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倌 作者:雪里红妆 晋江VIP 2011.03.01 完结 总点击数:109318 总书评数:429 当前被收藏数: 870 文章积分: 13,242,605 文案: 当九五至尊重生为青楼小倌之后,会发生怎样的离奇故事? 本文着重讲述了一个倒霉皇帝挂了后重生成青楼小倌,之后遭遇变态王爷,面瘫大侠,妖孽教主,并一次次被压倒的悲惨血泪史~~~ 友情提醒:本文第一人称,主角总受,主轻松基调,同时不排除文内会有各种天雷狗血和虐,请谨慎跳坑,如果被雷,本人概不负责,谢绝拍砖,OVER。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颐辰 ┃ 配角:李颐策,严靖飞,叶惊鸿,叶清鹤 ┃ 其它:重生 正文 月夜遇美人 在听一班闹哄哄犹如鹌鹑的大臣们唧唧歪歪了一个多时辰后,早朝终于接近尾声了。 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勉强维持着面瘫表情,我用一贯冷漠的口气对殿上的文武百官例行公事地问道:“各位爱卿谁还有本上奏?” 众臣纷纷摇头。 终于解脱了。 我暗地里松了口气,仍旧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那就退朝吧。” 然后从龙椅上站起身子,也不理会身边的小魏子紧接着大声宣布的“退朝”声,转身扬长而去。 走在回寝宫的路上,趁着左右无人——当然身后亦步亦趋紧紧跟着的小魏子不算——我放松地打了两个大大的呵欠,同时心里不住地腹诽,也不知道哪个先祖如此变态——当然不是我要对先祖不敬,而是定下这个规矩的先祖实在是太变态太爱自虐了,而且他还把这种自虐的精神给延伸了,不但爱自虐还爱虐自己的子孙后代——丫竟然把早朝时间定在了五更,害得我天不亮就得以十二分的毅力,放开身边的美人从热被窝里爬出来,耐着性子面对一帮罗里罗嗦吵吵闹闹的大臣,听他们同一派系的相互吹捧相互表功,不同派系的互相攻击互相指责,简直是无聊之极。 是的,无聊。 这位看官说了,这早朝不是用来议论处理国家大事的么,怎么会无聊了,别是你这皇帝是个昏君,只知道贪图享乐,不愿理会国家大事吧。 您也这么说,那可就冤枉朕了,说起来朕可是七岁受封太子,从那时侯就开始被当作国君继承人给认真培养了,就算再怎么差劲,基本的治国之道那还是了解的。然后十六岁时先皇,也就是朕的老子,因为长期纵欲过度一命归西,朕小小年纪便登基帝位,迄今也有五年多了。这五年里朕虽然说不上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也说得上兢兢业业,在一干勉强还算能干的臣子们的辅助下,也把先皇遗留下来的大好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条。 而且,或许朕真的是天命所归的皇帝,就连老天也帮朕的忙,朕在位的几年里风调雨顺,既无水灾又无旱灾,百姓也称得上是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国内无内乱,同时边境也挺安定,西域突厥各族只顾着自己互相打来打去,根本没有闲心也没有余力来骚扰边境。 于是,在这种国泰民安的大环境下,文武百官们除了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互相参奏一下斗斗嘴没事儿找找事儿之外,基本上也不用干啥了。 至于我这个皇帝,自然也当得清闲得不得了,除了每日上上早朝,然后闲了批阅一下那些比较重要的奏折,再顺便把那些官员互相参奏的折子当笑话看看找找乐子,剩下的就只有休息和性生活了。 当然,这会儿大清早的绝对不是搞水产的时间,于是我径自回寝宫补眠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大中午,醒来在宫女的服侍下更衣洗漱后,又移驾淑妃宫,陪着身怀六甲的陈淑妃用完午膳,然后又陪她在御花园散了一会耳步,看着有半下午了,这才回御书房把该批的奏折批完了。这时候,已到了掌灯时分,也该用晚膳了,于是移驾慈宁宫,陪着朕的母后一起用膳,以尽孝道。 ——看吧,朕不但是个明君,而且是个孝子,总之,朕真的是个好人。 可惜有句话叫做,好人不长命,祸害存千年,朕做梦也没有想到,像朕这样一个明君孝子,有一天竟然也会遇到非来横祸,一命呜呼。 事情要从那天晚膳过后的半个时辰后说起,那晚小魏子拿了各宫后妃的牌子让我翻,我就有那么点为难。 要说这后宫三千,朕这阵子最宠的还是陈淑妃,可惜她身怀六甲,自然是不能侍君的,而其他妃嫔呢,朕一时还真不知道想要临幸谁,反正想起哪个来都是性致缺缺。 一时间心情烦躁,于是对小魏子摆摆手道:“先拿下去吧,朕今晚谁也不召了,自己清静会儿。 小魏子低着头,估计心里也有些疑惑,为毛我这个夜夜笙歌的皇帝忽然转了性,不过我既然不说,他也不敢擅自揣摩圣意,低声应了声“遵旨”就躬身后退,把盛放牌子的铜盘拿下去了。 等他下去后我就有点犯愁了,你说这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到底干点啥好呢。喝酒吧,找不到可心的人陪,这酒喝着也没啥意思,看歌舞吧,看来看去就那几样,看了十几年早看腻了。 百无聊赖之下,我开始漫无目的地慢慢踱着,不知不觉就走远了,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暗卫们住的地方。 这地方不大,统共就一个小院,十几个房间,因为这里面只住着六名暗卫。 是的,六名。 六名听起来虽然少了点,不过暗卫贵精不贵多,皇帝身边,只需要隐藏一个真正的高手就行。 而这六个人,无疑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万中无一的高手。 他们每日轮班,每人每日只要值班两个时辰,其余的时间都可以休息。 两个时辰说起来不算长,不过在这两个时辰里,他们要全神贯注在皇帝的身上,确保自己当值的两个时辰内,皇帝必须毫发无伤。 这时候虽然我感觉不到,但我却清楚地知道,在我身周五十步以内,必定有个暗卫藏身于夜色中,用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时刻关注着我的安危。 ——不知道这些暗卫不当值的时候都干些什么呢。 我站在小院门口,不无好奇地探头朝院中看去。 只见明亮的月色下,一名身材挺拔颀长的年轻男子精赤着上身站在水井边,弯腰用辘轳慢慢绞了一桶水上来。 男子背对着我,从我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弯下腰时,那劲瘦的腰肢与挺翘窄臀之间因为这个动作而形成的优美弧线。 那弧线隐匿在纯黑色的裤腰下,使我的心跳不知不觉漏跳了一拍,一时间竟然有个荒谬的念头,想要看到更多。 我不禁暗笑自己的反常,我明明对男人没什么兴趣来着。 这时男子已经直起身子,然后有力的双手握着水桶的铁柄把水放在旁边的石台上,这才双手拢到身前解开腰带,慢条斯理地脱起裤子来。 我在门口站着,虽然心里不住地告诫自己,身为一个皇帝,偷窥自己的暗卫洗澡是很不道德的,万一被他发现了我会颜面扫地,可是,理智虽然一再催促我离开,脚下却偏偏仿佛被粘住了一般,完全无法移动半分。 而就在我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男子终于脱得精光,并随手把脱下来裤子和亵裤抛到旁边的地上。然后他半转身子侧对着我,双手高举起水桶,桶口朝下对着头顶将一桶井水当头浇下。 就在他侧身的一瞬间,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犹如大理石雕刻一般完美的脸孔,乌黑浓密的剑眉,明亮深邃的星眸,挺直俊秀的鼻梁,以及,锋利如刀的薄唇,这一切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充满了阳刚气,又不乏性感的俊美面容。 我被眼前男子出色的容貌微微震撼了一下,醒过神来时,男子已经放下了空空如也的木桶,取出一方雪白的毛巾准备擦拭身体。 借着皎洁月光,我清楚地看到无数晶莹的水珠遍布在他那猎豹般精悍且诱人的身体上,那小麦色的健康肌肤上仿佛闪动着无数颗珍珠,那些珍珠沿着他俊秀的脸庞、修长的脖颈、结实的胸膛上一路滑下,使我的目光也不受控制地随之下移,滑过那微微凸起的、线条流丽的六块腹肌,双腿间软垂的尺寸雄伟的器物、以及那习武之人独有的修长结实,蕴藏着强大爆发力的长腿,呼吸竟不由自主地急促了几分。 恩,这男人的身材真他妈太好了,简直连半点赘肉都没有,那肌肉的线条那叫一个流畅啊,看着就让人不自觉心生艳羡,就连那个地方的尺寸都……当然,朕的身材也是极好的,毕竟有先天的条件在那里,身材本就高大挺拔,又曾经被先皇逼着习武多年,虽然身手泛泛,不过倒练出了一副让女人看了就想流口水的好身材。只不过,这副身材跟眼前的男人相比,似乎就有些不够瞧了,起码人家那身太阳下晒出来的润泽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就比我这种贵族式的白皙肤色要有看头得多。 就在我失态地看着眼前男子性感的裸体时,男子已经擦干身上的水珠,然后弯腰取过身旁石台上早已备好的衣物,不紧不慢地穿了起来。 ……哎哎这也洗得太快了吧,洗这么快能洗干净吗? (皇上,您就干脆点承认自己还没有看过瘾不就行了吗?你以为你藏着掖着大家伙就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了?要知道,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隐藏再深的奸情,她们也能挖掘出来!) 我正在心里懊恼遗憾,男子已经用一根黑色的头绳把齐腰的浓密黑发扎好,然后侧身对着我的方向单膝跪倒,语气恭敬地道:“臣严靖飞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极富磁性的声音略显低沉,却如同他的外表一般,有股独特的性感魅力。 我不禁脸上一热,原来他早就发现我了。 我的慌乱只出现了一瞬,很快我就镇定下来,面前摆出平日的面瘫表情道:“免礼平身。” 然后冷场。 一君一臣大眼对小眼站在当地,一时间谁也想不出话来打破僵局。 就在我干咳了两声,想随意找句场面话说说时,终于有人打破了这个僵局。 “微臣叩见皇上!”随着突然响起的声音,我身后的黑暗中转出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 正文 二皇上驾崩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面前跪倒的男子,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明白他就是那个一直隐身在暗处的暗卫。 同时心里不住感叹,看来这人和人之间真是不能比的,同样是暗卫,院中冲澡的那位就让男人看了嫉妒女人看了尖叫,而眼前跪着的这位看了就只会让人感叹女娲造人时太过粗心大意净整出些残次品来滥竽充数。 大倒胃口地挥手示意男子起身,然后也不多言,转身掉头朝来路而去。 就在我转身的同时,听到身后的两名暗卫小声交谈了两句。 我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大概是换班时间已至,两人换班,本来负责暗中保护我的暗卫回院休息,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我的安全将由那位方才在院内冲澡的暗卫负责。 听到这里时,心跳竟然莫名其妙地加快了些许。 脑海中更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名暗卫英俊性感的面容和那赤裸精悍的男子躯体。 想到这样一个高大英挺的俊美男人正在暗中时刻紧密关注着自己的一切,体内竟不自觉地涌起一阵阵奇异的热流。 一时间心中不禁掠过一个荒诞的想法,不知将那个英俊男子压在身下为所欲为时,将会是怎样一番旖旎光景? 我生平还是第一次生出如此荒谬的想法,自己也不禁摇头暗笑自己今晚的异常。 同时心里不禁有些犯疑惑,难道我忽然间也和四弟赵王他们那帮人一样,忽然就生起了分桃断袖的癖好? 我不是断袖,这个是百分百肯定的。 起码从出生到现在的二十一年间,我都只对拥有沉鱼落雁之貌的女子有性趣,而那些被王公贵族想方设法送给我‘换胃口’的美貌男童,我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每次都是直接让人送他们出宫‘放生’了。 所以,我绝对不是断袖。 不过,对于那个名叫严什么飞的暗卫,我确确实实产生了兴趣,而且是相当浓厚的兴趣。 尽管我不知道这种兴趣因何而来,却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遵循自己的本心,将这个漂亮的暗卫弄到手。 没错,他再漂亮也是个男人,而我是个性向正常的男人。 不过,反正我各种各样的女人都试过了,偶尔尝个鲜,试试男人的滋味也是种不错的体验。 而且我那四弟当年试图带坏我引诱我堕落时,曾经神秘兮兮地告诉我,男人的那里又热又紧,干起来比女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当时我对这话嗤之以鼻,现在却只想亲自体验一下那种传说中的快乐。 呃……尽管对自己的暗卫出手有损于我的英名,不过,这么一个能让我产生出如此浓烈兴趣的男子,平白放过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更何况,身为当今天子的我,自然有办法能让他守口如瓶。 于是我几乎立刻就下好了决定。 回到寝宫,我招手把小魏子叫到身边,然后对他耳语一番,如此这般地交代清楚,小魏子虽然面露疑惑之色,单还是毫不迟疑地遵旨照办,毕竟身为朕身边最得宠的贴身太监,急皇上之所急需皇上之所需是他的天职。 于是不到一盏茶时间里,御膳房便整出一桌精致可口的小菜,连同数十年陈酿的花雕酒一道,由十几个宫女陆续端了进来。 见酒菜准备齐了,我挥手示意不相干人等退下,只留小魏子一人伺候。 然后,我轻咳一声道:“那个严什么飞,过来,我知道你在外面。” 话音刚落,窗户就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扇,一个矫健的黑衣身影掠了进来,转身关好窗子,然后朝我翻身下跪。 我也没让他平身,只是淡淡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一身黑衣的暗卫立刻豪不迟疑地抬起头,一双明澈的黑眸直直撞进我眼内。 我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容,在明亮的灯光,他的脸庞越发俊美性感,看得我不由一阵心旌摇晃,脸上也一阵发热,几乎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片刻后我终于平定了微乱的心绪,对他温言道:“你叫严什么飞?再告诉朕一次。”没办法,在小院那会儿 只顾着欣赏他的皮相了,导致没记住他叫啥。 “回皇上,微臣严靖飞,严肃之严,李靖之靖,飞龙在天之飞。” “严靖飞?好名字。”我端起桌上酒杯,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言简意赅:“平身,赐座。” 严靖飞闻言一怔,正待开口,我心知他必会推拒,连忙补上一句:“这是圣旨。” 严靖飞只得闭嘴起身。 这时小魏子已经手快地在我旁边备好椅子,严靖飞上前侧坐了小半边,以示对我的尊敬。 我勾唇一笑道:“你可知朕为何诏你进来?” 严靖飞很给面子地摇摇头答道:“微臣不知。” “很简单,因为朕无聊,想找人陪着喝酒。”我这边说着话,那边小魏子已经很有颜色地给严靖飞倒好了酒。“干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对于严靖飞来说却是不可违逆的圣旨。 这就是当皇帝的好处。 可惜,此时的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皇帝今晚就当到头了。 严靖飞道了声“遵旨”,然后很干脆地仰头饮尽杯中酒。 然后我双眼凝视着他,在心中默念:“一、二、三……倒也!” 严靖飞果然倒了。 于是我很满意。 这皇宫里所有的东西都是顶极的,****也不例外。 过完黑店老板的瘾后,我和小魏子手忙脚乱地把昏迷的严靖飞抬到我那张舒适豪华的龙床上,小魏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铁链,把严靖飞的双手在床柱上牢牢绑好。 在确定绑得够紧后,我让小魏子拿来解药喂严靖飞服下,然后给小魏子使了个眼色,小魏子会意,于是自动消失。 片刻后,严靖飞终于缓缓张开了双眼。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我,然后眼神恢复了明澈,手臂动了动似乎想要起身,却扯得铁链‘哗哗’乱响,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处境。 严靖飞的脸色变了变,深黑的双眸中满是疑惑和不解:“皇上?”他试探地开口。 “没错,是朕干的。”我很大方地承认了。 “不知微臣犯了什么罪过?”疑问的句式,用的却是质问的口气。 “你错大了!”我危言耸听:“你错在不该在院子里洗澡,更不该在洗澡时不关院门,这种性质和裸奔完全没有区别,实在太有伤风化了!不过这还不是最错的,你最错的是,不该勾起朕对你的兴趣!” 严靖飞大概是被我的蛮横无礼给惊到了,竟一时语塞。 我连忙乘胜追击:“你说,你错了这么多,让你补偿朕一下,为朕侍寝,这不算过分吧?!” “侍寝?”严靖飞迟疑地重复了一遍,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没错,侍寝。”我好脾气地重复一遍。 “臣是男人!”几乎有些气急败坏的口气。 “这个不用你提醒,”我勾出一抹邪笑:“你洗澡时朕已经看出来了。” “男人怎么能侍寝?”严靖飞的表情羞愤交加,眼神中却现出些许疑惑:“那不是后宫娘娘们才做的事情吗?” 真是个单纯的娃,我暗笑。 “朕很快就会让你明白,男人也能侍寝的。”我轻笑着说完,一个饿虎扑食压在严靖飞身上,低头就去寻他的唇。 严靖飞边慌乱地摇着头躲闪边气急败坏地吼道:“皇上,请赶快放开臣,臣还要负责保护你的安危!” 面对着那近在咫尺的绯色唇瓣,我只觉体内一把邪火烧得厉害,于是勾唇笑道:“相对于保护朕的安危,你还有更要紧的事去做,那就是让朕快乐!” 说完,我用手钳制住他不断晃动的下巴,用力固定,低头含住身下人精致的唇瓣,然后就是一个昏天黑地的深吻。 等我吻够了抬起头,只见严靖飞脸色也红了,呼吸也乱了,一双原本冷静的星眸也泛起了水雾,顿觉体内一阵翻江倒海的欲火,于是再不迟疑,手下不停将身下人的衣服剥了个精光,然后一面欣赏着那修长健美的裸体,一面慢条斯理地脱着身上的衣物。 此刻的场景,那就是活脱脱地恶霸欺负民女的戏码啊啊啊。 如果我得手了的话,那这篇文就是一篇君攻臣受的宫廷虐恋文,我也就能转正成为一枚名正言顺的帝王攻,可惜,众所周知本文是一篇恩劈帝受文,所以我注定难逃作者后妈的黑手,必然招致失败的命运。 ——就在我脱下外袍,准备去解中衣衣带的一瞬间,原本已经任命地闭上双眼的严靖飞忽然睁开双眼,口中惊呼一声:“皇上小心!” 我被他吼得一愣,然后才听到身后利刃破空之声! 几乎与此同时,我感觉到胸口处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胸前竟赫然冒出半截带血的箭尖! 严靖飞也被吓呆了,片刻后才放声大吼道:“侍卫,护驾!” 这时我已经感觉到一阵头晕,同时清楚地看到体内流出的黑色血液。 箭上有毒,而且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我立刻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时我的伤口已经开始麻木,眼前也开始渐渐模糊,耳边却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只是不知道那声音究竟是真的存在,还是我的错觉。 大脑越来越混沌,几乎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身体的知觉也开始麻木,眼前更是变成了完全的黑暗。 终于,我再也无法站稳,一头栽倒在地。 我最后听见的声音,是小魏子凄厉的叫喊:“来人啊,皇上遇刺了!” 我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完了,居然就这么衣冠不整地翘了,床上还绑着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朕的一世英名,全完了。” 正文 重生了,不过却在妓院! 等我再次有了意识后,我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感觉就是,痛,很痛。 全身上下居然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的,而且痛得还挺厉害,我怀疑自己就是活活被痛醒的。 于是我不禁有些疑惑,自己不就是胸口中了一箭嘛,怎么这疼痛居然扩散到全身了? 就在这种疑惑中,我努力挑开了仍旧有些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四周。 下一秒我就感觉不到疑惑的情绪了,因为我整个人瞬间就沉浸在了另一种更加强烈受到情绪中。 这种情绪叫震惊。 没错,震惊。 就在方才的那一眼中,我已经发现了这里并不是皇宫的任何一个地方,毕竟我在皇宫里待了这么多年,皇宫里的每一个房间我都很熟悉,很显然,我所在的这间房并不是其中之一。 尽管这里的陈设布置一眼看上去挺华丽,四周摆放的器具盆景似乎也挺精致贵气,不过跟皇宫中的器物比起来,这里的东西连二流货色都算不上,甚至就连墙上悬挂的几副前朝名画也是后人临摹的。 总之,这里绝对不是皇宫,不但不是皇宫,甚至连高官巨富之家也算不上。 还没等我从强烈的震惊中醒过神来,房门就‘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一个身着淡绿色春衫的少年走了进来,手上还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官窑细瓷碗,碗里盛满了黑糊糊的液体,也不知是药还是别的东西。 那少年约莫十三四岁模样,五官长得颇为精致,我一眼便看出他不是皇宫中人,起码,不是经常在我身边伺候的人。 于是心中越发惊疑不定,正打算开口询问,那少年忽然惊呼一声,紧接着面露喜色,三两步走了过来叫道:“子衿哥哥,你终于醒了!”说完把药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抬起右手就往我额头上贴。 我顿时被他这个举动给弄懵了,好歹我也是当今的皇帝,除了我母后和几位得宠的嫔妃外,还从来没人敢对我做这么亲密的动作呢。 就在我愣神的当口,少年已放下手来,吁了口气一脸放松地道:“可算是退烧了。”说完一把握住我的双手,满脸激动道:“你不知道,这几天可把我给吓死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那天你被送回来后,浑身上下都是伤,后来又高烧昏迷不醒,昏迷了几天几夜,大夫都说要救不活了呢!到后来就连妈妈都准备让你自生自灭了……只有我不信你会这么容易就死了,还好,还好……” 听着少年犹如苍蝇般唧唧歪歪罗罗嗦唆唠唠叨叨,我只觉头大如斗,想也不想就大吼一声:“给朕闭嘴!” 少年正说得动情,被我猛然一吼,顿时吓得一愣,连眼眶里打转的泪花都收了回去,满脸疑惑茫然地看着我道:“子衿哥哥,你怎么了?还是我说错什么了?” ——子衿哥哥? 合着这是在叫我呢? 于是我更加晕头转向找不到北了。 这都唱得哪一出啊? 难道我还没有睡醒,正跟这儿做梦呢? 偷偷咬了下嘴唇,还挺疼,看来不是梦,是现实。 可这现实也太荒谬了吧? 我不过就是挨了一箭,醒来就被弄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了? 难道是被劫持了,还是被我哪个野心勃勃妄想谋朝篡位的弟弟给软禁了? 可是就算是被软禁,也没必要连名字都给我改了吧? 我正满腹狐疑,少年已经端起了旁边的药碗,然后坐到床边柔声劝道:“子衿哥哥,快把药喝了吧,喝了药身体才会恢复啊。你也别怪妈妈无情,她也是逼不得已,赵王爷点名要你服伺,她区区一个青楼老鸨,又怎敢口吐半个不字?而且事后她也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为你诊治,再怎么说你也是这暖玉阁的第一红牌,她以后还得靠你……” “打住,打住!”我满头雾水地喝止住他,强压着火气问道:“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子衿什么青楼老鸨?还赵王爷点名要朕服伺?!李颐策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嫖到朕头上来了?!他不怕朕命人把他的头砍下来当球踢?!还有你,”我怒气冲冲地把手从少年握着的双手中抽出来,身上王霸之气完全散发出来:“朕的手也是你随便能握的吗?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了?!”说完了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自己的声音好像变了? 似乎比以前清澈柔和了些,虽然这些话是带着怒意说的,却没有以往应有的威严,听上去清甜柔软得没有半分帝王应有的威慑力。 于是我不禁有点愣神,难道是因为受伤中毒的缘故,就连声音都变了? 这时对面的少年也被我的一番话说得怔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睁着一双有些迷茫的大眼弱弱道:“子衿哥哥,为什么你病了一场后,再醒来后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了?还有,赵王爷的名讳可不是我们这些下等人能叫的,你小心些别被旁人听去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呢。” 得,这还越说越上瘾了,合着是把朕当猴耍呢?! 于是我怒了,戟指点向少年挺秀的鼻端,声音也冷了下来:“少跟朕玩这一套!你给朕从实招来,是谁指示你把朕劫持到这里的?!说实话,朕就答应饶你不死!” 少年愣愣地看着我,满眼的无辜委屈:“没人指使我,是我不忍心看着你死,这才天天给你熬药灌你喝的……不对,你为啥要自称‘朕’呢?这不是大戏里头皇上才用的称呼吗?难道……”少年忽然身子一抖神色剧变,砰地一声摔了药碗,然后跳起身子朝门外冲去,边冲边大喊着:“快来人啊,快去找大夫,子衿哥哥得了失心疯了!” 看着他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我终于深深地郁卒了。 这小子方才的表现怎么看也不象是在演戏啊,难道是他演得太逼真了,所以连我也糊弄过去了? 闷闷地坐起身,这才发现身后某个隐秘之处疼得厉害。 方才在躺着,而且那时侯全身都疼,也没有感觉到哪儿特别疼,这会儿坐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出恭的地方居然疼得不行,那感觉,就好像被谁用大粗棍子给爆菊了一般。 尽管我没有被爆过菊,但是我敢打包票,现在后面这感觉绝对不比被爆菊后轻松多少。 静下心仔细感觉了一下,才发现不仅后面疼,就连前面那根也痛得厉害,真是奇哉怪也。 心头疑惑的同时,我忽然感觉喉咙干渴得厉害,大抵是昏睡了几天几夜水米未进的缘故。转眼看见桌上放着个茶壶,于是带着满腹疑问从床上爬下来,弯腰套上双鞋打算劳动我的龙手纡尊将贵为自己倒杯茶解渴。 走过对面的大穿衣镜时,我瞥见镜中显示出一个陌生的年轻少年身影。 这少年身着一件金线镶边的雪白中衣,身材纤细高挑,容貌清丽绝俗,一头齐腰黑发凌乱地散落后背,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隐约可见几道暗红色的伤痕,看上去很象是鞭伤。 ——怎么我不知不觉中竟然有人进来了? 我大惊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于是再转过头去凝视铜镜,发现镜中的少年也在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 “鬼啊!”我惊骇地放声尖叫,却看见镜中少年做出和我一样的口型和动作。 于是我终于原地石化了。 片刻后,我终于确定,这个镜中的少年的容貌,就是自己现在的模样。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已经换了个身体,再不是那个英挺威仪的当今天子。 于是,我怒冲冲地一脚踹上了铜镜。 下一秒,我抱着被踹疼的脚嗷嗷惨号起来。 等我放下脚转过身时,忽然门外呆呆站着几个年龄衣着各异的男男女女。 其中一个年约四十出头,一脸精明强干、浓妆艳抹的胖女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一脸天要塌了的模样。 在她的身后,一个大约十七八岁,容貌精致浓丽的绯衣少年正用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偷偷打量我,眼光中满是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之色。 然后就是先前跑出去的那位,以及其他几个年岁不大,样貌秀丽的少年跟在他们身后。 我此时还正沉浸在自己换了身体的震惊和懊恼中,没心思也不屑理会他们,只想找个地儿好好大吼大叫一顿发泄一下心里的郁闷,那女人却成心不让我安生,飞快地扑进屋里,用她那壮硕的胳膊搂住我的身子,然后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地嚎了起来。 我这小身板儿被她这么大力一勒,险些就撅过去了,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并且为了自己小命着想不得不软语相劝道:“哎哎那个谁,别激动,先放手让朕缓口气再说……” 胖女人一听之下,竟然勒得更紧了,同时口中嚎啕道:“我的儿啊,你怎么好好的就疯了呢,为娘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费了多少雪花银,你疯了让我可怎么活啊……” 此时我已经被她给箍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就在我担心自己会再一次英年早逝时,不知谁叫了一声:“大夫来了!” 胖女人这才终于撒了手,我也抓紧时间大口呼吸着宝贵的新鲜空气,同时心想着:方才那个出声的人救驾有功,等朕回宫了,一定重重赏他! 正文 四朕是小倌?! 然后就看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背着个大药箱匆匆走了进来。 胖女人顿时犹如看见救星一般,转身几步冲过去,一把扣住老头子的手拖到我的面前,嘴里一叠声地嚷嚷着:“聂大夫你来得正好,快来帮老身看看我这可怜的孩子,好好的怎么就失心疯了呢,真是罪孽啊。” 可怜人家老头儿一大把年纪,就这么急匆匆地赶来,一口气还没有缓过来,就又被胖女人拖得踉踉跄跄,好容易才站稳身子,喘了口大气道:“莫慌莫慌,待老夫喘口气就为子衿公子细心诊治。” 半柱香之后,老头子把手从我手腕上拿开,两道白眉几乎皱到了一起,嘴里低语道:“奇怪了,这脉象除了稍微虚弱一些,别的并无异状啊。” 我忍不住一个大白眼翻过去,朕本来就没病,是这帮家伙发疯硬要按着朕把脉,朕人在屋檐下,自然得顺着他们的意思让你号号脉,不然指不定他们还要出什么妖蛾子呢。 胖女人闻言,一脸难以置信道:“聂大夫,你要不要再仔细看一看?我这孩子一醒来就胡言乱语的,还对着镜子又叫又踢行为怪异,这不是失心疯又是什么?大夫你有没有可能是误诊了?” 老头子闻言,两道白眉立刻就竖了起来,怒气冲天地道:“误诊?!谁不知道我聂志远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名医,老夫行医看病数十年,怎会连失心疯这么明显的病症都看不出来?!他明明就没什么病,告辞!”说完,气呼呼地起身扬长而去。 我不禁暗地里偷笑,看来这大夫还挺有个性的。 转头却见胖女人和绯衣少年等人的目光都正齐聚在我脸上,目光中疑惑判研惋惜喜悦种种神色不一而足。 我还从没有被人用这些怪异的眼神毫不客气地打量过,心头不禁有些恼火,想也不想便吼道:“看什么看,朕也是你们这些平民百姓随意打量的么?还不快去赵王府通知李颐策那小子,让他前来接驾?” 说完后却愣住了,自己现在已经换了一副身体,老四他绝对不可能相信我会是当今皇帝,他的三哥,毕竟移魂这种事情实在太荒诞了,如果不是亲身遇上,就连我自己也绝对不会相信的。 更何况,到现在我还不知道那个刺客究竟是谁派来的,更加不知道老四究竟是否可信。万一那刺客其实是他主使的,目的就是把我给做了他好继承皇位呢?如果是这样,那我这么做岂非是送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毕竟我膝下无子,只有一个陈淑妃怀有身孕,腹中胎儿还男女不知,如果我翘了,那最有希望身登大宝的就是他了。 尽管我那四弟平日里行事谨小慎微,看上去对我忠心耿耿,而且平日里喜欢花天酒地眠花宿柳,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野心,不过万一这一切只是他的障眼法,目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让我对他放松戒备好方便行事呢。 不行,不能通知他。 现在我深陷困境,身边又无可用之人,一切只能靠自己徐徐图之了,切切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主意打定,我刚想开口下令不用去赵王府了,却发现刚才根本没有人移动脚步,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用一种看疯子的目光打量我。 我大汗,怎么老忘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皇帝了。 这时胖女人试探着开了口:“子衿啊,你既然还记得赵王府,那就说明你的病还有救。唉,都是为娘不好,不该让你去伺候赵王爷,结果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不过娘也是被逼无奈啊,赵王爷他权势滔天,他一个命令下来,我一个小老百姓怎敢违逆?我苦命的子衿孩儿啊,这几天你且好好修养,娘会另外为你请大夫开安神的药,一定会治好你的……” 我听她这口气似乎想走人让我好好清静一下了,顿时精神一震,连忙开口道:“知道了知道了,朕……我会好好静养的,你们先回去吧,你们在这里吵得我头疼,脑子也乱糟糟的,说不定你们走了我能好点儿呢。” 胖女人闻言,立刻连屁也不敢放一个转身就走,转身时朝身后几人使眼色示意他们跟着离开。 绯衣少年接到眼神示意,却并未立刻就走,而是朝我投来一个莫测高深的目光,这才领着自己的随从转身离去。 很快一屋子人走得干干净净,转眼房间里就剩下我和那个最初看见的清秀少年。 我看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别人都走了,你还在这里干吗?” 少年用一双小鹿般无辜的眸子看着我,弱弱地道:“子衿哥哥,我是妈妈派来伺候你的贴身小厮,怎么能走呢?” 原来如此。 我点点头随意问道:“你叫什么?” 少年闻言,黑亮的眸子中满是失望的神色,半晌才委屈道:“子衿哥哥,你怎么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呢?我是遇儿啊。” “玉儿玉儿,这名字怎么跟女孩似的。”我皱皱眉道:“你也别叫我子衿哥哥了,跟叫情人似的肉麻兮兮,听得我鸡皮疙瘩掉满地。” “可是,明明是你让我这么叫你的,还说你一直把我当亲生弟弟看待。”遇儿有点委屈地说着,转眼看了看我有些阴沉的脸色,立马见机地住了口,转而言道:“那你让我怎么称呼你。” “这还用问,”我用看白痴的眼神打量他:“当然是叫皇上!难不成你还想直呼朕的名讳不成?!” 遇儿闻言,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的脸色,最后终于妥协了,用哄孩子的口气道:“那好,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就这么叫你,人多了我还叫你公子,可好?” 我当然也不指望他相信我是皇帝,见到他这么说,原本沮丧的心情终于好了那么一点点,于是趁着只有我们俩的时候开始不动声色地套话:“遇儿,我这次昏迷了几天啊?” “三天三夜。”遇儿道。 汗,居然晕了这么久。 我又紧接着问道:“那,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有,而且是不得了的大事。”遇儿神色一正道:“当今皇上驾崩了,现在正治国丧呢,就连咱们的暖玉阁都歇业了,听说要关好久呢……” “什么?”我闻言浑身一震,那感觉恰似当头一个炸雷炸开,炸得我眼前直冒白光,声音也颤抖起来:“皇上真的驾、驾崩了?你确定?!” 遇儿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显然不明白我为何如此激动,却重重地点点头:“确定,消息是从赵王府传出来的,不会有错。听说就在前天半夜,也就是你被从赵王府抬回来的第二天晚上,皇上就遇了刺。据说那箭头上抹了天下第一剧毒鹤顶红,还没等御医赶过来,皇上就毒发身亡了。现在灵柩还停在大殿里,赵王魏王都在宫里守灵,只等着七天丧满后下葬呢。” 我默默地听着,双手不自觉地握得死紧,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挂了。 本来我还存着一线希望,如果自己的躯体还有一息尚存的话,就想法设法请道法高明之人做法,试试能不能让自己魂归本体。 现在倒好,原来的那个身体就这么死了,看来朕是绝对不可能回去了。 有了这个认知,我心中绝望到了极点,只觉眼前一片黑暗,一时间心灰意懒,翻身栽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对着遇儿道:“我累了想要休息会儿,你先下去吧?” 遇儿却没有移动脚步,低声说道:“子……啊皇上,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你已经好几天水米未进了……” 我颓然摇头道:“不用,我没胃口。” “那么,等你饿了想吃东西了就叫我一声,我会一直在外面候着的。”遇儿小心翼翼地交代完毕,这才在我赶人的目光下磨磨蹭蹭地走了。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仰头注视着头顶的天花板,同时在心里琢磨着究竟谁才是那个指使刺客谋害我的幕后黑手。 嫌疑最大的就是我那一母同胞的弟弟赵王李颐策,毕竟我死后获益最大的就是他。 其次就是我二哥魏王李颐明,虽然他的生母只是个小小的昭仪,背后似乎没有多大的势力撑腰,不过他这几年在外征战,手中握有天朝四分之一的兵权,也不排除是他派人杀了我,然后再趁乱起兵一举夺位的可能。 第三个有嫌疑的是皇后庞氏的弟弟,震国大将军庞青云。虽然说皇后一向不得宠,但毕竟娘家的势力摆在那里,兼之坐镇京师手握重兵,说他会勾结乃姐刺皇杀驾然后伺机谋反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不过这一切终究是我的猜测,在没有真凭实据以前,所有的猜测都等于零。 不过那真凭实据,凭我现在的实力是完全不可能找到的,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想到自己现在居然只是一个青楼里任人摆布的小倌,连命运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我的心里就一阵说不出的恼火。 看来,在我进入这具身体以前,这具身体的主人曾经受到过相当严酷的对待。 想到遇儿和那个胖女人都说过,我是被从赵王府上抬回来的,我自然想到了这一切都出自于谁的手笔。 李颐策,你等着,等朕恢复了皇帝身份,一定会招人加倍招呼回去的! 我边怒冲冲地想着,系好腰带大步走回了房间。 等到用过晚饭脱光衣服准备洗浴时,我才深切地感受到,不久前的自己实在是太孤陋寡闻大惊小怪了。 看看这身体上横七竖八遍布的,各色还没来得及长好新伤,还真让我大开眼界了! ——看这手臂上的淤青,明显是用粗绳索捆绑时被勒出来的,都好几天了还没有消,在这具肌肤过分白皙柔嫩的身体上,真是相当的抢眼;再看这胸膛腰腹上的道道鞭痕,竟然留下了手指粗细的血痂,看上去那叫一个触目惊心,看来那抽鞭子的人绝对没有半点怜香惜玉手下留情;我终于毫无疑问地确定了,原来我那四弟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虐待狂! 不过最悲催的就是,原本只是他在青楼小倌身上随意的发泄,原本和我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一件事,现在居然要由我来承担这个恶果! 他令堂的,那些该死的伤口简直痛死老子了! 尽管内心怒火中烧,不过此时的我却也没有别的方法泄愤,只能在肚子里把李颐策那个混蛋诅咒了一万遍啊一万遍! 如果不是我和他同一个祖先同一个亲娘,我相信我现在绝对早已问候过他十九代祖先和所有的女性亲属了,操! 正文 夜入王府 翌日清晨。 晨起梳洗时间。 ‘咣’的一声,又一面镜子被我狠狠地摔到地上。 没办法,我只要看到镜子里的那张脸,气就不打一处来。 因为我现在这模样实在是太让人难以忍受了。 虽说原来我的相貌虽说不是特别俊美,但也说得上英挺俊朗帅气逼人,哪里像眼前这张过分精致的脸孔,那皮肤居然比朕后宫任何一个妃子都要白皙柔嫩,那张脸更是比朕后宫最美貌的妃子还要清丽秀毓楚楚动人,只看着这张脸就已经比娘们儿还要娘们儿了,再配上这副少年人独有的骨架纤细,细胳膊细腿儿的身材,还有那身堪比上等汉白玉的白皙肌肤,怎么看都是个被压的主儿! 你说,堂堂天子居然重生到这么一个妖孽祸水天生弱受的身体里头,而且这身体的主人还是京城第一南风馆里的头牌,我能不义愤填膺、悲愤莫名吗?! 低头看着我那白斩鸡般瘦弱、腹部平坦光滑连半点腹肌的影子都找不着的身体,我几乎忍不住要化身狼人对月长啸:老天爷,你不能这么玩儿我!你还我英挺男性的外表!还我那精悍健美的昂藏身躯!!还我那六块流畅漂亮的腹肌!!! “神啊,随便给我换具身体吧,老点儿丑点儿的都没关系,老子真的不想当个假娘们儿被男人骑来骑去啊啊啊!”忍无可忍之下,我终于对着初升红日咆哮出声。 当然,神仙并没有显灵,我也只能继续顶着这副要命的皮相战战兢兢地呆在暖玉阁里,时时刻刻地担忧着自己以往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贞操问题。 是的,贞操问题。 我之所以会有这种意识,是因为一大清早那个胖女人,也就是老鸨就亲自给我送过来一瓶伤药,那伤药居然还是大内珍品,名唤凝玉膏,不禁是疗伤圣药,还对消除伤疤有奇效,说是赵王爷专程命人送来给我用的,以免我身上落了伤疤影响美观。 我看了不禁冷笑,老四这家伙还真舍得下血本儿。 要知道这凝玉膏极其珍稀,以他赵王之尊,手上统共也不过三五瓶罢了。 如今他竟然舍得送一瓶给我,朕又不憨不傻,老四这个举动究竟何意,我又怎会猜不出来? ——摆明了是想赶紧把我的伤医好了,好方便他弄回府继续凌虐淫辱啊! 既然明白了他的险恶用心,这瓶伤药我自不会收下,老子宁肯落下一身伤疤,也不愿意变成自己亲生弟弟泄欲的玩物啊! 老鸨一听我不收,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眨眼化身为凶厉的母夜叉,恶狠狠地放下话来,说如果我不把这药涂伤口上,她就让人把我手脚全都给废了,再丢到后巷自生自灭。 朕是什么人啊,岂会受这种人的威胁,闻言一声冷笑二话不说,直接操起药瓶朝着窗口丢去。 ——我就不信了,就因为身上留了几条无足轻重的伤疤,你就舍得把自家的摇钱树给砍了当柴烧! 小瓷瓶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落出窗外,老鸨脸色一变,正待开口,窗外呼地飞进来一条人影,那人影一身黑色劲装,相貌平淡无奇,一双眸子却精光四射,明显身负上乘武功。 那人稳稳立在房间内,高举的右手上紧握着一个小瓷瓶,正是我方才丢出去的那一个。 他走上几步,弯腰将瓷瓶放在我身前的桌上,这才对着我拱手为礼,然后礼貌却冷淡地道:“这是我们王爷的一番心意,还望公子笑纳。” 看这场面我不收是不行的了,只好强压着怒火点点头道:“那我收下总可以了吧。” “不行。” “啊?” “王爷交代,要属下亲眼看着公子涂药。”男子板着一张面瘫脸冷冷道。 “还有完没完!”我怒发冲冠,狠狠一拍桌子怒道:“药我会涂的,你还是赶快滚回去复命吧!” 此话一出,老鸨和男子同时变了脸色。 不同的是,老鸨是恐惧的惨白色,男子却是愤怒的发青。 然后我只觉眼前一花,男子已经站在我面前,用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鄙夷地扫了我一眼。 我一惊,刚想质问他要干什么,手腕就被一只铁箍般的大手捏住,然后便是一股痛彻骨遂的奇痛传来。 伴随着那几乎连骨头都要被捏断的痛楚,男子含着冰渣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告诉你,不要因为王爷宠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再怎么得宠,也不过是个人人骑得的小倌儿!走,带我去浴室!” 我从出生以来还没有经受过这么难忍的痛楚,几乎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骨子里的倔强却被激发出来,耳边再听得男人羞辱的话语,心头更是怒不可遏,忍着痛讥讽道:“我是小倌儿,你又高贵到哪里去了?告诉你,你不过是赵王身边的一条狗,一条只会仗势欺人的狗!” 男人怒极反笑,“几天不见,你不光脾气见长,就连骨头都变硬了,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么程度!”说完手上再度加力。 我听到自己骨头传来的细微响声,同时腕骨更是痛到极点。 我再也经受不住失声惨呼,同时眼睛一热,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却始终不肯张口求饶。 老鸨见势不妙,忙忙地上来求请:“大人息怒!子衿年幼不懂事,不是有意冲撞大人的!还请大人手下留情,否则子衿受了惊吓,大人也不好在王爷面前交代是不是?子衿出言无状,回头老身自会好好严惩他,大人您还是先办王爷交代下来的正事,可好?” 男子闻言,这才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转头看了她一眼道:“既然王妈妈开口,那我就卖你这个面子。快带我去浴室,看着子衿公子上药,我也好回去向王爷交差。” 老鸨自然忙不迭的前面带路,于是我就这么被男子犹如老鹰抓小鸡般提着后领拎进了浴室,在他的监督下老老实实地涂上了凝玉膏。 看着我做完这一切后,那位冷面瘟神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然后老鸨把我好一顿教训,说那位卓大人可是赵王爷面前的红人儿,我不该开罪他云云。 我虽听得心生不耐,却也懒得驳她,自顾自地想着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 老鸨说了一会儿,见我神思不属的模样,大概自己也觉得无聊了,就小声低语了一句“不会是疯病又犯了吧”,然后转头吩咐遇儿好好看顾我,这才扭着水桶腰风情万种地走了。 待她走后,我在遇儿的服侍下梳洗完毕,期间砸了两次镜子,对天长啸一次,还被遇儿用同情怜悯的目光行注目礼恩次,待弄好以后,我就呆呆坐在桌边,继续考虑脱身大计。 只可惜我捧着脑袋冥思苦想了一个时辰,却完全想不出半点良策。 须知我虽在这暖玉阁仅仅一天半,却已经试图走出所居的小院数次,其中一次是装疯卖傻往门外硬闯,结果被门外守着的护院给截住扔了回来,虽然那几个护院武功并不怎么样,不过我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所以很轻易就被制服了;另外两次是趁着半夜爬墙,结果辛辛苦苦爬上去后,才发现墙外也是暖玉阁的地盘,而且还有不少护院巡逻,结果我自是被请了回来。 经过这几次失败后,我已经大致得出结论——看来仅靠自己的力量,我是无法从这里脱身了。 可是,如果连这个小院都出不去的话,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生平第一次,我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和挫败。 当然,以我的韧性和毅力,那是绝对不可能被这么丁点儿困难给击倒了,朕再怎么说也是英明神武智勇双全的一国之君,这么一点小挫折那是当然不会放在眼里了。 只不过我这般聪明绝顶之人,自然懂得审时度势,既然现在寻不到逃跑的机会,那我自然会做出眼前情势下最最英明的决定——静静蛰伏以待良机出现。 遗憾的是,接下来的十几天里,我都没有找到任何逃跑的机会。 好在因为我‘死’了,外面正治国丧,所以我倒不用担心被逼着接客,日子倒也过得清闲无比。 只可惜这清闲的日子没过多久,我就从遇儿嘴里听到到一个噩耗—— 赵王爷派人过来通知,说他今晚兴致好,要请我过府‘一叙’。 我闻言大怒,拍着桌子跳起来吼道:“岂有此理,朕还尸骨未寒,他李颐策就一心只想着淫乐嫖娼了?他知不知道现在还是国丧期间,禁止狎妓!他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三哥了?!” 遇儿被我一吼,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道:“子衿……呃,皇上,你是不是又……” “朕没有犯病!”我实在是受够了,不管不顾地仰着脖子吼道:“朕真的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朕是那日遇刺后移魂了,才误入这倒霉催的身体的!” 遇儿听了连声唯唯诺诺,看着我的眼神中却分明写满了‘可怜的孩子怎么好好的居然又犯病了真是太不幸了’的同情怜悯。 我急怒交加,却也心知肚明,这里不会有任何人相信我的话。 也许不止是这里,也许全天下都不会有人信我。 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禁油然生出一股悲哀之感。 不过我自己心里也很清楚,现在绝对不是伤春悲秋的好时机,眼前的大危机还没有解决掉。 略一思忖后,我转头看向遇儿,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遇儿,这个……你们都知道我这脑子一会儿好一会儿糊涂的,指不定啥时候就犯病了,难道妈妈没有告诉王府的人,她就不怕我忽然犯了疯病惊吓到赵王?” “妈妈禀告过了呀!”遇儿秀眉微蹙,看向我的目光中满是同情和懊恼:“她也知道你不想去王府,有心帮你推掉,就说你最近闹失心疯,时常犯病,我也在一旁作证,可是那王府的卓大人却说,此事王爷早已略有耳闻,刚好他也正想见识一下,这犯病时的暖玉阁头牌究竟跟往日有何不同,还说即使你失常之下做出什么不妥之事,他也不会怪罪你,更加不会迁怒暖玉阁,妈妈无奈之下,只得同意了。” 我一听连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脚底,同时心里不住腹诽:李颐策你这个变态真他、妈是条超级色狼,竟然连疯子都不放过! 无论我多么不请愿,最后还是被赵王府的侍卫们强逼着沐浴更衣,然后从暖玉阁里请了出来,‘押解’着进了赵王府。 走进那座熟悉的大宅子时,我心里一片从未有过的忐忑不安。 只要一想到自己此来的身份不是当今皇上,而是一个被他用来发泄淫欲的小倌,我就感到头皮发麻,几乎有种拔脚落荒而逃的冲动。 可是我自己也知道,在这么多侍卫的虎视眈眈下,自己绝对没有可能逃脱。 所以最后我还是老老实实地硬着头皮进入了指定的房间里。 一踏入房间,迎接我的就是一条又粗又长的麻绳。 它被两个高大精壮的侍卫执着,紧紧地绑住我的手腕,然后再穿过房梁,把我双脚离地吊缚起来。 突然遭此待遇,我不由有些懵了。 虽说来之前早就做了一定的心理建设,但是我却还是没有料到,老四居然会这么直接,我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像条咸鱼般挂了起来。 因为脚不沾地,此时我全身的重量都悬挂在手腕上,很快被绑着的地方就开始火辣辣地疼了。 事已至此我知道没人能救得了自己,于是只是蹙眉强忍,并没有示弱呼痛。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紧闭的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老四那张俊美中透着邪气的面孔撞入我眼帘。 此时我已痛得直冒冷汗,几乎连开口出声的力气都欠奉,兼之又不知说什么才好,所以只是抬眼默默地打量着他。 大半月未见,李颐策的样子几乎没怎么变化,还是满身华服,一副翩翩佳公子般风流蕴籍的模样,轮廓分明的一张俊脸上,那副似笑非笑的招牌表情,仍旧和往常一样欠扁。 他走一进来,就挥手示意室内的侍卫退下,然后踱着方步悠然走到我眼前,抬起一只白皙修长的右手轻轻托起我的下颔,凑近我耳边低声调笑:“多日不见,子衿公子倒越发比以往媚惑诱人了,瞧这副我见犹怜的小模样,真是让本王神魂颠倒心痒难耐,只想马上好好地疼爱你一番,尽情欣赏你在本王身下呻吟喘息的放荡姿态啊!” 感觉到?***暧昧的低语伴随着灼热的气息一起喷射在我耳边,我不由微微一震,连耳根都热了起来,心里却烧起一股滔天怒火,不由得在心中暗骂:李颐策你这个混球,朕是你三哥! 正文 皇上被虐了 当然这句话我只敢在心里骂骂,嘴上却半个字都不敢透露出来。 尽管心中怒到极点,然而我却不知如果是真正的子衿此刻会作何反应,无奈之下只得咬牙不语,暗地里自是将李颐策尽情诅咒腹诽了个痛快。 兴许是半晌不见我回话,李颐策一向深沉的双眸中竟然掠过一丝不耐之色,剑眉不悦地皱起,捏着我下巴的手也加重了几分力道:“怎么不说话了?平时的这个时候你不是早已经开始献媚求饶了么?怎么这会儿倒转了性子扮起刚烈来?” 献媚?! 求饶?! 我顿时怒火中烧,想看朕向你献媚求饶,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也绝无可能! 你等着,等朕设法恢复身份后,看朕怎么整治你! 心里发着狠,就连下巴上的痛楚都被忽略了,鼻子里却不自觉地冷哼一声以示不屑。 听到我冷哼出声,李颐策竟不怒反笑。 他轻笑着松开手,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目光中满是浓浓的兴味,语气更是带着几分戏谑与玩味:“怎么?子衿今日真的要陪本王玩这宁死不屈的戏码了?既然如此,本王就陪你玩个痛快,希望子衿你不要令本王太失望哦!” 我呸,谁要陪你玩什么乱七八糟的狗屁戏码! 看着他那双邪气四溢的眸子我的气就不大一处来,再听他那毫不掩饰鄙夷不屑的口气我更是气得要呕血,当下只想操起块板砖砸烂他那张欠扁的贼脸,奈何此刻小命捏在他手上,要生要死只凭他一句话,自然不敢造次,却也不愿就此示弱,于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少废话,你究竟想怎样?” “想怎样?”李颐策眼中笑意更浓:“既然今晚子衿忽然改了作风,本王当然也不能再重复以往那些老花样。而且上次害得你发烧昏迷,事后本王心中也很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今晚本王就玩些斯文的花样,起码不会再让你这身莹白如玉的细皮嫩肉再受伤出血,你觉得呢?” 我一听之下,一颗心不但没有放下来,反而更加忐忑不安了。 要知道我这四弟虽然外表斯文俊美,骨子里却很有些心狠手辣,如果他存心要整治一个人,那绝对有的是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 这些我虽然有所耳闻,但却从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有性、虐待的变态嗜好,更加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将这种可怕的手段施加在我身上。 看着他眼中隐隐泛起的一抹凌虐欲、望,我心底情不自禁地升起一股强烈的惧意,几乎就要忍不住脱口求饶,但最后终究是骄傲和自尊站了上风,我紧紧地咬住下唇与他对视,尽量不让自己的眼中露出惧意来。 “既然你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李颐策瞬也不瞬地看着我,唇角勾出一抹邪气笑容:“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说完,双手扯住我的衣襟用力一分,只听‘嗤啦’一声裂帛声响,我身上那件单薄的外袍已经被撕为两片废布,松松地挂在肩头,胸前大片的肌肤立刻毫无保留地裸、露在微凉的空气和对面李颐策锐利的视线中。 因河蟹,本章有部分内容删节~提醒各位,最好看一下作者有话说~ …… 说完他推开半步,探手自怀中取出一个细细长长的小瓷瓶在我眼前微微一晃,脸上的笑容越发邪魅逼人:“美人儿,这个你应该没有见过吧。这叫媚酥,是大内珍藏的秘药,是专门用来惩罚调、教不听话和房事冷感的妃嫔用的。任是再怎么贞烈冷感的女子,只要沾了一滴,立刻就会被激起心底潜藏的欲、望,变得比全天下最淫、荡的□还要放荡几分。