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帝妃谋略》作者:西皮皮【完结】 文案 重生后,叶靖依决定管他什么情情爱爱,荣华富贵,正经带着小崽子过自己的日子才比较重要,万人之上的位置,谁爱争谁就去争吧。 谁知,被有心人推到不得不争的位置,她叶靖依虽然心无大志,可也不是任凭谁都能拿捏她们母子。你要斗便来,我奉陪到底。 叶靖依一直以为那个男人是爱她的,所以才给了她无限的宠爱,把她的儿子也推到了万人瞩目的位置,谁知,帝王心难测,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那个男人为了他自己,编织的甜蜜谎言。 女主重生前恋爱脑,重生前期无欲无求,后期黑化,不爱男主,一切和男主谈恋爱的场景都是假象!男主大渣男,之所以是男主是因为他戏份多,想看男主女主真心相爱的可以点×了。 内容标签: 宫斗 重生 复仇虐渣 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靖依 ┃ 配角:李钰 ┃ 其它:重生,宫斗 第1章 叶靖依 “生了,生了,娘娘生了位小皇子!” “恭喜淑妃娘娘,贺喜淑妃娘娘诞下皇子。” 叶靖依昏昏沉沉,却在耳边一阵一阵的嘈杂声中逐渐清醒,伴随着的还有她下半身的刺痛,叶靖依努力的想要睁开眼,却又伴着一声孩童的啼哭声,又昏睡了了过去。 “娘娘晕过去了,快传太医!” 又是一阵忙乱。 叶靖依浮浮沉沉,像是漂浮在半空中,却又深处黑暗,偏偏她又有意识。像是有人轻柔的为她擦洗身体,为她穿衣喂药。偶尔还有婴啼声,这声音只要响起,她就莫名的心悸,仿佛她的心被哭碎了一般。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在叶靖依又一次听见这哭声的时候,她终于有了力气一般,猛然睁开了眼睛,发出了声音。 “娘娘醒了!”又一道声音响起,带着喜极而泣的啜泣声。 叶靖依恍惚的看这这床帏,她还没有来得及将周围看的仔细,眼睛却直盯盯地看向了将她唤醒了的啼哭声。那个被乳娘抱着的小小婴孩,正在挥着小手,不住得哭着。 “宁儿,我的宁儿。”叶靖依不由得朝他伸出了手,口中不住的唤着那让她刻在骨子里得名字。 绿影见状,哪能还不知道是为何,娘娘一醒过来,最心心念念的肯定是小皇子,她走上前,将诺诺不安不敢上前的乳娘手中的小婴儿小心翼翼地抱了过来,“娘娘快瞧瞧小殿下。” 叶靖依眼睛模糊了,努力的坐了起来,将小小婴儿抱在了怀里,小婴儿被她一抱,不再哭泣,渐渐平静了下来。 “娘娘您瞧,小殿下也知道在您怀里,都不哭了。”绿影在一旁拿着手帕给叶靖依轻轻擦着眼泪。 叶靖依的心莫名就安定了下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还能抱着她的宁儿,如果这是她的一场梦,她宁愿永远沉溺梦中。 “娘娘,皇上身边的贺公公来宣旨了。” 叶靖依仿佛没有听见这句话,一时之间屋中只有她逗弄着孩子的声音。 绿影见状,悄悄对刚进来通报的红暖使了一个眼色,又吩咐屋中小宫女赶紧去请赵嬷嬷去过来,她上前轻声提醒。 “娘娘,贺公公到了。” 叶靖依这才抬起头来,眼中异色一闪而过,“快请他进来,扶我起来。” “娘娘不必起身,圣上恩典,贤妃娘娘不必大拜听旨。”贺公公带着八个捧着各式物件的小太监一起进来,先行了礼,又赶紧请叶靖依靠着不必起身。 “淑妃娘娘接旨!” 屋中大小宫女,公公皆行拜礼,叶靖依抱着孩子,将身子压低。宫中妃嫔产子,赏的只有母亲,孩子却不曾有赏,怕福太多压着孩子不肯好好长大。 “叶氏淑妃,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今即册封为淑贵妃,赐贵妃宝册宝印,钦此!”、 贺公公念完圣旨,宫殿中所有人朝太极殿方向拜过后,又朝叶靖依拜过之后,绿影这才跪着接过圣旨,到香案供奉起来。 叶靖依心中无不震惊,脸上却不显,依然带着感激的神色,朝贺公公说道:“劳贺公公走这一趟,贺公公坐下喝杯茶再走。” 绿影将装好银子的荷包送上,叶靖依笑道:“一点子心意。” “奴才谢娘娘赏赐,只是不敢多待,圣上惦记娘娘,偏今日前朝事多不得过来亲自看望娘娘,吩咐了奴才,见过娘娘和三皇子身体安康,立即回去复命。圣上还下旨,娘娘的册封大典等小殿下满月时再举行,望娘娘切记保重身体,安心休养。” 叶靖依又谢过皇上,也不多留他。等贺公公一走,红暖自去安排贺礼登记造册并打点太极殿过来的小宫女,。 叶靖依依依不舍地将孩子交给乳母,让她带去休息,又吩咐其他人出去只留下绿影一人。 “绿影!”叶靖依看着还是年轻鲜活的绿影,眼眶又湿了。 “娘娘这是怎么了,奴婢在呢。”绿影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安慰她:“娘娘可不能流泪,娘娘还在坐月子,流泪伤身。” “无事了。”叶靖依任由绿影絮絮叨叨的说着坐月子哪些禁忌,拿过手绢将眼泪擦干。 “娘娘赶紧躺着歇歇,赵嬷嬷这会儿肯定已经带着给娘娘熬的鸡汤回来,您可得多用些。”绿影觉得她家主子有些奇怪,不过这会儿关心大过了怪异。 “嗯。”叶靖依躺了下去,她这会儿力气仿佛用光了,可人却还清醒着,这会儿又清清静静的,没人吵着她。她在震惊之中又开始思索了起来,她这是怎么了?明明她已经被一剑刺死,为何却又回到了她产子这一天,难道说她重生了?叶靖依不信佛家那一套轮回重生之说,可这会儿却又发觉自身是经历了神佛之说,一时之间,叶靖依陷入了混乱之中。 “怎么只有你在殿中伺候?娘娘可醒了?” 赵嬷嬷提着食盒进来,发现只有绿影在床边守着,她放下食盒,小声问道。 “嬷嬷回来了?”叶靖依没睡着,自然听见了赵嬷嬷的声音,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绿影赶紧扶着她。 “我的姑娘欸,你老实躺着,坐起来作甚。”赵嬷嬷还以为是她将人给吵醒。 “我饿了,想喝您熬的鸡汤。”叶靖依盯着赵嬷嬷,心中的激动不予言表。 “诶。”赵嬷嬷赶紧将汤盛了出来,端过来喂她。 “嬷嬷,您刚刚不在,皇上封了娘娘做贵妃娘娘呢。” “听说了听说了,现在阖宫上下谁不知道娘娘做了贵妃娘娘。”赵嬷嬷满心欣慰,“娘娘的日子可算熬过来了,看来皇上心中是有娘娘的。” “嬷嬷这话不要再提。”叶靖依止住了她的话头。 “好,好,娘娘先喝了鸡汤,奴婢还做了您爱吃的百合桂圆羹和桂花糕,娘娘一会儿再用些。” 用过吃食,看着赵嬷嬷慈爱的眼光,绿影在一旁收拾碗筷的身影,叶靖依心中逐渐地平稳了下来,这一切不就是她最温暖的眷念么?就算不是重活而是大梦一场,她也希望这场梦能够长长久久的继续下去。 “娘娘睡吧,嬷嬷守着您。”赵嬷嬷给她轻轻拉拢了被子,坐在床边的小方凳,像从小到大常做的那样哄着她入睡。 等她沉沉地睡去,赵嬷嬷将帘子放下,被绿影拉到了一旁。“嬷嬷,我瞧着娘娘是伤心了,今日皇上没来,娘娘什么话都没说,也没叫人去请皇上过来。方才赵桥送太极殿的公公出去,问了才知道皇上今早就被祺嫔拦住不让过来瞧娘娘。” “这话可不许在娘娘面前提。”赵嬷嬷看了一眼帘子后面,没有动静,这才接着说,“如今娘娘生了三殿下,最要紧的是娘娘和小殿下的身子,其他的日后再说吧。” “他封了叶靖依那个贱人做贵妃?”皇后殿中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还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 “你们还不收拾了,伤着了主子,你们有几条命抵。皇后的奶嬷嬷柳嬷嬷呵斥了一声,这才扶着还在发脾气的皇后给她顺气,“主子何苦生气,叶靖依不过是仗着皇上的一点儿情分,现如今,皇上的心可不在她身上,主子还怕她能翻出天去?况且您才是这皇宫的主子,她再试贵妃,也不过是个妾,想怎么拿捏都是您做主。”柳嬷嬷拿着话儿劝她,其他的却没提,例如皇上今天去了祺嫔那儿。 “我倒要看她能不能当的稳这个贵妃。“皇后气消了一大半,对叶靖依的恨意却又上了一层。明明她才是当年钦封的太子妃,名正言顺的中宫皇后,偏偏多了个叶靖依,皇上青梅竹马的表妹,她和叶靖依都是太子妃的人选,偏偏人家占了表妹的身份,有时太后娘家的嫡女身份,让她在背后受了多少耻笑,她本就不是个良善的人,从她和叶靖依都站在了皇上身边的时候,她就恨不得让叶靖依死无葬身之地。 皇后这边不提,她发了一通脾气摔了一整套的茶具这件事并没有传出去。到了申时,太后宫中的赏赐,皇后宫中的赏赐都送到了昭福宫中。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娘娘,让奴婢抱小殿下去休息,您该用膳了。“赵嬷嬷看着开心的哄着孩子的叶靖依,轻声的提醒她。 “让宁儿陪着我吧,我一会儿喂他。“叶靖依哪儿舍得让孩子离开她半步,她刚刚试了,她是有母乳的,也可亲自喂他。三皇子大名由皇上赐,小名儿却可以她自己拿主意,她取了从前取的那个名字,长宁。 “娘娘,这不合规矩。“绿影说。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他是我生的,我喂他不是理所应当。出了这个屋子,外面的人如何知道。“叶靖依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摆饭吧。“ 八个小宫女低着头,端着盘子井然有序的排着队摆菜。赵嬷嬷见状,也挥退了还在等抱三皇子下去哺乳的乳娘,亲自给叶靖依布菜。 叶靖依是凌晨发动,天刚刚亮就顺利生子,到了这会儿,太阳都快落山了,体力倒是恢复了七八分,除了下半身还隐隐作痛下不得床,人精神倒还好。 她坐在床上,用膳之后,还吩咐了下去,今日昭福宫有喜,人人都有赏,还赏了两桌菜,让他们不必伺候,都下去用膳。 她假装没看见绿影出去前那一脸的欲言又止,她不是不知道绿影要和她说什么,重生前这个时候,皇上也没有来看她,而是去了祺嫔宫中,她伤心了许久,还是后来皇上哄了好几天,她才重新高兴起来,不过这回叶靖依一点都不在意了,皇上爱待在哪儿就待在哪儿,她都不在意了,她只想能在这昭福宫中,同她的宁儿安稳的活着,等到宁儿长大封王开府,她就出去做她的老太妃,含饴弄孙。 “宁儿,娘不求你做那什么天之骄子,娘只求你平安康健。”也不枉她能重来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新文,求点击,求收藏,求关注 新坑《嫁人哪有赚钱好玩》沙雕文求预收,求预收,求预收!点开作者专栏就可以看到啦!要是觉得文案有趣久点个预收吧!我不想轮空到完结QAQ 第2章 祺嫔盛宠 叶靖依不提让人去请皇上来昭福宫的事儿,皇上那边除了那天差贺公公过来册封,太极殿也仿佛遗忘了她这昭福宫。绿影心事重重,偏偏赵嬷嬷不让她提此事,宫中皇子龙孙尊贵,洗三礼一般都简单举行,怕被折了福气,大办的也是等皇子母妃出了月子之后的满月酒,这时会允许嫔妃女亲晋见。 洗三礼那天,也是按照宫中的规矩,请了三皇子乳母及赵嬷嬷抱着三皇子到了皇后宫中,叶靖依不能去,其他三妃六嫔齐声恭贺皇后又得一子。皇后咬碎了银牙,也不得不带着得体得笑容主持了这场洗三。,唯一让她欣慰的是,皇上政务繁重,也还没有见过三皇子一眼,皇后想到此,脸上得笑容不由得真诚了两分。 叶靖依在寝宫之中,等着长宁被抱回来,没有办法,这宫中,所有的皇子只有一个嫡母,而洗三也只能由中宫举行。完了之后,还得让皇太后瞧上一眼。等长宁被抱回来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娘娘,太后娘娘让奴婢劝劝您,天底下哪有不吵架的夫妻,皇上是天,娘娘何必和皇上置气,伤了情分。等皇上来哄,不如放软了身段去求皇上原谅,重获皇上的宠爱才是。” 赵嬷嬷把这话原模原样传达了一遍之后,瞧叶靖依的脸色毫无怒意,却也淡淡的。“娘娘,太后也是您姨母,可这也太偏心了,明明是皇上”后面的话还未说话,被叶靖依截了下来。 “嬷嬷,不用再说了,太后娘娘说的对,哪儿能让皇上来哄我。”叶靖依想了想,吩咐了下去,“红暖,去沏一壶前儿刚到的龙井送去御书房,就说本宫,本宫和宁儿想他了。”叶靖依说这话的时候,胃中一阵阵的翻腾。 “是。”红暖照吩咐去做,赵嬷嬷这才说:“娘娘又何苦。” “嬷嬷,太后娘娘不仅是本宫的姨母,更是这后宫的主人,而且”叶靖依顿了顿才接着说:“她还有句话说错了,我和皇上哪儿是夫妻,中宫娘娘才是他的妻,我不过是个妾。” 说完这话,叶靖依挥了挥手,表示不想再提。她还在苦恼若是一会儿那个人到了,她有没有力气抑制自己的愤怒,装作以往的满目深情。 毕竟在月子中,叶靖依也只做淡雅的装扮,她平时爱穿的浅红淡粉色衣裳都不穿了,倒是拿了一身淡蓝色的宫装打扮。 等皇上来的时候,叶靖依已经打扮好,笑意款款的盈盈一拜,“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爱妃不必多礼。” 她的前方伸出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她,叶靖依深吸了一口气,带着笑意抬起头来,待她又瞧见那张脸的时候,身体还是颤抖了一下。叶靖依连忙低下了头,说道:“臣妾身子还未好的利索,请皇上莫怪罪。” 李钰扶着她,也不疑有他,一脸怜惜的扶着她走到暖阁中,拉着她挨着坐下。“是朕的不是,朕这几日事务繁忙,还没来得及抽身过来看看你。” “皇上哪里的话,正事要紧,您能来瞧臣妾,臣妾已经欣喜万分。” 李钰还只当她上次吵了一次嘴之后,终于懂得收敛性子,他那一点郁气都消散了,爱怜的拉着叶靖依的手,“在朕的心中,也只有爱妃你懂朕了。” “赵嬷嬷,快将宁儿抱上来给皇上瞧瞧,皇上您还未曾见过我们的孩儿呢。” 李钰前头已经有两个儿子,但这也不妨碍他对小儿子到来的喜悦,又带着些不可明说的情状,倒还是抱着这个小儿子哄了哄。 “这小子倒和你有几分相像。” 叶靖依偎依过来,“臣妾倒是瞧着他和皇上想像,你看着眉眼,都和他的父皇一样。”不得不说李钰的长相也属上乘,光是站在那儿就已经是俊朗非凡,光是那双眼睛,微微上挑,看着人着实深情款款。 “臣妾给他取了个小名儿,叫长宁。” 李钰想了想,笑道:“这名字不好,皇子皇孙又怎么能不长久安宁。” “臣妾只求他能够长宁康健,别无他求。” “好好,都听爱妃的,等长宁周岁,朕再赐下大名。” 李钰的到来,让叶靖依和他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叶靖依还坐着月子,李钰也不能做什么,他左不过坐了坐,便起身,“你好好养身子,等朕有空了就来瞧你。” “臣妾和宁儿都等着皇上。” 等叶靖依送走了李钰,才满脸疲惫的将长宁交给乳娘,“本宫乏了,安置吧。” “太后,皇上今日去了昭福宫,看来是和贵妃和好了。” 太后宫中,一位年老的嬷嬷正弯着腰回话。 太后闭着眼睛正在养神,听见这话,才睁开眼,眼睛清明,“她这是转了性子,肯听哀家的话了。” “太后,贵妃毕竟是您的侄女,您亲眼看着长大的,怎能不听您的。” “罢了,他们小辈的事情,哀家又何必多嘴。”太后不甚在意,心中却松了一口气。她 叶靖依是太后表侄女不假,却也是隔了好几房的关系,血缘淡薄,不过太后怜她幼时丧母,怕她受继母嗟磨,时常接她入宫小住。这一来二去和李钰也熟了,本来有意将叶靖依指给李钰做太子妃,结果李钰反复斟酌,还是迎了丞相嫡幼女为太子妃,却又不舍叶靖依,抬了叶靖依进宫做太子侧妃。 李钰倒是很满意,这朝中势力和心上人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可他偏偏不懂,他以为给了叶靖依侧妃的位置,是他给叶靖依的垂爱,可谁都知道这侧妃和正妃哪里是差着那半品品级,而是天壤之别。叶靖依思及此处,才恍惚,当年她为何就答应了李钰,从此被锁进这深宫大院,日日就想着多得他一分的怜爱呢? 叶靖依想到这里,才觉得自己可笑,她为何沉溺于李钰虚假的情爱,而后让身边的所有人都被杀,无一幸免。她被一剑刺死的那一刻,整个昭福宫的天空仿佛都是血红色的,她抬起手,轻轻的盖住了眼睛。 叶靖依在昭福宫中住着,因为宫中都知道皇帝不让人打扰她休息,也没人不长眼这个时间进来瞧她,但这宫里的消息却又没少过。 “娘娘,奴婢今日从御膳房回来的时候,遇见祺嫔身边的大宫女,听着仿佛是陛下赏了衍庆宫每日多三道祺嫔爱吃的南方菜。”红暖管着昭福宫的膳食,每日都要领着两个小宫女小太监去御膳房提菜,结果今日就碰见祺嫔的大宫女趾高气昂的吩咐御膳房,尽着点她想吃的。 叶靖依正逗着长宁玩儿,听见这话,她脸上连表情都没变,“祺嫔是扬州人,吃不惯北方菜也属常事。” “娘娘,您生了小殿下也不过多了每日的养生汤点,她一个嫔妃竟然没了规矩,仗着皇上宠爱,谁都不放在眼里。” 叶靖依无奈,她这两个大宫女,明明从小就一处长大,偏偏红暖天真跳脱,绿影沉稳端正。 “红暖,本宫让你去提午膳,可不是让你去和别人起争执的,说吧,你又做了何事?” “奴婢看不过她那副样子,和她争了几句嘴。”红暖又将事情讲了下,无非就是给叶靖依炖汤的厨子碰巧是管做淮扬菜的,祺嫔的大宫女一到御膳房就和吩咐这位厨子先做三道扬州菜式,偏偏点的菜式又复杂无比,厨子忙不过来,就叫徒弟帮着炖汤水,谁知道红暖刚好瞧见了,虽然叶靖依从封了贵妃开始就给昭福宫的所有宫女太监立了规矩,行事低调,不得打着昭福宫的名头出去作威作福。 “奴婢就是看不过去她那副样子。”红暖瞅着叶靖依的表情,声音越来越小。 绿影则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她,当着娘娘和小宫女的面又不能训她。 “以后午膳晚一刻去取,和他们错开。” “娘娘!“红暖惊呼。 这不怪她,只是这御膳房取菜也是有时辰规定,皇上,太后和皇后宫中都有小厨房,不在御膳房取菜,宫中就还有四妃六嫔,余下贵人、才人不提,叶靖依晋了贵妃位,理应是能最早取菜,然而进来祺嫔盛宠无双,余下三妃都要避其锋芒,向来是祺嫔的宫女取了菜才取。前两日红暖未曾碰上衍庆宫宫女来取菜,今日碰上了,才知祺嫔宫中如此跋扈。 “你呀,她现如今如此出风头,又何必自己撞上去。“叶靖依笑着摇摇头,不甚在意。红暖还想说什么,被绿影轻轻拉了拉袖子,才止住了口。 “你呀你,现下我们宫中最要紧的事情是小殿下和娘娘的身体,那位风头正盛,前次娘娘和皇上拌嘴不就是为了她,你又何必多次一事让娘娘知晓了,更加烦心。“ 绿影趁着他们两休息,赶紧把事情掰扯烂了和红暖一一讲清楚。 “记住了这种时候就不要多生事端,你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好,也是娘娘愿意惯着你,不然你早就不知掉了几层皮。“ 红暖皱了皱眉,好吧,她是性子过于活泼了些,此事不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新文,求关注,求评论,求花花 第3章 朱氏继母 昭福宫照旧关着门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宫人在自家宫殿小心伺候,外出谨慎低调,别人有意无意地试探昭福宫中情形,都被躲了过去。 “昭福宫就这般水泄不通?什么消息都不漏出半点来?”衍庆宫中祺嫔端着茶杯诧异,叶靖依自从生了儿子后,反而低调了起来,这让她不得不警戒,想派人暗中刺探昭福宫信息,不曾想如今叶靖依竟然学会了低调行事,明明月前还听闻叶靖依争风吃醋为了她和皇上大吵一架,这几日竟然能忍下她的挑衅? 这可不像叶靖依的性子啊,还是说她叶靖依有了孩子,便有了底气,就算没有皇上的宠爱页能过得好,祺嫔陷入了沉思,她也入宫两年了,相当设法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可始终没有孩子,她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对叶靖依又增添了一分妒恨,叶靖依家世不如她,才情不如她,就仗着和皇上有几分旧情能爬上贵妃之位,还得了三皇子。