了过来。 有人就说话了:“那不一样,魔人天生藏着一头魔物。要是没有魔人就少了许多冤孽了!” “就是就是。” “不过人石掌门都放出来,还闯进去做什么。那些害了人的魔人都死了。” “也不知桃花源里面什么情况,对付一个已经搞得狼狈了,要是里面都被逼得走火入魔,谁能承担这个后果!” “那不让他们出去就好了。” “走火入魔失去理智谁能控制自己啊,那之前不是也有个发疯砍人的嘛,我看魔人正常时和人差不多。” “正常人哪有魔人那么容易发疯走火入魔啊,也不知什么路数的。” “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啊。对付一个魔人已经很狼狈啊” ”来都来了。倒进去看看是什么鬼地方养出了一群魔人。” 众人正在为此争论不休的时候。 李音此时悄然地在李召耳边悄悄地说:“召师侄,你觉不觉得季炀很像突然消失不见季侄女。”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召。 李召看着季炀,脸色大变。 “召师侄,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吧?”李音不容李召多想,突然大声说道。 所有人都看着李召。 李召沉思了片刻:“各位,武林发生了多起魔人?事件,却是不能不防。只不过,我们也不甚了解桃花源,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再来石掌门说了是私人恩怨,硬闯进去也没个道理。不如,我们在这里设结界,派人在这里常驻。要是魔人敢踏出来半步,休怪刀下无情了。” “好!”有一汉子带头应和道。 “武林盟主所言极是。”白衣青年应和道。 在越来越多人应和的时候,老道长突然拿着剑就冲向季炀。 离季炀最近的石令青挡在前面,让老道长无处下手。 “石掌门对魔人处处维护,我看石掌门不像是被囚禁,倒像是是和桃花源是一伙的。亏我们大老远来营救你。”张道长咬牙切齿喊道。 “张道长,得人饶处且饶人。”有人看不过去喊道。 石令青淡淡的说;“老道长,要今天换成躺在那是你,我照样会挡住这一把剑,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望不要借着营救石某的名义造孽。” 张道长心有不甘地收回了剑,他恨道:“你们且看着吧,你们是在放虎归山。” 武林盟主走过来来对石令青说:“久闻清灵派的边界之术大名已久,可否麻烦石掌门在此地施展一次?” 石令青回头看向地上的季炀。 武林人士已经齐齐往后退了。 桃花源门前只剩石令青和无力地躺在地上的季炀。 季炀伸出沾了泥燃了血的手,他无力地想抓住石令青,却连爬行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眼里渐渐染上绝望,他哑声哀求道:“师兄,不要走……” 石令青半蹲下来,他眼里有些发红,想说些什么宽慰季炀,却有一股要压死人的无力感收紧了脖子。 他能说的,已经说了。 他和季炀之间除非有一个人向对方妥协,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可是他们都是倔强的人,没有一人会轻易妥协。 石令青眼前浮现了一幕幕和季炀相处的画面,心一阵阵收紧。 他猛得闭上眼睛,合上手掌运行内力,设置结界。 在他和季炀之间出现了一层结界,由薄不断加厚。 石令青仿佛要掏空自己的内力去做一层结界。 结界内有一个个对他友善的桃花源居民,有才足月的小葵儿,和季炀。 他不能留在这里,他愿倾尽全力做一层世上少有的强大结界保护桃花源。 保护倔强的季炀,和他的女儿。 “师尊……”察觉不对劲李勖想走过去,被李音拉住了,他轻轻地朝他摇了摇头。 石令青脸色越发苍白,冷汗悄悄地滑落,湿了内衫。 他睁开双眼,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季炀,心一颤,他情不自禁伸出手,碰到自己的结界,才被迫停住,贴在结界上。 结界内的季炀在哭,那双倔强又狂妄的眼睛在哭。那个不会低头不知妥协的季炀在哭。 他已经倾尽了所有,再也没有力气去抓住他的师兄了。 石令青猛地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了。他扶着结界,踉跄转身,被跑了过来的李勖扶着走了。 第32章 “石掌门可真舍得啊!那结界我没见过啊,怕是搭了不少内力进去了!”有人就说道。 石令青把自己一半的内力都用来了建立结界。 一般的结界能挡个普通人,强一点的结界能挡过一般修为的修士。他的结界没几个人单独能破。 除非,集齐大部分武林高手强攻,一般的一家伶仃几派想寻仇破结界几乎不可能的。 石令青脸色不太好看,他没有回答。 侠士们倒没有见怪。心想美人总有些脾气的。 没见过的石令青这等容貌的,都还傻傻地看。 武林盟主笑着上前抱拳行礼:“感谢石掌门慷慨相助!石掌门累了吧,不如来我附近的陋舍消息几晚?” 李勖抱拳回礼:“李盟主,不用费心了。” 李召看石令青了一眼,清灵派无事从不接触武林中人,他干脆敞开来讲。 “其实,李某有些私事想要和李绍下谈一谈。望石掌门能给李某一个机会。” 石令青和李勖对了一眼,武林盟主会有何事找李勖。 既然有事,石令青就点了点头。 石令青平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季炀的脸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个拼命也要留下他的季炀,太难忘了。 对他哭泣求助的季炀,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了。那个让他操心不已的季炀,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他伸出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难受地皱眉。 放心不下。 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接受自己成为一个废人。 石令青叹了口气。 只有季炀安好,他才能自如地离开。 让他看到绝望落泪的季炀,还怎么放下。 石令青摊开手,手里仿佛还残留着结界的触感。他叹了口气,只能安慰自己,至少,结界能护他周全。 短期内,武林没有第二个理由再云集在桃花源门口了。 第二天,石令青坐下来,抿了一口茶。 “石掌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昨晚可是没睡好?”李召放下茶杯对石令青说道。 石令青淡淡地回道:“不碍事。李盟主有何事直说吧。” “石掌门是个爽快人!说来惭愧,是李某的家事。” 李召早年和自己的师妹季贞贞结为道侣。男才女貌,又都是师出同门,也曾传为佳话。两人曾育有一子。当时两口子让人照顾孩子,孩子却被偷走了,再也没有下落。季贞贞痛失爱子,心痛不已,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复当初那个明朗模样。 “石掌门,您的弟子和我长得相似。李某就有些猜想,想和石掌门和李少侠证实一下。” 李勖愣住了。 石令青先是惊讶地看了他们两眼,冷静道:“五官确实像。” 李召笑了:“令徒来我这后,看见了的人都说像。又是同姓,说多了,我也忍不住想起自己流落在外的孩子。” 石令青也听过这位武林盟主的一些过去,他说道“只是,您的长子是在二十年前丢失的。我徒儿那会儿还没出生。只怕要让盟主失望了。” 李召愣了一下,他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 “石掌门,我实话实说了。我夫人因为第一个孩子而郁郁寡欢好几年了。后来,上天又给了我们一个孩子。夫人突然消失了,带着还未出生的孩子。要是生下来,算了算时间,刚好就是令徒这个年纪了。所以,我就我想了解一下李少侠的情况。” 石令青看了一眼李勖。 李勖是老师尊带回来的。 那时候,季炀已经在桃花源两年了。 李勖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 李勖拳头紧握。 他从小是被母亲带大的。他的母亲因在怀孕期间劳顿奔波,生他时候难产了。把他生下来后,身体就不太好。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稚子过得很是清贫。 他曾经问过母亲,父亲在哪。 母亲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只会黯然神伤跟他说对不起。 问多几次后,李勖就再也没问了。 直到10岁那年,他的母亲悄然病逝,等他带着药回家,母亲身体已经凉了。 如果他的父亲是李召,为什么母亲宁愿带着他在外面受苦。 李召听到李勖的母亲去世多年的时候,脸色白了些,他叹了口气。 “不知灵堂的遗物可还在?”李召问道。 李勖愣了一下,那些年家徒四壁还能有什么遗物?倒是给他的有一块, 李勖掏出一块写着他名字的木牌。 “母亲没什么遗物,留给我就只剩这个了。” 李召看着木牌上的字,眼睛大睁:“可否让我看看。” 李召接过一看,手一抖,颤声道:“这是我夫人的字!你果然是我孩儿!” 石令青和李勖皆是一惊。 石令青拿过那块木牌,手颤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了李勖。 这块木牌他不陌生。 21年前,他捡到的一个婴孩,他身上就挂着这样的牌子。 同样的字迹,同样的牌子,不同的名字。 季炀和李勖。 李召沉浸在找回了亲儿的喜悦中,并没有察觉到石令青的举动。 而一直坐在另外一边难得沉默的李音此时似笑非笑得看着石令青。 他早知道了。 石令青看着李音心想。 李召此时从袖里掏出一卷画像,给李勖看。 李勖看了好一会儿,呆住了:“是母亲。”但是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陌生的他没见过的母亲。 画里的人,貌美,光鲜,眉眼温柔,嘴角的笑容灿烂。是一个没尝过人间冷暖的天真烂漫少女。 在他记忆里的母亲,穿着灰扑扑的衣服,憔悴,病弱,眼里灰暗得像是阳光都穿透不进去的深海底。 “贞贞消失后,我找了很久,始终不见你们的身影。”李召眼神怀念地看着画里的人。 李勖抿嘴,找不到也正常,从他有记忆以来就躲在极其偏僻的地方,后来,母亲病得越来越严重,村里的大夫无能为力后,他背着母亲翻山越岭走出去了。 李勖心里很乱。 一个人怎么都找不到,要么死了,要么是躲起来了。 他的母亲在躲他的父亲。 即使生命最后的时光过得很苦,他的母亲从来没想回去过。 为什么。 “没想到,贞贞已走了。最后她可有留下什么话?”李召问道。 李勖摇了摇头:“我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如果见到了,母亲是否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带着他离开李召。 李召为此唏嘘不已。 “总归是我的错,孩儿,希望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尽一份父亲的责任。”李召握着李勖的手说道。 李勖有些无措看了一眼石令青。 石令青拍了一下他的的肩膀安抚,让他先行离开。 李召看着石令青,笑了一下:“我家孩儿让石掌门费心了,以后有什么事是我李召能帮上忙的,石掌门可不要客气!” “盟主客气了。李勖是我清灵派的徒弟,和是谁家的儿子无关。都是石某的份内事。” 李召有些尴尬,脸上却依然笑着:“石掌门让人放心,我家孩儿能拜入贵派是我儿之幸。” “啪”??一声,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李音突然合上扇子。 “师侄,这孩儿都找回来了,之后的事再慢慢想想吧。让我带石掌门出去走走,如何?” 李召抱拳:“那有劳师叔了。” 李音笑着摇头:“石掌门实乃天人之姿,能一起出去走走,荣幸之至!” 李召眼神尴尬地愣住。 “师叔,孟浪了。”身后的黑衣青年低声说道。 “小孩儿懂啥。”李音回道。 石令青对李音的举止习以为常,他淡淡的说:“有劳李大侠了。” “请!“李音伸手做出请人先行一步的姿势。 他转头看着跟在后面的黑衣青年,无奈地一笑:“小师侄,让我和石掌门单独说几句如何?” 黑衣青年颔首,分别向两人抱拳行礼后走了。 两人沿着石板路上走去一个小亭子。 石令青直接说道:“你知道了?” “弟媳是指?” 石令青淡淡地回道:“李大侠还是直呼吾名吧。” “和炀弟相处了一年,也做了一年桃花源的夫人,出了桃花源的大门说不是就不是了。令青还真无情。”李召淡淡地说。 石令青没有反驳:“迟早的事。” “要是那日,他们非要闯进桃花源,令青不会袖手旁观吧。到时候不也一样站在正道的对立面,又何必呢。” 石令青说:“贵派是武林正派之首,风正大师的爱徒逍遥子说这些不合适吧。” “我行事凭心,正道可不会成为捆绑我的绳索。我知你有自己的立场,也知你不求炀弟对你的情意,说到底也是炀弟一厢情愿。只是我觉得炀弟可怜。他生为魔人,不是他能决定的。就因为他不能决定的生身,他就被一次又一次被放弃。失去父母,失去师兄和爱人,连自己的女儿也失去母亲。” 石令青垂下眼,让人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我答应了师尊,不能和他再有关系。”他沉默后说道。 李音哑然失笑:“老掌门当初是为了你以后不难做吧。只是,你和炀弟现在的关系真的断得了?你的心真的没有动摇过吗?令青,自欺欺人不是明智之举。” 石令青沉默不语,随后淡淡的说:“你管太多了。我是来找你谈季炀的身世。你说的失去父母是怎么回事?” “既然要断绝关系,又何必管他什么身世。”李音似笑非笑地说道。 石令青怔了怔。 “令青,你可真别扭。你就是对他放心不下。”李音无奈地摇头。 石令青抿唇没有反驳:“你也姓李,你和李召有什么关系。” “姓李怎么了?同姓罢了。” “二十一年前我在河边捡的季炀。我见到了他的时候,他身上只有一块裹身的布和一块写着名字的木牌。这块木牌字迹和我徒儿李勖那块极像。” 李音笑着说:“不用猜测了。他俩就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石令青瞳孔紧缩,猛地后退一步。 “世事无奇不有,两兄弟都被你们清灵派捡来收入门派。他俩和贵派可真有缘份。”李音戏谑道。 “到底怎么回事?”石令青问道。 李音耸了下肩,摊手:“也就他们父母知道怎么回事了。季炀出生那会儿我连他面都见过。贞贞师侄是在外面生的季炀,听说生完就送人照顾,这照顾没几天就把人弄丢了。我好好的师侄从此笑着都带着勉强的苦意。三年后,知道又有了身孕,贞贞师侄却有些惶惶不安。在召师侄提议说去某山庄好好养胎后第二天,贞贞师侄就走了。” 石令青皱眉,怀着身孕离开丈夫离开自己的门派,不符合常理。他问道:“真是她主动走的?” 李音眨了眨眼睛:“当然,我看着她走的。” 石令青愣住了。 …… “贞贞!你去哪?”10岁的李音跑了过来。 被叫住的人,顿住了,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回头。 李音感觉有些奇怪,他走了过来拉住她的手,抬头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小师叔怎么来这里?”季贞贞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微笑问道。 李音愣住了,季贞贞这个笑容少了勉强,有了一丝释然。 “怎么看着我不说话?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季贞贞捂着脸问道。 李音摇了摇头:“贞贞你好久没这么笑了。” “是嘛。”季贞贞眼里出现了一丝恍然。 李音往季贞贞走去的方向一看,是下山的路。 他再次问道:“贞贞你要下山吗?” 季贞贞没有否定,他低头问道:“是啊,出去透透气。小师叔还没告诉我来这里做什么?” 李音歪头看着她:“我来找你啊。你都要和召师侄出去那啥子山庄静养去了,我可要好长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了。你还不多陪陪我。还有啊你肚里还有孩子呢,一个人出去怎么行,带我一个就刚好。” 季贞贞笑了一声,又摸了一下李音的头:“小师叔以后是一个操心的人,我还没显怀呢,不用那么小心啦。我就在附近走走,山下的镇里都是我们派里的人,没什么事。对不起啊小师叔,这次我想一个人走走。” 李音有些不情愿地放下手:“那你早点回来啊。” 季贞贞轻轻地点了下头,眼里出有些不舍,她顿了一下,突然轻声说道:“照顾好自己。” 李音愣住了,在季贞贞转身之际,他伸手拉住她。 “贞贞你在这里是不是不开心?”李音说道。 季贞贞微抬头,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眼睛微红。一阵风刮过,乌发遮住了脸。 季贞贞淡淡地说:“这里很大,容得上万子弟,可我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了。小师叔,我走了。” 李音驻足不肯离去,看着那抹淡色身影,淡去,再也寻不着。 第33章 傍晚的时候,门派的子弟送来好多包好吃的东西,说是贞贞师姐让人送来的。 李音一一拆开,都是他喜欢的。他看着一桌子东西,眼神穿过窗外看向天边。 那个温柔的,会真心当他是小孩儿对待的贞贞不会回来了。 当晚,整个门派都因为季贞贞的消失而彻夜通明。 李音打开扇子:“后来我出去历练,遇到了炀弟。除了眼神过于灼人,其他都和贞师侄很像。我就接触看看了。我听说他要挑战你。我对你们清灵派还挺好奇的。就帮着找了。我家有点路子,找人还是有点门道。你就被我找出来了。以此为契机,我和炀弟交情越深。相处下来觉得他那人也挺有意思了。” 石令青:“……”原来是我间接促成你们的交情。 “不过我也没什么铁证能证明他是贞贞师侄的长子。更何况炀弟还是?一个魔人。直到前天,我一时情急,就去试探了一下召师侄。没想到他脸色大变了。我当时也就是猜测,我就这么一暗示,没成想试到真的。召师侄明显知道长子是魔人。” 石令青看着李音久久不语。 李音真的是一个乱来的人,但是又不鲁莽。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石令青说道:“所以是李召做了对不起他夫人的事,他夫人才离开。” 这就好解释了。那位季贞贞夫人怕自己的肚子的孩子也是魔人,也会被自己的丈夫抛弃。所以宁愿自己跑出去。 只是李勖并不是魔人。为什么季贞贞不回来,可能始终心里记恨着他抛弃亲儿的事吧。 直到快死了,可怜自己的孩子在世上孤苦伶仃,本想告诉他的亲生父亲是谁,让李勖有个去处。可惜她撑不到李勖回来了。 长子取名季炀,是因为他父亲不认他才取她自己的姓,可为什么季贞贞最后还是给小儿取名李勖,或许始终对他有余情。 李音没有否定,他说:“召师侄祖宗八代都能找到。贞师侄是捡回来的。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魔人。我曾经问过炀弟,魔人总得过心魔那关。炀弟说不一定,也有魔人一生都不会被心魔困扰,像是一个普通人。我想贞师侄就是这种。或许炀弟生出那会儿有异样,除了走火入魔的魔人,要辨认魔人靠两样,仪式心口的红痣和红眼睛。听说有些魔人的心魔会在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透过孩子的眼睛看世界。孩子的眼睛是红色。我猜炀弟生出来的时候是这样的情况。可惜贞师侄是后来知道自己是魔人,也不知道桃花源在哪。” 石令青看着李音:“你对我说这些没关系吗?” 李音目光含笑道:“我知令青不是多嘴之人。更何况你不是猜出来了。虽然召师侄不待见魔人,倒是愿意留下贞师侄。这个把柄可是他自己留下的。” “要真的不想以后被人嚼舌根,直接把贞师侄和孩子推出去就好了。他娶贞师侄前又不知道她是魔人。但是,他瞒起来了。为了能继续和贞师侄在一起。他抛弃了会暴露魔人身份的季炀。如果不是魔人这层身份,召师侄和贞师侄会成为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召师侄也好,你也好,你们总有自己的理由放弃炀弟。可是炀弟又何其无辜。令青你要做下一个召师侄吗?” 石令青愣住了,眼里有些动摇道:“我们不一样。他离开我也能过得很好。” “好不好不是令青说了算。你有没有问过炀弟的感受。” 石令青脸色有些僵硬。 “没有吧。那是你的意愿。你要真的不在意也就算了。你并不欠炀弟。可是令青,人心是复杂的,自己都未必能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一旦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动了心,他的痛苦就成了你的亏欠,以往的种种就会化成一根根刺插在你的心上。有些感情是不讲道理的。” 李音看石令青眼里有些动荡,点都即止。换了一个话题说道:“我在想魔人是否该是魔人。就因为魔人有心魔,比寻常人更易走火入魔。武林中人对魔人如此敌视,我就在想魔人是否真的洪水猛兽,应当如此对待他们。我接触的魔人,贞师侄,季炀,还有桃花源里面的人,大多是真性情有血有肉的人。因为被打上了魔人的印记,他们在世人眼里就成了魔物。可是在我看来,他们只是比我们特别一些,只是天生奇疾,需要比平常人多注意走火入魔罢了。” “我知道。清灵派不会成为加害无辜魔人的门派。只是我不能让清灵派和桃花源绑一起。清灵派只能在之间中立。”石令青说道。 李音摇了摇头:“绝对的中立是不可能,到了一定时候,你照样得选择站队。不然你可真的成了两边不讨好,无处可去的门派了。令青你耗费心力做的结界不会长久。我有预感,桃花源这事没完。到时候你又该作何打算?” 石令青看着李音说道:“我分得清善恶。只是你又作何打算?” 李音一愣,语气又开始变得不正经,说不出是认真还是开玩笑:“我?我一个闲散之人能有何打算?你看我还是一个被小辈紧盯着的没啥威严的闲散修士。”余光中他看到一抹黑色身影。 两人交谈已久,天色渐晚,黑色青年是叫他们用饭的。 石令青眼里出现一丝笑意,他轻启薄唇:“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一个爱操心的人?” 李音怔了怔,眼里有些怀念道:“贞贞说过。” “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李音笑道。 “还有我?”石令青问道。李音和季炀交好,不知他什么时候也成了李音操心的对象。 “对,季炀。还有你,都给我好好的。”李音眼神真挚地说。 石令青一时无话。 而黑衣青年走近了,对他们抱拳行礼:“六师叔,石掌门!李师兄让我来请你们用膳。” “我这就来。石掌门请。”李音对石令青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石令青没有什么食欲,礼貌性用了些后便告退了。 晚上,石令青正要更衣入寝。 李勖出现在门外,他敲了一下门往里面说道:“师尊,我能进来聊一会儿吗?” 石令青一顿,叹了口气,他回道;“进来吧。” 石令青看了一眼进来坐下来就没再说话的李勖。 石令青给他倒了一杯茶,耐心地等待李勖做好准备说话。 李勖红着眼看着石令青:“师尊,我曾经恨过我的亲生父亲。我恨在我和我娘相依为命,过得艰苦的时候,他在哪。现在他却告诉我,他一直在找我们。他只有我娘一个妻子,再无另娶。是我娘躲着不见他。现在想来是娘恨他,不愿意见他。一定是他做了什么事对不起我娘是不是。” 石令青拍了一下李勖的肩膀安抚他:“那是你父母一代的恩怨,你不用介怀。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可以和他相处,可以有自己的答案。我想你母亲为你取的名字还愿意取你父亲的姓,或许她最后还是希望你能回到你父亲身边。” “我以为在这个世上我再也没有血亲了。”李勖低声道。 石令青眼里有些犹豫,他最后还是没有说。现在不适合,他也有些不忍心。 他看着李勖,想起季炀。 他心里有些发酸发涩。即使他在李音面前,没说什么,但他心里却………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感觉有些难受。 石令青打开窗户看向桃花源的方向 现在他怎么样了。 …… “主子,你醒了!快快去去通知长老们!”梅香轻抹了一下有些红润的眼角。 季炀坐了起来,头发垂在脸侧,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久后他屋里的门打开,进来了一群人。 季炀往他们一看。 所有人瞳孔紧缩,有人后退,有人跌倒在地。 季炀眼睛通红地看着他们。 那是心中的魔在透着季炀的眼睛看着他们。 “怎么会……” “眼睛变红了!” “那是入魔了?” 季炀混沌的大脑听到他们的话,回了过神。他愣住了,捂着眼睛陷入沉思。 “镜子。”他轻声说道。 “能交谈,还没有入魔。”有一个长老松了一口气。 梅香站了起来,取了一把铜镜递给季炀。 季炀看着他的眼睛,喃喃道:“我怎么了。” “这是要入魔的征兆。你心中的魔对你的身体蠢蠢欲动。他在向我们和你发出讯号。他想出来,他想霸占你的身体成为新的主人。”张长老说道。 有一个长老补充道;“此魔霸道。恐怕不是第一次。或许你出生的时候就显现过一次。” 季炀沉默了片刻:“桃花源没有季姓的魔人。我是外姓。你说过,或许我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自己有魔人体质。我就是因此流落在外的吧。” 长老叹了一声:“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他感觉心空落落的。 还有空荡荡的丹田。寻不到一丝内力。 他放下铜镜,看着自己的手:“我没有内力了。” 长老叹了口气,看向外面。有一层霸道的结界笼罩了整个桃花源。 “虽然我们出不去,外面的也进不来。是福是祸还未有定论。” 季炀眼里有些灰暗,他握紧拳头。 “不会长久。武林人士对我们敌视眈眈,有人不会善罢甘休。能关我们,以后也能进来。再有下次,他们武林正道就会化为利刀,桃花源为俎,我为鱼肉。” “长老我要进黑林。”季炀说道。 众长老面面相觑。 他们魔人一旦走火入魔失去理智都会被送入黑林。 桃花源的景色犹如天堂之境,那么黑林就是不能示人的背面。 即使是石令青和李音在这里生活了数月,也没有发现美丽的桃花源有一个阴森阴暗的仿佛地狱场景的黑林。 黑林在桃花源瀑布里面。 穿过从高山直飞下的水幕,进入黑乎乎的山洞。往里面直走百米,有一扇大门。那是通往黑林的地方。 “季炀我说过了,我们有许多前辈进去过。至今没有一人出来。那是地狱的入口,只能进去没人能出去。我知你对心魔有不一样的见解,但前人早就想过了。抑制心魔而不是利用它,都是无奈之举。要想得到魔物的力量,又能保持自己的本心,说出来都是痴心妄想。” “我不相信!”季炀眼神灼灼地看着长老。 “我不相信上天让我们成为魔人,给我们的心魔是让我们在世道上寸步难行,被人抛弃被人驱赶任人宰割!我不认,绝不。我相信那是考验,那是我走向强大的要面对的本心。我需要它的力量,保护这里,守住我的人。黑林会给我答案,关于魔人,关于力量。我心意已决,长老无须多言。”季炀坚定道。 “养好身体再去吧,多陪陪小葵儿。可怜的孩子。” …… “主子。你看看葵主子笑得多开心!” 季炀接过孩子:“梅香,我已经不是桃花源的山主。还是叫我名字吧。” 梅香笑道:“叫习惯了。等主子出来还会是主子。” “你相信我能出黑林?” “黑林是不能进去的地方,那是死亡森林。但不知怎么得就觉得主子令人信任,而且还有葵主子呢,主子怎会舍得让葵主子一人留在世上。”梅香笑道。 季炀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小葵儿白嫩的脸蛋。 小葵儿“咿呀”一声抓住了他的手指。 “生而不养的父母,太差劲了。没想到最后我也要成为差劲的人。” “主子也是为了她以后着想。覆巢之下无完卵。”梅香说。 “答应你,爹会早点出来。”季炀看着小葵儿说道。养伤期间,季炀常常抱着小葵儿,几乎不离手。 照顾的人就嘀咕:“主子没怎么提夫人倒是让我不太习惯了。” “嘘。说什么呢。” “要是主子愿意放手,或许是一件好事。” “希望吧。” “以后还会见到主子吧。” “希望吧。” 石令青第二日,就向李召辞别。 李召提议李勖来他们云正派修炼一段时间。 李勖看向石令青,石令青淡淡地说:“盟主的好意心领了,让我徒儿好好考虑一下再做打算吧。” 于是两人就一起离开了。 李召和李音目送他们离开后,转头问道:“六师叔有何打算?” 李音伸了一个懒腰,眼神示意了下后面的黑色少年。 “小侄儿非要跟我出去历练,我就带他出去见见世面了。” 李召笑着说:“笙寒,能跟六师叔一起历练,是幸运。”随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声说:“看着点六师叔,还有师叔说啥听着就行了别当真。” 李音斜了他们一眼:“我可听到了啊。“ “最近太平,大师兄是闲着了。非要把人家小孩塞我身边当耳线。” 李召连忙说:“这可不是。这是笙寒主动说要跟六师叔历练的。” 李音若有所思地看着于笙寒:“真的?” 于笙寒大方地点了点头。 “行吧。我就带一段时间了。”李音耸下肩。 于笙寒眼里浮现惊喜的神色看着李音。 “走吧!”李音说道。 一黑一白走了出去,走进了江湖。 “师尊有何打算。”李勖问道。 “这些年走的地方够多了。我现在就想寻一个清静的地方把内力修炼回来。”石令青说道。 “师尊你为何……”李勖不忿道。 石令青打断了他。 “勖儿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有些事你要想清楚,要留有余地。要是因为为师让桃花源覆灭,你当真不在乎?”石令青无奈地说。 李勖握紧手,沉默不语。 母亲死后,他在这个世上只剩石令青这个为他考虑的师尊。囚禁师尊的桃花源,又算个什么。他早早尝遍了这个世界上的冷暖。他的手不能保护多少人,他只能用自己有限的力量保护自己在乎的人,比起和他没什么关系的还囚禁他师尊的桃花源,还是师尊最重要。 石令青叹了口气。 “白莲姑娘呢?令青突然想到几乎和李勖形影不离的月白莲。 李勖垂下眼,把事情说了出来。 石令青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是季炀会做的事。 他看着李勖,说道:“是我害了你们。”如果不是为了把他骗进桃花源,季炀不会这样做。 “不怪师尊。都是季炀那个家伙,幸好他现在废了,不然以后又要祸害师尊。”李勖恨恨道。 “李勖!”石令青喊道。 “师尊……”看着石令青脸色难看得喊他名字,李勖有些莫名地看着他。 石令青不知心中的烦闷从何而来。 他一字一句地对李勖说:“我和他的关系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那是什么。”李勖不解道。 石令青一时不知从何作答。李勖和季炀关系从很久以前就很差。 他摇了摇头说道:“还是说回白莲姑娘吧。我看她替你挡了一剑,她对你是有真心的。” “我们回不去了。我带人围剿她的家乡,她不会见我了。”李勖说道。 “而且师尊,你不愿意和那魔头扯上关系,怎么对我倒没有要求了。”李勖突然问道。 石令青被问愣了。 他朝某方向望去,说道:“我看你们情真意切,不忍看你们因此分离。清灵派是我的自愿背负的责任,不该是你的枷锁。” 李勖问道:“是掌门责任还是师尊对那魔头没什么情谊了。我就说嘛,师尊不会和他有什么关系。” 石令青愣住了,他想说什么最后却住了口。 他不是的。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是。狠心砍断关系分明就是他。 他心想和你们的情谊不一样,可是他心里又有异样的声音在干扰着他。 他苦笑不语。 石令青不仅是石令青,还是清灵派的掌门。 他从没想过情爱。只要不违背道义他自己的想法可以排到次位。 只是现在的他没有以前干脆了。他的眼里有了犹豫和挂念。 “师尊,他提议我去云正派修炼一事,您怎么看。”李勖突然想起一事,说道。 “多学一门武艺,不是什么坏事。这些年该教得都教了,剩下的就靠你领悟了。或许去云正派你会有新的收获。”石令青说道。 李勖有些踌躇。 “你自己选择吧。”石令青说道。 “我想变得更强,以后就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李勖说道。 “那就去吧。” “我想陪师尊找到地方修炼,以后想找师尊也有地儿找。” “你在云之巅,很好找。” “我们好久没见了,我想再陪师尊一段时间。” 石令青不再拒绝。 两人决定南下,去江南水乡看一看。 …… “想好了吗?”长老眼神郑重问道。 季炀轻点头。 他站在一块圆滑的石头,面前不远就是瀑布。他回头看众人。 “主子。” 季炀感觉裤子一紧,低头一看,是豆蔻。她眼睛红彤彤看着他叫道。 他蹲**摸了一下她的头:“听哥哥的话,好好修炼。小姑娘也不能认输啊。” 豆蔻咬着下唇,眼泪汪汪地看着季炀。 “主子你一定要出来啊!我会好好照顾小葵儿的!你一定要早点出来!拉钩!” “拉钩。”季炀笑道。 “送到这里吧。”他再看了众人一眼,毫不犹豫穿过瀑布。 年华跟着穿进去进来,他给季炀施了防水的咒,让内力全无的季炀不至于湿透了身。他送到铜门前才停下。 “我就送到这里了。我愿意相信你,你可要说话算话,早点出来。这把斩魔刀你拿着吧。”年华看着季炀说。 季炀接过刀,比划了一下,赞道:“好刀。” 他收起了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谢了。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开门吧。” 年华,用力掰下铜门的开门机关。 一股让人极度不适的阴森感扑面而来。 ”这就是黑林,传说中的魔鬼的巢穴。看着可呛的。”季炀说道。 年华眉头皱得很深,他忍住没立马关上门。 传说门里有结界,没什么魔物能穿过门出来。也传说其实里面的魔物早已经死绝了。那只是魔物的坟墓。 而进去的前辈,失去理智也好,没有失去理智也好,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让人守着,连喊着开门让人放出去的人都没有。 “我会让人守在这里。”年华说。 季炀踏进门内,他感觉胸里的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他皱眉低头捂着胸,随后放下,回头道:“知道了。关门吧。” 门渐渐在季炀面前合上。 第34章 黑林的秘密 石令青莫名感觉心悸,猛地回头一看。人流涌动,车马如龙,热闹非凡的场景。 石令青抬起头看向远方。 他莫名有一种要失去的感觉。 “师尊,怎么了?”李勖循着他的目光往后看,没看出什么需要师尊驻足良久的事物。 石令青收回远眺的目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缓缓转过身,轻轻地说:“走吧。” 古铜门前,一人站在门口,眼神晦涩不明,手里握着一把曾经沾过他血的匕首。 他把匕首放好,转过身。踏进阴森得令人寒毛倒竖的黑林。 季炀小心翼翼走了一段路,没遇到一个活物。 只有怪异的死静。 安静得只听到脚下踩到硬物的声音。仿佛这个地方只有自己一个活物。 季炀有想过黑林或许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墓。埋葬着魔人的祖先和秘密。 魔人要走火入魔失去理智后,被擒住了后,亲友要是无法忍心自己下杀手,都会把魔化的魔人推进黑林,任其自生自灭。久而久之,黑林就成了魔人心中最不想触碰的禁地。 季炀是不太相信有什么结界能保留百年的。他其实只是想找一个能隔绝人的地方,利用心魔。成了他就出去。不成,他就成为黑林的尸骸之一。像这里的前辈一样。 他走的一路上看到了不少支离破碎的尸骸,有看着是人的,也有大量不像是人的骨头。还有大量战斗的痕迹。 或许这里曾经是战场。 季炀感觉眼睛在发热,他不得不停下来。他从怀里掏出早已备好的铜镜。 一双明显不是人类的眼睛在铜镜里看着他。季炀瞳孔紧缩。镜子里的明明是他的脸,但是他的双眼却仿佛被一只魔物占据了。 “他”在看着他,镜子里的双眼在看着他。 季炀的额头滑下了一滴冷汗。 红得仿佛能滴血的眼睛出现了戏谑的神色。 “呵。” 季炀冷不防地感觉脖颈一凉,他捂着脖子猛地转身。 背后无人。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不稳的心跳声在告诉季炀,他与这里格格不入,他还活着。 季炀把铜镜放回衣襟内。他不再看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在走火入魔的边缘了。他只是想在理智还在的时候,进来给自己一些时间。 黑林弥漫着雾气,他勉强辨认眼前能看到的事物,小心翼翼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季炀在一面墙上停下。那里有字。 季炀勉强辨认,好像是古字。 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以前在桃花源他满脑子都是修炼修炼,哪会把半分心神放进书籍。 这会儿即使眼前有惊天的秘密他也不得而知了。 说起来,他对于魔人的历史还是他这几天了解的。 他想知道黑林的由来。 问了长老们都摇了摇头。 有长老就猜测,他们的记忆或许出现了断层了。不知自己从何而来。有记忆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桃花源的人明明可以自给自足,却喜欢出去外面。或许冥冥之中,骨子里还是想寻找自己的根。 发现黑林的时候,没有几个人敢进去,仿佛那种可怖刻在了骨子里。据前人回忆,黑林里仿佛有恐怖的东西,门一开,黑林的气息像是魔鬼的呼吸,缠上自己,会让求生的本能一直在脑子里叫嚣着快逃。 有些勇敢的前辈硬着头皮进去了,没有一人回来。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刻在了没进去的人的记忆里。从此,黑林就成了桃花源人的禁区。 季炀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正要转身走的时候。 “嘻嘻……” 季炀寒毛直竖,他忍不住拔出刀。 眼睛快速转动,依然没找不到声音的源处。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看到他的存在, “嘻嘻”声再次响起。 这会儿他听清楚了。 是女声,更准确地说是少女的声音。 “谁!出来!”季炀大喊。 “哈,愚蠢的身体。”她又在说话。 季炀身体一颤。 季炀伸进衣襟,掏出铜镜。 铜镜里的双眼非常艳红,眼睛在笑。 那个诡异的少女的声音,不是在外面发出来的,是在他的身体里。 “你是心魔。”季炀说道。 “嘻嘻~猜对了!哥哥,陪我玩游戏吧。”镜子的眼睛猛地睁大,闪现了一丝少女的天真。 只是此时此景,实在是诡异得很。 季炀抿唇不语。 可从没听说过心魔是个小女孩。 还是只有他是这样。 “什么游戏?”季炀顺着她的话问道。 铜镜里的眼睛更亮了:“嘻嘻嘻嘻!找身体!找身体!” “什么意思?” “找我的身体。来啊,哥哥,找找我的身体。”铜镜里的红眼睛诱惑道。 “为什么要找你的身体。”季炀问道。 “来啊,哥哥,找到了我的身体给你。” “我不要你的身体。”季炀淡淡地说。 “我的力量你也不要了吗?”少女眯着眼睛看着季炀。 季炀握紧了手,随后坚决道:“我跟你玩这个游戏。” “嘻嘻嘻!找不到的话,哥哥的身体我就收下了!”少女说道。 季炀商量道:“有提示吗。” “嘿嘿嘿。哥哥不先看看自己祖先写的东西吗?”少女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 季炀老实答道:“看不懂。” “那我来告诉你吧,作为见面礼。”少女说道。 “很久很久以前……” “你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吧。”季炀一听这个开头就皱眉。 “答对了!我不知道!”少女开心地说。 “……你继续吧。” “很久很久以前,世上生了许多许多魔。他们强大,美丽,自由。所有生灵对他们俯首称臣。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出现了一个人类,强大,可怕,带着一群人,杀了无数魔。” “真的是人类?”季炀质疑道。 “谁知道呢。那些人把死掉的魔都扔在了这里,封印了后,就在封印外的地方住了下来。魔的血把这一带都浸染了,长了漫山遍野红艳的桃花。哥哥,你说,外面的桃花经历了多少年才不再红了。要不要新的鲜血呢!”少女笑道。 “那不是我先人留下的文字。”季炀忽然说道。他越听越不对劲,那话怎么也不像是祖先留下来的。 “嘻嘻嘻!哥哥又猜对了!跟你玩这个游戏找对人了!” “那是什么?”季炀问道。 “那是咒语哦。众魔之血书写成的哦。”。 季炀背后一凉。 “吾等魔魂,会跟着胆敢杀吾等的人类千秋万代,成为你们的心魔,夺取你们的身体。” 第35章 连煐 “能否夺取,各凭本事。”季炀说道。 “那哥哥来找我的身体!” 季炀看了一眼不远的白骨。 要真的如少女所说的话,那她口中的身体怕是这儿的尸骸了。他往前看了一眼。 季炀看什么,少女透过他的眼睛看的也是什么。 她兴奋地说:“哥哥猜到了吧。我身体在里面呢,来啊,快来啊!找找看!” 季炀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东西,僵住了。 地上有个大坑,坑里面堆满了尸骸,仿佛是一座尸山。 