当然,这药用在男人的身上,效果也一样,绝对不会打折扣。”他嘴里一面说着话,一面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的瓷瓶,语气越发淫****暧昧:“既然你定要扮刚烈冷感,那自然要经受一下这媚酥的考验。只是……不知道你能在它的效用下坚持多久呢?我猜,以你那风骚的本性,一定不过片刻就缴械投降,流着泪求我操、你了吧!” 说完,伸手拧开瓷瓶的塞子,然后就想去解我的腰带。 我静静听着他用玩味的语气一字字说出残酷的话语,只觉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终于盖过了原本的愤怒和屈辱,紧紧地攥住了我的心脏。 别人可能不知道,身为皇族的我却清楚,皇宫其实是天底下最肮脏最藏污纳垢的地方。 而这媚酥,就是后宫中无数残酷淫****的惩罚中,最最令人无法忍受的一种。 虽然我不屑用,但却也清楚地知道它有怎样恐怖的效力,足以令一个三贞九烈的女子迷失本性,变成淫、贱放荡到极点的淫、兽。 不! 我绝不能让李颐策把这么邪恶下流的东西用在我身上,否则以我那薄弱的定力,绝对会在那恐怖的药效下沦陷地狱,被人类本能折磨得生不如死流泪求饶,最后如李颐策所愿成为他胯、下的玩物。 而这个结果,是我宁愿死也不愿见到的。 朕毕竟是当今天子,是这天底下身份最最尊贵的人,就算被命运捉弄沦落风尘,也绝对不会沦为任何人泄欲的玩物! 不行,我必须设法自救! 就算还有一线机会,我也要尽力争取! 想到这里,我狠了狠心,破釜沉舟地怒喊出声:“住手!我是皇上!” 孰料李颐策闻言神色却丝毫未变,就连正解着我腰带的手都丝毫没有停止动作的迹象,那手指仍旧灵活地解着腰带上的活结。 我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吐出后半句:“……派在暖玉阁的眼线,目的就是监视朝野动向!” “哦?”李颐策这才如我所愿地稍稍有了一分动容之色,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语气却毫不松动:“那又如何?皇上现在都已经下葬了,你以为本王还会忌惮一个已死之人么?” “我知道你不会。”危机暂时接触,我却不敢丝毫放松警惕,喘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稳定下来,带上几分胸有成竹:“不过,那块麒麟玉璧的下落,我想王爷应该是感兴趣的吧?” 不出我所料,一听到‘麒麟玉璧’四个字,李颐策立刻变了脸色,就连看向我的眸光也亮了那么一瞬:“你知道麒麟玉璧的下落?” 正文 七麒麟玉璧 看到李颐策果然对麒麟玉璧有兴趣,我那颗从进了这间房就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略略放下了几分。 看来,这块麒麟玉璧做我的护身符应该够分量了吧。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庆幸,好在我那死去的老爹还不曾昏庸到极点,临死前还知道依照祖训将麒麟玉璧的所在单独告诉自己的皇位继承者,也就是我一个人知道。 说到这里我想你们已经猜到了,这麒麟玉璧不单单只是一块珍贵点的玉石,它的背后其实牵扯着一个巨大的宝藏。 据我那死鬼老爹说,本朝的开国皇帝早在建国初期,就在某个隐秘的所在埋藏下一笔富可敌国的宝藏。 据说是因为这位开国先祖颇有忧患意识,所以才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这么一笔数量惊人的宝藏,以防有朝一日外敌大举入侵,或者国内局势动荡,总之是子孙到了生死关头急需钱财扩充军备的时候,能够多一笔保命的财产,足以让其成功度过危机。 当然这个宝藏的所在只能有皇帝一个人知道,于是那位先祖便将宝藏的秘密藏在那块随身的麒麟玉璧中,并定下一条祖训,每代皇帝都要妥善收藏麒麟玉璧,决不可将其落入任何外人之手,待到皇帝寿元将近即将归西时,再将玉璧的下落单独透露给下任皇帝。 所以这麒麟玉璧的下落我自然是知道的。 只不过因为我遇刺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中毒后毒发作得又太快,所以我并没有机会把这个秘密透露给任何人。 也就是说,当今天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麒麟玉璧的所在。 而我那几位皇兄皇弟,他们若无篡位野心那也就罢了,若是对皇位有觊觎之心,那么这麒麟玉璧的下落对其来说,必然会是一个相当致命的诱惑。 毕竟那笔财宝数额过于巨大,无论谁手里有了这么一笔财富,都会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筹码。 所以我才故意用麒麟玉璧来试探李颐策,赌他对这皇位有野心,赌他对那块麒麟玉璧志在必得。 如今见他果然动心上钩,我心中一定,连忙点头道:“自然知道。而且这当今天下,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因为皇上就只对我一个人透露过麒麟玉璧的下落。” “是么?”李颐策闻言,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眸光中有惊喜过后的沉静和清醒:“子衿啊子衿,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相信你的话?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皇上会将麒麟玉璧的下落告诉你这个无足轻重,只配在青楼里为他卖命的小卒子?!” “就凭我能说出这麒麟玉璧四个字!”见李颐策心存疑虑,我连忙用斩钉截铁的语气道:“王爷你应该知道,先祖宝藏和麒麟玉璧之事是何等机密,普天之下除了天子之外,也就太后和你们几位王爷略知其事。就连其他后宫嫔妃和朝中大臣都一无所知,王爷认为子衿区区一个青楼小倌,若非当真知情,又怎能说出麒麟玉璧四个字来?” 李颐策闻言眸光闪烁,却沉吟着道:“本王怎知你是不是听魏王他们无意中说起此事,其实你所知却不比本王多出一丝一毫呢?” 我早已猜到他会这么说,于是微微一笑道:“这个简单,你只要派人去我说的地方看看,不就可以分辨真假了吗?”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李颐策点点头,漆黑的眸子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热切之色,却忽然语锋一转:“ 不过,仅凭这么简单的几句话,还不足以令本王取信与你。” 听他这么说,我心底不由微微急躁:“那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相信我的话?” 李颐策狡黠一笑道:“起码你得解释清楚,何以我那一向谨慎的皇兄会将如此重要的秘密告知与你这么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吧?” 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疑心这个啊! 我眼珠子一转,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连忙露出一个所有人都能看懂的暧昧笑容道:“这个还不好解释吗?皇上再怎么小心谨慎,却也是个男人。男人在意乱情迷时,为了取悦自己的枕边人,往往会无意中透露出自己本不想告诉任何人的秘密来。这一点,同样身为男人的王爷,想必也是深有体会的吧?”我一面对自己泼着脏水,一面在心里不住地鄙夷自己,然而此刻乃非常时期,不得不撒下这等有损自己名誉的谎言。 李颐策闻言,面上掠过一丝惊诧之色,然后却轻笑出声:“这个自然。只不过本王做梦都没有想到,我那位一向道貌岸然俨然不近男色的皇兄竟然和本王也是同道中人。……唉,早知道他也有此爱好的话,本王早已向他出手了,我那皇兄虽然有时候面瘫了一点,却也不失为一个魅力十足的美人,可惜我以前竟被他那副假正经的面目给欺骗了,白白放过了这么个可口的佳人……”言下之意,竟是十分惋惜。 听到他竟然连自己的亲哥哥也不放过地意、淫着,我不禁在内心痛骂此人实在够变态够流氓,简直是皇室中的败类,败类中的极品。 李颐策惋惜了半天,终于转回正题道:“好,这个解释本王接受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本王麒麟玉璧究竟在何处了。” “现在还不能说。”我见目的即将达到,连忙摇摇头道:“王爷既然想从子衿口中知道这么重要的一个秘密,那么也必须得付出点什么吧。” 李颐策立刻从善如流:“你想要什么?” “想要王爷一个承诺。”我胸有成竹地开口提出要求:“子衿想要王爷答应,从此刻开始,不得再对我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不得再逼迫我做你的玩物。如若不经我允许,最好连碰触一下我的身体都不要。这个要求王爷可能做到?” 我本来想着,要求李颐策将我自青楼中赎出,让我脱离那个肮脏的地方,但转念一想,这位也不是什么好鸟,别明着把我弄出去了暗地里再设法软禁到王府里去,那我就真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了。 如果是这样我还不如安生在青楼里呆着,起码那里守卫远不如赵王府森严,我逃跑起来也相对容易些。 所以我权衡之下才提出一个对我比较有利,他也比较能接受的要求来。 只希望李颐策这混小子对我现在这具身体的占有欲不是那么浓烈,能够遵守他做出的承诺。 至于他是否会答应,这个我并不担心。 李颐策脑子又没有坏掉,江山美人孰轻孰重他自然能分得清楚。 果然,李颐策点点头道:“原来子衿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本王自然会应允你了。只是……本王却不曾想到子衿竟然如此讨厌本王,竟然不欲再与本王有肌肤、之亲,真真是令本王伤心呢!” 装模作样地感慨两句后,李颐策立刻毫不迟疑地切入正题:“现在,你可以告诉本王那块麒麟玉璧的下落了吧。” “说是可以说。”我强忍着手腕处持续传来的剧烈疼痛,皱着眉头提醒道:“不过在我开口之前,王爷您是不是该先让人把我给放下来?” 李颐策立刻从善如流:“自当如此,是本王疏忽了。” 于是片刻之后,我的待遇便大有提高,不但被请到大厅内看座奉茶,身上那件无法蔽体的残破衣衫自然也早已脱掉,换成了一件华丽又不失优雅的淡紫色绣金线绸衫。 至于手腕上被勒出的伤痕,也被李颐策传来的太医细心地敷了药。 被这么折腾了老半天,我还真有些口干舌燥,于是端起桌上碧清澄澈的极品雨前龙井轻啜了两口,这才附首到身旁静坐的李颐策耳边,以仅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低低道出一个地址。 李颐策浓密的剑眉微皱:“竟然在数千里之遥的昆仑山上?” 我点头微笑:“没错。这麒麟玉璧还是先皇在世时,亲手选地埋藏,皇上自登基以来,从未派人移动过半分。” 李颐策沉默片刻,道:“既然你言之凿凿,那本王就信你一次也无妨。不过,我想子衿你也应该知道,欺骗本王的人究竟会有何下场吧?” 我闻言,连忙抬头用最最真诚的目光看着李颐策,以示自己绝无欺瞒。 反正我也真的没有骗他,麒麟玉璧确实是藏在我所言之处。 只不过这麒麟玉璧中内藏玄机,我却不曾告之于他。 而若不知道使用方法,那麒麟玉璧就只能是一块普通的玉璧了。 反正这麒麟玉璧埋藏于地下这么久,也该出来见见天日了,落到李颐策手里,总比落到外人手里强上许多。 从王府里出来,上了回暖玉阁的小轿后,我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这次是有惊无险,还能暂时换得数月安宁——从京城到昆仑山,来回一趟得好几个月,起码这几个月里,李颐策是不会再来骚扰我了——也不枉我费心和李颐策周旋了这么久。 至于几个月以后的事情,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就是了。 正文 献艺(上) 回到暖玉阁后,我又开始过起看似无忧无虑的悠闲日子。 本来照我的估计,这种生活起码还能再过上四、五个月,毕竟治国丧期间,像青楼这种不和谐的娱乐场所是禁止开放的,起码在天子脚下的京城绝对禁止。 而在这几个月里,我有大把的时间去研究怎么逃离此处。 可惜的是,计划永远是赶不上变化的,我这种悠闲的生活,竟然过了不足半个月就草草结束了。 原因很简单,我那位怀了龙胎的陈淑妃终于结束了孕期,为我生下一名皇子。 为了庆祝这件天大的喜事,赵王魏王等几位掌权者十分慷慨地下令全国大赦,并提前结束国丧,从命令下达起,全国所有酒楼妓院等和谐的不和谐的娱乐场所一律可以开门营业。 这个消息对于那些酒楼妓院的老板,以及那些钱多的没处花都快要憋出病来的高官巨富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惜对于我来说,却绝对是个要命的噩耗。 因为,就在解禁令颁布的第二天,老鸨就亲自来通知我,明日暖玉阁正式营业,我这位暖玉阁的头牌花魁自然不能闲着,届时必须出面接客。 可怜我还未见到自己的亲生骨肉,体会到身为人父的喜悦,却因此面临着后方城池失守的危机。 我闻言顿时苦了一张脸,有心想要拒绝,谁料还未开口,就被老鸨看破用意,黑着一张脸堵了回来。接下来一炷香的时间里,老鸨苦口婆心地给我做了无数思想工作,其手段无非是心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我本不吃她这一套,奈何这位老鸨也不是吃素的,见我始终不肯吐口答应,立刻翻脸恶狠狠道:“子衿,你若再不知好歹,妈妈我就狠心命人把你送去庞大将军府了,你也知道庞大将军对你素来青眼有加,这些日子以来,他数次提出要高价为你赎身,妈妈我可都是替你婉言回绝了。可你如果不听话,妈妈也不介意为你找个富贵人家,欢欢喜喜地送你出门。你说呢?” 想到庞青云那张黑漆漆的大麻子脸,那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以及那部堪比张飞的络腮胡子,还有那上长下短的五短身材,我胃里不禁一阵难受,更是连连打了好几个冷战——天知道她妹妹庞皇后出落得也算白嫩水灵,怎么他这个哥哥就长了一副一副惊天动地能贴到门口当门神吓唬鬼的尊容呢? 更何况我还听说那个庞矬子还是个虐待狂,暗地里不知玩死玩残了多少美貌男童,其恶劣程度比之李颐策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到这里我更是胆战心惊冷汗直流。 惊惧之下也无暇去思考老鸨这话究竟是单纯的威胁还是真的打算这么干,连忙边小鸡啄米般点头,边应承了下来。 老鸨见目的达成,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等她走后,我连忙把遇儿叫来,仔细地问起他这头牌接客的规矩。 来了这里一个来月,我也大概对这些略知一二,知道这暖玉阁里,稍微有些名气地位的小倌儿就能挑着客人接,而混到我这份上的自然更牛一点,除了那些少数位高权重不能开罪的大人物必须接待之外,其余的客人那完全要看我的心情,如果我不喜欢的话,对方就是银子再多,我也照样可以潇洒地挥手让他滚蛋。 不过我所知的也就这么多,至于其他的细节,也只得去问遇儿了。 好在遇儿一直将我当做哥哥般亲近尊敬,对我的问话从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他不厌其烦的详细说明之后,我终于明白了明晚接客的大致流程。 现在老鸨已经放出消息,说明晚暖玉阁开业,子衿和绯影等几大红牌都会现身迎客,届时城中所有爱好男风的高官权贵自然都会纷纷而来,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 我被安排到最后压轴出场,到时先献上一段表演,然后待价而沽,对我有意的客人自会纷纷竞价,而我到时只需拣个最顺眼回房的便可交差。 只要被我选中,即使那人出价不是最高,但只要超过十两黄金,老鸨就不得借口推拒客人。其他落选的客人也不得借口滋事。 听到这里我勉强放心了些,能随便挑总比只能接出价最高的客人要好得多,最起码不用陪那些肠肥脑满惹人生厌的高官奸商。 只希望明日能有癖好特殊喜欢被压的客人出现,毕竟上人总比被人上要好得多。 当然前提是那个客人长得还得能入我的眼,如果跟庞大将军一般,那我就敬谢不敏了。 因为忧心明晚的处境,当夜我翻来覆去,彻夜未眠,翌日便熬出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来,看得遇儿惆怅不已。 而我在思量了一整夜后,也终于想开了,丫的,不就是做回小倌儿接回客嘛,又不是要我的脑袋,干脆破罐子破摔干了! 也许这正是老天爷对我的考验,看看我究竟能否在逆境中艰难求存呢。 毕竟古语有云,天之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困乏其身,那个增益其所不能……后面的忘了,总之,说不定等我经受完这些考验,忽然就发现前方柳暗花明,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呢。 我一面乐天地幻想着,一面被遇儿伺候着梳洗完毕,然后摸着饿了一夜饥肠辘辘的肚子等待开饭了。 当夜,暖玉阁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几乎京城内所有喜好南风的高官权贵都悉数到场,起码我就在这些熙熙攘攘的人头中发现了十几张熟面孔。 其中赵王魏王庞将军等人悉数到场,还有户部兵部礼部侍郎等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几个官员也夹杂其中。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我不禁有种如在梦中的错觉。 是啊,如果不是亲身遇上这等离奇之事,谁又能相信,当今的皇上,竟然会坐在这里,等着被自己的臣子们嫖呢。 就在我晃神之际,金钟已然响起,台上的表演悄然开场。 先是几个小有名气的小倌儿或歌或舞,带来了几个小小的高、潮,待这些人退下之后,一身惹眼的半透明红衣,容貌艳丽妖娆的绯影袅袅娜娜地登台了。 他俏立台上,先是朝台下众人飞了个媚眼,赢得了满堂的喝彩声口哨声之后,这才在悠扬的乐声中曼步起舞。 绯影不愧的暖玉阁除却子衿之外的第二红牌,身姿柔软似蛇,笑容娇媚如花,舞姿更是优美中不乏惹火诱人,并在轻舞中有意无意地露出精致锁骨,大片白皙胸膛,轻易就吸引了场下大多数人的目光。 看着他蓄意展露的妩媚风姿,我不禁在心内暗叹,看来今后这暖玉阁的头牌要换人做了。 毕竟现在这幅子衿的身体里只是我这个西贝货,或许姿容略胜于绯影一筹,但我既无才艺手腕,又无心争夺这无聊却只会惹来麻烦的名头,输给绯影这样的尤物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就在我再度走神的时间里,绯影已经舞毕,然后微微一福,照例附送一个倾倒众生的媚眼,临了还朝我的方向悄悄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这才款步走回自己的位置。 然后台下便开始出价,十两黄金为底价,不少权贵开始竞相叫价,最后李颐策以黄金百两,夜明珠十颗的价格抱得美人归。 当然并非其他人出不起更高的价格,只是他们看在李颐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身份上,自然不敢和他拼着喊价而已。 敲定价格的那一刻,就连绯影的眼神都带了些疑惑。 因为众所周知李颐策之前只对子衿一人有兴趣,每次都是派人叫进府内,从未找过包括他在内的其他人。 但他的疑惑只浮现了一瞬间,很快就变成了胜利的微笑。 我对他那刻意向我露出的得意微笑视而不见,只低头专注凝视着自己的十指,要知道,待会儿自己究竟是一鸣惊人还是丢丑卖乖就完全要看它们了。 毕竟我名义上也是暖玉阁的头牌,为了不让老鸨抓狂找我麻烦,也为了不让我附身的这具身体颜面尽失,我还得卖力表现一番。 片刻之后台上金钟再响,提醒我该上台献艺了。 我站起身整了整身上月白色纱衣,一面在心内诅咒这该死的老鸨给我准备的衣服实在太暴露了,一面缓步走上抬去。 实在做不出绯影那般弱柳扶风般的姿态,众目睽睽之下紧张得身体僵硬无比不说,还要小心翼翼谨防走光,这短短十几步路走得委实痛苦无比。 饶是如此,当我低眉敛目站在台上时,台下的口哨声还是一浪高过一浪。 低头看了台下数百张满含期待的脸孔一眼,我朝遇儿投过去一个眼色。 遇儿立刻会意,朝着身旁几名杂役吩咐一番。 很快就有人送来了木凳琴架,以及一张名贵的七弦琴。 台下顿时想起一阵窃窃低语声。 这不能怪他们,早上我提出登台表演时弹奏七弦琴时,包括遇儿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要知道以前子衿虽然擅长音律,但却只擅奏琵琶和古筝,至于古琴,根本没人见子衿弹奏过。 不过在我的坚持下,他们也只好同意了。 其实我也不喜欢古琴,弹奏之前还要焚香净手,实在有够麻烦的。 可惜我除了这一样还略通一二,其他的乐器根本半窍不通。 本来也是,一个从小就被当成皇帝继承人培养的人,谁会耐烦去学那些娘们儿才喜欢的玩意? 就是古琴,也是我在太傅的逼迫下,不得已才敷衍着学了几个月,现在已然生疏不少,只希望待会儿不要弹错丢人就好。 正文 献艺(下) 我无视台下的低语,静静坐在古琴前,伸出细长的十指搭在琴弦上,轻轻试了下音,还好这架古琴音质极好,想来弹奏的效果也不会太差。 这时台下也静了下来,数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在我身上。 我低头将注意力凝注在琴弦上,在脑海中重新将琴谱指法温习一遍,这才手指轻拨,只闻空气中一声清洌动听的铮响,一首气势凛冽的《十面埋伏》正式奏响! 随着琴声铮铮,台下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屏住了气息,满脸惊叹地听着那宛如金戈铁马齐鸣的铿锵琴声。 看着台下人眼中流露出的惊愕赞叹之意,我心中不禁微微自得,哈哈,这就叫出奇制胜! 谁能想到一个青楼小倌儿,竟然能弹出这等清冷凛冽、杀伐之气四溢的琴音! 如果我弹的是玉树后、庭花之类软绵绵的曲调,那么就肯定不会造成这般轰动的效果了。 当然我也不可能弹玉树后、庭花,因为《十面埋伏》是我唯一会弹的一首曲子。 一曲弹毕,台下静了半晌,片刻后才响起如雷的掌声与喝彩声。 我站起身子,模仿先前绯影的动作向台下众人行礼,之后转身下台。 走到台下的一瞬间,目光无意中扫过李颐策所在的贵宾席,却见他一手搂着巧笑嫣然的绯影,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却瞬也不瞬地望着我,眼中似有几分迷茫疑惑之色。 我顿时心惊,难道他竟细心至此,仅凭这一曲就瞧出了什么破绽? 这时李颐策却不动声色地收回眼光,低头凑到绯影雪白的玉手边去喝他敬上来的美酒。 我见此情景,连忙若无其事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借着低头喝茶掩饰内心的慌乱。 这时候台下已经开始竞价,我也无心细听,只在心内回忆着除了这首曲子外,自己是否还在李颐策面前露出过其他可能会惹他疑心的破绽。然而想来想去,却什么也想不出来。 一旁的遇儿见我低头沉默,忽然上前一步低声道:“公子,方才你弹琴的时候,赵王爷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你看呢。” 我闻言暗自心惊,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遇儿不无疑惑地接道:“看王爷的神情,似乎对你仍旧十分迷恋,却不知他为何点了以往全无兴趣的绯影?” 我随口应道:“谁知道,兴许是尝个新鲜吧。” 心里却十分清楚,李颐策是因为答应了以后再不会碰我,这才转而找上绯影。 看来绯影要到大霉了,我心内不禁暗自同情,然而却见绯影神情欢喜,向来正暗自庆幸自己命好攀了高枝。 也罢,人各有志,我现在自身都难保,实在没有精力去担心别人。 想到这里,我连忙将注意力放到台下,却见那里战况正酣,老二魏王李颐明和庞青云红着脸正竞相抬价呢。 见此情景,我的一颗头几乎快要有三个大了。 很快台上就分出了胜负,魏王李颐明以一株四尺高的珊瑚略胜庞青云一筹,赢了这次竞价。 庞青云看样子显然心有不甘,但他无论势力还是财力均差李颐明一筹,所以最后也只是气呼呼地坐下喝闷酒了。 这时一旁的老鸨那张又白又胖的脸已经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原本就小的眼睛更是几乎都眯得瞧不见了。 李颐明则志得意满的命手下将事先备好的黄金和珊瑚交给老鸨,自己则色迷迷地笑着朝我看过来。 看着他那简直恨不得把我一口吞下肚的贪婪目光,以及眼角明显可见的皱纹,和那中年发福的身材,我心中不禁一阵恶寒。 还好及时想起自己并非价高者可得,而是尚有选择权,我连忙仔细地一个个看着台下那些前来买、欢的客人,希望能从中发现一个勉强能看过眼的。 然而越看就越失望,底下的人一个个不是獐头鼠目就是歪瓜裂枣,几乎连个合格的都没有,更别提是赏心悦目的了。 就在我一颗心越来越冷的时候,眼角忽然捕捉到人群最后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立着的某个一身蓝衫的颀长身影。 虽然距离尚远,兼之那人又侧着脸看不清长相如何,但直觉告诉我,这个人绝对是个超级美男! 原因无他,气质啊气质! 虽然气质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能让你真真切切地感觉到。 我两眼放光地看着那个黑暗角落的蓝衣男子,虽然他穿着衣服,但却一眼就能看出身材极佳,起码不会比前世的我差到哪里,尽管他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尽量缩减自己的存在感,然而,我却能从他身上散发的冷冽气息中,敏感地嗅到一股危险却诱人的味道。 好,就是他了! 我轻轻一拍巴掌,正准备向那人走过去,李颐明却已经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笑道:“子衿公子,咱们上楼吧?”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冲着他微微一笑道:“王爷,借过一下。” 然后趁着他看直了眼的功夫,举步自他身旁擦肩而过,缓缓走到那名蓝衫男子面前,对他勾唇一笑道:“这位公子,请问你有十两黄金么?” 男子闻言,这才转过头来,淡淡看了我一眼。 我不禁呼吸一窒,心跳很不争气地停了一拍,然后却又加快了许多。 同时心内暗自赞道:操,这男人真他、妈太帅了! 看那锋利浓黑的剑眉,那亮若寒星的俊眸,那高挺俊秀的鼻梁,以及那棱角分明、刀削般流利消瘦的俊脸,每一寸每一分,都是那么漂亮出色,完全看不出半丝瑕疵。 虽然他的眼神稍稍冷了点,脸色稍稍苍白了点,面部表情也稍稍瘫痪了点,但这点小缺陷和他那张俊美无筹的脸庞比起来,就微笑得几乎快要忽略不计了。 此时此刻,我内心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捡到宝了,这样俊美出色的男子,就算当真被他占了便宜,那也算值了! 男子漠无表情地看着我,半晌才徐徐道:“你说什么?”声音宛如切金断玉般清冷澄澈,听到耳内虽是动听已极,却冷得如同刚在冰水里浸过,完全没有半丝温度。 我却不禁暗暗惋惜,这么一个挺拔俊逸的男子,偏偏耳朵不大好使,实在是太可惜了! 眼看着李颐明已经朝这里走了过来,我连忙大声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并好心地补上一句:“如果你有十两黄金的话,今晚子衿就归你所有了。” 男子俊眉微皱,似有些不耐烦一般:“没有。” 没有?! 我顿时如遭雷击。 这时李颐明已经走了过来,用满含敌意的目光瞪了男子一眼,然后才转向我,异常温柔地笑道:“子衿公子,难道你不想和本王共度**吗?” 看着他那张带着志在必得神气的笑脸,我心中不禁一阵窝火,只想狠狠一脚踹到他那张欠扁的脸上才能解气。 心内却不禁哀叫:苍天啊,大地啊,难道我今晚真的要被这个素来讨厌的二哥压在身下为所欲为吗? 男子冷冷地看着我如考丧般的脸色,又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将注意力集中到这边的人群,深黑的眸子中悄然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情,忽然探手入怀掏出一物递到我面前,仍旧用那种极其冷淡的声音道:“不过这个东西,应该抵得过十两黄金了吧。” 我低头一看,只见男人掌心静静地躺着一个小小的玉璧,那玉环通透翠绿,上面雕龙刻凤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难得的上品,看样子莫说十两黄金,便是百两黄金也未必能买得到。 大喜之下连忙道:“值,绝对值!烦劳公子将此物交予妈妈,以充嫖资。” 男子闻言嘴角一抽,但还是依言转身走到老鸨面前,将手中玉璧交给老鸨。 老鸨却不肯接,只用一双细长的三角眼巴巴地看了我一眼,又转过眼用极度不舍的目光看着桌上李颐明送的黄金和珊瑚,语气中满是不赞同:“儿啊,你当真要选这个人?” 我自然知道她心里想什么,那枝珊瑚的价值远在这玉璧之上,魏王李颐明也不是暖玉阁能开罪得起的人物。 当然这可不在我考虑之列,我转过头对黑着脸的李颐明璀璨一笑,柔声道:“王爷,今晚对不住了。子衿要去服侍这位公子,您且等下回吧。”心里却想着,莫说下回,下辈子你也别想。 李颐明闻言,沉着脸“哼”了一声,似乎有心发作,但转眼看了看一旁正等着看笑话的庞青云和李颐策,却转回身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径自招了其他小倌儿服侍。 我这才放下心来,从男子手中拿过玉璧,朝仍旧满脸不情愿的老鸨手中一塞,然后伸手拉住那男子的手道:“公子,请随子衿来。” 正文 被查房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握住男子大手的那一瞬间,男子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我紧握着那宽厚的手掌,清楚地感觉到男子手掌上粗糙薄茧,根据薄茧部位来判断,那应该是长期握刀或者握剑留下来的,看来此人应该是个习武之人。 此外,我还感觉到男子的手掌十分冰凉,正如他的人一般。 拉着男子匆匆上楼,身后兀自传来看客们一阵阵音量绝不算小的窃窃私语,内容无非是嫉妒我身边这个男子烧了高香走了狗屎运,竟然得到暖玉阁头牌的青睐。 男子显然听得一清二楚,却仍旧漠无表情,只是沉默地跟在我身后。 两人到了为自己安排接客的房间,男子大步跨进房内,转身关好了门。 我怔怔地望着男人挺拔的背影,暗自在心中琢磨如何混过今晚。 毕竟我不愿意被人压,无论那人长得再好看也是一样,而这男人很显然也不会愿意被我压的。 正在心里思忖着,却忽觉腰间微微一凉,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腰部抵着一把锋利的短刃。 我不禁一颤,连忙压低声音道:“你要做什么?” 男子低头看着我,仍旧一副面瘫表情,握刀的手亦是稳如磐石:“你放心,我不会拿你怎样。乖乖地坐在床上别出声,我保你平安无事。” 听他这么说,我终于放下心来,连忙配合地举起双手道:“好,你说怎样我就怎样,这你总该满意了吧。”说完依言坐在床边,却忍不住好奇地用眼角余光打量着男子。 男子小心地插好门闩,又走到窗前,把开了半扇的窗子关得严严实实,这才转身走到床边的桌旁,坐在旁边的红木椅子上,然后利落地解开了那件暗蓝色的长衫。 借着屋内燃烧的烛光,我清楚地看到,男子劲痩的腰侧有一道又深又长的刀伤,上面虽然简单地用布裹了两道,却仍旧不住地浸出紫黑色的血液。 ……紫黑色? 这人伤口里有毒? 难怪刚才他的脸色似乎不大好,我顿时恍然大悟。 “你中毒了?”看着他从怀里掏出药瓶在伤口上敷药,我不禁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 “与你无关。”男子一面简单地处理伤口,一面冷声回答。 “这位……大侠,”听出他话音中戒备之意,我连忙及时表示自己的善意和热情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害你,更加不会把你中毒的事情告诉别人。你是江湖中人对吧?我对江湖中人一向很好奇很向往,以前做梦都想当一个快意恩仇的侠客,虽然这个愿望最终没有实现,不过我还是很羡慕你们的,所以我绝对不会害你,如你需要的话我还会尽力帮你,真的,人格保证。” 不过,我这番真心实意的示好却只换来对方不耐烦的两个字:“闭嘴。” 见到对方不领情,我只得识相地住口。 男子包扎好伤口,就静静地依在椅子上闭目休息。 我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觉得无聊,而且内心渐渐抑制不住对男子身份的好奇,正打算开口旁敲侧击打探一二,男子忽然俊眉微皱,然后起身快步走到我身边,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对我说道:“待会儿会有人搜过来,到时候你要帮我掩饰过去。若能成功混过,沈某便欠你一个人情,今后自当奉还。若是失败,那你就陪我一起死吧。”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已是冷如坚冰。 我心知男子这话绝对是认真的,连忙点头表示明白。 男子脱靴上床,然后将上身衣物除下,露出结实健美的上半身来。 虽然明知情况紧急,我一双眼睛还是忍不住瞄向他的腹部,果然看见六块线条流畅的漂亮腹肌正在向我耀武扬威。 我不由心内暗赞一声,悄悄咽口水的同时,很自觉地解开衣带扯乱衣物躺到男人身侧。 男人也很快面朝里躺了下来,一只右手却再度抽出短刃抵在我的腰间。 我压抑着心内莫名的兴奋和慌乱,伸手将头顶发簪取下,任由一头齐腰的浓密青丝倾泄在身后,然后低头轻声道:“这个可以收回去吗?我保证不会乱来的。” 男子闻言果真把短刀收了回去,却冷冷威胁了一句:“你若乱说话,我随时可杀你。” 我连忙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以示自己晓得厉害,然后支起身子吹熄了案头的烛火。 这时忽听楼梯处杂乱的脚步声,同时传来的还有老鸨那嗲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诶哟我的大爷啊,这楼上可是贵宾们消遣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你们要找的人的,各位还是去别处查吧,否则惊动了那些王爷将军们,咱们谁也吃罪不起不是?” 紧接着便响起一个难听的粗嘎嗓子:“妈妈你也别拦着,我们这不是奉了总护法的严令,今晚必须逮着那个胆敢和乌衣教作对的小子嘛!那小子就在这附近消失了,没准儿就躲你们楼上呢,那些大官什么的被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又不是没嫁人的大姑娘,还怕人被看吗?”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房间不远处。 只听老鸨又道:“大爷,那是我们暖玉阁头牌子衿的房间,现在里面正接待着贵客呢,可不能进去打扰……” 男子静静听着窗外对答,忽然抓住床头用力摇晃几下,使得木床发出几声颇有规律的响动,同时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快叫几声!” 我怔了一怔,片刻后会过意来,脸上不由一阵发热,努力酝酿了半天后,终于做好心理建设,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以前和后妃行、房时,那些女人甜腻□的叫、床声,这才鼓起勇气提高嗓音“啊……啊……嗯……嗯……”地拖长声音叫了几声,尾音还刻意带上几分颤音。 结果那声音一出口,连我都吓了一跳。 现在这把嗓音本就比一般的少年人较为清甜濡软,再加上我又刻意把声音放柔放嗲,听到耳中顿时带了一种说不出的娇媚诱惑,真真是说不尽的销、魂蚀骨,道不尽的荡气回肠。听得我自己都不由一阵面红耳热,不由讪讪地住了口。 旁边的面瘫男子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却用口型示意:“别停,继续叫!”同时又开始用力摇晃床板。 我无奈之下,只得忍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继续献声,并尽量配合床响的节奏。 窗外显然也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只听先前那粗嘎嗓子笑道:“这子衿小美人儿果然是盛名无虚,就连叫、床的声音都是又骚又浪,听得老子下面都硬了!等哪天得了空,倾家荡产也要来照顾一下他的生意!” 又听另一人嘲道:“得了吧陈老三,就凭你每个月领的那点银子,只怕攒个十年八年都连一次的嫖资都攒不够吧!还做梦嫖人家花魁子衿呢,回家抱你媳妇儿的臭脚丫子还差不多!”那声音听着渐渐往前,好像是准备去查下一家了。 又听老鸨慌张的声音道:“下一间是绯影的房间,这会儿赵王爷正在里头呢!再下一间是紫藤,里面接待的是庞大将军,真的不能查不能查……” 又听先前那粗嘎嗓子道:“算了,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找吧!想那冷面阎罗沈漠一向心高气傲自命清高,怎会躲在青楼这种地方偷听别人办事?!一定是躲在别的隐秘之处了,我们还是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吧。” 另一人道:“我也觉得那小子不会来这里,既然你也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去别处搜搜吧!” 其他几人也纷纷赞同,只听他们一行人低声交谈着匆匆下楼了。 正文 十一面瘫也会笑的 直到确定他们走远了,男子那张始终紧绷着的俊脸才稍稍放松了些许,轻嘘一口气从床上坐起身子,默默地闭目调息了半晌,这才对我一拱手道:“这位……子衿公子,沈漠蒙你援手,心中感激不尽。他日公子若有差遣,沈某必当万死不辞,以报今日相救之恩。” 听他这么说,我连忙大方地一笑道:“不用他日那么麻烦了,不如今日你就把这恩情给还了吧,不然害你心里一直惦记着,我也过意不去,你说对不对?” 沈漠闻言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片刻后才道:“我伤势未愈,只怕此刻未必有能力答应公子所求。也罢,你且说出来,沈某尽力就是。” 听他这口气是应下了,我心内一喜,连忙笑道:“大侠放心,我这么宽宏大量的人,当然不会强人所难提出超过你能力以外的要求的。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带我逃出暖玉阁,离开京城远远的就可以,这个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吧?” 沈漠闻言,两条俊眉微微蹙起道:“若是此事,只怕今日沈某无法满足公子的要求了。” “为啥?”我疑惑道:“你这人怎么看也是个一流高手啊,别告诉我你连暖玉阁养的那些软脚虾都摆不平。” 暖玉阁的那些看门狗,别说是个一流高手,就是换了以前的我对付他们都绰绰有余,这个沈漠不是号称什么冷面阎罗,那应该很牛掰才对,就算受了点伤,也不应该面到连这些个只会些花拳绣腿的人都打发不了的程度吧? 沈漠闻言,一张本就面瘫的俊脸立刻更瘫了几分,冷冷说道:“那些酒囊饭袋我怎会放在眼里,一根小指头就能随便打发了。真正难缠的是外面暗中隠藏的两名高手,这两人呼吸绵长,可见内家修为颇深。我若未曾中毒,要料理他们也是易事,只是……现在动手,我委实无胜算。” 暗中隠藏的高手? 那一定是李颐策派来监视我的了,就知道他会来这手。 我皱皱眉,下意识低头看了男子腰侧包扎好的伤口一眼道:“你中的什么毒?几天能恢复?” 沈漠闻言,唇角勾出一个微不可见的苦笑:“黑白双煞的七日断魂针。” “七日断魂针?”我随口道:“听起来很牛掰,不会又是什么无解的剧毒吧。” 沈漠点点头:“正是。” “靠,还真是?”我皱皱眉:“那你还不快去找黑白双煞,不那晚管用偷用抢,先把解药弄到手再说。” “我已杀了他们。”沈漠漠然道:“解药没搜到。” “啊?”我闻言不由苦了一张脸:“这么说你必死无疑了?那我离开这里的唯一希望不就成泡影了?” 沈漠淡淡看了我一眼:“未必会死。” 说完又问道:“你很想离开这里?” “废话!”我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瞄了沈漠一眼,鄙视道:“傻子才不想离开!谁愿意留在这里卖屁、股?朕……我李颐……堂堂七尺男儿,就算在外面冻死饿死,也绝不愿在这里出卖色相任人骑乘!” 沈漠闻言,原本冷淡的俊脸上多了一抹敬意:“原来子衿公子是身不由己,却也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在下先前误解公子了,如有失敬之处还请海涵。” “哪里,哪里。”我连忙谦虚一下:“你别一口一个子衿公子叫得我浑身泛酸了,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不必拘礼,你就叫我……”说到这里我扶额想了想:“叫我阿辰吧。先暂时叫这个,等以后我闯荡江湖有了威风的名号了,咱们再换也不迟。我就叫你阿漠,如何?” 沈漠闻言,原本始终保持面瘫的一张脸这才露出一抹春风般的笑意来:“也好。阿辰,你先在此处委屈几日,待得我设法解了身上剧毒,定会回来接你回去,可好?” 我怔怔地看着他那张因为出现笑意而柔和了不少,也更耀眼夺目了不少的俊脸,半晌才呆呆道:“我说阿漠,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啊,不知道会迷死多少大姑娘呢。你实在应该多笑笑才对。不过,你不笑的样子也很帅的,顶多只比我差那么一点点……你刚才说什么,我刚光顾着看你了没有听清楚。” 沈漠闻言失笑,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我听完叹了口气道:“也只有这么办了。”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漠加油,兄弟的将来就全指望你了。还有,”我抬头看着他,半真半假地道:“你可坚持住,千万别死啊,你这么帅气的男人如果死了我会很难过的。” 沈漠闻言,居然又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道:“放心,冷面阎罗绝不会这么容易死的。阿辰,你多保重,等我来接,告辞。”说完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脑海中仍不住地回味他临走时那个帅气阳光、动人心魄的微笑。 直到几个月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到自己究竟创下了一个怎样的奇迹—— 我竟然在短短片刻功夫里就让据说以面瘫闻名江湖,几乎从来没笑过,就算笑也是阴笑冷笑的冷面阎罗笑了好几次,而且是很正常很温和的笑容,传扬出去江湖上绝对不会有人相信! 哈哈,这就叫魅力啊魅力,老子的人格魅力实在是太强了,就算是天生面瘫也抵挡不住华丽丽地拜倒在朕的超凡脱俗人格魅力下不能自拔啊哈哈哈哈!!! 随着沈漠的离开,标志着我第一次的接客体验就此圆满结束。 这一次接客,我不但成功地保住了自己的小菊花,还成功地结交到了一个武功超群的江湖侠客,这个侠客还是个罕见的美男,这个美男侠客还答应将来会带我离开暖玉阁这个大火坑,这次客接得实在是太划算了,真不枉费我一番苦心精挑细选客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是一次成功的接客,一次胜利的接客,一次继往开来、承前启后、具有重要意义的、为我的将来做出了巨大贡献的、其重要程度绝对值得名垂青史的接客! 正文 纯阴血脉 接了这次客后,我又获得了几天的休息时间。 毕竟花魁的身份摆在那里,身价高昂的花魁当然不能天天接客,否则那多掉身价啊,所以必须得摆摆谱,每间隔个十天八天才接客一次,而且必须得挑着身份比较尊贵的客人接,以示身份与众不同。 那晚李颐明失望而归后,我很是忐忑了几日,生怕他效法老四李颐策,一道命令将我传进魏王府去侍寝。 还好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放心之余不由得有些疑惑不解,这实在不像是老二的作风啊! 依照他的作风,我应该第二天就被传召进魏王府被他满怀报复地叉了圈,圈了又叉,叉完再圈圈才对。 在问过遇儿之后,我的满腹疑团才得以解开,遇儿是这么回答我的:“公子您多虑了,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魏王爷畏妻如虎啊,他连来一趟暖玉阁都得偷偷摸摸地不敢让王妃得了半点儿消息,就是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光明正大传召地您进府去伺候,不然魏王妃还不得活活扒了他的皮!” 我一听顿时如醍醐灌顶,忍不住抚掌大笑道:“对啊,魏王府里头还有只河东狮呢,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哈哈,这下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可惜我还是笑得太早了些。 我忘了有句话叫做乐极生悲。 虽然魏王没有打我的主意,可这并不代表其他人就不会。 就在我笑完不到半刻钟,那个身材如水桶般臃肿还偏爱用紧身服裹着一身肥肉的胖老鸨就捏着小手帕翘着兰花指一步三扭地来了。 一看见她的身影,我的心就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的经验告诉我,只要她一来就准没好事! 果然,老鸨坐下来微微喘了两口气,就对我张着抹得鲜艳无比的血盆大口笑道:“子衿啊,待会儿准备准备迎接贵客喽~” 我沉着脸看了看她那张足足抹了半斤粉的大饼脸,不满道:“不是说起码再过半个月我才用接客的么?这才过去几天?怪不得妈妈你身材这么丰满,原来是食言的次数太多了啊!” 老鸨的涵养明显比我估计得要好得多,听到这么明显的讽刺居然丝毫不恼,反而好脾气地陪着笑道:“儿啊,不是妈妈要食言,而是这次的客人咱们实在是开罪不起啊!子衿你就看在妈妈的薄面上,为了咱们暖玉阁勉为其难一回吧?” “又是开罪不起的?”我微微皱眉嘲道:“是魏王爷还是庞将军?” “都不是。”老鸨苦着脸道:“是乌衣教的总护法韩大爷。子衿你也知道这乌衣教的厉害,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宁肯得罪了那些王爷将军,也不敢得罪他们这帮大爷啊!得罪了王爷将军大不了把命给丢了,要是得罪了他们,恐怕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老鸨说到最后脸色发白,声音也忍不住微微颤抖,可见是真的怕了。 “哦?”我闻言倒是提起几分兴致来:“听你这么说,这乌衣教原来是害国害民的个邪教啊。难道它竟然比几年前被朕……皇上亲自下令取缔的法、轮教还要厉害么?” 老鸨闻言轻蔑道:“那法、轮教算个屁!不就只会宣扬宣扬歪理邪说,糊弄一下那些没文化的老百姓引火**,说练了他们的邪功体内就能长出个法、轮来,然后就能长生不老平地升仙吗?那时候咱们的护院老徐练那东西练疯魔了,硬要当众开膛破腹给大家看他练出来的法、轮,谁也拦不住,结果真开了呢,除了肠子流了一地以外连个屁都没有!后来咱阁里就再没人信那东西了……这种没啥真本事只会忽悠人的破教,就算朝廷不取缔,它肯定也长久不了!人家乌衣教可就不一样了,人家的一个跑腿的小喽啰都能摆平咱们十几个护院,人家的堂主坛主什么的更是不得了,据说都是会仙术的!你说咱们惹得起吗?” 我闻言心内不屑,暗想人家一个打你们十几个不是因为人家太强了而是因为你们太面了,换了朕挂掉以前也照样能打你们十几个!可惜我现在这副身板实在太弱了,完全不是习武的材料,简直就是用弱不禁风来形容也不算过分,不然朕哪儿可能老老实实被困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受你们这些人的鸟气啊! 想到这里我不禁悲从中来,硬是从眼眶里挤出了两滴英雄泪。 老鸨见状连忙安抚道:“不过子衿你也别太担心了,妈妈来之前已经见过这个韩大爷了,发现他人还挺随和的,只要你多顺着他点哄着他点,让他满意了,咱们不但没有危险,还有大把的银子赚呢!”口中说着话,两眼中已经流露出贪婪的光芒。 我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尽最后努力道:“不接不行吗?这不是还有绯影他们嘛,为啥一定得让我去?!” “绯影他们也得去啊,而且现在可能已经到了。”老鸨疑惑道:“不过这韩大爷也奇怪得紧,硬要咱们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俊丑一律到齐,然后他才肯挑人,而且还让我把你们的生辰八字都报上去,你说奇怪不奇怪?” 奇怪,我也觉得奇怪。 不过这些江湖人的想法本来就不能以常理度之,更何况还是邪教中人,更加别想猜出他们脑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了。 被老鸨催促着,知道这次必须出场接客,我也只好认命地任由遇儿随意给我梳洗装扮了一下,然后赶鸭子上架般地被老鸨连扯带拽地拉到了大厅。 到了大厅里一看,好家伙,熙熙攘攘全是人头,看这架势不仅暖玉阁的人全到场了,周围更是围了不少身穿黑衣的青壮年男子,每人的肩头还用金线绣了个火焰,想来都是乌衣教教众。 我被老鸨拉到了绯影身旁,然后就见老鸨踩着小碎步跑到前方不远处一个坐在桌后的黑衣男子身旁,陪着笑脸笑声说话。 那个男子也是一身黑衣,不过衣袖处却用金线绣出华丽的花纹,显见身份远在周围的教众之上。 听到老鸨的话语,男子微微抬起头来,低声说了句什么。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刚好看见男子的侧脸。 只见他年约三十上下,面容清秀气质儒雅,说话时脸上还带三分笑意,看起来完全不像邪教头目,倒似翰林院那些饱读诗书的儒生。 不过老鸨面对他时却是战战兢兢,简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仿佛只要气喘得大了就有生命危险一般。 老鸨恭恭敬敬地听男子说完话,这才转头又对身旁的小厮低声吩咐着什么,那小厮连连点头,然后才转身走到场中,对着场下正不住窃窃私语的众小倌大声道:“静一静静一静!我开始点名,叫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前!” 众人这才安静了些许,那小厮拿出一张纸仔细看了看,这才扬声道:“第一位,子衿公子!” 听到第一个上前的就是我,我不免有几分紧张。 深吸了两口气,大步走上台去,同时故意歪眉斜眼装出一副粗俗不堪的模样来,只希望自己能‘不幸’落选。 谁料男子竟是看都不看我一眼,自顾自低头看着桌上厚厚一叠纸道:“你叫子衿,今年十七岁,丁未年已卯月癸亥日己丑时出生,可对?” 这个我哪里知道,只得含糊点头道:“嗯。” 男子微微点头,口中低语道:“生辰八字倒是纯阴,却不知筋脉是否符合。” 说完抬头对我道:“把右手伸过来。”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令人不敢拒绝的威势。 我闻言竟是不由自主地乖乖将手伸到男子面前。 男子伸出一只纤细白皙,保养极好的右手,轻轻搭上我的腕脉。 我顿时一阵紧张,竟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真切地感受到男子身上带来的威压,竟是超过我以前所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顿时对方才老鸨的举动生出几分理解同情、同病相怜之心。 正文 乌衣教主(上) 男子细细号了片刻脉,又将我的衣袖拉过肩头,仔细看了看我裸、露的手臂,清秀的脸上毫无表情,那双深邃的眸中却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喜色,口中低语道:“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万中无一的纯阴血脉!可惜已非童子之身,不然倒真是极品……不过也不错了,总算寻到一个……” 说完抬头用一种看着无生命物品的目光打量了我两眼道:“你且站到旁边。下一个。” 我听得一头雾水,不过还是依言站到一边,同时心中沮丧,看来自己似乎被看中了,真是倒霉之极。 下一个被叫上去的是绯影。 男子皱着眉问了生辰八字,确认无误后就令他回去,连号脉这个程序都没有过,看来是落选了。 我看着沮丧的绯影转身回房,心中羡慕已极,真想对着那位‘韩大爷’哀求,让他也放我回去,可惜我心知绝对无此可能,只得乖乖地站在一旁,满心忐忑地等候着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 接下来男子挨个问过台下所有暖玉阁中人,无论美丑老少皆不放过,有些只是问了生辰八字就放其回去,有些则先号脉,然后再带着失望的神气令其下台。 转眼两个时辰过去,男子已将暖玉阁上下两百多号人筛选了个遍,最后却只留下我一个人,其他人通通都落选了。 见此情景我不禁想仰天咆哮:两百号人中只选中老子一个,真不知我是太幸运了还是太倒霉了!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得多了,老鸨唯唯诺诺地将我的卖身契交给那位‘韩大爷’,对方则将十锭黄金和一堆奇珍异宝交给老鸨当成是赎身费。 饶是如此那老鸨还犹如死了妈一般哭丧着一张脸,看来我的身价银应该远远不止这些。 不过既然人家邪教头目发了话定要强买强卖,老鸨就是再怎么舍不得我这棵摇钱树,却也不得不忍痛让给别人了。 看着男子将我的卖身契收入怀中,我心里不禁涌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么简单我这个人的所有权就转交给这个人了? 以后我就得什么都听他的了? 这不是在做梦吧。 我顺手抓起一旁遇儿的手,使劲儿咬了一口,对方立刻吃痛地惨叫起来,那很有穿透力的声音令我忍不住虎躯……娇躯一震,险些就伸手去掩耳朵了。 真的不是在做梦啊。 我又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位外表斯文儒雅,一双眸子却深不见底的男子,刚好男子也朝我这里看过来,深黑的双眸中闪过两道意味不明却绝非善意的冷光。 我心中不由一凛,藏在衣袖下的手指都微微发起抖来。 此时此刻,我比以往任何一刻都希望自己没有死,没有附身到子衿身上来,这样我就不用将自己的命运交到这个深沉莫测的男子手中去了。 办好了交接手续后,男子又让人把我叫到跟前,蹙着眉头吩咐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乌衣教内院中人了。教中规矩我会让人在路上慢慢教与你。你须得牢牢记住,并严格遵守,若敢有丝毫违反,到时没有人护得住你。” 我听他说得慎重无比,心里不禁升起一丝紧张,连忙点点头表示自己晓得厉害。 男子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些,转头一指身边一个身材细瘦,嘴上六了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子道:“这是刘三,掌管内院琐碎事务,你如有任何需要可以跟他说。”说完又低声朝着刘三吩咐几句,内容无非是路上要照看好我,尽量满足我的合理要求之类。 吩咐完毕后,男子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刘三连忙紧紧跟上,同时还朝我使了个眼色让我赶快跟来。 我别无选择,只得老老实实地跟在刘三身后。 男子头也不回地走出暖玉阁,外面已经有一队十几辆马车在等着。 男子径自上了最前方那辆较为宽敞豪华的马车,刘三则将我带到另外一辆马车前,并指派了两名健壮随从陪我一同坐在车厢内,名为照顾实则监视。 我一眼便看出那两人武功颇为不俗,只得暂时收起了寻机逃跑的心思,低眉敛目做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来。 我坐上马车后,车队便开始前行。 男子似乎赶着回去,一行人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我连吃饭睡觉都是在马车上,晚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仍旧能感觉到马车在不住地颠簸前进。 期间我想到了尿遁之法,并数次意图付诸实施,奈何身边人看守甚严,就是下车方便之时,那看守之人也只距我身边丈许之遥,在这等严防死守之下,我终于完全打消了逃走的念头,决定破罐子破摔听天由命了。 就这样走了三天三夜,就在我几乎以为马车还要这么不停地走下去时,马车终于缓缓停下了。 我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却见外面是个不大的镇子。 马车停在镇口大约半盏茶功夫,大约几十个人带着十辆马车进了镇,其他人则由那位韩总护法带领着继续启程。 不过这次启程之前,却有人拿来一条黑巾蒙住我的双眼,并嘱咐我马车停下之前不得揭开黑巾。 由这个特殊举动我隐隐猜到,我们现在已经接近目的地——乌衣教总坛了。 马车继续前行,且颠簸摇晃得越发厉害,想来是路况崎岖不佳。也不知走了一个时辰还是小半天,眼睛被蒙住,黑暗中无法判断出时间,因而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期间我数次忍不住想要揭下眼睛上所蒙黑布,却都被身边的人按住了手,只得老老实实地安于现状。