祺嫔捏紧了杯子,一脸恨意,不行,她也得早日怀上孩子才行。 “红叶”祺嫔出声喊到,她的大宫女里面走了过来。 “娘娘吩咐。” “明日拿着本宫的腰牌请夫人进宫一趟,顺便,你去……”祺嫔吩咐到一半,挥退了下人,留下红叶,两人谋划。 “过两日就是小殿下的满月酒了,不知娘娘想请府中哪几位主子进宫。” 赵嬷嬷看着叶靖依全心全意的围着长宁转,把心中憋了许久的话还是问了出来。 “什么?”叶靖依没听清楚,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赵嬷嬷。 赵嬷嬷走了过来,轻轻替她整理了有些凌乱的发梢,“照理说,朱氏只是继室,皇上却又给了她诰命,她又在侯府经营了十余年,积威甚重,若是不请她,只怕会惹得京绫众人议论,有损娘娘名声,老奴知道,那朱氏心肠歹毒,可这场面上的事情,娘娘还是得忍耐一二。”赵嬷嬷轻声言语道。 叶靖依恍然,朱氏,这个名字都快要忘到脑后了,还记得幼时,父亲常年不在家,府中全由朱氏把持,她是嫡长女,可确是没了母亲的嫡长女,众人在朱氏手下讨生活,虽不至于欺负她,却也轻视她,还是太后见她实在可怜,时常召她入宫中小住,也避免了与朱氏有更多的接触。 叶靖依不由得想起了重生前也是这个时候,她一口回绝了邀请侯府众人进宫赴宴的事情,结果导致前朝非议众多,然而都被李钰给怒斥了回去,她这后宫第一宠妃的名头算是正式被挂了牌。可她既能重活一世,,她这宠妃名头万万不想再要,能改变的事情都需要做出改变才好。 叶靖依对朱氏的感情早已淡去,如果说重生前的日子是她的前世的话,那么她前世所有经历过的事情中,朱氏所做的不过是忽视她,让她像个透明人一般活在侯府中。她的心经历了地狱般的过往,对朱氏的恨意,不解早就消散了,不过也无法做到和朱氏亲如一家人的模样,场面上的好看做戏就做吧。 “我仿佛记得二妹妹和大弟已经十三,还未宣过他们进过宫,怕是长大了不少,嬷嬷便传人去请朱氏和他们都进宫吧,父亲常年在外,怕是想见也见不到。” 叶靖依歪歪靠在靠垫上,她这个父亲,在外十余载,未曾回过一日,她已经都忘记了他的模样。 “娘娘,侯爷那边早以寄过书信,将小殿下出生的事告诉过他,娘娘不必要为此事费神。” 叶靖依确实未曾伤神,她这父亲也并不着调,听说,她母亲与他十分情深,也曾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但她母亲逝后,不也出了孝就娶了朱氏,还生了一儿一女,随后就丢下一整个侯府外出游历,也从来没想过她那个时候才是个孩童,猝然没了母亲,父亲活着倒也像没有了一般。 “既然人要进宫来,准备一套松石先生的文房四宝,再备一套翡翠头面,一套红宝石头面,到时也别让人瞧轻了本宫。”叶靖依想的仔细,这还是第一次宣他们入宫,虽然她不在意,可既然做了,那就得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赵嬷嬷欣慰的看了她一眼,亲自带着人去库房里面挑选。 去侯府传话的宫人正是绿影,她到了侯府,先是拜见了朱氏,才道:“再过六日便是三殿下的满月酒,娘娘召夫人并大少爷,儿姑娘一同入宫,还请夫人提前做好准备才是,娘娘还派了马车,届时接您入宫。” “娘娘宣我入宫?”朱氏抬起头来,脸上止不住的诧异。话说出口才觉不妥,连忙又说:“是该入宫道贺,我本就准备上表进宫晋见娘娘,可巧娘娘心慈,怜我年老,还特意差遣绿影姑娘特意来请我,来人,带绿影姑娘去客房稍作休息。”朱氏脸上带笑。 绿影沉稳,听见这话,也只是福身一拜,“奴婢还要赶回宫中,就不叨扰了,还请夫人那日不要误了入宫的时辰。” 等送走了绿影,朱氏脸上的笑意才散去,连忙吩咐人开库房取东西,又叫人去学堂给大少爷告假,赶回家中。 “奴婢见府中日子似乎并不好过。”绿影赶回昭福宫一刻还未休息,换了衣裳赶紧到寝宫回话。 叶靖依诧异,她虽不关注侯府,但这侯门大院,日子好不好过又怎么会一眼就瞧出。她来了兴致,“你切说说。” “奴婢进了府,那大管家脸生,从未见过,他没见过奴婢,便派了以前娘娘园中的小女婢给我带路,那小女婢被我一问,才知道是二老爷勾结了府中大管事偷府中古董出去典当,补他的亏空,朱氏怒急,把府中上下奴仆悉数彻查,也和二房正在闹着要分府。” “还有这事?”叶靖依诧异,她还真不记得有这一遭。 “那朱氏可有找你诉苦,让本宫替她做主?” “不曾。” “好了,你也累了一下午了,去休息吧。” “是” 等到了长宁满月那天,一早,叶靖依穿上了她的贵妃吉服,等整个人装扮完成后,天也将将亮,她便带着长宁去了皇后宫中。 “今日是妹妹的好日子,本宫瞧着,妹妹这些日子将养的极好,这肌肤更显娇嫩了,这衣裳倒也趁你的容颜。” 这话中带刺,叶靖依盈盈一拜,“谢娘娘谬赞。” “瞧三皇子也被你养的精心,这都是你的功劳。” 给皇后请完安,有随了皇后去给太后请安,太后精神不济,叶靖依见她,心中莫名酸楚,却也没机会和她多说什么,太后只虚留了她一盏茶的功夫,就说精神不济,让她告退,只让她后头带着长宁再来请安。叶靖依还得去清心殿也就是皇宫中的家庙,拜祭祖宗,这也是她唯一一次能进入家庙的机会,并将她的姓名,身份计入玉蝶。时刻耽误不得,祭拜完毕,又得去皇上上朝的正德殿接受百官朝拜,这一场贵妃册封才算正式完成。 待到她回到昭福宫,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吃了一碟糕点才算缓过来,接下来就是宣命妇进宫晋见的时刻。 来者皆是客,有些宗室内的命妇按辈分还是她的长辈,她还少不得还半礼,可能也是不想今日惹得叶靖依不快,这长者身份的诰命来的少之又少,皆是府中已经管家的年轻媳妇们,她们及恭敬地祝贺了叶靖依,便陪坐在一旁同她说说笑笑。待到叶靖依娘家人被宣入宫地时刻,所有人都精神集中地关注着。 “臣妾朱氏携小女叶靖珠,叶靖轩拜见贵妃娘娘。”朱氏身后跟着两个半大地孩子,进来就低着头行拜礼。 “绿影,还不快扶夫人起来,赐坐吧。” “谢娘娘。”朱氏被绿影扶了一把,便被引到了叶靖依地右下方坐下。 朱氏是坐下了,一儿一女却只能站在她的身后。 “这便是小妹和阿弟?上前让我瞧瞧。”叶靖依语气情切。 “倒是长大了,小妹陪我说说话,阿弟半大小子倒是在这里玩儿地不畅快,便先去外头玩会儿罢,倒有些人家的孩子和你一般大,能玩儿到一处去。” 叶靖依拉过叶靖珠的手,也挥手让人带叶靖轩下去。 朱氏在那儿坐立难安,这贵妃娘娘名义上是她的女儿,可她知道,贵妃娘娘也知道,她们两并不亲近。 “瞧着娘娘这位妹妹倒是和娘娘长的有几分相似。”有人凑趣儿说了句。 叶靖依淡淡的看了说话的人一眼:“本宫瞧着确实,我们姐妹和本宫的父亲都长得有几分相似。” 那说话的人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发现叶靖依并未责怪她,才稍微安了心。既然叶靖依娘家来了人,其他人倒是知趣,今日难得宫中有盛事,特许他们女眷能去御花园逛逛,便都先行告退去外面走走。 刚刚还乌泱泱的坐了一大片人的正殿,此时显得有几分冷清。 “这几年也未曾宣你们入宫,家中是否一切都好?”叶靖依语气冷淡了一些,也随和了些。 “回娘娘的话,府中一切安好,请娘娘放心。” 叶靖依倒是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又见叶靖注身子微颤,便知道她是在害怕,便说:“既然家中一切安好,想来是夫人经营妥当,本宫也放心了。” “当不得娘娘谢。”朱氏立马就要站起来给叶靖依行礼。 “无事,夫人坐着说话便是。”叶靖依停顿了下,轻轻看了一眼赵嬷嬷,接着说道:“本宫等闲也不得出宫,准备了些小玩意儿,带回家中玩儿吧。”说罢,赵嬷嬷已经吩咐了人,捧着叶靖依准备的礼品。 朱氏心中更不解其意,但又不能推脱,便拉着女儿一同叩谢,“谢娘娘赏赐。” 等朱氏和叶靖珠在她这儿坐了一刻钟的时辰,就有宫人前来传话,前头宴席已经准备妥当,请贵妃娘娘入席。 “走吧。”叶靖依吩咐赵嬷嬷留下看着长宁,她带着一堆人浩浩汤汤往设宴出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求关注,球评论。 第4章 皇后嫡子 叶靖依看着累了今日这一日,宫中却是上上下下忙了整整一月有余,宫中乐坊,戏班排练的节目应接不暇,一众人看的都是目不转睛。 等宴席散了,叶靖依回到寝宫早以累得不行,沐浴后见过长宁便想睡下。赵嬷嬷伺候着她休息,等屋中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赵嬷嬷才轻轻给她按着手臂。 “老奴瞧着娘娘像和从前不一样了。” 叶靖依惊讶过后,便又听她说:“娘娘从前心里头只装下了皇上,现如今有了小殿下,娘娘像是心思都放在了小殿下身上,变得更淡泊了些。” 这话要是别人说,可能结果就是被赐死,可是赵嬷嬷不一样,赵嬷嬷是叶靖依的奶嬷嬷,是唯一一个从她出生就一直陪着她的人,在她心中可能早已成了她母亲的角色。 “嬷嬷觉得我这样不好吗?“叶靖依轻轻靠着赵嬷嬷。 “好,当然好,娘娘真的长大了,能为自己考虑,而不是只为了别人,苦熬自己。这很好,就算老奴以后走了,也能走的安心。“ “嬷嬷可别这样说,你还要看着长宁长大娶妻生子呢。以后长宁封了王,我便带着嬷嬷去他府上养老呢。“ 两人讲了许久的话,叶靖依才说道:“嬷嬷,从前你给我讲过母亲的故事,告诉我,母亲与父亲相识相知相许,可是,母亲走后一年,父亲不还是娶了朱氏过门,还同朱氏生了两个孩子。我以前还以为皇上同父亲不一样,他娶了皇后只是形势所逼,另有苦衷,结果,这后宫中一个接一个的往里装人,总不能各个都有苦衷。“ 赵嬷嬷听见这话,心中酸楚不已,只能环抱着她,像小时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娘娘” “嬷嬷,我不难过,他心中装着我,自然也能装得下别的女人,我又何苦去为了他的宠爱去做那面目可憎的善妒人。” “以后我就只管带着长宁过安稳的日子。” 赵嬷嬷见她神色清明,不像是胡乱说出的话,再看这一个月里,皇上去哪位娘娘的宫中,叶靖依都不在意的样子,心中顿觉,叶靖依是真的已经被伤透了心,又多了几分对叶靖依的心疼。 第二日,叶靖依起床的时候头痛的厉害,像是昨晚哭了一夜,外面却又有些吵闹。 “外面在作甚,如此喧哗。” “娘娘醒了,一大早后宫嫔妃都过来给您请安来了,都在前殿坐着喝茶呢。” 叶靖依伸出一只手扶着腰坐了起来,“长宁呢,可醒了?” “小殿下正睡着呢,可否要乳娘抱过来给娘娘瞧瞧?”绿影一边伺候着叶靖依洗漱,一边陪着说话。 “小孩子要多睡睡才能长,等他醒了再抱过来。” “赵嬷嬷也是这样说,奴婢一会儿再过去瞧瞧小殿下醒了没。” 等叶靖依打扮妥当,外头坐着的人茶都喝了两盏,祺嫔坐在左手边首位,她当下茶盏,拿起手帕放嘴边轻掩,“不知姐姐是否还未醒,可让妹妹们好等,一会儿还得去皇后娘娘宫中请安,可别误了大家时辰。” 对面坐着的德妃脸色十分不快,听见祺嫔这话,眉目一转,端起茶盏,“妹妹这话说的,淑贵妃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从前给皇后请安也不过一月两三回,我们是哪个牌面上的人,贵妃娘娘如何能放在眼里?” “德妃妹妹这可是在埋怨本宫宫中的茶水不好喝?”叶靖依扶着绿影,缓步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众人见她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都起来吧,一家子姐妹,不用这些虚礼。”叶靖依坐稳了,才示意。 “本宫不过是晚来了一步,倒惹得你们埋怨了。” “姐姐这话说的,我们不过是等着无聊说会儿话罢了。”安贵人笑着说了句。 “哟,安妹妹这小嘴儿可真甜,两杯茶水下肚,倒让你在这会儿充好人。”祺嫔冷笑。 “好了,到了时辰,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都散了吧。”叶靖依不想和祺嫔多话,挥退了众人,回暖阁吃了两块点心。 祺嫔跟着德妃两人一处往皇后宫中走去,“德妃姐姐,瞧这淑贵妃是腰板儿直了,连姐姐你都不放在眼里了,你可是大皇子的生母,这中宫娘娘没有嫡子,大皇子可不就是”祺嫔话说到这儿,泯口一笑,“妹妹可是真心心疼姐姐,妹妹可没孩子,别人压着起不了头道也没事,姐姐可得为大皇子想想。” 德妃手指绞着帕子,她可不就是闹心,听祺嫔这么一说,更加怒火烧心,“妹妹说的极是,只是皇上已经许久不来本宫宫中看望本宫和大皇子。” “姐姐尽管放心,皇上瞧见了姐姐的好,自然就往姐姐宫中去了。” “妹妹帮我。” 这两人走的隐秘,嘀咕了一路,等到皇后宫中,两人已经说的眉开眼笑,手挽着手,好的像亲姐妹一般。 “本宫今日身体不适,起来的晚些。”皇后坐在正座上,扶了扶额头,和蔼地说道。 “都坐下吧。” 叶靖依坐在下首,闻言坐下,等皇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笑道:“娘娘这宫中的茶甚是好喝,喝一口便满口留香。” “你要是爱喝,一会儿我让人给你包上一包拿回去便是。” “谢娘娘赏赐。”叶靖依站起来给皇后行了一礼。 皇后说了一些勉励后宫嫔妃好好服侍皇上,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话,也就让他们散了。待到下午天色将晚,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你说什么?”皇后听完宫人上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脸色极差,“服侍本宫更衣,本宫要去见那小贱人。” “娘娘,万万不可!”柳嬷嬷拼命的拦住了她。 “她想把儿子养在本宫名下,凭她也配?”皇后不能行走,看见旁边的大花瓶,拿起用力一摔摔了个粉碎。 原来,德妃被祺嫔说动了心,皇后儿子早夭,看这两三年了,肚子都没有动静,倒不如把她的大皇子给皇后养,要是皇上一直宠爱着叶靖依,没准儿这太子之位怕是要落入叶靖依手中。 德妃被她一说动,有些心动,“姐姐要是不为大皇子想,那淑贵妃怕是在这后宫无一人是她对手,倒时若想对大皇子做点什么,怕是没人知道。”祺嫔见她心动,又加上了一句。 德妃本就是个心思简单的人,祺嫔找上了她,就是看中了这一点,这样的人在后宫中不就是活脱脱的棋子么。 德妃定了定神,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等到了皇上处理完了前朝事宜的空挡,哭哭啼啼的就奔向了御书房。 “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李钰见她哭哭啼啼的进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起来说话,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臣妾今日向皇后娘娘请安时,见娘娘慈爱和善,体恤妃嫔,臣妾心中感动,见娘娘竟无小儿承欢膝下,心中为娘娘感到难过,臣妾想求皇上,将大皇子抱与娘娘抚养,娘娘本就为嫡母,让大皇子承欢膝下,定能好好孝顺娘娘,也成全了娘娘对臣妾的一片爱护之心。“这些话皆是祺嫔教她说的,她跪着哭哭啼啼的说完,让李钰也看不到她的脸色。 李钰站在她面前,低着头,脸色晦明不定,后宫孩子稀少,皇后嫡子夭折,对他来说不可谓心中之痛。德妃好大的胆子,竟然在他面前提起此事,他作势抬起腿就要踢人,脑中念头一闪而过,把皇子抱在皇后宫中也并无不可,若是皇后再无生子的可能,太子人选就得从庶子之中选择,若是皇子们都得皇后抚育,李钰想到这儿,收回了腿。 “起来吧。“ 德妃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她的背后已经湿透,她不是没有感受到皇上一瞬间的怒意,“皇上,臣妾所说句句发自肺腑,绝无虚言。“ 结果李钰还真的答应了,大皇子已经三岁,虽说到了六岁,宫中皇子都得住到西五所去,但六岁前都是跟着母妃一起住,这短短的三年也够皇后与大皇子培养感情了。皇上还特意下了旨,让三皇子也就是长宁也抱到皇后宫中抚养。 震惊的不止是皇后,六宫皆哗然。叶靖依得知此事的时候,手中的拨浪鼓差一点掉了下去砸到长宁。 “什么?将长宁抱到皇后宫中抚养?“ “回娘娘,皇上身边的小六子是这样传话的。“ 叶靖依诧异,上辈子未曾发生此事,长宁一直在她身边好生生的待着,为何这次,李钰竟下旨将他抱进皇后宫中。 “可曾问清楚,皇上说的是今天就将长宁送进皇后宫中,还是何时?“ “皇上说是待大皇子和三皇子住所收拾齐整,便搬进去。“ 叶靖依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绪,她不能急,这件事情来得突然,她若是此时就去找皇上请求他收回旨意,那极有可能弄巧成拙。 也不知道这德妃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会将儿子抱给皇后抚养,不,德妃心思简单,没这个脑子,她背后一定有人给她出主意。 见她慌了,赵嬷嬷一等人都是担忧惶恐的表情, “没事了,让本宫想想。“叶靖依知道这后宫中各个都是有手段的人物,她行事都收敛至此,竟然还有人主动挑衅于她。她上辈子是只醉心情爱,但后宫之事,她从小入宫住着,见过的阴私事儿多了去了,后妃手段花样百出,她上辈子不是不会,只是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求关注求收藏球评论,您的评论是鞭策我前进的动力。修改只为捉虫 第5章 德妃养病 叶靖依命人将长宁安置在她的寝塌之上,又挥手让乳娘退下,只留下赵嬷嬷,绿影在她身旁。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小殿下才一月大,如何能叫皇后抱养了去?” “让我想想。”叶靖依躺在长宁身边,她如何不着急,可这会儿越是着急就越没用,明显这背后的人是冲着皇后还有她来的。皇后是谁?后宫之主,皇子嫡母,她抱养谁,在明面儿看来就是对谁的抬举,但她和叶靖依非常不对盘,叶靖依知道,皇后恨她,从一开始进了太子府时,就恨上了她,现在皇后怎么可能养她的儿子,若是长宁在皇后宫中出一点事情,那叶靖依肯定会和皇后势不两立,倒是她和皇后之间争斗,得利的绝不是他们两人。 “不会,皇后不会答应,她也不可能答应。这事要和皇后娘娘商议。”叶靖依打定了主意,收拾妥帖睡下,明日一早,她就得去找皇后,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她要与皇后站在同一条线上。她想了许久,理好了思绪,天空已经泛白,快要亮了。 “娘娘,淑贵妃求见。” 皇后还在梳妆台前整理仪容,看了一眼柳嬷嬷,见柳嬷嬷对她点点头,才宣:“请她进来吧。” 叶靖依一进去,行了礼,瞧见宫女正在挑选发簪,便说:“娘娘今日气色配这只凤凰钗最好。” “淑贵妃眼光想来不错,那就这支吧。今日还没到请安的时辰,淑贵妃可是有事?” 两人都知道是为了何事,但偏偏两人都不说,叶靖依走上前,接过宫女手中的凤凰钗,见皇后没有反对,亲自为她插在发髻之中。 “娘娘戴这枝凤凰钗,正适合呢。这凤凰钗除了娘娘,后宫中人又有哪一个配得上。”叶靖依慢悠悠地说着,仿佛她今日就是为了替皇后戴钗而来。 “淑贵妃这话说的,不过是哄本宫高兴罢了。”皇后仔细的捧镜详看,自然,她是皇后,只有她可用这凤凰样式的钗。 叶靖依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等皇后开口,果然皇后见她无话,便说:“你今日来,就是服侍本宫来了?” “嫔妾确有一事相商。” “是为了三皇子由本宫抚养的事?”皇后拿着眉笔,漫不经心的描补着。 “您是他的嫡母,由您抚养自然是三皇子的荣幸,只是嫔妾想着,娘娘事务繁多,三皇子还小,怕是让娘娘多费心神,若是等他周岁后,能走能说话了,再来承欢膝下,孝敬娘娘不是更美?” 皇后还以为叶靖依会求她让她自个儿抚养三皇子,没想到,皇后又见她脸上并无担忧之色,只带着平和的笑意。皇后不由得看了一眼柳嬷嬷,见柳嬷嬷给她使了个眼色。 “本宫想着,母子连心,三皇子才一月大,哪儿能离得了亲生母亲,罢了,既然你这样说了,本宫想着我们二人一同向皇上说说才是。” “正是呢,嫔妾想着,三皇子再大点儿,能说能走了,到时娘娘又诞下了嫡皇子,他这做哥哥的便能帮着娘娘一同照顾小皇子,等三皇子长大后,便能辅佐嫡皇子左右呢。” “就你会说话。”皇后笑着瞥了她一眼。 叶靖依扶着皇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各嫔妃神色各异,这可是稀奇事,什么时候面儿上能够如此和睦相处了。 别人都神色如常,只有德妃见他们两人一起进来,冷汗唰的一下流了下来,却也不得不强撑着一起给皇后行礼。 “都坐吧,昨儿个你们都听说了,皇上下旨,凡是后宫嫔妃所出皇子皇女,接抱养到本宫宫中抚育,本宫觉得此事倒是不错。”皇后慢悠悠的说了这句话。 下面坐着得都是后宫中能排的上号的人物,听见这话,皆是脸色微变。 “德妃这主意出的不错,从前本宫就夸你贤良淑德,进退有度,大皇子的住所本宫已收拾妥当,明日本宫便派人接他过来。” 德妃脸上先是一喜,而后皇后又接了句,“自然,本宫是嫡母,教养子嗣是理所应当的,大皇子已经三岁,是时候该启蒙了,日后,他住在本宫这里,怕是没有空闲时候能去看你,本宫不忍你生下他一场,便准许他在你生辰时去你宫中看望你一次。” 德妃听见这话,便觉五雷轰顶,她没曾想皇后竟做的如此绝情,她连忙跪在了地上,“娘娘,大皇子才三岁,一年只见他一次,嫔妾如何能尽抚养之情。” 皇后瞥她一眼,眼中厌恶一闪而过,“德妃,你僭越了,大皇子喊本宫一声母后,如何需要你养育他?” 德妃自知失言,这才明白其中道理,她能稳坐妃位,不就是因为养了大皇子?她这时才深觉她得罪了皇后,“娘娘恕罪。” “你何罪之有,本宫觉得你这主意不错,让本宫缓了平时无法亲自抚养皇子的担忧。”皇后口中加重了皇子儿子,德妃冷汗直流,而且四面盯着她的眼光都充满了恶意,让她更不敢抬起头来。 “明日柳嬷嬷亲自去接大皇子回来。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德妃娘娘身体不适,还不快扶她回去休息?” 皇后一句话,立马有人上前将德妃扶起,客客气气的送了出去。 皇后扫了一眼众人的神情,又缓缓说道:“以后宫中嫔妃所出皇子皇孙,本宫定当一视同仁抚养成人,不过,”皇后一顿,看了一眼叶靖依,笑道:“本宫不是不近人情,你们十月怀胎含辛茹苦生的孩子,一出生就抱到本宫这儿来,未免绕的你们牵肠挂肚,本宫会向皇上禀明,你们将孩子养的健健康康,周岁之后再送到本宫这儿来。“ 以叶靖依为首,众人站了起来,共同向她行礼,“谢娘娘体恤。” 祺嫔看了一眼叶靖依,心中暗道果然这叶靖依有些手段,依着叶靖依以前得性子,明明该是同皇上闹一场,结果竟然与皇后结了盟,看来以后行事得更加小心才是,她将头埋得更低,她这一手也有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过肚子还是得有个自己的孩子才是。 “好了,今儿个都散了吧,淑贵妃留步。” 叶靖依依言留了下来,皇后早些时候已经派人去请了皇上过来,她们两已经有了默契。 李钰进来之前,想像的画面是定是叶靖依不肯将三皇子交给皇后抚养,同皇后闹了起来,李钰有些后悔,昨日他没考虑到三皇子才一月大,依儿不肯将孩子交给皇后抚养也是情理之中的,可他金口玉言,话一出,断没有收回的道理,他还想,依儿心中对他情意绵绵,他着意哄几日也就好了,想到这儿时,他已经听见宫人请安的声音。 “皇后找朕何事?贵妃也在?”李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臣妾同贵妃说三皇子的事儿呢。” “哦?此事由皇后安排便是。” 叶靖依心中冷笑,只是脸上还是带上了三分埋怨三分对李钰的眷恋,“皇后娘娘自然安排的妥帖,只是臣妾想着,三皇子才一月大,连爬都还没学会呢,皇后娘娘事务繁忙,不如等三皇子周岁了,能走能说话了再抱来皇后娘娘宫中,承欢膝下。” 李钰见她说的好像也有那么一点道理,只是自己旨意以下又如何能改口更改,但叶靖依此番模样又让他看的心痒痒,而且,叶靖依在他心中的分量可比德妃大上许多,这样想来,他又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皇上,臣妾也是这个意思,这后宫之中,臣妾难免有疏忽的时候,若是皇子皇女一出生便送到臣妾这儿来,臣妾定当全心全力照顾,只是臣妾精力有限,若是她们能将孩子照顾到周岁后再送到臣妾这儿来,臣妾照顾起来,便轻松许多。淑贵妃一心为臣妾着想,臣妾也念在她这一份儿心,也想请皇上施恩,准了她们将孩子养到周岁后在送到臣妾宫中由臣妾抚养。” “罢了,是朕疏忽了,倒是忘了孩子太小,照顾起来过于麻烦,那就找皇后所说的办吧。” 皇后与叶靖依相似一笑,携手向他道谢。又让李钰有些得意,妻妾和睦,总比多生事端的好。 “朕还有折子没看完,先回御书房了。”李钰满意的走了。 “叨扰了娘娘半日,嫔妾先告退了。” “去吧。” 等叶靖依出了门,皇后脸上笑意一收,阴沉沉了几分,“柳嬷嬷,派几个手脚有力的宫女去伺候德妃养病。” “是,奴婢这就去办。”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新文,求点击,求评论求关注 第6章 波斯公主 叶靖依回到宫中,紧绷着的身体才软了下来,长宁还睡得香甜,赵嬷嬷见她回来了,也不知是个什么情景,便上前替她卸下了钗环,为她轻轻按着头,“娘娘可办妥了?” “暂时是无事了,只是我还不知道是德妃还是旁人出了这个主意,来算计我和皇后。” “娘娘何须再想这些,不过老奴认为,这宫中各处还是要有自己的人才好探听消息。”赵嬷嬷一早就想提这事,以前叶靖依一门心思只在皇上身上,哪儿会想到这些,现在见她真是对皇上淡了心事,这些事情还是早日提上日程为好。 “是这个道理。“叶靖依点点头,”以前觉得这些手段下作,可现在却不得不早做打算。“她是一门心思只求能够安稳度日,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那样太过被动了些。 “娘娘,您就把这事儿交给奴婢,奴婢每日去御膳房提饭,和各宫宫女都打过照面儿。“ “你可能做到不在同旁人起冲突了?“绿影瞥了一眼冒冒失失出声的红暖。 红暖上前,“奴婢向娘娘保证,绝对会小心谨慎做人,就算有人招惹奴婢,奴婢也等着回宫向娘娘禀报。“ 叶靖依失笑,“行,你自己主动揽事儿,那本宫就应了。“御膳房倒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地方。在宫中安插人手的事情得徐徐为之。 德妃这病一样就是两月有余,她为何能忍住不向皇后透露出这抱养得事儿是由祺嫔撺掇她做的,只不过是因为祺嫔不知施了什么手段传了消息进来,说要是她把这事儿透露出来,这可是谋嫡的大罪,倒是她们两掏不着好,连大皇子都会被皇上厌弃,倒不如闭紧了嘴巴,咬定了是为孝敬皇后娘娘才送了大皇子去皇后宫中,等皇后气消了放她出来,到时再做打算也不迟。这话让德妃哑口无声,闭紧了嘴安心养病,心中担着事儿又怕皇后对大皇子不好,每日忧思,人渐渐瘦的不成样子。 等到十一月天气更冷,皇后像是气消了不少,终于松口,德妃的病好了,把看管的人都给撤了,不过依旧没人敢去看她。 “这天渐渐冷了,烧着地笼却燥热,也要给长宁多喂水。“叶靖依坐在暖阁的炕上,她近日才将身上的恶露排尽,十分烦心,她身体恢复,就意味着太医院呈给敬事房的脉案是可以侍寝了,而她,已经对李钰没有爱意,又如何能够同他行鱼水之欢。一想到两人要肌肤接触,叶靖依竟有些恶心。 “娘娘这是怎么了?”绿影上前帮她揉着背。 “无事,想是午膳多吃了些,反胃。”叶靖依扶额,以前李钰一月进后宫的次数并不多,但总在她这儿歇息,后来后宫嫔妃多了,李钰总得去别人那儿,她吃醋 过,也与李钰置过气,而如今却希望李钰不往她这儿来才好。但偏偏李钰派了他身边的大太监之一过来告诉他准备晚上接驾,李钰要到她这儿来。当下,叶靖依就捂着肚子吐了出来。一时之间,昭福宫忙成一团,宣太医的宣太医,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 “娘娘这是怎么了?”把传话得大太监都给吓了一跳。 “本宫无碍,想是这几日天儿凉了,未注意就着了凉。”叶靖依很快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她也不愿这糟乱的模样被更多人瞧见,便又说道:“还请公公禀告皇上,本宫今日身子不适,怕是不能伺候皇上了。” “娘娘好生休息,奴才这就回禀皇上。” 李钰听这太监回报,还以为叶靖依是真出了事,处理完手上的折子便赶往招福宫。 “依儿,这是怎么了?” 叶靖依躺在床上喝着药,见他来了,脸上神色一变,带着些虚弱,“刚刚太医来瞧过了,说是臣妾这几日吹了风,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不能伺候皇上了。” 李钰对着她有些心虚的情绪在里面儿,见她面色惨白,又多了几分怜惜,坐在床沿边儿,拉着叶靖依的手说道:“依儿这是什么话,难道在朕的心中,你的身子就不重要了么?” 叶靖依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便咳嗽了一声,顺势挣脱李钰拿起手帕捂住了嘴,“皇上龙体贵重,臣妾还是不要过了病气儿才好。” 李钰看着她把药喝了,宫中各处都快下锁了,才起身起来,“等明日,朕再来看你。” 叶靖依见他终于走了,松了一口气,心中有了个主意,虽然并不甚高明。 到了第二日,叶靖依竟烧的迷迷糊糊的躺在了床上,脸色烧得通红。 “绿影去皇后娘娘宫中告假,红暖快拿着腰牌去请张太医来。”赵嬷嬷急忙忙吩咐道。 叶靖依不愿意侍寝,偏又找不出其他办法来,只能病了,这办法乃下下策,却又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行办法了。 “娘娘昨日还好好的,为何今日发热了?”张太医把着脉不得其所。 赵嬷嬷半是心疼半是焦急,“那依大人看,贵妃娘娘这病严重吗?” “先退了热,再多喝几日药,臣再来诊断。” 叶靖依还有一丝神智,便满意的睡了过去。 “姑娘为何如此糟蹋身子。”等她醒来,看见的便是在床边抹眼泪的赵嬷嬷,赵嬷嬷见她醒了,还是忍不住埋怨了起来。 “我也是见竟然下雪了,贪凉了几分,嬷嬷不必为我担心,长宁还好么?最近就不要让他来这里,免得被染上了风寒。” “娘娘以后断不可再行事如此马虎,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小殿下着想。” “知道了,嬷嬷快去歇歇吧。” 叶靖依躺在床上无事,也只能听她们每日说些有趣儿的事儿,例如长宁今日干了什么干了什么,她才觉得自己出了个蠢主意,她可是一点儿长宁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她是杜绝了皇上过来看她,可不也杜绝了自己看长宁的机会么?日后皇上总是会到昭福宫来,总不能次次都装病躲过去,她要带着长宁在后宫之中安稳度日,李钰的宠爱是万不可丢的,自古丢了皇上宠爱的嫔妃又有哪个是能善终的了?叶靖依的心中思绪万千,又有些自我矛盾未能解决,这病一直反反复复毫无起色。 叶靖依叹口气,这闲着也不是无事,这日她想着整理下思绪却又一直梳理不清楚,偏生这个时候红暖又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娘娘”红暖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绿影拦住她,“怎么如此莽撞。宫规都忘到哪儿去了?” “你让她说吧,出了何事?” “奴婢本来准备去御膳房瞧瞧有没有娘娘爱用的汤水,结果没曾想听见皇上今日接见了波斯国的使臣。” 叶靖依大惊失色,“你说什么?”波斯国的使臣?前世的时候明明是十年之后,波斯国才派了时辰来与大余结为友邦,为何这时就派了人过来? “奴婢见御膳房忙碌的准备着,一问才知道,波斯国使臣带着波斯国公主前来,想与皇上结亲,那波斯国公主长得国色天香,在早朝时,听说皇上都被看傻了眼。” 红暖有些说不下去,这波斯国公主可是过来嫁给皇上,她们家姑娘对皇上情根深种,听见这话又会有多难受。 “不可能,不可能啊。”叶靖依喃喃自语,为何十年后的事情提发生了。 可红暖却误会了,“哎呀,早知道娘娘会伤心,奴婢就不告诉娘娘了。”可又哪儿能不告诉叶靖依,这事儿今日便能在后宫中传个遍。 赵嬷嬷见她心情大动,又怕她病情反复,连忙吩咐小宫女去将药端来,“娘娘可别伤心,现如今你的身子要紧。” “皇上,吾王真心求与大余结为友邦,吾王为显诚意,原献上吾国最美丽的公主,阿雅娜公主,她如同天上的月亮一般美丽高洁,皇上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光明神圣,吾国公主与皇上的结合乃是天作之合。”那波斯国的使臣一口不太流利的官话源源不断地说出,见李钰没什么兴趣,便揭开了身后被裹得看不清脸的女子头上的金色细纱。 一刹那,李钰的眼神完全被吸引了过去,他从未见过如此女子,眼眸如星辰,唇如娇艳的玫瑰,肤如初生婴儿般的娇嫩白皙,那异域风情的轻柔月纱透着女子美好的酮体若隐若现,李钰喉咙有些发紧,身上的血都有些燥热。 作者有话要说: 仿佛这个文冷到没人看,哎 第7章 与尔同庆 那使臣有些得意,这皇帝明显被公主迷了眼睛,他呈上缔结书,“吾王真心与大余结盟。” “朕允了”李钰说完这话,下面百官有些躁动,皇上这明显是被美色所迷惑,先前匆忙收到波斯国派了使臣要到京陵与大余结盟的消息时,商量的可不是这样,起码得知道波斯国所求为何,再待价而沽,要足了好处才能答应下来,谁曾想,皇上见了人家的贡品便走不动道了。 “皇上,此事不妥,应仔细探讨后再议。”丞相站出来,大喝一声,让李钰注视着阿莉娜的眼神不得转向了他,李钰恼怒,他刚做的决定,就被人当众驳回,他是天子,金口玉言如何能驳? “此事朕已有了决策,无需在意,贵国献上公主,足见诚心,公主身份高贵,朕便赐下意欢宫于公主独居,赐公主一品妃位,赐字“意欢”。” 阿莉雅缓缓摆着腰行礼,说出来的不是异国语言,而是清晰无比的官话,“谢皇上。”声音清脆动听,像缓缓流淌的清泉一般。 “爱妃不必多礼,今晚朕将为你举行庆典,朕一见你,如沐春风。”皇上走下御座,走到阿莉娜身边,牵着她的手,含笑道。 红暖原模原样的将话全说出来,叶靖依听见最后一句,便觉恶心,不过又转念一想,李钰前世便对这阿莉雅情根深种,这一来,只怕是这后宫之人都不在他眼中了,心头一动,身上的乏力清了几分。 因为这一人的到来,后宫中的女人都收拾打扮了起来,等着晚上瞧一瞧蛊惑住了皇上的狐媚子长什么样子。 “今日怕是谁都打扮的好看,本宫就不凑这个趣儿了,捡哪些个防风保暖的衣裳打扮就成。”叶靖依轻松了两分,穿得好看又如何,她的病可还没好全,再冷着了并不划算,而且,她也有忧虑,为何阿莉娜会提前十年到来,是因为她重活了一次,改变了历史轨迹?还是说,这阿莉娜同她一样。也是重生之人。叶靖依心中充满了警惕,她在做着改变,可别人也同样在做改变,一切能够预知的信息仿佛就一点儿用处都没了。 “走吧,去晚了可不好。”叶靖依拉了拉披风,北方就是这点不好,十一月,就开始寒冷了起来。 等她到的时候,可谓是百花齐放,众人都身着艳丽,装饰的精致无比,她在其中倒成了最不显眼的一个。她扶着绿影的手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那位意欢妃还未到,皇后也还没来,叶靖依坐着歇息了会儿,她谁都不想搭理。 祺嫔一直在瞧叶靖依的脸色,见她神色自然,除了因为生病带了一丝病态,还能平静地坐在那儿烤着手炉。 不管这些人心头都在想些什么,该来的都还会来,只见皇上皇后一同前来,只不过皇上身边站着的人不是皇后,而是一位看着就眼前一亮的异国女子,只见她的穿着和大余人不同,穿的轻薄的纱衣,动一动,宛若晃动的流云,一步一步皆是带着夺目的摄魂之态。 “朕今日得意欢妃,愿与尔等同庆” “恭贺皇上,觅得佳人。” 叶靖依简直是想翻白眼,这哪是喜事,明明是给后宫众人添堵,对她来说确实称得上喜事。所以她恭贺的声音都真诚了几分。 “爱妃,与朕同坐。”李钰拉着意欢妃的手就不放了,拉着她往御座坐下,那意欢妃坐下便宛若无骨的倚在李钰身上,也不瞧皇后和众妃,连礼都不愿行一个,皇后眼瞧着脸面上的笑意都快挂不住了,李钰只当没瞧见,他心里满心满意都盛着意欢妃一人,其他人又如何愿意多看一眼。 “皇上,我听闻大余宫廷舞乐为一绝,可否请皇上让他们为我演奏一曲。” “自然,爱妃若喜欢,朕便叫他们日日听候于你,你想什么时候观赏,都可以。” “皇上,我。”意欢妃声音小了下去,后面地话她贴在李钰的耳边低声说完,妃嫔们都瞧着,李钰视她们为无物,新来的意欢妃也视她们于无物。 祺嫔愤愤地揪着手绢,她原以为她费心的在皇上身上使得劲儿,皇上的心有大半都应该在她身上了,结果这妖精样的女人一来,皇上连个眼风都不愿意给她了。 “皇上,臣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皇后被晾在那儿半日,见李钰只顾着同意欢妃同坐共饮,打情骂俏,哪儿将她皇后的尊严放在眼里,瞬时,她站起来,愤然离场。 “皇上,皇后怎么了?可是不高兴我与皇上同坐了?”意欢妃作委屈样,眼角含泪,看着波光粼粼好不动人。 李钰有些恼怒,这皇后今日为何如此作态,意欢妃远道而来,又是他刚封的妃子,皇后连面子情都不愿意做了。 “无事,她身子弱就让她好好在宫中养病,等什么时候养好了身子再出来。”李钰淡淡的吩咐,下座静寂无声,皇后还未走出十步,听见这话,双眼通红。她见李钰坐冷漠的坐在高高的御座,身侧是那娇艳无比的新欢,而她,本该是坐在皇上身侧的人,却如此狼狈的站在下处,被李钰轻描淡写的一句就被关在钟粹宫不得出来。 她想要说什么,却被柳嬷嬷死死的拉住衣袖不得出声。嫔妃们早已停了手头地动作,议论的声音,皇上哪儿是下了皇后的脸面,这是整个大余后宫所有妃嫔的脸面,可他们不是皇后,不是皇上的嫡妻,尚且皇后都如此没有颜面,她们哪儿有说话的余地。 “臣妾谢过皇上。”最后,皇后认命了般,身子如同摇摇欲坠的枯叶,哽咽着说完这句话,便逃也般的离开了现场。 剩下的人都不说话了,李钰微怒,怀中的人伸出玉手在他心口轻轻安抚着,“想是皇后真不舒服呢?皇上,我们还是看表演吧。” “好,都听爱妃的。”李钰恨不得什么都给了她,如果意欢妃同他要天上的月亮,怕也是会摘下来送给她。 一时之间,歌舞升平,奏乐声掩盖了所有的声音,亲近的妃嫔只见低头细语,位分不高的坐在末尾的,有些盯着御座上缠绵的人,满眼羡慕。 叶靖依的位置在皇后稍远处,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李钰和意欢妃在御座上的所有小动作,她只觉得心中平静,也有些疲惫,皇后是心里不舒服抱病而去,而她是真的身体不适,才想回去好好休息呢。