在这里面找一具少女的身体?开玩笑吧。 “嘻嘻嘻,游戏开始了哦。“少女说道。 ……… “客官!鲈鱼脍上喽!新鲜网上的鱼,客官可是北方的人?北方可没这样的东西,可定要尝尝。”店里的伙计介绍道。 “师尊,你在看什么?来尝尝江南的鲈鱼脍吧。” 石令青回了神过来,看着眼前的名食,鲈鱼脍。一条鱼切细成片,整齐地码在长方型的架子上。他取了一双筷子,夹了一片入口。 “师尊,怎么样?” “鲜美。” 李勖也尝了尝,点了点头:“好吃。师尊要留在这里修炼也不错。” 石令青夹了几筷鱼肉后,才摇了摇头。 “这里水路纵横交错,热闹。还是找个靠河边的清静地。” “师尊要自己做吗?”李勖笑道。 石令青慢条斯理地品尝后,淡淡说道:“可以一试。” 而且留在这里盘缠也不够。 两人吃完后,结了账走出大街,决定沿着河流继续南下。 两个人往人迹少的地方走去。 有一天下午,两人走到一片竹林,忽闻竹林深处刀剑发出铮铮作响。 石令青和李勖对视了一眼后,腾空而起,往声音源处飞去。 “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一道清脆的少年音喊道。 只见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挡在一个受了伤害的青年前面,剑指对面五个汉子,横眉怒目。 石令青和李勖停在了不远的地方,听听他们是怎么回事。 “小子别多管闲事!你护着那厮可是魔人之弟!快快闪开,可别怪我们刀剑不长眼伤了你!” “魔人是甚!你们为什么要捉拿他!”那少年一人对着数人也不怂,听到魔人之子也没信之无疑。反而要问个究竟。 “有个汉子就说道:”魔人都没听过,小子你是从哪座山里出来的村野匹夫!我好心告诉你吧。魔人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有一天定会张开血红的双眼,把人撕碎了!那人的姐姐杀了43人!他姐姐是魔人,他流着同样的血,跑不了是个魔人的后代。你要想过太平日子就得远离这里这些怪物!铲除魔人的任务是我们正道该做的。” 那少年一听:“危言耸听,我看着明明是一个正常人。反而是你们这群自诩正道的人以多欺少,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下杀手!我是村野匹夫又奈何,我分得清善恶。你们别想从我这里拿这人。” “小子很狂妄啊!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我告诉你,无端自大,是要付出代价的。” 听到魔人两字后,石令青和李勖脸上皆凝重了下来。 最近魔人的事越老越多了。李勖犹豫了一下,但看着一群人打人家一小孩,他有些看不下去。他提着剑正要上前,石令青伸手拦住了他。 “师尊?”李勖疑惑地看向石令青,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石令青看了一会儿。 “等一下。”他盯着眼前的少年说道。 李勖愣住了,循着石令青的视线看去。 只见那少年拿着一把剑,握着剑的姿势让学武之人看得直皱眉头。实在是毫无章法,看上去就没经历过什么正规的修炼。就像一个从没练过剑的人,非要气势汹汹地挥舞着一把剑,那种尴尬的感觉。李勖毫不怀疑那少年没怎么用过剑。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救他一命了。 那少年被踹倒在地,呸了一口沙子说道:“什么侠士的配剑,还不如我的柴刀好使。” 李勖:“……”真的从山里出来的啊。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那少年话落后干脆拗断了剑,从身上扯下一块布,缠着断剑就朝人砍去。 “这人什么路数……”李勖惊到了。 少年看着更像是本能地躲和攻击。一开始,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被人打倒在地。 但是奇怪地是,即使这样,那少年却没有落了下风。 旁观的人本来是双手交臂是想让人好好教训他的。再看那小子毫无章法的招式眼里更是蔑视。谁知这样,那小子却拿着把破剑,却有碍眼极了的气势。 有人就不耐烦了:“你行不行啊,陪小孩玩呢。我可没空,让我来!” 两人就上了,那少年躲得快,两人谁也没能对少年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两人可能觉得脸上不太好看,再回头看到自己的同伴交臂着看着好戏,恼羞成怒:“看甚!上啊!” 于是那五人就一起上了。而更让人震惊的是,越来越狼狈的少年眼里的光芒却越来越亮,像是要烧了起来。身上添了伤,没有后退,反而往前扑,抓着前面的人一起滚在地上,让其余四人的刀剑无从下手。 李勖看的目不暇接。一会儿为少年摸一把汗,一会儿又松了口气,一会儿心又提起来了,跟跌宕起伏的戏剧似的,刺激。 石令青看着少年许久,忽然说道:“本能异于常人。” 李勖怔了一下:“师尊你说什么?”他看得专注,没听全。 “此人没练过武,不对,应该是没去正统的门派修炼过。但是身手敏捷,力气不小,他是全凭本能和那些侠士打。” 李勖:“那师尊觉得那少年能打过他们吗?” 石令青摇了摇头:“不到最后未必知道。得看他这股劲能坚持多久。不用内力全凭拳头功夫也不是不可以和修炼了内力的侠士抗衡,但是对人的体质和身手要求极高。此人看着年少,心志难得很坚定。那群人不会从他那里占到便宜。” 李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的师尊除了美食,什么时候露出这样探究的表情。要以往,哪需要他出手,师尊先去救人了。 李勖看着石令青:“师尊,你对那少年有兴趣?” 石令青嘴角微勾,那笑意一眨眼就消失了。李勖怔了怔,随后他听到石令青说道:“我想看看,这小孩这股不服输的气能撑到多久。” 久久没法拿下毫无章节的小孩,还有两个同伴被他砍倒在地。剩余三人这会儿更愤怒,毫无保留一起冲向那少年。 那少年也不躲朝他们冲去,一刀挡住刺向他喉咙的剑,随后纵身踩上另一人的身体,来了一记窝心脚,接着往后跳去。挨了另外一人的一掌,身体摇晃了一下,眼神却犹如只孤狼瞪着来人。 另外一人酝酿着一掌朝少年挥去,此人已然有了杀心,这掌心蕴藏着十成十的内力。 石令青手掌朝下用内力吸起一块石头,朝人掷去。 石头裹挟着内力飞速朝那人手肘砸去,那人的手突然失去力气,下垂了。那掌砸进地里,砸出一个大坑。 另外一人不知什么情况,回头看的时候,少年缓了过来,提着断剑砍了过去。 再无人可砍的少年,踉跄了几步扶着一根竹子。 “要正道都这般性子,我跑出来又有什么用!”少年失望道。 “坑里的人爬了出来,他哼道:”小子,别狂妄。就你这性子迟早付出代价。就你那拳脚功夫就只能对对我们,要对上江湖有名有姓的大侠,你吃不了兜着走!”那人放下狠话,和同伴踉踉跄跄走了。 护着的人早已跑了。 少年颓然坐在地上,他拼命跑出是来投靠正道。要是正道都这般善恶不分,朝弱势的人下手。他是为何跑出来,回去随地下的爹娘去算了。 他听人说,侠士都配着一把剑。还学着人买了一把剑,为了像一个侠士的样子。为了这把剑,他拼死拼活做了三月的活。 这会儿他把宝贝的剑扔掉了,断剑早已割伤了他的手心。 心里正烦闷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两双鞋。 他抬头一看,一人戴着看不清脸的幕离,一个倒是大大方方地露出脸,两人腰间都佩着剑。 一看这架势比刚刚五个更像是江湖的侠士的样子。 只是那少年对大侠的美好憧憬被那五个败坏了。看着他们,眼里就有了敌意了。 他嘲讽道:“怎么,你们就是刚刚那人说的有名有姓的大侠?” “你怎么说话的,没我师尊救你,你现在未必能站着和我们说话呢。”李勖上前一步,立马维护师尊的形象。 少年眼神惊讶地看着他们,随后狐疑地看着他们:“救我?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这么一说,倒是一直冷看着吧。这人还戴着东西,不能见人?我看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这小子嘴怎么那么欠!”李勖这会儿真的火了。 石令青没有恼怒,他手一动,在少年警觉的目光中摘下了幕离。 少年看着石令青掀开幕离下的脸,愣住了。 石令青对他的惊艳的眼神早已习惯,他在外面为了不造成麻烦,要么戴着假皮,要么戴这种垂下白纱看不太清他脸的幕离帽子。 他对惊得久久说不出话的少年,介绍他们的身份:“我们是清灵派。我叫石令青,他是我徒儿李勖。我们算不上有名有姓的大侠。” 少年数次张口又合上,他挠了挠头小声地嘀咕:“要和他们一样可对不起上天赐这般仙颜。” “你说什么?”李勖皱眉道。 少年扶着竹子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脑袋,对石令青说道:“你为人坦荡。我想了想刚才那人倒的也蹊跷,想必真是你出手救我。我叫连煐,先谢了。” 第36章 李勖哼了一声,眼里仿佛在说这才像个样子。 石令青看着少年,直言道:“我听你刚才说跑出来,可是要找正道有什么事?” 连煐说:“我出来是为了拜入正道门下修炼。” “你以前没有修炼过吧,为何如今却想出来修炼了?”石令青问道。 连煐眼里闪现了一丝伤痛,他缓缓说道:“我是为了打败我哥才出来的。我一定要打败他,如果不能我绝不苟活下去。” 石令青和李勖皆一愣。一个正义凌然的少年说不打败自己的哥哥就去死,总觉得背后有个不为人知的悲伤的故事。 石令青没再多问,他朝少年伸出手,他说道:“如果你愿意,可以来我们清灵派。我可以教你修炼。” 李勖猛地回头看向石令青。我这就有师弟了??这小子?? 连煐看着石令青修长好看的玉手,他没多想就伸出了手,有些忐忑地搭在他的手心里。 石令青轻轻握住少年的手腕,摸了一把他的经脉,随后说道:“筋骨也是好的。” 连煐讪讪地收回了手。 他看着石令青说:“你教我?在那之前我要试试你武功如何?” 石令青看着连煐身上的伤痕说道:“你先修养一段时间,以后吧。” 连煐脸上不太满意说:“别小看我。来试试!” 石令青看着连煐眼里的斗志,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把佩剑给了李勖,对连煐说:“来。” 连煐眼里蠢蠢欲动:“你不用剑,我也不用。”说完就冲了过去。 石令青没想和他客气,他伸手拂去他的力道,直接扭着人压制住了。 “行!我加入你们!”被压制在地狗趴了几下的连煐扭过头来看着石令青,眼里的斗志燃烧得更旺盛。 石令青放开了人后,看着他的眼睛怔了怔。 连煐拍了一**上的泥尘,抬头对上了石令青的眼睛,也愣了一下,随后脸红了:“那个你这样看我多让人不好意思啊。” 石令青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连煐。 “看多了胸里会长兔子,在里面扑通扑地狂跳。”连煐捂着胸口煞有其事地说。 石令青被说得一愣愣的。 李勖脸黑了:“你小子在胡说什么?”这师弟刚入门还没热乎一炷香就当面调戏他师尊?! 连煐看着李勖诧异地睁大眼睛:“你不会?”仿佛在说你正常吗? 李勖突然感觉手发痒,想揍人。 拜入清灵派,成为石令青的首位弟子,是他艰难童年的转折点。石令青让他有归属感。他一直把师尊近乎当神祗来看待,不会产生任何冒犯的念头。 “那可是我师尊。你给我放尊重点。敢乱跳冒犯了我师尊,我让你跳不起来。”李勖咬牙切齿道。 连煐悻悻然地“哦”了一声。体验过石令青压倒性的力量,连带着旁边李勖也另眼相看。 “那我现在也可以称呼师尊么?”低着头的连煐突然想起来。 “可以。”石令青说道。 “师尊,你刚刚看着我想起谁了啊?”连煐直言道。 石令青听了他的话,脚一顿,停了下来。 他们也因此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石令青。 石令青愣了一下:“是想起一个人来了,你身上这股劲和他有点相像。” 李勖听完,忽然也想起谁来了,他的双手握紧成拳。 连煐听着眼里起了兴趣,他接下话问道:“相像?所以师尊才找上我做徒弟么?” “不完全是。”石令青继续走。 连煐跟上,凑在他旁边说道;“我有兴趣了,以后有机会见他一面吗?” 石令青看了桃花源的方向一眼,不说话了。 连煐看着两人的表情没有多问了。 连煐是藏不住话的人,他看着两人一直走,走了快一柱香后,就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找能歇脚的地方。”李勖回道。 “就这么入门派吗,要不要仪式什么的?”连煐突然想到。 连煐和李勖一同看向石令青。 石令青想了一下:“找家客栈小酌吧。” 连煐愣了,半响后他说道:“也好。我饿了。”他摸了一把扁平的肚子。 “希望在天黑之前能找到吧。”李勖抬头看着西边的残阳说道。 在天黑下来后,他们倒是看到不远处客栈的灯火。 来了客栈。店里的小二正打着哈欠。看到三人进来,人立马蹦起来了。脸上的笑意立马堆在脸上某个固定的弧度:“三位客官,天儿晚了,在这歇脚不?” 李勖上前点头,让小儿端点热乎的食物上来。 三人用完后,随着小二上楼进了房。李勖和连煐用同一间房,两人分别清洗了身体后,连煐换上了一套李勖给他的衣服。不久前打得那一场,把他的衣服都弄破了。上了药换了衣服,人看着更精神了。一夜过后,人更是生龙活虎。 三人歇了一夜,没多逗留继续往南出发。 行程遥远无期,无聊的时候,连煐就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当得知清灵派只有他们三个的人,连煐非常震惊,还指了一下彼此,竖起三根手指,问道:“三个?” 石令青淡定地点了下头。 连煐陷入沉默。 “虽然门派人少,也没个落脚的地方,但是我们门派在江湖上排得上号的。”李勖说道。 “为啥不招多点弟子呢?”连煐问道。 “清灵派志不在此。师尊说过,人多了就要管,地大了就要清理。还有江湖种种繁杂事务找上门。人来世上这一遭,还是自在逍遥些好。所以找到人传承下去就可以了。”石令青说。 “虽然感觉怪怪的,不过好像又有理。师尊,我们去哪停下来?” “累了?”石令青问连煐。 连煐摇了摇头,眼神亢奋:“我迫不及待想跟随师尊修炼了!”石令青伸手指了一下对面的山:“那就去那里吧。” 他指的地方隔了看不见对岸的湖,连煐在湖边探望,他说:“得找一个船家……” 连煐话没说完,身体就腾空了。李勖把人夹在臂弯里,对他说:“抓紧了。” 他傻傻地抬头看,李勖面无表情地解释道:“盘缠紧张,能不用就不用。” 于是两人脚尖轻点湖面,往山那边飞去。像两只轻掠过湖面的大鸟。 三人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准备在那里建间木屋。 连煐上了山,仿佛猴归了山。在树林里上窜下跳,往树叶摇晃的声音只看到一道残影。 砍树,劈木也是一把好手。 落脚的地方三天后就完成了。 几天后,李勖朝石令青辞别,只身一人去云之巅。 修炼一事,连煐很刻苦。虽然人看着还是那个活泼好动的样子,但眼里对力量的渴望和着急怎么都掩盖不住。 “修行一事,不可操之过急。”有一次石令青看到他就说了他一次。 连煐笑着说;“师尊所言极是。我想要快点,想早点修炼清灵诀。” 石令青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说多没用。他能做到的就是尽量帮助他变强。 ”师尊,师尊!”连煐咋咋呼呼地跑了过来。 石令青从遥远的神游中回过神来,他转身看过去。 连煐跑到跟前,看着石令青的脸,半响后石令青都要怀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引得连煐看了许久。 连煐微笑道:“师尊总朝着那边看,那个方向是否有师尊放不下的人?” 石令青怔了,他回头看向远方,眼里映不了眼前的任何景色。 他回头对连煐说:“练得怎么样了。” …… 风卷着树叶吹向远方。 季炀躺在尸骸之上,他正在休息。 少女的声音一直回荡在他的身体里,吱吱喳喳地说起以前的事。都是很琐碎的事。季炀闭上双眼,并没有理会。 他休息完了,还得继续扒这堆尸骸。 把乱七八糟的尸骸分类好。 不知道是不是少女在他身体里活跃地发言,他渐渐能察觉到一点少女的情绪。 他休息好后,继续分拣尸骸的时候,感觉心中有点波动。 季炀眼珠一转,把骷髅头拿了起来:“这魔你认识?” “我哥啊。”少女说道。 少女说道:“哎呀,怎么就剩头了,身体,手呢,脚呢?” 季炀找了找:“不是这个?” “不是!我哥手掌更大些!你找找那边。”少女连忙否定。 季炀耐心问道:“哪边?” 少女突然想起她没法给季炀指引方向。 她才说;“往右看,对对,就那,那只有点像。” 季炀捡了一只拇指带着戒指的手,问;“这只?” “就是这只!” 季炀捡起来,说了一句:“你哥看起来像是个头儿。” “哥哥怎么说?” “他拿起来,指了一下戒指。 “就他戴着戒指。看着像是权力的象征。”他说完把手放在骷髅旁边,接着继续找身体。 “哥哥,你对我哥手里的戒指不好奇吗?” 季炀搬起一个骨架很大的家伙下来,放下后才回道;“戒指怎么了?” 少女“噗嗤”一声:“既然你不感兴趣,我就不说了。免得你把我的哥的戒指扒下来。” 季炀挑了眉:“那你又何必多此一举问我?” “因为很多人眼馋我哥的戒指嘛!你竟然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就放下了。” 季炀哼了一下:“当人家妹面前扒她哥戒指,多不好意思啊。你哥身体在哪啊?” 第37章 季炀找少女哥哥的身体,找脚又过了几天。还有一只手怎么都找不到。他只能继续刨尸骸。 少女一直在他身体里说话。 “这只手是你左手那个身体的,另外一只手是你右手边的那个的,哎呀是隔壁那个!你你笨死了!”少女含嗔带怒地喊道。 季炀把手骨分好后,表情认真问:“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这只手和这个身体是同一个魔的?生前认识不奇怪,都化成骨了怎么还知道?” “能看出来就能看出来啊,这不看得明明白白的嘛。我还用你的眼睛看的,为什么我看得出来你看不出来?”少女反驳他。 季炀被说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少女能用他的眼睛为什么他不可以反过来和少女共感。 不对。他其实已经能感觉到少女的情绪。或许是一件好事,或许也是一件坏事。好在不再是少女单方面拥有他的感官,坏在……这或许是少女与他要融合在一起,成为一体,以后的季炀将不是以前的季炀,是魔。 而且说是找不到她的身体的话要他的身体。可没说到什么时候算结束。少女与他玩的这场游戏,或许已经开始在夺取他身体。 “嘻嘻嘻,哥哥怎么停下来了?” 季炀心中的警钟忽然大响:“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当然了,我是你的心魔啊哥哥。我还知道小葵儿和师兄!哥哥他们是谁呢,是谁呢,为什么你的心里在念着他们呢!”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大声,仿佛在他的耳边尖叫。 季炀眉心紧皱,他的脑海里闪过几缕纷乱思绪,最后他在嘴角抿直了一条线。 “想要我的身体,这样的程度还差远了。”季炀讥笑道。 “可是哥哥,你要想要我的力量,就得接受我,感受我。到时候,你能分得清自己和我吗?” 季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这是他那冷硬如铁的师兄留在他身边唯一的东西了。 他冷笑道:“它会告诉我。我要哪天真分不清,这把刀的主人会让我见血。”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又笑嘻嘻道:“没关系,我们时间长着呢嘻嘻嘻。” “不,我不会在这里耗费太多的时间。”季炀斩钉截铁地说道。 ”哥哥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呢。你对力量很迫切,但是对我哥哥的戒指却没有兴趣。”少女又提起了戒指,语气有些遗憾和不解。 季炀挑起一块腿骨,毫不在意地说:“怎么,你哥的戒指能下人降头?人人都疯了似的想抢?” “猜对了!”少女兴奋地喊道。 “我哥说了,有血性的男儿都该争夺这枚戒指!它代表着野心和强大,它是至上的权力!哥哥你明明这么迫切想要力量为什么对我哥的戒指没有感觉呢,我还期待你戴上呢!” “那让你失望了。戴上又如何?”季炀顺着他的话问道。 “戴了就是我们的王了。哥哥,成千上万的魔供你驱使!” “你们魔都死了千万年了,驱使一群白骨?能动的话,我现在就把戒指扒下来,让他们自己找身体,我就不刨了。”季炀反讽道。 少女收声了。 季炀冷哼了一声。按照少女之前的说法,魔都成了桃花源人的心魔了。这里恐怕除了他和少女两个有灵魂的,其他恐怕都是遗弃千年的躯壳罢了。 少女没有沉默多久,半响后又幽幽出声:“哥哥,你做什么刨坑?” “这些找齐身体的没地堆放了,埋了。” 季炀在周围挖了好多坑,把已经找齐胳臂腿的的一具具身体分别放入坑内。 “为什么不挖个大的坑一起放?” “我好不容易找齐的,这么一堆放,我白忙活了。”季炀边吭哧吭哧挖坑边回道。 “那前面这堆不一一入坑了?” 季炀看了一眼,一看就是怪物的尸体。他分好的都是类似人骨。 他没好气道:“虽然你说都是魔。那些一看就不是人,而这些看着不就是人骨嘛。人魔大战中人或许也有身亡的,而且也不知道你们的魔是个什么情况。看在同在人形的份上,我就顺便让他们入土为安了。” 季炀顿了顿:“你不会是在里面的一个小怪物吧?”他说完又摇了摇头否定:“你哥不是,你也应该是类人。” “无法炼化成人形的都是低等魔物。我有一具很漂亮的身体呢!哥哥你会喜欢的!”少女笑道。 季炀没有说话,此时他的心里在想别的。 日子又一天天过去。季炀对时间已经丧失了感觉。 黑林依然死寂,除了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会喘气的。他每天都和一堆死了上千万年的尸骸作伴,唯一的声音是一个来自千万年前的魔灵诉说千万前的故事。久而久之,季炀都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了。 他从怀里掏出匕首,心里涌上了复杂的滋味,很快便冲淡了心中的迷茫。 诚如少女所言,少女对他的影响越来越深。 他能看到骨头之间有不一样的颜色,渐渐地他也不用少女提醒哪只手属于哪个身体。 他看着成堆的尸骸,眼前各种纷杂的颜色,不知少女的身体是哪一具。 而他的心中感觉有一股说不清的悲凉,不甘,怨恨和寂寞涌上心头。 季炀知道那不属于他,久而久之,他又觉得是他的。 他的周边挖了无数坑,坑里填满了无数白骨,他近乎不眠不夜地寻找着一具可有可无的尸体。 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都能察觉彼此的看法,少女渐渐得也不再说话了。整个死寂的森林只有他挖掘尸骸的声音。 要是有人进来,看到这一幕,怕是吓得连滚带爬离他远远的。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漠然,到了后面像是失去了表情。偶尔躺下来,玩着匕首,眼中才有一丝情绪。 直到一年后,季炀挖出一只手,手里握着一把剑。 他看着这只手,回头看了一下。 “我哥的。”少女说道。 “知道。”季炀把手拿了过去,放下来,这具身体算是找齐了。 他面无表情正要扭头继续刨剩下不多的尸体的时候,他顿住了。 他回头看向那白骨握着的一把剑。 他想取出剑,却没法让剑和手分离。他就这么连着白骨拿起剑,看着,越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这把剑有点色彩。和尸骨们类似又不同于的色彩。 “哥哥发现了。”少女语气有些怪异。 “这把剑有尸骨。”季炀最后得出结论。 “哥哥猜猜是谁?” 与一开始发现少女哥哥骸骨的情绪波动不同,从发现这只手开始,少女就异常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仿佛激动的情绪已经随着一年的时间麻木,再次归于死静。 但季炀心里忽然涌现一股亢奋,仿佛在叫着,迫不及待想出来! “猜啊猜啊快猜啊!”少女亢奋道。 季炀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说:“是你?!” “猜对了。” 话音一落,仿佛被人扼住了喉管,声音就这么没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你……” 半响后,依然无声。季炀拿着剑,心里有一个感觉,他没多想把剑拔了出来。 “铿”一声,剑竟然还完好如新! 季炀突然捂住心口,不知怎么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出来。 仿佛身体被不断拉扯,随后灵魂深处响起一阵悲鸣。 他劲上的青筋爆突,他嘶喊了一声,缓缓跪在地上。 不知多久后,他缓了过来。 怎么回事?她怎么没声了,好像从他的身体里跑了出来。 他喘顺了一口气,眼前渐渐清明后,看到眼前两只赤裸着看着娇嫩如少女的玉脚。 季炀猛地抬头一看。 一身如瀑的黑发,一双赤红的双眸,一个漂亮的少女。 季炀愣了一下,转过身去。 裸着的。 季炀脱下外衣往后面扔。 少女如银铃般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少女睁着无辜的眼睛在季炀耳边说:“哥哥,我的身体漂亮吗,哥哥可满意?” 季炀扭头看向她:“我找到你身体了。” 少女摊开手无奈地说:“我的身体早就没了。在开战前,被我哥融到剑里面了。” 季炀皱了下眉头。 “别这样看我嘛。加了血缘至亲之骨血的剑,更厉害哦。不过还是没敌过那个可怕的人类。”少女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即使少女从他的身体出来了,但是他第一时间还是收到了她的情绪。 她心里有股深沉的怨气。 “所以啊,我其实很想出去看看,看看这个人类把我们都灭绝后的世界。哥哥,我说话算数哦,你要的力量我可以给你。就看你受不受得了了。” “不过嘛,我就实话实说了,你要真的走火入魔失去理智成了魔,我们就都出不去了。” “魔是出不去黑林的。只有魔人可以。” “无需多言。”季炀最后说道。 第38章 三年后(下一章才见面) “那就来感受一下我吧。”少女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她伸出纤细幼嫩的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季炀的胸口。 一瞬间,空空如也的丹田突然被注入强劲的魔力。季炀被这股强劲霸道的魔力冲击全身,他青筋爆突,双眼大睁,一副像是要失去理智走火入魔的模样。几秒后,他的身体溢出一股极其不详的气息。季炀受不住嘶喊了好几声,身上的衣服都被要把他身体涨破的魔力震碎了。 “哇哦。衣服内也有一副好身体。”少女很有兴致地在一旁坐了下来看着。 要是季炀承受不住,人疯了,这个身体就是她的了。虽然出不去,有个温热的肉体作伴也不错。少女翘起细瘦的小腿正盘算着怎么用这具身体的时候,季炀跌倒在地,颤着手抓起了随着衣服破碎掉落在地的匕首。 ”嗯?神智还有点清醒呢。“少女饶有趣味地看着。 季炀他紧紧地抓着那把匕首,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把匕首会让他想起石令青,会让人想起那一双狠绝的双眼。没有什么比那双眼睛更能让他保持清醒的了。那双眼睛会提醒他,只要他哪天犯了大错,他的师兄会用这把刀插进自己。他眼里闪过一丝悲凉的神色。很讽刺,也就那样的情况,他的好师兄愿意回头看他。 他不甘心,他怨恨。曾经他怨恨自己为什么天生是魔人。可在桃花源生活这些年,这样的念头渐渐得打消了。那些被世人排斥的魔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怪物。他不再恨自己身上为什么流着魔人的血,他知道魔人没有世人想的那么不堪。他是一个不幸的人,但也是一个幸运的人。他被抛弃,同时他拥有了一个愿意捡回他的师兄。他因为魔人身再次被放弃,因此进了桃花源,认识了许多极好的人,进而也打开了心结。 于是他开始恨排斥魔人的世人,恨那个狠心不要他的师兄。可是即使他心里有恨,可要不是念着那些年的好,念着那个人又何必让心里用恨意把那个人铭记在心,用恨靠近他,用恨留住他。 这把匕首是师兄伤他的物证,他留着除了给自己一个提醒,还有念想。他的师兄没有留给他寄托以前美好回忆的物件。他留给他的是看不见摸不了却让他割舍不掉的温情。那些出于同一人的招式,那些带着他一起吃过的美食,走过的路,那些数不清的关怀和照顾。 他看着这把匕首,就能撬开只属于他和他的记忆盒子。撑不住的时候,曾经的温情回忆会拉他一把。 既然世人畏惧魔人,想要把对他们赶尽杀绝以绝后患。那为什么他没有拥有让他们畏惧的力量。他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他只能更强大,强大到令世人畏惧,他才能留住他的师兄。他的师兄是正道,是难得的旷世奇才,他只有强大到成为这个世界的正道,他才能站在师兄身边。 他要出去,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出去! …… “醒啦?”少女笑着戳了一下他。 季炀一动身,全身都痛。他痛吟了好几声,随后他愣住了。他周围都是残枝败叶,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大战。 他愣住了,他喃喃道:“这是……” “你的杰作。”少女回答了他。 “你发疯了好几柱香后,身体承受不住晕了过去。嗯,大概睡了有一天了吧。” 记忆一点点回到脑海里。后来他四处发泄他控制不住的魔力。季炀伸出手掌,猛地收紧。 他控制不住。在没能完全控制住这股魔力前他绝不能出去。 “这次算是过去了,下次就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了。”少女语气凉凉的。 季炀没有说话,他踉跄起身,找到自己的包裹,掏出另外一套换洗衣服,穿上后,往森林里走去。他摘了几个果子,在雾里摸索着走到河边,下去抓了条鱼随便应付了一下。 吃饱喝足后,就走了一炷香,去一个池里泡一下。倒不是他讲究,这个池不是普通的池,听少女说灵池。大概就是没病增进修养,有病治病的池。季炀闭上眼靠在池边让身体慢慢修复。 他忽然听到水波动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一看,少女也下了池。 季炀看着少女,不悦地瞪着她。 “男女要避嫌。” 少女无辜地看着他:“我都死了上千万年了,是魔灵,有什么好避嫌的。” “你也知道你是魔灵,泡着有感觉?” “我自己是泡不出感觉,但是嘛,我有没有感觉得看你啊,我们现在是共感啊,哥哥。你的感觉也是我的感觉。对了,那位师兄在你心里好特别哦,我感觉我都要爱上他了。”少女笑道。 季炀:“……”一定得控制住心魔,这回没完了。 她心情仿佛很不错,哼着季炀听不懂的歌,从池里掏出一个骷髅头,细心地用水清洗,表情亲呢。此情此景,甚是诡异。 季炀:“……你做什么。” “帮我哥清洗一下呀。” 季炀吐了口气,这池他是泡不下去了。他拿起外衣披在身上。他走了,少女没多久也跟来了。 季炀不泡着,她自己泡着也没多大意思。 季炀有时候搞不懂少女的想法。她期望着季炀彻底走火入魔,好霸占他的身体。有时候好像又期待季炀能掌控她的力量,带她出去看看。 他并不关心她怎么想,只是少女就是力量本身,承受她的力量意味着也承受她本人全部。 比如他知道心魔不可以出黑林是真的。心魔只有成为魔人身体里面才可以出去。即使出去了,他们也没法现身,只能依靠魔人的身体。也就是说心魔只有在黑林也可以显现出他们本来的模样。但是少女是特殊的,她的身体融进了剑里,只要把剑带着,她就能在外面现身。 “如果有身体就能出去的话,走火入魔后你们带着尸骸出去不就行了。”季炀不解问道。 少女噗嗤了一声:“这儿的尸骸可一具也带不出去哦。为了让魔人不重世,你们人类可是费劲心思。所以我才是特殊的,谁能想到一把剑里面有魔人的身体。一旦走火入魔,你的身体魔力会外泄也别想出去。这地方只有人类能出去。” 季炀不纠结,他只想走一条路。 三年后。 石令青摘了一盘果子拿回竹屋里。 ?屋里有人背着他坐在木凳子上。石令青看着那背影,忽然顿住脚。 “你……” 背着他的人缓缓转身,看着他笑而不语。 石令青后退了一步,他吃惊极了。他看了一会儿后很快收敛好表情,他缓缓问道:“连煐兄长。” 那人笑着站了起来:“清灵派石掌门,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般非凡。这么快就分辨出我和弟弟,石掌门眼神也很好。” 石令青眉头一皱,此人长得和连煐一模一样,那人还特意翻出连煐的衣服穿上,光看背影太像了。可是即使脸长一模一样,但是两兄弟给人的感觉却不太一样。在这瞬间,他就猜出此人怕是连煐口中的兄长。 只是明明此人笑着,但石令青却莫名有种不舒服感。 “石掌门看起来不太欢迎我。我就是来看看弟弟找的师尊,顺便带句话。可真是缘分了,都凑一块了。不知我弟弟现在修炼怎么样了?” 石令青不解其意,他皱眉不语。 “你要见连煐,他在山上。”石令青淡淡地说道。 “石掌门误会了。我不需要见他,我等他来找我。最后,我就来带句话。”那人说道。 石令青安静地听着。 “石掌门该出去看看了。”那人说道。 石令青脸上毫无波动。什么时候出去由他自己说了算。 那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他一字一句地说:“桃花源的结界破了。” 石令青脸上一僵:“什么……” 那人不再说了,他抱拳像是寻常修士一般对他行礼:“话带到了。说多了弟弟回来看到了,可要生我气了。石掌门,告辞了。后会有期。”说完就往门口走。 “站住!”石令青伸出手拦住他。 “石掌门,你要想知道详情就自己出去看看吧。”那人说完,身法诡异地越过石令青,犹如鬼魅,很快就离开了。 第39章 重逢 连煐下山回来后,听石令青提起今早发生的事。他听到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兄长,他眼睛大睁站了起来。 “师尊,他说了什么!他这人最爱算计,他说什么都不要信!” 石令青看到连煐突然失控的反应,明白了那人口中的生气不是推辞。 连煐没怎么提过自己的兄长,他也是今早见到本人才知道他和兄长是双生子。之前只能在连煐提起兄长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他和兄长的关系并不好,甚至是他敌视对方。石令青不了解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好多说。 “阿煐,你冷静一下。”石令青语气温和道。 “他说的是真是假,我们出去一看便知。”石令青已经想好了要出去了。 “而且……勖儿有两年没来过了。”石令青有些担忧。李勖虽然上了云之巅学习,一年半载也会来一次拜见自己的师尊。 于是两人收拾了些细软,一起离开了这片山。 这次连煐已经不用像来时那样,抱着李勖的腰来的。四年来,他也长高了不少,之前头刚到石令青的下巴,现在已经到他眉毛那里了。 除此之外,施展轻功的动作和石令青很像,只是石令青看着身姿轻盈,而他有一股外露的雄鹰气势。到底还是年轻。 两人快马前行,赶往桃花源。一路上听到了许多蜚语。 先是魔人祸害四起,杀人如麻,最后竟然污染了皇家血脉。皇家大怒,带着千军万马和武林正道,集结了一大群人马去了桃花源,攻破结界,扬言铲除祸害根源。 其中流出第一门派换了掌门。新掌门下的第一个命令却是不准云之巅上下参与武林铲魔大义。 众多门派指责第一门派位高首位,竟然此时做缩头乌龟。 新掌门被指责时,潇洒道:“那就撤了第一门派!” 认众人瞠目结舌。 门派其中有许多弟子愤而脱离门派,加入武林铲魔行动中,掀起一阵武林风浪。 新掌门劝导众武林正道不要轻举妄动。魔人频繁为害,很异常,恐怕有人在后面操控。 然而许多武林正道和皇家或多或少有关系,上面的发话了,下面的就只能充当鹰犬了。 再接着魔头走火入魔,功力大增,率着桃花源魔人,奋而反击保下了桃花源。 最后武林大劫。 趁着武林正道大半人马去了桃花源,一群从未在江湖露面的人悄悄地袭击了各大门派。烧杀抢掠,偷秘籍夺珍宝无恶不作。 在与桃花源恶战第三天,武林众人才得到消息,再打道回府已经晚了。 现在武林混乱得很,众说纷纭。一路上什么话都有。没个来由,怎么夺人眼球怎么说。 石令青赶着路也没问个究竟,只是还是有一些话飘到他的耳朵里,因此皱了眉头。 等石令青赶到桃花源,他设的结界果然破了。 桃花源外面战斗的痕迹四处都是,让人一看就惊胆战的。 石令青看着桃花源的入口,眼里有些动摇,随后陷入沉默。 “师尊……”连煐不明所以叫了他一声。 此时,通往桃花源的山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 石令青眼睛一动,身体微微前倾,当看到出现在门口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眼睛不可置信地大睁。 门口出现了一个头罩着黑袍的人。 两人一对视,周遭的事物忽然淡去,只剩两人着了墨,空气被抽空,时间突然静止。 石令青看着熟悉的人影,视线定格在那双猩红的眼眸,心狠狠地一颤。 最坏的,他最担心的,不愿意见到的结果突然地摆在他眼前。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师尊对他的嘱咐,不是警惕眼前已然走火入魔不再是原来的人。他脑子陷入一片空白,久久没有反应。 季炀想过再次见到石令青的场景,想过他会震惊,或者面无表情用剑指着他,可他唯独没有想过他自己见到他的反应。 他看到石令青那一刻,冷硬如铁的脸孔有了一丝松动,下一秒他垂下眼,让头上的衣帽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这一个行动激怒了他自己。他抿着薄唇,电光火石间,越过石令青,施展轻功走了。 石令青这会儿回过神来,也顾不上连煐,也施展轻功追去。 不懂什么情况的连煐连忙也跟着。 心魔少女早已在季炀身体里咋咋呼呼喊了好多声。 “你竟然逃跑了!” “你做什么逃跑!” “你怕他吗?你怕碰上他吗?你打不过他吗?” “他是谁?” “刚刚那个神仙哥哥是谁?” “他长得我想要他的身体!” “他是不是追上来了,哥哥!让我出去!” …… 季炀本就心烦意乱,少女还在不断提让他心乱的人,他在心里怒道:“闭嘴。再吵就断掉你五感。”少女本来就没有五感了,全靠季炀的五感感受外面。他说的断掉五感,就是切断他和少女之间的五感连接。 少女不满地嘟囔了几句,还是按耐下躁动,安静地看戏。 季炀此时也搞不懂自己跑什么。那群讨人厌的武林正道率黑压压一群人来桃花源门口要杀他们,他都没怕过,躲过。硬是刚他们,逼退他们,直至武林出了大事。 他看到石令青,竟然不愿直视他的眼睛。他的事已经传遍各地。以前没入魔前,外面的人已经魔头魔头叫着了,现在……不知把他视为何等恐怖邪恶之怪物。石令青他到底怎么看现在的自己,他不愿意看见。 石令青在后面追得额头大汗,入魔后的季炀他追不上了。 把人甩远了,季炀忽然才想起,现在的他,已经不是石令青一个人能追的上了。于是情绪渐渐稳定,对后面的人就淡定了。 他就不远不近地吊着来人,看他能跟到什么时候。 他出来有事要做,他决定先把精力放在该干的事上。 第40章 与你无关 季炀是出来查些事的。 有人趁着武林攻打他们桃花源时,坐收渔翁之利。涉及到魔人,不得不提防。于是他就出来了。 没想到刚出了门口,就撞上了石令青。 季炀不用想都知道石令青不是碰巧路过,他是特意来。他来做什么?他还能做什么? 桃花源被他用结界困住了,结界却被武林中人集力攻破的。 这几年魔人常常出现在人前,到最后被人围攻。他都没有出现,现在风波过了,他却来了。 季炀气定神闲没有多久,想到后面尾随着的人,又开始心浮气躁起来。 石令青一路上追过来,两人并没有隔多远距离。只是他要加快脚步,季炀就会比他更快,始终让他们保持一定距离。这会儿他也算意识到自己是追不上他了。 不过这会儿,石令青也冷静下来了,意识到季炀不是寻常走火入魔的状态,他会跑,会有情绪,认得他。 石令青想到这一层,他猛地松了口气。脚步也没有那么急迫,不远不近地跟着,观察着。 “师尊他是谁?”一直安静在一旁的连煐忍不住问道。 “季炀,他是……”石令青顿了顿,眼里浮现难言的情绪。 连煐抬头看着石令青等着他说下去。 一个人的身份通常都摆在那里,没有什么好犹疑的。要犹疑的话,那人在他的心中有不好说出口的答案。 石令青看着前面的人说道:“他曾经是我师弟。” “啊?”连煐诧异地看着前面的人。 曾经是,那就是过去的事。可看现在的情况不像是过去了的样子。连煐不再多问了,现在不是问个到底的时候。 季炀带着黑色的慕离,在酒楼喝酒用膳,石令青抱着剑和连煐在下面等。 连煐在路边张望,看了一下,楼上窗口边,那气定神闲的人正在大口吃肉,爽快喝酒。 “师尊,我们现在是要跟踪他吗?” “不是。”他只是想知道季炀那双如走火入魔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季炀吃完,抹了下嘴,余光飘下楼,那人还驻足在路边。 他冷哼了一声,留下碎银离开。 他还要去查前这几年魔人频繁走火入魔的事,到底是人为,还是巧合。他得查清楚背后有没有人在暗中操作,利用魔人达到邪恶目的。 他进了黑林的那四年,总有魔人在各地走火入魔。于是,武林就开始搜查桃花源在外的魔人,以绝后患。 不知谁透露出去了,魔人胸口有红痣,是心魔蛰伏在身体的标志。朝廷也下了命令,如若不把自家魔人揪出来,一旦被发现,满门抄斩。更严重的一次在几个月前,一个魔人把几条村的人都屠杀干净了。 而导火线是有一个皇子是魔人。