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我眼睛上的黑布也被拿掉。 眼前重见光明,我立刻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车外有人掀开车帘,恭恭敬敬地请我下车。 我在马车上呆了好几天,早憋闷得很了,连忙跳下车来。 下车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高大门楣,以及门上宽长匾额,匾额上以金漆书写‘乌衣阁’三字,字体苍劲有力颇具风骨,显然这题匾之人书法甚佳。 我看了却不由暗笑,这乌衣阁别是暖玉阁的亲戚吧?要不然怎么都阁来阁去的。 正站在门前发愣,院内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紫衫女子,一双黑亮丹凤眼朝我轻轻一瞪,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进去?” 我见那女子姿容颇佳,一颦一笑意态风流,不由对她挑眉一笑。 那女子见状俏脸微红,却伸手朝院内一指道:“再不进去,惹得教主恼了,仔细你小命儿不保!” 我闻言只得快步走入厅中,一眼看去,宽敞的大厅中密密麻麻全是人头,还未辨认出究竟哪个是教主,耳旁就有人低喝道:“见了教主,还不赶快下跪?” 我冷不防被这么一吼,顿时气血翻涌,眼前一阵阵冒金光,身子不自觉晃了两下,心中却暗恼:“混账,朕乃当朝天子九五之尊,就算翘掉了重生到小倌儿身上,身上也仍旧流淌着皇族血液,岂能朝你们这些江湖草莽下跪!”脚下自然是纹风未动。 这时便听头顶上有人淡淡道:“让你跪下你没听到?还是说教过你的规矩全都忘了?” 那声音不怒自威,却是那位韩护法的声音。 我在马车里那三天里,两个看守之人喋喋不休地除了那些繁琐教规之外,也说了不少教内的事情,其中大多和这位韩总护法有关。 现在我已经知道,这位韩总护法名叫韩青砚,乃是乌衣教除教主之外的二号人物。因教主平日深居简出,教中事务大都交予此人处理。因此这韩青砚可谓手握教众生杀大权,且其人平日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因此教中自教主以下,各人均对他又敬又怕。生怕万一有丝毫得罪,便落得死无葬身之地。 听得此人开口,我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惧意,几乎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然而终究是骄傲占了上风,昂首断然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仅可跪天地父母君王,岂可跪他人?” 韩青砚闻言丝毫不怒,只悠然道:“此乃乌衣教内,在此处教主便是君王,你若不跪,信不信我立时便令人将你双腿膝盖骨挖去,令你此生再也无法站立行走?” 我看他说得轻描淡写,便知他定然说到做到,心中不由毛骨悚然,正在考虑要不要当当俊杰识一下时务,却听头顶一个声音说道:“好一个男儿膝下有黄金!青砚,你这次带回来的人倒是颇为有趣,不似以往那些只会唯唯诺诺。他既不愿跪,那便由他吧。” 那声音并不十分清澈,相反还有些暗哑,然而听到耳中却极为动人,犹如被一片羽毛轻轻抚过心尖一般,说不出的酥麻舒服。 我一听那声音,顿时惊为天籁,忍不住抬起头朝着前方看去,想要瞧瞧拥有如此动人声音的究竟是何等绝色。 然而抬起头定睛一看,却赫然看见那发声之人正端坐大厅正中太师椅上,面上罩着一个乌金制成的狰狞面具。 那面具将他连头带脸一并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浅琥珀色的明亮眼睛来,身上黑衣倒是织金绣银华贵已极,看来此人当是乌衣教教主了。 我顿时有些扫兴,这乌衣教教主也真是,青天白日地非要戴个劳什子面具出场,这邪教中人真喜欢装神弄鬼,他就不嫌戴这个东西憋闷得慌? 我这边正郁闷着,那边的邪教教主已经发了话:“本座要去继续练功了,青砚,你先让人带他下去沐浴更衣,一个时辰后送到我房间里来。” 送到你房间里来? 我不由一愣,没想到这教主竟然如此急色,一见面就吩咐把我洗剥干净送进房里等着圈圈叉叉,连个缓冲的时间都不给。 我脑子里念头急转,瞬间想起好几个借口来拒绝,譬如什么车马劳顿疲惫不堪需要休养啦、什么最近上火患上痔疮不能行、房啦,然而没等我把这些借口说出来,那教主已经拂袖而去了。 韩青砚则低头瞥了我一眼,然后随意叫来几名婢女,令她们陪同(押送)我前去浴室洗浴。 于是片刻之后,我就被两名身材窈窕但却力大无比的妙龄少女不由分说地剥光了衣物强行按进热气腾腾还飘着不少异色花瓣的大木桶中,半强迫地‘服侍’着沐浴起来。 被丢进浴桶的一瞬间,我敏锐地嗅到这桶中热水香味十分诡异,似是夹杂了浓郁的药香,想来内中所泡必然并非普通鲜花香料,而是加了不少名贵的中草药在其中。 我心中不由微微疑惑,但转念一想,邪教中人本就行止难测,这邪教教主有些奇异癖好倒也不难理解。 被两名少女监视着仔仔细细地沐浴完擦干身体后,又换上她们捧来的雪白中衣。 然后少女们帮我把**的长发擦干,用一根白玉簪挽起,这才引着我去了教主卧房。 只见这卧房布置精雅华丽,每一样摆设用品俱是难得的珍品,比那暖玉阁中器物不知昂贵了几百倍,有些珍稀古玩就连皇宫中也未必能有,却在这里能看到真品,可见这乌衣教势力极其庞大,起码钱够多。 我正仔细地研究着屋内的布置,引我进来的那两名少女已经在案上的铜鼎内燃起香料,然后悄然掩门退出。 于是偌大的卧室内只剩我一人独立。 独自身处陌生环境,又是面临一个神秘莫测的邪教教主,我心中不由慌乱忐忑,忍不住悄悄移步到门口,试探着伸手去推房门,却发现门已由外面落了锁。 我无奈之下,只得怏怏地回到床边坐着,一颗心却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就这么呆坐了半盏茶时间,门外忽然响起看守之人响亮的‘恭迎教主’之声,紧接着便是门锁响动之声,然后门便无声无息地开了,一个颀长身影走了进来。 我不由抬头一看,只见那人身着一件华丽的乌黑绣金线长衫,脸上带着乌金面具,身姿颀长挺拔,正是日间所见那乌衣教教主。 一看到正主儿来了,我心中更是惊惧不已,生平第一次生出坐以待毙的绝望之感。 乌衣教教主缓步走到我身边,抬起一只白皙秀气的右手,轻轻将面上乌金面具取下。 我见他那手手指修长形状极美,忍不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自然也就瞩目了他每一个动作。 面具取下的那一瞬间,我只觉呼吸一窒,心跳几乎都停止了。 正文 乌衣教主(下) 眼前出现的那张脸,委实美得妖异,美得过分! 美得令初见者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我敢打赌,自从我出生到现在,都绝对没有看到过如此绝美之人! 无论是那淡若春山般的漆黑秀眉,还是那亮若秋水般的琥珀色明眸,那美玉般白皙细嫩的肌肤,还是那不点而朱的优美唇瓣,每一分每一寸都精致到了极点,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之前我重生到现在这具身体上,于镜中看到自己现在这张脸时,曾经惊为天人,几乎便以为这张脸已经美到极致,然则跟面前之人一比,我这张脸虽然也称得上端丽无方,却稍微失之清冷,不免令人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远感觉,而眼前这张脸,却是艳丽逼人,那种带了几分煞气的狂狷烈艳,足以在一瞬间夺走任何人的神智,使人忍不住心旌摇晃,色授魂与。 暖玉阁中那位红牌绯影素来以妖媚入骨著称,然而若跟眼前之人相比,那简直是云泥之别,就连人家一根手指头也别妄想比得上的。 只是,按理说这般精致艳丽的容貌长在一个男子身上,应会使人有种违和感,觉得此人相貌过于女气,然而眼前之人神情间却带了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凌厉强势,那双星辰般闪亮的琥珀色眸子中更是隐藏着一股阴鸷戾气,令人不由心生敬畏之意,更加不会错认他的性别。 按理说他这等阴柔容貌,再配上那般强悍气势理应十分诡异,然而,这种与容貌截然不同的气质出现在这样一张脸上,竟是说不出的协调融合,更加令他的人多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奇异魅力。 骤然见到这容貌勾魂摄魄,气质却强悍慑人的男子,我不由得便杵在当地,不知所措。 男子兴许是见多了类似反应,见状倒也不以为意,只是随手将面具搁在床头枕边,然后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不住眼地上下打量。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想要问他要做什么,奈何下巴被扣着无法开口,正打算扭头挣开时,乌衣教教主却忽地勾唇一笑,说不尽的风流,道不尽的邪魅:“这模样倒也生得还算俊美,不算辱没了本教主。不似先前青砚找的那两人,粗鄙不堪,简直连给本座提鞋都不配,只配埋到园中曼陀罗下当花肥。” 我见他笑容极美,忍不住有几分失神,又听他轻描淡写便随意定人生死,心中不禁一凛,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眼前这位煞星,被他命人活埋了做化肥那就实在太冤了。 兴许是看我脸色不对,男子面上笑容竟柔和了几分,柔声说道:“怕了?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座绝对不会亏待于你。” 我虽心中紧张,神智却十分清明,因此立刻便听出他的潜台词是:只要你乖乖给老子暖床,好好地把老子伺候爽了包你没事,不然…… 然而这却是我最最惧怕和抵触的。 虽然眼前形势已然十分明显,然而,即使如今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也不想就这样屈居人下。 没错,眼前的男子乃是倾城绝色,任何一个身体正常的男子看见了都会忍不住想入非非食指大动。 如果是让我做上面那个将其吃干抹净那我自然是乐意无比,可是,骑美人和被美人骑完全是两个概念啊,想我李颐辰虽然并非圣贤,但好歹也曾是个皇帝啊,怎能丢人地被人当做女人用? 那岂不是把自己十九代祖先们的脸都给丢光了么? 如果历代先皇有灵,那还不从棺材里爬出来把我拖出去挫骨扬灰啊?! 退一万步说,即使祖先不怪罪,身为一个君王的骄傲也不允许我承、欢男子身下。 不行,必须设法阻止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我在这边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对策,那边的邪教教主也没有闲着,随手解了外衫,然后伸手自怀中掏出枚药丸,捏去外面蜡衣,另一手干脆利落地捏开我的下颔,迅速将手中药丸塞进我口中。然后一记轻柔指风弹在我咽喉处,我受指风一激,不由自主地咕噜一声将药丸咽了下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连忙张开嘴不住呕着,同时用手指伸进口中抠着咽喉,想要将那颗药呕出来。 那教主也只是淡淡看着,唇角勾了一抹看热闹的戏谑笑意。 只看他那表情,我便知此举必是徒劳,索性住手,勉强自己镇定下来道:“你给我吃的什么?毒药?春、药?” ……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接下来删除两千余字的河蟹内容~~`记得看作者有话说啊~) 又过了不知多久,才听得有人进来,却是先前见过的那两名强悍婢女。 她们见我这般惨状,却也不以为意,片刻后取了木桶热水来,服侍我沐浴上药。 我此时只比死人多口气,昏昏沉沉地任由她们摆弄半天,最后终于沉沉睡去。 正文 惊鸿清鹤(上)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待我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只见夕阳的余晖透过打开的窗户斜斜照在室内,睁开眼的一瞬间竟有些血红刺眼的错觉。 我下意识地抬起右臂挡在眼前,一动之下却发现手腕疼痛欲死,不由低吟一声又将手放了回去。 这时我方察觉到,自己不仅手腕痛,全身上下几乎无一处不是酸痛难当。那感觉好似每一根骨头都被拆散了再重新组装回去一般,浑身没一丝力气,头部更是疼痛欲裂,咽喉也似着了火一般烧着,干渴得厉害。 我艰难地撑起身子,想要下床去找点水喝,头部却猛然一阵眩晕,身体竟不由自主摔回床上。 兴许是屋外人听到了屋内响动,很快便有两个妙龄少女疾步走了进来,正是先前被指派去‘服侍’我沐浴更衣的那两名女子。 “公子醒了?”前面那位鹅蛋脸穿黄衫,看上去年纪稍长的少女走到床前开口道:“身体可有不适之处?” 废话,我当然醒了。 我暗中翻个白眼,开口答道:“好渴,劳烦姑娘给我倒杯水来。”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听上去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那女子闻言,转身轻移莲步走到桌前为我倒了一杯冷茶端了过来,干渴之下我也无心挑三拣四,吃力地伸出未曾受伤的左手端着茶杯大口喝了起来。 女子秀眉微皱,一边从我手中接过杯子一边道:“你右手怎么了?” 她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我心中的火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虚弱道:“还用问?自然是你家教主的杰作。” 女子闻言沉默不语,片刻后才小心地伸出手托起我的右臂,似是想要查看伤势。 她的手接触到我的皮肤,忽然脸色一变,又抬起手覆在我额头上,片刻后低声道:“糟糕,好像有些发烧了。 ” “竟然发烧了?”后面穿淡粉色衣衫,脸蛋圆圆的少女闻言,上前一步道:“那怎么办?我去请教主过来?” 黄衫女子没好气瞪她一眼,嗔道:“你找死么?这点小事也敢惊动教主?随便找个大夫来看看就行了。” 于是过了一会儿,就有个背着药箱的中年大夫被请了过来。 那大夫诊过脉,又检查了我右臂的断腕,蹙着眉头道:“发烧倒是小事,服两剂退烧药物便可无碍了。倒是这手腕必须马上接好,并细心调养,否则日后必然落下残疾。” 说完便打开药箱取出工具,然后为我接骨固定。 做好这一切后,那大夫又迅速配好几服退烧药物,叮嘱两女用法用量,然后便匆匆告退了。 我头疼得实在难过,兼之浑身酸软无力,精神也困乏得紧,只得怏怏地躺在床头闭目装死。 大约过了半盏茶功夫,那粉衣少女端了碗熬好的药汁来喂我喝下。 我皱着眉头把那药喝了,不一会儿便昏昏欲睡,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醒来,只觉头痛好了大半,身体却仍旧无力。 睁开眼来,感觉哪里有些不同,转目细细望去,却发现自己此刻身处的房间全不似先前那间精致奢华,只算得上简洁干净,想来是昏睡之时被人移到此处。 我吃力撑起身子,准备穿衣下床,昨日那名粉衣女子闻声赶到,连忙上前扶着我道:“公子先别忙着下床走动,你的烧刚退,还需要静养两日。” 我闻言只得重新躺了回去。 片刻后忽闻腹内传来异声,转目一看却见那粉衣女子正垂着头拼命憋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有一日一夜水米未进。 直至此时我才感觉饿得狠了,一面用左手按住正拼命抗议的肚子一面瞪了粉衣女子一眼道:“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肚子饿了不会叫么?” 女子连忙肃容道:“回公子,自然会叫的,而且叫得比公子还厉害呢。”说完又笑道:“公子莫急,碧琼姐姐已经命人准备早膳了,马上就好。” 必穷? 这名字取的,一听就发不了财。 我转眼看了看她:“碧琼是那位穿黄衣的姑娘吧?你又叫什么?” 粉衣女子微笑答道:“回公子,奴婢名叫碧云。” 我见这碧云似是个没什么心机的,正想借机再多打探些这乌衣教的情况,门已经被人推开,几名手捧托盘的仆役走了进来。 我只得收口,在碧云的搀扶下下床用饭。 由于我大病初愈,这一日便几乎都在床上度过,一应饮食起居都由碧琼和碧云二人服侍,想来她们就是乌衣教主派给我的专属婢女了。 闲暇时我故意找她们聊天,想要从她们口中多套出些有用的消息,然而那黄衫女子碧琼却甚为谨慎,问三句才答一句,还尽是无关紧要的,同时悄悄碧云使眼色让她别多说,以免祸从口出。 饶是如此,我还是从碧云口中知道了她们的教主名叫叶惊鸿,今年二十二岁,一身武功却已然登峰造极,造诣不在少林武当等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之下。前年的武林大会上更是一举击败天下第一庄的庄主秋雁来,令所有江湖人士对其刮目相看。 他的人也精明强干,率领韩总护法和诸位坛主将偌大一个乌衣教治理得风生水起、井井有条。 这些年乌衣教在江湖中声名鹊起,这位武艺高强的教主当居首功。 碧云说这些的时候一脸激动崇拜,满眼都是粉红泡泡,我却是满心鄙夷,不就是个邪教头头嘛,还是个变态的邪教头头,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女孩就是无知,只知道搞盲目崇拜。 晚饭过后,碧琼碧云自去休息,只留我一个人在房间内。 由于白天睡得太充足了,我此刻感觉睡意全无,在床上翻来覆去躺了良久,却越躺越是精神,最后只得从床上爬起,抓起鞋子把脚套进去,然后下地走出门外。 门外并没有派人看守,本来么,在这守卫森严的乌衣教总坛,他们也不担心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长了翅膀飞了。 我百无聊赖地沿着走廊一路前行,路上遇见两队巡逻之人,皆把我当空气般昂首挺胸走过。 我走到院中,看着满院叫不上名字的奇花异草,却觉心中说不出的烦躁,那些鲜艳夺目的花朵看在我眼中,仿佛都变成了那邪教教主叶惊鸿那张满是阴冷笑意的脸庞,一时心中恼怒,失控地冲上前去,对着那些花草一通猛跺,狠狠地发泄着心中怒火。 孰料正踩得过瘾时,却听不远处一个清澈动听的声音道:“这位……大哥哥,你为什么要踩坏那些花草?” 我正踩得解气,感觉仿佛正将叶惊鸿那张美艳的脸庞踩在脚下肆意蹂、躏般舒爽万分,闻言头也不抬地答道:“我爱踩便踩,管你屁事?” 答完我才恍然想起自己此刻身份,只怕这里任何一个人我都得罪不起,连忙抬头朝发声处看了过去。 这一看之下,我登时瞠目结舌,愣在当地。 只见那乌衣教教主叶惊鸿正站在不远处的假山上,一双明亮的浅琥珀色眸子正瞬也不瞬地看着我,目光中微有怒意闪动。 我顿时噤若寒蝉,讪讪地将脚收了回来,然后为免他发飙找我麻烦又连忙解释了一句:“我只是随便踩踩,你不喜欢我就踩点别的。”说完对着脚边石头狠踩几下,同时脑补这块石头是他的头。 叶惊鸿见状眼中怒意顿消,语气也柔和了许多,几乎可以用温柔来形容:“这些花草虽然不会说话,却跟人一样都是有生命的,它们有权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应该尊重它们的生命,好好地爱护它们,而不应该随意踩踏他们。大哥哥,你说对不对?” 我闻言一怔,片刻后心生讽刺:你一个杀人如麻的邪教教主竟然对我谈生命,谈尊重,还教育我要爱护花草?! 这不是老虎挂念珠假慈悲又是什么?! 等等,他为什么叫我大哥哥? 抽风了还是脑子里进水了? 疑惑地看了叶惊鸿一眼,却见他那双琥珀色大眼不住地偷瞄着我,眼中的神色竟然有些像是……好奇? 我不由一个寒颤,一定是我看错了,那个狠毒变态的邪教教主怎么会用这种眼光看人? 经过那悲惨的一夜后,我对眼前这条艳丽的美人蛇是又恨又怕,看他好像没有要找我麻烦的意思,心中顿时一松,连忙丢下一句:“天色已晚,教主如果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就先告退了。”然后拔脚边走。 叶惊鸿却忽然叫道:“等等。” 我连忙收住脚步,戒备地看着他,生怕他又如那夜般对待自己。 叶惊鸿试探地朝前走了两步,怯怯地道:“大哥哥,你可以陪我说会儿话吗?我自己一个人无聊得紧。” 我顿时被他那羞怯的神态雷得不行,扶额叹道:“教主有命,在下焉敢不从?” 孰料,叶惊鸿闻言,竟认真地看着我,琥珀色大眼中露出一抹痛苦神色,低声说道:“大哥哥,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我哥,我是他的孪生弟弟,叶清鹤。” 正文 惊鸿清鹤(下) 片刻之后,我才弄明白叶惊鸿这句话的意思。 然后我惊愕得下巴都几乎掉到地上,满脸诧异地看着他。仔细地研究着他的神色,想要看出他究竟是不是在拿我寻开心找乐子。 我又不是瞎子,即使现在是夜晚,月光却十分明亮,我能清楚地认出眼前之人分明是那夜对我施、暴的邪教教主,绝不会错,然而他却告诉我,我认错人了,他是叶惊鸿的弟弟? ——开什么玩笑? 然而叶惊鸿的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有些怯意地看着我,口中焦急道:“真的,我不骗你,我真的是我哥哥的弟弟,这里每个人都知道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他们。” 其实他这句话大有语病,他自然是他哥哥的弟弟,不然还能是他老爹的弟弟? 不过我已听了一遍,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听他说得一本正经,我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狐疑,忍不住走上前去,借着月光仔细地打量着眼前之人。 却见眼前之人一身月白长衣,看上去颇有几分玉树临风之感,然而却无论容貌、身材都与那夜所见的乌衣教主一般无二。 可是再细细观察,却觉两人似乎有哪里微微有些不同。 ……是了,眼前这张脸,虽然轮廓五官都和那夜之人一般精致美丽,仿佛并无二致,然而却并无那夜之人那般逼人的艳煞之气,显得单纯平和了许多,身上更无那夜之人那种强势凌厉的气息。 就连一双看似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眸子,仔细一看也与那夜之人完全迥异。 ——那天晚上我见到的,是一双虽然闪亮如星,内里却深沉似海,顾盼间还隐隐带了阴狠戾气的眸子,而眼前这双眼,却有着那夜之人眸中完全没有的清澈和纯真。 那是一种只有完全未经人事的孩童才会有的清澈纯真,看上去就如一泓未经任何污染的清水般,一眼就能看到底。 我几乎立刻肯定,这绝对不是同一个人的眼睛! 难道,眼前之人确实和那夜之人并非同一个人? 我不禁对他的话有了几分相信。 要知道一个人的神态表情虽然可以改变可以模仿他人,然而,一个人的气质,以及他的眼神,却是难改变的。 我好歹当了数年皇帝,也算得上阅人无数,自认这点认人的眼力还是有的。 “你真的不是乌衣教教主,而是他的同胞弟弟?”片刻后,我听到自己用不敢相信的声音问道。 叶清鹤点点头,走过来小心地拉了拉我的衣角,低声恳求道:“大哥哥,你陪我说会儿话好不好?就一会儿,我实在闷得狠了。” 被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用求恳的目光盯着,我不由心中一软,竟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叶清鹤欢呼着跳起来:“我终于不用自己一个人玩了!”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诧异道:“你经常都是一个人?你哥哥平时都不理你么?” 叶清鹤闻言低下头,委屈地说道:“我哥哥他心里恨死我了,平时看不见我还好,一旦看见了,必然会想方设法折磨我出气,因此我总是尽量躲着他。” 我听他说得可怜兮兮,顿时联想起自己的遭遇来,不由升起同病相怜之心,当下微怒道:“岂有此理 !哪有当哥哥的这么对待自己孪生胞弟的?他又为什么恨你?”说完自己也有几分好笑,我明明还没有确定眼前这叶清鹤究竟是不是那夜之人呢,怎么这么快就同情起他来? 万一他们其实是一个人,现在正闲着无聊耍我玩呢,我要是被骗到,那脸不是就丢大了。 不行,还是提高点警惕的好。 这边叶清鹤的头又低了几分,微颤的声音中却流露出极度痛苦之意:“因为他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了我娘,所以他心里最恨的人就是我。” “啊?”我闻言顿时升起强烈的好奇心,心想反正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倒不如听听这个不知究竟是叶惊鸿还是叶清鹤的讲讲故事消磨一下时间。 抱着这种八卦的心理,我连忙追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跟我说一下?” 叶清鹤闻言抬起头来,清澈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犹豫的神色,片刻后方道:“我可以告诉大哥哥你,不过你可得答应我,不要再告诉别人,否则被我哥知道了,他又该罚我了。” 我闻言自是连连点头加拍胸脯保证:“这个一定,我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更何况也没人可说。 见我点头同意,叶清鹤方才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假山后露出一角的亭子道:“这里人来人往的,说话不太方便,我们到那边的亭子里去说,好不好?” 我自然没有异议,于是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鹅卵石砌的小径走到假山后的八角亭上。 那亭子造型古雅,内有一张石桌,数张圆凳,亭外栽满翠竹,即使是在夜间,看上去也颇为幽雅宜人。 我和叶清鹤一人拣了张石凳坐了,叶清鹤这才轻叹了一口气,一双清澈的琥珀色大眼认真地看着我,开始讲述起他和叶惊鸿的故事来。 事情要从十三年前说起,那时候两兄弟不过才十一二岁,正是天真无邪,爱玩爱闹的时候,却不想某日遭遇飞来横祸。 当时乌衣教才初建未几年,势力还算不上多么强大。 他们的父亲叶重山为了和人争地盘,无意中得罪了一个当时势力极大的帮派,被人举派来攻,誓要将他们灭门。 当时叶重山一身修为已是不俗,自然率领本派为数不多的弟子浴血奋战。 他们的母亲顾飞霞乃是华山派弟子,一手华山剑法极为精妙,见情况危急,便带着他们两兄弟一起拼死杀出重围。自己却浑身是伤失去战力,因自知带着两名垂髫幼童无法逃远,无奈之下只得行险,带着两兄弟躲藏在附近的草丛中,期望能躲过一劫。 那时叶惊鸿已经十分懂事沉着,乖乖地伏在草丛中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而叶清鹤自幼胆量就不及乃兄,脑子也不甚聪明,此刻见母亲浑身浴血,只以为母亲活不久了,吓得不住放声啼哭。 顾飞霞连哄带吓都无法止住他的哭声,最后只得用手掩住他的嘴,然而却迟了些。 因为他的啼哭声,引来了一队正在附近搜捕的追兵。 顾飞霞为护他们两兄弟周全,只得命令叶惊鸿带着弟弟先逃,自己则带伤誓死力拼阻敌。 最后他们两兄弟得以安然无恙,顾飞霞却与敌人力拼而死。 叶惊鸿本来对弟弟十分疼爱,然而自此一夜后,骤然丧母的他就将这份爱意全然转为了仇恨。 只因他心底认定,若非那夜叶清鹤的哭声招来了追兵,他的母亲就不会为掩护他们逃走而丧生敌手。 叶清鹤事后也悔恨内疚不已,然而大错已然铸成,此时后悔自责已然于事无补。 事后叶惊鸿开始自虐般拼了命的练功,终于在十八岁那年小有成就,此时叶重山已病死,那个杀他母亲的门派也已然式微。 叶惊鸿率人挑了他们的门派总坛,将他们的帮主绑在树上残虐够了,再划破四肢血管缓缓放血而死,其他门人也被杀光灭绝。 叶惊鸿虽为母亲报了仇,心结却并未解开,对自己亲弟弟的仇恨也与日俱增。 尽管仍旧顾忌着血亲关系未曾对叶清鹤下死手,然而殴打凌虐什么的却犹如家常便饭。 搞到后来叶清鹤几乎不敢出门,只有确定他哥哥没工夫搭理他的时候,才敢偷偷溜出来散散心。 而叶清鹤经此一役受惊过度,性情也越发怯懦自闭起来,整日都沉浸在当年的悲惨往事中无法自拔。 听完了这些,我不禁也跟着心有戚戚焉,不住在内心感叹着这对兄弟的悲惨遭遇。 看来叶惊鸿之所以如此变态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童年的那桩惨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狠狠伤害了他那纯洁幼小的心灵,所以才造成了他这么扭曲变态的性格。 此时叶清鹤清澈的双眼中已然蒙上一层泪雾,看上去越发凄楚动人。 我见状不禁心中一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黑亮的青丝,柔声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自责了,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若是你母亲在天有灵,想来也不忍见你一直沉浸在悔恨自责中的。” 叶清鹤闻言乖巧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大哥哥你说得很对,碧琼姐姐也经常这么开导我,可是我却总是想不开。”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来,脸上的神色又黯淡了几分,那神情像极了一个无措的孩子,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心疼之意:“而且教中人都偷偷议论,说我自从那件事以后,脑子就越发笨了,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可是他们都说我的心智仍旧停留在十二岁那一年,始终没有再长大。我听了这话心里难过得很。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实在太笨了,不但比不上哥哥,也比不上教中其他的人。大哥哥,你说,我会不会就永远都这样,永远都无法长大了呢?” 听到这凄楚无措的话语,我心中不由跟着一恸。 先前虽然已经从他的神情语气中隐隐感觉到有些异样,觉得他的言行举止似乎比成年人单纯稚气许多,但我却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外表看上去和成人一般无二的叶清鹤,其心智却竟然宛如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一般! 那一瞬,我不由从心底对眼前这个容貌和自己痛恨得咬牙切齿的大仇人长得一模一样,性格却单纯善良犹如一张白纸的少年升起了深切的同情和怜悯之心,伸手握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用肯定的语气道:“不会的,相信我。你绝不会永远都这样的,你一定会变得很聪明很懂事,变得比你哥哥更厉害的,到时候他就不敢再欺负你了。” 叶清鹤闻言,清澈的琥珀色眸子中顿时闪过一丝惊喜之意,颤声道:“真的么?可是我听他们私下里都说,我以后可能一直都会这样了。” “自然是真的!”我连忙举手保证:“你这么可爱,大哥哥怎么会骗你?而且,就算你万一以后真的一直这样,那也没什么不好啊,起码大哥哥就觉得很好。真的,我很喜欢你,比起你哥哥那个可恶的魔头来,你简直就是天上的仙童呢。” 叶清鹤闻言羞涩一笑,欣喜道:“真的么?大哥哥,其实我也很喜欢你。你长得实在太好看了,简直是我见过的,除了我娘之外最最好看的人。我一看见你心里就喜欢得紧,只想着若是能和你坐在一起说说话该有多好。” 看着他那张极尽妍丽的脸庞,我心中不禁开始幻想他娘究竟是个怎样倾国倾城的美人。 虽说在孩子的心里,自己的母亲是全天下最漂亮的,不过看他这样子,他母亲当年应该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美人吧,否则也生不出他们这么出色的一对兄弟来。 我正在出神,叶清鹤忽然面露惊慌之色,道:“糟了,我哥哥可能快要来了,我得先回去了!” 我闻言一愕,连忙拉住他的手道:“你怎么知道他快来了?” 叶清鹤蹙眉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每次他快要来的时候,我心里总会隐隐有点感觉,这个感觉很灵的,几乎没有错过。” 我知道有很多孪生兄弟都由心灵感应,所谓的心有灵犀,甚至有的孪生兄弟,其中一个生病或者受伤,另外一个都能感觉到,也许这一对兄弟也是这种情况吧。 叶清鹤又道:“大哥哥,我真的要走了,你也快走吧。不然被他看见你三更半夜还在这里,你可能会有麻烦的。” 我一听这话有理,连忙点点头道:“那好,那咱们就先聊到这儿,以后有空了再会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叶清鹤摇摇头道:“我自己回去吧,不然给他看到我们俩在一起,说不定他会连你一起迁怒的。我可不想你被我连累到。” 听他这么说,我只好点头同意。 于是叶清鹤匆匆起身走出亭外,消失在不远处的长廊中。 看着他的背影完全消失,我才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回了住处。 正文 冲突 翌日清晨用早膳时,我故意不动声色地问碧云道:“听说你们教主有个智力不足十二岁的孪生弟弟,名叫叶清鹤?” 碧云闻言一怔,神情惊愕地问道:“公子怎么知道的?” 碧琼连忙给碧云使眼色示意她闭嘴,然后对我一笑道:“不知公子是听何人所说?” 我也回了一个微笑,答道:“没听谁说,是我昨儿个夜里看见他了,还和他说了一会儿话呢。这些都是他自己告诉我的。” 碧琼闻言,漆黑的双眸中露出一抹黯然神色,半晌后才幽幽一叹道:“既然公子已经见过清鹤少爷了,那奴婢也就不再瞒着您了。确实是这么回事,清鹤少爷十二年前遭遇惨烈变故,这才……不过清鹤少爷并没有公子所说的那般不堪,他只是心性太过单纯善良了,平日里不但对我们下人极好,甚至连那些小动物都不忍伤害半分,是个奴婢见过最好的人,如今这世道如清鹤少爷这般纯良之人已经不多了,还请公子以后见到他时莫要心存鄙视之念才好,否则他心里会很难受的。” 我点点头道:“自然不会,我其实还蛮喜欢他的,真不明白你们教主脑子里到底在想着什么,有个这么乖巧可爱的弟弟,不但不宠着,反而还想方设法的欺负虐待。我要有这么懂事的弟弟,那还不得当成心肝宝贝捧在手心里宠着啊。” 碧琼闻言沉默不语,却和碧云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同时露出一个苦笑来。 转眼到了晚上,我在碧琼碧云两人的服侍下用过晚饭,然后沐浴梳洗完毕,正准备上床睡觉,却听门外看守齐声呼道:“参见教主!” 我一怔,眉头不禁微微皱起,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经过那悲惨的一夜、那难忍的痛楚之后,我心中对这个变态的邪教教主已经升起一股根深蒂固的恐惧心理。 想到他一来,还不知今天晚上我会过得怎样悲惨,我的手就忍不住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这时叶惊鸿已经走了进来,一双深沉莫测的眸子轻轻扫了我一眼道:“看见本教主进来,还不赶快上前参拜,前几天的规矩都白学了么?” 我见他脸色似乎不太好,只得不情不愿地起身,慢慢地挪到他面前,马马虎虎地一拜道:“参见教主。” 叶惊鸿摆了摆手示意我起身,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了,然后阴沉着脸指了指身边的木凳:“坐。” 我只得依言坐在他身边,正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叶惊鸿一双深不见底的琥珀色眸子已经落在我脸上,沉声道:“听说,你昨晚在假山旁遇上清鹤了?” 我倒不奇怪他会知道这个,毕竟碧琼和碧云都是他派在我身边的眼线,闻言点点头道:“是的,我昨晚睡不着出去散散心,就遇上清鹤少爷了。” 叶惊鸿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听说,你昨夜和他相谈甚欢?” 我见势不妙,连忙澄清道:“也谈不上,只是清鹤少爷好像一个人挺无聊的,这才找我随便聊了几句。” 叶惊鸿仍旧阴沉着脸,一字字道:“昨夜之事我就不追究了,不过以后你给我离他远点,不准靠近他,更不准和他说话,否则被我知道了定会严惩不贷。” 我听他说得慎重其事,心里也不禁重视起来,虽然不明白叶惊鸿为何这么刻意孤立他弟弟,不过为了自己小命着想还是点点头道:“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叶惊鸿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他看了看我,然后缓缓开口道:“你是叫子衿吧。” 我点点头道:“没错。” 叶惊鸿道:“这名字倒也不错,也不用改了,以后还这么叫。子衿,你随碧琼去浴室沐浴一下准备侍寝吧。” 我闻言一震,真是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 想想那夜承受的痛苦,我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憷,怎么也不想这么快就再挨一次,当下鼓起勇气道:“教主,我‘那里’的伤还没好,现在还肿着呢,您看是不是先换别人,等我养好了再……” 不等我说完,叶惊鸿两道冷厉的目光便射了过来,阴沉沉道:“你敢忤逆本教主的意思?” 我看着他那杀气四溢的眼神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几乎是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之下开口道:“不敢,我这就去洗澡。”说完一面在心里问候叶惊鸿的所有女性亲属,一面磨磨蹭蹭地往门外走。 虽然自己刚刚洗过澡了,不过能多磨蹭一会儿,还是尽量多磨蹭一会儿的好。 虽说到了这时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可是能多拖一会儿,多赢得点心理准备的时间也是好的。 跟着碧琼碧云她们来到浴室,只见里面早已备好了浴桶毛巾香胰子等物,此刻桶内热气腾腾,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药香。 看来这热水里仍旧如上次沐浴时那般泡了不少药材,却不知那些药材都是干嘛用的。 半个时辰后,被泡得皱皮的我终于在碧琼碧云的服侍和催促下,磨磨蹭蹭地洗好了澡,然后换上中衣跟着她们去了叶惊鸿的卧室,同时在心中祈祷着,最好叶惊鸿这会儿已经等不及去找别人了,当然我自己也知道这个愿望是不符合实际的。 然而,走进叶惊鸿卧室的一瞬间,我就被眼前的情景给吓了一跳,继而在心中暗喜,难道是天上的神仙听到了我的祈祷显灵了? 也不怪我这么想,此刻室内早已是一副活色生香的旖旎场景。 (咳,此处删除百余字,你们知道怎么做~) 叶惊鸿看了我一眼,不悦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等本教主请你过来么?” 我闻言,心中再不情愿也不得不乖乖地走上前去,却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才好。 如刚才那少年一般用嘴服侍他? 就算杀了我也做不到。 不过叶惊鸿也没有给我迟疑的时间,见我走到身边,他二话不说,直接抓住我的胳膊将我丢到床上,然后毫不客气将我双腿分开,就将自己胯、下的硬、挺狠狠捅了进来。 这一夜,我又被这精力充沛如发了情的公马般的教主翻来覆去蹂、躏了个够,好在这次他没有给我吃那劳什子药丸,所以做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如愿以偿的昏迷了过去。 于是等到翌日清晨我醒来之时,便发现自己又如那天醒来一般,浑身上下好似散了架一般,于是不禁在心里暗骂叶惊鸿这个变态,简直比禽兽还禽兽。 于是这一天我又是在床上度过的。 好在这次总算没有再发烧,又有碧琼碧云二人照顾着衣食起居,也没有太大的不方便。 第二天早起时精神好了许多,后面密、处因为上了几次药,也没有那么痛了。 在屋里闷了整整一天,我感觉气闷得厉害,于是用过早饭后,我便又走出院外散心。 其实这里也没啥风景可看,比皇宫那御花园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能在外面走走晒晒太阳,总比老在屋里呆着好很多。 不知不觉走到那夜和叶清鹤长谈的亭子附近,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再次沿着鹅卵石小径走到那个小小的八角亭边,手托腮帮怔怔看着不远处翠绿的湖面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清澈悦耳的声音:“大哥哥,我们又见面了。” 我闻言一惊,连忙抬头一看,刚好撞进叶清鹤那双清澈无邪的大眼睛内。 一见是他,我原本烦闷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但旋即想起前夜叶惊鸿的警告来,于是也不敢搭话,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朝着亭外走去。 然而,刚走到叶清鹤身边,就觉衣袖一紧,却是被叶清鹤紧紧地拽住了。 叶清鹤用一双琥珀色大眼无辜地看着我,怯怯道:“大哥哥,你怎么不理我,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么?” 看到他那可怜又可爱的神情,我顿觉心中一软,然而终究记得叶惊鸿的警告,当下朝他拱拱手道:“我的小祖宗,你还是饶了我吧,否则你哥哥知道我和你说了话,我又该又苦头吃了。” 叶清鹤闻言微微一愕,片刻后道:“大哥哥,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恼怒道:“还不是你那个变态哥哥威胁我,让我不准和你说话,否则便要惩罚我。” 叶清鹤闻言,脸上神情顿时黯淡了几分,清澈的眸中却掠过一丝怒意来,咬了咬下唇道:“太过分了!哥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平日里欺负我我也认了,为何让我和人说几句话都不让?大哥哥你等着,我去找他理论!”说完放开我的衣袖,转身跑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假山后,我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怏怏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到了午饭后,百无聊赖的我正随手拿着一本闲书翻来翻去,忽听门外守卫道:“清鹤少爷,您怎么来了?” 紧接着门口响起叶清鹤悦耳的声音:“我来这里找大哥哥聊天,我哥同意了的。” 然后就响起开门声,紧接着就看见一身白衣的叶清鹤走了进来。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白皙的脸庞微微肿起,其上有五道清晰的指痕。 我心头不禁升起一股怒火,当下走到他面前,一面查看伤势一面心疼地道:“怎么回事,你哥哥打你了?疼不疼?” 叶清鹤点点头道:“刚开始有点疼,现在已经不疼了。他以前经常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我见他嘴角都破了皮,心知这一巴掌并未留情,顿时怒气冲天,一把拉着他的手道:“岂有此理!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弟弟!他这么做就不怕他九泉下的父母伤心吗?!走,我带你找他理论去!” 叶清鹤却默默将手抽了回来,道:“算了,去了也没有用的。他本就恨我,何况这次还是我激怒了他。” “不行!”我怒道:“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亲兄弟,我绝不允许他这么欺负你!”说完便拉着他往门外走。 “还是算了,”叶清鹤道:“你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惹恼他。我好不容易才求得他同意我偶尔找你聊天的,如果激怒他,万一他改变主意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再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屋里了。” 听他这么说,我也只得打消了去找叶惊鸿理论的念头。 更何况我心里也清楚,找他理论除了会给我们俩带来灾难之外,根本没什么用处。 我在床头翻了翻,找到那日大夫留下的伤药,用手指蘸了些,细心地给叶清鹤涂了。 叶清鹤疼得直抽气,但我涂完之后,他还是露出了甜甜的笑脸来。 我见了不禁心中一暖,却佯嗔道:“看你那样子都快成猪头了,还笑!” 正文 计划出逃 叶清鹤闻言也不气恼,只是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红肿的半边脸道:“真的……很难看?” “不难看,一点都不难看。”我边摇头边朝他做鬼脸:“起码和真正的猪头比起来还是相当好看的。” 叶清鹤就是再怎么不聪明,大概也能听懂这句话不是在夸他而是在贬他,立刻板起一张俊脸道:“大哥哥太坏了,居然欺负我!”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板起脸回道:“我不止是很坏,而且我还很无情、很残忍、很无理取闹呢!被我缠上了你可会倒大霉的!”说完终于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叶清鹤也很给面子的笑了笑,但很快就收敛了笑容,转而变成一副愁云惨雾的表情。 见他一脸愁容,我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忍不住问道:“怎么好好的又绷着脸了,还在为你哥打你的事难过吗?” “我不是为这个难过,”叶清鹤摇摇头道:“我是在为你难过。” “为我难过?”我有些听不懂:“我又什么好难过的?” 叶清鹤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深深叹了口气。 我生平最恨别人说话说半句留半句吊人胃口,更何况听起来这还是和我有紧密关系之事,虽猜想叶清鹤可能有什么苦衷才闭口不言,却也忍不住追问起来。 叶清鹤也不答话,却用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不住地看向窗外的守卫。 我这才恍然大悟,他是担心隔墙有耳,于是压低声音道:“你是怕被他们听到,然后去向叶惊鸿告密?” 叶清鹤点点头。 我也跟着看了看外面的守卫,却忽然灵机一动低声道:“不如我们用写的?你可以把想告诉我的东西写下来,这样就不用担心被人听去了。” 叶清鹤顿时面露喜色道:“大哥哥你真聪明!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 我心里不禁暗嘲:不是我聪明,而是你太笨了。 当然这话我不会说出口,因为这实在太打击这个可爱的孩子那纯洁幼小的心灵了。 没错,孩子,在我眼里,外貌是成年人的叶清鹤其实只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而已。 虽然我才和他见了两次面,不过在心里,我已经把他当亲生弟弟般疼爱,不,是比对自己的亲生弟弟还要更加疼爱了。 谁让我自己的弟弟一点都不可爱,不但可爱,还阴沉狡猾面目可憎,而且还有变态嗜好,对于这样的弟弟,我怎么能疼爱得起来? 还是眼前这个一口一个叫我“大哥哥”的‘弟弟’比较好,心思单纯善良,和他在一起完全不必担心他会坑害算计你,只要你对他好,那他必定会全心全意对你好。 在这个人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世界中,如他心地这么纯洁明澈毫无害人之心的人简直就如凤毛麟角了。 我这边出神的想着,那边叶清鹤却开始东翻西找了。 “你干什么呢?”我连忙叫住他。 “找文房四宝啊。”叶清鹤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你不是说让我写下来吗?” “笨!”我顺手在他头上敲了个爆栗道:“干嘛用那个,麻烦死了。你用手指蘸茶水在桌上写就成。” 叶清鹤闻言,顿时用一脸钦佩的神情看着我,伸手对我翘了敲大拇指,然后掀开茶壶盖,用食指蘸了些茶水飞快地写起来。 我低头看他写的内容,却是:你可知为何我哥会将你带来此处?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尽管这几天我内心一直在琢磨这个疑问。 要说以乌衣教的势力和财力,什么样的娈、童找不到啊,为何偏偏要大费周章地从青楼里把我这么个出身低贱的小倌儿给弄这里来,而且来前还特意查了生辰八字? 找个娈、童玩玩又不是娶妻过门,有必要先合合八字的么? 退一万步说,就算叶惊鸿真的信这个,那也没必要再号脉吧? 这些疑点我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于是索性就不想了。 如今见叶清鹤提到这个,心知他接下来必定会写出原因,于是连忙紧紧盯着他那根纤长秀气的食指。 却见他又蘸了蘸茶水,接着写道:听说他在练一门绝世神功,已至紧要关头,须得与血脉、生辰纯阴之人…… 他写到这里微微顿了顿,脸上似有些发红,想了一想又写道:你懂的。然这可能对你身体不利,我很忧心。 我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那个韩青砚当初选人时不拘老少,不挑俊丑,原来他并不是给自家教主选玩物,而是给他选练功用的鼎炉! 这么一想,我也明白为何每次沐浴时都会在水中泡上些奇奇怪怪的药物了,想来那些也是对他修习的功夫有利的。 只不过,我虽然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泄功一窍不通,却也知道,叶惊鸿这种采阴之法对他是大大有利了,然而估计对我却是相当不妙的,搞不好的话,我这条小命说不定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心中一凛,也顾不得蘸水,直接在桌上写道:很不利吗?会不会死? 叶清鹤接着写道:不知。你已是第九人。前八人三死五生,然生者亦体虚不堪,似命不久矣。 看了这行字,我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呼吸不由得一紧,又写道:他们陪了教主多久? 叶清鹤写道:三到五月不等。 看到这里我方才松了口气,看来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不过我还是必须尽快筹划逃走的好,否则在这里待得越久,恐怕对我的身体就越发不利。 我在心里思忖着,转头看了叶清鹤一眼,只见他一双明澈的琥珀色眸子专注地凝视着我,目光中满是全无掩饰的倾慕亲近之色。 我不禁心中一动,脱口问道:“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叶清鹤看着我的眼光更加柔软,低声说道:“因为你是除了我爹娘以外,唯一一个真正关心我、真心对我好的人。别人是为了我的身份,为了我是乌衣教教主的弟弟,这才对我维持表面上的恭敬。然而却又因为我哥的命令,他们刻意疏远我,孤立我,或干脆无视我。只有你肯陪我说话,也只有你在看见我被我哥欺负的时候,愿意挺身为我出头找他理论。我这一生,可能都再也遇不上如你这般对我之人,所以,我不想看着你落得前八人那般下场。” 我看他神情真挚,知他这番话俱是出于肺腑,心中不由一阵感动,压低声音道:“可是你告诉我这些,不怕万一你哥知道了会生气么?” 叶清鹤淡淡道,一副豁出去的模样:“生气又如何?顶多再挨顿打。他又不会真的杀了我。” 我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替他难过,连忙发誓道:“你放心,我死也不会告诉你哥的。” 说完心中却又沉重几分,知道了又如何?以我的能力,难道还能逃离这个龙潭虎穴不成? 想到这里我转头看了叶清鹤一眼,脑海中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成形。 我心神激荡,轻轻拉了拉叶清鹤的衣袖,写道:你武功如何? 叶清鹤疑惑地看着我,似乎很奇怪我为何会问这个,但还是伸指写道:尚可。 我不知道他这个‘尚可’的标准是什么,于是又写了一句:比韩青砚如何? 虽然我不知道韩青砚的武功好坏,不过既然他能高居总护法之位,那想来应该是极高的吧。 叶清鹤写道:略逊一筹,但比诸坛主胜一筹。 我顿时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个叶清鹤看起来不怎么聪明,在武学上倒挺有天分的,真是天助我也,看来这次能不能成功,一切就要看叶清鹤的了。 想到这里我连忙继续飞快写道:你对教中地形、巡逻布置、换防时间可熟悉? 叶清鹤写道:还算熟悉,你要作甚? 见他这么回,我心中更喜,立即写道: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叶清鹤见了面现惊愕,失声道:“离开这里?” 我连忙一把掩住他的嘴,同时转眼看看窗外,发现守卫并没有被他的声音吸引过来,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小声点!你生怕别人听不到么?”又用仅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小声点回答我的问题,别给外面的人听到。” 叶清鹤点点头,我放开手,却听他低语道:“可是,我从十二岁以后,就再未离开过本教总坛一步,若是到了外面……” 我见他神情犹豫,心知有戏,连忙低声怂恿道:“你放心,到了外面我会罩着你。再说外面的人都很平常,你武功那么好完全不用害怕的。而且,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热闹很精彩,不但人多新鲜的玩意儿也多,你整天呆在同一个地方,不觉得烦闷吗?而且只要我们能逃出去,你哥以后就再也没法欺负你了。” 叶清鹤听得眼睛发亮,眼神中满是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之色,但过了片刻后,他还是摇摇头道:“不行,我们会被我哥哥抓回来的。” “不会的。”我知道他已经动心了,越发加劲怂恿撺掇:“我们偷两匹快马,一离开这里就远走高飞,然后先寻个深山老林躲起来,你哥就是能耐再大也找不到我们的。” 叶清鹤用将信将疑的目光看着我,问道:“大哥哥,你确定我们逃得掉?” 我连忙点点头道:“只要你的武功确实有你说得这么好,那我们肯定能逃得掉。我保证。” 叶清鹤道:“我曾与韩护法交手,三百零七招后略胜,不过我却知他有意相让。” 我闻言不禁一笑:“你竟能看得出他让你了?” 叶清鹤脸上一红:“他让得太明显。” 我闻言不禁暗叹这韩青砚实在太狡猾了,既顾忌到叶清鹤教主弟弟的身份不敢赢他,又故意让得太明显让大家看出来,好让所有人明白他不是技不如人,而是有意相让。 不过能和韩青砚斗上三百招,想来叶清鹤的武功的确相当不错了,看来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次出逃应该会很顺利的。 想到这里,我便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于是又用食指在桌上写道:今晚三更,你来此见我,悄悄解决守卫,再一同出逃。 之所以会选择今晚,是因为早上曾听碧云无意中说起,叶惊鸿这两日要闭关练功,想来应该无暇顾及我这边。 叶清鹤转头看了看窗外,又转头看看我,原本天真柔和的俊脸变得凝重起来,似乎心内下了个重大决定,片刻后跟着写道:一言为定。 写完后他抬头认真地凝视着我的眼睛,用只有我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柔声说道:“子衿哥哥,我会下此决定,不只是因为想离开这里,最重要的,是为了你。我不想你有事,更不希望你不快乐。” 听着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柔和的语气说着话,神情却是百死无悔的坚定决绝,我心中不由大震,眼眶也跟着一热,连忙掩饰地岔开话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叶清鹤微愕道:“子衿哥哥啊。前天我就向碧琼姐姐打听过了,是她告诉我你叫子衿的。难道是我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我是叫子衿。”我抬起一只手紧紧握住他放在身前的右手,微微一笑道:“不过那个名字只是叫给外人听的。我真正的名字只告诉你一个,我叫李颐辰。” 叶清鹤闻言并未露出任何惊诧之色,反而露出一个璀璨耀眼的微笑,想来他未通世事,并不知道天朝皇帝的名讳,只笑着道:“那我就叫你辰哥哥了。” 我点点头笑道:“好啊。那我以后就多了你这个弟弟了。” 正文 行动失败 送走叶清鹤后,我的心便开始为今夜即将发生之事激动不已,久久不能平复。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的这个时间,自己就能和叶清鹤一同离开这个魔窟,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虽然我人生的前二十年都是在皇宫生活的,并没有再民间生活的经验,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这年头只要有了前钱,还怕没好日子过啊,更何况还有叶清鹤这个免费保镖在,也不担心被偷被抢。 