可她不能走,这时候离场,无非同皇后一样的下场,她坐在那儿,也不想看李钰同意欢妃的辣眼场面,转而无意的看着歌舞。 “娘娘,手炉凉了,奴婢拿去加碳吧。”绿影小声与她说道。 “无事,再坐一刻,怕是这宴席就散了。”叶靖依身上带着病气,这宫殿中虽然烧着地龙了,可她还是冷,听绿影提醒,才发现,这手炉的碳不知何时已经凉了,难怪她的手怎么捂也捂不热。 叶靖依把手炉递给绿影,她瞧着皇上那已经动情的脸,这舞曲怕是演奏不下去了,可见她还是了解李钰的,再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李钰示意大太监让乐班停下,“今日天色不早,散了吧。”说罢,不看众人,搂着意欢妃的腰便走了。 叶靖依等李钰的身影都不见了,才起身,扶住绿影就往宫殿外走去。 “淑贵妃姐姐,留步。”祺嫔见她要走,追了上来。 “何事?”叶靖依出了宫殿门,正有些头痛呢。 祺嫔凑过来,扶着叶靖依的手,用着只能二人听见的声音低语道:“皇上从前可最是看重姐姐,现如今不知皇上是如何被这妖女迷惑了眼睛,姐姐难道看着就不难过吗?” 叶靖依听见这话,瞥了她一眼,她的轿子已经抬了过来,就在五步远处,她看着祺嫔,笑道:“皇上心中,谁最重这可说不好,不过本宫已经是贵妃,已得皇上偏爱,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愿意多疼爱谁一分,都是皇上的恩典,只是,”叶靖依摆出姿态,“妹妹前些日子得皇上盛宠,宫中可无人不知,现如今都被比下去了,本宫真是替妹妹可惜,也不早了,本宫要回去歇着了,妹妹自便吧。” 说罢,也不看她,扶着绿影的手,上了轿子,她现在只想躺在她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这病早日好了,才能同她的长宁亲近。 叶靖依回了昭福宫,就吩咐人赶紧上了热水,她得好好泡泡去去寒气,躺在浴桶中的那一刻,她才觉得浑身舒坦了。 叶靖依闭着眼睛靠在浴桶边,嘴角带翘,却是冰冷的。许是热气迷了眼,眼下睫毛根处一片潮湿。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新文,求关注求评论求收藏(●'?'●) 第8章 簪花少年 还记得,那年她八岁,刚被太后接进宫来,她身边只有赵嬷嬷,绿影和红暖都同她差不大的年纪,太后又有后宫诸事繁忙,又不能时时关注着她,宫中公主又不愿意降低身份同她玩耍,她便一个人玩儿,有一天,她不过是在御花园赏花,皇后准了她,可在御花园中摘一朵中意的花带回寝宫中,她便一心一意的在御花园寻找,好不容易看见一朵十分喜爱的,正想小心翼翼地将花摘下来,便被人推倒在地。 “你是何人?也敢动手摘御花园中的花?” 叶靖依抬起头,她面前站着一位穿着宫装的小女孩,便知是遇上了公主,“臣女叶靖依,给公主请安。” “哦?你就是皇后娘娘的表姑娘?打秋风都打到皇宫来了,这御花园可不是你家花园,你敢摘花?” 叶靖依不想再惹事端,皇后娘娘日子不算好过,看这位公主的模样,肯定是皇上那位宠妃所出的三公主,乐嘉公主。她跪在那儿不肯开口说话,免得给皇后娘娘招来非议。 “你可知道这片牡丹花是父皇为我母妃所种,你竟敢随意采摘?这是不将我母妃放在眼里?”也不知乐嘉是如何长大的,开口说法便是颠倒黑白,不仅如此,乐嘉还扯下三四朵开的正艳的牡丹扔到叶靖依面前。 “虽你是皇后娘娘的亲戚,可也不能糟蹋这片牡丹,既然你将这些花都糟蹋成这样了,你就把这御花园打扫干净才准离开,还有你要是敢告诉皇后娘娘,本宫就让你在这后宫待不下去。” 乐嘉威胁了她一番,留下个宫女守着她干完活,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姑娘,要不要告诉皇后娘娘。”绿影害怕,但又拿着扫帚奋力地扫着。 “别告诉皇后娘娘,我不想让皇后娘娘再为我担心。”叶靖依认命地扫着地,这御花园有多大,虽说没有什么树叶,但仍然有尘土,那守着她们的宫女见她们一懈怠,便上前威胁道:“姑娘不要偷懒,若是公主知道了,怕是一生气,姑娘便不适扫地这么清闲的事情了。” 等叶靖依主仆三人扫了大半日,早已累的抬不起胳膊,那宫女才放过了她。从那日起,叶靖依便整日待在皇后宫中的侧殿,不愿出去。 “你这么大年纪的姑娘可不是爱在外边儿玩,依依为何近来老是窝在屋里,不出去玩儿?”皇后得闲召她,还好奇。 叶靖依不开口,她总不能说怕出去再遇见谁,受欺负吧。她不开口,自然有别人开扣,皇后听了宫人禀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叹口气。 “算了,女孩子沉静些倒好,只不过能玩笑的年纪,本宫也不愿见你窝在屋中,过两日,你那表哥便要回来了,让他带你出去走走。” 皇后的儿子,便是李钰。李钰比她大些,这个年纪却已经跟着皇帝去视察民情,出去月余,这几日也到了回来的时候。皇后得准备皇上回宫得家宴,还得操心着后宫几位怀孕妃嫔的生活,本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只是因着早些年得过叶家几分庇护,与叶家祖母有旧,不然隔着好几房的血缘,皇后又哪儿能想起叶靖依这个人来。 “臣女哪儿也不去,陪着娘娘,给娘娘端茶送水都使得。”叶靖依靠了上去。 皇后被她逗笑,“你呀你,陪着我又有什么意思。”可到底也是叶靖依这句话,让她心中熨帖了不少。说话也不让她独自带着小女婢出去玩儿了,闲时让她读书写字都在她处理事务的偏殿之中。 叶靖依不愿去招人眼球,可偏偏麻烦却自己找上门来。乐雅自己上了门,“听说母后宫中有位小姐姐,儿臣一个人好无趣,可否让她陪我玩儿?” 皇后知道两人的事儿后,哪儿还能让叶靖依同她玩儿,她淡淡道:“本宫瞧着,你也一天天大了,哪儿能整日贪玩,虽是天家公主,可也错不的规矩,让尚宫局好好挑两个教养嬷嬷,好好教乐雅规矩。” 乐雅狠狠的瞪了一眼叶靖依,她竟然真的找皇后告了状。皇后不想看两小孩的眉眼官司,“本宫还有事务处理,你下去吧。” 乐雅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再把叶靖依约出来出气,每日被皇后派来的两个教养嬷嬷折磨的倒头就睡,一心等着她母妃回来,再找机会好好收拾叶靖依。 许是太多人盼着外出的人回来,皇上圣驾回銮的那天,皇后一大早便派人将叶靖依收拾的妥妥贴贴,领着后宫有牌面儿的妃嫔前去皇城门下接驾。 叶靖依紧紧的跟着皇后,她原是客,站在皇后身旁没什么,只是后宫嫔妾身份原没有她们所出的公主皇子身份尊贵,乐雅自然也就站在了她身边。 乐雅本就不开心,叶靖依又刚巧站在她旁边,等皇上到了,所有人都行礼道福的时候,乐雅偷偷伸出了腿踹了一脚叶靖依,让叶靖依当场没站稳摔了下去。 虽然叶靖依才八岁大,可也知道在这种场合出丑是何等丢颜面,她恨不得趴在那儿立刻就死去。 “儿臣刚看见了,是三皇妹踢了她。父皇,还请不要怪罪于她。” 这道声音就像是叶靖依的救命稻草,她原本就跪在那儿了,听见这话感激涕零,也怪乐雅做的不够隐蔽,踢那一脚,让站在正前方几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只听见皇上咳嗽了一声,又像是旁边有个柔媚的女声在说话,“皇上,想是乐雅今日为迎接您,站了太久腿麻不小心踢到了人,再说也是这女孩儿规矩不够,哪儿能主子碰着一下,就摔了呢?” 皇后听见这话,面有不愉,正准备开口说话,皇上却摇了摇头,打断了她。 “无事,先回宫吧,朕也累了,想歇息歇息。” “起来吧,无事了。”叶靖依的面前伸出了一只手,牵着她稳稳当当的站了起来。叶靖依抬头看了一眼救她的人,穿着明黄色的服侍,腰佩龙纹玉佩,又长着与皇后五分相似的脸,她低头,低声道谢,“谢过太子殿下。” 皇后已经跟着皇上走远,只留下身旁大宫女检查她是否摔伤了。 “你认得孤?”李钰有些诧异,随后见到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才恍然大悟。 “你就是母后所说的叶家表妹?” “是,殿下。” “好了,走吧,母后肯定很牵挂你,你不用害怕,三皇妹一向恃宠而骄,她欺负你让父皇看见了,父皇不会说什么,只是却无法帮你报仇了。” “无碍的,是臣女没有站稳,才不小心摔了。” 李钰又瞧了她两眼,笑道:“既然你是孤的表妹,以后三皇妹再欺负你,你就告诉孤,孤给你报仇。” 叶靖依点点头,一路上偷瞄了李钰好几眼。 李钰常去皇后宫中请安,叶靖依时不时就能碰到他,两人就熟悉了起来,乐雅喜欢带着人找茬,看着李钰的时候却不敢。 一日一日的长大,风一吹过,御花园的景致换了几番,少男少女都像是柳树抽条般长大了,叶靖依出落的越发明媚动人,李钰随了父母的好相貌,自然也是俊朗非凡。 叶靖依大了就不再往御花园走动,若是进宫,便只陪在皇后身边,充当女史,做些登记造册的事务。 有一次,李钰来请安,见皇后无空见她,便约了叶靖依侧殿相见。 “孤瞧着你不爱去御花园了,这几年你不都会去看看御花园的花草,这几日牡丹就要败了,孤瞧着,只有这一朵,长得娇艳。”李钰说着,便从背后将那支折下的牡丹花递了出来,叶靖依羞红了脸,正不知如何去接。李钰已经将花簪在了她耳边,手指上的温度也染到了叶靖依的耳朵上。 “依依,孤心悦你。“ 叶靖依听不见旁的声音,也看不到旁的东西,这一刻,她的眼中,心里便只剩下那一句,孤心悦你。 而所有的美好仿佛都留在了那一刻,大余建立不过百余年,朝中势力复杂,皇上虽勤于政务,但大概是李家都有情种的苗子,皇上对贵妃一往情深,贵妃怀了胎,太医诊断是男胎,皇上十分开心,李钰的太子之位却岌岌可危,从那时起,李钰便每日都皱着眉头。 贵妃怀胎十月,后宫中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怕惊扰了她,受到皇上的责罚,就连善于小儿科的太医,都时常在贵妃宫中候着,以免贵妃出问题。天意弄人,贵妃生产之时,却因为胎过大,生了一天一夜,难产而死。皇上整个人都发了疯,贵妃宫中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赐死,皇上也从此一蹶不振,朝廷之中,权势被瓜分,他也无力去管,留下一个烂摊子给李钰,李钰为了权力,却不得不请皇上将丞相的小女儿嫁给他做太子妃。 叶靖依记得,那日圣旨一下,她整个人都像是被击垮了一般,躺在床上昏迷了过去,再醒来时,便是李钰满脸的心疼之色。 “依依,孤娶她,不过是权衡之计,孤心中只有你。“ 叶靖依信了,李钰又说抬她进东宫做侧妃,她也因为那句心中只有你,信了。 叶靖依泡在浴桶中昏昏欲睡,想起小时候与李钰的一幕幕过往,那时候真的多好啊,簪花的少年郎,羞红脸的小姑娘。 “娘娘,水冷了,到床上再睡吧,。”绿影看见她闭着眼睛,只当是睡着了,拿了干净的内裳过来,轻轻唤醒了她,想为她穿上。 叶靖依闻言睁开眼睛,所有的美好过往都留在了记忆中。 “没事,我自己来,你也忙了许久了,去休息吧。”叶靖依睁开眼睛,她的眼中什么都没有,对绿影轻轻一笑,伸手接过了衣裳。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三连了解一下吧(っ?Ι`)っ 第9章 代管六宫 意欢宫传来的笑声,乐器声就像长了翅膀一般悠悠的飞过皇宫的上空,连离意欢宫最远的角落都仿佛被这声音震醒了一般,无不被它吸引。多少宫殿点了一整夜的宫灯,又有多少人对着烛火彻夜难眠。 叶靖依反而睡了个好觉,她养足了精神,第二日又不用给皇后请安,沉沉的睡到了午时,人竟然好了,赵嬷嬷还不行,以为是叶靖依哄着她,结果,宣了太医来把脉,太医也说娘娘这是大好了,只需多补补身子便能将底子也养好了。 “我的乖儿,母妃好几日没见到你,想不想母妃?”叶靖依怀里抱着长宁,长宁已经能认人了,看见她,便不让别人抱了。 “娘娘以后可不能生病了,您不知道,咱们小殿下每日都想往寝殿中来,奴婢可想了好些好玩儿的游戏,才逗着小殿下不往这宫中来。”红暖见他们两玩儿的高兴,装作埋怨道。 “你还说呢,若是在宫外,你这年纪怕是早嫁了人做了母亲,这性子却还是和小孩儿一般,倒也能同小殿下玩儿到一块儿去。”赵嬷嬷在一旁打趣。 “嬷嬷,什么嫁人不嫁人,我才不嫁。”红暖红了脸,一跺脚便跑了出去。 “是我疏忽了,你和红暖再过几年也能放出宫,倒时,我好好为你们选一户好人家。” 连绿影都羞红了脸,一跺脚,“娘娘说这作甚,奴婢只想长长久久的伺候着娘娘。” 叶靖依见她这样,心中颇感愧疚,上辈子她是有多糊涂,让绿影和红暖陪着她在这深宫中苦熬。 “哪儿有人生下来是伺候别人一辈子的?你们两陪了我这些年,我也得为你们操份心。” “娘娘,奴婢去守着她们熬药。”绿影也跑了个没影儿。 叶靖依母子二人其乐融融的玩儿在一块,这宫中从来都是你不想瞒着的事情一日便能传遍所有人的耳朵,她这边刚宣太医把脉了,那边皇太后便派了跑腿的小太监来宣她觐见。 叶靖依对皇太后感情可谓五味杂陈,她对太后在她幼年失持时给与她的关爱从来都是心怀感激,还有当年太后问她是否真的愿意一台小轿进东宫做侧妃,从此再不能与李钰做起头并肩的正头夫妻,而只是一个妾时的肯定回答伤痛眼神而愧疚,还为太后不助她做李钰的太子妃有怨恨。可是如今想来,太后当年是真心对了她,可她终究是辜负了太后对她的一片心。 从此她没了日日能在太后身边撒娇弄痴的权利,她只是一个黄妾,哪儿有天天向太后请安的资格。除了逢年过节的庆典,她能跟着众人一起向太后磕个头,又或者太后宣她的日子,她便从未向太后请安过,叶靖依想,她当初怎么就如此没有心肝儿。 “太后娘娘的咳疾可好些了?” “进来已好多了,只是听说了昨日的事情,又反复发作了,太医院又换了方子,今日刚吃了第一副,倒是不咳了。” 听完跑腿的小太监回话,叶靖依便让抬轿的嬷嬷走快些。 “太后她老人家还说,想起娘娘从前给她炖的莲子糙米羹了。” 叶靖依鼻子一酸,“承蒙太后不嫌弃,若是太后喜欢,本宫天天熬上一锅,送到慈安宫。” 等到了慈安宫,那小太监便不能入后殿,她今日只带了红暖,这个时候也让就在茶水隔间等着,叶靖依便一个人进去了。 还未掀开门帘,叶靖依已经闻到了一阵阵药味。 “来了?”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叶靖依结结实实行了一个跪拜礼。 “起来吧。”太后咳嗽了两声,身旁的老嬷嬷已经亲自扶起了她。 “上次见你,还比现在胖了一圈,如今见着怎么越发瘦弱?”太后看见她那瘦的可以摸到骨头的手,摇摇头。 “太后。”叶靖依想说一句,却眼泪现在眼眶中打了个转儿先掉了下来。 太后最瞧不的她落泪,“哭什么?早就告诉这后宫中,不止你一个,他今日纳了谁,明日纳了谁,你都只能忍着。” 叶靖依见她误会了,便只是擦擦眼睛,就着跪着的姿势挪了过去,轻轻靠着太后的被褥,“侄女今日不为他哭,只是为辜负了姨母惦记着侄女这份儿心哭,姨母病了,侄女却未能在床前伺疾。” 太后有些意外,见她却哭得伤心,寝殿中伺候的人早已经悄悄地出去了,留下她们二人。太后抬起手抚摸了下叶靖依的头发。 “多大的人了,都已经做了母亲,还在宫人面前哭,这贵妃的脸面可还挂的住?” 太后这话说着像是在训斥,却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好了,哀家这病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病了这么些年也不见好。” “姨母会好的。” “我知道,你怨我。” 太后这话太重了,叶靖依想说什么,被太后截住了话茬,“你与皇上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哀家也愿意你嫁给他,可是你看了,情情爱爱与皇位比起来,微不足道。现如今,有什么委屈你只能往肚子里藏,如今看来皇帝和先皇其实是一样的人,我没有几天日子可活了,怕是护不住你了。” 叶靖依一听她这话,眼泪连了线掉了下来。抱着太后,两人哭了一场,叶靖依又怕她哭伤了眼睛,拿过手绢给太后擦眼泪,“姨母会好的,您还没瞧见三皇子长大开府呢。” “我只怕是见不到那日了,只是你,从前皇帝真心待你,如今他心中哪怕是有你,也会装着别人,你是贵妃,只要不出差错,这辈子也能安稳度日了。” 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掐着点儿进来,“太后可不能伤神,贵妃娘娘也别哭坏了身子。” 叶靖依是真伤心,眼泪却只能往肚里流了,她死过一次才彻悟的道理明明太后已经早告诉过她。 “皇后养病,这后宫的事儿哀家也没精力管,你是贵妃,本就有协理后宫的权力,哀家就将这后宫暂时托付于你了。”太后当着宫人说完这句话,便示意她要休息,让叶靖依先回去。 “娘娘眼睛怎么红了?可是太后?”绿影瞧见她哭的眼红红的走出来,上去小声问道。 “走吧,回去吧。”叶靖依是真伤心,她怎么就能做到这么多日从不主动来看望太后,还要等太后召她来见她,今日太后对她说的这段话,明显就是在对她讲遗言了。 叶靖依回去之后,便亲自去御膳房为太后熬制了一锅粥,送到太后宫中交给太后身旁的嬷嬷。 “想是太后真不能好了。” “娘娘慎言。”赵嬷嬷连忙止住她,宫中忌讳。 “从前我不懂她的心,她护了我这些年,我还怨了她好些年。”叶靖依懊悔,可懊悔也并没有多大作用,太后的身子早就在年轻时便留下了病根儿,一年一月加重,到了现在,也只是每日养着。 “娘娘。”赵嬷嬷不知如何劝慰她。 “以后每日都要过问慈安宫可缺什么,用什么。” 她接了协理后宫之事,过问起慈安宫的日常事务就不会犯了宫规。 “奴婢晓得了,这事儿奴婢亲自去做。” 皇后那边,她也不能完全得罪了,李钰不可能让皇后禁足一辈子,后宫诸事都还要交还回去的,若是现在与皇后闹得不愉快,指不定皇后秋后算账。 “替本宫更衣,本宫要去皇后宫中。” “淑贵妃如今好大威风,坐着不动就接管宫务了。”皇后冷眼瞧她。 叶靖依委婉地说道:“娘娘错怪嫔妾了,只是太后病重,娘娘您又在养病,这阖宫上下除了嫔妾在这位分上顶着了不得不帮着娘娘分忧以外,找不出其他人罢了。” “哼,现在你得意了,不,你也不能得意,皇上被那狐狸精迷了眼,你怎么能得意。” “嫔妾并无此意,嫔妾真心希望娘娘早日康复。”叶靖依给她行了一礼,皇后看了她许久。 “你以为本宫会信你的鬼话?“ “不管娘娘信不信,嫔妾都与娘娘是站在一边的,嫔妾从前告诉娘娘,愿三皇子能辅佐嫡皇子,此话嫔妾一直记在心中。“ 皇后红了眼,咬了咬牙,“你敢发誓?“ “若此话有假,嫔妾愿意受永世不得入轮回之苦。“ 而李钰那边,沉溺于男欢女爱之中,竟连着两日未曾出意欢宫,叶靖依接了宫务第一件要紧事,竟是要去请皇上出意欢宫。 “这可是件麻烦事。”叶靖依发愁,李钰有多喜爱那意欢妃,她是知道的,但凡是宫中嫔妃有何言论涉及了意欢妃,皇上都会勃然大怒,狠狠惩治一番。 “走吧,也得去见见皇上的新宠妃了。”叶靖依扶着绿影的手,朝意欢宫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看,哎 枯了 但我还是会写下去,加油鸭 第10章 风雨欲来 叶靖依走得慢,这天儿越来越冷,沿着红色的长墙像是走不到边儿。 “娘娘为何不多带些人来,若是皇上闹了,也好有人帮着劝着些。”绿影扶着她,有些担忧。 “皇上若是瞧见后宫妃嫔去一个妃子的宫中规劝他,你说他是不是会恼怒?” “那娘娘您一个人去,皇上不是会把所有的气撒在您头上?” 叶靖依苦笑,“这有什么办法?如今太后、皇后都病着,我若是不去,前朝大臣们知道了,又该上折子说我不贤了。” 叶靖依慢慢地走着,意欢妃是什么人?李钰放在心尖儿上,别人瞧不得、碰不得、说不得的人。