皇帝怒了,把皇子的生母及其相关的亲戚都被抄斩。几十条人命并不能平复皇帝的内心的愤怒,他下令要铲除魔人余孽。 在江湖搜不出什么魔人后,他们的目光就转向了桃花源。 调查一事,有心腹们倒不需要季炀一个人忙活。此行出去是要见一个人。只有他本人出马才能见到的人。 只是……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石令青忽然脚步停了下来,脸上犹疑。 “师尊怎么停下来了?” “这是通往云之巅的方向。”石令青眼神闪过一丝恍然。 云之巅?连煐在你心里反问了一句,忽然他想起了:”师兄不是在什么云之巅修炼吗?” 石令青点了点头,季炀去云之巅做什么,见人?办事? 要说见云之巅的人……倒有一个。 他想到这里,继续抬脚跟上。 而季炀忽然加快了脚步,一拐弯,就消失在他们面前。 不好!他要甩掉我。石令青心里浮现这个念头后,也加快脚步赶去。 石令青拐过弯后果然看不到人。 “师尊,那人好像跑了。”连煐在后面说道。 “师尊?我不在这四年,你又收了一个徒弟。”季炀骤然落在他们面前。 “季炀……” “也罢,与我无关。”季炀忽然说道。说出来也不知提醒谁, “倒是你跟了我几天,有何贵干?”季炀双眼赤红。他把幕离摘了,就这么直直地看着石令青。 石令青看着那双不容于世的眼睛,怔了怔。之前在桃花源门口没能细看,现在直直对视,那不是人该有的眼睛。石令青感觉他被恶魔直白地盯着看。就盯了一会儿,他已经有点毛骨悚然。 “你的眼睛怎么……”石令青喃喃道。 “如你所见,我入魔了。”季炀直接承认了。 “你怎么……”石令青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看着他。 季炀阴沉地看着他,冷声反问:“我要不入魔,桃花源在一个月前就被你们这群武林正道踏平了,桃花源不在,谁能护住我女儿,你吗?” 石令青脸上闪过难堪,他抿着嘴唇说不出话。幸好幕离的白纱遮住了自己的表情。不至于太难堪。 季炀猛地闭上双眼,收住了情绪。再次睁开眼睛,又恢复了之前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你走你的光明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石掌门。”季炀说完,利落地转身就走。 石令青脸色不太好看,明明要保持距离的是他,断离关系,想要互不相干的他,可是当那个偏执的人,那个一直在后面追着,不愿意断掉的人终于愿意放手了,他没有松一口气。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让人身体发冷。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追了过去,喊了他的名字。 在那一刻,他知道,看到那双令人畏惧的眼睛,他没法互不相干。 季炀转身,眼神冰冷地看着石令青:“看到我这双眼,不愿走了?你想杀我?” 石令青愣住了,他想否定,可在此时他忽然想起已过世的老师尊的嘱咐。季炀一旦走火入魔,他有责任,他有责任…… 半响后,季炀看着他轻笑了一声。他眼神毫无笑意,眼神阴鸷地看着他。 “我上过冰山,经历过鹅毛大雪的寒冬,都不及你石令青的心冷。可惜了,现在的我,你想杀我,难了。” 石令青他不能看看季炀走火入魔无所作为,可是看着这样的还记得他的季炀他怎能下杀手。他喃喃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季炀看着他,眼里有一丝波动,随后渐渐平息。 “与你无关。”季炀丢下冷冰冰的四字,施展轻功走了。 第41章 下一章再看吧 半响后。 “师尊,这次他好像真的走了。”连煐小声说,像是怕打扰到谁。 石令青垂下了头,幕离的白纱遮住了他的神情。只是连煐还是敏感地感受到石令青的失落。 沉默了片刻后,石令青才说:“我们上一躺云之巅。” 季炀戴上幕离,把石令青远远甩在后面,心情有些低落。 他近乎泄愤似的施展轻功,像是要倾尽毕生所学,想把那份难受狠狠甩在后面。好像他只要跑得飞快,他就能甩掉这份低落。 直到他看到了通往云之巅那看不见尽头的阶梯,才恍然停下脚步。 歇息了片刻,他才走上去。 走到阶梯的尽头,看到一个很庄严的大门。看着很有派头,有第一门派的排面。虽然现任的掌门,在众多名门正派前,任性地说不要什么第一门派的称号了。不过,云之巅在江湖的心里,份量依然很重。 季炀嘴角一勾,掏出一个信物。对守在门口年轻的守门人说:“这位侠士,我上来找一个人。可否帮忙叫他来。” 其中一个侠士看着像是新来的,还挺热情地凑上来问:“这位大侠,是要找谁?” “我是他江湖认识的一个朋友,这是他给我的信物。麻烦你了。” 那人愣愣地接过信物,问他:“他是谁?” 季炀说了一个名字,那人脸上的表情更愣了。旁边的人看着他,露出了然的表情。接过信物,就说去禀告一声。 季炀却转身走了。 身后那个年轻的人在后面朝他喊:“这位大侠,你不等等啊。” 季炀摇了摇头,走了。 他一个桃花源魔头在第一正派大门口等人。影响不好。他把小纸条塞装着信物袋里了,他只需要去约好的地点等着就是了。 他信步下楼梯,往上走着一男一女。男的身着云之巅弟子的衣服,女的盘起头发,是已为人妇的发型。 季炀淡然地扫了两人一眼,正要收回去的时候,他看着那个女人的脸愣住了。 他停了下来,正走上来的两个人看到他也停了下来。 季炀愣了几秒后,收敛了表情,继续走下去。和那女人错肩的时候,好像是风吹起了黑纱,他和她对视了一眼。那个女人愣住在原地。 他旁边的男人轻皱眉头,往下看着那人远去。 疑惑地说:“那人怎么怪怪的,戴那个家伙能看清路吗?” 同行的女人收敛住表情,仿佛把刚才看到的那双猩红的眼睛当作错觉。她柔声细语:“我们上去吧。” 那人听到她的话,回了头笑着说:“月花累了吧,我们快快回去歇息。” 两人上去听到看门的人说起刚刚那个人,也都觉得奇怪。不过也不知是谁,就没下文了。 季炀坐在树上,解下腰间的葫芦,拔开瓶塞,喝了一口酒。 也不知道看门的小兄弟能不能找到那人。一炷香后,他把酒喝完了。 也不知道是实在无聊,还是酒壮人胆。他突然有了想闯一下天下第一门派的兴致。他挂好葫芦,掀开黑色幕离,从包裹里取了一个眼睛处留了小孔的面具。 “我也去!放我出来!”一直的安静心魔此时也按耐不住了。 季炀拔出剑,少女此时也从他身体里出来了。因为是魂灵状态,少女飘着的身姿像风,忽地就跑远了。 季炀不甚在意,他身轻如燕地飞快上山。随后,耳朵里一直响着心魔的声音。 “前面有人!” “左边也有!” “嘻嘻嘻!” …… 探路的游戏玩得还挺高兴的。 季炀站在云之巅最高的楼顶,看着来来往往云之巅的子弟。心想,也不是那么难进嘛。 心魔知他怎么想,她飘了回来,怂恿他:“去找宝库吧!那里可能戒备森严。” 季炀不为所动,他是来找人的,不是来闹事的。 他去那人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在屋檐上方,悄悄地掀开一片瓦,趴着往下瞧。 屋里有人走过来,他定睛一看,不认识。 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季炀干脆躺着了,心想这是办事的地方吧,人都去那了。还以为看到的是他焦头烂额的样子。 下面的年轻人倒是很忙。 “啪”一声,那人从快把他埋了的书信文件中抬起头,眼神微怒道:“都什么时辰了,掌门去哪了?” 这话听着有些不客气了。听着人好像习惯了,语气平常地回了他。 “听守门的弟子说,掌门以前的江湖朋友带着信物来找他。掌门看了信物就说出去一趟,吩咐说有事找你。” 那人看着眼前一堆事,哼了一声,他起了身。 “七师兄!你去哪?” “解手。” 躺在上面的季炀自然都听了进去。他嘴角一勾,起了身,飞檐走壁,往他约定的地点走。 来到约定的地方头一瞧,果然有熟悉的人等着了。 “炀弟去哪逍遥去了,让我一顿好等!”季炀人还未走近,那人就朝他喊。 待季炀走近,摘下面具,看着眼前的人。那人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像是被掐断了,许久续不上。 季炀提着一坛酒朝他扔去,那人才回了神接住。 季炀对他说:”谢礼。埋了十几年的桃花酿。” 那人接过酒,凑近一闻,咧开嘴笑了:“好酒!只是谢礼两字不敢当啊,我就当见面礼了。” “贵派没有派人参与铲除魔人行动,已经是帮大忙了。”季炀说道。 第一门派的称呼不是虚的,他上面几个师兄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把谁放到江湖都得震一震。更何况,第一门派弟子云集。 他一听云之巅忽然换了主人,又听那人任性的说不要什么第一门派,他就猜是李音。 季炀看着李音,笑着心想果然。 魔人的事今年闹得沸沸扬扬,李音就感觉桃花源要大祸临头了。 魔人频繁杀人后,皇子有魔人血一事事发后,事情就不可控制崩了。 剿灭魔人成了正义。 最后竟然连已经不问世事的桃花源也不放过。李音心生恻隐,同时他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他莫名感觉这一件件事也太巧了吧。就像是有谁在后面操控着一切。 去调查了一下,有些走火入魔的魔人是突然出现在一个地方的。 他总感觉有人在推着让武林中人去憎恨魔人。 作为第一大门派,剿灭魔人的事是要当表率的,他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自己的大师兄,并建议大师兄小心别让门派成了别人的利刃。 前掌门沉思片刻,浑浊老态的双眼闪过精光,他说:“小师弟,那都是你的猜测。身为门派之首,缩在后面,成何体统。你要诺大的门派众多子弟以后怎么抬头见人。阿音,一个人代表自己说不,肯舍弃不难。可要你站在这里,代表着上千万人,担着首字,这不字可就难说出口罗。” 李音抽出一封信,递给前掌门:“我愿替你担着吧。” 掌门沉默了,他缓缓接过信封,取出来,仔细看了一会儿,收了起来。 那是已过世的风正大师的字,末了还印着云正派的章。 风正大师曾经说过,要是哪天李音愿意承担云正派这份重任,就让他担着吧。 他叹道:“你是要帮着桃花源了?” “我不愿让天堂之境染上无辜的鲜血,我更不愿师尊百年的心血成了杀人的利刃。师兄,这事古怪的很,我怀疑,背后有**控。桃花源覆灭,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武林难说了。” “这事我做不了,你小子试试。话说在前头,这扳指戴你手上,我可不会再接过来了。”前掌门严肃道。 “师兄……” 前掌门忽然一笑:“你这小子逍遥自在这么多年,是时候了。我活到这个岁数,还想清闲自在,尽享天伦之乐。你要拿去,尽管拿去。”他把戴了多年的扳指取了下来。 李音脸色郑重接过扳指。 李音雷厉风行说不去就不去,长老们总在他面前叹气,脾气火爆的直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指责他是要毁了风正大师的心血。 李音铁定心肠要做一回“缩头乌龟”。 扳指在手,又是掌门,派中长辈奈何不了。有些无脸面对,直接闭关修炼,谁也不见。而有些一口血吞不下,奋而离开门派。更年轻的某些弟子,直接宣布离教了。 李音口上虽什么没说,但是压力之大无人可说也不能说。 就这么撑过来了,果然背后有人忍不住了。武林各派或多或少都蒙受损失。云正派是没事了,但是承受的指责却没少多少。 没出事前说,是口说无凭怕事,事后,就是“独善其身”,只顾着自己。还有乱七八糟的阴谋论,就不说了。 李音对季炀说:“要是让云正派也参与了进去了,现在乌烟瘴气的就是我们门派了。你守住了,我也松了口气。只是,你这双眼睛,怎么了?” 季炀把事情简要说了一下。 李音听完长叹了一声,拍了一下季炀肩膀。 寒暄完后,季炀就进入正题了:“我来找你,是为了一件要事。那些袭击武林各派的人,你可有眉目?” 李音听完又是一声叹气。 “为这事我真忙坏了。武林各大派出了事,无暇顾及,揪出背后的人的任务就落我们身上了。当初说了不要啥子第一门派,让我派遗世独立算了。出了事后,都上云之巅哭,实力啊人情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首派的责任就这么又落手上了。你看到了我的黑眼圈没有。我好久没能姑娘风花雪月。我比出家还难受,至少出家人耳根还清净。” 李音一次性把心里的烦闷吐个快,也就对着季炀还能说些诨话。 李音说完后,看着酒,忽然又眉笑颜开:“有美酒在,怎能冷落它。边喝边聊!” 李音美美地喝了一大口,朗声道:“好酒,爽!”他喝完,用内力做笔在地上画了一个图案,对季炀说道:“据遭受了攻击的门派所说,对他们下手的人全身黑衣,袖口上有这个图案。我想这个就是他们组织的标记了。” 季炀皱眉,脑子里一根线“啪”一声连上了。 “这个图案,我见过。来桃花源的武林正道中有这个图案。” 季炀眼神阴沉:“他们对桃花源也有所图。” 李音这时就好奇了:“桃花源可有什么珍宝或者绝世神功?奇了,没听说过啊。” 季炀摇了摇头。 “难不成只是来看看?” “不。”季炀说:“没必要。如果只是想趁着武林各派人手都去了桃花源袭击,没必要多浪费人手在桃花源。而且我之所有记住,是因为有这个图案的人身手不凡。 ”这就奇了。你们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好东西,却被人惦记上了。” 季炀脸色忽然变的难看。李音说完也是一顿,看着季炀。 要真的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那背后的人或许和桃花源有渊源,甚至很深。 ”李兄,关于他们可还有什么消息。事关桃花源,我一定要把这些见不得光的老鼠揪出来。” “炀弟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两人就着酒,聊着,眼看日落西山,黑暗将至。 两人往李音的私宅走去。在路上碰到过来找掌门的于笙寒。 还有一道跟过来的石令青和连煐。 第42章 就七千多字肥章 五人表情各异,一时无话。 “那是魔头季炀!师叔,你……怎么跟他一起!”于笙寒怒道。 李音扔下了一堆事,于笙寒听到有人来找李音。看到都快天黑了,他还没有回来,想着该带人去他那个没多少知道的私宅。本来也没什么,但是于笙寒,越想越不对劲。李音出去闯荡江湖那么多年,认识的朋友无数,找他进云之巅做客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是这次,来了一个遮遮掩掩,不露面的人。 这就让人生疑了。别人最多酒嘀咕一声,但是于笙寒,了解这个小师叔更多些。他一想到,这个任性的师叔把一堆事扔给他,一个人和一些莺莺燕燕卿卿我我,他就再也坐不下去了。李音风流倜傥,招惹花花草草无数,于笙寒看多了。看到李音奇怪的举动,第一感觉就是这个。 而此时,石令青忽然上门求见。来见李勖,也来拜见李音。 于笙寒看时候不早了,让人招呼他们住下来。 然后气呼呼地去找李音。 石令青知道于笙寒和李音关系亲近,且看他的神情有异。和连煐悄悄地跟在后面。 果然于笙寒是来找李音的。而季炀如石令青所想,果然是来找李音的。 于笙寒气急了,还仍未发现后面的石令青。而季炀发现了,他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两个。 李音也发现了,先是一愣,随后无奈一笑。现在的情况,还是先哄好气呼呼的小师侄为重。 “寒侄儿,先顺顺气,然后再听我说。” “你果然是向着桃花源那群魔人!当初你从桃花源带石掌门出来,我就觉得奇怪,你早就和他们有关系!”于笙寒喊道。 “师叔你疯了。你……要让人知道,你该怎么交代!第一大门派新任掌门和桃花源魔头季炀交好。你之前为了门派不参与剿灭桃花源行动,都有了另外解读!别人管你有什么顾虑,你要和魔头有了交情,就是罪名,你就是为了私情弃正派不顾!” “小师侄,笙寒,你冷静一下,你冷静下来。”李音对季炀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拉着气急的于笙寒到一边安慰一番。让他看着季炀,这口气怕是一直下不来。 于笙寒被拉远了,依然是一副炸了全身的毛,一时抚顺不了的样子。李音看着于笙寒兀自讲与魔人交好的坏处,忽然抱住了他。 声音戛然而止。 李音温和道:“让你担心了。” 于笙寒小声道:“没谱也该有……有个限度啊。” 李音依然抱着不撒手,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是,师侄说的是。” 于笙寒推了一下他:“别想混过关,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扭头看他,李音被他推了一下,也扭头看他,两片热唇就这么擦了一下。 两人都呆住了。 李音不好意思地对仍呆住的于笙寒说:“哎呀……对不住啊。不会是第一次吧。” 说完话,看着于笙寒的表情后,李音干笑了一声。 哎呀,真的是啊。 李音看着仍没有反应的于笙寒,清了下嗓子,正想轻风细雨安慰一番。 于笙寒年轻清俊的脸闪过一丝恼怒:“那你是第几次。” 李音认真想了一下,第几次来着…… 在一旁的于笙寒脸越发黑沉。 李音暗自松了口气,话题转移了。等他想回来也该冷静下来了。 季炀看着不远处的石令青抿唇不语。 气压忽然降低。 石令青走了出来,斟酌了一番后,他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这一路,我听到一些话。桃花源还好吗?” 季炀冷冰冰地回道:“你想知道的话,你自己去看。” 石令青看着季炀,心里有些苦涩。看着他那双猩红的双眼尤为心痛。那双灵动的黑瞳不见了。如果他不硬是和季炀划清界限,季炀是不是不会毁掉内丹,不会入了魔。 季炀看着石令青眼里的一圈红,愣住了。他眼神暗了暗,走了过去。 “你不要这样看我。”季炀走到他眼前说道。 石令青微抬起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季炀,眼里有些微愕。 季炀低下头来,看着眼前这双好看的眸子,对他说:“有时候我觉得你是故意的。” 什么?石令青眼睛睁的大大的,不解其意。 季炀猛地收回了复杂的目光,他后退了一步,和石令青拉远了些距离,他说:“既然你不愿和我牵扯不清,就不要再靠近我。不要再来招惹我。” 石令青怔了怔,睫毛颤动了几下后,他说:“我只是想……” “我不想听。”季炀冷声打断他。 “我不想听你的理由。你做你的冰清玉洁清灵派掌门,不想与我等魔人为伍,那就坚定走下去。你要非要招惹我,我会把你拉下去,再也无法清白走人。”季炀眼神狠戾道。 石令青眼睛缩了一下,心悸不已。 他心里有愧疚,看着那双可怖的双眼,更愧疚了。他想要帮一下他,即使他还不了解情况,但是他知道他们遇到麻烦了。 季炀说完就转身走到一旁不再说话了。 气氛僵硬,躲在不远处树下的连煐,看他们没再交谈,缓缓走了过来。 没多久,李音和于笙寒也走回来了。 看两人的脸色像是暂时解决了问题。 不过于笙寒看到石令青和连煐,警惕地看向他。 石令青眼含歉意看向于笙寒。人家当他是客人好生招待,结果他俩却偷摸摸地尾随,不太厚道。 于笙寒正要上前说什么的时候,李音拦住他。 ”石掌门最近出关了,还不了解现在的情况吧。”李音说道。 石令青点了点头。 “人多,热闹啊,不过眼看着天都黑下来了,都来我私宅坐下来慢慢聊,好吗?”李音温声道。 于是其余四人各怀心思跟着李音走去他的私宅。 五人都纷纷落座。于笙寒绷着脸双手交臂靠在墙上,连煐依然眼神好奇地打量着其余人,李音招呼着季炀和石令青坐下来。 李音大概讲了一下情况,石令青皱眉不语。 “他们到底什么来路?”石令青问道。 “还在查。这些人行事作风狠辣出格,我看只是个开端。”李音说道。 石令青看了沉默不语的季炀一眼,季炀想必就是来问问情况的。他略加思索,对李音说道:“李兄,有需要我能帮上忙的事,不用客气。” 李音笑了:“令青仗义,我记住了这份义气了。” 石令青摇了摇头:“身在江湖,应该的。” “现在就等人查到那群人的底细了。” “关于他们可有什么讯息?”石令青问道。 李音让于笙寒从屋里拿了纸笔出来,画了一个图案。 连煐突然上前,手按在纸上,眼神震惊地看着图案。 “阿煐,可是认识这个图案?”石令青看着连煐说道。 “师尊,你还记得我哥找上来让你出山吗?” 石令青愣了,其余人听到了,眼神一震,看向他们。 石令青喃喃道:“他说桃花源的结界破了。” “什么时候?”一直没出声的季炀忽然问道。 石令青说了一个时间,季炀眼神一凛。 那个时候,桃花源结界已破十几天了。为什么这个时间走上门来告知这件事。 李音倒知道更多些,当初要攻破桃花源,挡在武林各派面前的是石令青的设的结界。在这四年不是没有人想趁机寻仇,都被挡下来了。武林各派不想费大劲攻破石令青的结界,就想让石令青出来把这结界撤了。以前未必能找到人,但有人知道他唯一的徒弟李勖在云之巅上面修炼。 就让人找这个徒弟,让他找他的师尊把结界给撤了。谁知道李勖当面答应了,拖了十几天告诉他们,他找过了也不知道师尊现在何处。有人?信,也有人不信。把李勖搞的很烦,还出去躲了一段时间再回来。 要那人这个时间找的石令青,或许那会儿才找到,或许他是特意让石令青出来了。 他图什么?这个问题都出现在他们的脑里。 季炀皱眉看着连煐,对他说:“你哥?这个图案和你哥有什么关系?” 连煐眼里闪过犹豫,半响后才说:“我哥他的身体不太好。后来我们那里来了一个中年男人,说是可以试试治病,那人身上就有这个图案。” 听到这里,他们看着对方,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线索来了。 “之后呢?”李音问道。 “身体变好了。我哥本来身体病弱,而且根骨也不太适合修炼。不过那人就说他有一门修炼秘笈,即使资质差也可以修炼。后来我哥就跟着那人去修炼了。”连煐顿了顿。 所有人都敏感地感觉后面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连煐接着说:“我哥后来果然如他所言,变得更强了,强得有些匪夷所思。我以前在家里干活也不懂什么修炼,现在想来他的修炼奇怪的很。师尊教给我的都是强化自身的修炼,但是他们不全是。” “是怎么样的修炼?” 连煐猛地闭上双眼,仿佛看见什么惨不忍睹的事。 “人。炼修炼之人。杀人,控制人,我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修炼之法。我只知道那个中年人毁了我哥,毁了我的家,还有我的家乡。”连煐眼神痛苦道。 石令青轻轻拍了一下连煐的肩膀,无声地抚慰他。连煐的身体正微微颤抖。 连煐颤声道:“我努力训练就是要打败我哥。他们控制我了我的家乡,让手无寸铁的人为他们劳役。我父母知道我哥是其中一份子后,双双自尽了。我苟活在世就是因为我和他打了一个赌,我不用那邪门的修炼,我也能打败他。他答应我,要是我能打败他,他就放过家乡所有人。” “他们定是不满足了。他们要走出来,要更大的修炼场了。”连煐艰难地说。 众人陷入更沉默。 “那个中年人是什么来头?长什么样?”季炀随后问道。 连煐摇了摇头:“他只说自己是旅人,云游四方,四海为家。恰好来到我们那里。我们所在的是一个谷,没有君主统治的地方,也没什么外人到来,自给自足,不愁衣食,生活悠闲。也不知道他怎么走到我们那里的。他说自己姓高。他除了治病还能教书,我们就叫他高先生。” “可还记得他的样子?”李音问道。 “记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连煐咬牙切齿道。 李音拿了一张白纸,于笙寒在旁研磨。李音拿着笔,对他说:“可以说说他具体长怎什么样吗?” 连煐描述着记忆里的人,李音听着画了一幅画像,连煐看着画像,描述更细节,李音继续修改,画了几张图后,终于画出高先生的人画像。 “总算有一个人能查一下了。”李音放下笔说道。 “不过……”他话音一转,他看着连煐说:“如果可以的话,可否带路去一趟你的家乡。还是得让一个人去一趟看看现在你那边的情况。” “我去。” 两人异口同声道。 话音落下,石令青和季炀都愣了一下,看向对方。 “还是我去吧。你这双眼睛,出去也不方便,何况阿煐是我徒弟,我们一起去他的家乡看看更合情理。”石令青说。 “我去。我不需要你帮我。”季炀站了起来,他脸色冷硬看着他。 石令青看了他一眼,他冷静道:“我知道你不需要我帮你。季炀,这事不一样了。他和桃花源有关,和整个武林有关,他也和我徒弟有关。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袖手旁观。还是我去吧。” 季炀皱眉看着他:“我不方便,你以为你长这样戴着幕离就方便了?他们修炼邪功,我用魔力,好对付,你一边去。” “我……”石令青还想再说什么。 李音走了过来,打断了他。 “炀弟,令青,你们不用争,要是都不放心,你们一起去就好了。三个人刚好。”李音笑咪咪地看着他们两个。 “谁不放心?就他那性子不适合去打听消息。”季炀有些生气地对李音说。 “有炀弟在就没问题了。”李音笑意逐渐加深。 李音仿佛已经一锤定音,拍了一下手掌。 “好了!我们现在去放松一下吧。我私宅附近有一个泉眼,我让人挖了弄了一个池子,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吧。” “来,有啥好别扭的,一起去吧。”李音推了一下季炀。 于是四个人拿着洗澡的东西出发去温泉池。 李音靠在池边,舒服地叹了口气。他睁开眼睛,看着一旁的一点没有放松下来的于笙寒,戳了一下他。 “你是来泡温泉的不是来盯梢的,放松点。来,我帮你搓下背。”李音好笑地把手搭在于笙寒肩上。 石令青这会儿也下来了,连煐还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跟着下来,在石令青一旁。 石令青温声问道:“可还有其他忧虑?” “我哥特意让您出山,他应该想到过不久我会带您回去。或许他就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他不怕我们过去会害他的事,也或者在我们去的时候,会发生其他事。”连煐忧心忡忡地说。 “令兄品性如何?” 连煐顿了顿说道:“以前就沉默寡言些,有点不入流的癖好。后来……” 连煐咬牙切齿地说:“疯子,没人性,变态。” “什么癖好?” “就偶尔看到他折腾小动物,说过了让他不要这么搞,他就笑不说话。” “现在他不折腾小动物了,喜欢玩弄人了。” 连煐深呼吸了口气,他有些激动,周边的水因为他激起了水花:“他肯定有后手。” “他喜欢玩弄人心,烧杀抢掠不是他最喜欢的方式。不得不谨慎。” 连煐的几句话给听到的人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回去后,我就让人加强防备,也让人留意其他门派的动静。”李音说道。 “对了,听你的语气,令兄在那些人里地位不低啊。”李音忽然想到。 “我感觉我哥和高先生没有上下的关系,更像是搭档。” “那高先生呢?” “他带来的人以他为首,不过有几个看着不像。”连煐搜了一下回忆说道。 “或许他们上面有个话事的,或许他们是聚集起来做某件事并没有上下的关系。”李音想了想说道。 季炀一直闭上眼靠在池边,没有说话。 他感觉泡得差不多了,睁开眼睛,石令青蓦然出现在眼前。 柔软的头发湿漉漉地垂在脸侧,白晰如上好的羊脂玉的脸颊被热气蒸腾得有些红润,眼睛也湿湿的,看一秒觉得有些勾人,再看下一秒有些动人心魄,好一出美人沐浴图。 不经心地出现,毫无防备,季炀看着他失了神。 石令青感觉差不多了,想要上去。他看了一下衣服的位置。在季炀那个方向。 季炀是最后一个下池的,从哪里下,就靠在哪里,没有挪过位置。 两人的眼神就这么碰上了,在热气氤氲的池中,两人赤裸裸地,没有遮掩地看向对方。 “想睡他。” 季炀猛地睁大眼睛。是他心魔在说话。 季炀眼神有些不自然地从石令青脸上移开,自然下垂落在他明显好看的锁骨,忽然又惊觉不是什么能看的地方,再下去是……他猛地从他身上移开。 这温泉太热了,热得令人难受。季炀心想。 石令青看着季炀明显移开的视线,莫名有些失落。那个曾经总是看着他的人,那个他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在看着自己的人,已经不愿再看到他了。季炀是真的不想见他,也不想和他产生交集,哪怕是视线的碰触。他黯淡地想。 他忽然觉得这个池子让他不舒服了。他垂下头来,缓缓走了过去。心不在焉地上池,也不知怎么回事,脚就滑了,接着整个人都滑回池内。还磕到了池壁,痛得眼睛都飙了点泪花。 而在他后面的季炀伸手揽了过来,不至于让他整个人都噗通倒进池内。 背后的温度,让石令青身体一僵,他转了头看向背后的人。因为痛激起的泪花还残存着,他就这么抬头看着。 季炀垂头看着那双红润的眼睛,愣住了。 “你……”话出口后就在水雾中消散了,没再凝聚成一句话。 石令青脸上的红蔓延开来。 “哎,你看那可怜的水汪汪的眼睛,像是在等谁怜爱,你再看他脸上的那一抹羞红,秀色可餐。”心魔又在蛊惑他。 季炀他身体也一僵,忽然感觉握着的细腰过于烫手,他猛地放开,不发一言,扭过头来。 其余人听到这动静都走了过来问怎么了。 石令青好像被他这个像是甩掉烫手山芋的动作,伤到了。 他对来人说:“没事。”然后快速走上去,穿衣服。 连煐跟着也上去了,季炀随后也上去了。李音看着三人都泡完了,也和于笙寒一起上去了。 回到李音的私宅,李音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回头说:“我这小宅只有两间寝室。不过这件寝室床倒是挺大的,睡五六个人也没问题。” 李音和于笙寒去了另外的寝室。 石令青进了房,看了床倒真的很大,没有什么纱幔,就是炕床。 连煐打开柜子抱了一团被子放在床上,对石令青说:“师尊,被子。” 石令青点了点头,没有坐下来,他看了一眼一直没怎么说话站在外面的季炀。 连煐这会儿也抱了一团被子放在床上,对季炀说:“呃……”连煐忽然不知怎么称呼这个和自己师尊有渊源的人。 他也没纠结太久,对着他说:“你的被子放这里了。” 季炀点了点头,走了进来。 在被子旁边坐了下来,脱下鞋子,打开被子,就在这睡了。 连煐拿着自己要盖的被子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在石令青旁边的被子放下了自己要盖的被子。 睡觉的位置就这么自然地决定了。 石令青脱了鞋子,也躺了下来。连煐隔空熄灭了烛火,也跟着躺下了。 李音说得没错,这床是挺大的,三个男人平躺着也不会碰到彼此的肌肤。 石令青躺了一会儿,翻过身来,从怀着小葵儿那年后,他就习惯侧着睡了。 他翻过身来,看着黑暗的某处。 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在黑夜里,什么都看不到。可是他就能感觉到某个人强烈的存在感。 “他在看你。” “闭嘴,我要睡觉。”季炀不耐烦地在心里对心魔说道。 “哥哥,你的感受就是我的感受。你不看他,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你啊。” 季炀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随后闭上了眼。 看一眼算什么。季炀想,什都算不上。他可是从只会哭着的奶娃娃开始就被石令青一直看着。 他的目光他很熟悉,可是现在又觉得有些陌生。让他有些烦躁。 他不想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被人轻轻地一撩,就傻傻地晕头转向,被人带着走了。可是他在烦躁。 有什么他想做,却没做的事,有什么预兆,他没有遵循。 不该是这样子。他想。 第二天一早,石令青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随意堆放在床上的被子。他眨了眨眼,花了点时间,消化现在的情况。 他坐了起来,炕床上只有他一人。连煐所睡的地方,被子整齐地叠好了。 他起来把自己的被子折好后,目光停在季炀的昨晚睡过的地方。 他不知想起什么,摇着头轻轻地笑了笑。他帮着把他的被子也折好才出去。 走出去,看到季炀靠在柱子。 石令青循着他的视线看去,连煐一大早已经在做早课。 他走了过去,和季炀并立站着。 季炀没有回头,他从他出来后,就知道来人是谁。 他看着眼前舞着招式的连煐,忽然说道:“他比李勖更好。” 石令青扭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提的是修炼的事,他看向连煐说道:“天资聪颖,而且还有不输给天资的毅力。是比勖儿好,只是勖儿去了云之巅修炼了四年,修炼应该精进不少。你还没看过他吧。” 季炀冷哼了一声:“看他?就他做过的事,你还真放心让我看他?” 石令青愣住了,他忽然想起季炀还什么不知道。他想张口说什么,却又苦于没有找到开口说的时机。他还是闭上了嘴。 连煐停了下来。朝石令青走去。 “师尊,我决定了。这次回去,我要向他挑战,我要打败他,还我家乡原貌。”连煐眼神坚定地看向石令青。 李音这时走了过来。 ”少年有勇!“李音眼神赞赏道。 “都起来了,先用膳吧。笙寒亲自下厨,你们有口福了。”李音随后笑着说道。 “劳驾于少侠了。”石令青笑道。 “笙寒看着不好亲近,实质是个面冷心软的孩子。”李音眼里有些自豪地说。 “是。”石令青附和道。 四人一起走去大厅,桌子上已经摆了热气腾腾的飘着香味的菜了。 “好香,我更饿了。”连煐嗅了嗅鼻子。 “是吧,都来尝尝我师侄的手艺。笙寒,大功臣被站着了,都坐下来。” 石令青依礼向于笙寒致谢,于笙寒表情依然没什么大变,也回了一个礼朝他说了一个字“请。” 石令青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菜色。色相极好。 “都是我们这儿的当地名菜,令青可不要错过啊。”李音笑着对石令青。 石令青点了点头,取了筷子夹了眼前一小筷食物。 “怎么样?”李音微笑看向石令青。 石令青吞咽了下去,放下筷子,说道:“是美味佳肴,色香味绝。” “令青,对食物有研究,他说好吃,可就更好吃了。”李音朝于笙寒说道。 膳后,李音准备了足够的盘缠给他们。 三人遂朝连煐的家乡,羽仙谷出发。 第43章 番外回忆篇他们的小时候 石令青从没想过他的生命里会出现一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他也绝没想到去河边洗簌一下会捡到一个孩子。 一个木盘,一块裹身的布,一块写着名字的木牌。除此之外就没其他东西了。 石令青慌张地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匆忙回去找师尊。 老师尊正抱着黄色的狸奴打瞌睡。撕心裂肺的啼哭,把老师尊和狸奴都吵醒了。 老师尊眯着眼睛,和猫一起伸了一个懒腰。 “令青,一炷香没见,怎么抱了一个冤家回来了。” 八岁的石令青别扭地抱着在他怀里边哭边扭动的小孩,额头都急出汗:“师尊,我在河边捡到他的。怎么办,他一直在哭。” 老师尊缓缓走了过来,帮石令青调整了一下姿势,然而孩子没有停止,有人搭理他了就哭得更厉害了。 “饿了吧……” 眼下也找不到什么奶,老师尊就熬了一碗粥给石令青喂下试试。 小孩看着不太习惯粥,初时喂着有些艰难,不过好在还是有粥吞落在肚子里面。看着小孩小口小口吃下粥,石令青松了口气。 小孩看着有五六个月大的样子。他伸手摸了摸小孩头上柔软的头发。小孩这会儿也不哭了,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在他手离开小孩的头发的时候,伸手抓住。 石令青被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抓住,不敢轻举妄动,也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小孩。 小孩咿呀了一声,就对着他露出乳牙,笑了。 老师尊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副相处和谐的画面。 石令青看着小孩,不知说些什么,他就一直念着他的名字。 “季炀,小季炀……” “令青,这名字是你取的?”老师尊抱着狸奴走了进来。 石令青听到声音,回头看向老师尊,他摇了摇头:“不是我取的。我捡到他的时候,他胸前有挂着木牌,写着季炀两字,我想应该是他亲生父母给他取的名字了。” 老师尊心想,那就坏了。 “师尊,我们现在出去找小季炀的亲生父母吗?”石令青抱着小孩走了过来问道。 老师尊叹了口气:“可能找不到了。” 石令青抬头看向老师尊:“为什么?” 老师尊摸了一下石令青的头说道:“不管他的亲生父母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不在他的身边。一般来说,木盘托着婴孩任其在河里漂流都是不要了。” 石令青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师尊:“怎么这样?” 他低头看着小孩:“那他多可怜啊。师尊,我们还是找找看吧。” 老师尊没有拒绝石令青的请求,他摸了摸石令青的头说:“那就找找看吧。依你看,该去哪找啊?” 石令青想了想后,才对老师尊说:“我是在河边捡到的,我们沿着河的上游找找看吧。” 老师尊点了点头,两人收拾下东西就沿着河的上游一路走去。 这里附近没有什么人家,老师尊觉得这里清净,才在这里修炼。 一路走上去依然没有什么人家。 而且还有一个嗷嗷待哺小孩,走了没多久小孩又哭的厉害。老师尊觉得不是个办法,让石令青戴着原地,干脆进了林子找下有没有有母乳的动物。 幸运的是,这个季节还有动物繁衍,老师尊抓来了一只母羊,还有两只小羊 老师尊念着小羊没了母羊在山里没什么活路,就把小羊也抓来了。 石令青看着羊眼前一亮,随后看到两只小羊,不解道:“师尊,你怎么把小羊也抓来了。” “傻孩子,小羊没了母羊在山里可活不下去。快喂下这小孩,这嗓门可厉害了。”老师尊头疼地抱着炸毛对着小孩嘶吼狸奴走远了些。 就这样,老师尊和石令青赶着羊抱着小孩沿着河的上游走去。 坐下来歇息的时候,老师尊又手痒了,摸起了季炀的筋骨。 “怎么样?”石令青问道。 “上佳!”老师尊笑眯眯地说。 “师尊要小季炀为徒么?”石令青问道。 老师尊笑了笑:“找不到的话,也不错。” 石令青点了点头。 他们走了一个月后,依然没有找到季炀的父母。 季炀就成了石令青的小师弟。 季炀断奶了后,他们就想放母羊喝小羊归山。 母羊却没有走远,就在他们附近啃草。 小孩一天天大了起来,有一天忽然就对着石令青说话了。 小孩奶声奶气地说:“季炀。” 石令青惊讶地看着小孩,他没有意识去教他说话,只是每次和他在一起都喊他的名字。小孩就会了。 石令青很高兴,不过他觉得小孩总是对着他喊自己的名字也不太妥,就开始教小孩喊他师兄,教会了又开始教他喊老师尊为师尊。再接着教喊母羊小羊,和脾气不太好的狸奴。 小孩好奇心很强,看到什么都想抓来看看,还不会走路,爬来爬去招惹他能看到的东西。连炸毛脾气不太好的狸奴都不放过。 狸奴有脾气,也不是谁都能摸,小孩要是没轻没重碰他,会一爪子还回去。 老师尊一手摁一个,看他们隔空龇牙咧嘴,手脚并用,常常感觉是养了两小孩。 小孩就在爬来爬去跌跌撞撞中学会了走路。 当把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摸了遍,无所事事的小孩就把目光投向了修炼的石令青。 石令青很忙,忙于修炼。也就吃饭的时候,一炷香歇息的时候,还有晚上睡觉的时候会走过来和小孩呆着。 老师尊安静无话,狸奴暴躁霸道,山羊眼里只有草,小孩还是摇晃走去看石令青修炼。 看得多了,就开始模仿。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动作,就好奇地瞧石令青。 虽然经常一个屁股坐在地上,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 经常惹的人发笑。 晚上石令青把小孩放在大木盘里洗干净后,擦干水了,小孩就趴在他肩膀,抓着他垂下来的头发玩得开心。 石令青平日里把头发都绑起来,只有沐浴后,才把头发放下来。 小孩就很喜欢玩。 石令青有一次就无奈地问他:“头发有什么好玩的?” 小孩就笑:“滑滑的,师兄香香!” 石令青笑着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小孩上了床,满床打滚,待石令青坐了上去,小孩就像小猪似的拱着他,自己玩得挺开心的。等他玩累了,就趴在石令青身上,随便抱着手啊,或者腿啊,腰啊,就安心睡过去了。 小孩一天天长大,说话流利,也知道修炼是什么了。 石令青没日没夜的修炼,他也跟着一起。两人形影不离。 老师尊只要看到石令青,低头一看定能找到季炀。 八年后,三人就离开这个地方,出去云游四方。 多年没见到热闹的场景,石令青看着车水马龙的画面,也有些呆住了。 季炀拉着他的手,好奇地张望。 从他有意识以来,就只见到两个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 “好多人……”季炀看得目不转睛。 石令青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说:“想留在这里吗?” 季炀收回了目光,抬头认真地看着石令青:“师兄去哪里,我就在哪里。” 石令青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季炀很亲近他,八岁了也不太愿意分房睡,抱着他的腿,眼神像一只小狗似的说:和师兄一起睡更安心,我要和师兄一起修炼一起睡觉。 石令青想着亲近他也不奇怪。不过,等他大了,就不会这么亲近他了吧。 “师尊在这里接了个任务,会留一段时间,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石令青最后说道。 不过再大了一两岁后,就被石令青强硬赶出去了。越来越大的少年还总是抱着他的手啊,腰啊睡,太不像话了。 再过几年都是能娶亲的年纪了,还像个孩子怎么行。