至于这钱从哪里来,我转头看着这屋中的摆设和古董,虽然不及叶惊鸿的卧室那般奢华珍贵,不过也价值不菲,随便拿几样出去卖掉也够我们挥霍一段时间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后悔,竟然忘记叮嘱叶清鹤来之前把自己屋里值钱的东西席卷过来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想到这个。 不过就算他想不到也没关系,等他来了再让他去取也来得及。 他房间里的东西一定更值钱,只要拣些最贵重的顺出去,到时候我起码就不用担心今后的生存问题了。 不止这样,等拿到钱后,我还可以设法跟自己宫中的亲信联系,再想办法让他相信我的身份,也许还能一步步夺回皇位也未可知。 总之,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前途就是大大的光明! 于是这一个下午,我的心情总算比以前好了许多。 用过了晚饭后,送走了碧云碧琼后,我便开始眼巴巴地望着打开的窗外,一心一意地期盼着救星的来临。 一更,二更,夜渐渐深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激动。 等到接近二更半的时候,我更是眼都不眨地看着窗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等叶清鹤来了,我就能离开这里了。 沙漏中的沙终于流尽了最后一粒,远处也隐隐传来更鼓声。 三更了。 我的眼睛都看得有些酸了,却仍旧没有见到叶清鹤的身影。 我不禁暗骂,这个混小子莫非是躺床上睡过头了吧,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要是敢放我的鸽子,下次见面看我怎么收拾他! 正愤愤地想着,却听门外隐约传来一声不大却沉闷的重物倒地声。 我顿时一喜,准是叶清鹤来了! 正这么想着,门已经被打开了,一个一身黑衣的颀长身影走了进来。 我顿时一惊,怎么是穿黑衣服的,难道是叶惊鸿? 定睛一看,却见对面人那双清澈的浅琥珀色眸子中闪动着兴奋的笑意,俊美的脸上也满是掩饰不住的欣喜激动神情。 ——是叶清鹤! 我立时顿悟,原来这小子也不傻,还知道晚上出逃要换件黑色的夜行衣来隐藏身形。 “清鹤?”我连忙把他拽了进来,又随手关上门,关门的瞬间眼角瞥见门口倒着两个侍卫装扮的身影,喜道:“你没有惊动别人吧?” 叶清鹤摇摇头:“没有,我一路上很小心地躲避着人。” “那就好。”我顿时放下心来:“你等等,我收拾一下。” 说完后,我就在叶清鹤疑惑的眼神下光速把屋里所有值钱的物品席卷了堆在床上,用床单包了满满一大包,这才转头对叶清鹤道:“好了,可以走了。” 说完就拎起包袱往背上背,结果,嗨!没想到那包东西还挺沉,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勉强背到背上,却还被压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叶清鹤好奇地看着我,见我背起来有点吃力,便走上来随手拿过包袱随手背到背上,同时疑惑地问道:“辰哥哥,你带这些累赘干什么?” 我闻言险些一跤摔倒在地,既好气又好笑地回道:“我的小祖宗啊,这些可不是累赘,将来我们出去后吃的喝的全靠它们了,所以你给我看好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弄丢!” “可是,”叶清鹤迟疑道:“偷东西是不对的啊。” 看见他那单纯的表情,我心中越发好笑,连忙对他谆谆善诱:“这些东西是你哥的对吧?” 叶清鹤点点头。 我又道:“你是你哥唯一的亲弟弟,你拿你哥的东西,应该不算偷吧?” 叶清鹤想了想,半天后才点点头道:“应该……不算吧,我哥从未禁止过我取用教内物品。” “这不就对了。”我一拍他的肩头:“你说,咱俩什么关系啊,都比亲兄弟还亲了,还要分什么你我?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就是你的,既然你哥的东西都是你的,那么你哥的东西也是我的,我拿自己的东西,怎么能算偷呢?”更何况,叶惊鸿那混蛋还上了老子好几次呢,老子拿些东西抵嫖资总不能算过分吧。当然这个理由是不能跟叶清鹤说的。 叶清鹤听完后愣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我的话有没有道理,半天后他终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转身准备走,我连忙叫住他道:“你房间里的东西更值钱吧,不如我们再溜回那里拣些贵重的拿了,反正是你哥的东西也是你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叶清鹤道:“我也不知道我房间里的东西值不值钱,不过大哥哥你想要,那我们就回去拿吧。” 于是叶清鹤背着包袱在前面探路,我蹑手蹑脚地跟在他身后,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过走廊,先后避过好几队巡逻的禁卫,朝着叶清鹤所居的院落走去。 躲躲藏藏地走了约莫半里路远,只见前面不远处出现了零星的灯光,叶清鹤立刻闪身躲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后,同时伸手一拉我,我立刻也跟着躲在他身后。 叶清鹤抬手指了指灯光的方向,对我低声耳语道:“那里是我哥练功的地方,我们须得小心些,绕过那里之后就到了我的住处了。” 我闻言又一次险些摔倒在地,忍不住挫败地以手扶额道:“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你的住处要经过你哥的练功房啊?!” 叶清鹤一双清澈大眼扑闪扑闪地望着我:“因为你没有问啊。” 我顿时更加无力,刚才还暗夸这叶清鹤聪明知道出来前换件夜行衣呢,却没想到他笨起来竟然如此可怕,真是I服了he!!! 片刻后,我终于当机立断,伸手拉了拉叶清鹤的衣角:“走!赶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为什么?”叶清鹤疑惑地望着我:“你不是还要去我那里拿东西吗?” 我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气,顺手在他头上敲了个爆栗低语道:“万一惊动了你哥怎么办?你不怕死我还想活呢!东西不要了!快走!” 叶清鹤顺从地点点头,转身朝着我们来的方向行去,我连忙跟上,同时暗暗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有人发现我们的踪迹。 可惜老天爷他、妈就喜欢和我对着干,我还没有祈祷完就觉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眼前已经多了数条人影,领头的正是那位乌衣教总护法韩青砚。 那一刻我几乎连吐血的份儿都有了,早知道偷溜回来拿东西会撞上这个扎手的硬点子,我说什么也不会怂恿着叶清鹤回来收拾细软的,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贪心害死人! 这时候对面的韩青砚已经凉凉地开口了:“哟,这不是清鹤少爷和子衿公子吗?这半夜三更的唱的哪一出啊?” 叶清鹤却不开口,只是后退一步护住了我。 我见势不妙,连忙转头准备寻找退路,却发现身后早已有十几个黑衣人把守,将我们所有可能的退路全部封死。 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却听叶清鹤一字字道:“韩护法,请你让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 韩青砚闻言冷冷一笑,原本儒雅的面上顿时多了三分寒意:“青砚奉教主之命,特地守侯在此拦截二位,清鹤少爷,请恕青砚不能从命了!”说完便五指成钩合身扑上! 叶清鹤屹立当地,空手和他拆起招来。 不过片刻间,两人便兔起鹜落地过了数十招! 我于武功一道只是略懂一二,如今看他二人交手,只见人影迅速交错,掌影指影连成一片。完全看不出谁占了上风。 但尽管如此,我也看出叶清鹤先前并未吹牛,他的武功的确比之韩青砚也不算太逊色。 不过叶清鹤身后背着一个碍事的包袱,又须得照顾到我不被偷袭,因此似乎颇有些施展不开。 我见状连忙大声道:“快把背上的包袱丢了!”虽然有些舍不得,不过此时此刻,能全身而退才是最重要的! 叶清鹤闻言似乎一怔,道:“你不是说我们以后要靠这些生活的吗?” 叶清鹤虽然只说了一句话,然而高手过招,岂容他分心,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韩青砚已经手臂暴涨,闪电般撕下了叶清鹤半幅衣袖! 看那情形若非叶清鹤及时醒悟闪身避开,极有便会重伤在那雷霆一抓之下! 我顿时大惊失色,连忙道:“快丢掉!保命要紧,钱可以慢慢想办法!” 叶清鹤这才有些不舍地丢掉身后的包袱,然后再度挺身迎上对面的韩青砚! 我正看得入神,忽觉颈边一凉,却是一柄寒光四溢的单刀已经架到颈上! 我顿时一怔,还未及惊呼出声,身上已有数处大穴被制,顿时动弹不得。 紧接着,耳边就响起韩青砚的一声大喝:“清鹤少爷,不想子衿公子死的话,请立刻住手!” 叶清鹤闻言立刻回头朝我这里看过来。 就在他转头的那一瞬间,韩青砚抓住机会欺身而进,一指点在叶清鹤腰部。 叶清鹤身体一僵,一双清澈眸子却只凝视着我,眸中满是自责内疚,低声道:“对不起,辰哥哥,我只顾着和韩青砚交手,却忘了保护你。” 他的语气极为歉疚,听得我心中不由一酸。 我自然知道高手过招必须全神贯注,绝对不能分心旁骛,否则必败无疑。 而叶清鹤在韩青砚那般凌厉密集的攻势下,无暇分心顾及身后的我,更是再正常不过。 我定定地看着他,只想开口告诉他:“清鹤,你不要内疚,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都怪哥哥太贪心,否则我们现在可能已经离开这里了。” 可是此刻哑穴被制,我心中再急也无法说出一个字,只能用眼神告诉他我不怪他,却不知他是否能看明白。 韩青砚负手而立,冷冷地看着我和叶清鹤,下令道:“带他们两个去见教主,听候发落!” 正文 被关禁闭了 于是,我和叶清鹤就被侍卫们捆得如同粽子一般拎在手里,被韩青砚带领着押送到叶惊鸿练功之处。 到了那间透出灯光的小屋前,韩青砚远远地在十几步外停住脚步,对着关闭的房门拱手道:“启禀教主,已经捉拿到准备趁夜潜逃的清鹤少爷和子衿公子了。” 片刻后,只听屋内叶惊鸿的声音道:“青砚,你带他们二人进来见我,其他人守在门外。” 韩青砚连忙低头说了句“遵命”,然后便一手一个提着我和叶清鹤走到房门前。 房间门被从内打开,韩青砚缓步走了进去。 紧接着便是扑通一响,我和叶清鹤都被毫不客气地丢在地板上。 叶惊鸿命韩青砚解了我们的穴道,绳索,这才缓缓自所坐之处站起身子。 我一面揉着被绑疼的手腕一面抬头四顾,却见这间练功房极为简陋,只有正前竖了一尊横眉立目,也不知是哪路凶神的神像,神像下丢着一个小小的蒲团。 而叶惊鸿就站在距离蒲团的不远处,艳丽的面上毫无表情,完全看不出喜怒。闪烁的烛光照在他脸上,将他的神色映得阴晴不定,再搭配上身后造型恐怖的凶神,颇有几分诡异难测的感觉。 看着这样莫测高深的叶惊鸿,我心中越发忐忑,不知此番逃走失败被擒,他会怎样处置我和叶清鹤二人。 叶惊鸿转头看了看一旁沉默呆立的叶清鹤,阴冷一笑道:“弟弟,几日不见你越发出息了啊,竟然有胆子勾引我的人一起潜逃?” 听他将矛头对准叶清鹤,我心中虽惧,却鼓起勇气抗辩道:“不是清鹤勾引我的,是我先勾引他,怂恿他逃出去的!” 叶惊鸿转目看了我一眼,冷冷道:“我让你开口了吗?” 我顿时一窒,叶惊鸿已经对韩青砚道:“传令将他关起来,等有空了再收拾他。” 我心中一跳,连忙大叫道:“等等!” 然而韩青砚却已经重新点住叶清鹤的穴道,让人把他押了出去。 叶清鹤看起来深惧乃兄,完全不敢有丝毫反抗。 我愤怒地对叶惊鸿吼道:“你到底要对他怎么样?!别忘了他可是和你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 叶惊鸿阴鸷一笑,在暗淡的烛光下越发增添了几分阴森之意:“我觉得……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比较好。——来人,把他送回房间去,严加看管!” 立刻有两人应声而入,扣住我的肩膀如老鹰抓小鸡般轻松地将我拖了出去。 我拼命踢打挣扎,口中狠狠叫道:“叶惊鸿我警告你,不准再折磨清鹤,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没有人搭理我,我被拖出去后,门就关上了。 然后我便被人押送回原来的房间。 看着被自己亲手席卷一空的屋子,我只觉自己心中也是空落落的。 直到现在,我才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潜逃计划失败了。 不仅失败了,还连累上一个无辜的叶清鹤跟着一起遭殃。 想到叶清鹤我的一颗心就揪了起来,真不知道那个变态的叶惊鸿会怎样惩罚他? 我怔怔地坐在床头,慢慢地回忆着自己和叶清鹤相识以来的一点一滴,以及叶清鹤的一颦一笑,每回忆一刻,我的心就更加痛上一分,心中的自责也跟着深上一分。 我出身皇家,自幼便没有知己挚友,而叶清鹤可说是我生平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心交往的朋友,可是,却因为我的原因,连累自己的好兄弟遭难。 想到这里,我的眼睛就忍不住地一阵阵发涩。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终于渐渐地亮了。 我怔怔地望着窗外的一丝鱼肚白,以及窗外不断晃动的人影,终于醒悟过来自己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必须要做点什么,起码要设法见到叶惊鸿,求他放了叶清鹤。 在这个强烈的念头下,我冲到门边,一面不住地晃着门一面放声大叫道:“放我出去!我有事要见你们教主!” 然而那些守卫似乎事先接到命令,对我的喊话完全无动于衷,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喊了很久,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无济于事,最后只得绝望地坐回床边,两眼呆滞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不知就这么坐了多久,我忽然隐隐听到外面守卫大喊着什么,然后门就被打开了,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慢慢走了进来。 叶惊鸿。 只需要看见他的眸子,我便能确认来的是他而非叶清鹤。 更遑论他此刻全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阴沉骇人的低气压了。 是的,尽管他还未走到近前,我却已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那股低沉的威压和阴鸷的气势给我带来的巨大压力。 若是在平时,单凭他这股气势便能压制得我说不出话来,然而,此刻我心中满是悲愤自责,以及对叶清鹤的担忧,竟然无视他的骇人气势,抬头对他怒目而视。 叶惊鸿也不开口,只是阴沉着脸站在我的面前,用一双森冷阴沉的琥珀色眸子凝视着我,双眸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暴戾之气。 我心中不由一怯,气势先自输了,正待开口询问叶清鹤的情形,叶惊鸿已经一把扣住我的肩头,咬着牙一字字问道:“说!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要怂恿清鹤背叛我?!”说着双手渐渐加大力道,很快我便听到了自己骨头发出的响声。 我看见叶惊鸿的眸中似乎掠过一丝痛意,这一刻我甚至有种错觉,好像他那张艳丽无双的俊脸都微微有点扭曲狰狞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的骨头会被捏碎时,肩上的力道却忽然放松了许多。 叶惊鸿的脸色依旧阴沉,眸中的戾气却似乎淡了些,却执拗地重复问道:“回答我,为什么怂恿清鹤陪你逃走?” 听着他那质问的语气,看着他那仿佛受伤的表情,我只觉心中好笑,惨然一笑道:“为什么逃走,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叶惊鸿恶狠狠地瞪着我:“你都知道了?” “没错。”我嘲讽一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而尖锐:“没有人愿意做别人练功的鼎炉,变成一条吸干精、气的死尸。即使只是一个命贱如草的青楼小倌儿,也有活下去的权利和欲、望。教主大人,我知道你不会在乎我们这些人的贱命,然而,我自己却还想活下去的。” 叶惊鸿闻言,深不见底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挑了挑眉阴沉说道:“要不要做鼎炉由不得你决定!这是个强者生存的世界,只有强者才能掌握别人的命运,把他们踩在脚下,像你这样的弱者,便该认命由我摆布!” “是么?”我被他这番谬论极其心中怒火,仰着头回了一句:“我偏不认命,你又待如何?” 叶惊鸿阴沉一笑,闪电般抓住我的手腕反扣在身后道:“我会让你知道反抗我会有何后果的!我本已决定这些日子善待于你,是你自己不识相,竟然蛊惑我唯一的亲人背叛我!我会让你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价的!” 说完便不由分说地狠狠将我推倒在床上,发疯般撕扯着我的衣衫。 到了这时我自然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知道凭自己的力量绝对无法阻止他,索性不再反抗,只扯着嗓子大叫道:“你就只会做这些禽兽行径么?叶惊鸿,你会遭报应的!” 叶惊鸿双目已微微发赤,双手粗暴地把我的衣衫撕成两半,然后冷冷一笑:“报应么?如果有这东西的话,我很期待。” 说完双手扯开我的腰带,然后整个人便压了上来。 在被他进入的那一瞬间,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知道现在清鹤怎样了,应该是又被他哥哥借机狠狠惩罚了? 都是我不好,贸然怂恿他帮我逃走,结果却连累了他。 …… 等叶惊鸿在我身上发泄够了,我已经连喘息都快发不出来了,脑中也一阵阵地混沌,直到叶惊鸿整理好衣衫准备下床时,我的神智终于清醒了些,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道:“清鹤呢?你究竟把他怎样了?” “你很关心他?”叶惊鸿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轻蔑道:“你也配关心他?放心,就冲着你这句问候,我回去后也会好好招待他,绝不会令你失望的。”说完便甩脱了我,起身扬长而去。 听到门被大力关上发出的‘砰’的一响,宛如就响在我心头,震得我心中一痛,颓然倒回床上,两行眼泪却忍不住夺眶而出。 清鹤,是哥哥对不起你,不但连累了你,还帮不了你一丝一毫,甚至,连帮你求情都只会带来反作用,令你可能遭受更多的磨难。我咬牙忍着心中痛楚,狠狠地一拳砸在床头上。 手上传来一股剧痛,然而,却不能丝毫削减心头的痛苦。 终于,我把棉被蒙在头上,发出一阵压抑的呜咽声。 接下来的几天,我无时无刻不在等待和煎熬中度过。 我对叶清鹤的情况忧心已极,却不敢去求叶惊鸿,更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半个字,生怕适得其反,只能无望地等待着叶清鹤的消息。 期间无数次地向碧云旁敲侧击地打探,然而得到的结果却只有一个:这几天都没有见到清鹤少爷,好像是犯了什么错被教主关禁闭了。 而叶惊鸿似乎练功也到了紧要关头,除了翌日中午来看了我一眼,命人给我开了些补气和医治外伤的药后就再也不见人影。 没有叶清鹤的消息,我只能提心吊胆地挨时间。 这种情况到了第四天晚上时终于结束了。 当时已近二更,我刚陷入浅眠,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半声短促的低呼声。 我顿时神智一清,悄悄地将眼睁开了一线。 很快就听到窗户被人打开的声音,随着声音一个黑影狸猫般轻盈地跳了进来。 我因不知对方究竟是敌是友,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声,那人影已经无声无息地欺进前来,低声说道:“辰哥哥,是我,清鹤。” 这时我也借着窗外昏暗的月色看清楚来人的柔美单纯的脸,以及他那双在黑夜中仍旧清澈如水的琥珀色眸子。 看到这个一直担心着的人终于出现,我顿时惊喜交加,连忙翻身坐起道:“清鹤,你没事吧?” 叶清鹤摇了摇头,在我床前坐下道:“我很好,就是这几天一直被我哥关着,今天终于给我逮到机会逃了出来。” 我见他能溜到这里来,想来身体没啥大碍,或许是叶惊鸿忙着练功没工夫惩罚他,看来这几天我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见外面全无动静,又联想到片刻前传来的短促呼声,我意识到什么,于是问道:“外面的守卫呢?” 叶清鹤笑道:“刚才都被我打晕了。” 我顿时喜上心头,一把拉住他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逃吧!” 叶清鹤神情一黯,摇了摇头道:“逃不了的。前几天咱们刚刚失败了一次,这几天我哥下了严令,教中戒备森严得很,我只从我的房间潜来你这里就费了很大功夫,如果逃走的话,只怕连内院都逃不出就被发现了。” 我想了想,这话很有道理,这时候逃走时机实在不好,还是先暂时安分些,等所有人都降低警惕了再逃的好。 正文 清鹤告白了 想到这里,我起身下床燃起了蜡烛,然后把叶清鹤拉到身边道:“清鹤,让我好好看看你,这几天不见你,可把我担心死了。” 叶清鹤腼腆一笑,乖乖地站在我面前任我打量。 见他这么乖巧可爱,我心中充满了疼惜,拉过他的手将他拽到身边,却忽然看见他裸、露出来的手腕处似乎有条细细的刀伤。我一惊,连忙一把扯开他的衣袖仔细一看,只见那条纤细白皙的手臂上纵横交错着数道新伤,显然是用利器划伤的,刀口才刚刚结痂,还未完全长好,更有无数针眼大小的密密麻麻的小红点遍布整个前臂。 我只觉心中一揪,连忙拉起他另一条手臂,果然那条手臂上也满是刀伤和红点。 我不由心中抽痛,用手指轻柔地抚着那些狰狞伤痕,低声道:“这些都是叶惊鸿弄的?” 叶清鹤连忙放下衣袖遮住伤口,虽然并未说话,眼中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我更是心疼不已,却忍不住追问道:“他居然用刀子划你的胳膊?这些红点呢?用针刺的?” 叶清鹤点点头,却对我安抚地笑道:“没事,已经不痛了。” “可恶!”我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右手不自觉握紧:“叶惊鸿还有人性吗?竟然这么折磨自己的亲生弟弟!你身上呢,还有别的伤吗?” “没有没有。”叶清鹤连忙摇着头神色慌张地道。 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二话不说一把掀开他的衣襟,一眼就看见胸腹之间赫然几处淤青,在那细嫩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得醒目,看样子不是被重拳打的便是用脚踢出来的。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见到叶清鹤被这么欺负,我只气得七窍生烟,对叶惊鸿这个始作俑者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怒冲冲一把拉过叶清鹤的手道:“走!咱们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片刻也不要待了,谁敢拦着我我就跟谁玩儿命!” 见我怒火冲天的模样,叶清鹤双眼中露出一抹感动之色,却轻轻反握住我的手柔声道:“辰哥哥,你别冲动,我们这样贸然冲出去只会被抓回来,到时候惹怒了我哥,恐怕咱们受的惩罚就不止这些了。” 我何尝不明白他这话的道理,然而我又怎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这么虐待? “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余怒未消,却总算找回了几分理智,道:“起码也要找你哥哥交涉,要他保证今后再也不这么对待你。” 叶清鹤摇摇头,清澈的眸子中掠过一丝无奈之色:“没有用的,我哥这人就是这样,一发怒就爱惩罚我发泄,更何况我们这次真的激怒了他。” “难道就让我这么看着他欺负你虐待你?!”我不甘心地盯着叶清鹤,断然道:“不行,我不忍心。明天……不,现在我就去找他,求他,让他以后有什么怒火都冲着我来,别只会找自己的亲弟弟撒气!” 说完我就起身大步朝门外走,却忽觉腰部一紧,已经被叶清鹤从身后抱住了。 我不由脚步一顿。 然后感觉肩头上微微一沉,却是叶清鹤轻轻将脸贴在了我的肩头上。 “辰哥哥,你别去。”叶清鹤在我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关心我心疼我,这些我都明白,可是你这么过去根本于事无补,反而会被我牵连。” 说到这里,他轻轻扳过我的身子,凝视着我的双眼认真地道:“辰哥哥,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就很喜欢你,现在更是把你当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想看着你受到任何伤害,而且……这些我已经习惯了,真的没什么。求求你,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要去找我哥求情了吧。” 我看他说得情深意切,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流,说不出究竟出于是感动还是爱怜,一把将叶清鹤略显单薄的身子紧紧箍在怀中。 叶清鹤静静地伏在我怀中一动不动,过了片刻后,我才松开了他。 低头时却一眼看见他敞开的衣襟间露出那几块明显的淤青,说不出的刺眼,我顿觉心中一痛,几乎无意识地半蹲下身子,怜惜地用嘴唇轻触着那两块瘀伤。 叶清鹤身体一僵,似乎被我这突兀的举动给吓呆了,我可以感觉到他胸膛起伏的波动比先前大了一些,不过他并没有推开我。 我不住轻吻着他腹部的瘀伤,没有半点情、欲的成分,有的,只是愈加浓烈的心疼和自责。 不知过了多久,我脑中猛然一清,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不禁脸上一热,连忙放开了身前之人。 略带尴尬地站起身子,却见叶清鹤别过脸不敢看我,绝色的脸上浮起一抹艳丽的绯色,使那张熟悉的脸庞少了一丝单纯,却多了一分前所未见的妩媚。就连那双向来清澈单纯的眸子,也悄然泛起一抹诱人的水雾。 我不由心荡神驰,片刻后回过神来,心中却猛然升起一股惊惧之意! ——这一刻我有一种错觉,眼前有些情动的叶清鹤似乎变得有些不像平时的他,反而更像他那个变态哥哥叶惊鸿!尤其是那份独特的艳丽妩媚,简直和平时的叶惊鸿一般无二! 我正心神不定间,叶清鹤已然转过头来,微带疑惑地看着我道:“辰哥哥,你怎么了,脸色为何那么难看?” 我看到那双恢复清澈的眸子,以及那天真得甚至说得上小白单纯的疑惑表情,顿时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看来刚刚那一刻果然是错觉,眼前之人分明是叶清鹤无疑,尽管方才他给人的感觉和叶惊鸿有些相似,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他们是孪生兄弟,容貌几乎完全一模一样,就算偶尔看上去和他哥哥相像也实属正常。 更何况,我前几天晚上不是还亲眼看见他们兄弟俩照过面么? “没什么,”想到这里我连忙掩饰地一笑道:“就是我方才有点失态了,害怕你会笑我。” 叶清鹤闻言脸上一红,神情更是多了几分羞怯和扭捏,迟疑了半天后才道:“辰哥哥,你刚才亲得我很舒服,你可以亲亲我的嘴吗?” “不行。”我摇摇头一脸严肃认真道:“刚才我虽然亲了你,却是在以哥哥的身份安慰你的伤口,而亲嘴,是对喜欢的人才可以做的事,咱们俩可不能做。” 叶清鹤委屈地撅起嘴:“难道辰哥哥不喜欢我吗?” 我不由失笑:“喜欢,不过却不是对情人的那种喜欢。我只是把你当做亲生弟弟来喜欢的。” 叶清鹤闻言神色一黯,低声道:“可是,我对你却不是弟弟对哥哥的那种喜欢。” “什么?!”我顿时犹如五雷轰顶,惊诧道:“不是弟弟对哥哥的那种喜欢?那是什么?” 叶清鹤凝视着我,俊脸上绯红一片,却还是低声嗫嚅着道:“辰哥哥,我从那晚第一次见你以后,心里便总想着你,吃饭时也想,睡觉时也想,老想着能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还总是幻想着能亲亲你抱抱你,我悄悄问了碧琼姐姐,如果老这么想一个人是怎么回事,她却告诉我,我是害了相思病,爱上你了。一开始我怕得紧,可是后来你告诉我,要和我一起离开,我又欢喜得紧。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已经离不开你啦!” 他的声音虽然很低,然而我听在耳中却是字字分明,且越听越惊心。 等他说完了,我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完全无法回过神来。 片刻后,只听叶清鹤在我耳边提高声音道:“辰哥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我蓦然惊醒,定了定神后,才胡乱地点点头道:“嗯,我在听。不过清鹤,你的心智只有十二岁,还只是个孩子,你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爱的。你只是寂寞得太久了,遇上了我这么一个会陪你说话,会关心你的人,所以才会产生出爱我的错觉的。等你再成熟一些了,你就能分清楚,那其实不是爱情,只是对兄长的依恋而已。” “不是的。”叶清鹤固执地摇摇头:“我是真的爱你,想留在你身边。虽然其他事我不明白,但是这件事我还是能弄懂的。辰哥哥,你会这么说,是不是嫌弃我了?” 我听他语气中颇有沮丧之意,连忙安抚道:“怎么会呢?我的清鹤既善良又可爱,没有人会不喜欢的。只不过,爱情的对象必须是一男一女,两个大男人肯定不会谈情说爱的,你没见世间相爱成亲的都是一男一女吗?什么时候见过两个男人成亲的?” 叶清鹤闻言静默了片刻,就在我以为他已经被说服的时候,不想他又语出惊人:“这也好办啊,你把我当女人就可以了,或者我把你当女人也行。这样咱们俩不就能在一起了?” 我倒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闻言不禁一愕,正要找话反驳,却觉唇上一热,两瓣温热柔软的唇瓣已然紧紧贴上。 我微微一怔,正打算推开他,叶清鹤却用双手环住了我的颈部,唇也贴得更紧,并不住地轻轻摩擦着。 我顿时呼吸一窒,心跳竟不争气地加快几分。 好在叶清鹤除此之外好像也不会别的,只知道用自己的唇不住地蹭着我的唇瓣。 也正因此,我才没有迷醉在眼前旖旎的气氛中,迅速地找回了一丝理智。 仅存的理智促使我恢复冷静并伸手推开他,看着叶清鹤受伤的眼神,我心中颇为不忍,却不得不狠下心来冷面以对,以免一时意乱情迷铸下大错。 “清鹤,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严肃地对叶清鹤道:“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不然哥哥我可会生气的。” 叶清鹤定定地凝视我什么也不说,我被他看得心慌意乱,正待开口说些什么来打破僵局,却听不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同时还伴着惊呼声:“来人啊!子衿公子的房间被贼人闯入了!” 叶清鹤顿时色变,转身一把推开窗子掠了出去,临走前却还不忘丢下一句:“辰哥哥,我是不会放弃的。” 正文 教主暴走了 叶清鹤刚刚溜走不过片刻,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卫便冲了进来。 领头之人看了看兀自倒在房门外昏迷不醒的两名守卫,然后一双锐利眸子便落在我脸上,沉声道:“子衿公子,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我故意伸手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然后沉下脸看了他一眼:“我本来正在睡觉,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这才起来,我还想问你出了什么事呢!” 那首领见我推得一干二净,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着还未及关上的窗户看了一眼,然后道:“既然子衿公子无恙,那属下便不打扰了。不过属下还是要提醒公子一下,上次之事教主仍旧余怒未消,还望公子谨言慎行,切莫惹祸上身,害人害己。”说完,便带着身后人马离去,连门口那俩昏迷的也让人弄走了,只留下两名禁卫看守。 见人都走光了,我也关上门回去上床休息。 然而人是躺在床上了,脑子里却乱得如同糨糊一般,反反复复想着不久前叶清鹤对我说的那些话,和他那个青涩慌乱的亲吻,心里纠结成了一团乱麻,却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纠结什么。 结果自是翻了一夜的烙饼,直到天蒙蒙亮时才混沌睡去。 最终后果就是,当清晨叶惊鸿怒气冲天地闯进我房间里来的时候,我仍旧拥被安眠,睡得天塌不惊。 直到听见门撞到墙上发出一声砰然巨响时,我才霍然惊醒,揉着眼睛抬头一看,却见眼前正站着一尊面色阴沉如同锅底般的瘟神。 以前忘了说了,我这人稍微有点起床气,早上是我自己睡醒的还好,如果是被人吵醒的,一般火气都比较大。 此刻正睡得香甜时忽然被人吵醒,我只觉胸膛宛如有个炸药桶般砰然炸开,再也压抑不住满心的火气,盛怒之下也就不管眼前的人是谁了,刷地跳起来怒吼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 见我发这么大的火,瘟神反倒一愣,片刻后才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杀气四溢的阴冷笑容来:“哟,这才数日不见,子衿公子这脾气就见长了啊。是不是还要本教主向你赔礼道歉呢?” 我一见他那个超级变态的笑容,顿时就觉得周围这气温立马从三伏天变成了三九严冬,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气势立马弱了下来。 然而心头终究余火未消,当下硬邦邦地道:“道歉就不必了,你马上出去不打扰我继续补眠就行了。”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谁敢打搅老子睡觉,老子就跟他没完! “出去?”叶惊鸿冷冷一笑:“也好。” 说完竟真的走了出去。 见他真的走了,我反倒一愣,原本的困意顿时消失无踪。 正在脑海里猜测叶惊鸿葫芦里卖什么药呢,他人就去而复返了。 不但去而复返,手里还拎了一个半人高的木桶。 我还没回过神来,叶惊鸿已经走到我跟前,伸出一只手拽住我的衣领,然后单手提溜着我顺手一甩。 我只觉身体‘呼’地一声飞了起来,一声惊呼还未出口,便觉冰冷的水顺着口鼻涌入。我这才反应出来,我是被他丢进了那个大木桶中,慌乱中竟喝了几口水,好容易定住了神,扎手扎脚地刚刚钻出水面,便觉泰山压顶,却是又被一只手压在头顶上按进了水里。 “叶惊鸿,我叉你令堂的!”我气得在心里爆粗口,却不敢真的张嘴骂,否则那水还得灌进来。 可是就算不张嘴也不成,毕竟我还要呼吸的不是。 我只好拼命往上顶,谁知头顶上那只手却当真重如泰山,死死地压制着我,任我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无法从水中探出半分。 不知不觉中我张开了嘴想要吸气,然而却只迎接到一波又一波的水。 渐渐的我的胸膛越来越闷,眼前也开始一阵阵发黑,最后脑子也混沌了起来。 就在我以为我今天要丢人无比地交代在这浴桶里时,头顶的压力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头皮的一阵剧痛。 然后我发现自己终于被提出了木桶,脸朝下丢在了地板上。 当下也顾不上做别的,只是张开嘴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同时还爆发出一阵呛咳。 这时我感到后心处一股压力传来,我开始不住地往外吐水。 那股压力时轻时重,直到我腹中的水吐得差不多了才完全消失。 我抬起手抹了下嘴角,恼怒地瞪了一眼身旁害我差点去陪阎罗王喝茶的罪魁祸首,却不敢开口谴责,生怕他一个不爽又把我丢木桶里继续接受‘洗礼’。 见我一身狼狈,那祸首的脸色居然好看了许多,嘴角也似乎微微朝上勾了一下:“怎么样?现在还要赶我出去吗?” 我连连摇头:“不敢了不敢了,您爱在这里呆多久就呆多久,呆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也随你愿意。” 叶惊鸿闻言,嘴角的弧度似乎又有增大一些的迹象,一向深不见底的琥珀色眸子中显出一抹玩味之色:“怎么?难道你想陪本教主在这里呆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呸呸呸,我连忙在心里暗骂,谁要陪你个大变态一起呆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了? 我那是脑子还没清醒顺口胡诌的,而且我说的是你自己在这里呆着,而不是我陪你一起在这里呆着,这怎么能一样? 当然这话我嘴上绝对不敢说出来的,对他的话既不能承认也不敢反驳,当下只得唯唯诺诺岔开话题:“不知教主一大清早来子衿这里有何贵干?” 一语出口,叶惊鸿那张刚刚缓和点的俊脸立刻晴转多云了,声音也明显冷了下来:“你不知道?” 我顿时后悔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什么不好说,偏偏扯这个话题,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找死吗? 见他一双冷厉眸子紧紧盯着我,我连忙无辜地摇头表示清白:“我不知道啊,我这几天一直呆在这里都没有出去过……” 叶惊鸿笑得更加阴沉变态:“需要我提醒你吗?” 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他知道清鹤昨晚来过这里了? 惊疑之下我不由抬头去看他的脸色,却出了阴沉之外什么也看不出来,只得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死鸭子嘴硬道:“真不知道啊,我一直被关着,应该做不出什么惹怒你的事情吧?” 语声未落,我便觉领口一紧,已被叶惊鸿一把揪住拉到面前。 叶惊鸿双目紧盯着我,颇有些咬牙切齿意味地道:“你真当本教主是傻子吗?昨晚你见了什么人,那人又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你真以为本教主毫不知情?” 我闻言大惊,忍不住失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叶惊鸿冷笑,艳丽的面庞似乎有了一丝扭曲:“这乌衣教发生的事情,又有哪一件能瞒得过本教主?我倒是小瞧了你,却不想你区区一个小倌儿竟有这等手腕,竟然轻易便诱惑了我唯一的孪生弟弟,使他对你心生爱意,不能自拔!” 听着他那冰冷的话语,看着他那阴寒的双眸,我只觉一股彻骨寒意从脚底升到头顶:他竟然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这怎么可能? 见我沉默不语,叶惊鸿的脸色更是阴沉铁青,继续一字字道:“我警告你,清鹤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把他从我身边夺走,无论是他的人,还是他的心!无论是爱是恨,他的心里永远都只能有我一个人!绝对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我,抢走他!” 听到这般决绝的话语,我不由心头暗惊:听这口气,听这话语里流露出的红果果的嫉妒和独占欲,这叶惊鸿该不会是爱上自己的亲生弟弟了吧?这可是**背德、天理不容啊! 当然叶惊鸿自己可能不在乎,他本来就是个变态,不过这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这还牵扯着清鹤呢! 万一哪天他抽风发狂,遏制不住满腔的爱意和妒忌把清鹤给按床上那个了怎么办? 清鹤那么单纯可爱,我可不能让他遭了这个变态的毒手! 不行,我必须阻止! 就算豁出性命不要,我也要给叶惊鸿一个当头棒喝,让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正文 又要逃跑了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严肃地凝视着叶惊鸿,正色道:“教主大人,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我从来没有主动诱惑过任何人,清鹤之所以愿意亲近我,那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真正关心他、爱护他,把他当成亲人看的人。不像某个人,虽然口口声声说是他唯一的亲人,却从来都只会关他、欺负他、凌虐他!” 说到这里我惊觉自己似乎有点跑题了,再见叶惊鸿的脸色微微有些铁青,似乎是发火的前兆,连忙及时打住转向正题:“当然你之所以这么做的用意我很明白,这不就是时下很流行的‘爱他就要虐他’的心理嘛,不过这种心理是错误的,是扭曲的,是被某些特殊文化所误导的,总而言之是万万要不得的……爱一个人就要疼他珍惜他保护他才对,不然他怎么知道你是爱他而不是恨他呢?……只是,虽然爱一个人是没有罪的,不过你爱的对象却稍微出了一点问题。清鹤是很乖巧可爱,很值得去爱,不过他可是你的孪生弟弟,你怎么能对他产生出爱意来呢?这可是**,是大逆不道人神共愤的啊,你可不能因为看多了坊间流行的兄弟恋小说就被误导了,那些都是艺术,是虚构,是那些文人吃饱了没事干瞎编乱造出来的忽悠无知善良的老百姓的,总而言之是绝对不可信,更加不能跟风模仿的啊!教主,你这么英明神武睿智刚毅能文能武的一个人,怎么能受这些边缘文化所影响,做出那种违背人伦的事呢?……还好我见你陷得还不是太深,现在及时悬崖勒马幡然醒悟将你对清鹤那种不应有的爱情收回来再尽量转化成亲情还来得及……” 我拿出全部的耐心苦口婆心地对叶惊鸿进行着关于人性和伦理的谆谆教诲,然而对方却丝毫不领情,不但不领情,脸上的表情还十分的扭曲怪异,似乎在强自忍耐着什么,不等我说完,他就铁青着脸打断道:“谁告诉你我爱上清鹤了?” “切,”我不屑地看他一眼:“这还用人告诉啊?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你喜欢清鹤。不然你干嘛没事儿就虐人家,还吃我们俩的醋,三番两次警告我不准接近他?” 叶惊鸿闻言哑口无言,似乎被我厉害的推理能力所惊到,最后嘴角一抽道:“随你怎么想,总之,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接近他,否则就等着我让人把你埋到花园当花肥吧!” “那……”我连忙举手发问:“如果是他来接近我怎么办?这个我总没办法阻止的。” 叶惊鸿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道:“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说完转身拂袖离去,临走出门前,又轻飘飘丢下一句:“为惩罚你昨夜的不知检点,今天一天你都不用吃饭了。” 不是吧??? 我闻言顿时如遭雷击,急急追出门去:“喂,你可不能这样啊!民以食为天,你罚我什么都不能罚我饿饭吧!这也太不厚道,不对,是太不人道了吧!” 然而,叶惊鸿完全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长袖飘飘地施施然离去了。 这时门口的守卫也及时拉住我的衣袖,恭敬却不容反驳起道:“子衿公子,请回房间去,莫让小的们为难。” 我闻言只得悻悻然回房。 然后这一整天就只有我一个人呆在房里,就连每日必来服侍的碧云碧琼二人都没出现,想来是得了上头的吩咐。 午饭时间时,我还有精力使劲晃晃门再喊两声控诉一下叶惊鸿的惨无人道,要求善待俘虏提供饭食,到是晚上,我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连喊都没力气喊了。 直到现在,我才真正地体会到挨饿是多么难熬的一件事。 以前在皇宫里我还挑食不吃这不吃那,这会儿就算眼前摆了我最讨厌的香菇和肥肉,我也肯定会两眼放光地把它们当成全天下最美味的食物通通吞进肚子里去! 然而,这屋里什么都有,却唯一没有食物,就连以往桌子上从来不缺的果盘和小点心都早早就被撤下去了,所以我现在除了把腰带勒得更紧一点,然后在脑海里幻想着自己正坐在皇宫里被小魏子服侍着享用山珍海味之外,别的什么办法都没有。 ~~~~~~~~~~~~~~~~~~~我是皇上饿了一整天的分割线~~~~~~~~~~~~~~~~~~~~~~~~~ 就这么挨到了半夜,我想着也许睡着了就没那么饿了,于是便爬上了床,闭上双眼努力培养起困意来。 当然一开始我只能听到那可怜的胃在不住的抗议声,所有的感觉除了饿还是饿,不过时间长了,我也渐渐开始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大脑也越来越混沌了,最后终于彻底进入了黑甜梦乡。 梦里,我回到了皇宫,并面对着一桌十分丰盛的饭菜,当时的感觉很奇怪,我似乎隐隐知道这是梦,是当不得真的,然而心里却还是想着,管他是梦还是现实呢,先大吃一顿填饱肚子再说,然而我刚提起那双沉甸甸的镶金象牙筷,就感觉到有人在不住地摇晃着我。 我转头一看身边并没有人,脑海中才迷迷糊糊地想到那人是在梦外,也就是在现实里的。 于是我出离愤怒了,现实里让我挨饿就算了,现在连让人在梦里大快朵颐一顿都不行,这叶惊鸿这么缺德就不怕遭天谴么?! 盛怒之下忍不住大叫出声:“别晃了!唔唔……”却觉唇上一热一紧,好像是被捂住了嘴。 我这才清醒了大半,努力挑开眼皮一看,只见一个挺拔瘦削的黑衣男人正站在我床前。 透过窗前的月色,只见那个男人相貌十分俊逸,看上去还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男子却对我微微一笑,松开手道:“怎么,不记得我了么?” 我看着他那漆黑如墨的眸子,以及那轮廓分明的俊脸,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你是那个什么冷面阎罗,沈……什么的对不对?” “沈漠。”男子笑容一僵,似乎有些不悦。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不好意思没记住,下次不会了。” “别说了,”沈漠迅速打断了我:“快穿上衣服,随我离开这里。” 我顿时大喜:“你是特意来救我的?” 沈漠点点头漠然道:“我说过会还你这个人情,自然不会失信。” 我连忙快手快脚穿好衣物,又迅速抽出身下床单,然后转身便去拿桌上的白玉镇纸。 “干什么?”沈漠一把按住我的手,问道。 还用问干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当然是顺些东西出去啊!不然我以后喝西北风啊?” “不准偷。”沈漠漠然道:“你缺钱我可以给你。” “可是……你们江湖人不是都讲究劫富济贫吗?”我转头不舍地看着满屋子值钱物品,不拿些出去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 “邪教之物,脏。”沈漠皱起俊眉:“你若非拿这些不可,便莫怪我丢下你了。” “别,别,”听他这么说,我连忙丢了那块镇纸:“大侠你千万别丢下我一个啊,你说不拿就不拿还不行嘛。” 沈漠点点头,伸出右手握住我的手,轻轻跳出窗外,然后把我也给拉了出来。 我这才看到门边横七竖八倒着好几个守卫。 我紧跟在沈漠身后,边走边对他低声耳语道:“阿漠,我还有一个朋友也陷在这里,你能不能顺便把他也救出去?他的武功很不错,应该不会拖累你的。” 沈漠脚下不停,只低声问道:“你的朋友?什么人?” “是……叶惊鸿的孪生弟弟叶清鹤,他好可怜的,叶惊鸿整天打他虐待他没事还把他关小黑屋里,总之他在这里的生活那叫一个暗无天日,我答应了会带他一起离开的,可不能失信于人。” “叶惊鸿的孪生弟弟?”沈漠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他从十二岁开始,就被哥哥锁在屋里,从来没有踏出过乌衣教一步,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沈漠回头看了我一眼,点点头道:“好,你指路吧。” 我闻言有点犯晕,要知道我从来没有到过叶清鹤的住处,就连上次跟他一起逃跑时,也只是走到了叶惊鸿的练功室附近。但即使如此我也没有完全记住路径,毕竟我只在深夜走了一次,那路又七拐八绕的,我走了没一半就被绕晕了,自然不可能在循原路走去。 沈漠看我的神情,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伸手将我拉到一个阴暗的墙角:“你在这里别动,我抓个人问问。” 说完,身子狸猫般一闪,迅速与黑夜融为一体。 我忐忑地等待着,过了一小会儿,沈漠果然抗着一个人回来了。 他走到墙角处,将那人放下,抽出腰间短刀抵在那人咽喉,低声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答不出,死,答错了,也是死。明白吗?” 那人一身侍卫服饰,双眼中满是惊惧神色,显是被点了穴道,闻言连连点头。 沈漠伸手解开了他的哑穴,正待开口问话,那人却忽然开口大叫:“快来……” 刚叫出两个字,沈漠的手指便狠狠地戳到他的穴道上。 那人立刻再度哑了。 我不由敬佩地看着那人,没想到这哥们儿居然还是个宁死不屈的死士,比我那帮大内侍卫都要忠心耿耿。 沈漠漠然站起身,如同丢一条死鱼般将那人丢到地上,然后一把抓起我夹在腰间,飞身上了屋顶。 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等醒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正被沈漠夹着飞檐走壁中。 而我们身后不远处,已经隐隐传来嘈杂人声,显然方才那人的半声呼喊已经惊动到教中巡逻的禁卫了。 我不由紧张起来,努力抬头去看沈漠,并问道:“你这是去哪儿?” 沈漠沉默不语,脚下却飞速如风。 我不由大急:“你不是答应我要去救清鹤吗?” 沈漠简短地道:“今夜形迹已露,下次吧。” “那怎么行?”我急得挣扎起来,气急败坏道:“我答应过清鹤陪他一起离开的,现在怎么能一个人……”一语未完,却忽觉身上一麻,然后便半个字也说不出了。 我顿时又气又急,心想如果我就这么走了,来日清鹤看到我不见了,一定以为我丢下他不管了,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想到叶清鹤难过的样子,我心里也难受起来,只想留下来和他共存亡,于是就更加拼命地挣扎起来。 沈漠先前还置之不理,后来见我挣扎得狠了,便又在我身上戳了一下。 这一下戳完,我立刻觉得四肢僵硬,连动弹一下都不能了。 正文 逃亡路上 我顿时火大无比,当下就在心里骂起娘来。 谁知没骂两句,便感觉到沈漠猛然一个急刹车站住了脚。 我不禁有些惊愕,难道他突然良心发现改变主意了? 当下不由得抬头一看,却见一个身材高挑的黑衣人影正站在我们正前方的的屋顶上,却是叶惊鸿。 他冷冷地凝视着沈漠,艳丽的脸上漠无表情,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阴鸷的戾气,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更是杀气四溢。 我的心顿时一沉,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沈漠的安危来。 沈漠却混不在意,只漫不经心地扫了叶惊鸿一眼道:“乌衣教教主?” 叶惊鸿点点头,也不搭话,抬手一掌就朝着沈漠劈来。 他的人还距离我们有丈许,然而一抬手,就连被沈漠夹在腋下的我都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巨大的、几乎能令人窒息的威压。 沈漠与其正面相对,感受到的压力肯定更大,不过他却似完全不以为意,身子一闪便轻松避过。 叶惊鸿一击不中,面上神色微愕,却毫不犹豫地欺身而上,一双欺霜赛雪的手幻化出重重掌影,迅捷绵密地攻向沈漠。 我顿觉眼花缭乱,同时感觉到那凌厉的掌风如刀锋般在脸上身上割得生疼,胸口更是被那股强烈的威压给压抑得沉重无比,不由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沈漠夹着在叶惊鸿的掌影中穿梭。 这样的情况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死在那强大骇人的压力之下时,那股压力骤然减轻,同时耳边传来沈漠压抑着的一声闷哼。 我大惊抬头,却见叶惊鸿衣袂飘飘,飘逸如仙,而沈漠却面色苍白,嘴角更有一丝鲜血不住溢出。 我不由大惊失色,想要开口说话,却碍于穴道受制,完全开不了口。 却听叶惊鸿冷笑道:“带着一人仍能接我百招,你已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了。不如你发誓效忠乌衣教,本教主便饶你一命,并委以重任,如何?” 我一听便知叶惊鸿起了爱才之心,心想不如沈漠来个诈降留在这里,然后改天逮着机会还能带着我和叶清鹤一起逃出去,这岂不是一举两得,心里不禁暗暗祈祷沈漠能机灵点。 谁料…… “休想。”沈漠漠然道,同时空着的右手一扬,一道银光闪电般飞向叶惊鸿,却是他先前一直挂在腰间的短刀。 那一刀去势凌厉,叶惊鸿也只得飘身闪过。 而这一瞬间,沈漠已然转了个方向朝着无边的夜色中扑去。 脚下四处火光闪耀,人声鼎沸,不少人纷纷跳上屋顶朝着我们这里追来,可见乌衣教的禁卫们已经得到了追截我们二人的命令。 沈漠面色雪白,显然受伤不轻,然而脚下却毫不凝滞,显然已经将一身轻功施展到极致。 我被他夹在腋下,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会令他分神,导致我们俩一起遭殃。 不过片刻,沈漠便跳下屋顶,掠入一个漆黑的小巷子中。 他在小巷中七拐八绕,也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跑了起码好几里路,然后猛然停住步子。 我正在纳闷他为何停下,却见沈漠打了个长长的呼哨,不过片刻便有一匹通体枣红,极其神骏的高头大马一溜烟跑了过来。 沈漠随手解了我的穴道,问道:“你会骑马吗?” 我连忙点点头,好歹以前在皇宫也学过几年骑术,虽然不精,不过也算差不多了。 沈漠单手掩着胸口,另一只手拉过缰绳,把那匹马牵了过来,伸手摸了摸马头道:“赤焰,你快带阿辰走,越远越好。” 那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长咴了一声,前蹄不安地刨了刨地。 我听他的话意似乎不欲和我一起走,连忙道:“你怎么办?” 沈漠颓然靠在墙上,虚弱道:“我伤太重,走不成了。而且赤焰驼着两人跑不快,乌衣教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追上来了。” “那怎么成?”我连忙伸手扶住他:“你救了我,我不会丢下你自己逃的。” 沈漠不耐道:“让你走你就走。他们未必就能抓得到我。” 我见他这会儿连站直身体都困难,心知以他这样的伤势如果留下来必定会被擒,而他长得又这么俊,落到叶惊鸿手里,以叶惊鸿的变态程度,八成会把他弄到床上圈圈叉叉了再叉叉圈圈的。 这沈漠虽然有点面瘫,看起来却是个极有傲骨的,让他被人压的话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吧。 不行,沈漠再怎么说也是为了救我才负伤的,我不能这么不讲义气丢下他自个儿逃走。 想到这里,我用力地扶着他,凝视着他墨玉般深黑的眸子正色道:“阿漠,你听好了,我是不会自己逃的,要么咱俩一起逃,要么我陪你一起等死。总之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别想丢下我。” 沈漠看着我,漂亮的眸中似乎掠过一丝动容之色,终于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们同生共死便是了。” 说完,伸手自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了下去,然后一步步挪到马前,抬脚去够马镫。 我连忙在身后用力托了他一下,他才坐上马去。 见他坐稳了,我也抬脚踩住马镫跨上马去,然后从沈漠手中接过缰绳。 沈漠低声道:“赤焰,走吧。” 赤焰立刻箭一般飞奔了出去。 我紧紧地抓着缰绳,双目凝视着前方的街道,赤焰好像是自己认识路的,不用我指挥便知道往哪里跑,在哪里拐弯。 