从前,意欢妃没进宫的时候,众人都以为皇上是个多情的人,虽说都以为叶靖依是皇上心中的第一人,可李钰那些风情各异的宠妃们也都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过,并从未间断过。直到意欢妃出现后,李钰对她的深情,就像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后宫众人的心中。当年叶靖依心中也有那根刺,如今这根刺没了,可还是要和意欢妃正面对上,着实头痛。 叶靖依走到意欢宫大门前,大门紧闭,绿影上前拉着门环敲了三下,才有个小太监开了条门缝,见是叶靖依,吓得腿直发抖,可连宫门都不敢打开。 “大胆!贵妃娘娘求见皇上,你连大门都不开是何意?”绿影呵斥道。 那小太监缩了身子出来就跪下来,“贵妃娘娘,奴才也是奉皇上旨意行事,还请贵妃娘娘不要责罚奴才。” “皇上旨意?皇上有何旨意?”叶靖依冷着声。 那小太监弯着腰,“皇上下旨,谁人都不见。” 叶靖依吸了一口气,“那本宫便在这里等,你进去通禀一声,本宫在这儿等着皇上召见。” “奴才,奴才这就去。” 那小太监跑回意欢宫,还不忘了把门给关上了。 “等着吧。”叶靖依心中也没底,皇上初见意欢妃,可就有了五日不上朝,宿连意欢宫的的“美谈”。她把披风拢了拢,站定。 等了快一个时辰,意欢宫的门没有打开,里面还有乐器演奏的声音一阵一阵的传了出来。。看来那小太监根本没有传话,或者是李钰知道了,沉溺在了温柔乡,也不愿见她。 她站了一个时辰,皇上未见她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宫墙转角处也有不是探望的声音。叶靖依脸上带着悲伤,眼里含着泪,摇摇欲坠地倒在了绿影怀里。 “娘娘,您怎么了!”绿影吓了一下,叶靖依微微对她摇了摇头,声音冷静,“回去吧。” 一主一仆两人靠着缓缓地朝昭福宫走去。 “娘娘,您可撑得住?” “无事,我刚刚只是装的,不要回头,朝前走。”叶靖依靠在绿影身上,昭福宫离这里并不近,走了有一刻钟,红暖早已经带着小宫女站在宫殿大门口等候。 “快,给娘娘拿个手炉,准备好热汤。” 叶靖依坐着喝了一整碗的热汤水,身子才暖和了过来,她其实穿的挺厚实,可是十一月的天气,有些山上连雪都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这甬道上也没有可以避风的地方,饶是再暖和,站上半时辰,人也难受的要紧。 “娘娘,可要请太医来瞧瞧,可别吹伤了身子。” “不用,现如今多少人瞧着昭福宫,我若请了太医,明日就该传出我被皇上伤了脸面,装病躲在宫中的传闻。你今日跟着我吹了半晌冷风,这会儿可有事?” 绿影也喝了一碗滚烫汤水,这会儿只有她们主仆四人,她也能稍微不注重规矩,坐了个小矮凳笼着火暖身子。 “奴婢无妨的。” “偏生让娘娘遇见这倒霉事。”红暖小声嘀咕了一句,被绿影瞥了一眼,自知失言,不再多话。 叶靖依扶额,“等明日,还得去。明日准备几个热热的手炉带着,将我那件狐狸毛的披风准备着,那个暖和。” “若那明天意欢宫还不开门呢?” “后天接着去。” “娘娘何苦。”赵嬷嬷给她用药酒搓着小腿。 “身在其位,不得不做罢了。”只是这次肯定将李钰得罪狠了,可她若不去,那日后如何在后宫站住脚?这想法一闪而过,叶靖依身上暖和了,也没有带着寒气的衣裳,便道:“将长宁抱来,我这两日忙乱一通,都未曾好好抱抱他。” “小殿下昨日学会了翻身呢,娘娘见了一定欢喜。” 把长宁放在暖阁的炕上,果然见她坐在那儿,便仰起头伸出手想要她抱,只是身子还不稳,跌了,又自己问问的翻了个身,看着她,瘪瘪嘴想要哭。 “快到母妃这儿来。”叶靖依伸出手逗他。 可长宁哪儿会爬,见她不抱他,一委屈便要开始掉豆子。 “母妃不逗你了,来抱抱。”叶靖依伸出手,就把人给抱在了怀里。 叶靖依抱着长宁,心中便觉安稳,什么恼人的事情都能放在一边不再被想起。 “娘娘,祺嫔到访。”红暖进来回禀。 叶靖依意外,这就坐不住了 “告诉她,本宫累了,不便见客。” 红暖出去回话,一小会儿又回来了,“她说一定要见娘娘,说是,她有办法让皇上出来,若是娘娘肯听她说,明日皇上便能出意欢宫出来。” “那你让人上茶,我等等再出去。” 祺嫔揪着手绢,她可一点儿都不淡定,虽然这两日瞧够了皇后,叶靖依的热闹,可皇上要是从此专宠那意欢妃一人,她不也没了依仗,更何况,她还没生下儿子,日后若别人的儿子继承了这江山,她不是随葬就是关进尼姑庙,长伴青灯古佛。 “听说你有法子,说来听听。” “姐姐,不如您请太后她老人家出面如何?”祺嫔说道,她这也是思考了半日,她们没那身份能请动皇上出意欢宫,可太后是皇上的母亲,发了话,皇上还有不听的吗?而且,到时,皇上要是知道是叶靖依请太后出面,那叶靖依便会惹上个告状的名头。谁都知道,太后身子不好,皇上不让她管事,只安心静养。 叶靖依抬眼瞥了她一眼,那眼神要多轻蔑就有多轻蔑,“你这大晚上来,就是想出了这个主意?谁都知道太后娘娘如今静养着,早已不管后宫诸事,又何必拿此事去扰了太后安宁?”再则,太后的身子是真不好了,叶靖依眼神黯淡了两分。 祺嫔被她这一看,又羞又恼,“那娘娘有何高见?” “本宫有什么主意,需要告诉你?”叶靖依把姿态拿足了,果然祺嫔听见她这话,怒急起身。 “妹妹只是一片好心,不忍姐姐站在意欢宫门口吹冷风,想来,姐姐是不需要妹妹出主意了,告辞。” 祺嫔被气走了,叶靖依放缓了身子,这哪是简单的一件皇上专宠某个嫔妃的风流之事呢? “娘娘,又何必生气伤了自己?”红叶安抚着祺嫔,“淑贵妃不理解娘娘的这番心意,便让她自己去想法子好了。” “你懂什么!”祺嫔瞪了她一眼,“回宫,明日本宫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撑得住。” 叶靖依撑住了,在意欢宫门口站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被昭福宫的宫人护着回去。想是今日天放了晴,也给叶靖依一个面子,不吹寒风了,太阳照着,人也舒服些。 李钰在那意欢宫中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晓,这意欢妃是哪儿哪儿都合了他的意,恨不得与她日日颠鸾倒凤才好。 那日答应给叶靖依传话的小太监连进前殿的资格都没有,他找了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之一,黄公公,“干爹,淑贵妃在宫门外站了两日了。”也是,这宫中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 “皇上正在兴头上,扫了他的兴儿,倒霉的是你我,得罪了贵妃娘娘,也要防着日后她朝皇上吹枕头风。” 叶靖依等到了第三日,前朝大臣们终于坐不住了,此事也由皇帝后宫家事变成了国事。太极殿前方有架虎皮大鼓,敲响可传遍整个皇宫,声音闷沉又悠远。丞相虽然称病不上朝了,他的门下学生却还在朝中得势,主管弹劾、纠察官员过失诸事的御史大夫拿起鼓槌敲鼓,他的身后还跪着乌压压一片的大臣。 叶靖依也听见了那鼓声,沉甸甸的鼓声听的人闷得慌。 “听说是杨大人率领百官在太极殿门口击鼓。“红暖从外头回来,她刚刚出去问过才回来。 “你去找崔尚宫,传本宫的话儿,今日约束各宫宫婢,若有乱跑乱打听的人,抓住了便杖毙。“ “是,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是真的冷文,绝了,50w字出发! 第11章 御前击鼓 “皇上,这是何人在击鼓?听的我胸口闷得慌。“意欢妃靠在李钰身上,光着背后如玉无暇的肌肤,那鼓声响了快半小时,都还未停。 李钰自然听见了,他放开意欢妃,站起来,“来人,更衣。”他要看看是谁敢在这时候击鼓。 黄公公连忙指挥着小太监给他更衣,待整理好仪容,意欢妃在床上靠着看他,“皇上这是要走了?” “朕今晚再来看你,爱妃好好休息。”李钰上前摸了一把她的脸,转身便走。 “何人击鼓?” 黄公公弓着腰连忙回话,“是杨御史,还有数十名官员跪着。” “哼,把他带到御书房,其余人愿意跪,让他们跪在御书房门口,朕不叫起,不准起来。” “是,皇上。” 李钰压着心中得怒气,看着跪在下边儿得御史大夫,“杨修,你可知罪?” “臣不知。” “你击鼓扰了朕的清静,朕要治你大不敬之罪!” “臣身为御史大夫,自有劝诫皇上勤于政务的职责,皇上一味沉溺后宫,连着五日未上朝,满朝官员担忧皇上被奸人蒙蔽,误了朝政,弃天下苍生于不顾。” “你!” 李钰被他这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一时之间,前朝纷争不断。一时听说杨修杨大人被皇上杖责,又听说,跪在御书房门前的众人皆是涕泪俱下,跪在门外劝诫皇上。 “娘娘,鼓声停了。”绿影给叶靖依插好最后一根簪子,又打量了一翻,看着并无不妥之处,才吩咐人将梳妆台其他东西收拾妥当。 “看来皇上是从意欢宫出来了。” 祺嫔倚在寝殿门口,看着远方,皇上可算从意欢宫出来了,叶靖依又让人来传了口令,不准宫人今日随意在外走动。 “本宫原以为叶靖依是想让皇上瞧见她这几日站在意欢宫门口的模样,结果只是装样子。” “娘娘,阖宫上下都瞧见贵妃娘娘被皇上关在意欢宫门外三天不见,想来是遭了皇上的厌弃,如此看来,娘娘何不乘势而上?”红叶站在一旁,轻声说道。 祺嫔瞥了她一眼:“要是这么容易,皇上还会连宿意欢宫五天?” 她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原以为皇上从前已经够宠爱她了,隐隐有了超过叶靖依的趋势,可才五日,皇上怕是把她忘在哪儿了都不知道。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啊,可她若是不再争上一争怕是以后这衍庆宫就是冷宫了,还是得要个孩子。 叶靖依没了这一桩子事儿,却还有其他事情得忙,小到宫人冬日所裁新衣,各宫烧地龙所需的炭火费用都得一一过问了来。 忙完这些儿事,叶靖依让尚宫局的女史回去按照过往的惯例拿出个章程来,天边儿已经阴沉了,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今日太后那边可传菜了?御膳房可有准备?”叶靖依又问。 “娘娘只管放心,尚宫局派来的女史已经安排了宫人专程守着,再者,太后娘娘宫中还有小厨房,一切果菜都得在小厨房过一遍。” “嗯,每日都得过问一次,可记住了。” “奴婢晓得。” “可有人不守规矩?” “并无人。” 叶靖依松口气,“那便好,今日关上门,咱们自己松快松快。” 外面纷纷扰扰,风云涌动,昭福宫却轻松悠闲,暖阁早已收拾的适合小孩子活动,连桌角都包上了厚厚的软布。 “娘娘,昨日事忙,有一事,奴婢忘了禀报。”绿影有些犹豫。 “你说就是了,何事如此吞吞吐吐。” “昨日尚宫局秦司言(司言:女官职,掌内外命妇觐见后宫事宜。)派人来传了话,说是咱们侯府大夫人递了折子,想求见娘娘一面。” 叶靖依意外;“可知为了何事?” “像是有人上门为二姑娘说媒,大夫人想先问了您的意思来。” 这二姑娘又和她不是一母同胞,叶靖依还真不好说,便道:“等过两日,事儿不多了,你便拿了签子请秦司言传话,请夫人来叙话。” “大夫人这是何意?二姑娘到了议亲的年纪,虽说娘娘是长姐,”赵嬷嬷话说到一半,恍然大悟,“奴婢懂了。”便不再言语。 可不是吗?如今叶靖依是贵妃,皇后又无嫡子,德妃失了势,她是贵妃,大皇子前途不明,三皇子便成了香饽饽。 “是得好好看看,这姑娘家若是嫁的不好,便是一辈子都毁了。” 后宫抱着希望得众人又失望了,李钰今日在御书房发了一通火,虽说自知自己行为有些不妥,可这天下太平,难道他就松懈几日,这朝中大事就无人能办了吗?但这些话他又不能说,憋在心里,等到了晚上,人依旧往意欢宫去了。幸而,李钰还知道若再来一次,那就不是御史大夫来击鼓了,第二日便早早的洗漱,去上早朝。接下来几日,李钰都没去旁人的宫中,又不知碎了多少个花瓶,掉了多少眼泪。 叶靖依如今管着事,按理,位分低的嫔妃得三五日不时到她宫中请安,可她不愿多事,她能管多久?等到丞相回了朝堂,皇后就能“病好”了,到时,宫务又要交回去,她不是个贪权的人,到时,若皇后知道,她眷着宫务不愿放手,那又要生多少事端?所以,她接过宫务时,就说过,免了后宫嫔妃请安的事,她只是替皇后分忧罢了。 “娘娘,醒醒吧。”绿影轻轻唤醒了叶靖依。 “何事?”叶靖依眯着眼,恨不得在翻个身就睡过去。 “今日,各宫主位娘娘都来请安了,现都请在前殿喝茶呢。娘娘见还是不见。”绿影扶着她坐起来。 叶靖依坐着眯了一小会儿:“就没有一刻能清闲,见,当然得见。” “娘娘快起罢,今日穿这件新衣可好?“ “都行,对了,意欢宫那位可来了?”叶靖依说完才自觉蠢,她这可是没睡醒的缘故吧。 “奴婢瞧了瞧,来的人中没有那位。” “嫔妾给淑贵妃请安” 众妃嫔今日穿着都素净了不少,看上去皆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免礼,坐下喝茶吧。” “今儿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不用来给本宫请安吗?如今皇后娘娘凤体不适,等皇后娘娘病好了,本宫自当将宫务交还。” “娘娘这话说的,都是一家子姐妹,妹妹们自当给姐姐请安。” 叶靖依意外,这说话的竟然是一直在后宫不争不抢做隐形人的良妃,每隔半月就会病上一月。叶靖依自然也就没见过她几回,今日出来,看着除了脸色差些,倒也没有别的什么。 “良妃妹妹今日可大好了?”叶靖依问她。 “劳姐姐惦记,这两日日头冷了,妹妹倒还好受些。” 两人一来一往说了几句,叶靖依一杯茶都见了底,地下没人说话。 “若今日无事,就散了吧。” “贵妃娘娘,难道就不想见见意欢妃?” 好吧,总算有人说到今日的正事了,叶靖依瞧了瞧说话的人,还以为是谁,原来是祺嫔宫中的萧贵人。 “她是妃,你只是个贵人,背后议论位分比你高的妃子,这是犯了什么规矩,你们有没有人告诉她?” 座下皆是静寂无声,萧贵人面上一僵,忍不住去看祺嫔。 “罢了,本宫饶过你这回,本宫提醒各位一句,皆是后宫姐妹,皇上喜欢谁自然有皇上的道理,你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本宫今日事务繁多,就不留你们喝茶了。” 叶靖依留下这话,众人起身给她行过礼之后就三三两两的散了。 “娘娘。”萧贵人走在祺嫔身边,颤抖着说话。 “是本宫心急了,今日你替本宫做了事,虽说搞咂了,但本宫念着你的情,以后见了皇上,本宫自当为你引见,不过你日后还得为本宫做事知道吗?”祺嫔任由她搀扶着。 “是,嫔妾知道了。” “娘娘,这是良妃娘娘送来的腊梅盆栽,说是她也只得了两棵,但又常常病着,不能长时间照看着,觉得可惜了这两盆花。便送来给娘娘,盼望娘娘能在屋中也能闻到腊梅的清香。” “哦?那派人好好养着,我瞧着花苞都打了,应该是快开了,到时开了请良妃过来赏花。” “是。” 如今日头越发开始冷了,叶靖依只觉得窗外有寒风唰唰的吹过。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个时间更新好勒- -有2个小天使再看!!我就是给你们两个说一声,emmm,今天下午咋就又涨了个收藏,神奇,那就谢谢三个小天使吧。 第12章 贵妃理事 “你找我,何事?”意欢妃歪在暖炕上,她瞧着有些新奇,她这宫中还是第一次有其它嫔妃踏足。 祺嫔坐在下首,微微一笑:“姐姐有所不知,妹妹自从那日见姐姐一面,便一见如故,早想与妹妹结识,妹妹一直不得闲,所以今日才冒昧登门拜访。” “什么姐姐妹妹,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妹妹。”意欢妃毫不留情面的回道,这大余人见着谁都是姐姐妹妹么? 祺嫔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地笑道:“自然,姐姐年纪小些,原不该叫你一声姐姐。这后宫之中,姐姐妹妹可不是按年龄分算的,姐姐贵为四妃之一,妹妹自当喊姐姐一声姐姐。” 意欢妃换了个姿势,大概是西域人和中原人不大相同的地方,意欢妃坐姿随意些,展露着自己的身段,祺嫔坐姿端庄,看上去规规矩矩。 “你喊皇后也能喊一声姐姐吗?”意欢妃面带天真问她。 祺嫔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自然不同,地位尊崇,受人景仰,无论是人前人后,都只能尊称一声娘娘。” 意欢妃不甚在意,祺嫔又说道:“可皇后娘娘虽地位尊崇,只是不得皇上心,从前,宫中最得宠的是淑贵妃,可妹妹看来,姐姐才是皇上放在心头的那个人。” 祺嫔瞧了瞧她的脸上没什么不高兴的表情,接着说道:“姐姐有所不知,皇后娘娘病了,这后宫诸多事宜皆有淑贵妃掌管。” “哦?这位淑贵妃我倒是不知道,你仔细给我说说。” “淑贵妃与皇上青梅竹马,自有别人比不上的情分在,只是她最是捻酸吃醋,从前皇上多瞧了哪个嫔妃一眼,第二日便会被她请到昭福宫立规矩。真是可笑,她又不是皇后,唉,但偏偏皇上就是惯着她。” 祺嫔抿了一口茶又说道:“姐姐还不知道吧?前几日朝中大臣接连上书,说姐姐是祸国妖姬,留不得。” “哼。”意欢妃听见这话才有了些动静。 “淑贵妃在意欢宫门口站了两日,便有大臣上书要皇上杀了姐姐,姐姐心中难道不疑惑是淑贵妃使了手段,想除掉姐姐你吗?” “果真如此?”意欢妃大惊失色。 “当然,这只是妹妹的猜测,只不过妹妹从前多得了几分皇上的偏爱,淑贵妃叫我接连抄了一月有余的佛经,关在佛堂出来不得。妹妹不免多想了几分。” 祺嫔和意欢妃接着有谈了半小时,等祺嫔起身告辞时,意欢妃瞧着她,脸上也不是倨傲的表情,带着笑意:“你要是有空,便多来这儿陪陪我,皇上白日里忙着朝事,我一个人总觉得空落落的。” “是,,妹妹一定常来。”祺嫔上前拉着她的手福身一拜,心中却早就不知道恨了她多少遍,皇上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什么叫白日忙着朝事不能陪她?祺嫔心里虽恨,不过现在还得靠着意欢妃这新宠妃争宠,又不得不对着她低声下气。 “真是个蠢货,我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她竟然信了。”祺嫔走出了好远,周围都没人经过了,脸上带着的笑意才没了,冷哼了一句。 “娘娘,奴婢瞧那意欢妃太过倨傲,怕是不好共处。” 祺嫔看了红叶一眼,为何她的奴婢都是些蠢物,除了忠心一点儿,其他什么用都没有,还得她来教。“你懂什么,越是倨傲的人就越容不得有人比她更有优势。而且,越是蠢货,才越有用,她要是聪明一点儿?本宫怕是要被吃的骨头都不剩。本宫如今还要靠着她重获皇上的宠爱,这可真让人,难受啊。”祺嫔扶着红叶的手狠狠的掐在了红叶的胳膊上,红叶咬着牙不敢吭声。等祺嫔撒够了气,她才轻轻抚了下胳膊,上面已经被掐的红肿一块。 “你得空去找秦司言,本宫要请母亲进宫,本宫这一次一定要成功怀上孩子。”祺嫔吩咐道。 皇上依旧是夜夜宿在意欢宫,每天晚上都能听到意欢宫时有时无的喧闹声传出来,又听说,那意欢妃同祺嫔交好了,每日还都在一起喝茶聊天,有一日,祺嫔在意欢宫碰到了皇上,竟说动了皇上去了祺嫔宫中。 叶靖依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禁开始沉思,因为上辈子,意欢妃进宫太晚,祺嫔那时早已经是有了儿子的人,守着儿子在衍庆宫安生过日子,也不能叫安生度日,为了东宫那位置,祺嫔可是憋足了劲儿的。 叶靖依算了算日子,祺嫔的儿子大概就是这个时候怀上的,毕竟意欢妃没来之前,李钰最常去的是祺嫔宫中,怀上个儿子也不稀奇。看来这次,祺嫔很有可能怀上儿子了。