石令青想。 虽然过个五年出去做任务,为了省点盘缠两师兄弟还是依然开一个房。那是后话了。 十四岁的石令青和八岁季炀第一次去逛街不是什么好的体验。虽然石令青小时候就生得唇红齿白,没想到越长大越发俊美,已经突破了性别的界限。十四岁的石令青站在街上和八岁的季炀说了几句话,就发觉周遭目光都集聚了过来。 八岁的季炀敏感地皱了眉头,他感觉别人看向师兄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小小年纪不懂情爱,但是占有欲却不分年龄。 特别是有人用一种要把师兄生吞的眼神看过来,尤其不爽。 石令青有些懵,他拉着季炀的手走了出去,只是他走哪哪里就轰动。路越走越窄,都被人堵着了。 有人仅仅是看着,有人就不满足于仅仅是看着。一纨绔子弟带着五六个跟班听到躁动就走了过来。看到石令青的身姿面容,顿时话都说不出来,眼睛恨不得粘在他身上,吞了好几回口水才反应过来。 刚出言调戏,季炀忍无可忍就出拳揍人了。 纨绔子弟疏于修炼,被一孩子拳**加,他的手下这会儿连忙要按住季炀。 季炀哪能让他们得逞,从他话都没还不会说全就开始修炼了,对付几个常人简直小意思。他在躲着人之际,还不忘给那纨绔子弟添几道伤。 石令青旁观着,看季炀的武功,越看越满意,眼看着有人喊更多的人,为了不闹大,他出手把季炀提溜了出来。施展轻功走了。 “神仙!”人群里有人喊。 有了这次经验,石令青买了一顶幕离出去的时候就带上。 也是在这一年,石令青年少成名。幕离给他添上了神秘的色彩,又兼之不凡的武功。江湖里很快传出清灵派又有了一个旷世奇才弟子,前途无量。 再过个四五年,季炀在石令青的光芒下露出了自己的锋芒。 清灵派师兄弟在一次剿匪事件中,大露身手。 一对师兄弟正要走向传奇之路。 可惜也就在那一年,季炀有了走火入魔征兆。 第44章 石令青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季炀也不是。两人之间在同一个画面里,就会陷入奇怪的沉默。连煐在石令青旁边,感觉得到,他感觉自己说不出的别扭,于是也跟着一起沉默。 他别扭,另外两个营造尴尬气氛主角们,同样也不太自在。 季炀一直绷着脸,棱角分明的脸庞都写着沉默。石令青可能是三人中,看起来没那么尴尬的人。 他沉默是习惯所然。只是时不时把目光投在季炀身上,好像有话说,好像又没话说,只是单纯想看看。 三人在下午傍晚之前路过一座城,于是干脆就进去找一间客栈歇一晚。 “哇,师尊,这里真热闹啊。”一直在旁憋气的连煐,看着热闹的场景,忽然笑着对石令青说道。 石令青点了点头。 他看着连煐说:“去逛逛吧,我们就去前面不远的客栈等你。” 虽然连煐人活泼开朗,心里不怎么藏事。但是要回到自己的家乡,面对自己那个已然面目全非的兄长,心里也会感觉苦涩。只是不说出来,也不想表现出来。 连煐笑着说:“好咧。” 他先走了几步,很快融进了喧嚣的人群里。 石令青转头看向季炀,本想问他要不要去逛逛。 此时一个男子,拿着一个小鼓,摇晃着朝客人呼喝着他的东西。 石令青的注意力,被那咚咚作响的小玩意吸引住了。 卖的人看到了,连忙把那小鼓伸到他面前,热情道:“这位大侠家里有孩子了吧,拿回去给小孩玩玩吧,我家小子和丫头都喜欢。” 石令青看着这小鼓,脸上有些尴尬。他看着这些可爱的小孩的东西,忽然想起小葵儿,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特别是存在感很强的季炀还在一旁,双手交臂地看着。 季炀冷哼了一声,伸手接过了小鼓,摇了摇后,还给了小贩。 “家里的姑娘四岁了,不玩这个了。” 摊里的小贩看季炀这么说,看到了机会,连忙开始推销其他的小姑娘会喜欢的小物件。季炀挑了几个,掏出铜钱给了摊里的小贩。 石令青在一旁抿唇不语,眼里有些黯然,也有些挣扎。 季炀把小物件放好了,看向石令青。 ”小葵儿对你来讲,是什么?不管怎么样,都是你身上掉下的骨肉,你不待见我,连自己的亲骨肉也不待见吗?” 石令青摇了摇头,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色泽很好的白玉,递给季炀。 石令青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有什么能给她的,想来身上就这一块玉。” 季炀没有接。 季炀说:“四年前,我要走火入魔,独身一人进了黑林。小葵儿还不会说话,也不认人。” 石令青眼神微愕,看着季炀。 “等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四岁了。小小一只,就比我膝盖处高点,躲在豆蔻身后,看着有些腼腆,乌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看着我。我蹲下来,对她说小葵儿我是你爹,她也不问我为什么四年来对她不闻不问,漂亮的眼睛忽然发亮,她放开了豆蔻的手,走了过来,只对我说爹爹你终于回来啦。” 季炀深呼吸了一口气,停住了。 石令青眼里微红,他颓然收起白玉。 “她很懂事,很乖。可是我看着心生难过。”季炀说道。 “她能懂事了,我要怎么说这块玉的由来,我要怎么编造一个故事让她不受到伤害。你可以不要她,可以不让她认你,这块玉也可以当我送她,可是你想过没有,小葵儿右手边空了一个人,对她就已经是伤害了。不止,是两个人。我没能好好陪她,她的身边两个位置,我和你都缺席。” 石令青颤着手收回白玉。 再之后,两人不再说话了。 沉默地走去客栈,被告知还剩一间客房。 连煐并没有走太远,后脚就到了。 三人吃了一顿饭,填报了肚子。 三人就走去了房间,连煐就干脆抱着被子打了地铺。 末了,还指着床说:”你们睡吧,看着还挺大的,两个人睡不拥挤。” 季炀和石令青看了一眼,石令青先合衣躺下,季炀随后。 床帘任它收在两边,敞开着。石令青抖开被子,发现被子就只有一张,他默默钻进去,留出大半给季炀。 烛火熄灭了后,房间陷入黑暗。 连煐很快睡着了,发出小声的呼噜声。 石令青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在黑暗中红的有些微亮的眼睛。 季炀还没有睡。 “你的眼睛现在怎么样了?”石令青问道。 “你要做什么?你现在用什么身份问这句话?”季炀避开他的问题,问道。 石令青一下子就被堵住了。 “在我这双眼睛彻底疯狂之前,都和你无关。之后才是你们这群正道的任务。”季炀闭上了双眼,不再多说。 石令青眼里有些担心,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三人起床,继续赶路。 在连煐说出来,之前石令青和季炀都没听过羽仙谷的地方。 石令青就问了一下连煐羽仙谷的情况。 连煐就说,他们谷内,有一个传说。曾经有一位天上的仙人飞下来落在他们这个偏僻的山谷。因为仙人背后都翅膀,下来时羽毛纷纷飘落,因此这个地方就被命名为羽仙谷。 连煐还说,他们谷内,有非常多的鸟。 他们的衣服都是鸟换羽后,用羽毛编织成的。他们还有很多羽毛做成的东西。很漂亮。 连煐说的时候,表情有些自豪又有些怀念。只不过,他很快就低落地垂下头来。 “那些人控制了羽仙谷,把外面的东西都带了过来。同时,还命人把谷内的鸟捉去,卖了。现在的羽仙谷已经不是过去的羽仙谷了。” 石令青拍了一下连煐的肩膀,无声地安慰他。 羽仙谷确实很偏远。三人快马加鞭赶路。路越来越偏远,杳无人烟。 直到走到一高山上,连煐指着云雾缠绕的山下,对石令青说:“师尊,羽仙谷到了。” 石令青看了一眼,看不到底的山谷,惊住了。 “当初你是怎么上来的。” 连煐挠了挠头,笑道:“爬上来的,这里的山我很熟悉,师尊跟我来。” 连煐修炼了几年,这山在他眼里更不是什么难题。 他拽着一根藤条,利落地跳下去了。借着藤条,再加之不凡的轻功,极快速地飞下谷底。 石令青和季炀跟在其后。 等三人都落了地,连煐回头对他们说:“羽仙谷到了。” 羽仙谷有雾,眼前的事物看得不太清楚。 要说怪异的话,大概太安静了。 按照连煐之前说的,羽仙谷有很多鸟,现在看来,鸟是一只都没留下了。 连煐面色凝重走在前。 来到一个门口,雾里走出一个人影。 那人看着他们,最后停在连煐身上。 那人拱了拱手,对连煐说道:“二少爷回来啦,两位客人,谷主让我在这等着给你们带路。” 连煐眉心一皱,果然在等着他们来。 三人被那人带去了一个地方。 走进殿里,里面高座上面半躺着一个人。 和连煐长得很像的人。 季炀看到了那人,再看了连煐一眼,没有说话。 连煐板着脸走了上前:“连天,你到底想搞什么鬼!” 被叫连天的人坐了起来,眼神阴测测地笑道:“我的蠢弟弟,你带来了客人,可不能失了礼数。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之后再说吧。” 季炀上前,直接地说:“你们对魔人做了什么,你们对桃花源有什么企图。” “我可没对魔人做什么。我们要称霸武林,在此之前,对桃花源,我们有一物相求。” 季炀眼睛一眯:“你们就是为了那个东西,想尽办法挑起武林中人对桃花源的仇恨。” 不止,这只是其中一个目的。另外一个是让大量的武林高手去桃花源,趁其不备,攻击他们的门派。 连天摆了摆手:“云集在桃花源门前的可是武林正道们,我们可没法强迫他们去伤害你们桃花源。我们只不过抓住了了时机,去做点想做的事。你们桃花源也该感谢我们,要不是我们,他们怕是第二第三次上你们桃花源了。” 季炀眉头一皱,看着他竟被气得说不出话。 连天叹了口气:“可惜,云正派没去啊。也没想到你季炀没真成个废物,走了魔却还能保持理性。” 季炀是一个例外。如果不是他,他们早就把桃花源控制住了,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季炀脸色难看,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明明自己掺了一脚,把整个武林搞的风生水起。却还是要摆出不关我事的态度。 连天话音一转,忽然说道:“说到这个,山主,怎么不让心魔出来看看。” 季炀眼里精光一闪,他说道:“你知道,你们也有。”他的语气肯定。 “没错,我们也有你这样的走火入魔却保有理性的人。而且他还说了你们桃花源可藏了一个好东西,他想要拿。” “是什么?”季炀问道。 连天笑而不语:“现在不好说。” 季炀的心魔少女,在他心里喊着:“是扳指!一定是扳指!是谁,是谁,是哪个魔!我一定认识!” “是扳指。”季炀说道。 “哦?”连天惊讶地看着他。 “你知道得很多嘛,看来你的心魔不是普通的魔。你知道了倒很好办。我们的动作不仅限于此。山主,我们可以合作。只要你把扳指交出来,你桃花源就是我们的盟友。所谓的正道不过是敌强我弱罢了。他们不择手段,蛮不讲理地排除异己,保证自己的地位不被动摇。你不恨吗?现在不一样了,我们联手,这个世界的正道我们说了算。”连天眯着眼睛说道。 “你们还要做什么?”一直沉默的石令青说道。 “我们要做的事可多了。云正派毫发无损,可不行。”连天笑着说。 季炀眼睛一眯:“你们要对云正派做什么?“ 连天惊讶地看着季炀:”怎么你对云正派也有感情?因为他们没有跟随大流攻击你们?不过是一群狡猾的正派,自保罢了,季山主不会是感动了吧。说来也奇怪,没想到你们会一起来我这里,山主和石掌门看起来关系匪浅啊。没关系,我们也可以放过清灵派,就那三个人,完全可以。” 石令青脸上冷硬道:“好大的口气。要真的那么厉害,怎么畏缩地躲在一边,做暗算,偷袭的小人。不过是见不得光的臭虫罢了。” 连天哎呀了一声:“石掌门此言差矣。此一时彼一时。很快你们就知道我们的存在,无法忽略的存在。不信的话,你们出去看看,有意思的事要上演了。” 石令青和季炀对视了一眼。 连天开心地笑了:“被我们攻击过的门派,损失惨重呐,再扣其妻儿,不都乖乖听话嘛。“ 他点了点袖口的图案:”我们的人无处不在。等你们出了羽仙谷,你就能发现,不少的门派会挂上我们的旗子。会有越来越多的地方属于我们,至于羽仙谷,这里只是我和弟弟的赌资。我的好弟弟,你要有本事拿就拿去吧。” 连煐愤怒地上前几步,亮出匕首。 ”连天,我这就让你看看我有没有本事!” 连天笑道:“我的弟弟哟,你带了他们两个来这里,我可不和你打。还是谈谈合作的事,山主可要好好考虑,他们对你们的不待见可是刻在了骨子里,只要还有机会,他们很愿意再围剿你桃花源。当然你们可以现在出去看看呢,不过我要提醒一下,即使有我们在,你桃花源依然不受武林正道的待见,山主能明白吧。” 季炀哼了一声:”那是他们的事。告诉你身后的人,在你们伤害了桃花源人那一刻开始,我和你们就绝不会有合作的可能。” 石令青看着他,眼里微波荡漾。 “那如果我用桃花源人交换呢。” “什么意思?”季炀眯着眼睛问道。 “我们?有不少还有理智的的桃花源后代呢。他们四处搜查魔人,倒是给我们行了方便。我看山主?没戴着扳指,是不打算用了。不如给我们,我们把剩下的五百个魔人送回桃花源。山主,觉得怎么样?” 季炀眼里血红:“你们千方百计想要扳指,算计桃花源,我绝不让你们得逞。我就看看你值多少个人头。“说完,他的身体忽然涌现黑红色的光芒,让人有种不详的感觉。 “哎呀,怎么就要动手了呢。不过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一下。这而就有一百个魔人,我们有能让魔人立马入魔的药。如果要是谈不拢的话,我看你们也不想我脱身,我只能让他们入魔自保了。” “你威胁我。” “山主,可要想清楚,扳指你不想用的话,就是一个无用的饰物。能换几百桃花源的人很划算不是吗?”连天循循善诱道。 “不可以!你要把扳指给了出去,他就能控制心魔。那是魔的王戒,可以驱使走火入魔的魔人!”心魔在季炀身体里急切地喊道。 季炀还从来没见过心魔那么气急败坏的样子。 “我没有拿那枚扳指。它还在黑林里。你要想去,可以自己试试。”季炀说道。 “山主是不愿意交换了。”连天站了起来。 “我说过了,我和你们没有合作的可能。至于那些被你们控制的桃花源人,我会救出来。”季炀说道。 “季山主,那枚扳指有多吸引人,我猜你已经知道了。只不过有一件事得提醒你一下,你现在能保持理性,已经不易,要真的戴上了,你就不是你了。望山主三思。”连天说道。 “谈完了,该到我了。”连煐喊道。 “我不管你有什么阴谋诡计,但是羽仙谷不是你的,带着你的人走,再也不要回来!” 连天哼了一声:“我说了就看你一个人有没有本事了。” 连煐不再说话,握着匕首极快地朝他移动。 电光火石之间,连煐来到连天面前。 两人就打起来了。 连煐的招式是像清灵派的武功,但是感觉却很不一样。 石令青看着忽然想起,连煐给他的感觉依然是当初让他惊艳的模样。 “熟悉你们清灵派的人,还能感觉得到他是你们派的人,不熟悉的还以为是哪个诡异的功法。”季炀忽然说道。 石令青笑了笑:“他修炼了我派的武功,但是他还是那个遵循本能的人。” 石令青收回了笑容,他看着季炀说:“你要怎么救桃花源人,可有计划?” 季炀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欠了桃花源一个人情。我想我可以帮下忙。” 季炀讥笑道:“石掌门要救魔人?这次怎么没有立场了,让你们武林正派瞧见了,可不像话。” 石令青苦笑了一声:“但求不愧于心。其一,这些人行事不择手段,没有底线,是武林大害。其二我希望能帮上些忙,你不要逼自己太近,也不要碰不该碰的东西。” 季炀看着他,眼里荡起微波,随后想起他不过是顾虑自己要是戴上扳指,成为武林的大害。冷笑道:“那枚扳指,能驱使所有心魔,我为什么不碰,我要碰了,你们正道要还是想要找我麻烦,就难了。到时候,你又算个什么。” 石令青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季炀,你那是气话。” 季炀冷哼了一声:“我说了不用你管,要是我自己都解决不了,你又能帮上什么忙。你要想帮上忙,就看看小葵儿,我不想再为你编造谎言。” 石令青叹了口气。 大概一炷香后胜负已分。 连煐赢了,虽然赢得有些勉强。 “看来你这四年,进步了不少,你这种人,真的很讨厌。”连天扶着墙站了起来。 “我说到做到,羽仙谷,我会离开。只不过,弟弟,你最好留在这里,继续砍柴做你的山猴子,要出了外面坏我好事,可不要怪我不念兄弟亲情。” 季炀走了过来:“我倒要瞧瞧你们还能做什么。在那之前,你得放过所有的桃花源人,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山主,你有空陪我弟弟来羽仙谷,怎么不想想你桃花源。没有你这个走火入魔的山主顶着,要攻击桃花源不是什么难事。”连天嘲弄道。 “你们做了什么?”季炀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吼道。 “不如季山主回去看看好了。只不过你要是想把我也带走,就得和那位比试比试了。”连天眼神看向某处。 季炀循着视线看去,一个和他一样红眼睛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 “你……” “他才是真正的走火入魔,这身体的主人灵魂已经不在了。现在他是魔。”连天说道。 那魔二话不说,就朝季炀攻击。 季炀和他过了几招,一个跳跃跳到石令青面前,拽着他的手喊道:“走。” 于是,三人跑了出来。 季炀眼神凝重,想着那个魔不好对付。他不能再拖时间,他得赶回桃花源。 石令青也从连天的话里听到不同寻常的意思,知道情况不好了,他毫无犹豫跟上。连煐回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咬咬牙走了。 他们飞快爬上山谷。其中最苦的是连煐。刚刚一战,拼尽全力,他还是靠着石令青帮着才出了山谷。 季炀出了山谷,跑得飞快。石令青还得照顾连煐,速度慢了下来。 ”怎么样?还能走吗?”石令青说道。 “连煐摆了摆手,笑道:“师尊,我很高兴,羽仙谷雾霾要过去了。现在我可能没法跟上你们了。我是羽仙谷的孩子,也是清灵派的弟子,我出了羽仙谷就不会回去当原来的山猴子,师尊先走吧,我缓缓再去找你们。绝不能让我哥的诡计得逞。” 石令青把他身上的伤药留了下来。 他留了一句话:“好好养伤。”就追季炀去了。 在他们去羽仙谷这段时间,江湖发生了件大事。 一些被攻击的几个门派被叫羽仙门的人占了。 有些门派靠的近,也都遭殃了。 那些称自己为羽仙门的人,说自己是羽仙的使者,要清理这个世界的污浊,带来福音。 越来越多戴着羽仙门标志的人出现。 羽仙门很快地成了江湖正派的心头大患。 还有一件事,江湖没什么人知道。 就在前几日,云之巅。 李勖听说石令青上了云之巅,就匆忙走去接见师尊。在路上看到先前季炀在门口阶梯里碰见的女子。 他停了下来,看着那女子眼里有些复杂。 那女子向他行了礼,就和云之巅的一名弟子离开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心里黯然神伤。 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是白莲。 在一年前,他被一名云之巅弟子所救,带上了云之巅。 他不知道白莲怎么躲过对魔人重重审查,还那么巧合被云之巅的弟子所救。 他曾经在无人的时候,拦住她,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曾经与他亲密无比的女子,把头发撩到耳朵后,笑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应该很清楚。桃花源我回不去了,而你们武林正派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我只不过恰好遇到你们的弟子,求个自保罢了。怎么,你要戳穿我吗,告诉他们我是魔人吗?” 李勖被堵住了,看着她说不出话。 半响后,他艰难地说:“当初设计我师尊囚禁桃花源的事,你并没有参与是不是?” 白莲笑了,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是还是不是,现在重要吗。你让我无家可归,你让我成了桃花源的罪人。我只需要知道这件事就可以了。李大侠,再不让我走,就要引起非议了。自重吧。” 李勖眼神有些颓然地任她走了。以后再见,两人只剩疏离的行礼问候。仿佛两人以往种种,是一场仍记得的噩梦。 李勖本以为他会就这样看着白莲和那名弟子成婚。 过了几天,夜晚。李勖正在床上睡觉。 忽然门外传来犹豫的敲门声。 李勖猛地坐了起来,他披了一件外衣,穿上靴子,走了过去。 看着门外的人影,问道:“是谁深夜敲我门。” 门外的人沉默了。在李勖有些不耐烦地想开门看看是谁半夜三更扰人。 “是我。”门外的人好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回了话。 李勖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门外的人影。 是白莲,即使她刻意压低声音。李勖还是听出来了,他再把目光投向门外的人影,忽然也觉得人影熟悉了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眼神情绪浮动。他还是伸出手推开门。 果然是月白莲。 月白莲一身白衣,头发随意拿把木钗盘着,鼻子往下绑了一块布,像是不愿让人知道是她。 月白莲见门开了,走了进来,随后自己关上门。 再次面向李勖的时候,她把脸上的布解了下来。 “你怎么了?”李勖沉默良久看着她说道。 月白莲一年来,除了那次谈话,一直都当他是一个陌生的云之巅弟子。她忽然在晚上,不顾礼数,悄然地敲响了他的房,李勖第一感觉就是她出了什么事。 月白莲垂眼,眼里的挣扎清晰可见,她咬唇沉默了一会儿,她抬起了头。 李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心惊。她瘦了,脸色苍白,最近过得不太好。 “我找你,是想求你一件事。”月白莲说了她进了他房间以来第一句话, 李勖睁大眼睛,伸手想安慰,看到她眼里的芥蒂还是颓然放下。 “你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他说道。 “最近?没有麻烦,是你们云之巅遇上麻烦了。”月白莲说道。 “什么?发生什么了?”李勖眼神惊讶道。 “其他门派或多或少都受到损伤,就你们云之巅损失了几十个离家出走的弟子,你以为你们还能安然无恙继续旁观吗?”月白莲讥笑道。 “你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云之巅有麻烦了。”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那个安排在你们云之巅的麻烦之一啊。”月白莲轻声说道。 李勖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你到底在说什么,发生了什么?之一?还有谁?” “还有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自己留在云之巅是有任务的。”月白莲说。 “你不是为了自保才上云之巅的吗?” “是啊。”月白莲苦笑道。 “羽仙门控制了我,让我成为云正派和桃花源的火药。我的任务就是留在云之巅,听从他们的安排。” “为什么?”李勖问道。 “你们让我无家可归,让我前后无路,成为羽仙门的棋子,你现在问我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们做了什么,要遭这样的罪。”月白莲眼里通红。 李勖猛地闭上了嘴,有些痛苦道:“你现在告诉我这件事,是想我帮你做什么?” 月白莲深呼吸了一口气,靠近李勖。 一字一句地对李勖说:“杀了我。” 李勖猛地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月白莲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像是要解脱一般。 她继续说道:“我会走火入魔,会失去理性,像这一年来所有走火入魔魔人一样在云之巅发疯杀人,在那之前把我杀掉。这是我想求你的事。” 李勖后退了几步,白着脸摇头。 “不……”他说:“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会走火入魔,为什么又要把你杀掉。”他心里波涛汹涌,语无伦次道。 “你想我成为可怕的恶魔在云之巅杀人吗?”月白莲尖锐地逼问他。 李勖摇了摇头,拉住月白莲:“你听我说,你好好的,为什么会走火入魔?” “羽仙门有一种药,可以让常人发疯,魔人入魔。他们研究了数年,得到的成果。而我已经吃掉这个药。在三天后我将不是我。” “你怎么能吃掉这个药?你……为什么?”李勖眼里又是震惊又是伤心道。 “我只能吃掉,为了我的……儿子。”月白莲艰难地说道。 “你又在说什么?”李勖呆住了。 “我儿子,他才三岁。我被羽仙门抓住,我的儿子也无法幸免。如果不是他们用我儿子威胁我,我做什么招惹你们正派。招惹一个差点害桃花源遭受灭绝之灾。我不愿意,可是我没办法,我要不当着送药的人的面吃下药,受苦的是我儿子。”月白莲哽咽道。 “你什么时候有的儿子?”李勖问道 月白莲顿了顿,她抬起头回道:“我希望我死后,你能找找他。他叫李忘故。” 李勖瞳孔紧缩,他的手颤抖了起来:“他是我的儿子?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月白莲嘴角一扯,勉强一笑:“你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问?” 她继续说:“如果不是羽仙门,我根本不想见你,你做你的正派大侠,我过我的生活。” 李勖沉默了后,忽然说道:”就算我杀了你,阻止你入魔,孩子就能安全吗?“ 月白莲心一哽,她的身体在发抖,无法控制地发抖。 “桃花源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要是魔人在云之巅杀了云之巅的弟子,云正派只能和桃花源水火不容。我不能让我自己成为羽仙门的棋子,让一把大火再次引到桃花源。我对不起生我养我的桃花源,我不能再为了我的私心,让桃花源陷入新一轮的劫难。就算,就算我乖乖地做了棋子又如何,我儿子是完好的,还是缺胳膊少腿的都是他们说了算。我死了后,他们会怎么对我儿子,我又有什么办法确保我儿子无恙。”月白莲泣不成声道。 “在你们正派面前魔人该杀不是吗。一个要走火入魔的魔人更该杀不是吗?”月白莲笑道。 “我就求你一件事,三天后杀了我。”月白莲深呼吸了一口气,重新绑了布,遮住自己。 李勖兀自神伤。 月白莲正要出去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她顿了顿,回头说道:“阿故是常人,不是魔人的体质。他本来叫月忘故,今晚开始他叫李忘故。如果他还能活着,还是不要和魔人有关系。你不用告诉他,他有一个魔人的娘。就让他忘了我吧。他姓李,比跟我好多了。知道他是常人,你心里会不会好点。”她好像并不想知道答案,说完就推开门走了。 李勖眼里通红,看着月白莲离去。拳头握紧。 他像是困兽一般,在房间里乱蹿。他想发泄,却只能忍着,不能制造动静。 就没什么办法了吗,心里一直在逼问自己。 他想找师尊一起想想办法,可是师尊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离开了。 在第二天晚上,他还是决定找新任掌门。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李音可信任。也可能是是他看得出来,他和师尊关系还不错。 李勖先是忐忑地问李音:“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让活人像是死了一样睡去。” 李音看着李勖,眼珠子一转,也没问他为什么,就直接说:“有啊,巧合的是,我还能拿出来。家里走南闯北的,什么稀奇玩意药物抖见过,还真的有这种药。” 李勖脸上一喜,随后忐忑道:“可否给我一粒?” 李音打开扇子,摇了摇,笑着说:“那种药一粒就行了,就是服用的人吃了后会伤身。给你的话,倒没多大问题。只是这药不是什么寻常的药物,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李勖脸上有些犹豫,最后他仿佛豁出去似的,把前情都说了出来。 情况不能更差了。 月白莲要真的走火入魔,她的结局只能一死。 李音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 “也就是说,之前走火入魔的魔人果然是被人驱使的。真是可恶至极!”李音愤愤不平道。 李勖脸色难看道:“我想让她服用了,睡一觉,拖延时间,容我找师尊,找找办法。” 李音叹了口气:“令青去羽仙谷了,一时还真的回不来。” 李勖说道“那我就去找他!” 李音摇了摇头:“你知道羽仙谷在哪?稍安勿躁,我觉得此事还是等他们回来再想。我会给你药,这药能让人睡几个月,这药会伤人根本,以后也补不回来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给你。” 李勖从李音手上接过药后,枯坐了一天,晚上一身黑衣,去了月白莲的房间。 他只敲了一下门,房间的门就开了。 月白莲眼神清明,看着她也不惊讶,像是一直在等他的样子。 “你决定好了吗?”月白莲在他走进来后,关上了门。 李勖看着她,眼神复杂地点了点头。 月白莲看着他,眼神同样复杂地说:“谢谢。” “明天你要看着我了。在我不对劲的时候,就把我杀掉。或许我被人杀死,不让他们知道我主动坏他们的事,或许他们会放过我儿子。“月白莲眼神黯淡地说。 ”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李勖忽然说道。 “什么?”月白莲看向他。 “把这个吃下。”李勖拿了一颗药丸出来。 “这是什么?”月白莲接过药丸。 “会让你不会那么疼的药。”李勖说道。 “杀人不过是一刀的事,我不差那会儿。”月白莲笑道。 “我差那一会儿,你要不吃,我做不到。”李勖强硬道。 月白莲愣住了,她看着李勖说道:“我要吃下了,我明天还会起来吗?” 李勖眨了眨眼睛,说道:“它会,会让你失去痛觉,不会感受到任何疼痛。” 月白莲惨然一笑:“世上竟然有这等好东西。你答应了我,你要遵守诺言。找到我们的儿子。” 李勖点了点头,说道:“我答应你。” 月白莲看着李勖,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她张了口,又住嘴了。 她看了看李勖,把药丸吞了下去。 ”这样可以了吧。“月白莲笑道。 李勖看着她,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地对视。 不知是不是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月白莲看向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有点像是要解脱的样子,她有些放松地看向李勖。 最后,她抱了一下李勖。 她浅浅一笑:“夜深了,回去睡吧。再见。” 李勖看着她良久没有说话,最后点了点头,坚定地再次看她一眼,轻轻地打开门,随后合上。 月白莲看着门关上,久久没有动静。随后她的头低下,手伸在嘴巴前面,嘴一动,她把刚刚吃下的丸子吐了出来。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要哭,又却在笑。 “死去才是我最好的归宿。”月白莲轻轻地说道。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没有得到回应。她打开窗,看着夜空中挂着几颗惨淡光芒的星星。 旁边飘来一朵乌云,很快就会把那几颗星星也遮住了。 就像她,只是云云众生的一颗沙子,如果没有变故,她会平淡地活着,默默无闻地死去。被尘土淹没。现在她被人拿了起来,要成为大人物眼里的沙子,她的死亡会成为一个标志。 可是她不愿意,她宁愿继续做她的沙子。 哺育自己的孩子。 可是一切都不由她所愿。 她就这样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星星缓缓被乌云掩盖,在天上再也寻不到一丝光芒。就像她的路。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缓缓关上窗户。 合衣躺在床上,看着烛光闪烁,一夜无眠。 第45章 下一章师兄弟关系转折 第二天,李勖看到月白莲,眼神震惊,随后转为苦涩。 他的小动作被识破了,他只能见机行事。 月白莲依照命令,在多人的弟子练武场走着,假装自己在看着弟子练武。她知道背后有眼睛盯着她。有李勖的,也有羽仙门的人。 与他订婚的弟子如常走过来找她说话。 月白莲看着他,眼里有些复杂。 勾搭上的弟子,是任务所致。 可他对她,一片真心。她不愿意他看到自己入魔,也不想让他受到伤害。 月白莲嘴角一勾,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对那弟子说,想要吃山下无常镇里的雪花糕。 那弟子眼神奇怪地看了月白莲一眼,她是没对他说过要买什么东西。不过他没有深想,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月白莲看着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正要转身之际,与李勖复杂的眼神碰上了。 她嘴角一勾,是一个极浅的微笑。 她转过身去,继续把视线随意放在某处。她害怕,但是现在心里忽然又有些安心。 他在背后看着她。 月白莲心情忽而平和,她抬头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往下是热闹富有朝气的年轻修士。 她想着要是自己的阿故能平安回来,或许就能像他们一样拜入某个门下,在日头下,挥斥汗水,修理修炼,日后或为江湖的中坚力量。 想到此,她的心里忽然又酸涩了起来。 只是那一幕,她再也看不到了。她的阿故未来再也不会有她的身影。 月白莲猛地闭上双眼。 太阳西斜,她在道上走着。忽然感觉一股很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的瞳孔紧缩,仓皇中,她只来得及回头,想寻找熟悉的身影。 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了。 练武场一阵噪乱。 有人喊是魔人,有人喊救命,还有一道男声厉声喊都躲开! 大概一炷香后,月白莲倒下来。 来人一探她的脉搏,已经断了气。 众人议论纷纷。 李音带着一群人来了,把她抬走,而且把当场的弟子都控制下来。 看着停尸房里没有任何呼吸的人,李勖沉默地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李音推开了门。 “找到一个羽仙门的人了。”李音开门见山地说道。 李勖没有说话。 他伸手摸着那人的手,没有人的温度了。 他回头问道:“她真的还会醒来吗?”李勖皱着眉头问道。 在月白莲失去理智,入魔后,是他让人都躲开,随后想尽办法把药丸塞她嘴里。所幸在没有更多能人过来前,她“断气”了。 “会。你留在这里看着她,令青办完事就会回来这里。”李音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其实还有话想讲,回来的还有季炀,魔人的事问他更好。 不过他看着人已经听不下其他的话,于是作罢。 李音做主瞒下来,找了一个地方给他们住下来,等石令青他们回来。 石令青没追上季炀,就一路朝桃花源赶去。 第46章 建议等下一章再看 羽仙门背后之人是魔人的消息甚嚣尘上。 听说是因为带领人去各大门派烧杀抢掠其中就有魔人,还是入魔状态的魔人。也听说羽仙门到哪里都有魔人入魔,接着失去理智的魔人厮杀各派的人。 魔人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没多久,羽仙门指使收服的某些门派和他自己门派的人,打着除魔再次对桃花源发难。此事蓄谋已久。 等季炀回去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 除了不少的伤亡,桃花源大部分还健壮的男丁都被绑走。 季炀看着桃花源满目疮痍,血红的双眼红得要滴血。 “爹爹!你去哪了!”小葵儿眼泪汪汪地跑了过来,抱住季炀的腿,哭得稀里哗啦的。 季炀蹲下来,抱住小葵儿,颤声道:“你没事,你没事就好。我回来了,不要怕。” “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小葵儿哽咽道。 她第一次直面这样可怕的场面。看着身边熟悉的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曾经熟悉的地方被破环掉,成了破石堆,连她最爱的美丽桃花都沾上了鲜血变得艳红起来。 她被豆蔻捂着嘴巴躲在房子里。那些人的目标是黑林的王戒,和抓有战斗力的男丁,对妇孺儿童并没有兴趣。她们因此逃过一劫。 季炀抱着小葵儿说不出话。 看到他,桃花源的人都走了过来,表情都很悲痛,还能说话的,哽咽地说了下情况。 当说到那群人去了黑林。 季炀皱眉问道:“可有拿出什么东西?” 那人说:“他们留了一句话,说‘想要人,拿王戒交换’。” 季炀心想,看来他们在黑林没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可是他没有拿那玩意,而羽仙门的人又没找到,会在谁手上。 季炀心思一转,拔出佩剑,顾不上其他的,在心里对心魔说道:“出来。” 一个黑发红眼的少女忽然在季炀身边现形。 小葵儿“啊”了一声,惊奇地看着少女。 她看到那双和季炀一样的红眼睛,感觉有些亲近,倒不觉得可怕。她的眼泪还悬挂在睫毛上,脸颊上,睁大眼睛,抱着季炀的大腿,好奇地看着心魔少女。 其他在场的人就不是了,都吓到了,纷纷退了好多步。 他们知道季炀入了魔,更大感触除了红眼,不过是季炀更强了而已。哪能想到是真的有魔。虽然那魔看着不太威风。 “你总算让我出来了。”心魔少女抱怨道。 季炀不跟她废话,直接说道:“王戒在你的手上。” 心魔少女没有否认,她掏出一枚戒指,正是戴在她哥手上的那枚。季炀不眼馋王指,可她眼馋,她心想,季炀这个傻子不懂力量才是真正的好东西,什么人啊,还是别的,都是附带的。 心魔少女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拔了下来放自己身上。她失去了自己的身体,她不可以用,但是她想着自己不能用,别的魔也别想,要用只能是她寄托的身体,季炀可以用。 季炀伸出手,对心魔少女说:“给我。” 心魔少女睁大眼睛瞪着他:“不是吧,哥哥,你要给了他们,你连我都留不住。更不要说救别的人了。” 季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依然伸手:“给我。” 心魔不服气地瞪着他,半响后还是乖乖地把王戒放他手上。 身体不由她。心魔难过地想。 季炀把王戒收好了,摸了一下紧紧抱住他的小葵儿的头,把人抱了起来,走去安慰一下遭受劫难的桃花源人。 石令青到的时候,看到破碎在地的石门。 心惊道,桃花源不好了。 他连忙走进去,看到满目疮痍的场景,一时觉得陌生得很。 这还是如仙人之境的桃花源吗?石令青表情沉重地看着眼前。 有人注意到他,警惕地看着他。能战斗的桃花源人要么永远倒下,要么被羽仙门带走了。剩下的都是没多大战斗力的妇孺儿童。 石令青摘下幕离,用自己本来面目视人。 有人认出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接着有人窃窃私语,她们很快地就决定了让谁去通报一声。 石令青不再走多一步,停留在原地。 跑腿的人很快带来了季炀。 季炀看到石令青,眼里情绪没有起伏。算下时间差不多该跟上来了。 石令青身体忽然一颤,他的眼睛盯着季炀的脖子处,移不开眼。 小葵儿趴在季炀的背上,抱着他的脖子,看着石令青,眼前一亮。 “好漂亮!爹爹,好漂亮,他是谁啊?”小葵儿奶声奶气在季炀耳边说。 石令青脸色僵硬,眼里波涛汹涌,盯着他们父女说不出话来了。 季炀看着他,也不问他跟过来做什么了。他托着小葵儿,淡淡地对他说:“跟我来。”说完后就抱着小葵儿转身走。 小葵儿扭着身子回头,眨巴着眼睛看着石令青。小孩的喜爱很好懂,石令青看着她,眼里有些微红。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到底是欠了她。 石令青第一次感觉到亏欠,他眼神闪烁,他想要移开眼低下他的头颅,但是他又不想移开他的视线,想好好地看着她。 他就这样矛盾地,五味杂陈地跟在季炀后面。 第47章 第一次他的师兄等他(有糖) 季炀抱着小葵儿走在前面,石令青看到记忆中的湖,脚步顿住了。这里没有战斗的痕迹,眼前的画面和他还在的时候一样。 门口走出一个人,是以前照顾石令青的梅香姑娘。 梅香姑娘看到石令青愣了一下,季炀把小葵儿放了下来,说是让她照看一会儿。 小葵儿依依不舍地扒着季炀的衣服,大眼睛眨呀眨,乖巧地看着季炀:“爹爹,我在门口等你出来。” 季炀脸上冷峻的神情闪过一丝柔情,他每次看到小葵儿心里对石令青有怨气,怨他怎么能不要这么可爱的女儿。但更多的是看着和师兄血脉相连的小葵儿,看着那双形似的眼睛,心里忽而又生出一股柔情,在那一刻,那股柔情抚平了他不要他父女的怨,对他爱而不得的恨。就在那一刻,没有恨意,也没有埋怨,只是怀念。 季炀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他回头看向石令青,说道:“进来说几句吧。” “夫人……”石令青走过来的时候,梅香对他脱口而出问道。 石令青走到她面前,停住面向她,对她抱以一笑:“梅香姑娘,麻烦了。” 梅香仍然处于懵然的状态,点了点头,习惯地说:“不麻烦,应该的。”