而这马也的确神骏,比起大宛上贡的汗血宝马也丝毫不逊色,四蹄如风飞奔,到了天刚蒙蒙亮时,已经到了京城的西门附近。 这时城门还未开启,我感觉到身前的沈漠几乎都坐不稳了,知道是他伤势严重,便驱马到旁边一个小巷子深处。 这时候已经有卖早点的出来了,我骑着马跑了大半夜也没想起来饿,这时闻到不远处摊子上传来的粥香,顿觉食指大动,肚子里的馋虫几乎都要跑了出来,当下毫不犹豫地驱赶着赤焰到了小摊前。 然后我先下马,又将沈漠也扶了下来。 沈漠被颠簸了半夜,面上神色更是灰败,看来伤势竟似有严重的趋势。 我不由担心地看着他,刚想开口询问他伤势,沈漠却道:“饿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毕竟一天两夜水米未进,我此时还没有饿趴下已经是奇迹了。 沈漠唇角微翘,道:“那我们便去喝粥吧。” 我连忙扶着他坐到小摊前,叫了两碗白米粥,两斤牛肉还有十个烧饼,然后不顾形象地开始了风卷残云般的扫荡。 老板看着我饕餮的吃相满面惊诧,似乎没想到这么一个看着纤细瘦弱的少年竟然有如此野蛮的吃相和堪称惊人的饭量,就连对面的沈漠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在消灭掉两碗米粥大半盘牛肉和四个烧饼后,我满意地抚摸着撑得滚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只觉这小摊上的东西是自己有生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 并没有吃多少的沈漠漠然地看着我:“吃饱了?” 我点点头,又打一个饱嗝:“吃饱了。” “那走吧,城门也该开了。” 我点点头,然后站起身去扶沈漠。 沈漠摆摆手,然后自己站起身来朝着赤焰走去。 经过了这一会儿的休息,他的脸色看上去比方才好了些,步子也稳了许多。 两人上了马,然后出了巷子,我抬头越过沈漠的肩膀眺望,只见城门果然已经开了。 然而,城门口处却站着数十个身穿黑衣,肩绣火焰之人,似乎正在盘问早起的路人,显然是乌衣教教众。 我顿时一慌道:“怎么办?” 沈漠道:“莫慌,装作惊了马,冲出去。” 说完轻轻在赤焰的颈上拍了一下,赤焰立刻提速,闪电般朝城门冲了过去。 我会意,连忙一抖马缰,同时扯开嗓子大叫道:“快让开,这马惊了,躲晚了被踩伤可不管赔!” 路上行人车辆纷纷让道,前方一时大乱,大人小孩竞相惊呼,青菜鸡蛋抛了一地,就连那数十个黑衣人一时间也似乎有些惊慌失措。 而这片刻功夫中,赤焰已经箭一般飞掠过他们身边,直直冲过了城门。 此时身后才响起惊呼声:“后面那人好眼熟,肯定是子衿公子!” “快追!追到了教主有重赏!” 不过这些声音很快就被抛在了耳后,渐渐听不见了。 正文 被绑架了 出了城门,沈漠指挥着赤焰转向南方行去,又跑了个把时辰,终于远远望见前方有一个小镇。 这时我早觉疲惫不堪,骑马久了屁、股都疼得厉害,看到这小镇顿时松了一口气,满心想着这下终于可以休息了。 谁料在我松一口气的同时,坐在前面的沈漠忽然身子一晃,然后就扑地一声重重倒在了我的身上。 我猝不及防之下险些被他高大的身体给砸下马去,连忙分出一只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用力勉强扶住了他,这才免于双双坠马的惨剧。 而赤焰这时也似有所觉,竟自己放慢了脚步缓缓行走。 我一臂紧抱着沈漠,低头去看他的脸色,却见他双眼紧闭,俊脸惨白如纸,明显是伤重不支晕厥过去。 我的心顿时一揪,一股强烈的担心之意不禁油然升起。 然而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镇,心中也有几分庆幸,还好沈漠直到这时才支持不住昏迷过去,若是他早晕半个时辰,那我可就麻烦得紧了。 我勉力半抱半扶着沈漠,被赤焰驼着缓缓走到了小镇中。 还好一进小镇就看见一家‘平安客栈’,我顿时如获救赎,扶着沈漠连滚带爬狼狈之极地跳下马来,落地时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个狗吃、屎。 还好我反应还算迅捷,慌乱中空着的一只手及时抓住一旁的马镫,这才避免丢人地摔倒。 不过我怀里的沈漠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因为他实在太重,那一瞬我又只顾着自己站稳一时疏忽,结果令他直接来了个仙人下凡脸先着地。 我顿时歉疚不已,连忙弯腰吃力地扶起沈漠。 也不知是不是伤势太重,这一摔之下他竟然仍是昏迷不醒。 我忧心忡忡地扶着沈漠站起身来,费力地拖着他朝客栈的门口走去。 还好客栈门口站着的伙计是个有眼色的,见状连忙飞奔过来帮忙,二人连拖带抬地将人事不知的沈漠弄进客栈大厅内,放在一张红木椅子上。 这时已有其他伙计将赤焰牵下去带到马厩喂草料,我弯腰在沈漠怀里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我顿时一喜,还好沈大侠不算太穷,否则他这一昏迷,我们的衣食住行还有他的医药费都是个难题。 一面想着一面解开钱袋取出一块碎银交给掌柜,开了一间上房,然后朝他打听小镇上可有医术高明的大夫。 “有有有,客官您可是问对人了。”掌柜的笑得一脸和善:“这附近就有位张大夫,医术可了不得,祖上可是御医来着,那可是专门给皇上看病的,甭管什么疑难杂症,到了他那里都是药到病除!只要客官您出五钱银子的跑腿费,小的立刻让人去把他给您请来!” 我自然不信他的鬼话,这个鸡不下蛋兔子不拉屎的小破镇会有御医后代才怪! 不过有大夫总比没有好,而且五钱银子的跑腿费也不算太高,当下点点头,从钱袋里翻出一个小银锭子交给掌柜。 掌柜乐呵呵地接了,立刻转头对着旁边几名正站着闲聊的伙计叫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伺候贵客!小六子,你去地字二号房把张大夫请过来,小马小苟,快把那位昏迷的贵客给扶到天字一号房去!” 我愤然看着那掌柜,心说你这五钱银子赚得还真够容易的。 发现我目光不善,掌柜的立刻送上一个和气生财的笑脸。 那边的马苟二人组已经一人抬头一人抬脚,齐心合力地抬着沈漠上了楼梯,我也再无心理会这个外表和善内心奸诈的掌柜,跟着一起上楼进屋。 两名伙计将沈漠放在床上后,便关好门离去了。 又过了片刻,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就被请了进来。 我也无心跟他客套,直接一把将他拉到床前问道:“就是他,昨天我们遇上强盗了,他跟人打了起来,就被打了一掌,然后就昏迷不醒了。你给看看这伤严重不?” 老大夫上前号了半天脉,然后皱着灰白的眉头道:“你们遇上的不是普通强盗吧?伤他的人可是个高手啊!不瞒您说,现在他五内俱伤,且伤势极重,也亏得他有内力护身,勉强压制伤势,不然肯定撑不到现在的。” 我一听顿时慌了,连忙一把抓住老大夫那枯瘦的右手连声问道:“那可怎么办?大夫您千万得救救他啊!多少钱都不是问题,我们有钱,真的!” 老大夫一脸同情地看着我,道:“他这伤势十分棘手,我也只能尽力而为,却不能保证一定医得好。” 我这时已然方寸大乱,闻言只得说道:“您尽管开药方,别管多贵的药,只要能医得好他就行。” 如果他的钱不够就先把他那匹宝马给卖了,现在保住他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我想。 老大夫点点头:“好,我给你开个方子,然后你去药铺给他抓了药先服上几天,看看是否有起色,然后再作计较。 说完打开身后被的小箱子取出文房四宝来,笔走龙蛇匆匆开了药方递给我,然后问我要了诊金,便匆匆离去了。 我拿起那张鬼画符一般的药方,小心翼翼地吹干了墨,折起来收在怀中,然后走到床前凝视着昏迷的沈漠。 却见他脸色苍白、呼吸微弱,长长的眼睫毛静静地覆盖在眼睑上,原本那么坚强冷漠的人,此时竟然显出几分脆弱来,我的心顿时一阵抽痛。 又想到他是为了救我才被叶惊鸿打成这样,我心中更是说不出的内疚自责,伸出手轻轻握住他放在床边的大手,低声说道:“阿漠,你放心,我会尽一切力量医好你的。” 说完,我放开他的手,转身走出门去。 下楼问明了药店所在后,我便匆匆走出客栈,朝着掌柜所说的药店行去。 那药店距离客栈颇远,还在两条街外,中间还要经过一条狭长的小巷子。 我穿过巷子后,转到另一条街上找了半天,终于看见了一家回春堂药铺。 心急火燎地走进药铺里抓了药,拿出沈漠的银袋付了十两银子的药费,那钱袋立刻轻了一小半。 我也顾不上心疼钱,问清楚用法用量后就提着沉甸甸的一大包药疾步走出药店,拐上了来时的那条巷子。 结果没走几步,忽觉眼前一黑,好像有什么东西当头罩了下来。 我顿时有点发懵,这时却听旁边有人大叫道:“好,得手了!快,快抬上车回寨子去!”粗嘎难听的声音中似乎满是喜悦之意。 听了这话我才恍然醒悟过来,原来是有人埋伏在这里要抓我呢! 我顿时大急,情急之下边挣扎边大叫出声:“放我出去!我身上的钱都给你们,我急着回去救人呢!” 一语未毕,便觉后颈猛然一痛,下一刻我便人事不知了。 等我醒来后,只觉自己被连着布袋丢在冰冷的地上,后颈一阵阵隐隐作痛,身周一片人声嘈杂,眼前也一片乌漆抹黑。 我不由一阵忐忑,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到头顶去拽布袋口,然而口袋是从外面扎好的,我怎么拽也没有用,反而越弄越紧了。 正焦急间,却听头顶有人轻咳,周围的人声立刻安静了,想来这个咳嗽的人是这里的老大。 接下来的事情果然证实了我的猜测,只听先前咳嗽的人朗声说道:“沐老二,这是怎么回事?让你到镇上购买粮食,你怎么掳了个人回来?”那声音略显低沉却极富磁性,听上去竟有种说不出的性感魅力,而且竟然还有几分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一般。 究竟在哪里听过呢,我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时却听旁边有个声音说道:“大寨主,粮食还在后面呢,一会儿就送到了。我这不刚抢了个美人么,心里一高兴就先带着他赶回来了。”这个声音更耳熟,我一听便想起来了,这正是在镇上下命令抓我那个。因为难听成那样子的声音实在不多。 “沐老二,”方才说话的大寨主声音立刻低沉了几分,似乎带了几分怒意:“我几次三番警告你,只准抢劫贪官奸商,不得骚扰无辜百姓,你如今此番作为,是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呢,还是没有把我这个人放在眼里?” “大寨主说哪里话呢!”只听沐老二陪着笑道:“我哪儿敢不把你放在眼里呢,全山寨的人都知道我沐奇峰最敬仰的人就是大寨主您了。” “那……这人又是怎么回事?他是贪官,还是奸商?还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大寨主,您这不是明知故问是什么?”沐老二道:“您也知道,自从你来了咱们寨子里以后,我对你是事事听从,从来没有违背过您的意思,是不是?您这就让我破例这一回,就这一回,成不成?以后我什么事还都全听你的,为你赴汤蹈火绝无二话还不行吗?” “瞧你那点儿出息!”大寨主笑骂道:“就为了这个人就低声下气地求我,还赴汤蹈火?你以前当大寨主的时候也是这样?” “大寨主您不知道啊,”沐老二的语气中满是惊叹:“这个人他不一样啊,我沐奇峰这辈子见过玩儿过的美人也不少了,可是像他这样出色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呢!我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魂儿都飞了,满心只想着要是能干他一次,就算明天就死也值得了!” “哦居然有这样的人?”大寨主磁性性感的声音中带了一丝疑虑意味:“你未免太夸大其词了吧!” 他们说话的时间里,我一直苦苦思索自己究竟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听到这里时,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猛然记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何许人也,不由得脱口惊呼出声:“严靖飞!竟然是你!” “你是谁?”大寨主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严靖飞这个人?” 我一听顿感不妙,连忙解释道:“别误会,我对你没恶意的,你先放我出来,我慢慢向你解释。” 严靖飞命令道:“放他出来。” 下一刻我头顶的布袋口就被解开了,我连忙手足并用地钻了出来。 正文 沈漠失踪了 刚一出来,接触到室内相对明亮刺眼的光线,我立刻忍不住闭上了双眼,耳边却听到一片齐刷刷的倒抽气声。 同时侧前方还有人叹道:“果然是与众不同的绝色美人,难怪把沐当家迷得神魂颠倒了!大寨主不妨考虑一下成全他,毕竟君子有成人之美嘛。” 我闻声张开眼转头一看,却见前方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衣文士,清癯的脸上似笑非笑,眼光促狭狡猾,手中还拿着一把羽毛扇摇啊摇。 我不由暗中撇嘴,看你这样子就是个狗头军师,拿个扇子就以为你是诸葛亮啊?!那我拿把大刀不就是关云长了? 正想着就听旁边沐老二的难听嗓子笑道:“三弟说得极是,极是。大哥你就成全我吧。” 我循声望去,却见这沐老二五短身材,满脸大大小小的麻子还留了一部大络腮胡,顿时一阵恶寒,连忙转过头去看向大厅正中。 只见大厅正中的墙上挂了一副金匾,上书苍劲有力的‘聚义堂’三字。 金匾之下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剑眉星目,英挺俊美的青衣男子,赫然正是当初差点被我给强上了的暗卫严靖飞。 见果真是他,我心中微定的同时,也不禁有丝疑惑:这小子不是在皇宫当暗卫吗?这么流落到这里落草为寇了?难道因为我挂了,他也跟着失业被炒鱿鱼了? 我暗自疑惑猜测的当口,严靖飞一双漆黑锐利的眸子也正不住地打量着我。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道:“这位小兄弟,请问你是如何得知严靖飞此人?” 见他问得谨慎,话意中仍旧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我心下不禁有几分纳闷,但还是压抑下来,脑子飞速地旋转着编起谎话来:“我当然知道你啦,你不就是皇上的暗卫之一嘛!我是皇上放在宫外的眼线,专门负责打探消息收集情报,你不认识我却是认识你的!” “你撒谎。”严靖飞皱皱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我从十四岁开始就跟在皇上身边,皇上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派在宫外的眼线也没有我不认识的,其中若有你这么个人,我岂会不知?” “这你就不懂了吧!”见他不肯相信,我连忙又祭出了那天忽悠李颐策时的那一套谎话来,并加以升级说得天花乱坠舌灿金莲:“皇上是什么人啊,他的事怎么可能都被你一个小小的暗卫完全知道呢?更何况我不是普通的眼线,本人可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大内头号密探,代号零零发,人送外号千手千眼鬼见愁,官拜正三品的神探西门吹风大人是也!我一直被皇上派在宫外,专门监督那些王公大臣们,看看他们有没有不臣之心,这种机密之事当然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能知道的……你还不相信?看来为了赢得你的信任,我不得不透露点重大秘密了,麒麟玉璧你应该听过吧?” 严靖飞闻言一震:“你竟然知道麒麟玉璧?” “何止呢!”我洋洋得意:“我不但知道麒麟玉璧,而且还知道它的下落呢!” 此话一出,严靖飞立刻色变,身子微微前倾问道:“你当真知道麒麟玉璧的下落?” 我点点头:“这个自然。你想知道么?” 严靖飞沉吟片刻,终于点点道:“此物事关天朝江山,绝对不可落入乱臣贼子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见他说得义正词严,忍不住揶揄道:“说得倒比唱得还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拿到它然后再造反当皇帝呢?” 严靖飞闻言,俊脸上立刻显出一抹怒色来,沉声道:“我严家世代忠良,严靖飞岂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 一语未完,却被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沐奇峰的粗嘎嗓门给打断了:“你说啥?得到那劳什子玉璧就能当皇帝?!那你还不赶快告诉老子那块玉璧到底在哪儿?”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起哄,一个个扯着嗓子叫道:“没错儿,现在不是还没有立皇帝吗?不然咱们就扯大旗造反,说不定还能弄个皇帝当当呢!” “对,大伙儿干他娘的!” 我见状不禁抚掌大笑:“还说你不想造反!看看,你寨子里的兄弟都这么说了!” 严靖飞也不开口,只是用冷厉的目光缓缓扫过厅内众人。 被他那冷飕飕的眼光这么挨个看过去,原本聒噪的众人立刻噤若寒蝉了。 大厅中立刻静得落针可闻。 严靖飞这才轻咳一声,沉声说道:“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语,我可以当做没有听到。但是!如果再有人胆敢提半个字,休怪我严靖飞不念兄弟情分了!” 众人纷纷低头不敢说话,最后还是那狗头军师摇了摇手中羽扇,干笑两声道:“大寨主喜怒,兄弟们也就开个玩笑,没有人真想造反的,大伙儿说对吧?” 众人连忙随声附和。 严靖飞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摆了摆手道:“如此大伙儿都退下吧。沐老二,这位西门小兄弟是我的旧识,今日我跟你要了这个人,改天一定寻一个更加出色的赔给你,可好?” 沐奇峰闻言,双眼不住地朝我身上瞟,眼中满是不舍之意,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众人一哄而散。 严靖飞这才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身边,低声问道:“那块麒麟玉璧现在何处?” “你真想知道?”我反问了一句,见他面露不豫之色,连忙飞快接道:“想要我告诉你也可以,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讲。” 见他答得干脆,我也很干脆道:“我的一个朋友正住在镇口的平安客栈里,你立刻派人陪我把他接到这里来,再设法医治好他的伤,做好了这些,我便告诉你。” “好。”仍旧是一个字的简短回答。 一炷香功夫后,我便在二当家沐奇峰和山寨若干人陪同下来到了平安客栈门口。 然而匆匆上到二楼,却见天字一号房大门紧锁,似乎没有住人的模样。 我不禁心头一慌,连忙飞奔下楼找到掌柜,询问沈漠的下落。 “客官,您说那位和您一起来的,受伤的客官?他已经走了!” “走了?”我大惊:“他正昏迷不醒,怎么可能自己离开这里?掌柜的,该不是你谋财害命把人给害死了吧?” 掌柜的一拍大腿大喊冤枉:“那位客官真走了,是给人接走的!您走后没多久就来了一个穿红衣的美貌姑娘,那姑娘自称是他的师妹,把他带上马车接走了。就连你们来时牵的那匹马也牵走了,小六小马小苟他们可以作证!” 旁边的几名伙计连忙上来帮腔,言道他们的掌柜句句实话。 我看那掌柜的神态不像在撒谎,想来沈漠真的被人给接走了。 只是…… 我斜眼瞅着掌柜,一脸怀疑道:“你确定他是被一位红衣姑娘接走了?” 掌柜的连连点头:“确定确定,当时很多人都在场亲眼目睹了的。” 我想了想,又问:“除了那位姑娘之外,还有其他人随行吗?” 掌柜的摇摇头:“没有了。” 我又确认道:“真的没有?” 掌柜的连忙举手赌誓:“这个真没有。” 见他言之凿凿,我才稍稍放下了心来。 既然沈漠是被一个单身女子接走了,那么他应该不是被乌衣教给抓去了。 也许那女子真的是他的师妹也说不定呢。 不过……如果不是,而是别的想要害他的人呢? 我这么一想之下,原本放下的心便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行,我必须设法察到沈漠的下落。 只有确定他真的安全了,我才能安心。 想到这里,我又问掌柜:“他们何时离去的,又是朝哪个方向去的?” 掌柜的想了想,道:“大概未时走的,朝东边去了。” 我谢过掌柜,然后看了一直站在旁边的沐奇峰一眼,说道:“沐老……二当家,能不能派几个兄弟沿路追过去?” “当然没问题!”沐奇峰立刻殷勤道:“目标是一个赶着马车的红衣姑娘对吧?还有你那朋友叫什么,长啥样?” 我倒没想到这人外表看着粗豪,内在却挺仔细,当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还是二当家细心,我那朋友名叫沈漠,外号冷面阎罗,大概这么高……” 一语未尽,就听身边‘扑通’一声,却是沐奇峰一交摔倒在地。 我不由疑惑地看着自己片刻前才离开他肩膀的手:我刚才好像没用多大的劲儿吧?这二当家既然能混到二当家也不该这么面啊! 难道说,是我在不知不觉中练成了什么绝世神功? 正惊疑不定间,沐奇峰已经连滚带爬地起身,脸上的神色比我更加惊疑不定,颤声道:“您那朋友叫啥?能不能再说一遍?” “沈漠啊,”我不无奇怪道:“这个名子有问题吗?” 沐奇峰满脸敬畏:“就、就是那个三年前只身踏平十二连环坞,两年前单挑太湖十一水帮,两个月前又挑了乌衣教六个分舵,还杀了他们的左右护法黑白双煞的那个冷面阎罗?” “这个我不大清楚,”我挠挠头道:“不过我确实听那天追捕他的人说他外号叫冷面阎罗,而且还真的杀死了什么黑白双煞?怎么,看你的样子,他好像很牛、逼?” 沐奇峰战战兢兢听完,然后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西门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冷面阎罗的朋友,对您多有冒犯,那个还请您多多海涵,不要跟小的我一般见识啊……” 我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起他道:“沐大哥说哪里话呢,不知者不罪,我怎么会怪罪你呢,再说了,寻找沈漠的事还要请你多多帮忙呢,只要找到了他,那你可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到时候你还怕他会对你怎么样吗?” 沐奇峰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连忙命令手下人沿路追查沈漠的下落。 然后我们就一起回了山寨。 自从知道了我是沈漠的朋友,沐奇峰对我的前后态度就完全判若两人,对我那叫一个毕恭毕敬啊,而且我问他什么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我很快就知道了,他们这山寨名叫仁义寨,沐奇峰本来是这里的老大,平日里靠着打劫下过路行商的走镖的,小日子倒也过得满滋润。 只是三四个月前,时运不佳的他瞎了眼劫住了单身路过山寨下的严靖飞,然后被其一顿痛扁,险些儿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了,当下只得跪地求饶,并敬献出大当家之位,这事儿才算了结。 我闻言不禁暗笑,你说一个山大王竟然去打劫朕的暗卫,那不是明摆着送上门让人扁嘛,没被人当场宰了都算他好命了。 不过听这沐奇峰的口气,对严靖飞倒是颇为敬重,毕竟绿林好汉都是尊敬强者的。 沐奇峰说完这些,小心翼翼地问道:“西门公子,你说严老大真的是朝廷暗卫?你也是皇上身边的头号密探?” “这个自然,”我傲然点头:“咱俩关系这么好我还会骗你吗?你也不用这么客气叫什么公子,就叫我阿风就行了。” “可是,”沐奇峰道:“皇上好几个月前就驾崩了啊。” 我表情沉重地点点头:“所以我们俩都失业了。” 正文 不能说的秘密 两人一起到了仁义寨大厅内,却见严靖飞正和那个喜欢拿着一把羽毛扇装X的狗头军师在一起下棋。 这时我早已从沐奇峰的口中得知此人名叫范文辅,原来是个穷酸秀才,曾经考过几次举,都因为没钱打点考官而落第,最后一怒之下上山落草为寇,靠着给一帮山大王出谋划策混口饭吃。这人才学虽然未必高深,脑子里馊主意倒也不少,因此在这里倒也混得风生水起,直接坐上了第三把交椅。 我走上前看看棋面,却见严靖飞已处劣势,正勉力挣扎中。 见我来到,严靖飞立刻站起身子道:“范先生果然棋艺了得,靖飞甘拜下风。我们改日再弈。” 说完走到我面前,眼睛却看着沐奇峰:“西门公子回来了,怎么不见你那位朋友?” 沐奇峰立刻很有眼色地上前,把我们所遇情况说了一遍。 严靖飞闻言神色不变,只微微颔首道:“你去加派些人手打探消息,务必要将沈大侠寻回。”说完转头凝视着我道:“不知西门公子可愿到后堂一叙?” 我心知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只得点点头跟随他走入后堂。 后堂的摆设倒也简单,仅一张八仙桌,几把木椅,以及几件一看就是赝品的古董花瓶。 严靖飞请我在桌边坐了,又亲自倒了茶,这才开口道:“西门公子,严某已经履行诺言为你寻找沈大侠,不知你可否能遵照承诺,将麒麟玉璧的下落告知在下?” “严大寨主,你搞错了。”我伸出一只手摆了摆,慢条斯理道:“我先前说的是你派人把沈漠接到这里来,再设法医治好他的伤,我便告诉你麒麟玉璧现在何处。如今你还没找到沈漠,那我自然也不能告诉你麒麟玉璧所在。” 严靖飞闻言俊眉微蹙,面色一沉道:“公子请勿忧心,以仁义寨全寨之力,定能在三日之内寻得沈大侠下落。这麒麟玉璧关系重大,绝对不能落入心怀叵测之人手中,还请公子告知此物下落,否则休怪在下要对公子无礼了。” 我听他的口气,对那块麒麟玉璧似乎志在必得,甚至不惜强行迫供,心里害怕懊恼的同时,也不禁有些讶异:为何他如何看重这块麒麟玉璧? 李颐策想要麒麟玉璧,是因为他手握重权,只要能找到玉璧里隐藏的藏宝图,起出那笔宝藏充作军费,那么他造反成功的保障无疑会大大增加。 而他严靖飞不过是个小小的暗卫,不,现在连暗卫都不是了,而是直接沦落为依靠打劫为生的山贼头子,他干嘛也拼他这话命地想要得到麒麟玉璧? 难道只是为了弄到宝藏大大地发笔横财? 当然宝藏人人都想要,不过这严靖飞看着也不像个没脑子的,他应该知道以这麒麟玉璧的重要性,以李颐策为代表的各方势力必定会不折手段地下手抢夺。而他想要得到这麒麟玉璧,想要挖掘那批宝藏,就必须和赵王府魏王府等各大势力正面相抗。 以他目前的实力,这绝对是必败无疑的。 如果他真的明智的话,应该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趟这趟浑水啊。 毕竟宝藏再怎么好,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如果不是严靖飞的脑子发热进水,把宝藏看得比自个儿小命还重要的话,那就一定是还有其他更为重要的原因,才会使得他不惜性命也要抢夺这块麒麟玉璧。 想到这里我不禁好奇心大盛,严靖飞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对这麒麟玉璧志在必得? “咳,严大寨主,”我干咳一声道:“冒昧问一句,你为何一定要得知麒麟玉璧的下落?别给我说精忠报国那套虚的,三岁小孩儿都不会相信的。” 严靖飞皱皱眉:“这个与你有何关系?” “没关系。”我挑挑眉:“我就是想知道。” 严靖飞面色不悦:“现在是我在问你话。” 我看他似乎有发火的迹象,连忙说道:“想要我告诉你麒麟玉璧的下落也行,先告诉我你为何非要得到它,不然免谈。” 没办法,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好奇心太强。 严靖飞狐疑地看着我:“我若说了,你一定会说实话?” 我连忙点点头:“这个自然,反正那东西我又没能力拿到手,既然这样被谁得到还不是一样。也许它在你手里更安全些呢。” 这句绝对是发自肺腑的大实话,麒麟玉璧在严靖飞手中的话,绝对比在李颐策手里要好得多。 起码严靖飞就算能解开麒麟玉璧的秘密挖掘出宝藏也没本事造反,而李颐策就不同了。 严靖飞认真地审视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这话的可信度,我连忙摆出最最真诚的笑容来迎视他。 半晌过后,严靖飞终于下了决断:“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得发誓,绝对不能再告诉别的任何人。” 我连忙举手认真道:“我发誓,如果我告诉其他人,就让我不得好死。” 反正我从小到大发誓都要比吃白菜更多,违背掉的也不少,也没见过有哪次应过誓。 (皇上,您忘了您是怎么挂掉的了?) “记得你的誓言,”严靖飞凝视我,漆黑的眸中射出两道森冷锐利的光芒:“如果你违背誓言,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必定要取你性命。”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我闻言后背不禁冒上一股冷气,同时在心内发誓,安全起见今晚不管听到什么我都要当个锯嘴葫芦保密为妙。 却听严靖飞幽幽叹了口气,俊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恍惚的神色来,看得我不由心跳失速。 严靖飞低声喃喃道:“其实这个秘密我埋藏在心里已有数年之久,早就想找人倾诉,只是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人说。今夜你却问起,也许是上天注定让你做这个聆听者吧。我想得到麒麟玉璧是为了一个人,虽然他已经不在了,可是,我还是想为他做些什么,想代他,守护这万里江山。尽管,他也许连我的名字也未必记得。” “什么?”我闻言几疑自己听错,或者领悟有错,不由惊问道:“你说你是为了一个人?为了谁?” 严靖飞闻言深深一叹,漂亮的黑眸深情地凝视着我。 我不由一阵心如鹿撞面热如火,半晌后勉强抑制住慌乱的心跳,才赫然发现,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我身上,而是穿过了我的身体遥遥望向京城的方向。 严靖飞定定凝视远方,表情仍旧是那种如在梦中的恍惚和温柔,语气更是柔和如梦:“是我一直偷偷爱着的人,他现在已经死了。尽管过了这么久,我仍旧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仍旧不愿意相信,我那样一心一意守护着,并打算默默守护一生的人,就这么离我而去了。” 正文 皇上,您被暗恋了~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话,越听心中越觉紧张,忍不住打断道:“说来说去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严靖飞闻言,久久沉默不语。 又过了半晌,就在我开始怀疑他是否已经站着睡着了的时候,却听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吐出两个字:“皇上。” 这两个字虽轻,落到我耳中却犹如惊雷阵阵震耳欲聋。 那感觉,不夸张地说一句,简直就和一个人正饿肚子时,一个超级巨大的馅饼呼啸着从天而降轰然砸到他头顶没啥区别。 我闻言心中巨震,不由惊跳起来大叫出声:“你说什么?这个人真的是朕?” 严靖飞不满地瞟了我一眼,淡淡嘲道:“我说,那个人是皇上,你如此激动做什么?” 我这才恍然惊醒,连忙收起惊喜,努力让自己的嘴角弯得不那么明显:“没,没什么,我就是听说你暗恋的对象是皇帝,大大地吃惊了一把而已。……我说,你暗恋的那个皇帝,不会是本朝的、几个月前挂掉的、名叫李颐辰的那一个吧?”保险起见还是问清楚点,免得弄错了。 严靖飞用看白痴的眼神瞪了我一眼,微怒道:“除了他还能有谁?西门公子,请恕在下多嘴,身为臣子需得谨言慎行,怎可直呼天子名讳?” 听他这么毫不客气地对我说话,我原本的狂喜不禁悄然转化成满腔郁闷:被曾经心仪的美人暗恋又如何?现在他又完全不认识我,只当我是路人甲,连跟我说个话都丝毫不假以辞色,真是让人想想都觉得憋屈。 唉,如果给他知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是他所暗恋的皇上,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一定很可爱吧! 想到这里我不由转头看了严靖飞一眼,只见他一双深黑的星眸正从我身上流转过去,原本蜜色的肌肤也悄然浮上一抹迷人的粉色,我的小心肝不由升起一阵如被电击的麻痹,继而砰砰狂跳起来……啊啊啊,就连瞪人都瞪得那么风情万种电力十足,再瞪下去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幸好严靖飞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失态,在怒瞪了我一眼后,他便又陷入了对过往的回忆当中,俊脸上的绯色也越发明显,几乎称得上娇艳了,口中幽幽说道:“也许你会觉得爱上一个同性很荒谬。如果是在数年前,我也会这样认为。甚至,在那一夜之前,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对他的感情……” ……那一夜? 我刚刚平复的心跳顿时又加快了许多,他说的,不会就是我下药迷X他未遂就挂了的那一夜吧? 勉强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我强装出一副事不关己淡然处之的模样,耳朵却已悄悄竖了起来,生怕自己漏听了半个字。 此时严靖飞已全然陷入对心上人也就是皇上我的情愫中,漂亮的黑眸中满是浓浓的深情,重重的悲哀,继续用他那略显低沉,却极为性感动听的嗓音倾述着深埋心底的感情:“直到真的失去了他,直到……亲眼看着他的棺木被埋入皇陵,我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真的爱上了他。看着他下葬的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的心也一起死了,也被和他一起,埋在了不见天日的地下……” 听着他那悲切的声音,我不知不觉也被他的痛苦感染,一颗心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难受。 然而难受之中,却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却令人无法忽视的窃喜。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真心爱我,会因为我的死而难过的。 原来,被人爱着,被人惦记着,是这么一种令人心酸的幸福的感觉。 我怔怔地看着严靖飞那充满痛苦的俊脸,忍不住开解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如果皇上还活着,他也一定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么伤心难过的。” 严靖飞闻言凄然一笑,语声中满是自责:“可是他已经死了,都是我的错,竟然没有护着他……” “不!”我忍不住冲口而出:“那不是你的错!你当时被铁链锁着,完全不能动弹,又怎么能怪你?真要怪的话,也只能怪命运这个后妈,喜欢捉弄世人……” “你怎么知道这个?”严靖飞打断了我的话,一张俊脸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煞是精彩。 我这才惊觉自己说溜了嘴,连忙干咳一声补救道:“皇上遇刺那会儿,我也在门外来着,当时一片兵荒马乱,我只往里偷偷瞄了几眼,刚好看见你被……那个……绑在床头……” “别说了!”听着我的话,严靖飞的一张俊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急促地开口打断道:“别,别说了。” 原来他是难为情了啊,你别说,这脸红的小模样还真是动人心弦。 我见状不由大乐:“你不用害臊,反正是大男人,又不是黄花闺女,被人看光光了也没什么丢人的。” 一看他有恼羞成怒的迹象,我连忙飞快地转移话题:“那个,你是怎么爱上皇帝的呢?据我所知,你们之间不该有什么交集的吧。” “我也不知道。”严靖飞果然被我转移了注意力,摇摇头道:“当我有所察觉的时候,皇上的身影已经开始在我心里生根,抹不去忘不掉了。也许是……日久生情吧。虽然我身为暗卫,甚至连和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可是,毕竟每天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必须全部放在他身上。无数个夜晚,我隐藏在暗处,看他坐在案后批阅奏折,漂亮的眉头偶尔会微微皱着,那认真的表情惹人动心不已。有时,他嘴里还会念念有词,低声诅咒:‘宰相那头老狐狸又给朕下绊子’,‘国丈那条臭鱼只会仗势欺人’,那负气的口吻让人莞尔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疼;有时他又会突然抚掌大笑,那开心率真的笑容简直不像个威严的皇帝,而像个刚听完笑话的小孩子,说不出的澄澈可爱……也许,我就是见多了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才会不知不觉地陷进去,爱上他吧。” 听着严靖飞的叙述,我脸上不由得一阵阵发烧,没想到我那些失态的举止都被他看到了啊,真是太丢我这个圣明天子的脸了。 还好严靖飞并没有注意我的囧态,他只是痴痴地凝注着某个方向,低声倾吐着满怀情思:“尽管我的心思不知不觉中都被他填满,但是,我仍旧没想到,或者说心里不肯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直到那一天,他看到我的身体,又对我下****,用铁链把我锁在……上,当睁开眼对上他的那一刻,我真的慌了。知道他对我的身体有欲、念后,我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愤怒,而是慌乱和欣喜。我竭力镇定,告诫自己男人和男人是禁忌的,是错误的,我还要负担起娶妻生子的重任,可是,面对着他那双热切的眸子,我心中却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在不住燃烧,那就是挣断束缚,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压在身下。尽管理智告诉我,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我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暗卫,我们之间不该有任何的交集,令我强作冷漠地拒绝他,可是,当他吻上我的那一刻,我却感到身周的一切都消失了,整个世界里只有我们两个存在,一颗心,也完全被巨大的喜悦和幸福充满。那一刻,我是心甘情愿地放弃尊严躺在他身下,心甘情愿地想把自己献给他,可惜……” 我痴迷地听着他的话,越听越觉得心花怒放不能自持,等听到最后一句,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忍不住脱口而出:“那你现在还愿意献身吗?你是愿意吧还是愿意的吧还是愿意对吧?” 严靖飞豁然惊醒,转头瞥了我一眼神情落寞道:“愿意又如何?他已经死了。” “我没死我没死!”看着眼前一脸伤心的美人,我只觉又是心疼又是高兴,满心只想着安慰他让他不再悲伤——当然要是能再献身给我那是最好不过——想也不想就脱口说出了深藏心底数月的大秘密:“或者可以说死而复活了。朕就是李颐辰,就是那个想要叉叉你却被暗杀的倒霉皇帝啊!朕死了以后,魂魄莫名其妙地跑到另一个人身上去了,那个人就是我现在的身体,其实这身体里装的是如假包换的当今天子。我知道这个你很难理解,放在以前我也很难理解,不过这是千真万确的。” 说完后,我抬头用最真诚的目光望着严靖飞,满心期望他能理解并相信这番话。 谁料,严靖飞却将脸一沉,冷声说道:“西门公子,戏弄在下很有意思吗?” “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戏弄你,”我连忙双手高举大喊冤枉:“我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真得不能再真的大实话啊啊啊!” 严靖飞直接忽略了我的这些话,神情冷静地道:“西门公子,在下已经把事情的原委向你说得清清楚楚,你也该履行诺言说出麒麟玉璧的下落了吧。” 明白到严靖飞确实不会相信我的话,我失落之余,倒也感觉到此事乃意料之中,毕竟这事实在太过离奇,换了谁都不会相信的。 “这个自然。”我勉强驱走心内的失落情绪道,如今既然知道严靖飞是为了我才想拿到麒麟玉璧,绝不会做出危害天朝江山的事,我自然大大方方地告诉他麒麟玉璧的下落:“麒麟玉璧现在应该在赵王李颐策手里。” 严靖飞蹙眉看着我:“应该?” “不不不,是确定。”我连忙说道:“那天晚上我告诉……啊不,是我偷听到赵王府的密探告诉李颐策,说麒麟玉璧被埋在在昆仑山顶某处,后来李颐策就下令让手下人前去挖掘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那东西必定是在赵王府。” “原来如此,”严靖飞点点头道:“多谢相告。公子,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在下先告辞了。” 说完转身便走。 “等等!”我连忙开口叫住他:“严寨主可是要夜探赵王府?” 严靖飞点了点头道:“不错。李颐策此人狼子野心,如今新皇未立局势动荡,麒麟玉璧落入他的手中必然后患无穷。” 我深以为然,颔首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正文 客串梁上君子 “不可。”严靖飞蹙眉道:“此行凶多吉少,你身无武功,去了只会拖累我。” 开玩笑,偷溜进赵王府当梁上君子这么好玩刺激的事情这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至于安全方面,我完全不担心,毕竟严靖飞是我以前的暗卫,也是皇宫中一等一的超级高手,即使我们被发现了,他要在赵王府那帮饭桶侍卫的包围下带我全身而退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我连忙抗议道:“可是,只有我知道李颐策会把麒麟玉璧藏在哪里。你不带我一起去的话,又怎么知道到哪儿偷玉璧呢?” 严靖飞闻言,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我:“你怎么知道李颐策的藏宝之处?” 见他对我起了疑心,我连忙笑道:“都说了我就是挂掉的皇帝我当然知道我弟弟他喜欢往哪里藏东西……好好好,我说实话,赵王府有我派去的内应——你想啊,我身为皇上手下头号密探,自然有自己的消息网啦,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话,我还当什么大内密探啊,早卷铺盖自己回老家了!” 严靖飞闻言,这才收住转身离去的步子,淡淡说道:“你准备一下,我们明早启程赶去京城。” “太好了!”我闻言立时欢呼雀跃,一把搂住严靖飞的脖子踮起脚尖在那张觊觎已久的俊脸上‘叭叽’一记响亮的亲吻。 下一秒,我只觉一股大力推来,将我推得踉跄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勉强站稳身子抬头看时,却见严靖飞已经转身朝门外走去。 生气了? 我边忐忑地想着边凝神看去,却隐隐看见那转身疾步离去的人白皙的耳朵都变得通红。 原来是害羞了! 翌日清晨,我们挑了两匹快马,日夜兼程赶到了京城。 此时已是午饭时分,我们先找了一家小客栈落脚吃饭,然后各自回开好的房间休息。 等到吃晚饭时,严靖飞低声对我道:“我已查探过,今夜李颐策约了庞青云一起眠花宿柳,必会彻夜不归。你先休息一会儿,今晚三更,咱们便一起夜探赵王府。” 我闻言只觉兴奋无比,也没心思谴责那个荒淫无状的王弟,更加没有心思休息,于是晚饭后就坐在沙漏前,一边兴致勃勃地欣赏着从路边小摊上淘来的几本****图一边等候,终于等到了三更姗姗来迟地降临。 几乎随着沙漏中最后一粒沙落下,房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开,一身黑色夜行衣的严靖飞大步走了进来,将一套夜行衣放在床头道:“赶快换上,然后随我一起出发。” 我连忙走过去快手快脚地换好了衣服,又拿过面巾蒙在脸上,在脑后打个死结,只露出两只眼睛来。 严靖飞也蒙好脸,然后一把抓起我抗在肩头就推门而出。 我不禁吐血三升,怎么把我当麻袋抗啊,现在不是流行双手抱在怀里也就是所谓的公主抱吗?这个严靖飞也实在太不解风情不懂浪漫了吧! 在我的暗自怨念当中,严靖飞已经施展开轻功急速飞掠,不出半盏茶功夫就到了赵王府的院墙外。 然后他转头看了我一眼,道:“我们就从这里进去如何?” 我观察了一下地形,摇摇头道:“不可,这里是前院,距离李颐策住的地方太远。你朝前走二里路,见拐角左转再走半里就到了王府后门附近,你从那里跳进去,就距离李颐策所住的院子不远了。” 严靖飞点点头依言而行。 待他走到王府后门附近停下,我不由抬头看了看那足足三丈高的院墙,开始担心他在带了一个人的情况下能否跃上这么高的墙。 严靖飞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脚尖一点拔地而起。 这一跃就是两丈余高,眼见离墙头还有近一丈,严靖飞上升之势却已停止,我不由暗想:坏了,这回肯定要掉下去了。 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之时,严靖飞空着的左掌忽然在墙上轻轻一击,借势又飞出丈余,带着我轻飘飘地落在墙头。 我顿时被他这一手俊俏的轻功给镇住了,若非情况不允许,真想拍掌大声叫好。 严靖飞显摆完后,脸上并未露出丝毫得意之色,径自扛着我跳到王府内,小心翼翼地借着院中草木隐藏身形,沿着我事先指好的路线朝李颐策所居的院落走去。 一路上虽然遭遇到好几队侍卫,但严靖飞这皇帝暗卫显然不是白当的,轻而易举就避过了他们的耳目,溜到了李颐策所住的房间附近。 只见屋内一片漆黑,想来李颐策出去嫖、娼仍旧未归。 严靖飞伸出手指戳破窗户纸,把眼睛凑上前看了看,然后便抽出腰间短刀插入门缝中,熟极而流地拨开了门闩。 伸手推开门后,这才转头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跟着进去。 我连忙跟着走进屋去,又转身关好了门。 此时严靖飞已经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用纸媒点燃,然后凑到我耳边低声道:“东西在哪里?” 我丢给他一个‘全包在我身上’的眼神,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目标明确,直接伸手一把抓起床头的瓷枕拿到火折子下,就着灯光仔细研究着瓷枕正中那七颗用以装饰的红宝石,很快就找到最小的那一颗,并伸指轻轻一按。 瓷枕立刻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枕内果然静静地躺着那块麒麟玉璧,以及几样颇为珍稀的珍奇古玩。 我不禁大乐,老四啊,没想到你这个从七岁时养成的喜欢往枕头里藏东西的毛病居然到二十了都没有改掉,真是为我省了不少麻烦啊! 一面得意洋洋地想着,一面伸手拿起了麒麟玉璧。 就在我拿起玉璧的一瞬间,忽然看见玉璧上系着一根极细的黑线。 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这根黑线是干嘛用的,就听枕内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铃声,几乎与此同时,我只觉肩头一阵刺痛,似乎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刺入肩头肉中。 我不禁微微一怔,这一瞬严靖飞已经飞掠过来,手起刀落割断了那根黑线,同时双手一把将我抱如怀中,足尖一点撞开房门穿屋而出。 我正想夸赞他这回终于抱对了姿势,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奔走呼喝之声,想来是刚才那声锐响惊动了王府内的侍卫。 严靖飞毫不停留地飞身上房,施展轻功朝着王府外掠去,与此同时我也忙不迭地将那块麒麟玉璧仔细收好。 这时已有不少轻功好的侍卫也跟着上房来拦截我们,却无不在一个照面之下就被严靖飞打落下去。 严靖飞飞掠打斗的间隙,竟然还有时间低头看着我一脸担忧地问:“你感觉怎样了?” “没怎么样啊,”我迷茫道:“就是头有点晕,还有……肩膀上中针的地方好像有点麻……有点麻?!靠之,难道老子又中毒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悲切地无语望苍天,想来李颐策的毒药比皇宫的毒药差不了多少,难道朕这次又要翘辫子了吗? 严靖飞面上也满是忧虑之色,疾奔中随手劈飞一名挡路的禁卫,然后飞速拔出我所中的银针,随手扯下一片衣襟裹了收好,这才抱紧我飞下屋顶。 此时的我感觉到头晕得更加厉害,肩头的麻痹感也更重了些,不过神智还算清醒。 严靖飞一阵飞奔甩脱了穷追不舍的侍卫,又绕着京城瞎转悠了半天,确定身后确实无人跟踪后,这才溜回了我们先前所居的客栈。 严靖飞抱着我冲进屋里,转身插好房门后,才疾步走到床边弯腰把我放在床上,然后点起蜡烛凑到桌前,从怀中找出我先前所中的毒针小心翼翼地检查。 被他那凝重的神情感染,再加上猜到情况严重,我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严靖飞看了半晌,越看脸色就越差,最后都几乎称得上煞白了。 最后他低声诅咒了句什么,然后一把扯开我肩头上的衣物,低头凑过去含住了我中针的部位。 “哎哎你干什么?”我被他那突兀暧昧的举动吓了一跳,心想莫非他忽然开窍了发现了我的诱人魅力想要非礼我?正在琢磨着我是推开好还是顺从好还是半推半就好呢,却感觉到他已经开始重重地吮吸起来。 温暖柔软的嘴唇紧紧贴合在肩头肌肤上,那几乎灼热的温度和如被羽毛轻抚过般的酥麻感觉令我不由心中一荡。 我慌乱地低下头,却见他干净修长的脖颈正毫无保留地裸、露在我面前,就连那细微的淡金色绒毛都显得说不出的美好诱人。 我只觉心跳立刻加速,下、腹部更有熟悉的热流涌动,不禁暗暗诧异:难不成那银针上涂抹的其实是春、药? 正在心猿意马难以自持间,严靖飞已经抬起头来,将吸出的毒血吐到地上。 “怎么样?”我一脸紧张地看着他问。 “不太妙,”严靖飞俊眉紧锁道:“毒已进入血液,无法全部吸出,必须尽快寻到解药,否则必有性命之忧。” 正文 偷了块西贝货 这个结果我早已料到,闻言倒也没有太过沮丧,只皱皱眉,没报太大希望地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解药又到哪里去找?” 出乎我意料的是,严靖飞竟然点了点头,我顿时大喜过望,连忙问道:“你真的知道?” 严靖飞道:“既然是在赵王府中的毒,自然要去问李颐策拿解药了。” 我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在床上,垂头丧气地道:“找他去要解药那不是与虎谋皮是什么?那小子心肠歹毒睚眦必报,肯定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把咱俩拖出去砍了。” 严靖飞道:“我拿麒麟玉璧去交换解药,他必定会答应。” “不行!”我闻言想都不想就立刻回绝,同时双手隔着衣服握紧玉璧:“那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辛辛苦苦偷回来的,怎么能就这么还给他,那样我不是白辛苦了吗?!而且你也说了,李颐策那小子狼子野心,把麒麟玉璧还给他,他一定确定以及肯定会造反的!” 严靖飞一双黑眸严肃地凝视着我,口气轻柔却不容拒绝地道:“麒麟玉璧再重要,也比不上你的性命来得重要。更何况玉璧还回去了以后还可以找机会再去偷,你若是毒发身亡了难道还能再复活过来?” 听到他把我的性命看得比麒麟玉璧更重要,我不禁一阵感动,当下点点头道:“你的话很有道理,是我犯糊涂了。”说完,坐起身来从怀里掏出那块用布包裹着的麒麟玉璧,打算交给严靖飞,再由他去和李颐策谈条件换解药。 严靖飞伸手接过玉璧,正要回手收入怀中,脸色忽然一变,疾呼一声:“小心!” 同时闪电般扑在我身上,一下子便将我压倒在床上。 “唔……”我不由痛呼一声,感觉到连肋骨都差点被突如其来的重压给压断的同时,也听到头顶上空划过一声尖锐的利刃破空之声。 大惊之下抬头看去,却见一支利剑正插在上方不远处的墙上,尾羽兀自不住微微颤动。 我此时方后知后觉地醒悟,如果不是严靖飞反应迅速,估计我身上已经被利剑洞穿血溅五步了。 严靖飞低头见我无恙,这才刷地一声抽出腰间短刀,然后直起身子,随手拨开紧接着射进来的几支利箭,同时朗声说道:“门外可是赵王府的人?可否容在下先出去再说?” 门外静了片刻,然后才响起李颐策那熟悉的声音:“住手,让他们出来。” 这期间严靖飞一直护在我身前,随手拨挡射进来的利箭,直到李颐策话音落地,不再有乱箭射入,这才用空着的一只手将我从床上拉起,然后柔声问道:“你感觉怎样?可能下地行走?” 我此刻除了头有些眩晕,肩头有些麻痹之外,倒也没有太大的不适,于是便弯腰穿鞋边点点头道:“可以。你留神着外面的偷袭,李颐策可不是什么好鸟,你可别被他平日里风流儒雅的外表给欺骗了。” 严靖飞点点头道:“我晓得。”一手拉着我的手,一手紧紧握着短刀,一步步走到门口,猛地一下拉开门,人却带着我退到门后。 见没有乱箭射入,严靖飞才走到门前,依旧把我护在身后,却对外面气定神闲地站在数百弓箭手摇扇子装风雅的李颐策道:“赵王爷安好?” 出乎我意料之外,李颐策居然认识严靖飞,唇角勾起似笑非笑道:“托严大人的福,还算不错。就是府内经常偷溜进来些宵小毛贼,令人不胜其扰。” 严靖飞沉默不语,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他那带着轻微讽刺的话语。 李颐策也不以为意,继续皮笑肉不笑道:“数月不见,严大人风采更胜往昔,看来这段日子应该过得还不错吧?” 严靖飞淡淡说道:“总算在下命大,在天牢里没被您那包毒药给毒死,还托您的洪福躲过了刺客的暗杀逃出了天牢。” 李颐策干笑道:“这你可就冤枉本王了,虽然关你下狱的指令是我下的,可是什么毒药啊刺客啊却跟本王半点儿关系都没有,而且我关你入狱也是依照天朝法令行事,谁让严大人您玩忽职守护驾不力呢。” 我直听到这会儿才知道严靖飞曾经被打入天牢过,闻言不禁探出头去关切地问道:“靖飞,朕……皇上遇刺后你被下狱了?那帮黑心的狱卒有没有折磨过你?你没有**给他们吧?” 我边说边在心里祈祷菩萨保佑我的小飞飞一定要保住他的小菊花,他的菊花是要留给朕采的,可不能便宜了那些歪瓜裂枣的天牢狱卒们啊啊啊! 虽然我没有进天牢视察过,但也知道那绝对不是人呆的地方,那些如狼似虎的狱卒什么泯灭人性的事儿都干得出来,遇上严靖飞这样俊美出色的人,那帮色狼还不发疯地扑上去抢着蹂、躏啊。 李颐策你这个杀千刀的混球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把朕心仪的美人暗卫给关到天牢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去受苦受难还要接受暴、菊的考验,真是太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严靖飞闻言脸色一黑嘴角狂抽,摇摇头正准备说什么,对面的李颐策一双深沉锐利的眸子忽然朝我看了过来。 我大惊之下连忙缩回头去,却仍旧感觉到李颐策的双眸在我脸上淡淡扫过。 我心中一慌,正不知所措间,却见李颐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邪笑,手中折扇轻摇道:“哟,这不是子衿美人儿嘛,你那天突然失踪,可害本王找得好苦啊!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呢。” 听着他那轻佻的话语,我不禁心中一凛,明知故问道:“你找我干嘛?” “你说呢?”李颐策笑着反问,一双深沉黑眸却流露出刀锋般的目光来。 被他那么一打量,我顿时觉得一股冷意从脊椎骨往上升,连忙回了一句:“我怎么知道。别忘了我们早已约法三章过了的。”然后就光速把身子缩回严靖飞那高大的身影后继续装鸵鸟。 李颐策却不肯轻易放过我,冷笑一声穷追不舍:“子衿美人,你好像忘记了告诉我一些事情呢。” 我知道他必定是想追问麒麟玉璧的秘密,顿时吓得不敢答话。 幸好严靖飞及时插口道:“赵王爷,我知道这块麒麟玉璧对你非常重要。不如你我做个交易好不好?” 李颐策想也不想,立刻接口道:“不好。” 我不禁大奇,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连听都不听就回绝了?” 李颐策摇了摇折扇,笑得一副胸有成竹相:“你们不就是想要用麒麟玉璧换取解药,以及,让我放你们走吗?” 严靖飞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麒麟玉璧道:“你若不肯,我便将这玉璧砸得粉碎,再与你们拼个鱼死网破便是。” 李颐策道:“你要砸便砸,不必问我。” 严靖飞反应极快,立即转手将玉璧交到我手上,问道:“莫非是块假的?” “从老四枕头里搜出来的,怎么可能假得了!”我连忙接过玉璧,满腹狐疑地就着对面的火把仔细看着,越看心里就越发冷。 先前偷到手的时候没细看就收进怀里了,如今仔细一看,手中之物果然是块新近雕刻成的赝品! 我心中大骇,手一抖将玉璧掉到地上摔个粉碎。 李颐策连看都不往地上看一眼,一双狡黠的狐狸眼只盯在严靖飞身上:“严大人,你现在唯一的筹码已经没有了,如今你又准备如何跟我谈条件?” 