叶靖依想,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在盛宠时,将男人推向另一个女人的怀里呢?这意欢妃和祺嫔是达成了某种协议还是意欢妃被祺嫔算计了? “娘娘,您想什么呢?奴婢唤了您好几声儿了。”红暖上了杯热茶,轻轻又喊了声。 “没什么,你有事儿这会儿说罢。”叶靖依揉了揉眉心,红暖很有眼色的给她揉着肩膀。 “奴婢这几日在去御膳房时,碰上了红叶。奴婢本想和她岔开走,但没想,看见红叶的胳膊上有好大一道口子,瞧着像是新的。” “她见奴婢看她了,慌慌张张的就走了。” 叶靖依听进去了,“是祺嫔打了她?算了,别人宫中的事儿,本宫也不想插手,日后你见着她,若她身上又有了伤,你可以找个没人儿的地方问问。” “可还有其他事?” 叶靖依手头还有份账簿,之前从没管过宫中日常开销,这一月看了下来,才知道,后宫嫔妃花销巨大,她叫尚宫局派了好些女史过来,才理清了一小部分,可马上要过年了,才宣了管着皇家内藏房的监银大太监钱公公偏偏说,皇上近日来用度奢靡,这国库中划给内藏房的银子早已用的告了急,还没到国库划下一年的银子过来,这内藏房的银子紧巴巴的,还不知够不够采买过年的东西呢。 “那些庄子,山头的进项呢?”叶靖依又问那钱公公。 “娘娘,您有所不知,今年收成不好,收上来的银钱还不足去年的一半儿呢,早就开支了。”钱公公也苦着脸,他还愁没钱呢。 “娘娘不如去求皇上让国库再支一点儿银子过来,奴才这确实没法子了。” 叶靖依哪儿能不知道,这钱公公不过是想她去做这得罪人的事情罢了,可过年确实是一件大事,若是砸在她手上,她担不起这个责任。总是要找个时间同李钰说上此事。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前总以为这些不花什么钱,现在看来却是最大的一笔开销。”叶靖依头痛,放下账簿,闭着眼睛让赵嬷嬷给她按按头。 “娘娘从前未曾管过家,如今刚接了手,难免会有些生疏,不过,老奴瞧着娘娘聪慧,这么短的时间也理清了不少,别着急,慢慢来。” “我也知道是这个意思,可是从前只吃东西,不知道价格,如今翻了账簿,宫中一个鸡蛋都要五两银子一个,我记得小时候,嬷嬷给我带过外头的茶叶蛋,用茶叶煮过也才五文钱一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价格涨了岂止百倍?尚且这一项便数额差的甚远,其他的更是繁琐。” “宫外普通人用的东西自然比不上宫中。” “就是呢,奴婢就帮着娘娘念了几页,宫中光是每年为新进的三百小宫女,三百小太监准备的被褥,衣裳还有都要三万两。更别提宫中各位主子每年的开销了,这么些钱,奴婢连想都不敢想。”红暖在旁边替她磨着墨,一边也摇摇头,这么些钱,宫外头的人怕是见都没见过。 “这些钱不知道被搜刮了几层,我是不想深究了,终归这后宫不是我当家。只是我管着的这段时间,差事总得做好才是。” 赵嬷嬷又说:“是这个道理,从古至今,沾惹着银钱的事情,内里剥开了,各个经手的人都捞了满口袋的油水,苦的只有这摸不着钱,只管出钱的人。” “娘娘不是要请夫人进宫来,何不请教她一番?” “夫人?”叶靖依没反应过来,“你说朱氏?” “老奴想着,这宫中虽然开销颇多,但总归和侯府是一样的,夫人管了侯府这么些年,经验也丰富些。” “嬷嬷说的有道理。”叶靖依巴不得有人能帮帮忙,可这后宫中有谁能帮她,都恨不得她出错了丢了后宫的权力才好,谁会帮她?就连尚宫局那些女官都一样,她们都是皇后的人,协助她却不会教她。 “那明日便宣夫人进宫来,对了,让她带着二妹妹一起来。” “奴婢知道了。”绿影在一旁答道。 “对了,娘娘您让我奴婢办的事情,奴婢办妥了。”绿影又回道。 “可是真的!”叶靖依一下子有些激动,这可算的上今日最高兴的时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蛮感动的,有小天使看,我一开始觉得这文冷的要死,我会加油的,会努力提升文笔的,尽量不显得幼稚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晴天便好、红酥手没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请教朱氏 “娘娘可真是神算子,您怎么知道那波斯使臣会在京陵留下人。”绿影赞道。 “波斯公主远嫁而来,为的是两国结盟之事,她又只带了一名女婢,若宫外没有人,波斯使臣就能安心回去?”叶靖依也是思考了许久,才想到这一点,前世意欢妃为何能勾结外臣,肯定是在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若是没有信得过的人当这中间人又怎么能?而又有什么人能比波斯人更值得意欢妃信任?又让绿影在宫外,她的一家首饰店找了人去各处搜寻,有没有波斯人的影子,找了这些日子,还真的找到了。看来,她前世的经历还是有那么点儿作用,叶靖依自嘲道。 “还是娘娘想得周到,这次全靠那德子机灵,才找到波斯人的踪迹。娘娘,若是以后要及时知道宫外的消息,奴婢觉得,这德子可用。”绿影说道。 叶靖依点点头,“这次多赏他一个月的工钱,告诉他,盯紧了那些人,若是有异动,便传信来。” “是,娘娘。” “若是德子能找到一些得用的人手,便让他报上来,咱们也得多一些人手才是,现如今,咱们人手短缺,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奴婢瞧着明年该大选了,若是能在其中挑一些人来,倒也可以。”绿影想了想,现在这些宫女,太监可不好收买,倒不如从根上来选,小太监,小宫女又要从最底层做起,最是不起眼的地方。 “你想的周到,倒是我之前竟没想过。” 第二日,快过午了,朱氏带着叶靖珠将将赶着时间进了宫。 “传膳吧,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叶靖依对红暖点点头,小宫女们井然有序的上着菜。 朱氏跟着她,毕恭毕敬的说道:“娘娘宫中,自然都是极好的。” “您是长辈,不必如此拘礼。”叶靖依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和一些。 一顿饭双方皆无言,饭毕漱了口,叶靖依又请他们到暖阁中坐着歇晌,才慢悠悠的闲聊着。 “知道娘娘如今管着后宫事宜,本不该再让娘娘操心靖珠的婚事。”朱氏半坐着,拘谨的说道。 叶靖珠一听这话,便羞红了脸,叶靖依瞧着,便说:“你去看看你小侄儿,如今刚刚学会了爬,你带着他玩吧。” “是,娘娘。”叶靖珠连忙起身告退。 “只是如今不同往日,那些上门求娶的人家若是不知道底细,臣妇也不敢将珠儿嫁进去。”朱氏这话说的不清不楚,说多了又怕叶靖依嫌她谄媚,想着儿子在家中给她说的那句,“如今大姐姐在宫中做了贵妃,又生了三皇子,朝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家,虽说大姐姐不是娘亲生的,可毕竟侯府是大姐姐的娘家。在外面人看来,大姐姐与侯府是绑在一起的。娘不若大事都问问大姐姐,再做打算。” “夫人还有话,不妨直说。”叶靖依见她欲言又止,声音便又放轻柔了几分。 朱氏一狠心,“臣妇也怕若与那狼子野心的人家结了亲,日后与娘娘有碍,所以想请娘娘帮着斟酌斟酌。” 叶靖依盯着她瞧了许久,才说:“自然,夫人既然开了口,本宫必当多留意,你可将你中意的几家儿郎都说与我听,本宫再派人去打听。这姑娘嫁做了别家妇,便是终身,这亲事自然得好好斟酌。” “谢娘娘。”朱氏起身就要行礼,叶靖依使了一个眼色,便被绿影扶住了,“夫人快请坐吧。” “如今合臣妇心意的倒是有一家,只是前几日,他家大人被皇上罚了,如今倒是不好开口了。” 叶靖依想了下,前几日被罚的,不就是御史大夫?“夫人说的是杨御史?” “正是,杨御史家风清明,如今有一幼子尚未婚配,与珠儿年纪相当,但学问极好,小小年纪便是秀才了。”朱氏是真觉得有些可惜,杨大人府上不许纳妾,珠儿嫁过去倒是刚刚好,日后总不会受委屈,可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杨御史得罪了皇上,她这是将将出头与杨家谈婚论嫁,说出去也不合适。 “夫人要是觉着好,倒是可以先和杨御史家中保持来往,二妹妹年纪还小,多留几年也无妨,做姑娘的这几年不松块些嫁了人便有操不完的心。听夫人一说,本宫倒觉得杨家公子确实不错,赶明儿皇上气消了,杨御史自然就无事了,到时两家在谈论婚事倒是不妨。” 朱氏见她说话一点儿不藏私,皆是为珠儿考虑,心中颇有愧疚,又道,“劳娘娘费心了。” “夫人不必多礼,本宫也有一事想要请教夫人。” 朱氏一愣,难道叶靖依还真是另有居心,结果叶靖依开口所说之事同她所想皆不同。 “如今我管着后宫事宜,颇感吃力,想请夫人教我几个法子才是。” 朱氏心中松了一口气,又说:“臣妇虽说拙笨,但管家之事到有几分心得,从前娘娘不常住家中,臣妇未教导管家之事,是臣妇的罪过。” “从前的事,无须再提。夫人这会儿教我也是一样的。”叶靖依让她不要再提此事。 “臣妇自当知无不言。” 这边叶靖依询问着治家之道,那边叶靖珠也没闲着。 “二姑娘坐吧,奴婢给您倒茶,姑娘平日爱喝什么茶?”红暖带着她走到三皇子平日住的西偏殿,三皇子还在睡着,便请她坐在熏笼旁。 叶靖珠紧张的连连摆手,“不用麻烦姐姐了,我坐坐便好。” “姑娘不必紧张,从前奴婢与姑娘接触倒是不多,姑娘在家中爱做些什么?” 叶靖珠揪着手绢,“在家中,平日都做些女红,闲了爱读几本诗经。” 红暖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叶靖珠的紧张感消失了不少。 “呀!”稚嫩的孩童声响起。 “小殿下醒了。”乳娘轻轻将长宁抱起来,长宁的眼光倒是随着叶靖珠转动,还伸出手找她要抱抱。 “姑娘别怕,小殿下是想你抱他呢。” 叶靖珠紧张的抱了一小会儿长宁,长宁只抬着头盯着她的脸瞧。 “可能是姑娘与娘娘长得有几分相似,小殿下在认人呢。” “其实我这次来也为娘娘与小殿下做了衣裳,鞋袜。只是手艺笨拙,做的不好。方才忘记呈给娘娘,还望姐姐帮忙收着。” 叶靖珠身旁的小丫鬟将手上提的包裹打开,红暖拿起来仔细看了下,针脚缜密,尺寸也相差无几,一看便是用心做了的。 “姑娘手可真巧,就是娘娘见了也会夸您呢。” “娘娘,秦司言派人来问,何时送夫人出宫了。”绿影见她们两说的专注,却不得不出声打断。 叶靖依算了下时辰,宫中快要下锁了,“今日就不多留你们了,日后得空,我在请你们进宫来坐坐。” “是,臣妇记住了。” 叶靖依将人送到前殿,方才转身回去。 “今日受益颇多,可见这管家手艺都是世世代代相传。”叶靖依感慨。 赵嬷嬷有些伤感,“若不是先夫人早逝,娘娘也能多跟着学一些。” “唉,谁说不是呢?不提这个了,以后长宁的媳妇儿可得仔细选。” 绿影笑了笑,“娘娘,小殿下还没一岁大,您便操心起了娶媳妇儿的事情。” “可不得好好选,这家宅安宁也是一门学问呢。” “奴婢瞧二姑娘性子倒好,娘娘您瞧,这是她做给您和小殿下的衣裳,鞋袜。”红暖把东西铺开,给她看。 叶靖依捡起一双小孩儿穿的虎头鞋,见它鞋面儿绣的虎头十分可爱,内里用厚厚的棉花做了芯子,又用极其软和的布料做了里衬,十分适合小孩子穿。 “她有心了。”叶靖依心情不错。 朱氏带着女儿回到家中,天色已经暗了,又冷,叶靖轩等着她们两回来,才叫人摆饭。 “我今日照你说的同娘娘说了。”朱氏看着这个儿子,个头早已超过了她,也早早地担起了家中的责任。 “娘,儿子想参加明年的乡试。”叶靖轩说道。 “如今家中,二叔仗着父亲不在家,常常来家中打秋风,上回若不是娘娘宣了我们进宫,二叔忌惮了几分,怕如今家中都还是不得安宁。儿子想着,若能这几年考上进士,不是白身了,才能有底气同二叔他们周旋。” “我儿何苦,如今我瞧着娘娘像是关照着家中。” “娘,只有我担起了这个家,别人才不能欺侮到我们头上来,娘娘能帮衬着家中,自然是好,但总归不能事事都靠着她帮衬,如今朝野动荡,怕是娘娘在宫中也多有烦忧。” “儿子,这话可不能胡说。”朱氏大惊失色。 “儿子不说便是了,只是过了这个年,儿子便想住到书院专心备考了。” “哥哥。”叶靖珠也有些不舍得他。 “妹妹无需担心,这个家总要有人能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日更,可养肥,你们点个收藏嘛 我觉得我可能没榜单了 数据太差,主要还是写的烂 第14章 悠闲度日(一) “皇上,贵妃娘娘求见。” 李钰放下折子,听见是叶靖依找他,心中意念,已经有一月有余未见他了,他内里有些发虚,没立马宣她进来,“贵妃今日来,所为何事?” 小六子传的话,他话也回的巧妙,“娘娘没说什么事儿,不过奴才瞧着娘娘脸色还好,想来是想见见皇上。” “请贵妃进来吧。” 叶靖依吸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妥帖的笑容,对着李钰盈盈一拜,“臣妾见过皇上。” “免礼,坐着说话,爱妃今日来是有何事?” 叶靖依坐下之后才说:“臣妾今日来,是想同皇上商议宫中过年一事。” “这事儿,你同尚宫局商议不就行了,不需要问过朕。”李钰摆摆手,不甚在意。这种事情,属于家事,又何须他多问。 “臣妾本不该叨扰皇上,只是。”叶靖依脸上带了一丝为难之意,但这丝为难之意又不过于凸显。 “说吧,你是遇着什么难处了?” “只是内藏房如今所剩银子已是不多,臣妾查过帐本,若是今年想要操持过年事宜,怕是还需要请国库拨些银子来。” 李钰皱眉,“怎么会?叫钱公公来见朕。” 叶靖依不说话了,做在哪儿喝着自己的茶,一时之间,御书房静的只有叶靖依放下茶杯的撞击声。 “爱妃今日来,只为这件事?”李钰见她只盯着眼前的茶杯瞧,忍不住问。 叶靖依还在发呆呢,听见他说话,脸上有一丝诧异,“臣妾今日来确实是为此事来。”话毕, 她还没明白,李钰这是问她今日来,是为了其他事? 李钰盯着她看,又有些好笑,“朕还以为你今日来会同朕争论一番,没想到你倒是转了性子,朕是偏疼了意欢妃些,她刚进宫,又是从万里之外而来,朕多陪陪她,也算是安慰她离家之苦。” 叶靖依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丝妒忌之意都没有,笑道:“皇上该不会以为臣妾今日来,是为了捻酸吃醋来的?臣妾哪儿有这么小气,臣妾知道皇上心中有臣妾就够了。” 接着她有装作半真半假的语气说道:“而且臣妾如今还要管着后宫事宜,照顾咱们的宁儿,哪儿还有空吃皇上的醋?正好意欢宫那位妹妹能陪在皇上身边,也算是替皇上解乏了,臣妾该给她道谢的。” 两人都没有提起叶靖依在意欢宫门外站了三日,而李钰却没见他的事情,叶靖依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而李钰只是在心中认为叶靖依不过是吃醋罢了,如今见他宠幸着别人,哪个女人不吃醋?反正在他看来,这后宫中的女人都一样,都得靠着他才能过上好日子。所以,叶靖依也同别人一样,只是不想失了他的宠爱,不过说到底,叶靖依还是与别的女人有些不同的,起码在他心中,叶靖依与他闹脾气,他都能忍下来,只不过现在叶靖依不同他闹脾气了,自然是更好。 “朕知道你心中所想,罢了,等朕有空了便去看你们母子。”李钰想错了,还在一厢情愿的认为叶靖依是想让他多陪陪她。 叶靖依心道她是真心不想见呢,脸上却得做出惊喜的表情,“谢皇上。”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钱公公正好到了。 “你说说,内藏房中所剩库银还剩多少。” 钱公公弯着腰答道:“今年库银只余下不足万两。” “都用在哪儿了?”李钰不解。 钱公公瞧了叶靖依一眼,叶靖依点点头,他便一五一十的报了出来。其中开销最大的便是为意欢妃重修意欢宫所用的费用。 李钰没什么表情,听完他回话,便说:“宫中不比外面,花销大些也属正常,朕今日会让户部,预支些银子给内藏房,等明年从国库拨银子时,朕让户部重新计算宫中每年开销,再拟额度。” 叶靖依松了一口气,等钱公公走了,李钰又说:“意欢生性单纯,你要是有空,也多让她到你宫中坐坐。有你陪着,朕很放心。” 叶靖依心中琢磨,这人莫不是疯了吧,不过她只是温和的接了一句:“臣妾知道了,对了,皇上,太后娘娘如今静养着,您还是得空的时候去陪陪她老人家吧。” “嗯,朕知道了,你回去吧,朕还有折子要批。”李钰拿起手上的朱批,他的案前堆着不少折子,说起上次给太后请安,那都是老早以前的事儿了,若不是叶靖依有一日去向太后请安,太后透露着许久未见皇上的想念,叶靖依也不想多那么一句嘴。 叶靖依办妥了件事,巴不得马上走呢,“那臣妾先告退了,皇上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李钰随意的嗯了一声,都没看她一眼。 “娘娘,这下您不用为银子发愁了。”绿影陪着她说笑。 “暂时不会了,只是若次次都这样,总会再有拿不出银子的时候。我只希望皇后能早日病好管事了。” 叶靖依摇摇头,今日李钰的态度说不上多坏,可这并不是件好事,从前,先帝在时,后宫花销虽多,但不至于到了靡费的地步,而李钰登基才多少年头,一年的花销已经是先帝在时的两倍,她自己是不愁的,从前她母亲留给她的东西,在她入东宫的时候,就被朱氏全交给她了,如今她又对那些东西上了心,总会有钱生钱的时候。 等叶靖依回去又忙了些日子,宫中安排过年的诸多物件便都置办的差不多了,叶靖依算着日子,丞相已经上朝了,皇后,也快了。她也得早日做打算,免得皇后出来了,心里不痛快。这几日皇后已经宣了两日娘家人进宫,皇上也没说什么,叶靖依想着若等皇后宣她去,她还不如自己主动去见皇后呢。 “日后,咱们总能清静些过日子了。” 叶靖依将事情同赵嬷嬷说了,赵嬷嬷点点头,“是这个理,娘娘忙了这许久,都消瘦了不少,奴婢瞧着也得好好养回来才是。” 叶靖依便抱着快要迎接轻松的心态去见了皇后。 “嫔妾今日来,是想请皇后示下,腊八节那日,娘娘想赐粥的官员家眷是哪些,嫔妾也好拟出章程来,让御膳房不至于误了事儿。” 皇后沉着气,脸上总算没了之前那种易于之气,总算是“如今你管事,这些事情问本宫作甚。” 叶靖依坐在下首,低着头“这赐粥是大事,自然是娘娘您才能做主。” “罢了,既然你这样说了,蓝翠,把去年的名单找出来给贵妃。” “是。” “本宫可听说如今,皇上久久不踏入别人宫中,每日只留宿在意欢宫,可有此事?”皇后心中早就气得半死,却又不想在叶靖依面前拉下面子。 叶靖依特意表现出忧心忡忡的样子,“的确如此,娘娘。” “你为何不劝着些皇上,这后宫中多少美人,皇上总在意欢宫,也没瞧见意欢宫那位怀上孩子,后宫女人最重要是事情,便是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 叶靖依不接她这句话茬,只答了一句是。 皇后说着这话,又想起那日皇上为了那狐狸精让她禁足的事情,心中有些神伤,更多的是对那狐狸靖的恨意,那日皇上为了那狐狸精让她在后宫众人面前丢了好大一个脸面,她总要找回来的。 “罢了,你事多,本宫就不留你了,蓝翠一会儿找好东西了,本宫让她给你送来。” “多谢娘娘。” 叶靖依回到昭福宫,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拿了个大大的靠枕枕着,红暖手中拿着绣活在一旁坐着,赵嬷嬷守着长宁,生怕他磕着碰着,绿影在对着这几日宫中的账簿,她觉得,这样的日子,才算是悠闲啊。 “娘娘,您瞧这虎头帽可还好?”红暖打好结,把刚刚做好的虎头帽拿到叶靖依面前。 “真不错,红暖手艺倒是越发长进了。”叶靖依拿过细细瞧了,真心实意地夸赞。 红暖见她喜欢,脸微红,“奴婢时瞧着二姑娘做那双虎头鞋,便想着这冬天到了,给小殿下做个虎头帽也挺好的。