说完后,才想起那句麻烦了是什么意思。梅香看向好奇又不舍的小葵儿。 季炀和石令青走进去了,关上门。 小葵儿趴在门缝里,撅着屁股蛋往里面瞅。 梅香哭笑不得地蹲了下来,柔声道:“小葵儿是在看什么呢,打扰到你爹爹,可不太好哦。” 小葵儿听到‘打扰’就停止了自己的好奇行为。她依然好奇地回头瞄了一眼,对梅香说:“那个好看的人是谁啊?” 梅香看着眼前这双天真的形似刚走进去那人的大眼睛,绽放着好奇和喜欢光芒。 她语塞了。 她不知道怎么介绍石令青,谨慎的梅香想得更多,他是谁不该是她来告诉小葵儿。她想到这一层,柔声细语地对小葵儿说:“他们会告诉你的,现在和梅香姐姐一起去那边坐一会儿,看看大鲤好吗?” 小葵儿点了点头,瘪着嘴巴说:“好吧。” 石令青和季炀没有进屋里,就在院里站着说话了。 石令青看着眼前如记忆般无差别的场景,他感觉有些不自在。他看到的不仅是熟悉的场景,他眼前还浮现着过往一幕幕如影随形的季炀。 和记忆不同的是,他现在腹部如常平坦,也没有怀孕时的煎熬和脆弱,再回头看他在这里和季炀的记忆,他脸上忽而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羞红。曾经他们亲密无间过,像一对夫妻。如今…… 他收回思绪,对上季炀猩红的双眼,只觉得恍如隔世。 季炀看着石令青异样的眼神,眼里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只是他很快收敛了起来,手在石令青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握住。 “梅香天天精心维护,这里还是和以前你在的时候一样。”季炀淡淡地说道。 石令青微张开嘴,想说什么,张了口却不知要说什么,最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季炀忽然说道。 石令青抬起头看他,眼神有些亮地看他。 “留在这里,照顾小葵儿一段时间。”季炀看着他说道。 石令青微张开嘴巴,一句话就脱口而出;“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救我的族人。”季炀眼神冰冷,看向某处说道。 “你……” 季炀看向他,出声打断他:“我需要有人照顾小葵儿,桃花源,现在只有手无寸铁的妇孺孩子……“季炀顿了顿,没再说下去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只能拜托石令青照顾自己的女儿,再多的要求就过线了。 石令青在这一刻读懂了季炀眼里的情绪,心里莫名有些闷闷的。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这是现在的他能给的最好的答案了。 季炀猩红可怖的双眼,浮现盈盈柔光,像是飘满了红色枫叶湖泊。他看向石令青原先冷硬的脸,忽而一笑:“你最让我放心。” 他很信石令青。即使心里有怨,即使心里有爱而不得的痛,可是他还是很信石令青。只需要一句话,他就信。相信他会照顾好小葵儿,相信他不会对现在的,不能再遭受打击的桃花源袖手旁观。他的师兄就是这样的让人信任的人。 这种相信,可能比他求不得的爱还要让他相信。相信自己在落难的时候,他不会见死不救。他拒绝自己私情的冷心肠会重新变热变软,自己又是那个可以随时跑回去找师兄的师弟。 季炀想到此,脸上的笑意眼见地加深。 石令青眼里有些动容,心里有些微妙的东西涌了出来。他的眼睛眨了眨,不知怎么的竟移开了视线,白皙的耳朵爬上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季炀看到他眼底清晰可见的动容,他人怔了怔,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只是……他不知想到什么,眼里有些苦涩,压下了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决定见好就收。他说:“时间不多了。小葵儿也在外面久了,我们出去吧。” 石令青这时想到他要在这里照顾小葵儿,不知怎么面对她,也不知小葵儿能不能接受他。他紧盯着眼前的那一扇门,忽然有点紧张无措。 季炀走了几步,正要打开房门的时候,脚步顿住,扭头看着石令青,看到他眼里的紧张无措。 他感觉有些好笑,只是心里更多的是心酸。 季炀看着他,若有所指地说:“小孩虽然才四岁,但是心思也挺敏感的。即使她不懂,但是她能感受得到气氛和情绪。为了让小葵儿安心,你可以更坦然点面对她。”季炀说道。 石令青喉咙滚动,随后缓慢地点了点头。 季炀打开了门,两个人走了出去。 梅香坐在湖边的石椅上,看着小葵儿蹲在湖边,小手抓着一把鱼食洒在湖面上,喂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鲤鱼吃,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慢慢吃,慢慢吃,还有很多!”说完看着鱼依然挤在一起吞食,小脸一皱又嘀嘀咕咕起来。 季炀关上院里的门,这个声音先是吸引到了梅香的注意力。 她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她站了起来,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季炀笑着走了过来,在小葵儿身边半蹲了下来。 小葵儿感觉旁边有人靠近,扭头看到是季炀,眉头舒展,眼含笑意。 她猛地抱住季炀的的脖子,把整个人都挂在脖子上,甜甜地说:“爹爹,你出来啦。” “我出来了。”季炀托住小葵儿,单手抱了起来。 小葵儿再次看到石令青,小脸红扑扑的,她凑在季炀耳边嘀嘀咕咕道:“爹爹,他是谁啊。” 季炀看了石令青一眼,没直接回答,对小葵儿说:“他来照顾你,你喜欢吗?” 小葵儿眼前一亮,她笑着说:“喜欢!” 季炀抱着小葵儿走到石令青面前,把她放了下来。 小葵儿下了地后,向他走了一步,来到他跟前,形似石令青的眼睛里有对他的喜欢和好奇,像是想要靠近,但是并没有像对季炀那样,亲近地抱住他。 “我要怎么称呼你呀?”小葵儿抬起脑袋鼓起勇气看着石令青说道。 一直僵硬在原地的石令青,听到此,心里五味杂陈。 他该怎么告诉小葵儿他的身份。小葵儿能接受自己是一个男人生下来的吗?能接受自己是她的生母吗? 石令青说不出口,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神有些悲哀地看着季炀。 小葵儿奇怪地看着眼前的美人,转身抱住季炀。 季炀蹲了下来,摸了摸小葵儿的头说:“小葵儿,不要介意,他是太紧张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爹爹就是他照顾长大的。” 小葵儿眼神诧异地看着石令青,点了点头。 “所以让他照顾你好吗?”季炀柔声说。 小葵儿点了点头,随后她警惕地看向季炀:“为什么你要让他照顾我,爹爹你又要走了吗?” 季炀愣住了。 小葵儿大大的眼睛弥漫开水雾,嘴巴一瘪,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一颗接着一颗滑落下来。 石令青有些紧张地走近了一步,季炀连忙擦着眼泪:“别哭,爹爹还会回来的。” 小葵儿揪着他的衣服,就这么看着他瘪着嘴,带着哭腔道:“我不要和爹爹分开!” 季炀捧着小葵儿的脸,柔声道:“你想不想年华伯伯,你想不想那些会给你糖吃的叔叔?” 小葵儿点了点头,哽咽道:“想,他们被坏人抓走了。” 季炀继续劝道:“所以爹爹要去救他们,带他们回来。” 小葵儿想到那些可怕的人,紧张地抓着季炀的衣服:“可是爹爹你会有危险。” 季炀一愣,心里有些热,他摸了摸头:“放心吧,你爹我很厉害!会平安带他们回来!” 季炀看着低落的小葵儿和在背后僵硬无法自处的石令青,忽然说道:“还有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娘亲是怎么样的吗?” 小葵儿一听娘亲,强打起精神,脸颊还挂着泪珠,抬头问道:“娘亲是怎么样的?” 季炀看着石令青猛地睁大眼睛,笑着抹掉小葵儿脸颊上的泪珠,指着前面的院子说道:“这个院子,你的娘亲以前就在这个院子里住着,也在这个院子里生下你。” 小葵儿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梅香姐姐说过!梅香姐姐还说,我娘亲很漂亮,跟神仙下凡似的。她在哪?”从此,小葵儿救很喜欢看漂亮的人,心里琢磨着谁会是自己的娘亲。 季炀笑着继续说:“你娘亲是长得很美,从没有人超过他。是吧,令青。” 石令青眼圈微红看着小葵儿,嘴抖了一下。 小葵儿看了季炀一眼,又看了石令青一眼,她放开了季炀的衣服,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我娘亲吗?” 石令青蹲了下来,眼里情绪万千,最后化为坚定的一色,他颤声道:“是。” 小葵儿猛地睁大眼睛,看着石令青。 “你真的是我娘亲啊?” 石令青郑重地点了点头。 小葵儿蹦了一下,想要亲近他,但是石令青给人的感觉有点距离感。她满腔欢喜转而投向季炀的怀抱:“爹爹,我有娘亲啦!”她看向季炀脸色惊喜道。 “是,让娘亲陪着你,等爹爹回来。” 小葵儿瞅了一眼石令青,嘟囔道:“爹爹上次出去就是找娘亲吗?” 季炀眨了眨眼,看着石令青,笑道:“是啊。只是我和你娘亲有事要办,办完了就回来了。” “上次你找回了娘亲,叔叔们被绑走了,这次你要出去救叔叔们,爹爹你可不要弄丢我们了。”小葵儿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她一板一眼地说了自己的担忧。 季炀捏了一下她的脸蛋,故意虎着脸说:“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你娘亲也很强的,你们都会好好的,等我回来。” “好吧。”小葵儿看了一眼一直在看着他们的石令青。从季炀的怀抱了脱出来,迈了几小步,小手试探性地拉了一下石令青宽大的衣摆。 石令青身体一僵,垂下的手动了一下,在小葵儿放开他的衣摆的时候,修长形状好看的手伸了过来。 小葵儿眼睛一亮,笑嘻嘻地抓住他的手,快乐地摇晃。 季炀走前还得告知一下长老们,他先去做一下长老们的思想工作,留下石令青和小葵儿大眼瞪小眼。 梅香也笑着说有事先走了,给他们留下相处的时间。 两人坐在石椅子上,周边只有鱼在水里摆动的声音。 石令青向来安静惯了,不说话不觉得尴尬,但是小家伙一直拿着大眼睛看着他,还是自己四年没见的女儿,他的心救平静不下来了。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沉默寡言不太好。他有些忐忑地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或者和小孩玩点什么。他虽然从季炀小时开始照顾他长大,但其实季炀断了奶走路利索后,他就省心多了。季炀自己就能玩,后来把周边的都祸害了遍,就天天跑去看他修炼,模仿他修炼。 石令青忽然想到,自己身上有一块玉。那四年也不是完全在山里过,有一次出去了回了的父母家。他的父母还健在,看到这个在外的儿子,石令青离家跟老师尊出去修炼的时候很早,八岁。他很少能回来,他和父母的关系不会很亲密,但是他的父母看到他依然伶仃一人在江湖漂泊,还是会忍不住念叨他什么时候成家立业,末了还给他塞了一块玉,说是家里的小辈都有份,给他以后的孩子。希望他看到这块玉佩能早点成家要一个小的。只是那时候,小葵儿已经生下来了。他没法告诉两老。只能轻声应是。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被一条红运绳串着,色泽很好看。 石令青把玉拿给小葵儿。 小葵儿接过玉,把玩了一下。她还小,不懂这块玉的珍贵。只是因为桃花源没有这个东西,她觉得稀奇好玩。 小葵儿看着长长的红绳子,想起豆蔻姐姐带着的项链。 她仰头看向石令青:“这个是戴脖子上的,是不是啊?” 石令青点了点头,说:“你喜欢的话,我帮你戴上。” 小葵儿眼睛有光地看着石令青,把玉递给她:“我喜欢!” 石令青接过玉,帮小葵儿戴在脖子上。小葵儿低着头玩着这块玉,忽然想到什么,趴在椅子上,头探向湖面,想看看自己戴上的样子。 这个突然的动作吓了石令青一跳,手都放在小葵儿身上了。 小葵儿看了一会儿,把头缩了回去。坐正了身体,眼睛带着好奇和期待地看着石令青。 爹爹会出去,娘亲也是从外面回来的,有时候她也会听到族人谁谁出去了。 她对外面挺好奇的。对于这个从外面回来的娘亲救更好奇了。 石令青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问她:“怎么了?” “娘亲,外面是怎么样的,大吗,好玩吗?”小葵儿期待地看着石令青。 石令青想了想,回道:“很大,也有好玩的地方,还有好多好吃的地方。” 小葵儿的眼睛更亮了,她期待地看着石令青:“真的啊!我也好想出去啊!” 石令青看着她眼里的渴望,脱口而出就许诺道:“下次我带你出去!” 小葵儿眼里的神情转为激动了。 “拉勾!”小葵儿伸出一尾指。 石令青眼神柔,伸出尾指轻轻地和她拉了勾。 小葵儿听到带她出去以后,更缠着石令青讲一下外面有什么好玩的。 石令青说着外面的地方,说着说着就讲到当地的美食。比起当地有什么好玩的,讲起好吃的倒是话很多。 最后,小葵儿吞了一下口水,眼神渴望地瞅着石令青,说道:“我感觉我饿了……” 石令青猛地住嘴了。 一大一小拉着手走去厨房要点吃的。做好长老思想工作的季炀出来了,去找他们。 三人在路上碰上了,又听小葵儿说肚子饿了,三人就一起去厨房。桃花源遭受重创,人手不足。厨房没有什么人,石令青就拿绳子绑好自己宽大的衣摆,看厨房有什么食材弄点吃的。 小葵儿眼前发亮地看着石令青手脚麻利烧火煮菜,季炀在其旁帮忙递下东西。等饭菜的味道出来后,香喷喷的两菜就做出来了。 “娘亲你好厉害!”小葵儿崇拜地看着石令青。 她已经学会了用筷子了,她夹了一块牛肉,嘟着嘴急切地吹气,想让肉没那么烫,可以吃下去。 等小葵儿终于吃了下去后,她含着肉吐字模糊道:“好吃!” 石令青把没那么烫的一块肉夹在她饭面上,有些开心道:“小心烫。” 小葵儿边吃,乌溜溜的眼珠边转啊转,看了她爹一眼,季炀好像一直没怎么说话。 季炀吃了一口肉,是熟悉的味道。他心里感觉又开始复杂了起来。 他抬起头,看到小葵儿脸颊鼓着吃东西还盯着他看。 季炀看着一愣,夹了一块肉给了小葵儿:“做什么盯着我看,慢点吃。” 小葵儿声音模糊地“哦”了一声。 季炀眼前的饭碗出现了一块肉,季炀眼神诧异地看着石令青。 石令青眼里有些担心,他克制地说:“出去小心。” 季炀没有说话,就那样看着他。 在石令青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投向小葵儿的时候,他才动了。 他夹起那块肉,缓慢咀嚼,感觉已经不是吃一块肉的时间了。石令青瞅了他一眼,都快要怀疑是不是这菜不合他胃口,难以下咽才要那么久。 等季炀终于把早就没什么好嚼的肉沫吞了下去。 他淡淡地说;“好吃。” 石令青眼前一亮,随后点了点头。 三人较为温馨地吃了一顿饭后,季炀就要走了。 在门口有好多人为季炀送行。 季炀潇洒地挥了挥手让他们快回去就转身要走。 背后的人谁都没有动。季炀忽而又回头,看着个个眼里的担忧,最后停留在石令青的脸上。 季炀心里忽而有种微妙的感觉。 第一次,是他要走,是他背过身去,而他的师兄等他。 他看得出来,他的师兄眼里的情绪在浮动,只是他人依然抿着唇沉默。那种隐忍的情绪,让那双绝色的眼眸更惊心动魄。 他的师兄在犟着,他的师兄在担心他,他的师兄在等他回来。 这样的结论,让他的心情忽然大好。 季炀快步走了过来,在石令青睁大的眼睛中看到自己有些得意的笑容。 他不再克制自己的本能,鼻尖碰上鼻尖,季炀语气亲昵道:“我去去就回!” 说完不给石令青拒绝的机会,捧着他的脸,薄薄的嘴唇飞快地犹如蜻蜓点水般一碰就离开。 悲壮的气氛被这个突然的动作打破了。 季炀揉了一把在石令青旁边小葵儿的头,倒着走了几步。他的脸上忽而又浮现以往少年人的活力,在众人的呼声中,开朗地笑着摆了摆手就利落转身,极快地消失在人前。 第48章 石令青心猛地一跳,对这个突然的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季炀却走远了。他看着季炀很快消失的的身影,心里不知怎么的感觉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他心里猛地一上,又猛地一下,上上下下,心里早就波涛汹涌,一股乱潮狠狠地拍在心田。 石令青久久没能回过神。小葵儿拉着石令青的手,抬头叫他:“娘亲,你怎么了?” 石令青才恍然回了神,他看了一眼季炀离开的方向,眼里隐秘的情绪流露出来。 他闭上眸子,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情绪。 他松开小葵儿的手,向前走了几步,给桃花源再次做了一个结界。这个结界不像上一个那样耗费他接近一半的功力,但是能让一些落进下石的小人偷偷无法悄然地潜入。 这结界能给桃花源缓冲的一点时间。 有长老来送季炀了,看着眼前再次出现的结界。 他捋了一把白色的长胡子,眯着眼睛笑着说:“这结界好呐。那四年靠它挡了不少小门派来寻仇。” 石令青不好意思地说:“这次没有那次坚固。” 长老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有你在,不是事。”说完后,那个长老像个狐狸一样笑了一下:“老头子不要脸,石掌门可不要介意呐。” 石令青摇了摇头:“令青欠桃花源人情,应该的。” 长老笑着说:“我听山主说,那个羽仙门有我们魔人。即使没出那件事,被围攻是迟早的事。既然掌门现在愿意留下来护着桃花源,不用太介意了。” 石令青确实因此而有些不好面对桃花源的人。他内心里其实还是把季炀划为自己人,桃花源暴露是他,季炀和李勖三个人的缘由。 石令青说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欠你们一个人情。”他看了歪着头看着他们的小葵儿一眼。 长老笑而不语,朝石令青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石令青再次回到桃花源心里确实感觉到尴尬,桃花源的众人也是。梅香倒还是如以前一样。石令青在桃花源仍然住在以前的院子,小葵儿也搬来和他一起睡了。 在一天之内,小葵儿拉着石令青把她熟悉的小伙伴都介绍了遍。 果然如他所想,小葵儿在这里,在这纯朴的桃花源,感觉生活挺不错的。只是小孩时不时拉着石令青上桃花源最高的阁楼。问她做什么,小孩也不说。小孩自顾自的搬一张圆椅到窗台下,看着有些吃力,但又不愿意让人帮忙,而且动作很熟练。随后她爬上椅子趴在窗台上,半个头在窗台边冒了出来。情绪有些低落。 一直盯着她的石令青跟着她走了过来,站在窗边往外看,刚想问:“在看什么?” 他的视线扫到一个地方,这话刚到嗓子眼就吞了下去。从这里可以看到桃花源通往外面的小道。 小葵儿趴在窗台边,她还小,踩着椅子也只能让自己鼻子以上的部位露出来,手伸出窗台趴着看。 石令青陪着她安静地看着外面。以往身边跟着的大人都会问她怎么了,现今石令青沉默着,小葵儿自己嘟囔道:“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石令青没法回答,于是他只能说:“他会回来的。” 小葵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扭头继续看。 “之前常常来这里吗?”石令青忽然问道。 小葵儿点了点头。 石令青没想劝她不要这么做,就问她;“怎么不去下面树下坐着看那条小道,这里很高,站着也不舒服吧。” 小葵儿摇了摇头。 “我在小道那里坐着,叔叔婶婶就会围着我担心我怎么了。我不想要他们担心我。”小葵儿认真地说。 石令青怔了怔,笑着抱起小葵儿。 小葵儿抗议道:“娘亲放我下来,我还要看!” “我带你去一个更高的更舒服的地方好不好?”石令青柔声细语道。 小葵儿眼前一亮:“是哪里?” 石令青抱着小孩,攀着窗沿翻了出去,爬上了楼顶。 石令青让小葵儿坐在自己身上,两人就在屋顶上俯瞰着通往外面的小道。 第49章 我要结束这一切了 石令青抱着小葵儿,看着小道不自觉地发起了呆。 小葵儿一开始被广阔的视角吸引,兴奋了一会儿,等过了那个劲儿,看到石令青安静得仿佛要化为空气,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念头。 “娘亲,你也想爹爹是吗?”小孩想到啥就直说了。 稚嫩的童音惊醒了石令青。 他一副梦中惊醒,不知今夕何夕我是谁的样子。 他低头看着那一双黑亮如黑曜石般的瞳眼,脑子里才缓缓接收到耳朵听到的问题。 小葵儿天真的双眼,让石令青说不出一个不字。 “嗯。”石令青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确实在想季炀,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一个人面对那群不是善茬的羽仙门,想到种种不好的可能,他的心都揪了起来,挺让人不安的。现在想来,一个人去太莽撞了。即使是拿着王戒去换人。 可是……他看着依赖着他的小葵儿,只能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这儿也需要人看着啊。 石令青想,季炀背负的是难以想象的压力。 石令青压着心里的不安,在桃花源等待季炀的归来。 季炀如约赶往羽仙门留下的地址。即使他马不停蹄地赶路,他也能感觉到江湖弥漫着风雨将至的气氛。人人面上带着着急和匆忙,好像找不到歇脚的地方一样。 坐立不安的不仅是江湖各派的人,其实破坏江湖平静的羽仙门现在也如坐针毡。 按照他们的计划,在江湖众派带着一群人马要消灭桃花源的时候,他们安排了不少人手,想要趁机跑进黑林,找到王戒。 可没想到会出现季炀这个意外。 没想到会有走火入魔后没有被魔占据身体反而还保持意识的魔人,更没想到季炀已经进过黑林,当他们第二次费心费力带着人偷袭桃花源,把黑林翻了个遍,都没找到王戒。这个意外形成对他们很不利的局面。 羽仙门不是一人统治,是多人话事的。连天把事一说,其他人都皱起了眉头,有几人坐不住直接站了起来,脸色不好地在其他人面前来回走。他们不相信季炀会傻傻地放弃王戒救一群人。 他们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狠意。 他们之中有被心魔取代了身体掌握权的魔人,他带着一群走火入魔的魔人在武林大杀四方,让一个又一个顶不住的门派迫于他们的淫威成为他们的走狗,此事同时又激化了武林人对魔人的仇恨。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武林人**乏术,没法找桃花源泄愤。相比外面混乱的世界,桃花源此时风平浪静,妇孺儿童只要能跑能动的的人都跑出来帮忙清理之前战斗留下的麻烦和照顾伤员。石令青也换了一身修身的衣服,去帮忙了。 可能是因为季炀对石令青态度,也可能是石令青是现在这里唯一一个能保护桃花源的人,也可能是他弯下腰蹲下来帮的每一个小忙,桃花源人和石令青之间没那么尴尬了。她们脸上有忧愁也有些信任,担心离开的男人们的处境,但也毫无保留相信季炀会把桃花源年轻力壮的男人带回来。 比起乱七八糟的江湖,桃花源不久后,在人们的收拾下,恢复成以往的仙境。 而此时,江湖的乱流都往云之巅扑去。 羽仙门埋在云之巅,引火到桃花源的火药没有炸,反而因为他们的诡计多端惊动了云正派的几个老头,带着云正派的弟子去营救水深火热的门派。江湖总算有一拨能顶住的江湖名派。 两方在云之巅山脚下对峙。 一旦云之巅的防线被攻破,魔人当道。 季炀往约定的地方走,一路上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他路上听到一些风声,于是掉头往云之巅走。 他来到的时候,战斗已白热化阶段。 羽仙门一不做二不休把手上的魔人都喂药让他们走火入魔了。 以往人们看到的魔人走火入魔是一个失去人性的疯子,而现在几千个魔人走火入魔了。 他们不再是一个个失去控制的疯子,而是群魔再现。 这不再是人人之间的战斗,是人魔大战。 季炀人还没到战场的中心,已经在风里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他眉头紧锁,凝视着前方,抿唇不语。 在季炀他到了战场的边沿,迎接他的是一把大刀。一个杀红眼的武林中人看到他的红眼睛就朝他砍去。季炀跳开来到他身后,一肘子把他打晕在地。 季炀抓着树,往前看,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他上前一跃,正想开口说话。 那人扭头看到他就过来攻击他。 季炀看到那一双赤红的眼睛,闪避开他的攻击,随后懵然看着他:“你怎么……” 那人却仿佛没听他说话,一股脑子攻击他。 季炀没法子只能和他来几招,随后把人压制住,皱着眉头质问道:”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那人见没法攻击到他,呲着牙欲咬他。 因为戒指的事,心魔少女暗自生气好久没说话了。 这会儿,她嗤笑了一声,语气阴森森地说:“这是低等的魔。也可称之为兽。它的原身可不是人的肉体。寄居在人身削弱了它的攻击。它只听从命令和本能。你和他交流,还不如和狗交流呢。” 季炀皱眉把只想咬他的人敲晕,拖到一边。 心魔少女继续说:“这是你熟悉的人,也就是说,他们不想和你交易了。等下你会见到不少熟悉的老熟人。嘻嘻嘻,他们压根不相信你会傻傻地交出戒指呢。”于是,心魔少女心情大好地说:“还别说,我等下也能遇到不少熟人魔呢。” 季炀沉默不语,他更快地走进战场。 如心魔少女所言,他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目残杀人。 直到他看到一个人,季炀情绪涌上了一个点,他拉着的人吼道:“年华!你清醒一点,你的阿霞还在等你回家!” 那人张口说话了,还是季炀熟悉的声音,只是语调怪异地对他说:“你在叫谁?” 季炀一愣,那人抓住了机会,猛地撞向他,挣脱了出来。 “哥哥,没用的。可不是谁都能战胜心中的魔,更何况他们看起来是被迫入魔。同时那么多魔人入魔,你猜猜他们都经历了什么?人类的手段肮脏无比,为了达到目的,做什么都有可能。不管这个,就看目前,你会看到你昔日温和族人对所有人痛下杀手,你也会看到你的族人被人杀掉,而且还有一部分你会自己动手。因为他们是披着人皮的魔,他们不会珍惜人皮的家人,在他们眼里只有同类和非同类,只有命令和本能,他们现在是聚在一起,因为在人身上复活的而兴起的一场本能的狂欢,在他们眼里那些人皮的家人,只不过是可杀戮的动物罢了。这些反抗的人类,要战胜了这一场人魔大战,你还能松一口气,随后你就要马不停蹄带着桃花源那群手无寸铁的人永远离开你们的家乡。因为那些人不会再放过你们这群魔人。而要是魔人把这些人杀掉。而杀掉他们的人就会是你,因为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桃花源,就是你手上的戒指。”心魔少女语气莫名少了少女的轻脱,有了一丝语重心长的味道。也不奇怪,虽然看着样子年轻,听着也年轻,实质是来自千万年的老灵魂。 心魔少女说的时候,季炀正在忙着,人类攻击他,而魔人也看出他是一个异类,同时也攻击他。 季炀并不想动下杀手,在这一场战斗里,在某一个层面上,两方都是无辜的。 季炀躲开两方的攻击,往云之巅脚下飞去。 武器相撞刺眼的声音,人的嘶喊声,惨叫声不断…… 季炀看到眼前一个熟人,不是魔人。他身上的华服失去了往日得意的色彩,沾上了泥,染上了血,以往丝毫未乱的头发有些凌乱,他此时被一个魔人纠缠,看着狼狈不堪。 他看到季炀的眼睛,他猛地双眼大睁如铜铃:“你怎么也……” 季炀二话不说猛地一击,击退了想要趁机偷袭的魔人。 那人看着季炀怔了怔:“你……” 季炀看了一眼那人,淡淡地说:“武林盟主保重。” 说完毫无留恋地往前走。 那人正是当今武林盟主,季炀的生父。 那人看着季炀,眼神有些复杂,他还有理智……他可真像贞贞。 季炀几番打斗又脱身而去,找到了李音。 李音看到季炀,先是一愣,随后朝他一跃,苦笑道:“炀弟,羽仙谷一行可还顺利?怎么没看到令青他们呢?” 李音看着疲倦,但是对着季炀,像是往常见面一样,问候他。 季炀刚想说什么,看到有魔人要攻击李音,手刚一抬,有人就挡住了。 那是个一身黑衣的年轻人,脸上鲜少有表情,此时却扭头,脸上有些气急败坏地朝李音怒吼:“李音!战斗的时候,怎能掉以轻心,那是要命的!” 虽然被小辈连名道姓怒吼,李音毫无长辈架子回了一个笑容,很不正经地说道:“知道了,笙寒麻烦再帮我挡一会儿,我和炀弟说一会儿话啊。” 说是那么说,季炀没站着说话,边打着边对他说羽仙谷的情况。 李音自然也不站着说话了,也朝季炀说了他知道的情况。 “他们有药能让魔人三天后成魔?”季炀重复问道。 李音眼神沉重地点了点头。 “啧。”心魔少女忽然出声。 季炀眼神酝酿着愤怒的风暴,他敲晕了一个人。忽然看到眼前的场景想要阻止,已经迟了。 季炀上前一步,看着魔人的尸体。心里在颤动。 他想要触摸,伸出却收了回去。那人杀了魔人看到他连忙朝他攻击,季炀看着那人,眼神赤红,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他的族人,他还没有所行动,那人就被另外走过来的魔人杀了。 季炀愣住了。 那魔人看到他的眼神,有些警惕,随后他跑开去攻击下一个人类。 跑过来的李音刚想阻止季炀,看到这一幕,他眼红了起来,他对季炀,露出一个有些崩溃的表情说:“到底要杀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心魔少女说的是对的。 季炀抬头望去,这里倒下里不少人,尸体里有普通人,也有魔人。还会有很多人倒下。 ”哥哥,你还有一个选择。你可以成为魔的王,你可以命令他们离开,可以命令他们沉眠。”心魔少女忽然说道。 季炀拿出扳指,问心魔少女:“我会失去记忆吗?” 心魔少女轻笑一声:“不会。” “炀弟……”李音看着季炀叫了他一声。 从他拿出戒扳指开始,李音感觉这个戒指不同寻常,有一股让人生寒的感觉。主要是在季炀拿出拌指后,魔人忽然都看了过来。 季炀轻笑一声:“现在我相信这个东西有用了。” 季炀看向李音,笑道:“我要结束这一切了。羽仙门就交给你们解决了。” 季炀把扳指套在拇指前,想起石令青。 师兄说过,不要碰不该碰的东西。可是他已经不是他的师弟,他又何必听他的。他在你心里自嘲道。他只知道他不能让自己的族人以这样疯狂的模样死去,他们还有人等着他们回家。如果他哪天失去了人性,他的那个师兄会想尽办法解决他吧。 季炀忽而一笑,脸上有些无奈,又有些甜蜜,他轻轻地近乎呢喃道:“你真让人放心。” 话音一落,他毫不犹豫戴上了扳指。 季炀感觉有一股阴森的强大力量涌进来,那股力量往他的身体乱窜,快要把他的筋脉都撑破,与其同时,不属于他的记忆开始涌进了他的脑海里,那是戒指的往任主人的记忆。 季炀全身青筋突出,他抱着头吼叫,那仿佛不是人发出的声音。 等他缓过来,抬起头时,李音骇然地发现,季炀的红色瞳孔更红了。 他张口念了一句奇怪的话,李音听不出是哪个地方的方言。 只觉得季炀身上散发着令人阴森地让人很不适的感觉。 魔人都停了下来,看向季炀,朝他走去。 季炀腾空而起,其余魔人一个个跟着追他而去,很快,整个现场一个魔人都不剩了。 李音看了一眼笙寒,两人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凝重。 季炀身上不同寻常令人胆战心惊的气息,让他们感觉事情很不对劲,这次逃过了一劫,是福是祸? 季炀到底为了结束这一场战争付出了什么……李音不得而知,但是这是远忧了,摆在他面前的还有羽仙门的余孽和灾后的重建工作。 魔人都走了后,才是他们熟悉的江湖。他们还有有一力能解决的他们还能面对这次灾难的罪魁祸首。 只是江湖各派不少归入羽仙门下,麻烦很大。 李音疲倦地后退了一步,碰到坚实的肩膀,他头也不回干脆靠在于笙寒身上,轻声说:“笙寒,让我靠一会儿吧。” 于笙寒没有动,也没有如常地念经,让他有个掌门的样。 李音没有靠太久,眼前的事情还很多,让他没法停下来。 他转头看向于笙寒:“准备好了吗?” 于笙寒清冽的眼神一如既往地认真:“愿供你驱使。” 李音笑了,他走过来用肩膀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那还等什么,我们走。” 两人并着肩,一起走进混乱的江湖,用两双手,把整个江湖整顿了好,当然那是后话了。 第50章 魔的王 季炀带着一群走火入魔的魔人浩浩荡荡赶回桃花源。他们在桃花源入口处被一层结界挡住了。 他二话不说拔出剑,凌空一划,结界就被击破了。 桃花源里面的人被不速之客的行动吓到了,惶恐地盯着桃花源通往外面的,刚修好的门。 石令青眼神凝重地把小葵儿抱给梅香。 “娘亲……”小葵儿两手抱着石令青的手不放,两只黑亮的眼睛湿漉漉地瞅着石令青。 石令青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可是他感受到一股极其不详的气息就在桃花源外,他硬着心肠扯出自己的手臂,摸了一下小葵儿说:“葵儿乖。”说完就收回手,眼神凝重地越过了人群,来到众人的前面。 外面的人破环了结界,还没有其他的举动。 守门的老头于是在门里喊:外面何方人士,来桃花源有何贵干。 门外的人终于出声了。 “是我,季炀。” 门内紧张的人皆一愣,随后脸上出现狂喜,有人就喊道:“听到了么,还愣着干嘛,快开门啊!” 石令青的眉头舒展开了一些,心里的石头下来了,只是他还是感觉门外有很强烈的不详气息,他跟着人群一起出去看个究竟。 山门开了,狂喜的人蜂拥着跑出去要迎接桃花源的英雄归来。 但是他们脸上狂喜的表情很快被冻住了,随后闪过不可置信和恐惧。 有人站不住倒在地上,嘴抖着看着眼前的画面,像是喉咙被掐住,一样说不出话来。 季炀为首,后面密密麻麻的人,大多数都是熟悉的故人,此时却表情狰狞,那一双双猩红的眼睛,红得滴血,闪着嗜血光芒,像是下一秒就会扑到你身上,咬开你的脖管,吸你的血撕你的肉,眼前的场景就像是一群恶鬼从地狱爬了出来! 石令青也跟了出来,他终于知道让他深深不安的不详气息来自哪里。 他看着眼前的画面,最后停留在季炀身上。他眼睛猛地睁开,上前了一步。 石令青脸色难看地看着季炀,颤声道:“季炀你……怎么……”因过于震惊,话都说不清了。 季炀轻笑了一声:“不欢迎?” 他转头又说了一串奇怪的的话,他后面的魔人,眼里的红光忽然都熄灭,随后像是灵魂被抽去似的,全部齐刷刷倒在了地上。 看着眼前的变动,众人又是一惊。 但那些倒在地上的人都是他们熟悉的人,是丈夫,是哥哥,是儿子,或者是弟弟。她们连忙跑出去,找到自己的亲人,爱人,着急地喊着他们的名字。 季炀面无所动,像是想起什么,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命令心魔沉眠了,能不能醒来就看他们各自造化了。”语气冷淡,没有表情,眼前的团聚场面好像和他无关,他出现在此好像只是因为一个任务似的。 其他人顾着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男人,没感觉到季炀身上的异状。 一直看着季炀的石令青感觉到了,除开他身上阴森地让人没法忽视的气息,还有季炀的表情眼神通通都不对,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他拉住了跟着梅香一起过来的小葵儿。 小葵儿不解地看着石令青。 季炀看着眼神警惕,脸色苍白的石令青,他走了过来。在石令青的眼里季炀却不是走过来的,他一眨眼,季炀就忽地出现在他面前,他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季炀的手就抬起他的下巴,他冷笑道:“怎么脸色如此难看,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依然温热的手,但是还有有一个冰冷的东西唤回了他的神智。石令青直愣愣地看着他,随后皱眉正在掰开他的手时,季炀松开了手。 石令青就看到季炀手上的扳指,脸色更白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季炀:“你……怎能戴上它!快摘下!”说完就要抓着季炀的手。 季炀扼住石令青的手,在他的眼前亮了一下他手里的扳指,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戴?羽仙门把我族人都强喂药入魔了,我不戴还怎么把他们带回来?” 季炀的力气很大,大得让石令青手都颤了起来。 石令青他挣不开季炀的手,忍着痛,他软下口气,劝道:“季炀,快摘下来,那个东西有问题,你现在很不对劲。” 季炀不以为意放下他的手,挑眉道:“我倒感觉不错,无须再多言。” “爹爹……”小葵儿揪着石令青的衣服,在他们之间喊了一声。 又是惊又是喜,随后父母气氛也怪怪的,小葵儿委屈地喊道。 季炀低下头看着小葵儿,单手抱起她。 石令青眼神急切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季炀的手摁着他的后脑勺,霸道地亲了上去。 石令青整个人都愣住了。和季炀离开时的那个吻完全不一样,离开前的那个吻还有些小心翼翼,而现在的这个吻就是毫无顾忌,放肆又充满侵略性。石令青等反应过来要挣扎时候,季炀的手顺着他的后脑勺往下抚摸到腰处,他放开了他的唇,转为搂着他的腰。 石令青急促地喘着气,瞪着季炀,一个你字刚说出口,就被季炀打断了。 季炀看着石令青有些红肿起来的唇,在整张脸显得更艳丽起来。他眼里暗潮涌动,他低下头在石令青耳边说:“真想在这里办了你。” 石令青不可置信地看着季炀,脸上青红交加,被他直接放肆的话,惊得顿时说不出话来。 第51章 不等石令青发作,季炀随后还补充了一句:“孩子还看着呢。” 石令青抿唇,眼神闪烁了一下,手放了下来。 季炀搂着石令青抱着小葵儿,大步走进桃花源。虽然其他族人还晕着,但是人回来了,还算一件好事。桃花源久违地摆了一个宴会。 季炀在宴会上把事简单说了,长老看着那枚戒指,感受到季炀的异样,还扫了一眼坐在一旁心事重重的石令青,还是委婉地向季炀提出摘了戒指。 季炀不以为意地转了一下扳指,不可反驳道:“怎么一个个的都想要我摘下这戒指。我倒要看看,戴着有什么趣事。” “幼稚。”石令青冷声道。 季炀危险地眯了眼:“我就直说了吧,这枚戒指是王的戒指。我当了魔的王,想要我摘下来,那就凭自己的本事。” 其他人讪笑了一声,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季炀就是变得怪异了点,他依然还是桃花源的现任山主,其他人就不好多说什么的。而其他人向来当他们两个是两口子,看他们呛下嘴,摆下冷脸什么的反而觉得他们关系亲密,不要插嘴。对外人一般还会客气一下,也就亲近之人会毫不客气表达自己的情绪。 长老为了打破提到戒指的尴尬的气氛,率先举起酒杯,敬季炀一杯。于是一个个的跟着敬。 因为酒,气氛顿时热络了起来。 如果不是大多数的男人们还躺着,会更热闹。不过桃花源的女人和外面不一样,没有那么多规矩,她们陆陆续续都带着酒过来敬季炀,感谢他带回了她们的家人。 只有石令青脸色始终不好看,只有在小葵儿唤了他一声,脸色才缓和了些。 “娘亲,爹爹回来,你不高兴吗?”小葵儿小声问道。 石令青脸色缓和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头:“高兴,就是我和你爹爹有些事没解决,不用担心。” 小葵儿眨了眨眼,一板一眼地说道:”那你们好好谈,可不要离家出走噢。” 石令青语塞,看了被人包围的季炀一眼,他们留在小葵儿身边的时候都很少,现在小孩会想了,最敏感的就是父母离开。 “好,我们会好好谈,趁热吃。”石令青夹了一块肉放在小葵儿碗里。 季炀脸上有些红,他重新坐了回去。又倒了一杯,拿着酒杯,喷着酒气对石令青说:“我还差你一杯酒。” 石令青叹了口气,拿过他这杯酒,闷头喝了下去。 季炀笑着摇头,又斟了两杯酒,塞了一杯到他手上,说道:“我们之间不是这样喝的,我教你。” 季炀手绕过石令青的手,两手交臂,言笑晏晏地看着愣住的石令青:“喝吧。”说完也不等石令青反应,自顾自地的喝了。 石令青脸色有些微红:“你又在胡闹什么。” 季炀夺过石令青的酒,喝尽随后还哺给石令青喝。 石令青呛了一口,眼神愠怒地瞪季炀。 季炀却好笑的抱住石令青:“我们之间,夫妻会做的事都做过了,就差一杯交杯酒。喝了这一杯,你又是我夫人了。嗯,还差明媒正娶,我十里红妆娶你可好?” 石令青看着季炀,他淡淡地说:“我不会接受魔的王求婚,你让季炀见我。” 季炀收起了笑容,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以前的记忆可还在我这儿,不要说的好像我摘了戒指就会接受一样。怎么,以前的我就能让你留下来,不当你的石掌门了?” 石令青眼里出现一抹痛色,他看着季炀,眼神闪烁,移开了眼。 季炀的脸有些冷,他转了一下手里的扳指,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他抬头对石令青露出一个不太正经的笑容,他道:“既然你那么想要,我给你机会靠近我,夺下这枚戒指。你尽管试试好了。” 石令青眼神复杂地看着季炀,抿直了唇。 季炀干脆,拿了一坛酒,也不要什么酒杯了,直接干了。 石令青把酒坛夺了过来。 “别喝了。”石令青隐约记得季炀酒量不太好,特别是后劲很难受。 季炀毫不在意地又开了新的一坛酒,石令青又夺了过去。 ”等酒劲上来有你受的了。”石令青对他说。 其他人看石令青的反应,也不再拿着酒去敬季炀。 季炀听完,看了石令青一眼,那眼里的情绪让石令青看不懂,他随后收回眼神,轻笑一声,又开了一坛酒。 “我今儿高兴,不醉不归。”