严靖飞闻言,毫不犹豫地转过身,猿臂轻舒将我抱在怀中,同时抽出腰间短剑,低头对我说道:“没办法,只能硬拼了!” 我点点头,反手抱住他的腰部道:“事已至此,我们俩同生共死便是。” 正文 严美人也是只小白 说到同生共死时,我心中竟掠过一抹淡淡的甜蜜之意,只觉若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死了,倒也不算太糟。 严靖飞低头看着我,漂亮的黑眸中掠过一丝温柔而落寞的神色,低声道:“没想到今夜竟是要与你死在一起。” 此时,对面一直沉默的李颐策忽然扬声道:“严大人且慢,本王倒有个主意,可保住你们二人性命,不知严大人可愿聆听?” 严靖飞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愿闻其详。” 李颐策一双锐利眸子在我脸上微微一转,旋即又落在严靖飞身上,唇角轻勾道:“假如大人愿将子衿公子交付于本王,本王保证不但不会伤其毫发,还会为他解了身上剧毒,同时,本王也会放你安然离开。不知这个条件严大人能否接受?” 严靖飞立刻回道:“我怎知你一定会遵守诺言?” 李颐策冷然笑道:“上至朝堂,下至江湖,均知本王乃守信重诺之人,如今本王当着一众属下亲口许下承诺,又怎会不守承诺,自掌耳光?” 我听了不由撇撇嘴,得了吧你,别人不知道你李颐策,我还不知道你? 你丫从小到大就没守过几回诺言,小时候你拉着朕一起捉弄那些后妃娘娘往她们梳妆盒里放毛虫放死蛇的时候,每回都说好了万一出事两人一起担干系,可哪回东窗事发后你不是把自个儿撇得一干二净把责任全推朕身上害朕一个人在祖宗牌位前罚跪的? 想到这里我刚要开口揭穿李颐策的真面目,却听严靖飞干干脆脆地道:“好。” 我顿时惊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连声叫道:“不行!我真要跟他走了,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严靖飞转头看着我,漆黑双眸中流露出一抹令人安心的目光,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说完转身对李颐策,斩钉截铁道:“我可以把阿风交给你,但我也有个条件,你必须让我随你一起回王府,否则,严靖飞宁愿拼死一战。” “那怎么行?”李颐策微微皱眉:“朝廷中谁不知道皇上的暗卫武功惊人,个个均有以一当百之能。严大人是暗卫首领,一身武艺更是惊世骇俗,倘若我为子衿解了毒,你突然反悔想要劫人离去,本王可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留下你们。” 严靖飞反应极快:“那王爷的意思是……” 李颐策伸手自怀中掏出一颗用蜡包裹着的药丸,随手丢了过来道:“此乃化功丹,服用后会暂时功力全失。如果严大人真的那么想跟随本王回府的话,就请你当着本王的面把药服下,以示诚意。” “阿飞你不能吃,”我连忙开口阻止:“你要吃了这药咱俩就全完了……” 然而…… 严靖飞却抬手接过药丸,然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吞入口中。 见他真的把那颗小药丸给吞到肚子里了,我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般奄了,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下完了,小飞飞没了武功,我们俩只剩下任人宰割了…… 接下来我和严靖飞自然就被押回了赵王府。 一回到王府内,李颐策立刻就变了脸,下令把我送到他的卧室中去,再把严靖飞关押到地牢里。 一听到‘卧室’两个字,我和严靖飞齐齐变脸。 我跳起来叫道:“李颐策你想干嘛?” 严靖飞则挡在我身前,沉着一张俊脸道:“王爷难道当真要食言而肥?” 李颐策痞笑了下,用耍无赖的口气道:“本王答应过你什么吗?怎么忽然不记得了?” 回头问身后众侍卫:“你们记得本王答应了他什么吗?” 数十名侍卫齐刷刷道:“回王爷,您什么也没有答应过他。” 李颐策抚掌大笑:“的确如此,还是你们诚实,下去领赏吧。顺便委屈严大人在地牢里呆一夜,明日本王得了空再好好与严大人叙叙旧。” 侍卫们哄然应了,上前七手八脚地把严靖飞压了下去。 严靖飞拼力反抗,然而他没了内力,又怎能于那帮武功不错的侍卫抗衡,很快就被几个人制住押送去地牢了。 我看到自己唯一的保护神都被关小黑屋了,一颗心更是沉到了谷底,原本就晕晕乎乎的头更加难受起来,眼前也一阵阵发黑,手脚更是酸软无力,却是所中剧毒已开始发作。 视线模糊的同时,我脚下跟着一软,一个踉跄朝前栽去。 然而,我并未如预料般栽倒在地。 就在我以为这次必定会和大地母亲狠狠地做个亲密接触之时,一双有力的手臂却及时挽住了我的腰肢。 然后我感觉自己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同时,耳边也响起李颐策调笑的话语:“子衿美人儿是不是想煞了本王啊?不然怎么这么热情地往本王怀里钻?” “我呸!谁热情地往你怀里钻了?明明是你自己凑过来的!”我想也不想便开口反击:“见过厚颜无耻的,没见过厚颜无耻到你这个地步的!” 反正落到这小子手里准没好下场,我索性破罐子破摔,先过了嘴瘾再说。 说完后我已经做好了承受李颐策怒火的准备,孰料语声落地,却听耳边一声轻笑,紧跟着便感到一只大手捏住我的下颔轻轻向上扳起,同时李颐策的声音轻轻落在耳边:“啧啧,数月不见,子衿美人儿的脾气倒越发火爆了呢,比起以往那个只会逆来顺受的小倌儿不知可爱了多少倍,真是令本王忍不住想要好好疼爱你呢!” 我感受着他手指色、情地抚过下巴的动作,听着他那狎昵的口气,虽然眼前一片模糊,但脑海中却也能想象出此刻他那一脸淫亵的神情,心中不由一阵作呕,猛地转头避过他的手指怒道:“李颐策我警告你别乱来,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一语未尽,却觉头脑中越发昏沉的厉害,就连出口的声音都轻飘飘的无力,我甚至怀疑那音量是不是小得仅有我一个人可以听得到。 然而,李颐策的笑声却清晰无比地传进耳中:“本王自然不会乱来的,本王只会好好疼你爱你,毕竟你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告诉本王呢,还好,我们有的是时间在榻上好好交流……” 声音停止,随后一个温热的物体落在唇瓣上。 昏沉的大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是何物,唇齿便被强势地挑开,紧接着一条滑腻的物体毫不客气地探了进来,将一颗微苦的药丸推进了口腔中,并继续朝里推去。 我此时神智已经一片混沌,只能隐约地感觉到那颗苦药被推倒喉头,沿着喉咙一路滑了下去。 紧接着,一股浓重的睡意悄然袭来,我很快就进入了沉沉的黑甜梦乡中…… 渴,好渴…… 热,好热…… 神智仍旧昏昏沉沉,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体内一股股焦灼燥热翻涌肆虐着,并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强烈难耐。下、身涨得厉害,不知不觉间竟已悄然抬头,体内也说不出的空虚,却不知道究竟想要什么才能填补。 努力地挑开眼皮,眼前却只有大片色彩斑斓的光斑,看什么都是模糊不清的。 我不由难受地在床上扭动着,双手无助地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呼……”我吐出一口热气,艰难地发声求助:“好、好热,好难过……帮帮我……” 耳边很快响起一个带着蛊惑的轻柔声音:“想不想舒服一点?” 我已被体内的燥热逼至极限,几乎失去思考能力,只想着让自己能好受些,当下勉力说道:“想,想的……” “那么,你愿不愿回答我几个问题?”耳边的声音蛊惑的语气更重,同时一只微凉的手贴在我胸腹之间轻柔地抚弄着,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愉悦感的同时,令人忍不住想要更多。 只想从那股折磨人的焦躁中解脱出来,我想也不想便焦急地道:“好,你快问吧。”一边说着一边自力更生握住那只手在自己身上大力搓揉着,好缓解身上的难受和空虚感。 耳边却没有了声音,紧接着两片柔软的东西落在胸膛上,细细地舔弄吮吸着,然后一个近乎满足的喟叹声悠悠响起:“你这个小妖精……本王当然会问的,不过在问之前,我们不妨先做些什么来增加一下情趣,反正长夜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 紧接着身上一重,好像是有个人体压在了我身上。 我本能地感觉到不妙,然而体内却很适时地传来一股舒服受用的感觉,双手竟然不受控制自动自发地缠住了身上的人体。 呼…… 不管了,只要能让我不这么难受,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了…… 迷迷糊糊中双腿被分开,然后要害被一只手擒住肆意揉捏挑逗,我不禁身子一颤,惊喘起来,下意识地挺起身子迎合那只手的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章~~~ 正文 GAN X 烈 X 就在我意乱情迷,完全沉浸在那只手带给我的快乐中时,忽然听到不知何处响起‘砰’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便听到有人一声怒喝:“住手!” 然后我感觉到那只手离我而去,同时一个似熟悉似陌生的声音喝道:“来人!” 不,别走…… 我焦灼地扭动着身体,同时双手无助地伸向空中乱抓着,却抓不到任何救赎。 迷迷糊糊中只听屋内一阵乒乒乓乓,好像是什么人在打斗,但很快声音就停止了。 紧接着我听到有个低沉磁性的动听声音说道:“把解药交出来,再把我们送出王府,不然就杀了你。” 这声音十分熟悉,但我却怎么都想不出究竟是谁的声音。 片刻后先前那蛊惑我的声音说道:“解药本王已经给他服下了。” 那磁性动听的声音又道:“我指的是春、药的解药。” “你说媚酥?”那声音轻笑一声:“那个没有解药……咳,手放松点。要真掐死了本王,你也活不了……” 本王? 生锈的脑子终于微微地活动了一点,我吃力地想起这应该是李颐策。 那另一个人又是谁? ……肯定不是好人,不然他不会阻止李颐策的动作,把我丢在一边受折磨的。 我难耐地在床单上蹭了几下,艰难地开口道:“帮帮我……我要……死了……” 然而却没有人回应,只听到那个坏人的声音带着焦虑说道:“快给我们准备一匹马……” “来不及了,”李颐策轻笑着道:“子衿美人中的媚酥是两倍的量,半个时辰之内如果不能与男子交、合的话,必会全身血脉尽断而亡……” “那就换一辆马车!”先前那个声音又道:“并劳烦王爷亲自护送我们出王府!” “好,好,”李颐策微带喘息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劳烦严大人手松点让本王喘口气,本王可是娇花,禁不起你这般粗暴蹂、躏的……” 严大人…… 是朕的美人暗卫? 仅存的一丝清明让我得出了这个结论,当下顿时心中狂喜,拼力挣扎着说道:“美人暗卫,快带朕……离开这里,朕不想被……老四……压……呼……” 严靖飞并没有回答我的话,片刻后却听到李颐策提高了声音下令:“来人,速速准备一辆马车,送严大人和子衿公子出城!”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腰上一紧,却是被一只强壮温热的手臂拦腰抱起,朝着前方移动而去。 此时体内的热浪已经一阵高过一阵,后方某处空虚之感也愈发鲜明,那次第,简直令人恨不得找件什么坚硬的物事狠狠地插、进去,好缓解那种几乎令人发疯的感觉。 我不住地喘息,同时无法自控地在那人怀中扭动着身体。 正自难耐之间,耳边却响起一个令人安心的轻柔声音:“阿风,你莫急,待我们脱离危险后,我便替你纾解。” 那声音低沉性感,其中蕴含着强烈的安抚意味,我顿时入中魔法,不自觉地安分了下来。 被人抱着走了许久,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我已经能大概视物,却见眼前模糊地出现一辆马车的轮廓。 然后我隐约看见有人上前掀开了车帘,紧接着就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车厢之内。 骤然离开那温暖结实的胸膛,我顿觉惊惶不安,忍不住叫道:“别丢下我……” 耳边立刻响起严靖飞轻柔的声音:“你放心,我绝不会丢下你的。我要去驾驭马车,先暂时封住你的穴道减缓血脉运行,免得你太难过。” 话音甫落,我便感觉到一根手指在胸前一戳,体内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热浪立刻安分了不少。 然后我便看见面前人影转身并放下车帘,片刻后耳边便响起马蹄声和车轮转动声。 马车快速平稳地行驶着,身周除了车轮声就是马蹄得得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体内那股燥热被暂时压抑了一小会儿,很快就重新鼓噪起来,并且有越演越烈变本加厉之势。 我再也禁受不住,不由一面在车厢里扭动摩擦着,一面纵声喘息。 严靖飞在外面似乎听到了动静,再度出声安抚:“阿风,你先忍耐片刻,我们马上就要出城了。” 我恍若未闻,只顾着拼命摩擦着身体,同时双手握住腿间物事胡乱撸动,却不得其法,只把自己弄得越发难过。 又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终于停了下来。 然后眼前一亮,车帘被掀开,一个熟悉人影钻了进来,又回身将车帘放下。 我此时神智已是一片混沌,见有人进来便拼力挣起身扑进其怀中,同时双手胡乱摸索。 耳边听得一声熟悉的叹息,然后便是身上一紧,却是被人紧紧箍进怀中。 我拼命喘息,睁着一双视线迷茫的眼睛抬头看向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口中胡乱叫着:“我要,要……” 至于究竟要什么,我自己却也说不上来,然而却对接下来的事情满心期待,直觉那是自己期盼已久的。 正自焦躁难耐间,却觉身下一凉,似乎是衣裤已被人褪去,想来下半身已经裸、露在外。 然后一双大手便贴了上来,并开始细细抚弄。 …… (某红:咳,河蟹时期形势严峻,接下来只能由马赛克君代替肉肉君与大家见面鸟,各位表打,西红柿臭鸡蛋通通都收起来先!……马赛克君,请先和大家打个招呼! 马赛克君:大家好,我是人人不喜却不得不存在的河蟹代言人——马赛克君,接下来由我简略为大家叙述一下省略掉的情节,也就是流水账版的第八个字母: 小严美人为皇上纾解一次,可是皇上大人药性未能完全解除,因此仍旧意犹未尽,遂对小严美人上下其手意图强X之,小严美人不堪此小白诱受挑逗神经断掉忍不住化身为狼,就把皇上大人给在马车内就地正法了,俗称车震(某红:在静止的马车内H也叫车震?!),战况十分激烈,具体过程各位自行脑补……简介完毕,本人退场。等我走后你们准备已久的西红柿和臭鸡蛋就可以出手了,阿门。) …… 待到我完全恢复神智时,只觉全身上下犹如被拆散了再重新组装过一,四肢百骸无一处不酸痛,后方那隐秘之处更是痛得厉害。 几乎立刻,我便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再仔细回忆,仍旧能模糊想起不久前的情、热癫狂。 我顿时面红耳赤,下一刻却感觉到一股怒火从心底腾地升到脑间: 凭什么我又是被压的那个? 这该杀千刀的严靖飞,他不是明明答应过要献身给我的吗?怎么事到临头却趁人之危,反倒把我给吃干抹净了呢? 盛怒之下也顾不得身处的马车正在前进中,挣扎着起身‘呼’地掀开车帘,对着门外面驾驶座上赶车之人就是一声河东狮吼:“严靖飞!” 严靖飞脊背微微一僵,片刻后勒停了马车,转过身来,对我微微一笑道:“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看着他那如沐春风的笑容,我怎么看他那副表情都像是餍足后的志得意满,心中那股邪火不由烧得更旺,当下怒吼一声:“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严靖飞一脸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无辜道:“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 你好意思问我还不好意思回答呢! 我恨恨咬牙:“你干的好事你自己清楚!”把人吃干抹净就想撇清干系了吗? 你想得倒美! 严靖飞一脸恍然大悟,片刻之后面上悄然浮起一丝歉疚,歉疚中又似夹杂着一丝委屈:“阿风,我也不想的,是你一定要……不过我知道你是受药性所迷失了本心,因此我不会介意的,更加不会告诉其他人……” 我靠之! 听说我才是被压的那一个吧? 为毛这严靖飞的神情语气都透着一股子委屈无奈郁闷不甘,倒好像他才是那个凄惨被干的受害者,我倒成了罪魁祸首似的!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不禁对他怒目而视。 感觉到我义愤填膺,严靖飞连忙道:“既然事情都发生了,你再生气后悔也于事无补了。这件事算我的错,你说要怎么弥补尽管开口吧。” 这还像句人话。 我的脸色缓和了些,开口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你既然压了我,就得再被我压回来一次,这样才公平。” 我本以为严靖飞闻言定会千方百计抵赖狡辩,谁知他竟豪爽地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等你压过我之后,这件事便一笔勾销,你我只做朋友,再无其他瓜葛。”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刻炸毛了。 老子有那么不堪吗? 朕一个堂堂(前任)天子都还没有嫌弃你,你倒急着和我撇清关系了? 你说从此再无瓜葛就再无瓜葛,那我多没面子啊? 哼哼,我偏偏还要缠定你了!看你能奈我何! 想到这里我故意学着青楼里的小倌儿们翘起兰花指轻点了下严靖飞的额头,然后掐着嗓子故作娇羞道:“那怎么成呢?既然我们俩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便应该对我负责才是。难不成严大寨主竟然是个薄情郎负心汉,要了人家的身子,转眼就把人家弃如敝履了?嘤嘤嘤嘤……奴家好命苦,竟然遇上这么个负心薄幸的人……” 严靖飞闻言,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简直比开染坊还要热闹了三分,却半晌不吐一个字。 我也被自己刚才一番做作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便搓着胳膊边继续膈应人:“严大寨主,其实人家对你是心仪已久,今日发生此事也算天作之缘,不如我们就顺应天意做个长久夫妻如何?”我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便说边仔细观察严靖飞的神情。 却见他表情严肃,沉默半晌才断然开口道:“此事万万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这个,不是偶偷懒不写H,而是过年期间实在太严了,前不久还有腐女被判刑了,偶好怕怕,只好先夹着尾巴做人了,等风头过了我们再吃肉吧,内牛满面…… 正文 叶惊鸿出现了 我大方地摆摆手道:“没关系,我不嫌弃你配不上我,只要你以后肯老老实实被我压,我就勉勉强强收了你做侍妾吧。” 严靖飞闻言嘴角一抽,神情严肃地答道:“多谢公子厚爱,只是在下心中已经另有所爱,只怕要辜负公子一番盛情了。” “可是……你爱的不是我……呃,已经翘辫子的皇帝吗?”我疑惑道:“你不会打算为了一个还不知道记不记得你的人守节一辈子吧?” 严靖飞的嘴角再次狂抽,片刻后表情终于恢复正常:“你不会懂的……我这一生除了皇上,再不会爱上其他任何人了。我不想欺骗你。所以,我宁可负你。” 我有一瞬间的呆滞,没想到我的美人暗卫对待爱情竟然如此忠贞,明知道我已经‘死’了却仍旧不肯琵琶别抱另觅新欢。 想到这里我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究竟是感动比较多些呢,还是嫉妒之前的自己比较多些。 转目去看严靖飞,却见他正抬头痴痴看向远处的天空,闪亮的黑眸中闪烁着一抹动情之色,仿佛他所爱之人正在那里遥遥地注视着他。 不是吧? 难道我竟然要输在那个已经死去的自己身上? 如果是这样那也太悲剧了吧?! 哎哎,老天爷,你究竟是不是在玩我啊? 除了我之外,天底下有哪个倒霉蛋的情敌竟然是他自己啊? 看着严靖飞那英俊的侧脸,我不由心跳加速,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美人暗卫的心从那个死去的我那里给抢回来,不然让他就这么继续犯傻痴情下去,受损失的可绝对不止我一个! 不过,看严靖飞的样子就知道这孩子是个死心眼,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都别想拉回来,想要夺回他的心,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相信,现在的我是死去的我的转世,只要他相信了,那么他理所当然会接受我,否则的话,恐怕我就要任重而道远了。 想到这里,我伸出手扣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很认真地看着他循循善诱:“阿飞啊,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你爱的那个人有很多相似之处呢?” 严靖飞闻言似乎微微一震,片刻后却只是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当下沮丧地转过头道:“好了好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反正我也没指望你能相信啥。”说完转身又坐回了车厢里。 严靖飞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回到了驾驶座上,赶着马车继续前行。 这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情,遂掀开车帘疑惑地问外面正驾车的严靖飞道:“对了,你不是被李颐策那个混蛋强逼着吃了化功丹吗?怎么还能把我从赵王府里救出来?” 严靖飞停下马车,转过身面对着我,手上托着一颗小小的药丸:“你是指这个吗?” 我见那颗药丸好生眼熟,仔细一想才回忆起它和昨夜严靖飞被迫服下的化功丹一模一样,连忙点点头道:“对啊。不过我看你好像没有被化去 内力,难道那药丸放的时间太长失效了?李颐策啥时候这么穷了,连颗害人的药丸都用三流的地摊货,这实在不是他的风格啊。” 严靖飞闻言嘴角又抽了一次,忽然抬起手将那枚药丸塞进了嘴里。 我顿时如遭雷击:“啊啊啊你怎么吞下去了?” 严靖飞勾唇一笑,然后摊开手掌,手上赫然躺着一枚药丸。 我还未来得及惊奇,却见他又将药丸丢入口中,然后手再度摊开,那枚药丸果然还好端端地躺在这里。 我顿时恍然大悟,不禁惊叹道:“这、这是幻术吗?你太厉害了,可不可以教给我?” 严靖飞摇了摇头答道:“身为皇上的暗卫,自然要多会几样保命的本事。这可是本人压箱底的功夫,绝不外传。” 我闻言不禁有些沮丧,却暗自下定决心:早晚有一天,我要你把你这样压箱底的功夫连同你这个人一起统统都交给我! 几天后,我们终于回到了仁义寨。 想到这一趟上京不但全无所获,还稀里糊涂地再次被人吃干抹净,我的心情异常地憋屈,草草吃过晚饭就回到房中躺着。 结果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吃亏,凭什么他严靖飞就这么上了老子,上完后还跟没事人似的,老子又不是总受,又不是天生被人压的! 不管了,无论如何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 反正严靖飞也说了,他同意我反压回来,至于他所说的后半句……不管了,先吃了再说,说不定严靖飞被我压得爽了压出感情了就会心甘情愿地跟了我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压完了以后他没有爱上我,那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起码我能吃到自己一度朝思慕想的美人,多少也能安慰一下我长期以来受伤的心灵吧。 想到这里,我翻身坐起来,下床穿好鞋子燃了灯,然后打开门朝外一看,此刻正是月上中天,明亮的月色伴着稀疏的星光照射在大地上,看上去竟使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我不禁深吸了口气,正打算走出门去,却觉眼前一花,赫然多了一条白衣飘飘的人影。 刚才明明还没有的啊,怎么一眨眼就出现了? 幻觉,一定是幻觉。 我连忙揉了揉眼,可是那个白影还直挺挺地站在面前,一头几乎齐腰的黑发迎风飘扬,遮住了大半张脸孔,却遮不住那寒气森森的目光。 我深吸一口气,一句“鬼啊”的惊呼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觉得腰上一麻,紧接着便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然而我心里却没有刚才那么怕了——既然用点穴那就证明他是人不是鬼。 就在这时,那个白衣人忽然把我拦腰横抱起来。 与他近距离相对,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 然后我就觉得脑中轰然一响,几乎成为一片空白。 那么美到极致毫无瑕疵的脸,他是……叶清鹤? ……不对,眼神不像,眼前人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眸子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凶戾阴鸷之气,是典型的叶惊鸿在被惹毛时才会有的眼神。 可是,叶惊鸿又怎么会穿白色的衣服? 他不是一向只穿那身象征教主权威的,下摆和袖口用金线绣着华丽花纹的黑衣的么,怎么忽然换了着装风格装起飘逸来? 正诧异间,眼前的叶惊鸿已经阴测测地开口了:“子衿,咱们又见面了啊。” 看着他那阴沉的表情,我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刚想开口呼救便觉颈上一紧,紧接着叶惊鸿那好听却充满威压的声音已经淡淡落到耳边:“ 你敢出声的话,信不信我立即掐断你那美丽的脖子?” 我顿时噤若寒蝉。 叶惊鸿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飞身上了屋顶,然后用快到不可思议的身法离开了仁义寨。 他抱着我来到一棵树下,那里早已经拴好了一匹看上去颇为神骏的白马。 叶惊鸿走过去解开绳子,然后把我面朝下放在马背上,自己也跟着飞身上马,并顺手在马臀上狠狠抽了一鞭,那匹马立刻长嘶一声,撒开四蹄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被点了穴道的我头朝下俯卧在马背上,很快就尝到了颠簸的苦头,一路上被颠得那叫一个苦不堪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说,同时还因为头朝 下失重而一阵阵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很快我就坚持不住开始讨饶:“教主……饶命,再这样……颠下去我……就真的……活、活不成啦!” 叶惊鸿的声音中带了一抹笑意:“你不想这样趴在马背上?” 我立刻点头,他却毫无反应,我这才想起他在前面看不到我点头,连忙说道:“是,请放我……下来……” “也好,”叶惊鸿声音忽然变冷:“既然你不喜欢趴在马上,不如我用绳子把你拖在马后跟着跑。只是……不知道你是否能跟得上我这玉狮子 的脚程?” 啊,那还不如在马上继续颠簸呢。 我连忙狗腿地说道:“不用麻烦……教主了,这样……就挺好,我已经习惯了。” 叶惊鸿冷哼一声“算你识相”,然后继续挥鞭抽马,把那匹马赶得飞快,继续折腾我那可怜的胃部。 等到了目的地之后,我已经被颠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两只眼睛犹如蚊香般不住地转圈圈,连自己被怎么弄下马丢进屋里的都不知道,已经快濒临崩溃的大脑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 叶惊鸿,你等着! 等你哪天落到我手里,看我怎么变本加厉地整治你! 等我终于缓过气来以后,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丢在了一个盛满热水的大木桶里,两名身材窈窕的黄衣婢女正站在我身后,朝着木桶中撒着不知名的花瓣。 我一看这场景立刻就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当下心就沉到了脚底。 万分不甘地想挣扎出来爬出木桶,然而意念虽然传达出去,那僵木的四肢却完全不听使唤,我这才赫然想起自己的穴道还被封着,只能任人鱼肉。 这个认知使我一下子变成泄了气的皮球,只好闭上眼睛任人摆弄,暗地里却积蓄着力气,就算我不能干啥,也要把叶惊鸿这个精虫上脑满脑子只有圈圈叉叉的大色狼骂个狗血喷头!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多撒花,给作者点码字的动力~ 正文 叶清鹤死了? 很快那两名婢女就把我浑身上下彻底清洗了一遍,然后又两人合力把我弄出来用大毛巾擦干身体,并为我换上了一件月白色镶金边的中衣。接着她们帮我把一头长发梳理好,用一根白玉簪别好,又拿过镜子照了照,似乎颇为满意,其中一人便抬手解了我腰间穴道,开口说道:“请公子随奴婢前去服侍教主。” 我见她身负武功,心知挣扎反抗也是无用,只好乖乖地点点头跟在她身后。 另外一名婢女则跟在我身后,目光炯炯地监视着我。 在这等严密看管下,我纵然想要逃跑也是有心无力,很快就被押送到了叶惊鸿的卧室。 两名婢女把我送进屋后,就躬身行礼退下了。 于是只剩下我一个人面对着屋里满脸写着‘我很生气’的教主大人。 一看到他那张虽然艳丽逼人却十分强势的面孔,以及那双深沉阴鸷的琥珀色眸子,我的气势不由刷地一下就弱了下来,原本准备好一肚子骂人话语此刻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叶惊鸿轻飘飘地扫了我一眼,凉凉地开口说道:“现在才知道害怕,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谁、谁害怕了?”我硬着头皮道:“叶惊鸿,我警告你最好把我给放了,不然惹毛了‘冷面阎罗’沈漠,小心他把你乌衣教总舵给夷为平地!” 叶惊鸿闻言,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你觉得本教主会怕区区一个沈漠吗?让他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那……”见沈漠吓不倒他,我连忙抬出另外一根救命稻草当后台:“赵王李颐策你总该害怕的吧!今儿个不妨老实告诉你,我其实是赵王派在暖玉阁的密探,专门负责监视江湖动态的。上次我被你劫走其实就是他设计的,目的就是深入你乌衣教内部打探消息。现在我正在执行新的任务,如果你把我强留在这里,破坏了他的计划,他一怒之下定会要求朝廷派出大军一举铲平你们乌衣教的!到时候乌衣教灭了,看你还怎么当教主!” “哦,是吗?”叶惊鸿笑容更大了些:“如果你真是赵王府的密探,李颐策为何还派高手监视于你?” “啊?你怎么知道?”我大惊。 叶惊鸿淡淡一笑:“自然是青砚禀告于我的。他带你走那日,那两名王府侍卫想偷溜回去报信,却被他派人给宰了。” 我顿时恍然大悟,难怪那天韩青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都没有惊动李颐策,却原来他已经事先把王府派来监视我的人干掉了。 见谎言被拆穿,我心念急转,拼命想着脱身的计策,然而还未等我想出来,叶惊鸿已经朝我招招手道:“过来。” “干嘛?”我连忙警惕地后退一步。 叶惊鸿俊脸一沉,语声骤冷:“你是想让我说第二遍吗?” 我胆怯地看着有发怒迹象的他,既不敢后退,又不敢上前。 见我怔在原地不动,叶惊鸿索性大步走过来,然后一把抓起我的衣襟将我丢在床上,人也跟着压了过来。 “你、你想干、干什么?”看着他那极具危险的眼神,我不由心生恐惧,一面将身子往后挪一面战战兢兢道。 “还用问么?”叶惊鸿笑得风情万种,眼神却威慑十足:“自然是要好好惩戒你这个不听话的美人了!” 说完双手一伸毫不客气地扯开我唯一的一件中衣,然后抓住我的双腿粗暴地分开,便欲行那苟且之事。 “等等等等,”见情势不妙,我连忙伸出双手抵住对方渐渐趋近的胸膛道:“大哥,咱能不能有点新意,别动不动就来这个啊?这样下去就算咱俩不腻看的人也会腻的啊!” “新意?”叶惊鸿笑得一脸暧昧诡异:“子衿你想换个新花样?也好,本教主就破例满足你……皮鞭,滴蜡,捆绑你想要哪样?” 我顿时欲哭无泪。 啊啊啊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啊,叶惊鸿你这个人渣实在太猥琐,竟往那些方面想! “都不要!”我抓狂地叫道:“咱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心吗?” “不能。”叶惊鸿一口拒绝:“我现在只想和你上床。” 我:“……” 于是,倒霉的我再次被厚颜无耻的某教主吃干抹净。 这一次,叶惊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凶猛粗暴,我被他翻来覆去用各种姿势干了整整一夜,期间因为无法承受而不住地流泪求饶,但叶惊鸿却完全无动于衷,仍旧近乎残忍地继续抽、动着。 到了最后,我终于到了极限,眼前一黑晕迷过去。 等我醒来时,发现叶惊鸿正坐在床边,用一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温柔的眼神看着我。 见我睁开眼睛,叶惊鸿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那双琥珀色眸子中的温柔神色也立刻被冰冷所代替。 被他用眼睛那么一扫,我顿觉后背寒毛根根直立,张口就来了一句:“我好渴,能给我杯水吗?” ……咦?我在说虾米? 我竟然在向叶惊鸿要水喝?而且还是在屋里只有我们俩的情况下? 我这不是赤果果地在支使教主大人为我倒水吗? 完了完了,叶惊鸿肯定要怒了。 我正自后悔不迭,却见叶惊鸿站起身来,施施然走到了桌边,竟真的从茶壶里倒了杯茶出来,然后又走回到我身边,将水杯递到我嘴边:“喝吧。” 我:“???” 这水真的是给我喝的? 见我愣着不动,叶惊鸿勾勾嘴角道:“怎么?还要本教主喂你喝吗?” “不用不用,”我连忙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正在脑海中琢磨着叶惊鸿今天是不是有点反常,就听叶惊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次暂且饶过你,如果下次再敢逃的话,小心我砍下你的四肢做成人彘当收藏。” 听着他那优雅动听的声音淡淡地吐出残忍的句子,我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连忙摇头道:“不敢了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逃跑了。” 叶惊鸿满意地点了点头,居然难得地出言安抚:“只要你今后乖乖听话,本教主自会善待于你,再不会将你视作练功的鼎炉,这点你大可放心。如果你想学武功,我也可以教你,虽然你现在的年龄学武功有些晚了,不过只要经过本教主亲手调、教,起码也能成为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切,我不屑地想,典型的打一棒子再给块糖,你哄小孩呢? 学武功,谁稀罕啊? 就算学成武林高手又如何,难道还能弄个皇帝来当当? (皇上,你敢说你不是因为怕苦怕累才不愿意学武功的吗?) 见我不再说话,叶惊鸿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我看着他那颀长的身影一步步走向门口,脑海中不由想起那个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心思却要比他更单纯善良百倍的人儿来。 事实上这些日子里我经常会想起叶清鹤,并时不时担心我就这么逃走了,叶惊鸿会不会拿他来撒气。 尽管每次担心他时我都会安慰自己,他毕竟是叶惊鸿的弟弟,而且看情形叶惊鸿还很喜欢他,应该不会拿他怎么样的,可是连我自己都觉得这 个理由有些苍白无力。 以叶惊鸿的变态程度,就算清鹤不犯任何错误,他都有可能会找茬虐待人家,如今我跑了他有气没地儿撒,那还不都得发泄在清鹤身上啊? 只希望他没有在盛怒之下把清鹤给拆吃入腹了,否则我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想到这里,我几步冲上前,一把抓住叶惊鸿的衣袖冲口问道:“叶惊鸿,清鹤呢?你把清鹤怎么样了?” 叶惊鸿霍然转身,一双琥珀色眸子目光锐利地盯着我,语气阴冷地道:“问他做什么?你是关心他,还是想利用他帮你逃走?” “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想逃走,更不是对他有任何想法,”我连忙撇清,以免叶惊鸿被妒火冲昏了头脑把我给灭了:“既然我知道教主你喜欢他 ,又怎么敢打他的主意呢?我只是和他朋友一场,出于关心才问一句而已。我说,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叶惊鸿脸色阴沉地看着我,薄唇轻启吐出一句话来:“欲盖弥彰,你明明就是在担心他,以为我真的看不出来?” 见他已经看穿了,我也就不多做辩解,只道:“既然你一口咬定我在担心他,那我再解释也没有用了。现在麻烦你告诉我他现在怎样了行不行?” 叶惊鸿凝视着我,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有阴霾杀气一闪而过,一字字道:“你逃走那夜我已经杀了他。今后,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你就死了想见他的心吧。” “你说什么?”我顿时如遭雷击,怔怔地看着他,颤抖着声音道:“你、你杀了他?你不是喜、喜欢他吗?怎、怎么会杀他?” “谁说我喜欢他了?”叶惊鸿阴森地看着我,那双漂亮的浅琥珀色眸子中掠过一抹近乎疯狂的杀意:“我对他唯一的感情,只有恨!我恨他,我恨他恨得要死!我甚至希望他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作者有话要说:泪求霸王出水~~~~ 正文 真相大白 听着叶惊鸿那充满恨意的声音,我不禁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和迷茫中。 难道以前是我误会了什么,叶惊鸿其实真的是痛恨着叶清鹤的? 可是,两个人明明是血浓于水的亲生兄弟,又有什么仇怨是这么多年都解不开的? 只为了当年母亲因弟弟而死,就恨得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弟弟,自己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这叶惊鸿的思想也未免太过变态了吧? 可是,叶惊鸿的表情语气无一不说明他对清鹤的恨意,难道他真的狠心杀了自己的亲生弟弟? 不,这不可能。 清鹤不会就这么死的。 想到这里我伸手抓住叶惊鸿的衣袖,急切地道:“不,我不相信!你怎么可能亲手杀死自己的孪生兄弟?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叶惊鸿眼神阴冷地看着我,口中嗤笑一声:“你若不相信那也随你。” 然后便慢慢地将衣袖从我手里抽了出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怔怔地坐在床头,脑中一片混乱,胸腔中又闷又痛难受已极,鼻子也一阵阵发酸,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满脑子里都是清鹤的影子,满心只记挂着他的生死,根本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就连吃饭也是心不在焉,筷子掉落了好几次。 可是任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叶惊鸿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到最后我实在受不了这个折磨,终于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找到叶惊鸿问个明白。 总之,清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件事叶惊鸿若不给我个交代,我就立刻死给他看! 不过要想找到叶惊鸿,首先必须要离开这个囚禁我的房间。 在这里呆了一天一夜,我已经知道这里只是乌衣教的一个分舵,平日里的防备并不算太严密,就连我的房门前也只派了一个会武功的婢女,半是监视半是照料我的饮食起居。 想要离开这里,只要能摆平这个婢女就行。 这个对我来说并不算太难,就算不能力敌,好歹咱也能智取嘛。 想到这里我一头栽倒在床上,扯开喉咙大叫道:“快来人啊,救命啊,我的肚子疼死了!” 门口很快便响起女子甜脆的声音:“公子您就别装了,这套把戏奴婢见得多了!” 不上当,怎么办? 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装到底,颤抖着声音喘着气道:“不是装的,是真的很痛,可能是吃坏肚子了!啊……哎呀……” 我捧着肚子惟妙惟肖地叫了几声,听到屋外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不禁泄了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片刻后,门外响起那婢女迟疑的声音:“公子?” 我一看有门儿,赶紧屏住呼吸不肯发出半点声响。 “公子你没事吧?”那婢女又问了一句。 我仍旧不出声,只把眼睛闭了起来。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紧接着就听见几不可闻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我仍旧闭着眼一动不动。 “公子?”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其中带了一丝慌乱:“你别装死骗奴婢了,奴婢是不会相信的……” 不相信? 不相信你进来干吗? 我心里冷笑一声,同时猛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那婢女被吓了一大跳,捂着心口就往后退。 就在这一瞬间,我已经眼疾手快地一把抓起床头的瓷枕,狠狠地敲在她的头上。 那婢女两眼一翻,连叫都没叫出声就昏迷了过去。 我连忙跳下床伸手去探鼻息,还好,还有气。 我不禁松了口气,就知道凭我现在这副身体的力气还不至于弄出人命来。 我连忙朝她拱拱手,在心里念叨:姑娘对不住了,朕以前从来不打女人,这才次是为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你可千万别见怪啊。 走出房门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叶惊鸿住在哪个房间。 没办法,只好挨个找了,只希望自己的运气足够好。 当然,就算运气不好被抓到也没啥,顶多再被揪回去关起来,到时候惊动了叶惊鸿,还怕他不来见我? 这么一想我心里没了压力,沿路挨个房间找了起来。 幸好此时天色已黑,我借着夜色的掩护走走停停,倒也没有被人发现。 这时刚过了掌灯时分,却还未到就寝时间,不少房间已经亮起了灯光,更多的却是一片乌黑。 那些乌漆抹黑的房间自然不会有人,我只挑有灯光的房间,然后躲在窗下侧耳倾听屋内人的动静,好判断其中是不是有叶惊鸿的声音。 第一间听声音是一个中年男子在和两三个年轻女子嬉闹,那男子声音很普通,我听了片刻便听出他是这个分舵的副舵主,此刻正在和姬妾门嬉闹。 那叶惊鸿自然不会在,于是换下一间有灯光的。 这次听声音是有数人在此喝酒划拳,里面也没有叶惊鸿。 第三间、第四间还是没有。 接下来是个走廊,我穿过走廊后,又看见前方有一间屋子亮着灯,于是就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一走进窗子,我便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氛。 这不止是因为这间房实在太僻静,更多的是我一走进这里,心中就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我放轻呼吸在窗下站了片刻,屋内始终毫无动静。 就在我怀疑屋里是不是没有人的时候,忽听到屋内传来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喘息声。 那声音微微暗哑却颇为动听,听上去十分熟悉,我几乎立刻便分辨出那是叶惊鸿的嗓音。 只是他为何会发出这种声音? 是受伤了,还是被压了? 一想到第二个可能,我顿时觉得身上的血都热了起来,迫不及待地用手指蘸唾沫在窗纸上捅了个洞,然后把眼睛贴了上去。 却见叶惊鸿正坐在一面造型古雅的铜镜前,铜镜中赫然映出他那张艳丽无双,却微显苍白的脸。 原来他没有被人压啊。 我顿时有点失望。 正打算离开窗前闯进房去,却听叶惊鸿微露怒意的声音响起:“叶清鹤,你就死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出现的!” 清鹤? 在哪里? 我连忙把眼睛再度贴近,却只看到屋内只有叶惊鸿一个人。 既然只有叶惊鸿一个,那他为何会叫清鹤的名字,难道他把清鹤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比如说衣柜或者床下? 想到这里我不禁义愤填膺,却更想弄明白清鹤的下落,当下只得屏住呼吸静观其变。 却见叶惊鸿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铜镜前,镜面清晰地映出他的神色,从愤怒阴鸷逐渐变得平和,原本那股艳煞之气悄然消散,迅速被单纯柔和的气息所掩盖。 紧接着,我便听见了清鹤那独有的,泉水般清澈的嗓音,带着点羞怯的意味响起:“哥哥,你别生气,我只是想去看看阿辰。只要看一眼就好,等见过了他我就自动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好不好?” 我脑中顿时轰然一响,犹如一个炸雷在头顶炸开,炸得我脑中一片空白,除了耳边嗡嗡作响之外,别的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等我再度找回意识,却见房间内的叶惊鸿又换上了阴鸷神色,声音也恢复了平日的暗哑魅惑:“你想见子衿?做梦!叶清鹤,我不会再给你任何出现在他面前的机会!你、最、好、马、上、消、失!否则,休怪我对他下手狠辣!” 我怔怔地看着对面镜中叶惊鸿那熟悉的深邃眸子,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房间根本没有叶清鹤的声音,是我出现幻听了。 就在这时,却见叶惊鸿的神色再度转变成单纯怯懦,声音也恢复成清澈轻柔:“哥哥,你这又何苦呢?你明明是喜欢他的,为何却不肯好好待他,反而总是借故欺负他,惩罚他?你这样对他,他是不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可怜我刚刚找回来的神智,又被这一记重锤狠狠砸飞。 忍不住双手抱住了头。 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然而任我如何催眠自己,都无法阻挡屋内再度变身的叶惊鸿的声音一字字清晰无比地传入脑中:“我喜欢他?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没眼光?他只是一个人尽可夫小倌儿,本教主怎么可能对这等低贱之人有兴趣!” 什么?喜欢朕就是没眼光?! 我抓狂地挠墙……挠窗纸。 叶惊鸿你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你这个大变态,活该连个弟弟都背叛你! “哥哥,你就承认吧!你若不喜欢他,为何千方百计阻止我见他,还因为我们举止亲密而大发雷霆?你这分明是在嫉妒!你别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懂!” 完了完了我彻底混乱了,叶惊鸿你屡次发火到底是因为嫉妒我还是嫉妒清鹤啊? 还有,叶惊鸿和叶清鹤究竟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 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叶清鹤这个人啊? ……或者也可能是根本没有叶惊鸿呢? “我的事不用你管!”叶惊鸿的声音尖锐嘶哑,甚至带了丝歇斯底里:“你只要记住,你不是叶清鹤,而是我因为对去世母亲和清鹤的愧疚感而产生出来的幻觉,你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叶清鹤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被杀死了!若非十二年前那场变故给我的心理蒙上阴影,我又何至让你乘虚而入?” 真正的叶清鹤十二年前就死了? 那我看到的叶清鹤又是谁? 叶惊鸿难道你一直在一人分饰两角? 啊啊啊老子不玩了,不带这么捉弄人的啊! “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是叶清鹤,是你的亲弟弟……你就算恨我,也不可以不认我……”耳边传来叶清鹤兀自不死心的争辩声。 …… “我的话是真是假你心里明白,又何必自欺欺人?——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叶清鹤,只是我精神错乱之下的产物!你的存在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这样一个不存在的你,竟然还妄想着去爱别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个纯真可爱的招人心疼的叶清鹤果然是不存在的吗? 一切都只是眼前这个变态的乌衣教教主搞出的一场闹剧? 可是,那个有着一双天真无邪眸子的,会用清澈的声音柔柔地叫着‘辰哥哥’,会在危险的时候将我护在身后的人,却分明那么鲜活地活在我的记忆中。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那么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真实的呢? 我忽然觉得心口一阵钝痛,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地刺入肉中,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谁?”屋内的叶惊鸿霍然回头,朝着窗外看了过来。 正文 又变身了 我情知行迹暴露,心中大呼不妙,行动已经先于思想地转身拔脚便逃。 谁知刚跑出两步,便听窗子被碰地一声撞开,紧接着一个身影从我头顶掠过,稳稳落在我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正是叶惊鸿。 我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心里不禁打了个突:我方才撞破了他最大的秘密,他不会杀我灭口吧? 叶惊鸿一双浅琥珀色眸子意味不明地看着我,漠然说道:“你都听到了。” 见他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显然已经确认我已知情,我也不敢否认,只好点了点头道:“我只听到一点点,不过我这个人向来健忘,只要回去睡一觉就会忘光了,更加不会告诉别人,这点请你放一万个心。” 叶惊鸿似笑非笑地瞄了我一眼,道:“你是怕我杀你灭口?放心,不会的。因为我从未想过为这件事而保密。乌衣教中地位较高之人都知道叶惊鸿和叶清鹤其实都是我一个人。” “是吗?”我忍不住冷笑:“那你为何要装出两个人来骗我?” “我不是骗你,”叶惊鸿道:“我只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由始至终,我都没有将那个精神错乱,因而自称叶清鹤的人看作我自己过。而那个人,也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是叶惊鸿的孪生弟弟,叶清鹤。所以,无论是我还是‘叶清鹤’,都没有欺骗过你。”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由一头雾水:“你怎么好好的会把自己分裂成两个性格完全天差地别的人?” 以前我就觉得叶惊鸿是个变态,现在知道了这一层真相,我不禁在心里感叹:这真是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叶惊鸿你让我见识到了何谓变态中的极品! 叶惊鸿悠悠地看着我道:“我恍惚记得‘清鹤’曾经给你讲过我们十二岁时的那一场变故,是吧。” 我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那个故事基本上都是真实的。”叶惊鸿道:“只有一点他说错了,死在那一次变故中的不止我母亲一个,真正的清鹤也被追兵给乱刀砍死了。我咬牙拼力抵抗,身负重伤,终于坚持到了救兵来临。然而,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却已经永远离我而去了。后来我发了一场高烧,病好之后没多久就患上怪疾,时不时地将自己当做叶清鹤。大家初时都十分恐慌,后来时间长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我闻言终于了然,却还是有不少疑点:“可是,既然你和清鹤实际上是同一个人,那他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我弄的。”叶惊鸿道:“我和他身份转换之间,会有一个短暂的混乱期,在那个时间里,我的思想时而是我,时而是他。当我的思想占据身体时,我便因为愤怒和嫉妒,忍不住对这身体实施伤害。” 原来如此。 “那……我记得我怂恿清鹤一起出逃被抓回来时,曾经在教主练功房看跟你见过面,当时那个人……难道是别人假扮的?” 叶惊鸿点点头:“没错,想不到你还不算太笨嘛。毕竟乌衣教不可一日无主,所以我就让青砚找了个身材和声音很像我的人,带上人皮面具做我的替身。当我化身叶清鹤时,便由替身出面打理日常教务。” 是这样啊,难怪当日我觉得叶惊鸿的神色有些诡异,而且他当时和事后的态度也实在太过迥异,却原来那练功房里的叶惊鸿是个西贝货。 至此,所有疑点已经全部揭开,我终于能毫无疑问地确定,叶惊鸿和叶清鹤,的的确确是同一个人。 这样也好,起码我再也不用担心清鹤的安危了。 可是,为何我的心底却完全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沉甸甸地难受呢? 叶惊鸿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冷哼一声道:“如今你已知晓这世界上没有叶清鹤,对他的那番心思也该断了吧。今后你须得记着,你是我叶惊鸿的人,心里决不可念着别人。即使是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叶清鹤也一样。否则,我有的是法子整治你。”说完便转身扬长而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自己房间的。 走回去之后,我就一直坐在床上发呆,脑子里乱哄哄的,似乎想了很多,也似乎什么都没有想,眼睛涩涩的,似乎想流泪,却始终没有流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沉沉睡意袭,我渐渐抵抗不住,也就不再想太多,索性和衣倒头睡下了。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 直到肚子饿得咕咕直响,再也睡不下去了,我才懒懒起身随意梳洗了一番,然后打开房门准备叫人送饭。 然而一打开门,我便怔住了。 门口赫然站着一个人。 一个白衣如雪,容貌艳丽的男人。 叶惊鸿。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悦地问道:“叶惊鸿,你来干嘛?” “辰哥哥,你又认错人了,我是清鹤。”男子一双清澈的琥珀色眸子目光柔和地看着我,认真地说道。 我闻言险些口吐白沫昏倒在地,抓狂地道:“大哥,这都真相大白了你还装什么啊!?” “辰哥哥,我不知道我哥跟你说了什么,可是那不重要,”‘叶清鹤’双眸定定地凝视着我,道:“无论你心里怎么想我,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亲近,最喜爱的辰哥哥。” 