季炀一字一句地说。 石令青再抢就抢不到了。 夜色晚了,石令青让梅香带小葵儿回去洗簌睡觉。 小葵儿拉了一下石令青的袖摆,她揉了一下眼睛,奶声奶气道;“娘亲,和我一起回去嘛。” 不让石令青埃身抢他酒的季炀此时放下酒,自然地搂着石令青的腰,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穿过石令青腰的大手揉了一下小葵儿头:“葵丫头,快跟你梅香姐姐回去睡觉,你娘亲的晚上属于你爹知道吗?” 梅香红了脸,小葵儿不解地看着季炀:“为什么啊,可我这些日子都是和娘亲睡的啊……” 石令青扒开抱着他腰的手,眼神愠怒地瞪他:“你发什么酒疯!” 石令青感觉此时感觉留不下来了,他逃也似得,干脆带着小葵儿一起回去。 小葵儿躺在上床,看着石令青不解问道:“娘亲不睡吗?” 石令青帮小葵儿盖好被子,柔声道:“你爹今晚喝多了,现在可能死要面子独自难受呢,我去看看,葵儿先睡吧,晚安。” 小葵儿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爹爹需要娘亲照顾,不好意思说出来!”小葵儿说道。 石令青一听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爱怜地捏了一下小葵儿的脸:“葵儿真聪明!我去啦,你早点睡啊。” 石令青走回去,大厅里杯盏都还在,人都散尽了,就剩季炀一人趴在桌子上,看起来人事不省没有意识的样子。 石令青快步走过去,推了几下,喊了几声,季炀都毫无反应,石令青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只能拉起他的手,背着他走去他的寝室。 石令青双手托着季炀,扭头看了眼闭上双眼醉倒的人,忽然对着不会回答他的人说道:“比以前沉多了。” 那个以前是很久的以前了。那时候的季炀还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因为好奇喝了不少酒,把自己灌倒了,最后还是石令青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背他回来,照顾了他一晚。 一转眼,已经是个当了爹的男人了。怎么还是让自己操心不已。石令青有些好笑又有些酸涩地想。 石令青把人背到他的寝室,随后出去打了一盘干净的水,拿了一方巾,绞干水,帮他仔细擦了脸和脖子,随后又走到盘子洗了一下,绞干水,坐在床边,拿起他一边的手擦了擦,随后放下,拿起另外一只,看到那枚扳指的时候,石令青动作一顿,他瞄了一眼仍躺在床上,闭着眼的季炀。 戴上戒指的这个季炀行为有些怪异,身上的气息也让人不太安心,可还是记得他们的,可是…… 石令青还是觉得这枚戒指有问题,那不是人该碰的不祥之物,他捏着那枚戒指,正要缓缓取下来。 戴着扳指的手一动,反握住他的手,石令青猛地抬头。 季炀睁开了双眼,眼里清明,没有酒醉的迷离。 石令青愣住了,直直地看着季炀,有种偷摸做事被当场抓住的无措感。这体验还挺新鲜的,向来坦坦荡荡做人,行事磊落的石令青何时偷摸做事过,还当场被抓住。 “你没有醉?”石令青喃喃道。 季炀轻笑了一声,他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的怀中,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都多少年了,你还当我是以前的师弟呢。” 分开生活那么多年,他已经从那个不会喝酒的少年,变成千杯不醉的男人了。 石令青红着脸,一只手撑在床上,想从他的怀里起来。 季炀却不放手,石令青一个不稳,又扑倒在季炀结实的身上,他有些恼羞成怒地喊道:”放开我。“ 季炀冷哼了一声,他动了一下,起身把人反压过来。 他手撑在石令青头两旁,炽热的气息混着酒气喷薄在石令青脸上:“是谁偷摸爬上我的床,现在让我放开你,玩欲擒故纵把戏?“ 石令青被他故意曲折他的话,被说的脸都红了,他有些气急败坏道:“季炀,放开!” 在石令青要运力推开的时候,季炀不动声色地点了石令青的穴,让他没法运行内力。 “我说过了,不要靠近我,靠近我是有代价的。”季炀眼里翻滚着赤裸裸的欲望。 石令青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像是一口被人垂涎的肉,他此时开始慌了。 “放开我,你这样胜之不武,我偷摸取你的戒指是我的错,你放开我,按照你说的,凭本事我们决斗一番。”石令青强装镇定道。 季炀鼻子蹭着他的鼻子,轻笑道:“你打不过我,我不和你打。还不如换这种方式,还是太久了,你忘了其中美妙的滋味了?” 石令青偏过头,季炀毫不在意地把吻落在他蹦得紧紧的脖颈上,留下点点红痕。 石令青忍不住挣扎,他没有挪动分寸,反而把自己衣服,和头发,都弄乱了。 季炀摁住人,宽了外袍,抛出去,还伸手把束着他头发的东西弄了下来,如瀑的黑发落了满肩。 季炀抚摸着束久了有些弯曲的头发,像是想要抚顺它。 他其实很久没好好休息了,今晚又喝了酒,他只是想逗逗石令青。 季炀抱着人,把自己的脸都埋在石令青的头发里,深呼吸了一口气,在石令青的头发里翁声道:“我更喜欢你放下长发的样子,以后放下来,不要束起来了。” 石令青胸口心跳混乱,他感觉紧紧抱住自己的人好像并没有那个的兴致,他就抱着他没有下一步行动。 石令青有些僵硬地任其抱着,没有出声。 过了半响后,他感觉这样亲昵的状态,让他浑身不自在。 石令青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想动一下,季炀抱着他让他动弹不得,他尽可能用平稳的口气说话:“季炀,放开我。” “不放。”季炀搂过他的腰,抓着他的双手放在胸口,他的下巴轻松地放在石令青肩膀上,蹭了蹭,找到一个舒适的地方,闭上眼。 季炀平缓的呼吸带出的热气一下下地喷在石令青的脖子,石令青缩了一下,又没法躲,他有些恼怒地说道:“放开,你这样让我怎么睡?” 季炀睁开眼睛,淡淡地说:“睡不着的话,做点别的事好了。虽然今晚有些累,满足你一次我完全没问题。” 说完,还把手放在腰往后的地方。 石令青身体一僵,咬牙道:“睡觉。” 季炀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耳朵,还问道:“真的不要么?我看你好像不太满意。” 石令青呼吸一滞,张了张口,最后闭上双眼,抿唇不说话了。 第52章 夜晚,虫儿都歇息了,月光穿过半开的窗户,静悄悄地爬进黑暗的房里。内室里面的人已熟睡过去了,其中一人忽然呼吸急促,像是正在遭受着梦魇。他猛地睁开了赤红的双眼,从浓重血腥的梦醒来。 夜很安静,只有亮晃晃的月光落在室内一块地上。季炀瞪着床上的帷帐,带着收不回来的戾气,不知是梦还是现实。他忽然听到一声闷哼,警觉地低头一看。 石令青被他抓得不舒服,眉头皱着发出抗议的声音,只是人还清醒。 季炀恍然松开他的手,看着石令青的眉头舒展了,像是感觉舒服了,安心地继续沉入梦乡,还发出平缓的轻轻的呼吸声。 季炀瞧着石令青,心里微动。 此时梦魇忽而离他而去,他的心跳恢复了平稳。 他端详着石令青的睡容,眼神饶有兴趣。没睡着之前还是一脸不愿意,睡着后却一脸安心。 季炀瞧着有些不过瘾,于是上手摸上石令青的脸,碰上温热的体温和软滑的触感,有些爱不释手。 季炀轻叹一声,把人抱在怀里,感觉到了实在的安宁。 他搂着人像是搂着全世界,嘴角上勾,是一个淡淡的,安心的微笑。 季炀感觉满足了,于是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把这份安心永久留下的主意。他的眼神往外一瞥,月光都被他的占有欲吓到了,它惊慌地从窗户里逃走。 寂寞的月光寻找着寂寞的人,慷慨地给予寂寞的人凉凉的抚慰。而房里的两个人显然不需要它的抚慰。 有些气闷的月亮扯了一团旁边飘来的睡昏了头的乌云,盖住自己。 夜色越来越浓重起来,季炀抱着人再次闭上双眼。 天光乍亮的时侯,石令青缓缓醒来。 他眯着眼,蹭了蹭枕了一晚上热乎乎的东西,一抬头碰上了一双不知什么时候清醒的血红双眼。 石令青眨了眨眼睛,意识在脑子里苏醒了。 他忽而感觉手触摸到的身体烫人得很,他有些耳热地想起来,身体一动,碰到某个要命的地方。 在清晨,昂扬斗志的家伙也醒了。 石令青猛地抬头,对上了季炀揶揄的眼神。 季炀一副坦荡荡毫无尴尬的表情,反而让石令青越加尴尬。 石令青脸红耳热地连忙移开自己的腿,想着清早起来哪哪都精神,男人都懂,就是季炀的家伙让他不自在,因为不自在让他想了后就更不自在。 他尴尬地找话题说:“昨晚睡得还好吗?” 季炀瞥了一眼石令青:”没你睡得好。昨晚令青在我的床上睡得很安稳。” 石令青一听,耳更红只想快点逃离这张床,他的手还没摸到靴子,就被季炀拉了回去。 “逃哪去?”季炀的嗓音和寻常的嗓音不太一样,让石令青感觉有些酥麻。 “该起床了。”石令青抽不回自己的手,移开了眼,语气镇静道。 只是在此情此景,语气越是镇静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感觉。 季炀嗤笑了一声,不容拒绝地把人搂在怀里,红色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像是看着触手可及的猎物:“你在小看我。还以为是以前那个无用的废物呢。“ ”你在说什么,先放开我。”石令青心猛地一跳。 “不放,你都送到我床上了,我就不客气收下了。”季炀暧昧地说道。 季炀话音刚落,他极快速地扯开石令青的腰带,把人摁在床上,自己的身体随后压了上来,炽热的家伙明目张胆地顶着他。 石令青顿时头皮发麻,他想运功挣开,忽而想起昨晚被季炀点了穴道,现在自己在季炀面前就是待宰的羊。 闪过几个念头的时间,石令青感觉屁股一凉,季炀把里裤拽了下来。 那个危险的凶器毫无阻碍地贴着他的后门,只需一个撞击就能破门而入。 “季炀,不要!”石令青颤声喊道。 “感觉到了吗?”季炀他恶劣地顶了一下,感觉到身下的人因此颤栗。 “它想你好久了。”季炀蹭着石令青的脖低声说道。 石令青趴在床上,他想挣脱却无法移动一寸,他徒劳地挣扎,最后他惶恐地发现顶着他的凶器因为他的挣扎和碰撞,更硬了。 季炀暧昧地轻笑一声:“令青,是迫不及待了吗?” 石令青他随后听到抽屉拉动又合上的声音,接着湿滑的液体滴落在羞闭的穴口。 石令青眼一红,他哽咽道:“季炀,你不能这样对我!” 季炀眼里闪过阴鸷:“我能。”同时他毫不犹豫地无情地顶开瑟缩的穴口。 石令青闷哼了一声,眼里的瞳孔紧缩,双腿绷直,额头冒汗,疼,又胀得慌。 季炀停了一下,舒服地叹道:“里面真热,你吸得很紧。” “出去!”石令青喘着气难受地说道。 季炀眼睛又眯了起来,他吻了一下石令青侧脸:“我会出去的,就是会比以前呆久点。” 石令青眼睛更红了:“你……混账!” 季炀不再满足插入的现状,他开始凭着感觉抽动起来,不怀好意地在石令青的身体里面冲撞起来。 被顶到某处,石令青咬着下唇忍住没有叫出来,此时他的身体像是被电了一下,热汗侵袭,松散的上衣湿了大片,紧紧贴在他的上身。 后穴热辣辣的,有些痛有些麻,其中还夹着难以忍受的奇怪的感觉。 石令青很想捂住耳朵,季炀在他的身体横冲直撞,发出令人羞耻不已的声音,可惜他的手都被季炀抓着,他受不住想抓点什么,也只能抓着季炀的手。 没多久他就听不到那些令人脸红心跳,让他头皮发麻的声音了。 他的全副身心都用来对抗一阵又一阵难以忍受的快感,季炀太熟悉他的身体了,他们曾经数月夜夜缠绵过。 等季炀猛地泄了,石令青身体还颤栗着,他有些疲倦地湿漉漉的趴在床上。 即使季炀放开他的手,这会儿他也无力做些什么。 季炀没有抽出他的家伙,他脱下石令青身上那件汗湿了的里衣,留下密密麻麻的吻痕。 石令青攒了些力气,手往后推了一下他的头,:“出去……” 季炀眼里的欲望依然浓烈,他把石令青翻了过来,季炀咬上了他的唇。 石令青“唔”了一声,里面刚停下的家伙又弹跳了起来。 季炀抓着石令青的两腿,压着人又操弄了起来。 石令青一手抓着床上的被子,一手挡着眼睛,被动地摇晃起来。 季炀兴致正浓,他把石令青的两腿扛在肩上,拉开挡着脸的手,撩开他汗湿的头发,亲上他湿漉漉的眼睛:“令青,师兄,你看看我啊。” 石令青看了一眼他就移开了眼睛,他咬着唇艰难地说:“你不是。” “什么?” 石令青狠狠道:“你什么都不是!你不是我师弟,不是季炀,你只是一张被魔占用的皮子。” 季炀眼里闪过阴狠,讥嘲道:“那又如何,能操你就行。还是我现在操的不如以前让你爽了,你才不高兴了。”说着动作也粗鲁莽撞了起来。 石令青眼里闪过痛色,随后闭上双眼咬唇不再说话了。 季炀看着他那副模样,心里不痛快,脑子里不断转着各种阴暗的想法。 石令青接下来不太好受,季炀动作粗鲁起来,但又?着卯劲儿想让他也有快感。 石令青挡不住被操射了一次,季炀停了下来,抹了一把胸前的液体,揶揄道:“令青,爽吗?” 石令青张口急促呼吸,他的眼神好不容易聚焦了起来,听到他的话,抿唇,眼神闪烁,语气冷淡地说:“正常反应,换个人也一样。” 季炀一听愣住了,眼里浮现怒色:“换个人,你想换谁?” 石令青哑言了片刻,嘴硬道:“与你无关。” 季炀气笑了,他掐住石令青的下巴:“你最好是在气我。不然我就把你锁在这张床你上,让你除了我谁也见不到。” 像是不想再听石令青说其他让他生气的话,季炀动作更猛了,让石令青话都不成声,最后晕了过去。 季炀把被挤压到床尾的被子扯了过来,盖住石令青,自己穿上里衣,随意披了一件外衣,就打开门。眼睛遂意停在门外不远的一处地方,叫那个姑娘过来,说要沐浴。 那个姑娘尚未婚嫁,在季炀这里当值了几年,也没见过季炀和谁在这里同床共枕。早上如常过来伺候,听到了室内的动静,先是一懵,傻傻地问和她一同过来的人:“主子是在寝室里做啥子运动,还没吃早饭呢,要不我先去端点解渴的茶水来,姐姐你问问主子什么时候用早饭。” 一同来的人已为人妇,一听就明白是什么事,红着脸连忙拉住那个姑娘走开了些,小声说:“在洞房呢,可别打扰了主子的兴致。你在外面候着,等主子出来就行。” 那个姑娘闹了个脸红,连忙缩到墙边打扫。 眼看着太阳都爬上正空了,季炀总算出来了。 没多久后,来了几个人,扛着一个浴桶,提着好几桶冒着热气的水。那个姑娘撒了一下桃花瓣,没忍住好奇瞄了几眼内室的方向。床被屏风遮住,看不到什么,可是那个姑娘看了几眼,脸红了开来,掩饰性的把头低得更低了。以往看着习惯的主子这会儿感觉也不太一样了。 那个姑娘拿着桃花瓣的篮子赶紧走出去。 季炀看人走了,走到床边,抱起浑身上下狼狈不堪的人放下浴桶,他宽了衣,也坐了进来。 石令青此时还未清醒过来,靠在季炀怀里,像做工非常逼真的娃娃,要靠着季炀搂着才不会滑进浴桶。 季炀很享受此时石令青依赖他的感觉,即使他失去意识。 他把人洗刷干净,顺便揩了不少油,在水温不热的时候,才把人抱起来。 床铺被人换了新的,季炀用干净的布擦干石令青皮肤表面的水,重新塞回被子里。 看着被水汽熏得脸红扑扑的石令青,季炀抹了一把有些水珠的脸,低下头来,蹭了蹭,亲了亲,还嗅了嗅。 随后季炀脸上带着餍足的神情,换了一套衣服,打开门走出去。 用膳的时候,在他寝室外伺候的姑娘,就说,葵主子来过,说找娘亲,说昨晚没有回来,被他在外面拦住了。 季炀说知道了。 这时,小葵儿跑了进来,抱住他的腿,抬起小小的脸蛋,叫他爹爹,还问娘亲呢,他说去照顾爹爹后就没回来和自己睡了。 照顾?季炀眼里浮现了一丝笑意,他伸手捏了一下小葵儿的脸蛋:“你娘亲照顾我累了,还在休息呢,不要去打扰他知道吗?” 小葵儿“啊”了一声,然后有些不太情愿地“哦”了一声,随后小声说:“照顾爹爹这么累啊。” 季炀有些好笑,又捏了一下她的脸,继续说道:“还有你该自己睡了。” 小葵儿又“啊”了一声,这次声调更大,她抗议道:“为什么!我不答应!” 季炀虎着脸说:“没得商量。” 小葵儿瘪着嘴小声说:“我不和你商量,我和娘亲说。” “爹爹你变了,以前你都不会拒绝我的!”小葵儿忽而不满道。 季炀挑眉:“那是因为以前没出现你娘亲,除了你娘亲知道吗,其他可以商量。” “我就去了七八天,你怎么更黏你娘亲了。”季炀后知后觉说道。 小葵儿嘟囔道:“爹爹就在这里走了会回来,娘亲走了就不知道去哪找了。我得看住他。” 季炀一愣,随后往那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哼了一声:“这次不会让他跑了。” 小葵儿偏头看季炀:“真的吗?”眼睛里写着以前你可是丢过了哦神情。 季炀眼神志在必得:“当然。” 第53章 过了三个时辰,石令青就醒了。他坐了起来,起来的动作牵动了某处的隐痛,他的眉头跟着皱了。不说那处难受,腰和腿都不舒服。好在身体干爽,已经清理过了,石令青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明显不属于他尺寸的里衣,他坐了起来,环视了一周,室内除了他再无他人。 他下了床,找到了一套为他准备的衣服。他伸手抚平了衣裳,腰杆挺直,目光闪过像是刀锋上的银光,看着强势不好亲近。只是他的唇瓣泛白还有些干,给他添了一抹虚弱的光环。看着有一种逞强的感觉。而石令青长得美艳绝伦,看着让人不禁生出点怜爱来。 当值的姑娘看到里面那位开了门,红着脸连忙迎了过去。看到石令青,心中开始嘀咕山主还挺不体贴的。姑娘就在心里嘀咕一声,她连忙问石令青需要什么,要不要端点吃的来,还向石令青投去同情的眼神。 石令青有些尴尬地谢绝了。他出了季炀的寝室,往他住的那个偏院走。 回到小院,小葵儿在,看到他冲了过来,猛地撞向他的大腿,说道:“娘亲你醒啦!今晚和我睡吧,我不会让你那么累的!” 石令青腿酸,被小葵儿这么一撞差点没站稳。 他尴尬地牵着小葵儿的手走进来。 梅香看到他也迎了过来,看他的唇都干了,连忙给他端了茶水来,然后说给他弄吃的就匆忙走开了。 石令青填饱了肚子,精神有些不济,于是他带小葵儿去寝室一起睡个午觉。 季炀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停在床边,看到他们睡得很沉,石令青侧着身,面向小葵儿,而小葵儿睡得四仰八叉的,打起了小呼噜。 季炀嘴角微勾,把被子扯上来一点,悄悄地走了。 第二天石令青醒来,精神飒爽,拿着剑,眼神布满寒光,快步流星往季炀寝室走。 “醒了,看着精神好多了。”季炀毫不意外瞧了石令青的剑,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冷峻的脸。 毕竟他的身上还带着石令青插在他身上匕首,季炀想到此好整以暇地看向石令青。 “令青这是……”他话没有说完,像是留了空间给石令青发挥。 石令青握着剑横在胸前:“拿出你的剑!” 季炀没有动,他依然漫不经心地说:“生气了?这次不下黑手了?”这是指上次插他的一刀了。 石令青放下剑,冷声道:“季炀,那枚戒指会蛊惑人心,你要么摘下戒指,要么和我打。” “你打不过我。我不和你打,要是磕到哪里,我可没法跟小葵儿交代。“季炀不动声色地说。 石令青脸色一冷,拔尖就来,季炀“啧”了一声,轻松地闪避一招。 季炀应付自如,就耍起嘴皮子:“打架有什么意思,你是打不过我的。不如换一种,男人嘛总有某种情况,会放松下来。令青不如往那方面努力努力,比如别像昨天那样晕过去了。来一次措手不及。” 石令青一听,脸青了,招式一招比一招凌厉。 季炀要是闹着玩接招是要吃苦头的,季炀不得不也认真起来。 ”哎呀,又生气了。” 季炀有一招没一招使着,石令青越是逼的紧,越显得他风轻云淡。 石令青倒没有恼羞成怒,季炀武功在他之上,他是知道的,更何况,现在他入魔了。 他眼神严峻,但是招式有条不紊。 季炀口头占了点便宜,只是石令青一直沉默寡言盘算着怎么怎么在他身上找出突破口,他看着石令青执拗的眼神,忽而觉得没意思了。 石令青看出他没有一开始的漫不经心,瞅紧机会,调整步伐,加紧攻击。 季炀站在原地,没有动,伸手捏住刺过来的剑尖,一股异常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石令青皱紧了眉头,随后一股无形的力量被弹开。不等他站起来,季炀身影一闪,落在他眼前,抓住他的手。 石令青脸白了一下,被捏住的手颤着一松,剑掉在了地上。 季炀冷声道:“我不陪你玩。你要想要这玩意,你得按照我的规则来。”说完松开他的手。 被他抓住的手,无力地垂下来,石令青脸色有些苍白无力,他眼里闪过痛色,他痛心疾首道:“季炀,为什么你不愿意放下它?” 季炀偏头看他:“做魔比做人痛快。” 石令青哑言了。 ”以前我想你留下来,我做不到,但是魔的王可以。”季炀背着身说完,就想走。 石令青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他站了起来,眼里闪烁不定,随后他坚决道:“如果我愿意留下来呢。” 季炀脚步一顿,扭头看他。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季炀轻笑了一声:“令青,你还没搞明白吗,你是否愿意都会留在这里。你没法放心走,你也走不了。你手上没有筹码和我提出条件。” 石令青抿唇,正要说什么时候,有人赶过去。 那人匆忙过来说门口有一群人逼近。 季炀一听,冷哼了一声:“武林现在还乱着呢,我倒去看看是谁现在能抽开身来找我麻烦。” 说完就施展轻功往门口飞去。 石令青也跟了去。 季炀出去看了一眼嚷嚷的人群,没看到什么熟悉的人,心里想着应该是哪方势力过来打探下情况。 那些被季炀带回来的年轻的男人们,在昨天陆陆续续的都醒了。 听到有人来闯,都带着家伙聚集在门口,与人对峙。 季炀想明白了事由,冷哼一声:“想知道桃花源的情况,那我就让你们看得明白。” 石令青一听,心里不安地一跳。 季炀念了一句魔语,桃花源的男人们眼睛都红了起来,季炀让他们心里的魔苏醒了。 他们化身为魔鬼,盯着来人。 来的那些人看到此时场景,大部分人的脚都软了,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而他们已经红着眼扑了过去。 ”季炀,住手!你疯了!那些人是你的族人,你怎么能让他们再次入魔!”石令青脸色难看地走了过来。 其他没有入魔的族人,看着季炀,眼里写着害怕和犹豫。 那些入魔的男人后来果然如季炀都醒了,他们再也不害怕入魔了。只是看着自己熟悉的亲人再次化身为魔,眼里充满嗜血的红光,即使知道季炀有办法让他们再次醒来,他们心里看着也很不安。 季炀漫不经心道:“我让他们更强面对侵犯的人而已。” 石令青眼里闪过痛心:“以前的你绝不会这么做。” 季炀猩红的眼里闪过不快:“我不是他,你要尽快适应现在的我。” 石令青咬咬牙,紧握佩剑:“我绝不会。我答应了以前的你在这里等你回来。我会守护这里,绝不会让这样的你破坏。”说完就走过去。 季炀冰冷着看着石令青,看着那人真要走去,语气倏地变得有些气急败坏:“石令青你给我回来!” 他看着头也不回脚步不停的背影,又是背影,他心猛地一空,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把人拽了回来。 季炀不顾石令青的挣扎,紧紧抓住人,随后冷着脸念了一句魔语。 “众魔听令,撤退!” 杀红眼的人不甘心地撤了回来,眼睛还死死盯着来人,蠢蠢欲动,在原地咆哮。 那些来刺探情况的人群连滚带爬地逃了。 季炀随后又下令让他们呢继续沉睡。其余在原地眼神挣扎的人连忙去看情况。 场上都响起关切之音。 石令青不再挣动,他松了口气。 季炀脸色不太好看地放开人,转头走了。 石令青留在原地,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第54章 季炀大步流星走回去,在路上遇到梅香带和小葵儿,小葵儿叫他,季炀脸色难看,顾不上好脸色迎合,径直走了。 心魔少女背着一把剑飘了过来。 “我感觉你心里波动很大……”她眼神讶异,话没说完,看到不远处的人,了然于胸,闭上了嘴。 石令青在原地想了想,还是顺着自己的想法,迈步跟上季炀。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心魔少女,眼前的少女有着无害柔软的少女长相,只是红色的瞳孔让人感觉到危险,很有冲击力。石令青按着腰上的剑柄,警惕地看着心魔少女。 心魔少女无辜地瞅着石令青,她把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撩到耳边,柔声细语说:“哥哥,不介绍一下吗?” 季炀抿唇,不悦地瞪了心魔少女一眼:“没必要。” 心魔少女撇了撇嘴,有些不舍地看了石令青一眼,就径直飘了进去。 石令青从他们不多的交流中,看到了熟稔。 没必要是哪个没必要介绍,石令青心想。他也搞不懂自己忽然为什么在意上这个问题,他心里感觉有些别扭。 他们之间熟稔的感觉不是一朝一夕的能形成的。 在他和季炀没见过的这四年,或许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女朝夕陪伴季炀。 同样的红色瞳孔,或许眼前的少女会比他更了解季炀在想什么,知道他想要什么。或许他们之间也有了牵绊。 季炀用眼神喝斥心魔少女进去后,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安静在旁脸色不太好看的石令青。 “她是……”石令青接触到季炀的视线,没忍住说了出来。 季炀冷哼了一声:“她和我有关,和你就无关了。你跟过来就为了说这个?” 石令青抿唇,季炀不愿说出那个少女的身份,又把他排斥出他们关系之外,说明这个少女和他的关系非比寻常。且转移了话题,季炀不想他找那位少女的麻烦。 那他们算什么?石令青咬了咬唇,还是把理不清的情绪压下来了。到了他这个年纪,和一个可以当他女儿的人的计较,他拉不下脸。 你说当魔比当人痛快,让你的族人做你的棋子任你驱使,你当真痛快?”石令青从他理不清的感情中抬头来,顺着季炀的话茬提醒他。 季炀眯着眼看石令青。 石令青走近了一步,肯定道:”你并没有。你没有感觉到痛快。” 季炀看着石令青,失笑了一声:“是你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是因为谁不痛快,你不知道?” 石令青怔了一下,随后脱口而出一句话:“因为我吗?” 季炀看着他不语,可是眼神却在明白的告诉了他答案。 石令青眼睛微微睁大,随后他移开了视线,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你对桃花源的感情变了,还在意我吗?” 季炀邪笑:“当然在意,令青的身体,比起以前还要满意,你说是为什么?” 石令青羞怒地瞪他:“你!”石令青稳了稳心神,他可不能被季炀带跑了,她继续说道:“为什么?你没有丢失了记忆,你为什么对桃花源人的感情变了?” 季炀哼了一声:“我可没有伤害桃花源,你做什么谴责我。” 石令青心痛地看着季炀:“以前的季炀宁愿一个人撑着也不愿让桃花源冒风险,现在的你,因为恶趣味让还没走出入魔的阴影的他们再次入魔,你明明知道入魔是桃花源人一生最怕的噩梦。” 季炀眼神冷了下来:“ 你也知道我一个人,我的好师兄,我也会累,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我也是桃花源人,我已经入魔了,谁来让我逃离这个噩梦。“他顿了一下,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哦,我忘了,怎么又叫你师兄了,你早就不要我这个魔人师弟了。” 石令青脸一白,季炀看在眼里,走近一步,逼问他:“你在这里是怕我成为武林大害,百般监视,现在我只不过吓了一下那些过来打探消息的人,你有什么必要在这里质问我对桃花源的感情变了?怎么你现在还管我感情了?我怎么不知道清灵派业务这么广了。” 石令青哑言,随后他叹了口气,艰难道:“我放心不下你。季炀,你要再做一些伤害你和桃花源的感情的事,要是哪天你清醒过来,你会后悔的。这里是你的家。” 季炀眼里微动,随后他抿唇:“他们对我没有提出意见,倒是你诸多言语。你都不认我这个师弟了,你现在放心不下是什么意思?” 石令青眨了眨眼,向前一步,突然抓住季炀的手。 季炀愣住,低头看着石令青的手。 石令青他许多年没有主动亲近过他了,温暖的熟悉的触感让他一时愣住了。 石令青眼睛带着光,他郑重地说道:“你要累了,就回头看看。” 季炀怔了怔,看着他,眼里出现了波动,他反握住石令青的手。 季炀的体温比他高,石令青感觉握住他的手很热也感觉很有力,而他另外一只手抚摸上了他的脸。 石令青眼睛微微睁大,没有动,看着季炀。 季炀抚摸着他的脸:“我夜晚梦魇,你今晚愿意陪我吗?” 石令青眼里闪过犹豫,前晚陪了一宿,把自己赔了个干净,再糊涂,也不至于才过了一天就在同一个地方,重蹈覆辙。 他的犹豫,季炀看在眼里,他眼里闪过凉意,他抓着石令青的手不动声色问他:“你让我回头看看,能看到你吗?” 石令青愣住,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季炀对桃花源的感情变了,可是他对他的执着,还在,还比以往更执着。怀上小葵儿的那次,季炀是顺水推舟占了他便宜,没有彻底捅破最后一层纸,可现在他变得更强硬,不管不顾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他知道现在强硬的态度让季炀更逆反,他也没法阻止他。他只能想着缓和下来,来软的,劝导他。可是季炀不是以前的季炀,他好像真的不在乎一些曾经得不到的温情,只想抓住他想要的。 “季炀,你的身边还有很多人,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石令青脸上出现了一抹苦笑。 他看着不为所动的季炀,心里一颤:“四年前……在桃花源门口,你想要留住我,可是你不愿牵连桃花源哪怕一个人,你一个人面对武林正派,即使利用桃花源,会比你一个人硬抗胜算大。” 即使季炀对他把他抛在桃花源的事耿耿于怀,可那只限于对他,他对桃花源的感情不浅,可是他戴上了邪门的戒指后,那些感情好像凭空消失了。既然对桃花源的感情都消失了,可为什么偏偏还对他执着。 石令青看着季炀,艰难道:“戴上那个东西,你变了,变成另外一个人。它让你失去柔软的心,让你失去感情,你不在乎很多人了,可为什么还在乎我?”他摇了摇头,眼睛有些红道:“哪有只对桃花源感情消失的戒指,你其实也不在乎我,你只是执着我,而我只是你曾经没有留住的人。你变得很强,如今这世上没多少人能为难你,你没有顾忌了。” 提到四年前桃花源的事,季炀的眼神变得冰冷刺人,那是他绝不愿意想起的梦魇。石令青说他失去了感情,可是他现在还能想起当时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恨意和对他的心冷。 他知道自己在桃花源很多年,他愿意保护这里,这是他的记忆让他做的。他会因为恶趣味做些石令青看不惯的事,但是让他为了一点兴致做很过分的事,他不会。想这些事的时候,他的心很平静,没有波澜。可要是面对石令青就完全不一样了,他的情绪波动会很大,近乎异常。石令青这个人好像已经随着时间刻进了他的骨里,即使戒指让他失去了人的温情,石令青这个人好像就成了他的欲望,他的情绪。 季炀嘴角扬起冰冷的笑意:“真意外,你会主动提起那件事。从那次以后,我不奢望你的情愿了。现在你在我手上,是圆是扁,任我揉搓。你又何必把话说白了,让自己难堪。不如继续表演刚刚的温情,还挺新鲜的。” 石令青脸色白如纸,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从季炀眼里看到兽性的危险,他下意识想要退开,可是季炀抓住他的手,他想挣都挣不开。 他猛地运用内力,季炀才放开他。 两人就在此地打了一架,谁也没有说话。等胜负已分,季炀居高临下对他说:“你打不过我。” 石令青无力地看着季炀:“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摘下它。” 季炀笑了,那双红如血的眼睛,给他增添了邪魅的感觉,他伸手抬起石令青的下巴,说道:“满足我。让我满意了,把这扳指送你也未尝不可。” 第55章 坦诚 石令青垂下头来,无力的感觉涌上全身,让他头脑空白,四肢无力。 他刚刚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和季炀打架份上了。他想让以前那个季炀回来,可是现在他不知怎么办了。 季炀没有等到石令青的反应,他垂眼看去,石令青低下头来,露出一截莹白的皮肤,此时看来莫名有种柔软的感觉。即使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大阵仗地打了一场,引得周边的人担忧地远远观望,又怕打扰到他们。 季炀眼波荡漾,他弯腰拉起坐在地上的石令青往室内走,把人拉的一个趔趄,站不稳就要亲近大地。他“啧”了一声,干脆就把人扛在肩上,大步走进室内。 石令青只在身体腾空被扛在肩上的那一刹那,惊呼了一声,随后抿着唇,手揪着季炀的衣裳没再出声。 在室内靠着窗看着他们的心魔少女,抱着剑默默地飘了出去。这个季炀嫌他在他心里说话,烦人。让她要么乖乖地沉睡,要么抱着剑自己出去晃悠。她都睡上前万年,当然不愿继续睡。 只是离开的时候,有些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石令青。 她好想看看美人的床上风景,不管什么脾气,上了床,哭也好,叫也好,隐忍地把床单揪皱也好,都别有一番风味,让人大饱眼福,心激动地跟着跳动,全身也跟着热热的,一股悸动涌上心来,最后一起高潮。最妙的是,她能和季炀共感,那种舒爽的淋漓尽致的感觉她也可以感觉得到。 想要看是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不小心撞见了她哥哥和一个魔办事。那会儿她还不懂那是什么,却莫名有些向往。她哥哥看不上她这种娇小的类型,她眼巴巴地等着自己长大的那天,可那天终究没等到。 季炀真是个霸道的混蛋,她有些生气地想。看多几眼都得被死亡注视。她停了一下,季炀就眼神不悦地扭头瞪她。她也只好遗憾地关上门。 门关上后,季炀把人放在圆桌上,扯开束着头发的东西,随后亲上了有些苍白无力的嘴唇,把那唇瓣咬得红肿起来,才满意地放开。 只是多看了几眼,看到那唇上留着水润的银光,呼吸一滞,于是把衣服都扯开了。 石令青的手松松地拉住季炀,眼睛微红:“我们这样有意思吗?” 季炀动作一停,没有回话,简单准备了一下,他就进去了。 石令青眼里闪过一抹痛色,随后咬着唇扭头盯着虚空某处。 季炀看着石令青的有些空洞的眼神,心里忽然感觉不好受。他把人拉了起来,抱着他,让他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膀,抚摸着他的背。 他说:“我不管有没有意思,交给本能来决定,就不会错过最重要的。” 石令青急促地呼吸了一口气,苦笑反问道:“我是最重要的?” 季炀垂下眼眸,眼里有些微光在亮:“一直都是,在我还不知道我是谁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只想依赖你,你忘了吗?” 石令青怔了一下:“小的时候依赖喂养自己的人,人之常情,大了就……” 季炀眯着眼:”大了还是想要算什么,畸形?” 石令青愣了。 季炀紧紧地盯着石令青说:“你看,用正常的眼光,我的感情会被打上畸形的烙印,视为禁忌。我要正常,我就不能拥抱你。我为什么要为捆绑我内心的纲常伦理失去我最重要的人。没有比怀里实在的温度更重要了。” 石令青抓着季炀的衣裳,心里动荡不已,随后他颤声道:“我才是你的心魔……” 季炀轻笑一声,吻上了石令青的唇。 …… 夜里,季炀猛地睁开双眼。 ”做噩梦了?“睡一旁的石令青轻声说道。 季炀转过头来,眼里的情绪在波动,随后归为平静,他说:“你怎么也醒了?” 石令青低头看了一眼,他随后意识到他在梦里用力地抓着石令青的手,这才把人弄醒。昨晚做了一次后,石桌凉,夜也凉,而石令青那会儿正全身发热,冷热之下,他就有些着凉了。季炀就把石令青抱回床上,十指紧扣,看着疲惫的石令青睡去才闭上眼。这会儿他们还手牵着手。 季炀轻笑着,亲了一下石令青的手。 “醒来看到你,才感觉回到人间。”季炀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石令青心一动,他眨了眨眼,眼神闪烁不定,随后小声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季炀看着石令青,此时气氛正好,他就不由地想和石令青多说几句话,他就把千万年前桃花源的故事讲了一下,没戴戒指之前,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故事,可戴了戒指之后,那些故事里面的人生动地出现在他眼前,那些怨恨和不甘也真实地出现在他的心里。 离开了梦,他有时候看着桃花源的族人,心里会涌上不属于他的记忆,还有不属于他的声音在诉说他的恨意。他清楚知道那不是他,可是当记忆和对应的感觉都在的时候,足以当真。 季炀语气淡淡地说:“有时候看着桃花源的人忽然觉得陌生的很。” 石令青紧张地握紧季炀的手,季炀好笑地眼神安抚地说:“放心吧,我不会做什么。” 石令青并没有轻松起来:“长期以往,你还能分得清你是季炀还是千万年的怨灵吗?” 季炀看着石令青,倏尔一笑:“看着你,我就知道我是谁。” 石令青怔了怔。 季炀额头碰额头,摸了摸他的脸:“你有些发热,脸也有些红,快点休息吧,别总操心我之外的人,我会生气的。” 石令青语塞,一句你字后就说不出什么话来了。最后实在是困了,眼一闭后,在背后的温暖催眠下,很快睡去了。 第56章 甜的 最后还是发烧了。 早上也没醒来,到了中午的时候,石令青意识清醒了一会儿。他模糊间听到了小葵儿的声音,还没听明白说什么,小葵儿好像被人抱走了。 “醒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石令青眯着眼,季炀还伸出一只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好了点,想喝水吗?”季炀说道。 石令青此时喉咙干涩,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坐在床边的人离开,又很快端着水回来,季炀扶起石令青,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喂他喝水。 石令青全身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眼神迷离,喂他喝水就喝水,喂他吃粥就吃粥。 季炀看着乖乖的石令青,心情很好,在他耳边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些,他说:“真乖,来,喝了药就好了。” 石令青皱着眉头扭头,表示拒绝了。 “怎么了?” “苦。”石令青直言嫌弃。 季炀失笑了一声,叫了人进来,吩咐她,才对他说:“我让人拿糖来,喝完再吃糖就不苦了。” 石令青皱着眉头说道:“不喝,拿开,我睡会儿就好了。” 季炀固执地继续喂药:“不行,听话,要是继续发热就麻烦了。” 石令青看着嘴边的汤药,小声说:“都怪你。” 季炀愣了一下,话里间有种亲密的抱怨,他眼里浮现甜蜜的笑意:“是,都怪我,如果令青不愿意喝,我哺给你也好。” 石令青抬头瞪他。季炀眨了眨眼睛:“以前你也哺过给我吧,我反哺回去,不用不好意思。” “我又不是小孩……”石令青妥协了,皱着眉头喝了药。 吞最后一口的时候,嘴角滑了一滴出来,石令青正要拿帕子擦掉,季炀搂着他,歪头舔了下他的嘴角,把那滴苦涩的药汁舔干净了。 “啧,好苦。”季炀说道。 这个举动太亲密了,石令青瑟缩了一下,推了一下他:“……我要睡了。” 季炀笑着搂着人在他嘴边塞了一颗糖:“吃了糖就不苦了。” 石令青吃了这颗糖,苦涩的味蕾因此感觉好了点,他正要躺下来,季炀搂着她,吻上他的唇,然而那不是一个矜持有分寸的吻,那条不安分的舌头径直伸了进去,竟是要抢一颗糖的架势! 石令青下意识就是护着那颗糖,殊不知着了季炀的当,他们就这么胶着地共享了一颗糖。 季炀舔了一下嘴巴,意味深长地看着红着脸喘息的石令青,说:“真甜。” 石令青被那双过于露骨的眼神看得脸更红了,他移开了眼,想起迷糊间听到小葵儿的声音,于是就问起来:“我好像听到葵儿的声音,怎么没看到她。” 季炀淡淡地回道:“我让人送回去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石令青突然想起,自己病了也不好让小孩接触。不过他看着季炀理所当然坐在这里的样子,心里嘀咕,十个小葵儿也顶不上一个季炀让他心力交瘁啊。他就说:“那我睡了。”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除了生病需要休息之外,他还需要点时间消化,然后再面对季炀。 可惜季炀并不是这么想的,自从昨晚表露了心声了之后,好像掀开了最后一层纸,没有顾忌了,开始随心所欲。 这就让石令青很无所适从。而且发烧让他难受,让他没法想更多的事,他就不想事了,缩着,能躲就躲,等身体好了,头脑清醒些再做打算。 季炀抱着石令青,盖好被子,蹭了蹭他有些发烫的脸蛋,温声道:“好,我抱着你。” 石令青抗议道:“很热,我要出汗了。” 季炀不放手就说:“你还记得我以前发热,你怎么说的吗,你说发热出汗就好了。还是你想要换一种方式动一动发汗。” 石令青身体一僵,他莫名听出了危险的意味。他感觉这动一动可能不简单,于是他闭嘴了。 季炀笑了,看着老实下来的石令青,笑着像偷了腥的狐狸。 石令青被看得更热了,于是闭上双眼,依偎在季炀怀里,季炀很热,比盖着厚重的被子还热,恼人的是,还掀不开。他想着熬吧,熬到发汗就好了。 等熬到发了汗,一觉醒来,总算是精神好了不少。小葵儿总算能过来被允许过来看看石令青。 小葵儿抱着石令青的腰,红着眼抬头问道:“娘亲好了吗?” “好了,怎么了,眼睛都红了。”石令青眼神讶异道。 小葵儿甩了甩头,抱住石令青,随后小声问道:“爹爹是不是欺负你了?” 石令青愣住了:“怎么这么问?” “爹爹打你了吗?”小葵儿又说。 石令青摇了摇头说:“没有,怎么会这么想。” “我听到有人在说你们打起来了,外面都乱七八糟的了。”小葵儿说道。 