这话说得十分诚挚,我不由心中一热,但随即想到,说这句话的人随时都可能变成那个喜怒无常的变态叶惊鸿,我就觉得不寒而栗。 无论眼前的人自称是谁,我都尽量和他保持距离比较好。 想到这里,我便敷衍地道:“清鹤,我现在很饿,要去厨房找东西吃,如果你没有事的话就先回去休息,等我吃饱了再去找你如何?” “不,”叶清鹤固执地摇摇头道:“我陪辰哥哥一起去。” 见哄不走他,我只得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道:“随便你。” 大不了万一发现你有变身的迹象我就立马闪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有叶清鹤陪在身边,自然没有人胆敢过来查问。 我随手抓住一个仆役的衣袖问明厨房所在,便昂首挺胸地朝着目的地奔去。 一脚踏进厨房,发现里面有几个厨子在忙着,正前方的灶上一大锅牛肉正炖得喷香。 我饿得狠了,闻到那浓郁的香味不觉咽了口口水,两眼都快要发绿光了,便支使一个小厮先给我盛一大碗。 那几个厨子小厮显然都认得我身旁的教主大人,一见到他竟然纡尊降贵踏足厨房,连忙跑过来见礼。 有伶俐的小厮也快手快脚盛了一大盘牛肉用作料调了端了过来,并附送几个烧饼。 我对这些民间吃食甚是喜爱,只觉比皇宫那些精雕细琢的菜肴要吸引人得多,当下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来,左手拿烧饼右手拿筷子吃了个不亦乐乎。 吃得正过瘾时,却感觉到两道热切的目光正注视着我,当下猛一抬头,却见叶清鹤正十分专注地看着正据案大嚼的我,面上带着一抹疑似忧郁的神色。 我心中疑惑,却只是停下咀嚼招呼道:“清鹤你也过来吃吧,味道还挺不错的。” 叶清鹤摇摇头道:“我不吃。辰哥哥你慢点吃,等你吃饱了我有件事跟你商量。” 我闻言不禁好奇心发作,连忙说道:“边吃边说也可以啊!你说我听不就行了。” 叶清鹤摇摇头道:“还是等你吃饱吧,然后我们回你房间说。” 我猜想他说的事可能是乌衣教机密,只得点了点头,加快速度填饱了肚子,然后站起来道:“我吃好了,咱们一起回去吧。” 叶清鹤点点头,当先走了出去。 两人再度回到我房间。 叶清鹤转身关上门,一双清澈的琥珀色眸子凝视着我,目光中充满温柔不舍之意,口中幽幽地道:“辰哥哥,我想好了,我要放你离开这里。” “什么?”我一惊。 “辰哥哥,你和我哥哥在一起很不快乐,做梦都想离开他。对不对?” 确实是这样。 以叶惊鸿那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性子,除了有自虐倾向的人,谁愿意和他朝夕相处? 更何况他还时不时地发情,动不动就罔顾我的意愿,强行把我压在床上肆意蹂、躏。 老子以前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专门压人的皇帝,就算不是皇帝了,但也不能被他整天这么压来压去吧!再这么压下去,不是小受也要变成小受了! 想到这里,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叶清鹤看着我,清澈的眸子缓缓流露出浓郁的忧伤之色来:“辰哥哥,我知道你现在已经认为我和我哥哥是同一个人了。” 我不禁朝天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我认定你俩是一个人,你俩明明就是同一个人! 叶清鹤却似没有看见我的神色,仍旧用那双清澈忧郁的眸子凝视着我,有些艰难地说道:“虽然……我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但我确实和哥哥共用一个身体。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将我们当做两个人来看待。至少在我心里,叶惊鸿是叶惊鸿,叶清鹤是叶清鹤,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无论叶惊鸿怎样对你,叶清鹤永远不会伤害你,只会想方设法保护你,让你过得快快乐乐。” 正文 沈漠又出场了~ 被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眸子如此温柔地凝视着,我心中不禁流过一股暖流,脑海中也迅速流转过我和叶清鹤一点一滴的过往。 我不禁眼眶一热,一把抓住叶清鹤的手道:“清鹤,辰哥哥相信你,相信你不会伤害我。我会照你的话,把你们当成两个人的。” 叶清鹤闻言,双眸中浮现出一抹感动之色,道:“我就知道辰哥哥你最疼我了!” 说完眸中的光芒有些暗淡,抓住我的手蓦然用力,片刻后又骤然分开,道:“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离开吧。否则等我哥哥回来,你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我听他愿意放我走,心中不禁又惊又喜。 虽然有些舍不得眼前这个心思如清水般纯净的大孩子,可是一想到叶惊鸿的变态,以及他对我那可怕的占有欲,我心中的那点不舍立刻被恐惧所代替。 正待点头答应,脑海中却浮现出那日叶惊鸿威胁说再逃跑就把我做成人彘时,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戾气。 我心底不禁升起一股寒意,大力地摇摇头道:“不行,我不能逃。你哥哥说,如果我再逃的话,他就把我的四肢砍掉装瓷翁里当收藏了!乌衣教势力这么大,我逃了八成会被抓回来,到时候那我岂不是生不如死啊?” 叶清鹤静静听完,忽然摇了摇头道:“哥哥是吓唬你的。他表面上虽然对你不好,其实心里是很在乎你的。他才不舍得用那残忍的手段来对待你呢。” “真的?”我有些半信半疑。 看叶惊鸿对我那态度,实在难以相信他其实是喜欢我的。 叶清鹤大力点头:“我保证是真的。别忘了我和他共用一个身体,很多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想法。我觉得,就算你真被抓回来,他也不可能狠下心来认真惩罚你的。而且你逃出去未必一定会被抓回来啊,你不会把自己装扮得丑一点,别那么引人注目吗?” 我闻言顿时如醍醐灌顶。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居然要一个智商只有十二岁小孩水平的人来提醒,真是太糗了。 最大的问题解决,我点了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只是你怎么出去?” 叶清鹤道:“这个分舵的侍卫对我哥哥不是太熟悉,他们分不出我们的,只要我回去换上我哥哥的衣服,应该可以蒙混过关的。” 我一想,这倒也是,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还怕穿帮不成? “好,我陪你一起去。”顺便看看屋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块打包出来当盘缠。 叶清鹤自然看不出我的邪恶心思,带着我一起到叶惊鸿房间,拿了一套叶惊鸿常穿的黑色华丽长衫换上。 我则把屋里值钱的摆设扫进包袱里,又对叶清鹤道:“你……哥哥把金银珠宝藏在哪里?分一点给我路上花用。” 叶清鹤歪着头仔细想了想,然后弯腰打开床头,从床头下的一个小暗格里拿出一把钥匙,然后用钥匙开了床边的大柜子,捧出一大堆奇珍异宝来,什么珍珠玛瑙猫儿眼玉器珊瑚古玩一应俱全。 叶清鹤道:“就这么多了。这里只是一个小小分舵,我哥哥没有放太多宝贝在这里。” 这些也不算少了,我连忙把那些东西扫进包袱中,还很有良心地留下几件比较大的玉器古董,以免叶惊鸿回来看见自己家底被扫空了大发雷霆。(其实是东西太多太重拿不完了,厚厚~~~) 收拾好后,我费力地将起码好几十斤的包袱交给叶清鹤:“麻烦你帮我拿一会儿。” 叶清鹤接了过来,带我出门。 一路走到门口,那两个侍卫果然没有看出任何不妥。 叶清鹤让侍卫给我准备了一辆马车,并找了一名老实可靠的车夫,又帮我把包袱搬到了马车上。 我抬脚跨上马车,回头却看见叶清鹤正站在门口,一脸依依不舍地看着我。 我顿时心头一热,冲口而出道:“不如你跟我一起走吧?” 一句话出口,我便后悔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要知道邀请他和邀请叶惊鸿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啊,刚才那一瞬我怎么就忘了呢? 叶清鹤闻言双眼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摇了摇头黯然道:“辰哥哥你自己走吧,我还是不去了。” 听到他这句话,我顿时如获大赦,连忙缩回了车厢去。 却听门口一声低低的长叹,其中所蕴的离愁别绪更胜千言万语。 我不禁心头一紧,却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闭上眼睛连声催促车夫赶车。 车夫答应一声,随后马车便快速朝前方驶去。 两个时辰后,马车路过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 此时刚过中午,我脑海中那些酸楚的离愁别绪已经淡化得差不多了,却感觉到肚子里早上吃的那些食物早已经完全消化光了。 想到这会儿叶清鹤应该还没有变身成叶惊鸿,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我便决定停下马车找个地方好好安慰一下自己的胃,顺便花点小钱找个懂易容术的帮自己化个装,尽量弄得土一点丑一点能够成功地泯然众人矣。 想到这里我便掀开车帘对着车夫叫道:“见到不错的饭馆停一下,咱们先吃饭。” 车夫答应了,又赶了一小段路,方才缓缓停下了马车。 我抬头一看,街对面一座颇为豪华气派的酒楼,牌匾上用隶书写了‘天香楼’三个气势磅礴的大字,下面题名是本地知府某某。 既然连知府都亲手题匾,想来这里饭食不错。 因为考虑到马车上有不少财宝,必须有人看守,我便打赏了他一些银钱让他先看着,我自去天香楼解决民生问题。 走到门口时,发现门前马桩上栓的一匹枣红马似乎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我不禁停下来看了那匹马一眼,那马却傲娇地高抬着头连眼角都不朝我瞥一下,还冲我狠狠打了个响鼻。 我顿时火大,你丫不就是一匹马吗,就算比别的马神骏了一点,也改变不了你是匹畜生的事实,拽什么拽啊? 小心惹毛了我,我找到你主子花重金把你买下来,天天骑你还不喂饱你草料! 我忿忿地想着,大踏步走进了天香楼。 一走进去便立刻有小二上来热情招呼,我随意找张桌子坐了,又吩咐他拣好吃的菜上几道来,然后便开始东张西望。 只见这酒店装潢倒也干净雅致,想来平日里应该生意不错。 只是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大部分客人都走了,只有我右边角落里的桌子旁坐了一对男女,正在低声交谈。 我随意扫了一眼,只见那男子背对着我,看不清容貌,女子却相貌娇艳明丽,且颇为年轻,一身火红的衣衫很是惹人注目。 我见那女子容貌美艳,比起我后宫最美丽的妃子也不遑多让,不禁多看了两眼。 谁料那女子却是朵带刺的玫瑰,纤纤玉手砰地一拍桌子叫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腰侧挂着一把弯刀,想来是江湖中人。 我不欲惹是生非,正要收回目光,那背对着我的男人忽然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我一眼看清他的脸,不禁跳了起来惊喜地叫道:“沈漠,是你!” 沈漠顶着那张标志的面瘫帅哥脸对我点点头道:“阿辰,好久不见。” 见沈漠安然无恙,我顿时心情大好,站起身走过去道:“你的伤都好了吗?我上次去给你买药,却被山贼给劫了,等我回来你就不见了,掌柜的说你被一个红衣姑娘带走了,就是这位姑娘吗?” 红衣姑娘杏眼一瞪,微含敌意地道:“没错!你又是谁?” 我看了看沈漠道:“我是他的朋友。” 红衣姑娘闻言道:“我和师兄有话要谈,你先回你那里呆着去,别打扰我们说话。” 我听她语气很不客气,心里不禁有些怒火,正打算找个借口留下,却听小二叫道:“客官,您的菜来啦!” 我闻言才想起自己还腹中空空,于是回瞪了那姑娘一眼,悻悻地走回去吃饭。 于是回来开吃。 沈漠那桌也继续开始交谈,尽管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隐隐约约地传入我耳中。 “沈漠,你到底什么意思!”女子恼怒的声音:“师父都说了让我们月底完婚,你执意不肯,是要违抗师命吗?” 沈漠淡漠的声音:“楚雯,你别胡闹。师父的话我自会听从,只除了这件事。” “你别忘了咱们是从小就订了亲的!你父母十几年前就承认我这个未来儿媳了!”女子不甘的声音。 “他们承认过,我可没有。”沈漠漠然的声音:“更何况他们已经去世,死无对证。” “你!”红衣女子楚雯大怒,伸手指着沈漠的鼻子痛骂:“你为什么不肯娶我,我有哪一点配不上你了?” 这个问题我也感到疑惑,虽然沈漠的确是个万里挑一的帅哥,不过人家姑娘也不差啊,怎么看也不算辱没了他。 沈漠漠然道:“不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楚雯咄咄逼人。 “是个男人。”沈漠的声音仍旧淡淡的,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可我脑海中完全可以想象出他那副面瘫的表情:“我早就说过,我喜欢的是男人。” “我不信!”楚雯脸色骤变,声音也立刻拔高变得尖锐起来:“除非你把那个男人带来让我看看,否则我绝对不会相信的!” 沈漠叹了口气:“你非要见到我的心上人才死心?” “当然!”斩钉截铁的口气。 “好,我马上带给你看。”沈漠说着就转过身来,抬手一指:“呐,我喜欢的人就是他!” 正文 一吻定情 我见他手指的正是我的方向,连忙左右看看,确定旁边确实没人,才用手指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地问:“我?” 沈漠漠然点头,看着我的眼神中却悄然流露出一抹求助之意。 我顿时明白,沈漠是不想娶这女人,所以拿我当挡箭牌呢。 好吧,看在你救过朕的份上,朕就勉为其难帮你一次吧。 想到这里,我故意捏着嗓子嗲声嗲气道:“讨厌啦!阿漠你个死人,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咱们的关系呢?你不怕丢人现眼人家还怕被人瞧不起呢!” 楚雯用怀疑的眼光上下审视着我,片刻后才不甘心地道:“我不信!一定是你随意找了个人来哄骗我的!” 沈漠一脸面瘫地看着我:“她不信。” 我转头看楚雯,却见她正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也罢,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走到距离沈漠两步远的地方,与他面对着面,却背对着楚雯让她无法看见我的表情,然后迅速用眼神询问:你真的想让我帮你把这个火辣的小美妞给打发走? 沈漠显然看懂了我的意思,微不可见却很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定,那就别后悔。 我回头抛给楚雯一个‘你看好了’的挑衅眼神,然后踮起脚尖身子前倾,同时双手伸到沈漠颈后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然后老实不客气地压上了沈漠的唇瓣。 沈漠似乎微微一怔,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双手回抱住我的腰身把我紧紧箍在他的怀中,柔软温暖的唇也在我的唇上摩梭起来。 被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贴身拥在怀里亲吻,胸膛处清楚地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鼻端清晰地感觉到他独特的男子气息,我不禁有一瞬间的意乱情迷,忍不住张开嘴吐出舌头探进他口腔中细细品尝。 耳边立时响起一声难以置信的抽气声,紧接着是楚雯尖锐的叫声:“沈漠,你好,你真好!竟然真的和男人搞断袖,我看你回去如何跟师父交代!”紧接着身后便响起一阵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远,应该是受了刺激的楚雯已经跑掉了。 任务完成。 戏演完了。 虽然对那柔滑细腻触感极好的口腔和舌头有些依依不舍,但我还是决定抽身退开,否则被这位面瘫大侠(误?)以为我是故意在占他便宜,恐怕我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到这里我便松开抱着沈漠颈项的双手,正想把舌头退出来,却忽然被他火热有力的舌头勾住,并大力吮、吸起来。 白送上来的便宜我当然不会放过,连忙和他的舌头交缠在一起,拼命汲取他口腔中的津液。 沈漠的动作很是生涩,一开始明明是我占了主动,可是时间一长我就有些气息不稳,于是想打退堂鼓,谁料却被沈漠逮到机会悍然反攻,不容拒绝地将舌头深入我的口腔,并开始了长时间的毫不客气的大肆扫荡。 直到我被他吻得几乎都窒息了,沈漠才意犹未尽地把那条作恶的舌头从我嘴里退了出来,抬起手擦掉我嘴角带出的一抹银丝,淡淡说道:“感觉不错。” 这时忽听‘咣当’一声大响,我连忙回头一看,却是掌柜的不小心把算盘给碰到了地上。 再看那掌柜和小二一脸呆样,嘴大张着连下巴都合不上,只知道呆呆地看着我们,显然是被我们这个惊世骇俗的吻给吓傻了。 想到自己在刚刚的激吻大战中处于劣势,我心里大为不爽,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搞断袖啊?!” 掌柜这才回过神来,连连陪不是。 我宰相……啊不,是皇帝肚里能撑船,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付了饭前,然后转头看了看沈漠,却见他仍旧站在原地,一张帅到掉渣的俊脸上还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红晕。 “你不是吧?”我走上前推了他一把,嘲道:“你不是江湖上著名的冰山脸吗,怎么和人接个吻就脸红了?……这该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沈漠闻言,脸上的红晕赫然有扩大的迹象,却微微地点了点头。 啊?真的是初吻? 那我真是赚到了。 不过…… 我对他嘻嘻一笑,半开玩笑道:“我可是不会对你负责的哦。要知道刚才我是为了帮你赶走那女的才上来主动亲你的,现在我帮你赶走了一个大麻烦,你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哦。” 沈漠点点头认真道:“我明白。日后你若有任何事需要沈漠帮忙,我定会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真的?”我看着他那张迅速恢复面瘫的俊脸问道。 沈漠点点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看来他的确是认真的。 那就好,我正愁缺一个免费保镖呢。 想到这里,我连忙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日后可不许反悔。当然我施恩并不是为图回报,只是我身无武功,孤身一人行走江湖不免有些危险,所以我想和你结伴同行,这个小小的要求你应该能做到吧。” 沈漠果然很上道地点点头道:“阿辰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身边,绝对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你。” “那若是乌衣教主呢?”我一语出口,就发现沈漠的脸色好像难看了一点,这才想起不久前沈漠还在叶惊鸿的手下吃了大亏。 我正懊恼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却见沈漠微微咬了咬下唇,异常坚定地道:“他若杀你,除非先踏过我的尸体。” 看着他那坚忍的目光,我不禁心头一热,忍不住道:“我是开玩笑的啦!万一你真和乌衣教主撞上了,咱们就赶快逃,反正你有匹宝马,他铁定追不上的。” 沈漠点点头,然后当先朝门外走去,我连忙跟着走了出去。 前脚刚踏出酒店门口,就听屋内店小二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对掌柜的说道:“我就说那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公子是个兔儿爷,您老还不信,这不……” 我闻言顿时火冒三丈,转过头狠狠回敬了一句:“你才是兔儿爷,你们全家都是兔儿爷!老子明明是上面那个!” 喊完了一回头,赫然发现沈漠嘴角正不住抽动,显然正在忍笑。 我也没空理他,径自去寻先前停在这里的马车,然而在酒店门口转了一大圈都没有看见马车的影子。 沈漠见我在街上跑来跑去,跟着走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道:“你在找什么?” “我的马车,”我喘了口粗气道:“我进来吃饭前明明交代车夫停在门口的,怎么没了呢?不会被打劫了吧?那车上可有好多值钱的宝贝呢!” 沈漠看了我一眼,漠然道:“你说车上可有好多值钱的宝贝?” “是啊,”我点点头焦急道:“那些都是清……我朋友送给我,让我路上花用的。” 沈漠闻言抚摸了一下我的头,一脸深沉地道:“傻孩子别找了,一定是那车夫席卷了你的宝贝跑了。” “不会吧?”我惊愕道:“那人可是我朋友的家奴,我朋友说他很可靠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常人见了金银财宝,哪里有不动心的?” “这么说,我的那些宝贝就找不回来了?”我心疼地满地乱转:“那些可都是奇珍异宝啊啊,是老子留着东山再起用的!” “东山再起?”沈漠疑惑地看着我:“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连忙摆摆手:“我只是想拿这些宝贝变卖了做点小买卖养活自己,这下全泡汤了……那个该死的车夫,看我找到他不扒了他的皮!” 见我一脸痛苦,沈漠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抚道:“阿辰你放心,有我在这里,还能让你流浪街头不成?” 事到如今也只能靠沈漠了,我不禁庆幸方才在酒店里我帮了他一把,否则我现在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沈漠走到酒店旁的栓马柱前,解开了那匹枣红马的缰绳——我这时才想起那匹马有个威风的名字叫赤焰——然后牵了过来。 那马仍旧居高临下用鄙夷的眼光斜视我,我不禁大为诧异,忍不住问道:“阿漠,你家赤焰怎么这么看我?我得罪它了吗?” “不是,是那日你忽然失踪,赤焰以为你抛下受伤的我自己跑了,此马颇通人性,它此举是代我不平呢,我说它一下就没事了。” 说完伸手轻轻理了理马鬃,然后又凑到马耳朵边低声耳语了两句,这才转头对我道:“没事了,你快上马吧。” 我走到马前,忽然想起自己此刻还是用真面目走在大街上,生怕附近有乌衣教教众,连忙走到不远处的小摊贩前买了顶大斗笠遮住脸,然后问沈漠:“你会易容术吗?” 沈漠道:“略通一点,你要易容吗?”边说边飞身上马,然后朝我伸出一只手。 我抓住他的手跨到马背上,点点头道:“是啊,乌衣教教主还想着要抓我回去呢,我当然要小心些。” 沈漠道:“我们先买齐东西再寻家小客栈帮你易容。不过这叶惊鸿为何定要追着你不放,其中究竟有何隐情?” 我便把他找纯阴血脉之人交、合一修炼邪功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沈漠闻言一脸深思:“难怪他一身武功高得邪门,却原来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九阴玄功。” “九阴玄功?很厉害吗?” 沈漠道:“相传九阴玄功乃是九阴真经上所载的至高武功,只要能够练到第九层便可天下无敌。以我那日和他交手的情况来看,他纵未练成,只怕也起码修炼到第八层了。” 我闻言不禁暗惊,心想乖乖不得了,看情况这叶惊鸿已经当今是武林第一人了,今后还是躲着他为妙。 沈漠带着我到一家店铺前买好了易容物品,然后驱马转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子,寻了家店面极小的客栈开好房间,然后便调好药物,让我坐在镜前帮我易容。 沈漠的易容术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不过盏茶功夫就把我易容成一个相貌平平、脸色偏黄的少年。 顶着这样一张路人脸走在大街上,想必不会太过引人注意。 做好了这一切后,沈漠问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便反问道:“你呢?” 沈漠道:“我左右无事,只是随心所欲行走江湖。你想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正文 夺位之争 “这样啊,”我蹙着眉头想了想,道:“不如你先带我回一趟仁义寨吧。” 前几天深更半夜被叶惊鸿从仁义寨里掳走,也不知道翌日严靖飞醒来见我失踪了会不会担心,而且麒麟玉璧的事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必须得找严靖飞商量一下对策才好。 沈漠闻言,也不问我为何要去仁义寨那样的土匪窝,只是点了点头道:“好,你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咱们就动身。” 翌日清晨,我俩起了个大早,匆匆用过早饭之后就骑上赤焰,两人一骑朝着仁义寨的方向出发。 赤焰极其神骏,虽然驼着两个人,脚程却也不比别的马慢,赶了一天的路,到了天擦黑的时候,我们便赶到了仁义寨地界。 山下站岗的小喽啰大老远一看是我,立刻纷纷迎了上来,另有人一路跑去山寨禀告。 我和他们闲扯了几句,不过盏茶功夫,沐奇峰就带着一大票人匆匆赶下山来。 我左右一看没见严靖飞的人影,便问沐奇峰道:“沐二当家,你们大当家呢?” 沐奇峰挠了挠头,愕然道:“大当家不是去京城找你了吗?” 我闻言一怔,忙反问道:“谁说我去京城了?!” “还有谁,当然是大当家的啊!”沐奇峰道:“那天早上看一看到你不见了,就着急上火地说你定是被京城的什么什么王爷给劫走了,然后就留下话来让我们看好山寨,自己则急急忙忙骑了匹马回京城营救你了!” 我听到这儿才总算明白了,定是严靖飞误以为我又被李颐策派人抓去了,所以赶着去京城救我了。 这下误会可大了! 我得赶快赶去京城,否则天知道严靖飞和李颐策俩人会闹成什么样子。 只希望现在去还来得及救回严靖飞的一条小命。 想到这里我便让沐奇峰给我准备一匹全山寨最快的马,好尽快赶过去。 沐奇峰也看出事态严重,二话不说便让人牵来了一匹浑身雪白的好马。 我见那匹马膘肥体壮,一身白毛溜光水滑,一对马眼炯炯有神,看模样比之沈漠的赤焰也不遑多让,心知是难得的好马,连忙飞身跨上马去,对着沈漠道:“走,赶快去京城救人!” 沈漠的表情有些疑惑,但却仍旧没有多问什么,也飞身跨上赤焰,和我一起掉头朝着京城驶去。 一路上我跟他大略讲了我和严靖飞与李颐策结怨的过程——当然也没讲太详细,只说李颐策想谋反,严靖飞身为皇帝暗卫不能置身事外才出手盗麒麟玉璧——并恳求他出手将严靖飞从李颐策手里救出来。 沈漠默默听完,道:“江湖人本与朝廷各自为政,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既然你让我救人,我出手救了便是。” 两人日夜兼程赶到京城,刚进城门却听到大街小巷都在传一个大消息:新皇将于十日后继位! 原来天朝文德皇帝(就是朕这个倒霉皇帝)过世已然数月,国不可一日无君,从文德皇帝下葬之后,朝廷上下便纷纷开始讨论新皇继位事宜。 当时陈淑妃还未生产,谁也不敢确认腹中胎儿性别,而我除此之外身后并无所出。 所以大臣们便开始在朝堂上吵成一团,赵王、魏王两大派系相互间争执得面红耳赤,纷纷想要拥立自己派系的首领当皇帝。 理由自然是皇上无后,国不可一日无君。 而国舅庞青云则坚持要等陈淑妃生产后,看胎儿性别再作决定,理由说得冠冕堂皇:天朝继位的规矩是立嫡不立庶,如今皇上尚有后代,虽然目前尚未辨明男女,却也不能贸然由几位王爷继位。起码也要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如果陈淑妃当真生了个女儿,再来讨论由两位王爷之一继位也不晚。 话是说得忠肝义胆义正词严,然而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是瞒不过世人的:两位王爷无论哪一位继位了朝廷上都不会有他的立足之地,而陈淑妃并无强大后台,为保她们母子性命只得依附于皇后和他国舅大人,到时候新皇继位,已经升级为皇太后的皇后垂帘听政,再顺便让庞将军摄政。大权自然都会落在他们兄妹手上。 庞将军手握重兵,讲的话又占了道理,两位王爷虽然势力也不容小觑,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说话的时候未免就有些底气不足。 于是几方势力争个没完,谁也不肯妥协,说到势力大家又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强太多,于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以免当了出头鸟变成别人的靶子,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后来陈淑妃平安生出一名皇子,不用想也知庞大将军居功至伟,若非有他派人严密保护,天知道这个孩子会不会还未出娘胎就被我那两个心狠手辣一肚子坏水的皇帝设法害死。 不过如今既然皇帝有后,赵王和魏王自然再没有继位的理由,于是只得先息了台面上的争斗,同意让小皇子过百日那天继位。 至于两位王爷暗地里有没有准备着使什么阴招,那除了他们俩之外就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我听完街头巷尾的议论,对目前形势便有了大致的了解。 于是现在我忧心的除了严靖飞以外,又多了一个人——我那还未见过面的亲生儿子。 毕竟还有十日他就要登基为皇,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乱臣贼子想要某朝篡位,一定会抓紧在这十天里有所行动的。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左右为难——究竟是先去打探严靖飞的下落呢,还是先去皇宫保护自己的亲生儿子? 在心中挣扎了半天,我终于艰难地下了决断——先去搜寻严靖飞,待得将他救出来后再去皇宫保护儿子也不迟,反正现在那里有庞青云派人盯着,而庞青云为了自己将来的权势地位着想,绝对不会让他手中的重要棋子出事的。 更何况严靖飞身为皇帝暗卫,本身最擅长的就是保护目标,到时候请他帮忙保护朕的小皇子自是再合适不过。 打定主意后,我便和沈漠一起找了间不起眼的客栈住下,然后两人商量好,等入夜后由沈漠偷偷摸进赵王府查探究竟。 于是三更一过,沈漠便换上夜行衣消失在夜色中。 我知道他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因此倒也不是特别担心,相反开始牵挂起我那个自从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亲爹的可怜孩子。 也不知他现在长多大了,白不白,胖不胖,模样好看不好看? 嗯,一定是很可爱的吧,长大了绝对和他的父皇一样是个英伟潇洒的美男子。 我的人躺在床上,脑子却半刻没停过,一会儿想想儿子,一会儿想想生死不明的严靖飞,一会儿又想着潜入赵王府的沈漠。 虽然以他的身手即使被发现了要全身而退也非难事,不过世事难料,希望他事事顺利才好。 最好能带着严靖飞一起回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也不知迷迷糊糊想了多久,想得我都快睡着了,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我连忙跳下床打开门,果然见一身黑色夜行衣的沈漠好生生地站在门外。 然而,门外除了他以外,却再没有旁人了。 我见沈漠安然无恙,不禁心中一宽,然而见他并未将严靖飞带回,心里不由得又有些失落。 等沈漠走进来转身关好门,我便急急问道:“阿漠,严靖飞有消息了吗?” 沈漠摇了摇头道:“我擒住王府的侍卫首领逼问过,他说严靖飞并没有和李颐策会面,近日里也没有身份不明的夜行人失陷被擒。我想,严靖飞应该没有落入李颐策的手中。也许他也正在暗中查探你的下落,不如我们先静观其变如何?” 听他这么说,我总算稍微松了口气,点点头道:“也好。只是阿漠,我还想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带我去一趟皇宫?” 沈漠闻言微微一愕:“你去皇宫做什么?” 我一愣,总不能回答他说去看儿子吧。 踌躇了片刻只好含糊道:“到了以后你就会知道,现在我不想说,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沈漠闻言沉默不语,就在我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却点了点头:“好。明晚我带你去。” 正文 夜闯深宫 翌日深夜,我和沈漠各自换好夜行衣,然后偷偷溜到皇宫墙外。 皇宫的外墙自然比赵王府的外墙还要高,足足有五丈,纵然是轻功极好的高手也无法一跃而上,墙头上还插有若干尖部朝上的淬毒利刃,若是不知情者蓦然跃上,定会被利刃刺中脚底而痛呼,以此来防备有人夜袭。 当然这些情况来之前我已经告诉了沈漠,沈漠也实现做好了防备,爬墙钩、鹿皮手套、牛皮靴等居家夜行杀人灭口必备之物一件不少。 我自幼在皇宫长大,对这里的地形布防以及换防时间等等了如指掌,直接带着沈漠来到皇宫西门附近的院墙外,这里住的全是宫女太监等皇宫底层之人,因此这附近的防守也是整个皇宫最薄弱之处。 选好地点后,沈漠从腰间解下爬墙钩,随手一甩便又准又稳地钩住墙头。 沈漠用手试了试承重,觉得没有问题了,方揉身而上,犹如壁虎一般灵活迅捷,眨眼功夫就到了墙头,然后抽出腰间匕首,将墙头上倒插的利刃削平一段,开出落脚之处,这才站上墙头,然后又把我给拉了上来。 两人进入皇宫内后,沈漠在我的指引下,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避开了巡逻的禁卫,摸到了陈淑妃所居的淑妃宫。 这时宫里已经漆黑一片,想是淑妃母子早已经睡下了。 沈漠带着我来到淑妃所居房间门口,刚刚出手摆平两个正在打盹儿的侍卫,忽听一声衣袂飘风,屋顶上掠下一个黑衣蒙面人,狠狠一剑朝着沈漠刺来。 沈漠也不是吃素的,抬起手中短刀架住利剑,左手便是一掌朝那人手腕劈去。 那人反应极其迅捷,长剑立即变招直取沈漠咽喉。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我忽然一眼认出来人那双黑眸极是眼熟,不由低呼一声:“美人暗卫,是你!” 严靖飞闻言微微一怔:“阿风?” 我连忙转头对沈漠道:“别打了,是自己人!” 沈漠连忙住手,低声问我:“自己人?” 我点点头:“他就是严靖飞!” 严靖飞一双漂亮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看着沈漠,低声道:“请问阁下是?” “沈漠。” 严靖飞闻言一震,显然他也早就听说过沈漠的大名。 我生怕他们就站在这里相互客套起来,连忙说道:“我们先进屋,以免被发现!” 严靖飞点点头,用手中长剑插入门缝,轻而易举地就把门闩给拨开,然后三人进到屋内。 沈漠一进屋便转到屏风后的软榻旁,点住几名正在浅眠的宫女睡穴,然后又进入里屋内,把淑妃的穴道也点住,确保她不会醒来,这才转向我问道:“你来此作甚?”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只得伸手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用纸媒点燃,又点燃了桌上的龙凤红烛,拿着蜡烛悄悄走进屋内。 只见淑妃躺在床上熟睡正酣,那张美丽的脸上却有着遮掩不住的憔悴之色,我不禁微微心疼,看来这些日子当真是苦了她了。 再看大床旁边还有一张小床,小床上睡着的正是我那刚刚三个月大的宝贝儿子,此外还有一个被点了穴道的宫女。 想来是淑妃不放心把孩子交到他人手中,因此才让孩子晚上也和自己在一起休息。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小床前,伸手小心翼翼地把正在襁褓中熟睡的小婴儿抱在怀中,低头仔细地端详他。 只见他皮肤雪白,嘴唇粉嫩,小脸圆圆的十分可爱,长大了定然是个如他亲爹一般潇洒倜傥的英伟男子。 我心花怒放地抱着孩子不住地亲了又亲,直到孩子有些不乐意地撇了撇小嘴,我才慌忙用手不住地轻拍着他,嘴里胡乱地‘小乖乖小宝贝’地叫着哄着。 孩子终于再度睡熟了,我才小心翼翼地把他重新放好,又盖好被子,并小心地露出口鼻以免他窒息。 做好这一切后,我才转头看了看严靖飞,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严靖飞低声说道:“我得知有人要加害小皇子,已经在这里埋伏数日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连忙问道:“那你守在这里几天,可有人前来行刺?” 严靖飞点点头:“三日之内,我已经阻断两拨刺客了。今夜你们一来,我还以为又是刺客,这才现身。” 我抬头凝视严靖飞,只见他英俊的脸庞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可见他这几日不眠不休地守在屋顶,精神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真诚地道:“大恩不言谢。今后若有机会,一定涌泉相报。” 严靖飞不说话,只是用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于是笑道:“怎么忽然用这种眼光看我,难道我脸上忽然开出花儿来了?” 严靖飞沉默不语,半晌后忽然跪倒在地:“参见皇上!” 我下意识地抬手道:“爱卿平身!” 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严靖飞站起身,素来冷定的眸子似乎有些湿意,声音也有些发颤:“皇上,真的是你……” “你终于相信朕的身份了?”我又惊又喜。 严靖飞点点头:“那天经皇上提醒,臣才回忆起您的言行举止,神态表情很多地方均与仙去的皇上极其神似,但却仍旧不敢肯定。直到今晚,看见您对小皇子的态度,臣才方敢确认,您确实是皇上移魂。” 沈漠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们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皇上什么移魂?” 严靖飞对他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参见皇上?” 沈漠看看他又看看我:“你说他是皇帝?皇帝不是死了好几个月了?” 严靖飞认真地点点头:“他确实是死去的皇上移魂重生。” 沈漠的面瘫脸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你们俩是脑子进水了,还是看神怪小说看得走火入魔了?” 见他不肯相信,我倒也不怎么生气,反正事到如今,自己不可能做回皇上了,只要朕的儿子能登基称帝,坐稳江山,自己退居幕后当个清清闲闲太上皇也没啥不好。 想到这里我便对沈漠道:“你不相信也没有关系。你只要记住,这个是我儿子就行。阿漠,咱俩是好兄弟吧?” 沈漠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我连忙趁热打铁:“那兄弟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对不对?” 沈漠再次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我继续打蛇随棍上:“那如果让你保护自己的儿子,你肯不肯?” 沈漠漠然看了我一眼道:“要我帮忙直说就是,不必拐弯磨角。” 我连忙道:“那你肯不肯?” 沈漠道:“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听他愿意保护我儿子,顿时喜出望外,连忙拍着胸脯道:“只要你肯帮我,别说一个条件,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条件我也……你还是先告诉我什么条件吧!” “这个……”沈漠沉吟道:“我还没有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听他这么说,我也只好点头同意。 反正现在保障儿子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好办,顶多到时候如果做不到沈漠提出的要求再想办法抵赖就是。 我转头看了看仍旧关注着窗外动静的严靖飞,道:“阿飞,你最近一定累坏了,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吧,这里有和沈大侠呢。” 严靖飞躬身道:“微臣遵旨。” 我连忙摆摆手道:“阿飞啊,朕……我已经不是皇帝了,以后你就不要一口一个皇上微臣的叫了,更加不用对我恭恭敬敬,仍旧像以前那样把我当朋友看就行。” 严靖飞一愣:“这怎么可以?” “我说可以就可以。”我用轻柔但不容拒绝的口气道:“总之以后咱俩还是做朋友。今后我儿子当了皇帝,你只要对他恭敬点就行。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别累爬下了。” 严靖飞闻言,只得再度躬身道:“微臣遵旨。” 我不由扶额,看来想让他改掉对我的态度和称呼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解决的问题。 严靖飞离开后,沈漠方才半信半疑地看着我:“你真的是皇帝?” 我翻了个白眼:“爱信不信。” 沈漠又道:“你和严靖飞是什么关系?” “君臣。”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恐怕不止吧。”沈漠凉凉道。 “你什么意思?”我立刻紧张起来。 难道沈漠还能看出我被严靖飞压倒过不成? “他喜欢你。”沈漠一针见血。 我一惊,刚想否认,沈漠又道:“我不喜欢他。” “为何?”我有些疑惑,要知道这俩人应该还是第一次见面,沈漠干嘛要讨厌严靖飞,难道嫉妒人家长得帅? 可是他自己明明也很帅啊,虽然有点轻微的面部肌肉僵硬症,可是也不用太过自卑吧。 沈漠沉默,看着我的双眼却异常明亮。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忽然道:“我喜欢你。” “啊?”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再问一次:“你说什么?” 沈漠没有说话,却忽然上前一步,低头擒住我的唇瓣,然后火热的舌头就毫不客气地探了进来,强势地勾住我的舌头纠缠吮、吸。 我顿时有些懵了,直到他吻够了放开了我,我还没有从眩晕中清醒过来,再次不确定地问道:“你喜欢我?” 沈漠点点头:“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潜水的霸王的统统出来透个气!今天有时间,本章留言超过25个字的偶一律送分~~~~~~~~~ 正文 某人转性了~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沈漠答得干脆。 “可是,我是皇帝。”我忍不住提醒他。 沈漠挑挑眉:“那又怎样?” 看着他那异常帅气的脸庞,我不由一阵心旌摇晃,连忙稳住心神,步步为营:“皇帝不可能只有一个爱人,而且必须在上面。也就是说,今后你得做在下面那个。” 沈漠漠然道:“我记得你答应过我一个条件。我的条件就是,你在下面。” “那、那怎么成!?”我顿时炸毛:“朕好歹也是一皇帝!怎么能屈居人下!” “不答应?那你自己保护儿子吧。”沈漠说完转身就走。 我连忙伸手拽住他:“别走别走,大不了我答应你就是。” 沈漠这才喜笑颜开,伸手就朝我身下摸去。 我不料他如此直接,连忙跳开道:“现在不行,你还要保护咱们的儿子呢。” 沈漠闻言略显不快,但还是点头道:“好,那就等换班了再说。”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沈漠一组,严靖飞自己一组,两组轮流换班日夜守护我的宝贝儿子。 不用值班时我们就溜到宫外休息,饿了就去御膳房偷点食物果腹,虽然这样辛苦了点,但是只要再熬过十天,十天以后新皇继位,我们就能暂时松一口气了。 我们算盘打得很好,谁料到了第五天时,又有新情况了。 这天,我和沈漠不用值班,就在宫外找了家酒楼吃饭,吃到一半时,忽然看见有个我不想看见的熟人或者说冤家从酒楼的门口一步步走了进来。 这人容貌艳丽风姿若仙,一双凤眼却魅惑似妖,一现身就吸引了全酒楼的目光。 然而他却毫不在意,只用那双勾人的琥珀色眸子凝视着我,道:“子衿,不,是阿辰,我们又见面了。” 他一出场我就看出他此刻的身份是叶惊鸿,早已全神戒备,先偷偷给了沈漠一个准备好随时开溜的眼神,然后才瞪着他问道:“你是来抓我回去的?”边说边在心里懊恼,早知道叶惊鸿会来京城,我就不会图省事不易容就出门了。 “不,”叶惊鸿摇了摇头:“我不会抓你回去的。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事。” 啊?叶惊鸿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还是说我认错人了? 再仔细看看,没错啊,眼前的人虽然目光比以前柔和了一些,先前那股戾气也不若往常明显,但眸光却距离叶清鹤的单纯澄澈相差甚远,那么这会儿眼前的人定然还是叶惊鸿无疑。 见叶惊鸿施施然朝我走来,我立刻条件反射地站起身后退几步,双目警惕地紧紧盯着他。 几乎与此同时,沈漠也起身,手握剑柄挡在我身前,沉声问道:“叶惊鸿,你究竟意欲何为?” 叶惊鸿勾唇一笑,笑容勾魂夺魄,声音更是温柔似水:“沈大侠,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本教主保证此来绝无恶意。” 绝无恶! 我不禁在心里冷笑:你是没啥恶意,你只不过是想把朕抓回去当禁、脔而已。 哼,想都别想! 朕才不要呆在你这个大变态身边整天担惊受怕! 想到这里我伸手扯了扯沈漠的衣袖,示意他设法开溜。 沈漠抽出长剑横在身前,然后回头对我说:“我挡他一阵,你先走。” 我点点头,刚想让他自己小心点,却听对面的叶惊鸿冷笑道:“沈大侠,你以为本教主今天只有一个人来吗?”说完轻轻拍了拍掌,酒楼门口立刻涌出一大群手持利刃的黑衣人。 叶惊鸿冷眼扫视了周围的客人一圈,淡淡道:“乌衣教在此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退散!” 这下酒楼中顿时犹如炸了锅一般,一众食客纷纷起身跑出了店门口。 很快整个酒楼内就只剩下了我和沈漠,以及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掌柜和店小二。 眼见逃走无望,我只得勉强镇定下来道:“叶惊鸿,咱们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究竟想怎么样?” 叶惊鸿姿态优雅地在桌前坐下,开口笑道:“我也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跟着你而已。今后你到哪里,本教主就跟到哪里。” 看他说得一本正经,我却是满肚子的疑惑,伸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惊鸿答得一派轻松惬意:“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不是来找我算账的?”我仍旧半信半疑。 按照叶惊鸿的性子,应该一见面就把我抓回去关起来,就算不十大酷刑轮流上,也要把我弄到床上做得我三天三夜下不了床才算完事,怎会如此轻易便善罢甘休? “当然不是。”叶惊鸿仍旧笑得一脸阳光明媚:“本教主岂是那等心胸狭窄之人?” 你明明就是! 我忍不住用眼光控诉他。 叶惊鸿却恍若未见,自顾自地提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然用抬一只雪白秀美的手拿起茶杯放在嘴边轻啜了一口,这才继续慢条斯理道:“阿辰,你真是太冤枉本教主了。我发誓,我这次绝绝对对没有抓你回去的意思。相反,我跟在你身边,若你有任何为难之事,只要你开口,本教主定然会鼎力相助,绝不推诿。” “你、你你真的不是专程赶来抓我回乌衣教的?”我忍不住再次确认。 叶惊鸿这次的耐性特别的好,居然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以后再也不会抓你回去了!” “这么好?”见他的语气还挺认真,我心里却更加疑惑了些:“你真的是叶惊鸿?不是别人易容改扮的?” 叶惊鸿冷哼一声眼睛微眯,浑身凛冽气势立时倍增:“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乌衣教外假扮本教主?” 我感觉周围温度猛降,顿时肯定这个绝对是叶惊鸿无疑,连忙问道:“既然你不是来抓我的,那你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叶惊鸿挑眉一笑道:“自然是为了防止你见了本教主就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了。阿辰,我想跟你好好谈一谈,不知你意下如何?” 事到如今敌强我弱,仅凭沈漠之力绝对无法带我打败叶惊鸿冲出重围,我只能妥协道:“谈就谈。但我有个条件,我要阿漠陪着我,而且谈话地点不能离开这个酒楼,否则免谈。” 叶惊鸿点了点头道:“都依你。” 说完摆了摆手,立刻有手下将一封白银交给店掌柜,让他给我们开了一个楼上雅间。 三人在雅间内依次坐了,叶惊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沈漠则仍旧手握剑柄,以防有变。 我一坐好就迫不及待地问叶惊鸿:“叶惊鸿,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为何不抓我回去,反而扬言要跟着我?” 叶惊鸿微微一笑口气温柔:“因为我喜欢你,不想失去你啊。” 我顿时打了一个寒战,连忙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道:“说正经的,别整这些虚的,没意思。” “我说的都是正经话是,”叶惊鸿的表情立刻正经了起来:“你那天逃走之后,我好好反思过了,如果我只会用武力强留你,那么就算我抓你回去,你还会再逃。我留你一个躯壳在身边也无甚意思。既然我看中了你,那定然会想方设法让你也喜欢上我,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而要做到这一点,除了与你朝夕相伴,为你排忧解难,用自己的真心一点点感动你之外,我还真想不到别的更好的办法。” 说得倒是在情在理,不过天知道这是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我转头看了看叶惊鸿,迟疑地问:“你真的只是跟着我,不会做别的?” 叶惊鸿点点头:“在你同意之前,我绝对不会做别的。” “那你真的会帮我排忧解难?” 叶惊鸿再次点头:“当然。” 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考虑,毕竟我现在正需要用人,而我身边除了沈漠和严靖飞之外,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 叶惊鸿的武功堪称天下第一,而且貌似他的乌衣教势力也挺庞大,如果他肯真心帮我的话,要想保护儿子自然是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我连忙问道:“如果我想保护一个人,而那个人身在皇宫,你能帮我吗?” 叶惊鸿点点头:“大内侍卫里有不少乌衣教的内应,我也可以派人暗中潜入,要想保护一个人易如反掌。” 我立刻点点头道:“我同意。” 话音未落,就听一个冰冷动听的声音道:“我不同意。” 我转头看了看声音的主人:“为何?” 沈漠漠然道:“要保护咱们的儿子,我一个人就够了。” “什么?”叶惊鸿闻言色变,“你们俩居然连儿子都生下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顿时无力地扶额:“教主大人,你见过两个男人生孩子?” 叶惊鸿脸色难看道:“没有,不过没见过不代表不可能发生。说,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你跟他生的?” “当然不是,”我连忙分辨:“那是我亲儿子,他的干儿子。” 叶惊鸿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被他这么一搅合,我也忘记刚才自己说到哪儿了,只得问沈漠道:“你刚刚说什么?” 沈漠道:“我说,保护儿子我一人足矣,不需外人插手。” “本教主怎么能算外人呢?”叶惊鸿在一边凉凉道:“我可是小辰儿名正言顺的夫婿啊,我们连洞房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小辰儿你说是不是?” 我闻言心里咯噔一响,还未及开口,沈漠的一张俊脸已经变得比锅底还黑:“想要留在阿辰身边,先赢了沈某手中剑再说!” “没问题。”叶惊鸿笑吟吟地站了起来:“既然有人不自量力自寻死路,本教主不介意出手教训他一顿。” 我一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便知不妙,心想不能让他们真打起来,毕竟叶惊鸿练成了九阴玄功,沈漠九成九要输,而叶惊鸿出手没轻没重,万一他把沈漠打死打伤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连忙站起身插、进两人中间道:“等等!你们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阿漠,听我说几句话!” 沈漠闻言,终于把长剑插回剑鞘,脸色也柔和了些:“你说。” 我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努力理清思绪,然后道:“阿漠,你也知道现在的形势,单凭你和靖飞二人之力,若想护住孩子十分勉强,倘若对手狗急跳墙派高手倾巢而出,只怕到时咱们儿子就有生命危险了。而乌衣教的势力已经渗透皇宫,叶惊鸿的武功又那么高,有他相助的话会更加保险一些。而且他刚才也说了,只要我不同意,他就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再说,还有你留在我身边监督,你又有何不放心的?” 正文 步步为营(上) 沈漠闻言沉默了半天,最后才勉强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同意,我的心这才定了一些,转头问叶惊鸿道:“现在阿漠也同意了,你也该下令你的皇宫里的内应帮我保护儿子了吧?” 叶惊鸿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问道:“你……咱们儿子为何会在皇宫?” 我也懒得跟他纠结对我儿子的称呼问题,道:“这个说来话长,日后再慢慢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他目前的身份是天朝皇位继承人。” 叶惊鸿微微动容道:“他娘就是那位据说姿容绝世,先皇十分宠爱的陈淑妃?” “没错。”听他的口气里似乎有些神往的意思,我不由怒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只是有些奇怪,”叶惊鸿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摸了摸下巴道:“小倌馆不是只做男人生意的吗?你是怎么搭上那位深居后宫的皇妃娘娘的?” 我:“……” “这个你不用管!”我恼怒道:“总之那个绝绝对对是我嫡亲的儿子!我让你保护他你就去保护他,不然就闪一边儿去,别来我这儿碍事!” 见我发火,叶惊鸿却神情平淡,勾唇一笑道:“小辰儿,多日不见你脾气又有变坏的倾向了,这个毛病可不好,日后要改改。”说完抬手找来身后的黑衣人头领,低声向他吩咐了几句话,然后抬头看我一眼,狡黠一笑道:“事情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还有别的事要我做吗?” 我想了想道:“呃,你……算了,暂时没有。” 叶惊鸿见我欲言又止,便追问道:“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是很为难,”我皱了皱眉头道:“算了不说了,说了你也做不到,徒增烦恼罢了。” 叶惊鸿闻言脸色一沉:“我倒想听听,什么事情是连我都做不到的?” 看他那不悦的表情,我也猜出他大约是为何不快——定然是认为我小瞧他的能力了,不过这件事的确非人力所能为,别说是他,就算是我还是皇帝的身份也很难做到。 不过见叶惊鸿一副我不说出来他就不死心的模样,我只好顺了他的意道:“夺了庞青云的兵符,再缴了我那俩弟弟……我是说李颐明和李颐策的权力,让他们只能当一辈子的闲散王爷,这个你做得到?” 叶惊鸿闻言果然为难地皱起了眉头道:“这个的确很难,不过却也并非绝对不可为。” 听他这么说,我顿时眼前一亮:“难道你有办法?” “暂时没有。”叶惊鸿道。 我顿时泄气。 叶惊鸿又道:“这三人权倾朝野,你为何定要和他们对着干?莫非是为了你说的那名小皇子?” 我点点头道:“聪明,的确如此。这三个家伙都对我儿子不安好心,李颐策兄弟俩更是一心想要我儿子的性命。便是那庞青云,虽然目前他竭力护着我儿,但等他日后一人独大权势滔天时,恐怕也会设法逼我儿子下诏退位,然后自己黄袍加身,到那时我儿焉有命在?因此,这三个人手中的权柄早晚要设法夺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倒也有理。”叶惊鸿仍旧摸着下巴,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尽管我还是不大相信那位小皇子是你的种,不过既然你定要辅助他,那我说不得也得为你出把力。不就是两个王爷和一个大将军吗,阳谋没有,阴谋我倒能想出几条来,保证能让你如愿。” 我狐疑地看着他:“你能做到?” 叶惊鸿点头道:“这个自然。不过我若能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你又要怎么感谢我呢?” 我想了想道:“倘若事成,便让我儿子封你们乌衣教为天下第一教,再奉你为国师如何?” 叶惊鸿摇摇头,对我挑眉一笑,意态风流:“这些东西我不稀罕。不如你以身相许如何?” 我闻言一怔,尚未开口,沈漠就冷冷道:“绝无可能。” 说完又看着我道:“阿辰,千万别答应他。你说的那几个人,我日后设法为你一一除去便是。” 叶惊鸿淡淡地看了沈漠一眼道:“日后?你就不怕夜长梦多?万一你下手行刺失败,那岂不是打草惊蛇?即使成功,也免不了惊动另外两人,令他们提高警惕,到时你还好下手?” 沈漠漠然道:“他们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说得好!”叶惊鸿微笑着轻轻鼓掌:“但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我们。要知道,想要害死一个数月大的婴儿可比要害死一个权倾朝野的王爷要容易的多,不是么?” 我听得暗暗心惊,连忙道:“只要你能帮我摆平他们几个,我答应你的要求便是。” 沈漠闻言正欲开口,我连忙悄悄捏了下他的手心示意他稍安勿躁,等我们回去后我再和他解释。 沈漠不解地看了我一眼,终于忍住没有再说话。 叶惊鸿道:“这么说,小辰你是答应了以身相许对吧。” 我点点头:“只要你答应我的事能做到。” 叶惊鸿道:“这件事其实很容易,不过也需要你出一把力才行。” “哦?”我闻言奇怪地道:“我文不成武不就计谋更是半点儿没有,又能帮上你多大忙?” “能帮的忙可大了!”叶惊鸿笑道:“我虽甚少涉足京城,然而却也知道赵王魏王和庞大将军最大的弱点是什么,我们就从那里做突破口,一定能达到目的。” “哦?你说他们的弱点是什么?” “男色。”叶惊鸿道:“据我所知,他们三人均甚爱男色,经常流连京城几大南风倌。所以要除去他们,还是用美人计方为上策。试想,如果你这个暖玉阁的花魁重回暖玉阁,他们势必会欣然前往。然后你设宴款待,我们再暗中下剧毒,到那时包管他们必死无疑。” “这个靠谱吗?”我有点不确信:“他们一个个都谨慎的很,无论在哪里都只用银器和象牙筷子,便是为了防止被人下毒。” 叶惊鸿凉凉一笑:“我乌衣教的毒岂是那些东西能试出来的?” “可是……”我想了想道:“我只想要他们手上的权柄,没想要他们的命啊。尤其是李颐策和李颐明,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我嫡亲的兄弟,不到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想杀他们。 “那也好办,”叶惊鸿道:“不想杀的,便换别的毒药。只控制对方,却不取他性命。可下一年才会发作的五毒蚀心蛊,再晓以利害,到时他为了解药,只能听命于我们。” 这个办法听上去倒是可行。 我点了点头:“办法是不错,不过你用的人却不对。” 叶惊鸿挑起一边眉毛:“哦?为何这么说?难道你自认魅力不足以吸引他们三人前来?” “当然不是!”我跳起来道:“是因为李颐策知道我是皇宫中人,他对我早有戒备!只要我一出现,恐怕他便会立刻把我擒去王府再严刑逼供的!” “这样啊,”叶惊鸿闻言,转头去看沈漠,嘴里还嘀咕着:“沈大侠其实也很俊秀,虽然看着冷了点,不过好像那些王公贵族还都爱你这个调调……不如由你出面施计……” 沈漠打了个很明显的寒战,十有**是幻想起什么场景来,变了脸色道:“绝对不行!” 我看了看叶惊鸿那张艳丽无匹的脸,嘿嘿一笑道:“用美人计还用找别人吗?放眼整个京城哪有比叶教主您更加容色艳丽的?不如干脆你亲自上吧!” 叶惊鸿闻言,白皙的额头顿时浮上三条黑线:“不行!本教主哪能做这种色诱之事?” “为何不行呢?”我绕着他走了两圈:“你要容貌有容貌,要头脑有头脑,要武功有武功,要施美人计,你当然是最佳人选。” “可是……”叶惊鸿为难道:“本教主一直身居高位,这种斟酒卖笑的活儿我还真干不来,到时候万一弄砸了可不妙。” “切,”我不屑嘲道:“有谁生来就会这些的?朕……我刚到妓院那会儿,比你还矜贵得多呢,最后还不是……不说了,反正就你上了,有啥不会的紧急培训一下就行,反正你那模样别人看到已经三魂丢了七魄了,你也不用刻意干啥就能迷得他们晕头转向,对你言听计从了。” 正文 步步为营(下) “不行不行,”叶惊鸿闻言连连摇头,“这种事我真的做不好,万一穿帮就不好办了。” “有什么不好办的?”我立刻反驳道:“大不了到时候你出手来硬的,反正你武功高,没人打得过你。既然你想让我以身相许,那就得拿出点诚意来,帮我办妥这件事,不然咱们就一拍两散。” 叶惊鸿闻言一阵踌躇,显然在思量我刚才说的话。 我一看有门儿,连忙趁热打铁道:“还考虑什么,我要是你,就立刻答应了。你再不答应,我马上回去找阿飞去,大不了让他出面,反正他什么事情都听我的。” “阿飞?”叶惊鸿微微皱眉,面色不悦:“那个暗卫首领?你和他什么关系?” “现在还没什么特殊关系,”见到他眸中隐藏的杀机,我心里不由打了个突,连忙撇清:“不过如果你不答应我,说不定我和他就有关系了。” 叶惊鸿闻言,一双秀眉微微蹙起,双眸也危险地迷了起来:“你威胁我?” 我脖子一梗道:“我就威胁你了怎么样?有本事你咬我啊!” 叶惊鸿狠狠地瞪着我,我强作镇定地与他对视。 片刻之后,正当我承受不了他目光中的威压,打算认输投降时,叶惊鸿忽然叹了口气道:“也罢,这次就先依了你。不就是客串一次小倌儿吗,还能难得倒本教主?” 和叶惊鸿谈妥之后,我和沈漠就回了暂居的客栈。叶惊鸿也大摇大摆地跟在我身后。 我既然答应了让他跟着,自然不好意思出声赶人,只得任由这条大尾巴钉在身后。 还好他没有死缠着要和我住一间房,而是订下了我隔壁的那一间。 当天深夜,我躺在床上翻烙饼般翻来覆去,好容易才培养出一点睡意来。 就在我觉得自己很快会进入梦乡时,门外忽然响起笃笃笃三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我立刻警觉道:“谁?” “阿辰,是我。”沈漠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连忙起身下床打开门让沈漠进来,然后又燃起桌上红烛问:“阿漠,有事吗?” 沈漠一双深黑的眸子凝视着我,片刻后才问道:“阿辰,白天你为何要答应叶惊鸿那样的条件?” “啊?哪样的条件?” 沈漠的脸一黑,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以身相许!” “那个啊,”我嘿嘿干笑道:“我是晃点他的啦!那个反复无常的大变态,我怎么可能真的对他以身相许呢?等到事情办完后,我就给他来个死不认账,反正当时只有我们三个在场,他叶惊鸿既没人证有没物证,他说我答应了就是答应了?而且那时候我们拿到庞青云的兵符,起码有五万精兵在手,还怕他区区一个乌衣教么?到时候我要赖账,他能奈何得了我?!” “可是,”沈漠正色道:“大丈夫一言九鼎,又岂能出尔反尔?”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不希望我出尔反尔,难道你希望我遵守诺言把自己许给他?” 沈漠立刻飞快地道:“那你还是出尔反尔吧。” 翌日清晨。 我早早起床,准备拉上沈漠一起去暖玉阁做回人牙子,把那位风华绝代的乌衣教教主给卖到青楼当几天小倌儿。 结果一打开门,却发现一身白衣的叶惊鸿站在门口。 正打算开口招呼,叶惊鸿却率先开口道:“辰哥哥,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霎时间,我只觉头顶上空一群乌鸦呱呱叫着飞过。 这、这……“清鹤?”半晌后,我才难以置信地磕巴着说道。 “是我啊?”变身后的叶清鹤朝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怎么样?我就说我哥哥不会为难你的吧!” 看着眼前的叶清鹤,我不禁有些犯愁。 同时心中暗暗骂自己昨天实在是考虑不周,竟然忘了叶惊鸿会随时变身这个大问题! ——万一美人计施展到一半,那位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乌衣教教主忽然摇身一变成为眼前天真无邪心地善良的叶清鹤,那可怎是好? 叶清鹤看见我脸色骤变,疑惑地问道:“辰哥哥,你怎么了?” 我连忙掩饰地一笑:“没什么,你哥哥呢?” 叶清鹤闻言眼神一暗,还未来得及说话,我隔壁另一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换了一身青色长衫的沈漠站在门口,对我淡淡道:“阿辰,过来易容。” 说完转身看了叶清鹤一眼道:“叶大教主都准备好了?” 叶清鹤抬头怯怯地看着沈漠:“大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我哥哥,我是他弟弟叶清鹤。” 沈漠脑门上立刻出现三条黑线,转头用一头雾水的表情看着我。 我连忙赔笑道:“其实他们兄弟俩是同一个人,不过我们还是把他们当成两个人比较好……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以后再慢慢给你详细解释。既然现在出现的人是清鹤,那我们的计划就暂且延后吧。” “计划?”叶清鹤脑门上灯泡一亮道:“是你们昨天商量好要下毒害人的那个计划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顿时方寸大乱:“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你有身为叶惊鸿时的记忆?” 叶清鹤点了点头道:“恍惚有点印象。” 说完脸色一变,义正词严道:“辰哥哥,下毒害人那不是坏人才做的事情吗?你怎么能做那种事情呢?” 我早猜到他会这么说,连忙正色道:“因为哥哥要害的那几个人都是坏人啊!那些坏人天天都做坏事欺负好人,哥哥是为了帮助好人不被欺负才对他们下毒的。而且辰哥哥虽然要对人下毒,可是却并不是真的要害他们,我们下的毒是慢性毒药,只要每年服下一粒解药,就不会有事。只要那些坏人不再做坏事,那我保证会每年都按时把解药给他们。所以,你的辰哥哥并不是在做坏事,而是在做好事,明白吗?” 叶清鹤闻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问:“你真的不是要害死他们?” “当然不是了!”我连忙拍胸脯保证:“辰哥哥是好人,怎么会害死别人呢?清鹤,你会帮我们的对不对?” 叶清鹤一双明澈的大眼睛凝视着我,半晌后终于点了点头道:“只要不害人,那我一定帮你。不过要怎么帮?” “这个好办,”我道:“你只要暂时休息一阵子,换你哥哥出来,他知道怎么办的。” 叶清鹤闻言顿时一阵失落:“我真没用,竟然什么都不会做,半点都帮不上哥哥的忙……” 我一看他那泫然欲泣的模样,顿时心里一揪,连忙笑着安抚道:“谁说的,我的清鹤最厉害最能干了!你只不过心地太善良了,不会做那些害人的勾当而已,这可是优点不是缺点啊。” “可是,”叶清鹤还是一副难过的表情,一双琥珀色眸子更是小鹿般湿漉漉的:“只要一想到我竟然没办法帮助你,我心里就难受得很……” 我最见不得他这模样,心里不禁一软,连声安慰道:“谁说你没办法帮我了,今天还就得你帮我才成。” 叶清鹤闻言眼睛一亮道:“真的?你不是在安慰我?” “当然不是了!”我信誓旦旦:“只要你听我的话,一切都照我事先教你的去说去做就可以了。” 叶清鹤点点头:“我一切都听辰哥哥的。” 得到了他的保证,我顿时放心许多,连忙把沈漠叫来,两人先将一应细节商议好,然后再由我告诉叶清鹤,如果老鸨问起那些基本上都会问的问题,他应该如何作答。 我教了叶清鹤两遍,又让他自己复述一遍,确定了没有出错时,才又交代他道:“除了这些之外,你尽量一句话也别说,反正有我和沈大侠在场,有什么差错我们会帮你圆场的。等老鸨收下你以后,你就尽量深居简出,别和外人多做接触,明白吗?” 叶清鹤点点头,很认真地道:“我明白了。” 搞定了这些后,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沈漠妙笔生花,把他和我两人都易容成相貌十分普通的男子,又各自换了一身灰扑扑不起眼的衣服。 至于叶清鹤,他当然是不用易容的,只给他换了一身朴素的衣服,然后就拉着他出门直奔暖玉阁而去。 到了暖玉阁门口,我让沈漠去找了他们看门的龟公,说要卖人给他们。 那龟公立刻把我们让进厅内,又进去禀报了老鸨。 过了约莫一盏茶功夫,那位许久不见俨然又胖了一圈儿的胖老鸨挥着小手帕踩着小碎步走一出来,一双目光锐利的细缝眼立刻落在了我们身后的叶清鹤身上,两眼顿时放绿光,问道:“是要卖你身后这位小哥儿吗?” 沈漠点点头道:“这是我胞弟,我们因为欠了别人一大笔债,不得已才将他卖入青楼还债,希望鸨母你能给我们个好价钱。” 老鸨看了看叶清鹤,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屑道:“得了吧,就你这歪瓜裂枣的模样能有这么标致的弟弟?别是从哪里拐带来的吧?” 我立刻道:“这个你别细问,反正他是自愿的,不信你问他。” 老鸨立刻转向叶清鹤:“你是自愿被卖到这里来的?” 叶清鹤点点头道:“是的。” “叫什么名字?” “轻虹。”这个名字是我帮他想的,刚好兄弟俩各占一个字。 老鸨又问:“你知道这里是做什么买卖的么?” 叶清鹤道:“知道。” “知道就好,省得卖进来后又不乐意,哭哭啼啼的惹人烦。”老鸨转向我们问道:“你们想要多少钱?” “一千两。”沈漠漫天要价。 “五十两。”老鸨落地还钱。 “五十两?”我立刻跳了起来:“你丫也太黑了吧!看看他这模样儿,别说你阁里什么绯影啊紫藤啊的了,恐怕就连昔日名满京城的第一头牌子衿和他相比也是大大不及吧?!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尤物,你竟然给我说五十两?五十两看一眼还差不多!” 老鸨倒是淡定自若:“样子虽然还不错,但终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雏儿,还得费力气好好调、教才行。而且看他的样子应该二十出头了吧?这个年纪做小倌太大了点,我给五十两不算少了。” 我顿时气结,虽然我的目的不是为了钱,可是人家堂堂一个乌衣教教主要是只卖五十两的话那岂不是太丢人了,不行,我这又不是赔本儿跳楼大甩卖,不带这么贱卖的! 想到这里我斩钉截铁道:“八百两,不能再少了。” “四百两。” “五百两!否则免谈!” “成交!”老鸨一锤定音。 我连忙补充:“我说的是黄金。” 老鸨气定神闲:“我说的是铜板。” 眼看就要闹僵,沈漠及时插、进来道:“五百两白银,另外我还有个条件。” 一看生意即将谈成,老鸨气吞山河:“说!” 沈漠慢悠悠道:“我们俩初来京城,吃住还没有着落,你得收留我们住这里,当然我们也不白吃白住,我会几手功夫,可以给你做护院,他呢,不妨就做我弟弟的贴身小厮,我们俩不要工钱,只要求管吃住,这个条件你能答应吗?” “我还当什么难事儿呢!”老鸨小手帕一挥,爽快无比道:“成交!” 正文 小倌速成培训班 于是叶清鹤就这样成为了暖玉阁新晋的小倌儿。 他被卖进暖玉阁的当天,老鸨就亲自过来调、教了。 老鸨:“会弹琴吗?” 叶清鹤摇头。 老鸨:“画画?” 叶清鹤仍旧摇头。 老鸨:“下棋?” 叶清鹤还是摇头,却补充道:“不过我哥会。”——他是指叶惊鸿。 老鸨看了沈漠一眼,不屑道:“他会顶个屁用!书法不用说,肯定也不会了。” 叶清鹤道:“这个我会。” 老鸨不大信任地看他一眼,然后叫人拿来文房四宝。 叶清鹤磨好墨,然后拿起毛笔,挥毫落笔如云烟,刷刷刷写下几个墨汁淋漓的大字。 我低头一看,好家伙,字形优美笔力苍劲,完全不是他这种性格的人能写出来的。 不过更令我震惊的是字的内容: 风月无边。 叶清鹤居然写这个? 我张大了嘴惊讶地看着他。 叶清鹤解释道:“我哥经常写。” 我顿时领悟,老鸨和沈漠则是一头雾水。 老鸨惊愕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干这行书法作用不大,主要还得通音律,能弹个琴唱个曲哄大爷们高兴才行。不如今天就先学弹琵琶吧,那个容易速成,学个五六天就能学两首曲子,反正那些客人也只是附庸风雅,随意糊弄一下就行。就我们轻虹这模样,就算他只能弹出弹棉花的水准来,那些公子哥儿也会拼命拍手叫好的。” 这倒也是。 于是很快琴师就被叫来,教授叶清鹤弹琵琶。 出乎我预料的是,叶清鹤对这个居然出奇的有天分,仅仅一个下午的功夫他就把基本指法掌握了个七七八八,看得琴师连连赞叹,老鸨也是心情大好。 晚上后收工休息。 翌日清晨,一大早我和沈漠以及叶清鹤就被从床上叫起来。 我揉着眼睛呵欠连天地站在那里,看着琴师把琵琶递给叶清鹤,让他练习基本指法。 叶清鹤把琵琶一摔,两眼一瞪道:“本教……我堂堂男儿,为何要学这些女人家学的东西,不学!” 我闻言大震,连忙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人,终于从眼神和脸色分辨出这位目前是叶惊鸿。 于是连忙把他拉到一边晓以大义。 叶惊鸿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最后只得勉强同意接受培训。 不过他抱着琵琶,没好气来了一句:“你又没教我,让我弹什么?” 琴师莫名其妙:“我昨天不是教了你一下午吗?” 叶惊鸿阴沉沉地看着他:“谁说的?昨天下午我明明在睡觉。” 琴师的额头上迅速出现三条黑线。 我连忙把他拉到一边道:“既然他说没教,你就再教一遍吧,现在他可是妈妈重点培养的人,你得罪不起的。” 琴师很上道地点点头,耐着性子开始教第二遍。 再次出乎我预料的是,叶惊鸿于音律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庸才,学了一整天居然连最简单最基本的指法都记不住,害得琴师险些化身狼人对月咆哮。 最后还是我看不过眼,出来给叶惊鸿解围道:“你就随便教教算了,反正妈妈也说了,就轻虹这模样,就算他只能弹出弹棉花的水准来,那些公子哥儿也会拼命拍手叫好的。” 琴师这才释怀。 结果被我这乌鸦嘴不幸言中,五六天之后,叶惊鸿弹琵琶的水准还真和弹棉花没啥区别,只会叮叮咚咚几个音,听得琴师和老鸨大摇其头。 尤其是老鸨,急得脸都变色了:“怎么办,我都派人在京城散布消息了,说暖玉阁新来了一个色艺双绝,比子衿还要美貌几百倍的美人儿,眼看着今晚有几位一品大员就要光临了,轻虹这手琴怎么拿得出手啊!” 众人一片愁眉不展。 半个时辰后,叶惊鸿双手一拍:“我有办法!” 当天晚上。 丞相徐文正在暖玉阁宴请几位高官,点了那位传说中姿容更胜花魁子衿的轻虹美人的台。 于是,厅中就出现了这样一幅景象—— 大厅内立起一面半透明的轻纱屏风,轻纱之后,略施淡妆的叶惊鸿正襟危坐,犹抱琵琶半遮面,那张朦朦胧胧如烟似雾的容颜立刻艳惊全场。 尽管隔着轻纱,看不清楚叶惊鸿的脸,但那些官员还是同时抽气,均认为屏风后乃是一位倾城绝色。 片刻后,叶惊鸿素手轻挥,天籁般的乐声立刻缓缓流出。 于是众人再次发出惊叹声。 然而,除了我们几个没有人知道,叶惊鸿手里那架琵琶其实是哑的,压根儿响都不会响。 而他身后那扇屏风后,早就事先坐好了一位怀抱琵琶的琴师,众人耳中的乐声,自然是出自屏风后琴师之手。 第二天,轻虹这个名字响彻全城。 所有人都知道暖玉阁多了一位容貌绝世,更胜昔日子衿公子的超级大美人儿。 据说唯一亲眼看见过他真容的丞相从第二天就害起了相思病,意欲斥重金把美人赎身带回府中,却遭老鸨和美人婉拒,从此郁郁寡欢。 而在这流言四起的日子里,我那刚满百日的皇儿终于在严靖飞和沈漠夜以继日暗中保护下,平平安安地被其生母,前任淑妃现任太后抱着,在正牌皇太后和前任国舅爷,现任监国大人的陪同下坐上了皇位。 得到沈漠自宫中传回来的消息以后,我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至少,儿子暂时安全了。 而就在我儿子登基的第二天晚上,李颐策摇着扇子施施然进了暖玉阁,点名要轻虹服侍。 这时正好是叶惊鸿掌控身体,他二话不说立马让人置办一桌上好酒席,至于那壶美酒里嘛,当然已经加上特制作料了。 而我们也在房间里做了相应布置以防有任何意外发生——我们在房间的一面墙上挂了四幅惟妙惟肖的人物肖像,不过那画却是内藏玄机,其中两幅的眼睛处已经被抠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和沈漠两人的眼睛。 这两幅画挂在不起眼处,屋内灯光又暗,如果不刻意凑近去看的话,绝对不会发现人物的眼睛有问题。 而叶惊鸿自然不会给李颐策看的机会——他事先就把李颐策的座位设成背对着那几幅画了。 我和沈漠刚刚在画前坐好,李颐策就推门走了进来,叶惊鸿立刻笑吟吟地迎上。 李颐策一看见他,双眼立刻就发了直,片刻后才一拍手中折扇,欣然笑道:“好,果然是盛名无虚。来,美人儿,陪本王喝上一杯。” 叶惊鸿等的就是他这一句,立刻倒了酒端到李颐策嘴边,柔声劝道:“王爷,这酒是暖玉阁珍藏的百年陈酿,轻虹专门为您备下的,今晚您可要不醉不归哦。” 李颐策接过酒杯,顺手在叶惊鸿手上捏了一下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说完后随手拿过一双镶银的象牙筷子在酒杯里轻轻一蘸,见筷子并未变色,这才举杯一饮而尽。 大功告成。 叶惊鸿秀眉一挑,轻笑道:“王爷,这杯酒味道如何?” 李颐策点点头道:“美人儿亲手斟的酒,自然是美味无比了。” 叶惊鸿点头表示同意:“何苦这酒里还特地加了乌衣教特制的剧毒五毒蚀心蛊,味道更加别具一格了。” “什么?”李颐策闻言色变:“五毒蚀心蛊?” “王爷听说过这种毒药?”叶惊鸿的笑容越发艳丽逼人:“那么您应该知道这种毒的厉害了。” 李颐策霍然站起身,撞翻了椅子,惊恐而难以置信地叫道:“不可能!那种毒只有乌衣教的教主才能持有,你怎么会有?” 叶惊鸿笑得十分欠扁:“不好意思,在下正是乌衣教教主叶惊鸿。” 李颐策惊恐地看着他,半晌后又惊恐地看自己的掌心。 借着灯光我清楚地看见,他那白皙的掌心上多了一条细细的,比鲜血还要红上几分的红线。 李颐策脸色巨变,冲口吼道:“来人!” 正文 美人计(上) 沈漠立刻转到正门处,一脚踹开屋门冲了进去。 我连忙紧紧跟上。 沈漠道:“王爷您是在叫我们吗?” 李颐策转过头看了我俩一眼,然后就变了脸色。 虽然他不认识沈漠,但他自然是认识我的。 “本王带来的侍卫呢?” 我对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您带来的那些饭桶,还有两名隐藏在暗处的暗卫都被我这位朋友摆平了,现在您只能叫动我们两个,还请王爷先将就下吧。” 李颐策的脸色立刻苍白了几分,颤声道:“你们想对本王怎么样?” 我浅浅一笑:“王爷别紧张,我们不过是想请王爷交出手上的兵权和麒麟玉璧,并尽全力向新皇效忠而已。” 李颐策阴沉着脸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劝王爷还是同意了的好,”叶惊鸿冷笑道:“敝教的五毒蚀心蛊发作起来滋味可不太妙。” 李颐策的脸色顿时更加阴沉几分:“你们是在胁迫本王?你们不怕本王一怒之下令人将你们擒回王府?本王府中那些刑具的滋味比起教主的毒药更差了几分呢。到时候你们受刑不过,还不得乖乖把解药双手奉上。” “我们既然敢下毒,自然有所凭仗。”叶惊鸿凉凉笑道:“我这毒药里不止有五毒蚀心蛊,还加了一味黑心莲,如果一个时辰内王爷不把兵符交出来的话,那么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了。” 李颐策闻言,脸色竟是前所未有的难看,道:“你们以为拿到本王兵符,你们就能造反成功吗?” “谁说我们要造反了?”我反问。 李颐策闻言一愕:“你们不是要造反?” 我淡淡说道:“我们只是想要辅佐小皇上坐稳龙椅而已。闲话少说,王爷还是尽快让人把兵符和麒麟玉璧取来,否则您就擎等着毒发身亡吧。” 李颐策一双阴冷黑眸紧紧地盯着我,目光中的神色仿佛要吃人一般,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片刻后,李颐策颓然坐倒,道:“我怎知你们拿了兵符后不会杀我灭口?” 叶惊鸿冷哼一声不屑道:“我们若有意取你性命,你此刻早已是一具尸体了。——难道我们就不能杀了你然后再派人伪装成你的模样接收你的权力么?” 李颐策闻言,额头上迅速尽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道:“兵符和玉璧都藏在王府隐秘之处,本王立刻回府去取。” 沈漠漠然道:“我们和你一起去。” 叶惊鸿警告:“别耍花样,否则一刀杀了你!” 然后沈漠走了出去,片刻后拿了几套王府侍卫的衣服,分给我和叶惊鸿一人一套。 三人迅速换好,然后押着李颐策回了王府。 李颐策为了性命着想,果然乖乖地交出了兵符和麒麟玉璧。 我给沈漠递了个眼色,他立刻接过来细心收好。 叶惊鸿看了李颐策一眼道:“算你识相,黑心莲的解药给你。以后再有事我们自会找你,一年之后,倘若你乖乖听话不耍花样,我们自会奉上一粒五毒蚀心蛊解药。”说完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正准备丢过去,我忽然想起一事,连忙拦住,对李颐策道:“等等,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对了解药自然立刻给你,否则……” 李颐策闻言面色不悦,但毕竟性命在我们手上,不敢发作,只得忍气道:“有什么问题快问!” 我道:“数月前先皇遇刺驾崩,那刺客是不是你派去的?” “不是。”李颐策怒道:“本王岂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那你知道是谁做的么?” 李颐策道:“这个本王倒派人调查过。据本王推断,刺客是国舅庞青云派去的。” 我闻言点点头,本来在我心中,嫌疑最大的就是这个庞青云。 本来这两个问题问完就没有别的问题了,可是我一时好奇心发作,忍不住又问道:“那张龙椅在你心里就那么迷人吗?竟然让你不惜豁出身家性命也要去争取?” 李颐策看了我一眼,眼中露出一抹令我费解的神色,片刻后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在先皇过世之前,本王只想做个安稳的闲散王爷,根本对皇位没有野心。然而先皇驾崩,本王身为皇族血脉,自然有义务不让皇位沦入外姓人之手,更加不允许天朝大好江山被老二那等庸才败坏,所以只得全力与庞青云和老二抗衡。” 说得倒是义正词严,也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我暗中翻了个白眼道:“如今新皇已经继位,他既非外姓人,也非李颐明那般饭桶,你身为王叔,自当尽力辅佐他,不得再生异心。今后倘若让我得知你再派人行刺皇上,这五毒蚀心蛊解药你就想也不要再想了!” 李颐策连忙点头答应,并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口气怎么跟我皇兄以前训我时差不多?” 我只装没听见,吩咐叶惊鸿把黑心莲解药给他,李颐策连忙伸手小心翼翼地接住了。 然后我、沈漠、叶惊鸿三人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摆平了三人中最难搞定的李颐策,我不禁心情大好。 回去之后,我和叶惊鸿沈漠两人坐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想到自己前世的性命就是断送在庞青云手中,我心中对此人恨之入骨,兼之此人目前身居监国之位,最方便挟天子以令诸侯,此人断不可留,否则后患无穷。 我下了决断,说道:“那个庞青云必须杀了。惊鸿之前说的办法可行吗?你教中有没有易容高手,能够把人易容成庞青云那个模样的?” 叶惊鸿点点头道:“有。只要自乌衣教内寻个身材与庞青云相似的属下假扮他便可。然后我再赐那人一枚五毒蚀心蛊,便不惧他日后生出异心。” 这个办法听起来倒挺保险,起码叶惊鸿手下的人要比庞青云好控制得多。 商议好之后,我们继续守株待兔。 三天之后,李颐明也挺着发福后鼓起的大肚子一摇三晃地进了暖玉阁。 我们故技重施,又派叶惊鸿用加了料的酒待客。 李颐明早就被美人迷得神魂颠倒,毫无戒备地就喝下了那杯毒酒。 之后图穷匕见,我们一起现身出来,用对付李颐策那套来对付他。 李颐明心机计谋均不如乃兄,自是毫无悬念地交出兵权表示愿意听从我们摆布。 接下来就只剩下一个庞青云了。 我知道这个人好色如命,若非他刚做了监国正忙于抓权排除异己,恐怕早就来暖玉阁会美人了。 所以我坚信,此人早晚会出现。 PS:今天有时间,给几位经常留言的读者送了分,留言字数超25个的朋友可以留意一下看有没有~ 正文 真假庞青云 而事实也证明了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没过几天,老鸨就派人来通知叶惊鸿,让他细心装扮一下接待贵宾。 这位‘贵宾’自然就是目前独揽朝政权倾朝野的庞大将军了。 得知这位重量级的人物来临,我们自然不敢马虎。 叶惊鸿第一时间就派人通知韩青砚,令他带上大队人马,那位事先挑选好并易容成庞青云的属下埋伏在附近随时候命。 我和沈漠则早早地将偷窥时需要的几幅画挂好,以备不测。 不多时庞青云就带领一队侍卫大摇大摆进了暖玉阁,张口就点名要见那位最近声名正盛的京城南风馆第一美人轻虹。 老鸨自然不敢吐半个不字,连忙着人来请叶惊鸿。 叶惊鸿此时已经在侍从的服侍下换上一身盛装,更加显得艳光逼人。 见有人来请,他便跟着往大厅走去。 我和沈漠知道以他的本事和心计绝对不会吃亏,当下也不阻拦,而是径自躲在他平时接客房间的隔壁等着看好戏。 大约半柱香之后,吱呀一声那间房门被推开了。 我和沈漠立刻各就各位,躲在被抠掉眼睛的画像背后,将眼睛贴在那两个小洞上朝屋里看。 只见叶惊鸿微笑着缓步走了进来,身后是那位五短身材还长了一脸大麻子的庞大将军。 此刻那位大将军两只眼睛眨都不眨地紧盯在叶惊鸿身上,嘴里一面调笑着,一面伸手就去捏叶惊鸿的屁、股。 那一瞬我清楚地看见叶惊鸿眼中掠过一道寒光,但却只是一闪而逝,快得连我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叶惊鸿身子一扭躲开庞青云那只咸猪手,眼中带了些许厌恶之色,面上却笑得艳若春花,柔声道:“庞将军急什么呀,时间还早,咱们先坐下来喝个酒说会儿话不行么?” 庞青云早就被美色迷得晕头转向,对叶惊鸿可谓是言听计从,立刻点头笑道:“本将军听美人的,美人你说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说完就在靠近叶惊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叶惊鸿也跟着坐下,抬手提起桌上酒壶便开始斟酒。 眼见着一杯酒即将斟满,叶惊鸿忽然脸色一白,双眸中露出些许迷惘之意。 我看他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对头,却一时想不起究竟哪里不对。 正待凝神细思,却见叶惊鸿手一松,那个由蓝田玉精雕细刻成的精致酒壶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壶中酒液一沾到地面,立刻冒起一阵青烟来。 庞青云立刻变了脸色道:“酒里有毒?” 叶惊鸿怔怔地看着那个摔碎的酒壶,不动也不说话,面上的表情甚是惊慌。 我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叶惊鸿在这节骨眼上变身,成为叶清鹤了! 几乎就在同时,庞青云猛然掀翻了桌子,转身朝着门口冲去,同时口中大叫道:“来人!” 他的话尚未落音,沈漠已经一脚踹开面前木墙,飞身掠至庞青云身后,五指成勾朝着庞青云肩头抓去。 庞青云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听得身后风声头也不回,身体却朝左边一闪,堪堪避开了沈漠这去势凌厉的一记飞爪。 庞青云避过险招,也不回身与沈漠纠缠,却飞奔过去意欲开门逃生。 沈漠哪里会容他逃脱,毫不犹豫地一掌直击庞青云后心。 这一掌气势逼人变化万千,重重掌影笼罩庞青云后背左右方,庞青云无奈,只得回身招架。 就在他们交手的时间里,我已经顺手摸到了旁边架子上放的古董花瓶,此刻再不迟疑,迅速穿过沈漠方才撞出的大洞,双手对准目标用力一掷,花瓶呼啸着飞向庞青云。 庞青云不虞突然会有如此大的暗器飞来,后背被撞个正着,不由自主地踉跄两步身体前倾重心不稳。 沈漠立刻抓住良机,一手扣住庞青云右臂,另一手直接按在了他颈侧的大动脉处。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同时还有人问道:“将军,您方才叫人了吗?” 庞青云刚想开口,沈漠手上就一紧,在庞青云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庞青云脸色立变,大声对门外叫道:“都站得远远的,别破坏本将军的雅兴!” 门外之人应了一声远远走开。 我和沈漠这才松了口气。 变身后的叶清鹤也走了过来,低声问道:“辰哥哥,你们要杀死这个人吗?” 我抬头看向沈漠,征求他的意见。 沈漠道:“不杀也可以,不过得关起来。” 边说边抬手封了庞青云几处穴道。 我问叶清鹤道:“你能让韩青砚他们尽快赶到吗?” 叶清鹤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哥和他们是用何种方式联系。” 我顿时就抓狂了,“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吗?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叶清鹤道:“我向来不关心乌衣教的事务,所以不太清楚。” 我和沈漠对视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现在必须将真假庞青云掉了包,否则时间一长,被他带的那些侍卫看出端倪那就不妙了。 几个人正一筹莫展时,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沈漠把手扣在庞青云的咽喉处,然后解开他的哑穴,示意他开口说话。 庞青云无奈之下,只得按照沈漠的授意道:“大胆!我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搅的吗?” 门外却响起一个耳熟的声音道:“请问需要添茶水吗?” 我一听这个声音竟然是韩青砚的,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跑过去开了门,果然看见韩青砚带着一个身材酷似庞青云的人站在门外。 韩青砚迅速看了一眼屋内形势,然后便带着那名属下一起走了进来。 他走到叶清鹤面前,低声道:“清鹤少爷,怎么是你?” 叶清鹤满脸歉疚地看着我,仿佛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对不起,我、我不该在这时候出来……” 看到他那双受惊小鹿般湿漉漉的眸子,我原本的一肚子火气竟然不翼而飞,叹了口气道:“算了,好在没有酿出大祸来。” 韩青砚朝着那名属下递了个眼色,那人会意,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张如同纸一般薄的物品朝脸上一贴,下一瞬我眼前便出现了庞青云那张难看的麻子脸。 我再转头看看旁边被制住的庞青云,果然是一模一样。 此刻庞青云已经被沈漠再度点住哑穴,无法出声的他,只能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那名属下走过去扒下庞青云的衣服换上,顿时摇身一变成为了威风八面的大将军。 我有些担心地问道:“这样真的可行吗?不会被揭穿吧?”毕竟庞青云的很多生活习惯我们都不太了解,易容虽然能骗过那些和他不熟的人,但要想瞒过他的妻子儿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个你尽管放心,”韩青砚胸有成竹道:“将军府里也有我们的人照应着。至于他的那些妻小家人,每人赏赐一粒五毒蚀心蛊,还怕她们不为我们保守秘密?” 这倒也是。 我点点头,然后问道:“那庞青云如何处置?” 沈漠道:“我方才答应留他一条命。” “这个也好办,”韩青砚轻描淡写道:“毁掉他那张脸,毒瞎他的双眼,再毒哑他的嗓子,废去武功在乌衣教地牢里关一辈子便是。” 我听得浑身直冒冷汗,韩青砚和沈漠却是一脸漠然,显然是做惯了这些事情。 叶清鹤忽然开口道:“韩护法,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韩青砚道:“这是留他性命的唯一办法,否则就必须得杀了他。” 叶清鹤仍旧一脸不忍之色,一双大眼忽闪忽闪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求情之意。 我看得心中一软,却知道必须这么做,不然倘若此时手下留情,将来恐怕会遭致更加残酷千百倍的报复。 然而面对叶清鹤那双清澈的眸子,我却无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来。 过了片刻后,韩青砚道:“既然清鹤少爷求情,那就不弄残他,只关起来好了。”说完一挥手,门口立刻出现了两个手持麻袋的黑衣人。 韩青砚让那两人把满脸惊恐的庞青云塞入口袋抗走,嘴上虽然说着让他们按清鹤少爷的话去做,手却放在胸前做了个手势。 两个黑衣人会意,立刻抬着庞青云退下了。 我看韩青砚的脸色,大概能猜出他是在暗示那两人不必理会叶清鹤的求情,仍旧按着自己先前的命令去做。 然而叶清鹤却毫不知情,只是一脸喜色地站在我身边,目光柔柔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一阵心虚,不由自主地闪躲着他的目光。 韩青砚看了看身边的‘庞大将军’,然后又看了看我,问道:“时间不早了,‘庞大将军’也该回府了,辰公子可有事情吩咐他去做?” 我想了想,道:“你设法给严靖飞洗脱罪名,然后在朝堂上举荐他做大内侍卫统领,这件事多久能办妥?” 庞青云想了想,回道:“回公子,三五日便可。” 我点了点头,暂时也想不到其他的事,便让他带人回府了。 眼见三个最大的威胁已经全部摆平,我一颗始终提着的心这才完全落回了肚子里。 任务完成,这青楼自然也不用呆了。 我和沈漠以及叶清鹤三人大摇大摆地朝着前院走去。 老鸨见了连忙赶了过来问道:“轻虹啊,你这是准备上哪儿去呢?” 我一见她迎上来,立刻打了个响指,下一秒韩青砚便鬼魅般出现在我身后。 老鸨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看清楚面前站着的人是谁,立刻脸色一白,但很快就将一张胖脸笑成了一朵千瓣儿菊。 我回头对韩青砚道:“你搞定。”然后拉起叶清鹤扬长而去。 正文 大结局 当天晚上。 我吃过饭回了房间,刚刚沐浴更衣完毕,门外就传来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我走过去打开门一看,正是沈漠。 沈漠走进来,一双黑眸上下打量着我,半晌后道:“准备睡了?” 我点点头,问道:“你呢,怎么还不睡?” 沈漠那张标志性的冰山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低声道:“我想和你一起睡。” 我当然能听出这话什么意思来,脑海中立刻记起自己曾经答应过他的条件来,不禁有些慌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不想被压啊啊啊! 有心想反悔抵赖把他赶出去,可是看着对面人那张帅气逼人的脸孔,以及那被长衫包裹的,颀长健美的身材,我又觉得心里痒痒的。 这么英俊的男人,如果能把他压在身下狠狠地干一炮,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想到这里我不禁咽了下口水。 可是,看着他那高大的体型,再想想他那恐怖的身手,我不用比较都知道如果我们俩在一起被压的那个肯定是我。 正踌躇为难间,沈漠已经伸手揽住我的腰身,然后俯首吻了下来。 我看着他那双流光溢彩的黑眸,一时间有些意乱情迷,然后就被吻了个正着。 沈漠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扣着我的后脑勺,火热的舌头强势地挑开我的唇齿探入,毫不客气地挑、逗吮、吸着。 我避无可避,被他缠住了舌头肆意纠缠,耳边传来让人面热心跳的啧啧水声。 舌尖被吮得阵阵发麻,星星点点的快感在脑中绽开,令人情不自禁地沉迷其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条把我搅得头昏脑胀四肢发软的舌头终于退了出去,我勉强找回几分神智,才发现自己已经衣衫凌乱地被压在床上,同样衣衫不整的沈漠正俯身压在我身上,双手沉迷地在我身上不住地揉弄着,到处煽风点火。 被他那温暖干燥的手掌抚过肌肤,我顿时忍不住轻颤了下。 沈漠一眼看见,好看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然后迅速低下头含住我胸前的凸起,舌头用力扫过柔嫩的顶端。 我胸前立刻绽开一阵酥麻快感,情不自禁地仰起头低吟一声。 沈漠抬起头头看着我,漆黑的双眸中燃烧着旺盛的情、欲。 然后他再度低下头,一面继续用唇齿不住地撩拨我敏感的乳、尖,一面伸手去解我的腰带。 我顿时头脑猛然一清,心知如果继续放任下去,自己肯定又要被人吃干抹净了,连忙张口叫停:“等等等等,叶惊鸿还在隔壁呢,别让他听见就不妙了。” 沈漠抬起头狡黠一笑:“怕什么,反正他现在是叶清鹤。” 说完刷地一下抽出我的腰带,将裤子一褪到底,然后伸手握住我半硬的阳、具轻轻地捏弄着。 一股强烈的快感直冲入脑,我不由轻喘一声。 沈漠一手细心地照顾着手中微颤的茎体,一手又准又稳地探向后方。 待得我惊觉之时,他已将一根手指探入。 我大惊,刚要开口抗议,沈漠的动作忽然剧烈起来。 我顿时身体一软,只能摊在床上任由他摆布。 沈漠胡乱扩张了几下,然后俯首吻住了我的唇。 下一秒,我感觉到一个粗大灼热的物体狠狠地冲了进来。 “唔……”那又胀又痛的感觉十分难受,我下意识地想要呻吟,然而声音未及发出就被沈漠吞入喉中。 我拼命喘息着,沈漠也一动不动,只是温柔地轻吻着我。 过了片刻,我刚刚适应了些,沈漠忽然狠狠朝里一顶。 痛! 我不由地皱眉,沈漠却十分兴奋,开始大力抽、插起来。 肠壁被剧烈摩擦着,仿佛着了火一般,痛中夹杂着热。 过了一会儿,那痛终于减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却是被狠狠顶入时,身体深处传来的战栗快感。 我承受不住这太过巨大的刺激,忍不住一口咬住了沈漠赤、裸健美的肩头。 沈漠恍若未觉,身下的抽、动却更加狂野。 同时他伸手握住我胯、下已经完全抬头的器官,修长的手指不住地揉捏着茎头,那里已经开始不住地冒出透明的滑液来。 前后夹击之下,我很快就承受不住着令人发疯的快感,颤抖着在沈漠手里射了出来。 然后我感觉到体内的物体似乎又涨大了些,冲撞的力度也更加猛烈。 又过片刻,沈漠一个狠狠的撞击,然后我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液体注入体内,却是沈漠也射了出来。 沈漠射完后,并没有从我体内退出,而是继续爬伏在我身上,低头不住轻吻着我的面颊,手上却握住我尚未完全疲软的器官,灵巧的手指温柔抚弄着顶端。 我正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被他这么一撩拨,身体竟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两下,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别……”我颤声阻止,却发现自己体内的物体竟然又开始涨大发硬。 不是吧,难道他还想再来一次?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脑海,沈漠便又开始在我体内小幅度地抽、动起来。 我清晰地感觉到那坚硬如铁的茎体不住地摩擦着肠壁,一下下地顶入身体深处的敏感点,愉悦的感觉在体内节节攀高。 “啊……啊……”我忍不住叫出声来。 “怎样?”沈漠低下头,在我耳边说道:“干得你很爽吧?” 我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不甘心地道:“下次得换我干你。” 沈漠不置可否,只伸手紧握住我的手,□却凶猛地抽顶起来。 我呜咽一声,用空着的那只手抱住他劲痩的腰肢,使两人的下半身毫无缝隙地紧贴在一起。感觉两个人的距离从未如此近过,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温馨欢喜来。 随着他抽顶的动作,我双腿间硬挺的器官顶端在他平坦坚硬的腹肌上一下下的摩擦着,很快便又被刺激得渗出好些体液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承受不住前后方一起夹击的快感,大声呻吟着泄了。 没过多久,沈漠也在一记凶狠的撞击之后,低吼着再次射了。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沈漠的头搁在我的肩头,两人的心跳呼吸交织成一片,气氛说不出的和谐美好。 就在这时,忽听砰的一声巨响。 我和沈漠连忙转头一看,只见大门洞开,一道人影闪电般掠进屋内。 沈漠立刻起身,一只手拉过薄被朝我身上盖,另外一只手抬起一掌击出。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然而那掠进来的人却比他更快。 我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秒就看见沈漠颓然倒在床上,四肢僵木一动不动。 我又惊又怕,连忙低头一面查看沈漠的情况一面问道:“阿漠,你怎么了?” “他没事,”那闯进来的人说道:“我只是封住了他的哑穴和软麻穴。” 我听这声音极其耳熟,连忙回头看去,只见眼前之人艳色绝世,一双琥珀色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不是叶惊鸿又是哪个? “操,怎么又变身了。”我低声诅咒了一句,抬头怒视叶惊鸿道:“叶大教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叶惊鸿道:“我只是来要求你履行承诺的。” 我闻言顿时有些底气不足,勉强开口抵赖道:“什么承诺?我不记得我曾经答应过你什么。” 叶惊鸿眼睛危险地眯起:“你想抵赖?” “谁抵赖了?”我索性耍起无赖:“你说我答应过你什么,有什么人证物证没有?” 叶惊鸿凉凉一笑:“就知道你会耍赖,还好我带了这个。”说完伸手自怀中取出一张薄纸来,递到我面前:“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连忙定睛一看,只见那白纸黑字赫然写着一份卖身契约,落款是苏子衿,下面还有一个鲜红的指印。 我这才猛然想起,当日韩青砚是花了钱把我从暖玉阁买过去的,所以这份子衿的卖身契也就落在叶惊鸿手中。 “那不算!”我怒道:“那份卖身契是苏子衿签的,跟我可半点关系没有!我是当今太上皇李颐辰!”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手中有你的卖身契,你就是我的人。”叶惊鸿道:“何况当日你还曾经答应过我要以身相许,当时沈大侠也在场。沈大侠一言九鼎,想必不会做伪证吧?” 说完抬手解了沈漠的哑穴。 沈漠被点穴后就一直阴沉着脸,此刻虽然哑穴被解,却片言不发,想必既不愿撒谎,也不愿承认。 一张俊脸却越发黑了起来。 “你别问他,没他的事!”我连忙叫道:“叶惊鸿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吧,咱们俩不适合在一起,就算你硬把我抢走也没用的!我不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叶惊鸿脸色一沉道:“那你喜欢谁?他?”边说边抬手指着沈漠。 我刚想点头,又怕叶惊鸿妒火烧起来会对沈漠不利,可是不说话又怕他以为我是默认,只好摇摇头道:“不是他。” “那是谁?”叶惊鸿穷追不舍。 “是谁和你无关,总之不是你。”我道:“总之你再缠着我也没有用,我不会喜欢你的。” 叶惊鸿闻言,脸色更加难看,沉默了片刻后,他终于缓缓开口:“为什么?” 我想也不想便道:“因为你是个虐待狂,大变态!而且还反复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我在你身边整天提心吊胆,没有一刻舒心过!” 叶惊鸿闻言神色一黯,片刻后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我认真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叶惊鸿凝视着我,认真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改,我答应你,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今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绝对不会对你发脾气,更不会对你有一丁点儿不好,什么事情我都听你的。小辰,跟我走,好不好?” 我静静地注视看着他,他说话时那双美丽的琥珀色眸子温柔地凝视着我,眼中的神色深情而恳切,看得我心中一软,几乎就要点头,却听耳边沈漠焦急的声音:“阿辰!” 我蓦然一惊,转头看看一脸惶急的沈漠,又看看满脸期待的叶惊鸿,终于迟疑的、缓缓的摇了摇头。 叶惊鸿脸色一黑,转头看了沈漠一眼,那双方才还温柔似水的眸子戾气一闪而过,冷声道:“小辰,你别逼我。”说完上前一步,一把抓起我的肩膀拉进怀里,另外一只手前探,修长白皙的五指紧紧扣住沈漠的脖颈。 “你、你要干什么?”看到叶惊鸿的举动,我心中害怕已极,颤声叫道:“别杀他,否则我恨你一辈子!” 叶惊鸿身子一颤,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缓缓放下手道:“小辰,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就不杀他。” 我这会儿已经方寸大乱,只想着先保住沈漠的性命,正待点头,沈漠却开口道:“别答应他!我宁愿死,也不愿看着你离开我!” 我闻言顿觉如被重锤击中胸口,心中既震撼又难过,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叶惊鸿低头看着我道:“小辰,考虑好了吗?要不要跟我走?” 我抬头凝视着一脸决绝的沈漠,正不知如何决断,却惊觉身后的叶惊鸿身体猛然一僵。 我疑惑地抬头一看,只见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赫然架在叶惊鸿肩头。 而那把利剑的主人,竟是本该在皇宫守夜的严靖飞。 “阿飞!”我喜出望外:“你怎么来了?” 严靖飞一双深黑的眸子凝视着我,良久良久,方才开口道:“现在皇上危机已解除,我心里念着你,就过来看看。” 说完,看了叶惊鸿一眼道:“这人怎么办?杀了?” 叶惊鸿不敢回头,却道:“阁下就是严靖飞?行动时无声无息,果然不愧为皇帝身边最厉害的暗卫。” 严靖飞不理会他,只是抬头用眼神询问着我。 我看着眼前脸色微微发白的叶惊鸿,心中有些犹豫不定。 毕竟叶惊鸿帮了我这么多的忙,我想我狠不下心下令杀他。 更何况…… 叶惊鸿看出了我的犹豫,连忙眨巴着那双欺骗性很强的琥珀色大眼,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状说道:“小辰,你不舍得杀我对不对?别忘了我和清鹤是一个人,你杀了我他也会死的。而且我还掌握着庞大将军和五毒蚀骨丹,你若是杀了我,拿什么来控制那庞将军和两位王爷?”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就算不为了清鹤和五毒蚀骨丹,对叶惊鸿我也下不了手。 尽管他曾经一度对我很差,可是,毕竟最近这段日子,他一直在全心全力地帮助我。 可是,如果不杀他的话,他肯定会不死心地继续来纠缠我,今晚的事情一定会再次发生。 他的武功太高,我们定然防不胜防。 究竟要不要杀呢? 我陷入了两难的纠结当中…… 几天后,京城盛传着一个关于庞大将军的流言: 据说,庞青云看上了暖玉阁里的花魁,京城第一美人轻虹,不惜重金为他赎身,而且还风风光光用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进了将军府。其隆重程度比之当年娶正妻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件事在一众高官权贵眼里已经够荒唐胡闹了,然而更胡闹的还在后面——他竟然为了轻虹一句话,就将自己的一帮妻妾儿女全体赶到府外的一座小院内,一心专宠这位新娶的男夫人。 府中下人更偷偷议论,庞将军平素对他这位新宠恭敬已极,看那神态不像是宠姬妾,倒似对待自己老子一般毕恭毕敬,就连那位轻虹美人身边的两个跟班都能给他脸色看,简直是奇哉怪也。 当然,除了我们几个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位‘轻虹美人’对‘庞大将军’来说,是比自家老子更加需要尊敬一百倍的存在。 一个月后的某夜,庞大将军府。 我钻在暖和的被窝当中,似睡非睡。 忽然被子被掀开,带起一股凉气,紧接着一只手摸上胸膛。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清楚面前之人是谁,我没好气道:“阿飞,你今晚不值班?” 严靖飞一面在我身上又揉又捏大吃豆腐,一面道:“今晚不是我当班。” “那你还不回去睡觉。”我咕哝了一句,便想翻个身继续睡。 严靖飞却钻进来一把搂住我,探手就往身下摸。 我自然猜出他想干啥,连忙边拨拉他边道:“快回去睡,别来烦我。” 一句话没说完,惊见门口又多了两个人,却是叶惊鸿和沈漠一起出现。 我顿时警惕地坐起身:“你们来干嘛?” “你说呢?”叶惊鸿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沈漠紧随其后。 两人在我床前站定,叶惊鸿低头去吻我的唇,沈漠的手则老实不客气地摸上我的大腿。 我一看形势不妙,立刻挣扎着大叫道:“不要啊,你们昨晚刚刚折腾了一夜,今天还要来,难道想干死我啊!?” 严靖飞一面揉捏着我的胸膛,一面委屈道:“昨晚是他们俩,我可没有碰您。我昨晚还在值班呢。” 说完便双手用力把我的双腿分开。 我一面拼力挣扎,一面对严靖飞怒吼:“放开孤!孤是太上皇殿下,你怎么敢对孤无礼!?” 严靖飞手上动作不停,嘴上却笑道:“您也自称是‘太上皇殿下’了,垫下垫下,当然要垫在下面给我们上的嘛!”说完一根手指已经钻进了我的后、穴,开始细细开拓。 叶惊鸿一面用一根手指在我胸前轻轻画着圈子,一面开口道:“今晚我先来!” “不行!”严靖飞立刻抗议:“昨晚你还没有吃饱啊?今晚怎么也轮到我先了!” 一直没开口的沈漠忽然道:“阿飞第一个,我第二,小叶第三!” “凭什么!”我和叶惊鸿同时抓狂大叫。 “你们轮流来的话,老子会死的!”我崩溃地大叫,眼角被强烈的刺激逼得开始飙泪。 ——这时候严靖飞刚好冲了进来。 同时,叶惊鸿也在怒吼:“为什么我又要排第三?” 沈漠答:“不会死,就算死也是欲、仙欲、死,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已经适应了。”——这句话是回答我的。 “谁让你答应愿意做老三呢!别忘了那晚你亲口同意的!”——这句话是回答叶惊鸿的。 “我不干了!”体内的巨物在不住地大力撞击,身上还有两双手在到处点火,哪儿敏感就往哪儿撩拨,这么强大的刺激可不是容易消受的,我剧烈地喘息着,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要、反、攻!” 回答我的,是更加猛烈的撞击和更加热烈的深吻,还有要害处愈发放肆的挑逗。 我:“……” 越来越强烈的快感中,我在心里模模糊糊地发誓:你们等着吧,总有一天老子会反攻,把你们都挨个压个遍的! 一个时辰后。 “呼……轻点……”我崩溃地大叫着:“快把手拿开!……我又要射了!” 说完就感觉身后被人狠狠地一顶,我顿时承受不住,大叫一声释放出来。 没等我缓过气来,就听到叶惊鸿那动听的声音响起:“沈漠,小辰现在已经适应了,我们来双龙入洞吧!” “什么?又要来双龙?!”我闻言顿时差点背过气去,忍不住崩溃地在心中呐喊:“神啊,让我死吧!” “不行!”我抓狂地大叫:“那样会死人的!” “小辰你就别抗议了,我知道你其实很喜欢双龙的!”叶惊鸿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指在我被撑满的后穴中抽、动了两下,然后我就感觉到一个巨大灼热的物体艰难地挤了进来…… 我两眼发黑,拼命喘息,后面几乎要被撑爆,最要命的是那两个不顾我死活的只顾自己爽的家伙已经开始慢慢地抽插起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