石令青看了一眼外面,还真的是。即使有人过来收拾,一时也没法恢复原貌。 石令青抱住小葵儿,心有些发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小葵儿小声说:“娘亲你和爹爹怎么了?爹爹好像也变得怪怪的。” 石令青愣了一下,低头问道:“怎么了?” 小葵儿低声说:“就感觉怪怪的,和以前不太一样。” 石令青心里猛地一跳,连小葵儿都能察觉到了吗。 小葵儿当晚也没能把石令青拉回去,季炀以娘亲只能和爹爹睡为由,坚决拒绝了。小葵儿不会撒泼,只会瘪着嘴,期待地看着石令青。 石令青心一下子软了,季炀拉住他,小声,又好像不抱什么希望地说:“我想和你睡。” 石令青出人意料地轻轻地握住季炀的手,小声说:“等我一会儿。”说完抱着小葵儿回他以前的地方。等哄入睡了,就想悄悄地想离开。一转头看到季炀站在背后,不知站在这里看了多久。 两人安静地离开。走在路上,季炀自然地牵起了石令青的手,笑道:“今晚夜色不错。” 自从那晚他情不自禁流露了心意,石令青的反应让他有些惊喜。季炀尝到了坦诚的甜头,行为上也越来越真情流露。 这样的季炀,石令青莫名地没法抗拒。 石令青不动声色地回握住季炀的手,风起,吹动了他的发,他整理头发的时候,自然移开了视线。他还是没法看着季炀的眼睛太久,怪不好意思的。 这个毫不遮掩自己感情的季炀,好像只要自己在他身边就满足的季炀,好像和戴上不详戒指的变得怪怪的人没多大联系了。他好像变回那个有血有肉的季炀。他好像回来了。 石令青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如果季炀一直这样,只要他陪在身边,摘不摘戒指又有什么分别。他知道即使现在气氛很融洽,他要是要求季炀摘下戒指只会让他反感和戒备。 真的可以吗? 石令青看着季炀,心里的答案并不肯定。 “我又吵醒你了?”季炀从梦里醒来,看到睁着眼睛看他的石令青无奈地说道。 随后他意识到两人的手扣着。季炀愣住了,昨晚他并没有握着石令青的手,为了不影响他睡觉,连拥抱都没有,他看着相握的手,若有所思。 石令青此时不动声色地说:“每晚你都因为噩梦惊醒,可以跟我说说吗?” 季炀看着他,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那些事。” “每晚梦到的那些事每天都不是重复的吧?”石令青问道。 季炀看着他,眼里有些焦躁:“不重复。你不用在意,做梦罢了。” 石令青看着季炀,他的话不能让他放下心来。如果不在意,为什么会被梦惊醒,为什么你的眼里会出现焦躁,像是隐忍着什么。 石令青他握紧了季炀的手,眼神关切道:“戴着它,没有一晚好眠,你这是何必呢。” 季炀笑笑不说话。 桃花源的平静不久之后又被打破。 事情听起来有些乌龙。大概是一群山贼,探到了这里,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觉得风景美,想要占山为王。举着刀甩下了几句狠话。季炀这次没让桃花源的人出手帮忙。他兴致勃勃地大干了一场。 山贼没留一个活口,石令青走过来的时候,看到季炀满脸还有些不尽兴。 他看着那双此时血红的双眼,他心里顿时明白,季炀不是因为想要保护桃花源,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杀戮。 桃花源的人看季炀的眼神也变了,不再像是以前那般没有距离的爱戴,而是恭敬又畏惧。 季炀穿过往日熟悉的人群,脸上毫不在意,好像当他们是路上的背景,径直朝石令青走去。 他看着石令青,挑眉道:“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他眼睛一转,笑道:“不会是我又惹你不高兴了吧。” 石令青抿唇,眼睛微微睁大。 不对,只有他觉得季炀回来了。他猛地想起小葵儿的话,再看桃花源人看季炀的眼神,最后停留在季炀有些邪气的眼睛。 石令青缓缓后退一步。 季炀伸手一捞,揽着他的腰拉了回来。 “你做什么这样看我?你这样让我不太高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闷着做什么。”季炀语气温和道。 石令青眼神有些暗淡:“你知道我因为什么不高兴。” 季炀转了转扳指,似笑非笑道:“又是因为这个东西?令青你对他过于在意,我可就不太高兴了。为什么你一定要我摘下它呢?现在不好吗?还是因为摘下了我能变成以前的样子了,你也好变回以前那个自己了。” 石令青哑口无言,季炀冷笑了一声,拉着人回去了。 石令青任他拉着他走,眼神复杂又苦涩。他现在才觉察到,季炀已经把摘下扳指和他会离开他联系在一起了。 夜晚,石令青看着睡在一旁的季炀,手悄悄地伸进去,握住他的手,这样他要是被噩梦惊醒了,他也能醒着。只有自己被噩梦惊醒,会有点寂寞吧。他想要让季炀感受到,他在,他不必走上一条众叛亲离寂寞的路。 可是只要提到扳指,季炀只会警觉,只会防备,只会觉得都是为了离开他。对于现在走火入魔的季炀来说,等同于触及到他的逆鳞。 石令青轻轻地叹了口气。 季炀戴上了扳指,他得到了一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季炀。一个只为他执着的季炀,一个只在他面前有人的温度的季炀。 石令青心却难以言喻。他感到心惊,某些时候又会浮现某些他自己都搞不懂的想法,想着就这么下去,随后又觉得不该这样。即使现在他们的关系不是当初的关系了,可是石令青还是不免地带入年长者,养育者的想法。 他比季炀大,他不能永远陪他。他不能让季炀过于依赖自己。他不能让季炀的世界只能看到他自己,这是不对的。即使再不舍得。 季炀就该像鸟一样,羽翼齐了就该飞去他的那片天空。 季炀不该只有自己,他本拥有更多的。 四年前在桃花源那一幕,他难以忘怀。在他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心中的异动的时候,季炀走火入魔了。 他又满脑子想着怎么让他恢复回来。 现在想起来,石令青心里不由地出现一个声音,如果当初他不那么狠心,如果他等季炀再长大些,到了该分开的时候再自然分开,是不是季炀不会变得那么偏执,他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知道没有如果,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 他不得不承认,他心疼了。 石令青看着季炀侧脸,直到疲倦袭来,拉下了眼皮。 半响后,季炀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他并没有入睡。他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抹开石令青皱着的眉头。 石令青睡到自然醒,醒来想了想,扭头看向季炀。季炀适时睁开眼睛。 “怎么了?”季炀看着石令青,心情看起来不错。 石令青犹疑道:“你昨晚……没做噩梦了?” 季炀顿了顿,随后才像刚想起似的回道:“没有。” 石令青感觉有点不对劲,不过能不做噩梦还是好的,他没有深想。 几天后,他感觉季炀的脾气有些暴躁。有一天,他看到他和一位长老不知说什么,脸色都不太好看,季炀直接甩袖走了。 石令青走过来,长老脸上有些尴尬,他看到石令青有些尴尬,随后无奈道:“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听不进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话喽。”说完背着手,背影有些落寞,缓缓走了。 石令青站了一会儿,手握紧了拳头,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定,他叫住了长老。 “我可以听长老说说季炀以前的事吗?” 长老露出一个和善的表情,眼里有些怀念,他意味深长地说:“当然可以,我可知道不少,就等着未来有谁来问一问。” 石令青脸上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长老说,季炀刚来那会儿像一个被寄养在这的孩子,即使不说,但总是把眼光投向桃花源的门口方向,休息的时候也喜欢在能看到桃花源门口的地方,好像在等着有人能把他接走。因此他也不太愿意和同龄人接触,也不怎么说话,每天咬紧牙关练功。 长老指了指,石令青看到好几个十几岁的少年在练功。 长老说,以前他也在这里。沉默寡言,踏实,只埋头练功,而且天赋极佳。也因此备受教导的人青睐,随后也吸引了长老的注意了。 长老还说,其实他们看得出来,季炀并没有真的想留在这里。他迫不及待学习克服心魔,练功,然后离开。 长老笑道,没想到他离开后还是回来了。从那以后,感觉他变了。好像不再等着谁过来,后来他还愿意接下山主的玉佩。 季炀离开后,找到了他。 石令青还记得,那时候看到长高了不少的季炀微微一愣,心想着他度过了心魔那一关,看到他长得挺像个样了。他放下心了想起师尊的嘱咐。 于是收回欣慰的情绪,眼神恢复成平淡无波,像是看到陌生人一样移开视线,和李勖离开了。 而季炀当时脸上什么表情他就没看到了。再后来季炀忽然就对他下战书了。 石令青想起这一段记忆,心里有些酸涩。 长老带着他把以前季炀常常待的地方都走了一遍,通过长老讲述,石令青再看那些地方,感觉看到了那些年他没见过的季炀身影,穿过时空,来到他眼前。 长老最后笑着说,季炀看着稳重成熟的样子,可以托付重任,有时候又觉得他像我那小孙儿。 石令青和长老分开后,走回去在门口驻足良久,才踏进殿里。 季炀正撑着桌子闭目养神。 石令青看了一会儿,走了过去。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淡淡地说:“你要是困了,就上床歇息吧。睡不饱,脾气就不好了。” 季炀睁开双眼,直直看着石令青,失笑:“我对你一个人好不够吗?你又因为别人指责我。”季炀知道他大概是看到了他和长老争执。 石令青愣了一下,正想说什么的,看着季炀的眼神,心里一跳,差点就被他带跑了。 他叹了口气,轻声说:“昨晚又没睡吧。” 季炀抿唇不言。 突然没做噩梦,好像异常一下子就消失,石令青觉得有点奇怪,想着难不成自己睡太沉了。昨晚硬撑着没睡……好不容易等到了季炀小动作,又差点因为小动作没沉住气睁开眼。好在季炀并不想打扰他睡觉。 今天再次看到他眼底的青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石令青脸上露出无奈又有些心疼神情。 季炀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他很快调整了回来。换了一副戏虐的表情:“不为别的,令青是在关心我吗?” 石令青目光下垂,随后睫毛一颤,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他:“我还可以吗?” 季炀脸上戏谑的神情倏地消失,他愣愣地看着石令青的失去了表情,心猛地一颤,涌进酸的涩的东西。 季炀站了起来,石令青一眨眼的时间,他就出现在了眼前。 季炀捧起石令青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眨都不眨眼,石令青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他的眼神让他很想逃,他用了很大的定力才没移开视线,直视着他的眼睛。 季炀想说没想到有一天你会用这样小心又带着希冀的眼神请求我。他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地靠近,轻吻他的唇。 石令青没有像以往那样拒绝,给了季炀很大的鼓励。 季炀按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两人分开的时候呼吸急促。 石令青看了一眼季炀,季炀就把他抱了起来,托着他分开他的腿,让他像小动物一样抱着自己。 季炀两步做三步做走,眼下没有什么能让两人躺下的地方,他把人抱到他平时处理事务的桌子上。 石令青眼神紧张地瞅着门那边,在这种平时让人议事的地方做这种事,让他实在放不开,这会儿人也清醒过来了,想要张口制止季炀。 季炀哪能让他逃掉,在他耳边嘘了一声:“小声点,你想让人听到吗?” 石令青愣了一下,正想着怎么办的时候,就被季炀得逞了。 石令青身体僵硬,咬着唇,眼神看着有些委屈,季炀感觉心里有些发热发软,就抱着他宽慰道:“放松点,要有人来了,你就把头藏到我怀里,有我挡着你,不用怕,不会有人看到你的。你看我的胸膛还挺宽的,能藏一个你。” 石令青一听,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这眼神好像在控诉季炀。就算没看到他的人,在桃花源谁猜不出和他在办事的地方乱来的人是谁。 季炀被这眼神看得邪火,更激动了。 石令青抓着季炀的肩膀,咬着嘴唇,隐忍得眼睛都红红的,只是呼吸急促地混乱喷在季炀脖子上,惹的季炀更禽兽了。 等事办完了,石令青感觉比做三次还要让人疲倦无力。 季炀意犹未尽地帮石令青整理衣裳,末了抚顺了在办事时扯开的头发,在石令青耳边说:“以后不要束起来了。” 石令青的气息未平,他没有回答。 季炀笑着说:“好,你答应了。” 第57章 今日风大,风经过桃花林时候,带着漫天桃花飞舞,石令青路过,被眼前的景色看晃了眼,他停了下来,看了一会儿。 他正要收回视线的时候,愣了一下。心魔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树下。 有好几瓣桃花落在她的头顶,发间,肩上,衣裳上,心魔少女像是毫无察觉,那双红的妖艳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他。 看着无害又危险。 石令青看着眼前的画面,晃了会儿神。 心魔少女嘴角一勾,露出笑颜。 心魔少女伸手接了一朵桃花,问石令青:“桃花好看吧。” 石令青说:“好看。” 心魔少女眼里的笑意加深:“我觉得还是差了点颜色。”她把粉色的桃花瓣举在眼前,看着石令青。 石令青怔了怔,粉色的花瓣和她那双红的妖艳的眼睛相比,确实逊色了。 心魔少女抬起头,看着纷飞的桃花瓣:“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的桃花和我的眼睛一个色,风一吹,桃花簌簌下来,看着像漫天血雨。后来来了一群人,就再也分不清是花还是血。” 石令青愣住了,莫名感觉有些凉意。 心魔少女收回眼神,看着石令青说:“扳指的主人会让这里开满血色桃花。” 石令青顿时寒意遍体。 心魔少女倏尔一笑:“到时候一起来看看吧。” 石令青后退了一步,脸色不太好看地转身走了。 心魔少女站在原地,看着石令青离开。脸上的笑意收了回去。随后她小声说:“摘下扳指,那些困扰着他的噩梦会离开,同时也会损伤他最重要的记忆。” 心魔少女顿了顿,随后看着远去的石令青背影,喃喃道:“全心全意的人不要了,也不在乎了吧。” 她抬头看着漫天的桃花,想起很久远的事。 眼前人影憧憧,她走着走着,穿过已经记不得面貌的故人。 她隐约听到有人说,王不应该有牵绊。戴上扳指的王更不能。 后来,她的身体就被融进了剑里。 再后来,他的哥哥用自己的生命给那些人的后代下了诅咒。她也成了活人的心魔,从而再次回到这个世上。 心魔少女看着早已经面目全非的桃花源,故人都不在了,而她自己也不算活着。 她看着樱花,眼神有些寂寞。 石令青一脸沉重地走在路上,看到有人匆忙往通往外面出口赶去。 桃花源的人没事走路都是慢悠悠的,这人脚步匆匆,明显有事。于是石令青跟了上去。 离魔人围剿云之巅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季炀带着魔人离开了,李音带领着武林人反扑羽仙门,抓拿了一众话事的人。武林大祸已出,开始重建。 李勖这时带着月白莲来到桃花源。 第一次来到这里,是被捕,第二次他带着武林中人围剿桃花源救下师尊,他以为是那是他最后一次来到桃花源,没想到他还会来,更讽刺的是,他是来求助桃花源的魔人救人。 李勖这次来,只带着依然昏迷不醒的月白莲。他看到季炀能带着走火入魔的魔人离开,月白莲被迫走火入魔了,能救她的或许只有季炀了。 季炀一听来人是谁,冷哼了一声。 再听所谓何事,又冷哼了一声。 他眼里闪过恨意,随后恢复了平静。 他淡淡地说:“你找对地方了,我确实能救她。” 李勖一听眼里闪过惊喜,他抱着人上前了一步。 季炀掀开眼帘,冷冷地看他:“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跪下。” 李勖脸一僵,随后干脆地跪了下来。 季炀似笑非笑地说:“你是应该跪下来谢罪了。不过就这样的程度我可没法去救一个叛徒。” 李勖没有说话,他知道季炀看不惯他很久了,再来上次他带人围剿桃花源,想必对他恨之入骨。 他来之前已经做好准备。李音听闻他要去桃花源,提议让他去向季炀求情会比他去求情更好。 李勖他拒绝了,他和月白莲拜过天地,敦过伦,已成夫妻。即使他们分开多年,也没有和离的字据,她仍然是他的妻子,还是他儿子的母亲,理应去求情的是他。 李勖默默地把月白莲放下来,撩开她脸上的头发,她看着很苍白,嬴弱,看久了总觉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李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挺直腰杆,袖口滑下一把匕首。 季炀靠着门边上,眼神饶有趣味地看着李勖。 李勖反手把刀插在自己的胸腔上,一刀接着一刀。 季炀一看,眼神赞赏道:“有点魄力了。” 石令青赶过来的时候,李勖白衣裳上都是血。他看着那画面,脚一软,瞳孔紧缩,他连忙想去打落李勖手里的匕首。 季炀拉住了他,他讨厌看石令青和李勖的师徒情深:“不准去。他自愿谢罪。” 石令青猛地回头,手一抖:“够了,该够了!” 季炀仍然不愿放手,石令青不想他们继续自相残杀下去,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猛地想起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那是季炀给他的,唯一一个有可能知道他亲生父母的物件。 在他们还是师兄弟的时候,季炀曾经问起来他的父母是谁。石令青告诉他,他也不知道,或许那块木牌能帮他找到亲生的父母。季炀看着木牌上的自己的名字想了许久,随后他把木牌解下来给石令青。 石令青不明所以接了过来,疑惑地看着季炀。季炀说,他们不要我,我也不要找他们了。 石令青一愣,宽慰他,或许你的父母有苦衷吧。 季炀坚定地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们已经失去我了,作为父母,没看好我,就是他们的错。师兄,你不用多说了,我是师兄带大的,我只要师兄就好。 石令青看他态度很坚决,就不再多说了,帮他保管了这块木牌。他没有跟季炀说过,他和师尊沿着河找了不短一段时间,基本可以确定是丢弃了。只是他不想让季炀感觉到他是被抛弃的。 石令青没想到有一天,这块木牌真的能找到了季炀的亲生父母。 石令青抓着木牌,颤声说:“勖儿身上也有这样的木牌,一样的木牌,一样的字迹。是你们的娘亲刻下来的,怕以后找不到你们。季炀,他是你的同父同母的兄弟,他是你亲弟弟。” 季炀愣住了,石令青从而摆脱了他的手。 李勖更是震惊,他的刀都握不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眼前这个魔人竟然会是自己的亲哥。他的脸色比刚刚自己捅胸口还要难看。 季炀的愣住后,脸上很嫌弃,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感到恶心。他的眼神仿佛在说,我竟然和这货是兄弟。 虽然两人此时心里都觉得荒谬至极。但是两人都相信了石令青的话。 石令青这时跑了过来,紧张地连忙点穴止血。 李勖小声对石令青说:“师尊不要担心。师尊教的徒儿牢记在心。插的都不是什么致命的部位。再不行,我就用龟息功闭气。” 石令青冷静下来查看到确实不是什么致命部分,和他几年前插季炀那一刀一样。就是李勖这次插了七八刀,看着满胸膛血,看着很骇人,不过要是能止血就好了。石令青松了口气,又是庆幸,又是心疼看着李勖:“你真是,流血不止也会没命的。” 李勖柔声道:“师尊,我不会死的,我还想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小儿。” 石令青惊喜地看着李勖:“你们有孩子了。” 李勖点了点头。 季炀看不过他们师徒情深的画面,拉住石令青,对他说:“让大夫来看他。”说完示意人抬走他。 李勖拉住石令青,犹豫道:“我们就不进去了。我就想救救白莲。” 石令青懂了李勖的犹豫,大概是觉得没脸进桃花源吧。 石令青安慰他道:“没事,师尊搭一个帐篷让你养伤。” 李勖笑道:“谢谢师尊!” 季炀脸都黑了下来,很不高兴对石令青说:“要么你让别人来,要么就让他在门口自生自灭。”让他看着石令青精心伺候李勖,他是万万不愿意的。 石令青有些无奈,只能作罢,给了李勖一个安抚的眼神。 李勖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那个啥也懵懂无知的少年了,他眼神有些奇怪的看着石令青和季炀。 感觉他们之间说不出的奇怪,有一个答案在他的脑子里呼之欲出,但是被李勖压下来了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师尊,他不能妄自揣测。 桃花源的人看着一刀刀插在胸口,都心肝胆战的,感觉眼前的那个人死了几次的感觉。季炀示意后,他们连忙手脚麻利地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李勖就在门外旁边躺着,在他旁边躺着的月白莲。 季炀让她心魔沉睡后,李勖就赶紧喂下解药,不过她依然还没有醒来。 石令青看人都撤了,想要和李勖说说下,只是季炀一直黑着脸,很不悦。石令青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拉了一下石令青的食指。 软下声音对他说道:“我想跟他聊一会儿。” 季炀看了一会儿石令青,心情好了些,霸道道:“不要让我等太久。” 石令青捏了捏季炀的食指放开走去李勖躺着的帐篷里。他掀开帐篷,看到李勖躺着,伸手过去,拉着还昏睡不醒月白莲的手。 李勖看到石令青来了,不好意思地放开月白莲的,想要坐起来。 石令青阻止了他。 李勖紧张地问石令青:“师尊,白莲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什么时候会醒?” 石令青就说了之前桃花源人醒来的事,让他安心一下。 李勖才稍稍安下心来。 石令青就问起江湖的事,知道羽仙门的事告一段落了,笑道:“江湖英雄无数,还有你们新一代少侠,很让人放心。” 说完又问起连煐。 李勖挑眉:“那小子现在不一般了,大放光彩,不是以前那个无名小辈了。有人就说,江湖每逢有难,清灵人永在。” 石令青眼神欣慰道:“也没少勖儿身影。” 李勖眼神骄傲道:“那是。我也是清灵派的弟子。” 说完后两人静默了一会儿,李勖看向石令青,眼神踌躇不定。 石令青注意到了,说道:“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 李勖就说:“师尊,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石令青回道:”我留在这里,看着他。” 李勖眼神有些复杂:“他怎么变成这个鬼样了,以前已经很讨厌,现在看着更讨厌了。” 石令青叹道:“我最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我不那么绝情,他或许不会变成走火入魔,或许你们兄弟也不会这样子。” 李勖连忙说:“师尊怎么能这么想,他不正常,师尊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没有对不起他,更没有对不起我。” 李勖想起季炀看石令青的眼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最后隐忍提醒石令青:“师尊,你不要离他太近。” 石令青愣住了,半响后,他垂下眼来:“我得看着他,我不想让他犯下大错。这个世上或许只有我能阻止他了。” 李勖愣了一下,眼神更复杂了,他小声道:“师尊,他之前当着很多人带着一群走火入魔的魔人走了,是帮了武林一把。可是他能控制失控的魔人,等武林中人喘过气来,回过味来,桃花源又会成为武林的威胁,眼中钉。他现在又是这副模样,我听人说了之前的事,说他现在完全是个嗜血爱战的大魔头,我看他很不对劲,这样下去,武林和桃花源迟早又有一战。到时候,师尊你怎么办?” 石令青说:“我不会让他犯下大错,其他的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勖纠结道:“师尊,我觉得他……” 季炀突然掀开帐篷,他不进去,就是冷着脸看着他们这对师徒。 “一会儿已经过了。” 李勖看到他,眼神有些别扭。 石令青站了起来,打圆场道:“勖儿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季炀正要转身走,李勖说话了:“师尊养大你已经很不容易,你……”他想要说什么,但当着石令青的面,他又有些难以启齿。 季炀冷冷撇了他一眼,不屑于他说话。 第58章 失控 石令青走回去的时候,脸色‘’。 季炀看了看,直问道;”你在想什么?” 石令青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季炀抿唇,拉住他说道:“我答应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石令青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他指什么,他说:“你都听到了?” 季炀哼了一声:“我也不想听,偏偏你和他的声音往我耳朵钻。” 石令青看着季炀眼睛,心想他是为了自己。 石令青心里有了一个打算。他没再多说。 季炀看他又恢复成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快。 李勖在桃花源门外的帐篷里躺了两天,等到了月白莲醒来。 月白莲醒来后,知道这里是桃花源门口,有些激动。 她看到李勖身上包扎的伤口,又看到这个帐篷,大概猜到是为了她了。 她躺了一个多月,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两人又休息了两天。期间月白莲因为不知如何面对桃花源的人而继续躺下来装昏。 石令青每天都去看他们,第四天的时候,李勖向石令青辞别。 石令青这几天心情都不太好,明显的心事重重。有一天,他一个人走在路上,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妇女。他看着那个大肚子,如遭雷击。 他心里在地震,那些刻意遗忘的记忆开始跑出来。 他忘了,或许他刻意遗忘了。 他是可以生孩子的,他不可以随意和男人行房。 石令青脸色苍白往下看自己的腹部,他颤着手摸向平坦的腹部,随后像是碰到烫手的东西,应激收手。 上一次一晚就有了,这次他和季炀度过了几个晚上了。 他想到某种可能性,头皮发麻起来。 他连忙往回走。 他对小葵儿没什么意见,可是他对怀上孩子有阴影。 不管怎么样,即使他的身体特殊,可他活了那么多年,始终都是当自己是正常的男人。 怀上孩子的那一年,无助和难堪,不堪回首。他潜意识就不愿意想,可没想到他竟然会忘到这样的程度。 我怎么忘了,我怎能忘了。 石令青脑子里不断回荡着这些话。 他走到会治病的长老那里。 剧烈挣扎后,他豁出去地问长老有没有避子药。 长老眼神讶异地看着石令青,对他说桃花源没有这样的东西。 石令青咬了咬牙,随后问道,有没有红花。 长老没有回答,他眼神温和道:“石掌门,坐下来让老夫看看吧,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石令青坐了下来,长老想要为石令青把一下脉,石令青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来。 长老替他把了一把脉,笑着说:“石掌门的脉象平和,并无其他异状。红花并不能用来避子的。老夫还记得,石掌门的体质不适宜流掉孩子。” 石令青点了点头,向长老道了谢后,自己走了出去。 石令青并没有感觉松了一口气,他和季炀前几天在季炀办公的桌子上做过了。这么短的时间,诊脉不准。要是喝一碗避子药或许可以避一避。 而且长老说的也不全对,他的体质是不宜流掉孩子,可是一两月份的胎儿他还是可以流掉。 上一次发现有小葵儿的时候,已经四个月了,说什么都太迟了。这次…… 在孩子成形前悄然流掉吧。 石令青回头,想回到长老那,想要红花。 他走了几步,又有些犹豫。他感觉还是不要让季炀知道。 他决定做一回夜偷,偷一把红花。 自从他拆穿季炀装睡后,季炀就没再装睡了。只是会在他睡着后,轻轻抽出手,不影响他睡觉。这几天,两人之间有些沉默,倒是方便了石令青。 他今晚刻意在小葵儿那逗留久了,刻意让他躺里面,等着他睡着,等到他抽出手再次睡着,才悄悄地下了床。 石令青穿上鞋子,裹了一件外衣,放轻脚步把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月黑风高,一路上没看到人,他一个人悄无声息,飞檐走壁,来到药房。 药房也是静悄悄的,他知道长老都有自己的院子,不在药房歇息,更方便了他找红花。 他悄悄地推开药房的门,拿出准备好的蜡烛,在满墙柜子里,找红花。 幸好柜子外面都有写药材名字,这极大地方便了他行动。 他一拉开抽屉,抽屉里空空如也。只有一点点红花碎屑。 石令青愣住了。 此时忽然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在找什么?” 石令青心猛地一跳,背后一寒,他转过身去,烛光照出季炀寒若冰霜的脸。 石令青脑子空空的,背着手挡住抽屉的字样,把抽屉推回去,然后才下来。 季炀看了一眼上面的抽屉一眼,淡淡地说:“半夜三更,来这里翻找红花,你拿来做什么?” 石令青眼神闪烁不定,恐怕季炀一直跟在他后面,他的轻功出神入化,难以发觉。 季炀一副山雨欲来表情,他冷冰冰地说;“怎么,不敢说了?” 石令青眼神挣扎不已,他实在不想刺激现在的季炀。 季炀替他说出来了:“你要流掉我们的孩子。” 石令青抿唇后,艰涩道:“我并没有怀上孩子。” 季炀冷笑一声:“我们前几天才做过,真怀上了现在也诊不出来。你要让我们的孩子没有诊断的机会就流掉。” 季炀进一步逼问他:“你能接受小葵儿,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个?” “不一样,我不想生。”石令青脸色难看地说。知道有小葵儿的时候已经晚了。 石令青不想再提这个问题,他不想和人讨论他生子的话题,这让他很难堪。他绕开季炀,想离开这里。被季炀拽住。 然而石令青这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触怒了本就忍着怒火的季炀。 “你不想生?你是不想为我生。”季炀眼神咄咄逼人盯着石令青。 “你留下来是委屈求全,因为我戴着这玩意,你怕我犯下大错危害到武林。” 石令青哑口无言。他感觉有些不对,但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季炀失笑了一声,眼里却毫无笑意,散发着森寒的气息。 “我早就知道了。和你相处的这一月,我还以为不一样了。看来是我想多了。只有我戴着这玩意,我才能把你留在这里。石掌门真伟大,为了江湖的安危,舍身伺魔。既然你有这等觉悟,我成全你的大义。”季炀冷冰冰地说。 季炀说完拽着石令青走。石令青拉住他,想开口说话。 季炀却不想听他多说,点了他的穴,把他扛走了。 石令青直觉不好了,他有些不安地往上看季炀冷峻的侧脸,和那一双可怖的,戾气非常的猩红魔眼:“季炀,你冷静一下,你……”你这样让我感到害怕。石令青抿唇没再说下去。他在很小的时候,就不会再向人示弱,更何况,在自己养大的季炀面前说出自己的软弱。 而季炀怒火攻心,一直以来隐忍下来的戾气此时都爆开了。 唯一能让他冷静下里的人成为了他此时愤怒想发泄的对象。 季炀扛着人,犹如鬼魅般,在黑夜间游走,他回到了他的寝室。 季炀粗鲁地把人放倒在床上,转身不知去哪什么东西。石令青有些慌张地爬了起来,听到了金属相碰撞的声音,季炀就拿着东西出现在他眼前。 石令青看到眼前的东西,瞳孔紧缩,他嘴角一抖,抬头问道:“你要在我身上用吗?” 季炀粗暴地抬起他的下巴,用冰冷的锁链指着鼻尖:“这是我特意为你找来的。我早就想把你锁在这张床上,让你只能看见我,让我*。” 石令青浑身一震,嘴角一抖:“不要……” 季炀不顾石令青挣扎,铐住他的双手,双脚,锁链的长度只够他在床上挪动。 烤着他手脚锁链材质特异,石令青拽得手都红了,但是再用力都不会破皮。 石令青眼里浮现无助,伤心,委屈,还有怎么都压不下来的害怕。 季炀眼里闪过痛快。 眼前的这个人多年求而不得,而此时被他牢牢锁在自己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任他揉捏。此时他的心中有无数的声音在告诉他,拥有至高无上力量,就能拥有一切。 季炀回应了他们,他品尝到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快感。 季炀伸手摩挲着微微发颤的身体,另外一种奇异快感从身体里窜出来。 这个人是他的了,他怎么操弄都可以。 季炀语气森寒在他耳边说:“现在才像个舍身伺魔的样子。从今晚开始,我每晚都会**,而你要为我生孩子。” 石令青红着眼睛,颤声道:“季炀,你不能这样对我。” 季炀三两下替他宽衣解带,拉开他的身体,尽情享用,他眼神嘲弄反问:我不能?” 石令青眼神屈辱,他紧咬着唇,不让自己痛叫出来。 明明身上的人炽热得很,可是他觉得此时身体冷透了,冷得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颤,而身体还被强硬破开了一个口,作孽的东西还一直往里冲撞,犹如酷刑。 他不愿看自己身上的人,那人陌生的可怕,而他吐出的无情话都化作冷冰冰的刀子扎在他的心上。 石令青悲从中来,而摇晃的锁链清脆的声音还在不断提醒着他的无助,他的尊严被狠狠地锁在一方床上,任人蹂躏。 石令青侧着脸伸手捂着眼睛,因为隐忍,他咬破了嘴唇。 而季炀感觉痛快极了,他在品尝世上至高无上的快感,很快他又不满意自己独自品尝。 下面的人悄无声息,季炀感觉他在隐隐对抗。他不悦地拽开挡住眼睛的手,随后他愣住了。 他看见一滴泪无声地滑落下来,他猛地泄了。 那个要强的从不露出软弱一面的人,此时崩溃了,失控流泪。眼里的心碎令人心疼。他并不想让人看到这一面,紧咬着嘴唇,再想挡着自己,被季炀拽住了。他眼里的泪,流得更凶了。 季炀缓缓退了出去,他伸手想擦掉他脸上的眼泪,而身下的人瑟缩了一下,响起锁链碰撞的声音。 季炀解开手铐,解开穴道,把他的衣服还给他。 他看着那人低下头,不让人看他眼里的情绪,抖着手慌乱地穿上衣服。 季炀自嘲道:“强硬把你留在我身边只会让你痛苦。” 穿着衣服的人动作一顿,没有说话。 季炀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内心里有无数的声音在吟诵至高无上的力量。 他在心里冷笑,至高无上的力量?要真的至高无上,你们又怎么会躲在这枚玩意里面,无能狂怒。 他只不过是想要留住一个心里没他的人而已。 可是……没有可是了,这场梦终归要醒了。 季炀不顾脑子里要炸裂的声音,他转动扳指的手一顿,把那枚古老又血腥的扳指取了下来。 季炀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像以往发现什么新奇玩意都找来给石令青看一样,在他面前摊开手心,露出宝贝。 让石令青揪心一个多月的扳指就在季炀的手心安静躺着,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 季炀笑意散去,看着他眼尾的红晕,声音嘶哑道:“拿去吧,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石令青看着他掌心的扳指,眼睛红红的,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季炀的手一抖,扳指滑落下来,他感觉头痛欲裂,感觉好多东西在他的脑子里横冲直撞,又从他的脑子里粗暴抽离。 石令青瞳孔猛地睁大,颤声问道:“你怎么了?” 季炀抱着头,脖子额头青筋突出,看着疼痛难忍。 石令青手都不知如何放,他颤着手抱着季炀的头,慌张之下,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理智,他连忙说:“我去找张长老来看看你!” 石令青身体刚动,季炀忍着痛,抓住了他的手,痛苦道:“师兄,不要走……” 久违的称呼让石令青身体一僵,他看着季炀的眼睛忽然想起四年前季炀在桃花源门口,也对他说过这句话。 石令青心里顿时百感交集,他握住季炀的手,声音依然发颤:“我不走,我背你,我带你去找张长老。” 季炀抱住石令青的脖子,他急促地呼吸,声音嘶哑道:“以前你也这么背我,现在肩膀变小了,我要压垮你了。” 石令青回想起以前他背着季炀的场景,他眼里有些发热:“是你长大了。就算这样,我也背得动,不会垮。” 季炀轻轻地“嗯”了一声,头也埋进石令青的脖子,声音模糊地说:“我好想回到以前……” 石令青没听清楚,回头看他。 季炀的脸依然埋在他的脖子,难受地说:“师兄,我头好痛……” 石令青红着眼睛,扭头安抚道:“快到了,很快不疼了。” 半响后,季炀小声说:“不痛了……” 石令青回头,着急叫了几声季炀都没有回应了。 石令青背着季炀赶到张长老住处,确认他只是陷入昏迷,松了一口气。他把人背回去,在床前守了一天一夜,守到人醒来。 他惊喜又疲倦地看着他:“季炀,你还好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季炀眼神奇怪地看着他,半响后疑惑地对他说:“你是……谁?” 石令青人顿时僵住了,他看着季炀,头脑一片空白。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意识,连忙喊人来。 可是季炀,谁都认得,偏偏不认得他。 季炀再次醒来后,唯独遗失了他们之间的记忆。 张长老猜测,或许是那枚扳指的缘故,它损伤了季炀部分记忆。 而他在心魔少女那里找到了确切答案。 那枚扳指会损伤他最重要的记忆…… 心魔少女看着他,笑道:“你看着很难过,对于你来说或许是解脱。他再也不会纠缠你了,不是吗?” 第59章 石令青内心如地震一样。季炀遗忘了他们之间的所有记忆,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缠他了。他会过自己的生活,和他石令青再无关系。这不就是他以前我希望的吗,可为什么心里却感觉空落落的。 石令青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往日美得让他流连忘返的桃花也没法把他的七魂六魄唤回来。 有一个人姑娘,看到他,走了过来,叫住了他,对他说,为了庆贺季炀脱离魔物的控制,安然无恙醒来,开了宴会,正要叫他过来一起庆祝。 石令青心里很不是滋味,安然无恙……他失去了部分的记忆了。可对其他人来说,季炀就是安然无恙的,他只是忘了他而已。 石令青内心翻滚着他也搞不懂的波浪。 他随那位姑娘去了宴会现场,季炀正和昔日的族人把酒言欢。季炀把扳指摘了下来,对他们昔日的情谊也回来了。 石令青脚步一顿,他忽然想起他怀着小葵儿那段时间,季炀也是这般。石令青想起那时的场景,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季炀看到了他,顿了顿。 石令青看着季炀,心里猛地一跳莫名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季炀站了起来,以客人的礼仪对待他。 石令青被迎到客人的位置,看着季炀有些发怔,终究是不一样了。现在的季炀,不会非要拉着他坐在自己最近的位置,不会想着他爱吃口好吃的为他夹菜,更不会目光灼灼看着他。 他的眼神让他感觉陌生,平和又疏远。 入魔后的季炀没让他感觉到的陌生,这个正常的季炀让他感觉到了,石令青自嘲地想。 明明在桃花源的时间不短了,石令青忽然感觉桃花源也陌生得很,自己在这里格格不入,像是不该在这里。他忽然想起季炀摘下扳指对他说的话,他留在这里的理由没有了。 石令青垂眼,视线停留在桌子上的美味佳肴,好像也失去了胃口。 他忽然感觉有温热的东西靠近自己,石令青往那一看。 小葵儿笑着露出小虎牙,声音清脆:“娘亲,我要和你一起坐!” 石令青心里一暖,夹一块肉放进小葵儿前面的碗里。 季炀眼神疑惑地看着他们那一边。 他醒来感觉心里空空的,好像失去了好重要的东西,而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而他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疲倦的面容掩不住绝美的面容,而那个人又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他有些感动,但他又实在想不起他是谁。自己脑子搜不出一点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他对那个人说出了他的疑惑。 那个人如遭雷击,随后着急叫人看他,等确定他真的不认得自己后,那个人身影好像有些失魂落魄。 而他现在再看那个人和小葵儿相处的画面,心里的感觉更加莫名了。 ”石掌门,为什么我的女儿会叫你娘亲?”季炀忽然出声,他看着真的很疑惑。 他的脑海里确实没有关于小葵儿生身母亲的回忆,可是眼前的这个人虽然长得好看……季炀在石令青脖子处停住了一会儿,那喉结……应该是个男人身。 场上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石令青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眼神窘迫,手隐忍地握紧。 对于他来说,让他承认男儿身生子挺羞耻的。更不要说,在这么多人提起这件他觉得难堪的事。 而知道内情的人看石令青这个态度也不好抢白。 气氛忽然凝滞。 小葵儿皱起小眉头,出声了:“爹爹你怎么把娘亲忘了?” 季炀挑眉,他还有好多疑惑,不过他看众人一副等石令青开口的样子,再看石令青一副尴尬难以自处的样子,抱歉一笑,举起酒杯对着石令青:“是我唐突了,石掌门莫怪,我自罚三杯。” 季炀仰头连饮三杯,笑着把空杯亮给石令青一看,随后放下。 石令青抿唇举起酒杯,无言一敬,仰头喝下。 季炀朗声一笑:“爽快!” 宴会散了后,石令青拉着小葵儿回到他原先住过的偏院。 小葵儿拉着石令青的手蹦蹦跳跳,随后回头疑惑地问石令青:“爹爹真的变了,他现在都不跟我抢娘亲了。” 石令青一愣,没有答话。 过了一天傍晚,季炀敲了一下他们院里的门。 小葵儿“哦”了一声,叫道:“爹爹,你要来和我抢娘亲啦!” 季炀好笑道:“我以前经常和你抢吗?” 小葵儿正要大声陈述他的事迹,出声确是叽里咕噜,没一个完整句子。 石令青看到他眼神有些局促捂住小葵儿的嘴:“你有什么事吗?” 季炀眨了眨眼,正眼看着石令青:“我想和你聊一聊。” 石令青放开小葵儿的嘴,小葵儿嘟着嘴:“娘亲你做什么不让我讲!”她随后眼前一亮,笑嘻嘻道:“啊!娘亲定是不好意思了!我听豆蔻姐姐说过,她嫂子也要晚上照顾她哥哥,而且每次提起这事,她嫂子都脸红害臊!” 石令青身体一僵,他又想捂住小葵儿的嘴了。 季炀一听,略一思索,了然地笑了。 小葵儿依然笑嘻嘻地说:“我晓得了,你们又需要聊一聊,娘亲你和爹爹去聊一聊吧,我找梅香姐姐去了!”说完就跑进房里。 石令青顿了顿,扭头看向季炀。 季炀眼神打趣地看了他几眼:“看来我还真的忘了不少重要的事。” 石令青抿唇,眼里有些局促。 季炀笑了笑:“我忽然觉得叫石掌门生疏了,我叫你令青如何?” 石令青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季炀眼神一转:“我问了长老。令青,我要忘了我们之间的事,你可要跟我说一说,不要恼我。” 石令青看着他:“你想知道吗?” 季炀好笑道:“你不想让我知道吗?” 石令青被问愣了。我不想让他知道吗? 季炀看着石令青,对他说:“你又是这样的表情。面对我让你很无措吗?” 季炀干脆一股脑地说出自己的疑惑:“我女儿叫你娘亲,我们的关系应该很亲密,我醒来看的第一眼是你,看来也没错。奇怪的是我独独忘了你,更奇怪的是你对我保持距离,举止克制,我们关系又不像亲密的样子。令青,你可以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石令青垂眼,内里季炀的话搅的天翻地覆。他艰涩地说:“我不知道……”他搞不懂自己犯了什么病。只感觉心里在发酸,鼻子也在发酸。 季炀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不知道?这回答真有意思,季炀心想。想或者不想的答案,却回答不知道。 他的表情比起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起来更像是不知如何面对。 季炀思忖片刻,走近了一步,眼神坦诚地看着他说:“令青,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事。不瞒你说,我总感觉心空了一块,回忆从前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或许那一块地方存放着我们的记忆。而能帮的我只有你了。” 石令青被季炀坦荡又真诚的眼神这么一看,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他看着季炀眼里的笑意,才发觉自己不经思索就点了点头。 季炀笑着凑近他,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很自然地揽着石令青,两人呼吸交缠,亲密无间。 季炀看着石令青微抬起头眼神微愕,他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缓缓收回自己的爪子,挠了挠头,又是不好意思又是疑惑地对石令青说;“不知怎么回事,很顺手就冒犯了令青。” 石令青清咳了一声,移开了视线,这种“冒犯”和以前种种举动相比,都算不上冒犯了。 石令青严肃地说:“对姑娘可不能糊里糊涂冒犯。” 季炀想都没想肯定地说:“对姑娘绝对不会。” 语气过于肯定,反而让石令青有些尴尬。 季炀若有所思地说:”我不是孟浪的人,却对令青情不自禁冒犯……”季炀没说出口的,他情不自禁的冒犯,石令青也没有拒绝他,只是吃惊地看着他。 石令青脸有些红,季炀看着莫名感觉心心痒痒的,想逗逗眼前的人。 季炀意味深长地说:“所以我更想知道我们的事了。” 季炀这眼神让他有些受不了,石令青移开了视线,忽而又觉得这个季炀又有些熟悉,忍不住又看了几眼。 微风乍起,桃花飞舞,有几片桃花瓣停在了他乌黑长发上。 季炀看着眼前比花惊艳的人,手又痒痒的,于是伸手过去摘下他身上的桃花瓣。他垂眸盯着石令青,看着他的眼睫毛眨呀眨,季炀心里一动,心也感觉痒痒的,他突然低声问道:“我们成亲过吗?” 石令青愣了一下,随后摇头。 季炀接着问:“那小葵儿是怎么回事?” 石令青抿唇片刻后,直说:“是意外。” 季炀眨了眨眼,他没再深问下去。之前在宴会上,他看出石令青并不想提起孩子的事。 他打趣道:“以前的我就没想对你负责?” 石令青眼神闪烁不定:”意外不需要负责。” 第60章 季炀这下有些明白他们之间奇怪的关系了。因为意外发生了超乎寻常的关系,而且以前的自己大概提过负责的话,而且也被拒绝了。季炀不觉得有什么,在他看来,被拒绝也不奇怪。他会这么问,也只是想逗逗石令青而已。 季炀毫不在意,但是石令青说完眼神却有些紧张地盯着季炀,看着季炀反应平平,像是随意一问,莫名有些失落。失落后,又为自己为什么失落而烦恼。自从季炀失忆后,他越来越搞不懂自己怎么了。 季炀偶尔会来他住的这个偏院,提一小坛桃花酿,邀请石令青在院子里,赏花饮酒。有时候两人就安静地赏花,饮酒。偶尔季炀想起什么就问一下石令青。 这日,季炀在石令青这里用了饭后,躺在屋里靠窗边的凉榻上歇息。石令青擦干手掀开帘子走进来出来,目光寻找着熟悉的身影,他很快找到屋内唯一的一个人,半躺在凉榻上,眉头紧锁,手撑着头,拇指揉着太阳穴,像是头痛着。 石令青快步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季炀看到他,放下手,坐了起来,对他说:“有时候想事情,头会痛,过一阵就好了。” 石令青抿唇,目光灼灼看着他:“现在还在疼吗?” 季炀看着他的眼睛,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石令青坐在他旁边,他抬头认真地看着他,伸手轻触他的两边太阳穴,像是摸准了位置,试探性地轻揉几下,问季炀:“这样会好点吗?” 季炀喉咙滚动了几下,垂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感受到轻柔的热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皮肤上,鼻子嗅了嗅,还有一股淡淡的个人体香和桃花香,他的眼神忽然有点不知往哪看,他搭在腿上的手隐忍地抓了一把大腿,声音低沉道:“好点了。” 石令青一听,眉头舒展开来,对他说:“那我再按一会儿。” 季炀呼吸重了些,专注按摩的石令青没有感觉到。 季炀找了一个话题:“你还会按摩穴位?” 石令青动作没有停顿,嗯了一声。 季炀看了一会儿石令青,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我不疼了。” 令青一听,放下手,坐着看他。 季炀看着石令青若有所思起来,随后他像是开玩笑地说:“令青,你是否爱慕于我?” 石令青怔了怔,一束强光打进来,驱散了心里的浓雾。这段时间他的所有异常举动和烦恼好像一下子有了答案。他胸口剧烈起伏,猛地站了起来。 垂眼留了一句:“没事就好。”就走出去了。 季炀本来就是逗逗他缓解一下自己心里的异动,没想到石令青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石令青走出室外,推开院子的门,走出院子大口喘了一口气。 眼前都是关于季炀的回忆,他迈腿往前毫无目的走着,他走过一起喂鱼过的湖边,他走过决战过的殿外,走过一起散步的桃花树下的小道……他发现到处都是季炀的影子,他不顾行人的目光,朝人稀的地方走去。 直到看到一棵桃花树,他停了下来。 石令青忽然想起,季炀曾经在这里邀请他死同穴。当时他只当他在胡闹,他们在这里吵了一番,后来他也只把季炀这行为归为因为孩子做出的举动。再后来,他知道那不是出于什么责任,不是因为孩子。只是打着为了孩子幌子的真心。 石令青抬头看着这棵桃树,眼尾染上了红。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自己也变了,从记忆失去了他们的记忆开始?不对,还要再往前,在季炀为他摘下扳指,在季炀默默为他彻夜不眠只为他好眠,在季炀告诉他自己他是最重要的,在季炀告诉他看着他就知道自己是谁,在他愿意为自己压抑心中的戾气的时候……好多好多画面一帧帧在他眼前划过。或许那些都不是,还要再往前,或许就是四年前,季炀用尽全力朝他伸出手的时候,或者还要再往前……他把自己当作妻子呵护的那几个月,让他能卸**上的重担依靠着他的那几个月。 他和季炀相处的点点滴滴太多了,最终汇成大海,淹没了他几十年用责任和伦理垒成的高墙。而高墙内的他狼狈又无助,随后被那真心带来的光热温暖了全身,他的身心瘫软了下来,再也不想理会别的事。 身后传来踩断枯枝败叶的声音,石令青回头一看。 季炀像没事人一样走了过来,对他说:“你也知道这个地方啊?” 他身手利落地上了树,他坐在树上横出的粗枝上,对石令青说:“我以前想要清净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朝那边看去。” 石令青有所感地心里一跳,他顺着视线一看,这里地势高,能看到通往外面的路。 季炀话落后,自己疑惑起来了:“看……我看那做什么?” 石令青眼睛红了起来,在心里说,看通往外界的路,等一个不会接他回去的人。 季炀想了想就没再纠结。 石令青回头看着季炀,那个对他真心的季炀不在了,如今的他只是好奇,好奇自己过去,可是那些回忆想不起来,那些感情没回来,不过是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告诉他又如何?徒增难堪而已。 他突然想起几年前李音曾经对他说的几番话。他说人心是复杂的,自己都未必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一旦有一天,发现自己动了心,他曾经因为自己的痛苦就成了心中的亏欠。他心里有愧了。不是作为他的师兄,是作为他是令青本人,对于没能回以他真心,对他造成的痛苦而有愧。 季炀看他久久看他没有反应,下了树,走到他一旁,看着下面的景色对他说:“令青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石令青摇了摇头。 季炀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石令青看着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你想去看看吗?我们小时候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季炀眼前一亮,说道:“小时候?看来我和令青相识很久了。小时候事我不太记得了,经不起细想,一想多了就头疼。我倒想去看看。” 季炀小时候的记忆大多和他有关,不记得也是自然。 季炀兴高采烈跟长老们说一说,神经绷了好长一段时间,是时候出去散散心了。 小葵儿听到了,她也想去,她自出生以来,还没出去走过,对外面很是好奇,又有些畏惧。 他们干脆把小葵儿也带走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季炀他带上幕离,石令青换了一身素衣,长发自然垂下,没有和季炀一起带着幕离。 季炀看着心里突然有些奇怪:“你这次不戴它了吗?”说完,他顿了顿,自己反而疑惑起来,以前他戴着幕离的? 石令青扬起嘴角:“这次不戴了。” 即使季炀戴着幕离,也挡不了人好奇探视的目光,他不想让季炀暴露或者被人探寻的目光惹得不舒服。而他知道自己的容貌很引人注目,只要他露出自己的脸,他就能替季炀挡掉大部分的目光。 两人各牵着孩子的手,离开了桃花源。 果不其然,几乎没有人注意戴着幕离的季炀,都把眼光投向石令青。石令青身穿低调的素衣,也挡不住他美艳的脸。他放下长发,看就是一个高挑的绝艳美人。 三人已经尽量赶路不进城里了,一路上已经吸引不少人驻足和跟随。还有一些人不怀好意地接近他们。 这些人对季炀来说,不构成威胁。他想出手教训他,被石令青拉住了,以他们的轻功想甩掉他们也不难。 等甩掉他们,季炀他有点不高兴地拿下幕离:“他们的目光很下流,我感觉这玩意你戴着更合适。” 石令青接过来帮季炀戴上:“我不在乎。” 季炀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此时的他只能作罢。 三人走的路越来越偏,也遇不上什么人了。老师尊带着石令青修炼的的地方偏僻,两人来到一处山下。 季炀看着眼前的景色,对石令青说:“好像有点印象。” 他们说的时候,一群羊经过,石令青对季炀说:“这些羊很可能是你奶妈的后代。” 小葵儿啊了一声,好奇地抬头问季炀:”爹爹你的奶妈怎么是羊呀?” 季炀看着羊,愣了:“我也想知道……” 第61章 石令青轻笑了一声,带着他们沿着一条河边走边说。 带着他们走过捡到季炀的河流,带着他们去了他们以前住过的竹屋,走过他们共同的修炼地方…… 晚上他们收拾了一下破烂不堪的屋子,一起躺在榻上的时候,小葵儿已经呼呼大睡起来了。季炀悄悄翻身,和石令青说起悄悄话。 “原来我们的关系如此深厚,后来呢?我又是怎么来到桃花源?” 石令青叹了口气,把他为什么会来桃花源的事情实话实说了。 季炀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对石令青说:“我其实还是想不起来,只是……感觉有些难受。” 石令青握住他的手,无声地安慰他。 季炀沉默了一会儿,对他说:”我到了桃花源后那几年的记忆完整多了,是因为没有你的缘故吗?” 石令青沉默了。 季炀无声笑了:“我问过心魔,为什么我就独独把关于你的记忆忘了,她告诉我,戴着那扳指,心中只会留下最重要的执念,而取下扳指损伤的也只会是我最重要的记忆。“季炀顿了顿没接着说下去。 石令青在黑暗中紧咬着下唇。 季炀半响后又说:“我总感觉你没有告诉我很多事。后来因为意外我们有了小葵儿,接着我入了魔,现在也失去了关于你的记忆,这些记忆之间也缺了不少事吧?你不打算让我知道吗?” 石令青在黑暗中呼吸急促,他艰涩地说:“我不能。我没法让你想起来,还有许多记忆你只能靠自己想起来。” 他和季炀讲了他们的过去,独独没有说季炀爱他那些事。这个遗忘了他的季炀,会如何看待他过去的爱,嗤之以鼻还是震惊不已,除了他恢复记忆,其他的反应都不是他能承受得了。 他甚至做好了抱着他们的回忆守着这个不爱他的季炀的心理准备。 季炀哑然失笑:“我有时候想不通你到底想不想要我回想起来我们的事。” 石令青低声说;“我想你恢复我们的记忆。” “如果你想要我想起来,不应该把我们之间的事都告诉我吗?我感觉你藏了好多事?” 石令青又沉默了,在季炀以为他又不想说了的时候,他出声了:“我说了你小时候的事,你想起来了吗?” 季炀愣了一下:“没有……” 石令青难过地说:“即使你知道我们之间曾经所有的事,你没法恢复记忆的话,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回不来了。到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你,我们的事太惊世骇俗了,我也不知道现在的你能不能接受……” 至少现在,我们还能相安无事。一旦都知道了,还可以这样吗,他承受不了后果。 石令青说不下去了,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了要涌出来的酸涩。 季炀沉默了,他心中莫名也跟着难受,他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之处,他感受到旁边的人也并没有睡意。 他想不通,他和自己的师兄意外能生了一个孩子,已经算惊世骇俗了,还有比这更惊世骇俗的吗? 第二天醒来,只有小葵儿精神饱满,两人收拾了一下,往桃花源赶去。 他们是趁着武林忙着修建的时候,出来散散心的。桃花源和武林还未有定数,他们不能在外面多逗留。 那晚过后,季炀和石令青有些隔阂。两人的关系还不如之前在桃花源的时候。 他们回到桃花源没几天,桃花源来了客人。 李音和他的师侄两人来了。 季炀看到李音还挺高兴,邀请他去喝一杯,晚上更是大摆宴席。 石令青拉着小葵儿过来入席,李音看到他,站了起来,眼睛发亮地走过来。 “令青,两月有余没见,你可好?” 石令青笑着点了点头,若有所指地说:“我想你也是时候该来了。” 李音低声笑道:“令青,这是在数着日子盼我来,我好高兴!” 他说完半蹲了下来,看着小葵儿笑道:“这是侄女吗?叫什么名字?” 石令青说:“季羽葵,小名小葵儿。叫叔叔。” 小葵儿甜甜地叫了一声:“叔叔!” 李音看了一眼,笑道:“小葵儿像炀弟,不过眼睛像你,现在已经是个美人坯子,以后定清秀艳丽!” 石令青摸了摸小葵儿的头,低声笑道:“不怎么像我好。” 李音听着石令青的话,突然想起一个关于他的传闻。传闻石家曾经位极人臣,风光无限。而石令青小小年纪作为家里的长子嫡孙也面过圣。当今圣上看着小小的石令青,惊赞道此女面相很好,十年后,定有倾国倾人之姿。 石令青的父亲听闻,脸色一凛,连忙委婉道这是他的长子。当今圣上一听哦了一声,随后面无改色地说:“是男儿也好。” 石令青想起当今圣上私下来圈养了好几位男宠,脸色难看。 后来,就有踪影难以寻迹的清灵派掌门看上石令青,石令青的父亲当机立断,和唯一的稚儿断绝关系,让他全心全意去修道,不要挂念家里。从此石令青失去了父母无尽宠爱,带着不解和伤心,他离开家跟着唯一的师尊背上他的责任一心修炼。多年以后再私下来面见父母又是另一回事了。 李音想到这一层,忽然理解了为什么石令青能狠心把小葵儿留在这里。这是受他父母影响了。 他后来能谅解了自己的父母,是因为他理解了父母的苦心。在他看来,他们这种特殊的情况,比起孩子对他的爱,对孩子更好的环境,更好的未来更重要。说不上比陪伴孩子尽父母之责更对,但是也不好太苛责。 季炀看他们相谈甚欢,走了过来,看着李音惊讶道:“你们认识?” 李音诧异地看着季炀。 石令青收起笑容,淡淡地说:“扳指损伤了他的记忆,关于我的事他忘了。” 李音愣住了,他看着石令青莫名读出了悲哀。又看季炀一眼,感觉季炀确实不一样了。他看着若即若离的两人,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他拉着季炀两人又回去继续喝酒。 回到座位,于笙寒默默看李音,抿唇不语。 李音低声凑过来说:“我又做什么不合礼数的事了?” 于笙寒冷哼了一声:“他们孩子都能跑了,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念想还是收敛起来吧。” 李音愣了一下,咬牙切齿道:“懂不懂人情世故,看破别说破啊!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再说了我就是爱美之心犯了,从没做过逾矩的事,你吃的是哪门的飞醋?” 于笙寒喝酒不理他。 李音喝了一杯酒,感慨道:“我李音还未有内子,怎么总感觉自己有悍妻注视着我。” 于笙寒眉毛一佻,向来稳重的他,眼神极其少见地出现挑衅,他反问道:“谁才是内子?” 李音呛了一口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小子从前只有被他逗红脸的时候,什么时候竟然敢消遣他来了!他气息不稳道:“是我太纵容你了,我倒要看看谁才是内子!” …… 李音不再和于笙寒斗嘴,他看着如今的季炀和石令青,两人看着像是普通的关系,看着生疏。想起以前,李音暗叹:世事无常。 李音第二天,夹着棋盘,拿着两盅棋子跑来石令青所在的偏院。 两人就在院外的圆桌上摆上棋盘,梅香给他们送来茶水和甜点就退下了。小葵儿出去做早课了。 两人就在桃花树下下棋。 李音落下白棋,感慨地说:“没想到炀弟会发生这样的事,要以前,这会儿就该来了,我竟有些不习惯了。” 石令青不动声色地说:“以前你身边还没那年轻人,这会儿怎么没跟来了?” 李音心一哽,头痛道:“别提那小子,越来越大逆不道了。他对炀弟始终心怀芥蒂,我让他去察看桃花源可有异状,他就没空盯我了。” 石令青轻描淡写道:“看看也好,对桃花源有数众武林人士也不用过于慌张。桃花源的情况,还要靠李兄和于大侠转达给武林。” 李音低声笑了一会儿:“瞒不过令青。我这次来确实为了此事。不过我亲自来这一趟,是因为私心。能见到你们,还能和以前一样和炀弟小酌几杯,和你在这桃花树下下棋,我感到很高兴。” 石令青举起茶杯:“看到是你来了,我松了一口气。武林和桃花源要能坐下来谈谈,好过刀剑相对。你还愿来这一趟,这份情谊自不用多说,石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李音若有所思笑道:“昨晚,炀弟已经为桃花源的事向我敬酒了。令青这是为何?” 石令青放下茶杯,落下一黑子,淡淡地说:“自然是敬我们之间的情谊了。” 两人下了一会儿,李音又说:“炀弟如今和从前不一样了,令青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石令青手一顿,像是在思考下一步怎么想,好像又不是。他思忖片刻,落下一黑子。 他淡淡地说:“在那之前,我有一事要谈。” 李音坐直了身体,看着石令青说:“令青要说什么?” 石令青拿出一枚扳指,对李音说:“我就直说了吧。羽仙门的事解决了,桃花源又让众武林人士睡不安稳吧。” 李音笑而不语。 石令青说:“你们也看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枚扳指现在在我手上,我会留在桃花源看着。” 李音眼里的笑意加深了:“令青好计!江湖至今还流传着你和炀弟曾经是师兄弟后来反目成仇的故事,再加上有清灵派的掌门坐镇看守这不详的扳指,想必众武林人士这次能睡得安稳些了。至于其他不怀好意的的人,我会解决。” 石令青嘴角噙着一抹微笑:“还是要麻烦李兄多费些力气。” 李音声音一顿,语气一转:“这就是令青接下来的打算?你只为武林人士少找桃花源麻烦留在这里吗?” 石令青面无改色,目光坦荡看向李音:“此计只为成全我的私心。我自小跟着师尊闯荡江湖多年,看过无数风景,独桃花源里的桃花令我流连忘返。不怕李兄笑话,我已决心留下来。” 李音愣了一下,意味深长地对石令青说:“令青所言极是。桃花源的桃花是天下最好的。要哪天能把肩上的担子卸下来,以后我定要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 石令青淡笑,落下一子。 第62章 李音和于笙寒好像真的只是来探望故友,留了两天就辞别了。 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李音看着石令青,突然问道:“令青,羽仙门事后,连少侠也暂时在云之巅歇下来了,你许久没见你的小徒儿了吧,不如和我们一起一起走?” 一边的季炀愣了一下,许久没有亲近石令青的他,想都没想凑到石令青耳边说道;“你答应了要帮我找回我们的记忆,这话还算数吗?” 石令青对上李音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说道:“是该去见见他们。” 他转头看着季炀,低声说:“我有事要找我的徒儿们,我会回来的。” 石令青都这么说了,他也找不到理由把他留下来。季炀看着石令青远去的背影,一阵心悸,脑海里有模糊的画面闪过,他正想要看清,却隔着一层纱。 走在路上,李音瞅了石令青几眼,笑着对他说:“我看你们之间实在生分,就邀请你出去走走散散心。问完我就想你很可能拒绝我了。没想到你还真的答应了,更没想到炀弟看着也不像这几天那般不在意,他还是不舍得你的。” 石令青转过头来看向李音:“是。不过你确实提醒我了。我有重要的事要和我徒儿们说。” 李音看着石令青坚定的眼神:“看来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石令青笑道:“是啊。以后就不怎么出来了。” 在一旁抱着剑的于笙寒,听他们一句又一句打着哑谜,直到石令青说以后不怎么出来了。才暗暗心惊。清灵派掌门是要隐居了,隐居桃花源?? 他也是听过季炀和石令青故事的,跟在李音身边接触了两人后,他感觉两人关系确实不太好,只不过没到传言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地步。他对传言夸大其词的部分也见怪不怪了,毕竟他跟着的李音才是真的严重不符合传说中的逍遥子。不过他总感觉他们有些不对劲,直到石令青一脸回家的轻松表情说以后不怎么出来了。心里奇怪的感觉更强烈了。 李音不经意间扫了他一眼,暗暗警告他,别犯浑。 于笙寒抿唇不语。他也就是对李音这个不正经的小师叔才直言快语,谁叫他为长不尊在先,实在没法当一个长辈来尊敬。 李音看于笙寒老实了,重新回头对石令青说:“我还是第一次和令青出外不戴幕离。” 石令青一愣,这才想起这一趟出行他临时起意,压根没准备好幕离。 李音笑道:“令青不怕人注视的话,我倒是很愿意这样看着。” 在一旁的于笙寒哼了一声,拿出一个上半脸的面具,递给石令青说:“石掌门不介意的话,用这个吧。”其实他有两个面具,是他和李音不方便示人的时候带上的。于是他把自己的那个递给了石令青。 于笙寒从不把盯着人的脸超过三秒,虽然他知道石令青长得绝艳,更不会盯着人看。这会儿石令青看着他的面具,没拒绝也没接,他看人的时间超过三秒了,不禁也有些不自在。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用过的,是我唐突了。”说完正要收回去。 石令青伸手接过面具,他抱歉一笑:“我刚才是看这面具的图案入了神,谢谢你。”石令青被它的图案吸引住了,他看着不像是寻常卖的那种,看着好看才愣了神。 李音这时插话了:“令青好眼光!这面具是我这师侄亲手做的,别看他硬邦邦一张脸,这小子从小就会这些细心活。画的一手好画,手也巧,小的时候,不知送了多少好玩又好看的小玩意给我。我就常常对我大师兄说,你这小徒弟,即使以后没能学会我派的武功,有这些手艺也能过得好。嘿,被这小子听到了,不高兴了,认为我只夸手艺不夸他武功,是看小他武功不行。于是练功越加刻苦。等他越来越有出息后,这下忙坏我了,我上面的那几个师兄拉着我,也让我鞭策鞭策其他侄儿……” 于笙寒挺直胸膛 石令青看李音像是抱怨,实则充满自豪的口气,笑了笑。 石令青到了云之巅才被告知连煐有事出去了,还未回来。 石令青想着数月没见过小徒弟就想着在云之巅等一等。 不过他也没闲着。他先是跟李勖看一看他的徒孙。 李勖找了一处寂静的地方让月白莲和李忘故住下来。 石令青一路上听到小徒孙遭遇,唏嘘不已,幸好那孩子能逃离魔窟,是福大命大的人。 两人走到月白莲住的地方,石令青看了一下,环境清幽,适合清净过日子。 李忘故比小葵儿还要小几个月,人看着瘦小,眼神充满戒备,石令青看着这孩子感觉可怜的很,眼神不禁也柔和了不少,可惜并不能降低小孩对他的戒备。石令青不恼,留足小孩安全的距离,和他说话。 再看李勖和月白莲两人,看着相敬如宾,石令青看过他们如胶似漆的模样,再看如今客气透着疏离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他看着两人,只能乐观地想,或许时间会让他们修复如初吧。 石令青除了经常来月白莲住处看看李忘故,在云之巅上也没能闲着。 即使他常常戴着面具,可面具下,好看的下颔,如白玉般的皮肤,还有非常的气质,无不昭著着他的非凡之姿。而那好看的面具还给他增加了神秘的美。 云之巅便热闹了起来。石令青看着话不多,但还算温和,于是他所在的地方,里三围外三围都是人。要命的是,石令青是传说中的清灵派的掌门,武功也是一绝的,也不乏男弟子涌上门,想求指教。 而于笙寒回到云之巅,夜里睡不安稳,于是挑灯夜战,重做了一张面具。 他大概是觉得把自己用过的东西给人觉得不好意思。石令青听完来意,接过这一张特意为他做的面具,惊艳不已。 于笙寒重新做的面具,依然是黑色的,但是其中有粉色的桃花,石令青摩挲着面具上的桃花,美而妖。 于笙寒不好意思地说:“我听闻石掌门喜欢桃花源的桃花,于是就添了上去……” 石令青笑了,他把感激的目光投向于笙寒,这个年轻人以前看着就是李音身边一个不好亲近的小辈,现在看着他不好意思的又真诚的目光,在不近人情之下藏着一个可爱又温柔的大男孩。 戴着这这张面具,显得石令青更惊艳了,给他本人的仙气还增添了神秘的妖艳感。 夜晚,石令青的房间还亮着,他躺在床上,把面具举到眼前。 他看着那面具,眼神迷离,他看着这面具不由地想起季炀身上的衣服。他在桃花源喜欢穿着一身黑衣,而黑衣还被倔强的桃花源人绣上了桃花源特有的桃花。 石令青温柔一笑,想起身在桃花源里的他了。 石令青在云之巅逗留了半个月后,连煐总算回来了。听到师尊等着他回来,连忙跑去找他。 石令青听到动静,转身看到连煐,差不多三月没见他,看着比以前高些,看着还要稳重些。 两人一聊,才知道连煐这次是回了羽仙谷祭拜地下的父母,告诉父母羽仙谷的乌云已经散去。 石令青没有多问,轻轻地拍了一下连煐的肩膀。 两人聊了许久,快到用饭的时间,他让连煐叫上李勖,他要亲自下厨做饭,他们师徒三人一起聚一聚。 连煐和李勖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坛好酒。 三人好久没那么热闹了,带来的酒很快喝完了。 石令青放下酒杯,从怀里拿去掌门的牌子,放在桌子上,认真地说:“明天我就走了,走之前我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 两个徒弟还有些头晕,连煐大着舌头说道:“师尊……怎么我刚回来你就要走了?” 李勖也忙问道:“师尊,你要去哪里?” 石令青把掌门的令牌推向他们:“我没有名扬天下的想法,更没有捍卫正道的大志。我从我的师尊手里接过这令牌,只为不负师恩,把清灵派的武功和意志传下去。我已把本门派的武功教给你们了,这次羽仙门事件,我听闻一些你们的事迹,我为你们感到自豪。我也能向我的师尊交代了。这块令牌只有掌门的责任,现在我把这块令牌交给你们。” 两人听完后,酒醒了一半,两人纷纷站了起来,跪了下来,望石令青收回去。 石令青把令牌推向李勖,坚定地说;“我没什么能教你们了,之后的造化靠你们自己了。掌门之位由你们自己决定。勖儿你是师兄,这块令牌交给你保管。只是有一事,你们要记住,等你们想好了承担这份责任后,再把这事告知他人。” 李勖看是令青眼神坚定不移,他比糊里糊涂的连煐知道更多内情,他眼神隐晦地看着石令青:“师尊要去桃花源吗?” 石令青一愣,看着李勖承认了:“是。” 李勖眼里挣扎不已,他复杂地看着石令青,拿下掌门令牌,没再问下去了。 石令青松了口气,叫他们快起来。 看着两个徒弟,心里也有些不舍,还有李勖的孩子,他好不容易对他没那么戒备了。 第二天,石令青清早踏上回桃花源的路。想起桃花源的人,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离桃花源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石令青收到了熟悉的粉色信封。凑近一吻闻,是熟悉的桃香夹着异香的味道。 他拆开信封,看到一抹红,愣住了。 他取出来一看,冷不防地看到一个喜庆的囍字。他的心不安地跳动,翻开一看,新郎官是季炀。 他头脑一片空白,季炀怎么成亲了,跟谁?为什么这么突然……发生了什么? 石令青快马加鞭赶到桃花源。他希望那只是在恶搞,他看到桃花源门口也挂着喜庆的绸布,脚软了下来。 加上来回的用的时间,他离开桃花源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石令青脸色苍白走进桃花源。映入眼帘满是红色,大红灯笼高挂起,触目一片红色,经过的行人脸上挂着笑容超他打招呼,随后又匆匆走开,忙着张罗喜宴。 石令青看着眼前对于他来说过于刺眼的红色,他走过红色的一切,推开门。 第63章 完结章 他熟悉的高大身影一身红衣背对他。 石令青站在门边,手抓着门框,竟不敢上前。 季炀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他背着他整理衣裳出声:“回来了?时候不早也不晚,刚刚好。” 他说完,衣裳也整理好,于是转过身看向石令青。 石令青看着季炀,颤声道:“为什么?” 季炀顿了顿,他扬起嘴角:“今天是我大喜之日,令青怎么脸色那么难看,你不为我高兴吗?” 石令青提着一口气,迈腿进来。 他眼睛通红看着季炀:“你要和谁成亲?” 季炀表情毫不在意:“是谁重要的话,你怎么不看我给你的喜帖那个人是谁?” 石令青看到喜帖,看到季炀两字,脑子就空了,连眼前的字突然都模糊了。更不要说看新娘是谁。 石令青眼神急切道:“你想清楚了吗,那个人真的是你想要的心上人吗,你的记忆还未恢复……” 季炀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难不成令青比我还清楚我的心上人是谁?” 石令青脸上浮现难堪的脸色。 季炀又说:“我没恢复的记忆和你有关你,你说太惊世骇俗,恐我不能接受不愿告诉我,怎么这记忆会影响到我娶妻吗?” 季炀还说:“连我们的血肉都是意外不用负责,我倒想知道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石令青眼神很挣扎,他看着季炀,话像哽在嗓子里出不来一样。 突然有人走了过来,脸上洋溢着喜气对季炀行了个礼:“山主,吉时快到了,可别耽误吉时!” 季炀笑道:“好,我这就过去,你先去外面等一会儿。” “好咧!”那人说完也对石令青行了个礼就下去了。 季炀看着石令青正经道道:“我该说的我都说了,令青你要不想说,以后我再听你讲如何?今日是我大喜之日,令青请随我入席吧。” 说完季炀正要越过石令青走出去的时候,石令青身体一动,他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季炀脚一顿,看着石令青:“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石令青红着眼抬头看着他:“不要成亲……” 季炀愣了一下,像是听到什么不可置信地话,他看着石令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握紧了手,他语气还算镇定:“为什么?” 季炀像根本没想听他回答,他像是不耐烦地往外走。 石令青瞳孔猛地睁大,他哽咽道:“你说过,你看着我就知道你是谁,你说过,在你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只想依赖我……你说过你当我是妻子……” 季炀顿了顿,眼神晦暗不明,其中的情绪太过于复杂,他淡淡地说:“原来我爱你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太过惊世骇俗。” 石令青颤声道:“还有我爱你这件事。” 外面的人此时又过来催了。 季炀伸手把人紧紧地涌进怀里,他眼睛更红了,颤声道:“我总算等到了这句话。”他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混乱的心神,不顾石令青慌张的眼神,放开了他,往外走了几步,关上门。 石令青愣愣地看着季炀。 季炀二话不说扛着人,进了内室,把人放倒在床上。 季炀两手撑在石令青上面,强硬道:“我们耽搁太久了。穿上这套衣服,跟我出去。“ 石令青整个人都懵了,他顺着季炀的视线,床上叠着一套喜服。 季炀看他又发愣,不满道:”你要是不跟我拜堂,我只能出去比武招亲了。” 石令青整个人犹如置身于云里雾里,比武招亲? “原来的新娘呢?” 季炀看他,笑了:“你真的没好好看喜帖。” 石令青被一点,翻出喜帖,他愣住了。 新娘石氏……! 季炀抽出他手上的喜帖,盯着石令青认真道:“时间不多了,你选吧。” 石令青坐了起来,背过身去,脱下外衣,穿上质感很好的红色喜服。他穿上身后,发现衣服很服帖,是照着他尺寸做的喜服,并不是什么新娘嫁衣。季炀在等他回来拜堂成亲吗? 季炀嘴角扬起,靠着门框,看着里面的人有些慌乱穿衣服和鞋子。 等人穿完,他走了过来,把石令青摁在镜子前,他亲自帮他束起一头散落的青丝。他看着镜子里面的两人一身红衣,两人皆一怔。季炀收回眼神,取过红盖头,亲自盖在石令青头上。 石令青,脑子还被这突然的发展搞得脑子嗡嗡响。 他愣着看着盖头下的景色,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耳边传来季炀低沉又带着笑意的声音:“我们走。” 石令青伸出他的手,季炀紧紧握住他的手,牵着他出去。 石令青被季炀牵着手,推开门,走出更亮更喧嚣的外面。 有人要过来帮忙扶着石令青,也有人给他们塞喜稠,让他们手各执一端。 季炀都拒绝了,他说:“我们不需要这些寻常礼数,我要牵着他去拜堂。” 石令青低头看着相握的手,脸红,心跳加速。 他从穿上这套喜服开始,抛下所有的事,只把自己交给季炀。 拜过天地后,季炀牵着他的手往喜房走,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 石令青突然感觉手被松开,心不由地很不适应,随后自己身体一空,他被等不及的季炀抱了起来。 石令青看不清,一个晃神的时间,自己就被抱进喜房。 他的心狂跳,随后他的红盖头被掀开,他看到季炀扬起嘴角对着他笑。 石令青心更不受控制地猛跳,他看着季炀斟了两杯酒,对他说:“喝了这杯交杯酒,你就是我季炀名正言顺的妻子,生同衾死同穴。” 石令青笑了笑,对他说甚好,于是接过酒杯,两人仰头喝下了。 放下酒杯,两人视线相触,石令青感觉自己身子有些发软了,他不知他已经脸红耳热,用没几个人受得了的眼神看着季炀。 喜蜡的烛光照着一旁两个缠绵着接吻的人,烛光一闪,两个人影稍稍分开,石令青呼吸急促,被季炀搂着腰压在大红喜床上,敦睦人伦。 次日。 两人躺在床上,等石令青悠悠转醒,看到季炀嘴角的微笑,不由地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眸。 偏偏季炀不愿放过逗他的机会,他凑到耳边说:“昨晚令青难得主动一回,这滋味可太让人受不了。” 石令青一挪身子,感觉自己身体被碾过一样,他暗暗地想,身体也不太受得了。 两人醒来后,谁也没想起来,躺在床上,看着对方,牵着手。 季炀握紧石令青的手,笑道:“即使觉得惊世骇俗,令青还是愿意接受,我很高兴,有种做梦一样的感觉。” 石令青垂眼,握紧他的手。 石令青搂着季炀道:“季炀,你想起了,你恢复记忆了是吗?” 从他接到粉红的信封开始做的一切,都不是那个失去了他们记忆的季炀会做的。也就他原本的季炀,会如此霸道又强硬地算着他回来,摆出这一局,牵着他的手拜天地。 季炀笑了:“令青看出来了。” 石令青欣喜地看着季炀;“真的!什么时候?” 季炀捏了捏他的手指,语气抱怨道:“在你跟着李兄离开后……没人给我按摩了,我的头疼着疼着就醒了。” 石令青哭笑不得,抱紧季炀,久久不语。 在季炀问他怎么的时候,石令青才瓮声瓮气道;“太好了………” 季炀抱着石令青,乐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地再问了一句;“以后你还会离开吗?” 石令青离开后的背影,深深刺激了他,回去以后也常常他头痛难忍,以前所有的记忆也渐渐都回来了。再去看石令青在他失忆后的举动。他不可置信又欣喜想石令青心里有他了。可他还是想等一句准话,一个让他安心下来的话。 他期盼着他回来,结果等呀等呀,又想起以前怎么都等不到的人,他开始恼他离开那么久,也不稍点书信回来。 于是就设了一个局,他又是忐忑又是期待地等他回来,即使他的令青依然不愿意给他一句准话,也罢,他也要抓住这个人,再也不放。 没想到结果会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只是有时候太好了,反而让人觉得做梦似的,不踏实,想想还是还是不太安心,毕竟他的令青都扔他多少回了。 石令青看着他眼里的不安,他握住他的红着脸对他说:“石掌门不能和你在一起,石令青可以。我已经把掌门令牌托付出去了,从此以后,我留在这里陪着你,看花开花落。” 季炀没想到他的师兄,他的令青做到这个地步了。季炀抱紧石令青,在他耳边颤声道:“好,一辈子。” 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