正好适合小殿下在屋子里面戴着呢。” “给他戴上试试。”叶靖依说完,红暖便给长宁带上,活脱脱一只小老虎的模样,逗得满屋子人直笑。 “奴婢瞧着小殿下似乎快要长牙了呢,不如再做几个口水兜,免得把下巴打湿了长疹子。”红暖有些雀跃,给小孩子做的小东西真是太可爱了。 “都好都好,只不过这几日事多,你空了再做吧。” “奴婢现在就有空,不如现在做?” “你这丫头,主子还在这里坐着,你便要偷懒了?”赵嬷嬷打趣她。 “嬷嬷~”红暖撒着娇。 叶靖依笑的真心,“今日左右无事了,我也不用他们伺候,让她们待在暖阁中做做绣活消遣也不错。” 绿影也对好了账簿,出去找了小宫女送到尚宫居,回来见状,便也跟着一起选布料,一起说样式,让叶靖依挑。 “奴婢从前听说,小孩子用的东西都要旧的才好,这样的东西软和,不伤身。”红暖说道。 赵嬷嬷点点头,“是有这个俗话,只不过宫里面哪儿有小孩子穿旧的衣裳,那不过是外头的穷苦人家实在没有多余的穷苦人家,才让小的捡大的衣服穿。” “宫中不止是贵人,连宫女、太监的衣裳都穿不完呢,哪儿会有人捡别人的旧衣裳穿?”绿影低着头揉搓着布料,让它变得更加的柔软贴身。 “每年都要扔掉许多旧衣裳才行呢。” 叶靖依听见这话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能够多多留评,皮皮在这里谢谢了,还有我很好奇,这个文除了我基友还有小S小宝贝再看,其他人到底从哪儿找到这文的,这文连个榜单都没上过2333 我基友给我做了超好看的封面 爱她一辈子 为了封面我都要把文写完 继续码存稿 第15章 悠闲度日(二) 几个人见叶靖依不说话只低头沉思,便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娘娘在想什么?” “你们说,要是把宫中扔掉的衣物都收在一起,捐给外面的穷苦人家可好?”叶靖依觉得这个办法倒是不错。 “可是,宫中的衣物多有规制,怕是不能流向宫外去。”绿影脑子灵活,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直接将有规制的地方都给裁掉不就好了?如今这大冬天,外面的人怕是没有多少余钱能够买衣服,不如将那些不能明面儿上的穿的衣裳糊在一起都做成夹裳,虽然穿起来不太好看,但能够保暖就是了。” “娘娘这法子不错,老奴年幼的时候,穷的连饭都吃不上,更别说是穿多好的衣裳了。宫中这些旧衣物都是些好料子做的,宫外那些穷人哪儿穿得起。” 叶靖依又愁,“这想法是不错,可这节骨眼儿上却没法子进行。眼看着要过年了,贸贸然提这事怕是不妥。” “娘娘不如让侯府先试着做一下试试?侯府每年都会扔掉一些旧物,不如让他们把那些旧衣稍微改改,娘娘不是还有个裁缝店么?可以放在那儿,让那穷人家自己来领。”绿影又说道。 叶靖依赞道:“你这法子真的不错,我还想,若是能带动着其他人家一起捐出这些衣物来也是可以的。” 宫外头做这些事情便简易多了,叶靖依提了自己的想法,又把觉着不妥的几个地方说了下。 “娘娘何必担心这么多,做善事儿,别人也挑不出道理来。“ “总是要有个名头才好。“叶靖依想想,她还是需要一个理由来支撑她名正言顺的做这件事情。 绿影想了想,“娘娘,不如以为太后娘娘祈福为由,做这件事可好?“ 叶靖依摇头,“这事,皇后做的,我做不得,别人还以为我是收买人心呢。“ “不若,不若为先夫人为名,作此事?“红暖小声接了句。 叶靖依愣了下,她母亲?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那个女子了,只记得有一股温暖的香风在她记忆中萦绕。她有些小愧疚,这些年,她除了每年在她生辰那一句祭拜,其他时候,都忘了她。 红暖见她脸上带着些伤心,自知刚刚失言,“是奴婢多嘴,惹娘娘伤心了。“ “没事,我只是有些不记得她了。“ “姑娘那时还小,不记得也属正常。姑娘不必如此伤感,想来夫人也不愿见你为她伤心。”赵嬷嬷连旧时的称呼都喊出来了。 “嬷嬷你在为我说说她的事吧。” “连绿影和红暖都是夫人为姑娘特意挑的呢,那个时候,夫人身子已经不好了,每日都不敢见姑娘,怕过了病气给你,又怕只有你一个小孩,难免寂寞,便让老奴去找几个和姑娘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儿,老奴找了牙婆子,寻了几个,夫人只相中了绿影和红暖,夫人阳光一向不错,当时就说,绿影看着就沉稳,再长几年,就能帮着姑娘处理事务了,红暖活泼些,能与姑娘玩儿到一块儿去,陪着姑娘,也能解闷儿。” 叶靖依心中伤感,她母亲这是为她做了不少打算。 “只是后来,夫人身上更不好了,为姑娘将嫁妆筹备齐了便仙逝了。”赵嬷嬷有些感慨,见气氛都不十分愉快,又说:“夫人最是心善的,肯定也会投生到一户好人家。” “正是呢,姑娘。” “呀。”还是长宁从赵嬷嬷怀里爬了过来,爬到叶靖依怀里坐稳,睁着大眼睛瞧着她。 “小殿下也是个孝子呢,见姑娘伤心便来安慰了。”赵嬷嬷这一句话,说完,长宁嗯了一声,便将刚刚有些伤感的气氛打破。 “你以后要是不孝顺母妃,母妃就打你屁股,知道了吗?”叶靖依捏了下他的脸,小孩子皮肤好,长宁又被喂得白胖了些,捏上去肉肉的,手感不错。 “娘娘可当当心着些,小孩子脸嫩,又在长牙,这样捏着容易流口水。” “咦,呀。”可偏长宁还是个小傻子,见他母亲捏着他脸玩儿,还跟着一起笑,口水也顺着流了叶靖依一手。 不用出门的日子,叶靖依就懒散了,窝在屋子里面不想出去,这小孩子每一天都不同,叶靖依觉得新奇,每日同孩子待在一起也不觉得无趣。 “娘娘,腊梅开了呢。”红暖带着小宫女摆着饭,眼睛却不住往外看。 “我说今日怎么闻到一股清香味道呢。这腊梅放在暖阁里不开,放到院子里,淋着雪倒是自个儿开了。”叶靖依洗了手,退了手上的镯子,坐在饭桌前。 “怪不得人都说梅花自有傲气,凌寒独自开,果然说的没有错,娘娘一会儿去瞧瞧?”红暖退到一旁,她还没见过开的这么喜人的腊梅呢。 “那就去请良妃过来一同赏花吧,上次答应了她,可巧赶到今日开了。” “是,奴婢记下来了,一会儿便去请良妃。” 叶靖依吃了饭,逗了会儿长宁,良妃也到了。 “姐姐。”良妃一进暖阁,便给叶靖依道福,叶靖依连忙扶住了她,“这些虚礼就免了吧,知道你身子不好,本不想扰了你清静,只是你上回送的那两盆腊梅今日开了,想着你若是没看见未免可惜,便想请你过来一同赏花。快来坐着暖暖手,绿影,泡一盏大红袍来。” “是,娘娘。” “劳姐姐惦记了,刚进来之前,我已经瞧见了,开的极好,去年打了花苞都没开,没曾想姐姐养了几日,它今年便开了,可见它也挑人。”良妃笑笑,她刚进来时脸色有些苍白,叶靖依让人又抬了个熏笼过来,去去寒气。 “不是它挑人,是挑地方。之前我也把它放在暖阁里面,想着暖和了就会开,结果,搁外头放两日,便开了。” “就在屋子里头看吧,这扇窗户一开,就能瞧见外头的梅花。” 两人倚在窗边赏了一会儿梅花,叶靖依听见良妃咳嗽了两声,“妹妹,这身子如今调理的如何?” “总是这样,说是娘胎里面带来的病气,不见好,也不见有多坏。” 叶靖依见她说的不在意,好像病了也不是什么难过事儿,是件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你还年轻,有些病早日治好了,人老了便也能松块些。”叶靖依说,“是哪位太医看着你的脉案?” “是谭太医,他倒是对疑难杂症有些深究,我这两年吃了他开的药,好了不少。”良妃说话温温柔柔的,眉眼间却透着一股子冷意。 “从前没跟姐姐说过话,一直想和姐姐道声谢呢。”良妃抬眼看着叶靖依的时候,眉眼的冷意退了,带着一丝羞涩之意。 叶靖依意外,“妹妹这是什么说道?” “我当初刚进宫时,被皇后娘娘刁难,是姐姐出口帮我解了围,我一直都记在心上,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叶靖依想了一会儿,她以前和皇后不对付,皇后看谁不顺眼,她就会帮衬着回几句,也有可能是她帮着良妃说了几句。 “那不过是随口一提,当不得你一句谢。” “姐姐虽是无心之举,却帮了我大忙,我记在心头一辈子。” 叶靖依见她说话真诚,便说:“你得空就来坐坐。” 转眼就到了腊八节,宫中早早熬上了腊八粥,一般都要给重臣赏粥,这事儿从前归皇后做,可如今叶靖依管着事儿,别人都猜测这宫中赐粥会以贵妃的名义赐下来,没曾想,送粥的内监传口信儿时,说的全是皇后娘娘恩赐。这不免让不少朝臣中对她又高看了一眼。 等过了腊八节,皇上终于顶不住朝中压力,口头松了,让太医进皇后宫中诊了一回脉,说是皇后凤体无碍了,便解了皇后的禁足了。只是这执掌六宫的权力却没提。 皇后在宫中坐立难安了两日,叶靖依自己倒是来了,带着当时同皇后交接的印章,账册,一来便说:“娘娘,嫔妾这差事总算是交还了,还请娘娘莫怪罪这些日子,嫔妾做事多有遗漏,幸好娘娘让尚宫局协助嫔妾处理妥当。” “起来吧,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本宫自然有赏。”皇后心定了,这一病好,她倒是学会了低调行事。赏了叶靖依一堆东西,看着好不热闹。 叶靖依把身上的差事交了,却颇感失落,前些日子每日都起的早早的,天黑了才得空休息,这些时日倒好,皇后又免了她们请安,她就算是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来扰她。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继续 第16章 悠闲度日(三) “娘娘,今日皇上罚了御膳房两个月的俸禄呢。”红暖提着饭菜回来,脸上有些忧愁。 叶靖依问:“又出了何事,要这样罚他们。”叶靖依以前就不爱罚别人,现在性子更稳重了些,知道了别人生活不易,更不爱说是要罚宫人们什么了。 红暖叹口气,她平时那么万事不过心的样子,今日也会为了叶靖依以外的其他人烦忧担心,这不是奇了吗? “您不知道,意欢宫那位娘娘这两日茶不思饭不想的,皇上问了才知道是饭菜不合口味,一生气,把御膳房总管都给训斥了,寻常,御膳房管着各宫饭菜,轻易训斥不得,就连太后老人家都不曾说过什么,如今可倒好,就因为那位吃不惯这些菜式,御膳房总管都跌了好大一个没脸。” 叶靖依皱眉,随即又松口气,“这事如今不归我管了,我倒是不好过多询问,日后,若是哪道菜做的不错,你再去给他们赏银,都是要过日子的人,家中还有老母和幼子,断不能因为一个人就罚没了别人全家的吃食。” “奴婢晓得了。”红暖又开心了起来。 “娘娘,您不知道,这丫头每日能在御膳房吃到不少点心,如此才对那儿上了心。”绿影毫不留情地掀了她的底。一时之间,红暖撒着娇,叶靖依心情都好上了不少。 衍庆宫中气氛有些不一般。 “娘娘,您这一月葵水没有来。想来是真的怀上了?”红叶伺候着祺嫔用了午膳,扶她到暖阁中的贵妃椅上躺着休息。 “怕是真的,此事不许往外说,等着胎像稳了,再宣太医来诊脉。也给家中去个信儿,就说本宫有了。”祺嫔脸上带着笑意,倏尔却变了脸色,抓起手边的茶盏就往红叶身上砸,“给本宫取药来,本宫脑袋快要痛死了。” 红叶被砸到了脸,却顾不得喊疼,连忙去取了药来,给祺嫔服下。她的额头红肿了一大块,着急着端水时,露出的胳膊上,已经旧了的伤疤又多了好几块。 祺嫔脑袋像被银针扎了一般,痛的恨不得动手去抓,服过药,那股痛劲儿才好了。她紧紧抓着站在她身边的红叶,等她平静了,她才毫不在意的对红叶说:“你下去吧,本宫要歇会儿。” 红叶弓着身子,答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祺嫔很少让别的奴婢这个时候进去,所以红叶一个人伺候她,等红叶掀了帘子,走到外边,被守在寝殿外的小宫女看见了,吓了一跳。 “红叶姐姐这是怎么了?”那小宫女声音惊恐,又稍微大了一些,其他人都被声音吸引了目光,都在瞧她。 红叶有些恼怒,她当然看见这些人眼中真假掺半的担忧,还有那些不怀好意的试探,可她依旧是大宫女,她沉着脸,低着声音说道:“你们干好自己手上的活儿,在主子寝殿外大呼小叫,是哪儿来的规矩?” “再有下次,惹怒了娘娘,小心你们的脑袋。”红叶丢下这句话,转身便回自己屋,她是祺嫔宫中唯一的大宫女了,一个人住一件屋子,她坐在铜镜前,瞧镜子里面的人,额头已经肿的不像样子,连忙找出了消肿的药膏敷上,只是这样子确实是不好在主子跟前伺候的。但祺嫔心思缜密,有些事情独独让红叶知道,所以每日都离不开红叶,有些辛密事儿只有红叶才能去做。 红叶叹口气,她跟了个这样的主子,以前还以为祺嫔受宠,这衍庆宫能够跟着一飞冲天呢,谁曾想来了位意欢妃,祺嫔那点宠爱就不够有看头了,祺嫔偏又性情不好,有些什么气就爱拿宫人撒气,她身上这一身的伤疤,可都拜祺嫔所赐。 叶靖依是真的觉得乏了,这人呢,有事情可做的时候,便觉得忙碌不想做事,没事儿可干的时候,人却觉得乏味。长宁又睡下了,她总不能把孩子给吵醒陪她玩耍吧。 “娘娘,上次您说的捐赠衣物之事有眉目了。”绿影回话的时候,叶靖依还有些激动,可算有件事让她能操心着些了。 “快说说。” “昨日奴婢不是去见了外面那些店铺的管事吗?之前先同他们通了气,他们回去商议,不止是裁缝铺子,娘娘那些首饰铺子的管事都觉得这是好事,也愿意在店子门口放上一些供穷人来领取,而且他们还找了些绣娘问过,做旧衣改制花不了多少时间,价格也不贵。” 叶靖依让人拿了纸笔来,“我想了些要注意的地方,既然他们都愿意在店铺推行此事,那么就得制止同一个人在不同店铺领取的情况,所以还得让人安排着记下领了衣物的人,不能再领第二次。你们也都想想还有那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叶靖依抬笔将这一条记下。 几个人凑在一起又讨论出了一些内容,叶靖依都记了下来,吹干了墨汁,交给绿影,“你下次出宫去见那些管事的时候,交给他们,我们也没在宫外做过这些事,让他们再补充些内容,然后等年前那几天,便可以着手做这件事情了。” “是,娘娘。” 叶靖依又找到了事情可做,人一下来了精神,商量着此事,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晌。 “奴婢瞧着娘娘早晨起来还没精神,这会儿却精神极好呢。”绿影又誊抄了一遍,仔细看了有无错漏处,她都有些累了,叶靖依却一点都不觉得累。 “我倒是觉得做着这些事情,反而更舒服。人也不懒散了。” “想来我就是天生劳碌命的人,得不了闲暇时候。”叶靖依笑道。 “娘娘不若把当年先夫人留下来的那些家产都给清点了,有些空着的店铺也可以拿出来做些买卖,奴婢这次出宫见管事的时候,觉得有些地方空着难免可惜了。”绿影一直管着叶靖依的嫁妆,每一旬能出一次宫去见见外面的管事们,这样也能知道那些铺子的经营状况,所以,绿影的见解自然又要深几分。 “说的也是,母亲留给我那么些东西,从前也没有认真清点过,如今无事可做,倒是可以清点一番,免得有些不能存放的东西放在那儿,也浪费了。” 自从将宫中管事权交还给皇后以后,皇后便忙了起来,也得亏叶靖依是真的用心做了事的,以至于她接回来后,也免了很多麻烦事儿。 “你说,她怎么就愿意放手了呢?”皇后理毕诸项事宜,休息的时候才和她宫中的柳嬷嬷说着话。 柳嬷嬷略加思索,笑着说:“想来贵妃这是真心与娘娘结盟了,奴婢瞧着这也不是坏事儿,她如今愿意低头,娘娘不妨先用着她。日后,她还得靠着娘娘过日子呢。” 皇后点点头,她心气顺了些,先不说以前对叶靖依恨得要死,可如今叶靖依事事愿意低头,也在人前给她做足了脸面,先不说叶靖依是抱着什么居心,起码她心里舒服了不少。看叶靖依也顺眼了些。 “娘娘您想,这些人,总归要看着您的眼色,过日子。”柳嬷嬷这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如今这意欢宫才是本宫的心头大患,真不知皇上看上了她什么,像是着了魔。” “娘娘,忌言。” “昭福宫那位从小就被夸相貌出色,本宫瞧着比那狐狸精,相貌上更要出色些,皇上到底看中了意欢宫哪点?”皇后想着,心中愤恨难忍。 柳嬷嬷有些话不好说,她经历多些,从前就知道,男人看女人,和女人看女人是不同的,男人看女人不只看样貌,更看她的行事态度。世人要女子端庄贤惠,从躺、坐、站、立、行都要符合规矩,日子久了,女子便只会依着规矩行事。皇后如是,后宫大部分女子皆如是,久而久之,样貌再好,在男人眼里,也不过是个木头美人罢了,又有何滋味。咋一见那些格调、气质皆与他们不一样的美人,个中滋味之前尝也未尝过,又如何不会抛弃木头美人,转而纳那妖娆艳美的女人抱在怀里。 只是这些话,柳嬷嬷不能说,她的主子是皇后,身份地位上,那些妖妖娆娆的女人自然是不能比的,自古,做大妇的也都不一定是靠着夫君的宠爱才坐稳嫡妻的位置的。 “娘娘不必担心,老爷已经重新上朝,皇上是不会总冷着娘娘的,娘娘若是能在对皇上温柔解意些,等怀上了嫡子便什么都不怕了。”柳嬷嬷只好拿这些话安慰她。 皇后叹口气,她有些怅然若失,“从前爹告诉本宫,本宫进了这后宫,皇上只会疼着敬着本宫,本宫坐着花轿进东宫那一天,是想过同他好好过日子的,连他心中有个叶靖依,我都不在乎,谁曾想,他会左一个,右一个纳人进后宫。” 柳嬷嬷上前给她重新换了个手炉,“娘娘何苦想这些,皇上是天子,后宫这些个人儿,除了娘娘您,不过都是为了延绵子孙的玩意儿罢了。” 皇后暖了暖手,又说:“嬷嬷不必安慰我,我又如何不知道,他是天子,不是那平常人家,只是我蠢,还想过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当时,我的轩儿才那么大点儿,我满心欢喜,以后皇上会喜爱他。结果,直到轩儿没了,皇上从来都没有抱过他,哪怕一次,让轩儿知道他的父亲是喜欢他的,也好啊。” 柳嬷嬷见她陷入了沉思,知道她是想起了那个早逝的孩子,便挥退了众人,让皇后自己静静的怀念着。 作者有话要说: 皮皮今天也要加油呀!!!!!!! 其实我觉得世间女子,直到今日还还有被人想着必须依靠男人,要为了男人改变的想法,怎么说呢,我觉得还是挺不公平的,一个人要有自己独立的人格思维,才能叫做活着啊。 当我唠叨了两句吧。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ylvia、晴天便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羊肉锅子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淑贵妃之前将过年的事情安排的十分不错,本宫瞧着那些宫人行事进度都有规矩,这都便都是你的功劳了。”皇后坐在上首,说话和煦,态度平和,等众人给她请过安,她说的头一句话,便是对叶靖依的夸赞,众妃嫔也知道叶靖依主动交出宫务的事情,只是不知为何两人如今相处的都还不错。 叶靖依连忙起身拜过,“当不得娘娘夸赞,嫔妾也只是照着娘娘去年定的规矩行事,嫔妾想着,娘娘定下的规矩,自然不会出错。” “就你嘴甜会说话,阖宫上下,也只有你做事妥帖,合本宫心意。”皇后带着笑意说这话,其余人看眼色的也有,诧异的也有。 叶靖依又依着这话说:“后宫这么些伶俐的姐妹,娘娘是偏疼我才这么说呢。” 底下坐着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会说话的,都附和着说话,一时之间好不热闹。只是,有一人没来,其他人觉得好没意思,本来还想看看皇后会怎么对那一位的,可那一位不来,皇后也不提,坐下的人也都不敢提,谁都知道那位现在是皇后的眼中钉,谁也不敢说出来惹了皇后。 “只要你们都懂事,守规矩,本宫自然都是欢喜的,今儿个就散了吧。” 叶靖依起身,带头行礼,退了出去。妃嫔三三两两走到一起,德妃今日也来请安了,只是气色看上去比旁边的良妃还要更差写,他们都走了,德妃还留在前殿不肯离去。叶靖依看了她一眼,便同良妃一起走了。 “你身子可好些了?”叶靖依打量着良妃,见她已经穿上了厚厚的狐裘,看上去还是身子单薄,有些真切地问道。 “劳姐姐挂心了,上回姐姐送的人参,拿着入了药,吃了便更好些了。”良妃拢了拢披风,不知今日是不是要下大雪了,这会儿天刚微亮,寒风吹着唰唰的响着。 “你快上轿子坐着吧,外头风大。”叶靖依看了一眼良妃的大宫女,吩咐道:“好好伺候你们家娘娘回去,记得喝一碗热热的姜汤,去寒气。” “是” 叶靖依见祺嫔小心翼翼地上了轿子,红叶在一旁服侍地更加小心,她只看了一眼便忘在了脑后。 “娘娘,您也上轿吧,外头风大。”绿影给她掀开轿帘,催着她上轿子。 叶靖依看看天色,“罢了,左不过一刻钟,本宫想走走,你也拿个手炉,陪我走走,再不逛逛,只怕是今晚下了大雪,明日就不好出门了。” 绿影拗不过她,只好答了一声是,又让抬轿的小太监,随行的小宫女先回去,自己拿着手炉也跟了上去。 “娘娘,让奴婢给您把披风系好,外头风大,免得吹着了头,您又要说头痛了。”绿影叹口气,主子这是越来越活泼了些,今日这般冷,也想走着回去。 叶靖依穿的不少,绿影倒也没觉得多冷,大概是两人都走着路,面上吹着风,手上却捧着手炉,倒也不冷。 “娘娘,今日任性了些,若是嬷嬷知道,娘娘是走回去的,一定又要唠叨了。”绿影还是不忘了说教。 叶靖依一点她的头,“你啊,怎么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性子,太过沉稳了,这样走走,也很不错的。” “你今日怎么还在外头走。”一道声音从她前方传来。 叶靖依转过头一看,脸色僵了一瞬,便换上了笑模样,“臣妾拜见皇上,臣妾刚给皇后娘娘请安,想着走着回昭福宫也是一样的。” 李钰难得见她有活泼的时候,心中看着也有些欢喜,“行了,外头冷,早点儿回去吧,伺候你主子快回宫去,朕今晚去你宫中,早日回去做准备吧。”李钰还捏了捏叶靖依的手,叶靖依强忍着才没有把手收回来。 偏叶靖依还要强忍着,脸上带笑,“臣妾恭送皇上。” “走吧,回去吧。”等李钰走远,叶靖依脸上的笑模样已经没了,她语气冷冷的,让绿影不知道如何是好。 “娘娘这是怎么了,刚刚还高兴着呢。”绿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无事,只是想起长宁怕是这会儿要醒了,见不到我又该哭了。”叶靖依自然不会说是李钰那句今晚要到她宫中来的话让她心情差了起来。 想是这天也知道叶靖依心情没多好,等叶靖依刚走回昭福宫,天边便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一时间,朱红墙绿琉瓦,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娘娘怎么今日偏走着回来,外头那么冷,快伺候娘娘更衣,姜汤呢,先端上来给娘娘喝上一碗。”赵嬷嬷早就等着了,见她刚回来,也顾不上别的,真如绿影所说,先数落了一顿。“绿影你也去喝上一碗,烤烤手。” “下次不会了,今日我想着许久没走动了,便才走着回来的。”叶靖依接过姜汤水,一口饮下。身子瞬间暖和了。又被伺候着换上了在屋子里面穿得常服,舒服了。、 “长宁醒了?” 叶靖依一进暖阁,便瞧着铺着被褥得罗汉床上,正在努力翻身的儿子。 “小殿下正找您呢。”乳娘退到一旁,她知道贵妃娘娘似乎也不愿乳娘与小殿下多待在一处,便自觉平时降低了自身的存在感,不像别人家的孩子乳娘那样,恨不得每日都显示自己有多尽心尽责。 “呀,呀。”长宁见她来了,就想往她身上爬,叶靖依便把他抱了起来,“怎么又胖了,你再胖下去,母妃就要抱不动你了。” 长宁不知道他娘在说什么,还以为在同他玩耍,抓着她垂落的头发就想往嘴巴里面塞。 “还真是个小馋猫,见着什么都往嘴巴里面塞。”叶靖依轻轻地把头发拿了出来,又拿了个小布偶放在他手上。 “娘娘还说小殿下呢,老奴瞧着,娘娘这会儿心性越发孩子气了。”赵嬷嬷还是忍不住想要说嘴。 “嬷嬷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淋着雪走回来了。” “吩咐下去,今晚皇上要来,便让御膳房做个羊肉锅子吧。”叶靖依吩咐道,大雪就是要配上羊肉锅子,才舒服。 赵嬷嬷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只是出去吩咐小宫女去御膳房跑腿。 “红暖呢,怎么今日都还没见着她?” “娘娘,红暖姐姐昨日半夜有些发热,今早便起不来了。”在角落的小宫女上前答道。 “唉,老奴刚想说,这丫头昨晚见下了雪,一时兴起,偏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这不,回去就发了热。”赵嬷嬷拿这丫头也是没办法,但又是从小看着长大的,难免还是疼她的。 “真是,可有吃药?”叶靖依有些担忧,宫中主子生了病,自然会请太医来诊治,宫女太监生了病,如果主子是那种心肠硬的,便只能自己扛过去了,好心的主子也会让太医院派个药童来看看。 “吃了一副祛风寒的药,可也不见好,想是方子对不上病症。” “罢了,宜兰你去太医院请个小药童过来,给红暖看看,生病忌拖字,早些治也能早些好。”叶靖依吩咐刚刚开口说话的小宫女。 “是,奴婢这就去。”宜兰道了福,便迅速往太医院去了。 “这几个宜字小宫女里面,老奴瞧着宜兰倒是个不错的,又沉稳,办事也利索。”赵嬷嬷看着宜兰出去的背影,点点头。 “嬷嬷瞧着好,便也差不到哪儿去。”她也担忧着红暖,不过向来没有主子往宫女屋子探病的道理,叶靖依也没去,只让宜兰有了信儿就来回话。 到了晚上,外头已经面上了一层厚厚的雪,绿影带着几个小宫女进来,还在说:“今日这雪下的好大,若是红暖昨日不贪玩,今天怕是会在雪地里玩疯了去。”平常她不爱说俏皮话,今天却为了哄叶靖依高兴,多说了几句。 “她啊,倒还是个孩子样,现下可好多了?” 叶靖依又问,那宜兰答了,“奴婢请那药童诊了病以后,回去问了当值的太医,也说这症状是风寒,只是这药得重上两分,才有疗效。” “那便好,今晚你多看着你红暖姐姐些。看着她喝了药再让她睡。” “奴婢省得。”宜兰答完这话,也不多言语,只做着自己得事儿。 其他几位摆着锅子,又将切的薄薄的羊羔肉装盘摆好,还有配菜也有都装点完成,叶靖依便说:“等皇上来了,就通报一声,好点火。” “是,娘娘。” 众人都在等皇上来,叶靖依逗着儿子,只把他逗得要哭不哭,又被赵嬷嬷白白的看了好几眼,才停下捏着长宁小胖脸的手。等了许久,天色暗沉,地上的雪却泛着银光,。也不见人来,她心中有了结果,李钰今早怕也只是随口一提,便吩咐下去:“把锅子点着吧,再不吃,这羊肉怕就不好吃了。” 众人还以为她心中不高兴,其实叶靖依心里五味杂陈,万般感情都有,偏偏没有难过,她喜欢吃这锅子,她还听说南方有种锅子叫火锅,汤底熬的辣辣的,吃上一口,满口便辣得过瘾,冬天吃着,便从身子到心都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有点想吃火锅了,要是以后有机会,给你们抽重庆火锅底料啊 第18章 除夕盛宴(一) “皇上,我头疼。”意欢妃虚弱地瘫在李钰怀里,李钰急得有些手脚无措,只能斥道:“太医呢?怎么还不来,误了爱妃的病情,朕让你们统统掉脑袋。” 黄公公急得满头汗,肥硕的身子跑起来就像个球一般,偏偏他今日当值,跟在皇上身边,谁知道会碰上意欢妃病了。这一病,别说是赏赐了,怕是他们都要跟着吃瓜落。 “皇上,我要你陪着我。哪儿也不去。”意欢靠在他身上,泪眼朦胧,似有雾气笼罩在眼眸之上,李钰瞧见,又多心疼了几分。 “朕陪着你,哪儿也不去。”连语气都温柔了几分,像是满腔的柔情都恨不得给他。 “娘娘,听说是意欢宫那位病了,皇上昨日陪了一晚上呢,听说今早才好,所以早朝又直接散了。”蓝翠小心的回着话。 皇后刚巧要用早膳了,听见蓝翠回话,连筷子都不想拿了,“哼,那个狐狸精,怕是装病吧。” “娘娘,明日除夕,那位总要来给您请安,娘娘何必这会儿动气,这宫中瞧不惯那位的不只一个两个,娘娘不妨等他们窝里斗才好。”柳嬷嬷劝着她,一边忙着把菜夹到碟子里。 “娘娘,奴婢有句话,一定得说。” “嬷嬷有话便说吧,这宫中除了你,我还能听见谁说句真心话呢?” “昨日德妃所求,娘娘虽未答应,却是有礼法可说,可这大皇子现今养在娘娘膝下,娘娘明日也得做个样子。”柳嬷嬷话不曾挑明,皇后也听懂了。 “嬷嬷说的话,我自然明白,嬷嬷放心。” “偏今年雪下的格外大,明日要守岁,吩咐下去,让值夜的宫人都在茶水间备几个火炉,热水别断了,让他们也能有个地方好好休息。”昭福宫这边,叶靖依安排着日常琐事,也算是打发着时间了。 “娘娘想得周到,奴婢马上让人去准备。” “明日小殿下也要同去,怕是还要多准备些衣裳。” 叶靖依亲自收拾着,虽然只在设宴的烟云阁待上几个时辰,要做的准备却不少,她也得带上一套备用的衣裳,小孩子自然要带的就更多了。 “明日夫人也会进宫来,到时候是不是也得见一见?”绿影问她。 叶靖依这才想起来,“明日各个府上诰命夫人都会进宫,只怕是不好单独见,这样吧,将备好的礼品先拿出来,明日派人直接送到夫人的马车上,这样也免了来回跑的麻烦。” “今晚都早点歇了吧,让宁儿就歇在这里吧。”叶靖依见长宁一直拉扯着她的袖子不肯放手,干脆就让他睡在这里好了,出去还得吹一阵冷风呢。 又是好一阵忙碌,叶靖依换上舒适的寝衣走到内室,长宁还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着滚。叶靖依躺在床上了,长宁爬到她身上趴着。 “可不许尿床,知道吗?”叶靖依把他抱起来都费了老大的劲儿,这小子是真胖了。 长宁大概心疼他娘,一晚都没闹夜,也没尿床,第二日被打扮的十分喜庆,像个行走的红包。 先去给皇后请了安,一行人又到太后宫中请安,叶靖依见太后今日精神状态都还不错,心里安稳了些。 “将大皇子,三皇子,抱来给哀家瞧瞧。”太后眼神一直盯着两个大孙子瞧,半点儿都没分给其他人。 叶靖依微微点点头,乳娘才抱着长宁上前,大皇子已经能自己走了,但也是被乳娘牵着,摇摇晃晃的朝太后走去,太后见了大皇子,脸上闪过一丝不满,这孩子都快四岁了,走路还不稳,说话夜唯唯诺诺的,哪里像天家子。长宁倒是不怕她,小胖脸笑意满满的看着她,看着就喜人。 “让哀家抱抱。”太后一见他,就喜欢,伸过手便将这大胖小子抱在了怀里。 “呀~呀~”长宁还不会说话,只会咿咿呀呀的说着,之前也没见过太后,倒是也不怕,乖乖的被抱着。 “淑贵妃到底将三皇子养的不错,哀家记得取了小名儿,叫长宁?”太后逗着他,见他直笑,也不闹着要叶靖依抱。 “是,太后娘娘。”叶靖依上前答话。 “将哀家准备的玉佩拿出来。”太后吩咐了一声,自有宫人将准备的东西捧了上来。 “这快玉还是皇帝小时候戴过的,便给长宁戴吧。”说完,便亲自将玉佩给长宁戴上。 叶靖依赶忙站起来谢过太后。 德妃在不远处坐着绞着手绢,她的大皇子,皇后不让她见,她便日日揪心,结果大皇子似乎更加瘦弱了,也不知道在皇后那儿吃了多少苦头,太后似乎也不喜爱他,在这所有人都带着笑陪坐着的时候,她一个人苦着脸便显得格外突出。 “德妃这是怎么了?若是身子不适,不用在这陪着哀家。”太后声音淡淡的,这大过年的,有什么事儿非要在她这里甩脸子给别人瞧。 德妃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来说道:“太后,臣妾只是太久不见大皇子,并不是对您不敬。” “哀家瞧着大皇子养的孱弱了些,皇后,你这做嫡母的也应该多上心。”太后看着大皇子,更加不喜,做娘的都如此不知礼数,教导出来的孩子又能有多好? “你们入宫也有不少时候了,这后宫子嗣却才得了两个,皇上春秋鼎盛,你们也应该努力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太后这一句说的平淡,下面坐着的人,除了叶靖依都颇有些坐立不安。 德妃还跪着,肩膀颤抖着,太后看了她两眼,“还跪着作甚?这大过年的,你不嫌晦气。” 德妃吓得一抖,战战兢兢地回了一声谢,才起身坐了回去。 叶靖依看了德妃一眼,有些感叹,这德妃可算得上自作孽不可活的典范,现下在太后面前表现出爱子之心又有何用呢?别人瞧你,只会觉得你肤浅软弱,又想让大皇子有嫡出的身份,偏又在太后面前给皇后上眼药。 “哀家瞧着三皇子倒是十分招人疼,今日外头天冷,就让两个小的留在这儿陪着哀家吧。皇后,你要待客,哀家就不多留你了,你们也都散了吧。”太后似乎乏了,也不愿意多说了,让她们都退下。 “娘娘,今日意欢宫那位没来给您请安,您看这。”等人都散了,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嬷嬷伺候着太后换衣,轻声在太后耳边说了句。 “罢了,哀家老了,自然就不被人放在眼里了。” 其他宫人都低着头,权当自己是个聋子什么都听不到。 “皇帝这两年做事越发没了章法,他见我病了整日窝在这慈安宫度日,便以为外头什么事儿都不知道。罢了,这大好的日子。”太后闭着眼,说话语气冰冷。 叶靖依本想回昭福宫歇歇,却直接被皇后一道旨意宣了过去,陪诸位进宫恭贺的诰命夫人坐坐。 叶靖依端坐着,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附和着皇后说两句,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烟云阁摆宴了,皇后携着她的手领着众人往那处去了。 等着众人都按着顺序坐好了,皇上来了,只见一婀娜女子挽着他的手,朝他们走来。 皇后脸上一僵,却被叶靖依拉了拉袖子,她便按下心中怒气,领着众人朝皇上行礼。 “平身吧。”皇上不在意,见主座只有两个座位,又吩咐人摆了把椅子在他的御座旁边。牵着意欢妃两人携手坐下。 底下一片哗然,那些进宫来参加宴席的还从未见过意欢妃,见到此景,心中无不惊骇,没曾想皇上已宠爱这异国妃到了此种地步。 叶靖依听见后头有一阵议论的声音,随后便什么声音都没了。她坐在那儿,只觉得有些冷,这烟云阁四周临水,湖中间建了个戏台子,烟云阁是个看戏的好地方,开了四周的窗户,便能看见戏台子上那一幕幕排练好的戏剧,只是这大冬天,纵使屋中点了地龙,又放了不知多少熏笼,寒风还是一阵阵传来。 叶靖依全神贯注的看着戏码,这戏才开唱了一刻钟,外头又有人宣,“太后驾到。”戏也停了,全都站起来迎接太后。 李钰上前给太后请安,又扶住了她,“母后怎么来了,这外头风大,您身体可好。” “哀家也想瞧瞧热闹,所以来了,好了,起身看戏吧。” 太后来了,主位上便又多加了把椅子,太后坐在了中间,李钰便吩咐人将意欢妃的椅子摆在了下首第一个,叶靖依的前边。这地方离他最近,自然也表示荣宠最多。 意欢妃正好要坐下,太后瞧见了,“这是哪家的姑娘,能坐在贵妃的上首?” 太后话音一落,众人的眼光便都看向了同一处。 那意欢妃却一点儿也没受到影响,听见太后这话,她看了一眼皇上,对着太后行了一礼,“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却迟迟不叫她平身,一炷香的时间,意欢妃身子晃了晃,似乎支撑不住,李钰连忙起身扶住了她。 “母后,意欢昨日病了一场,身子虚弱,不能就站,还是让她坐下回话吧。”维护之意溢于言表。 太后看着他,心中哀恸不已,却还是笑道:“这是哀家的不是了。” 李钰哪儿能听不出来,连忙说:“是儿子思虑不周。”又让人将意欢妃的位置换到叶靖依另一边儿。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想下一章就把皇帝写死 天哪 晋江歧视我 我每天想回评论,他都提示我没有输入回复???? 我今天还被锁在门外半天,真实残酷 第19章 除夕盛宴(二) 因为这一场折腾,戏台上的戏码便有些没看头了,内外命妇们坐的位置离叶靖依她们更靠后些,从前听说皇上对这异国嫔妃情根深种,她们还有些不信,今日一见,皇上对那异国妃真是与众不同。 太后待了两刻钟,起身对诸位内外命妇讲了几句恭贺新年的贺词,又对皇上说:“哀家乏了,皇帝陪哀家回去吧。” “是,母后。”李钰扶着太后走了,这上首便只坐了皇后一个人,下面叶靖依看戏看的认真,她尽量忽视旁边坐着的人。 李钰陪着太后回到了慈安宫,太后挥退了众人,看着李钰,“皇儿,你可知错。” 李钰看着她,“儿子不知何错之有,还请母后明示。” 太后看着他,像是陷入了回忆,先帝的脸和李钰的脸重合了起来,她以为她的儿子会像她,不会像先帝,太后沉默良久,“皇儿,哀家只要你答应一件事。” “母后请讲。” “当年‘贵妃案’可还记得?哀家绝不允许再发生一次。你可做得到?” 李钰阴沉着脸,却不敢看着他母亲的眼睛说话,“儿子绝不会做出此事。” 太后盯着他的眼睛,“我老了,没几天日子好活了,这后宫之中,皇后脾气虽不好,可毕竟是嫡妻,是你自己求来的,该有的尊重,你还是要给的。靖依,终究是你亏欠了她,若是以后,你万不可废了她。”太后说到这儿,等皇帝给一个肯定的答复,李钰答应了,太后才说道:“你走吧,哀家想一个人静静。” 李钰抬头看了一眼他的母亲,太后其实年纪不大,但脸上的皱纹,头上的银发却是已经在提醒着他,这个养大他,帮他夺得了皇位的女人,生命已经开始走向了末路。 “娘娘,这后宫中有如此美人儿,本宫倒是没见过,只是听说皇上进了她的屋便不肯再去别人那儿了,怪不得本宫今日来,便闻到好大一股子醋味。”皇后身旁坐了位穿着华丽又显贵气的宫装美人,人虽美,说话却刻薄。 皇后扯着嘴角笑笑:“乐嘉妹妹说笑了,这后宫中哪一位不是贤良淑德的女子,自然都是皇上愿意去哪儿便去哪儿,又何来吃醋一说。” 这女子便是乐嘉长公主了,只见她用袖子拢了拢手炉,又挑衅的看了一眼叶靖依,似乎一定要把她拖下水。 “从前淑贵妃得宠,盛气凌人,怎得今日像换了个人儿一样,哦?本宫明白了,这失了宠自然就得低调做人。”乐嘉故作惊讶。 乐嘉这话一出口,连皇后都低沉了脸,“乐嘉,你僭越了。后宫之事还容不得你来插嘴。” “本宫这话虽然不好听,可却是大实话,好了,本宫也乏了,就先告退了。”乐嘉站起来,连礼也不行,带着公主府的人一同走了,她瞧着众人神色都不好,笑的便越加猖狂。 意欢妃到底神色自若的坐在那儿,见众人都看着她,她也不甚在意,只见她站起来,对着皇后行礼,“娘娘今晚这出戏倒是排的极好,我看着十分不错,皇上怜我身子弱,不肯让我晚睡,我也先告退了。”话毕,她带着人也走了。 其他人倒是想走,可谁有哪个胆子走,都坐在那儿 皇后手上拿着的茶杯被她越捏越紧,她正要怒斥意欢的时候,叶靖依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娘娘,还有这许多的夫人在此处,倒不如现在散了宴席,让他们家去。”叶靖依说话的声音极小,她又轻柔的将皇后手中的茶杯取下。 皇后回过神来,是这个道理,今日,宫中可是丢了好大一个丑,她不能乱,只见她拍了拍叶靖依的手,又对身旁柳嬷嬷示意,让她去安排车驾事宜。 “今日乃家人团聚之夜,本宫便不留各位夫人多待了。” 谁不想赶紧走,便都纷纷起身道,“臣妇拜别皇后娘娘。”便依着顺序往外退,朱氏位置不太远,只见她担忧的看了一眼叶靖依,见叶靖依对她点点头,才跟着其他妇人一起退下。 “淑贵妃,你陪本宫走走吧。”皇后挥退了众嫔妃,只留下叶靖依一人。 “是,皇后娘娘。” 两人走的缓慢,各自带着的宫人都离他们不远不近的跟着。可皇后没说话,叶靖依也不说话,倏尔又下起了雪,黑夜里看着这皇宫,便显得冷清又寂寥。 “从前,竟真是本宫看错了你。”皇后最后只说了这句话。 叶靖依不卑不亢地说道:“从前嫔妾以为这深宫中能觅得良人,只不过如今,嫔妾自知无望,余生所求便只剩安稳度日罢了。” “你走吧。”皇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之后,宫门缓缓关闭,留下叶靖依一人被锁在宫外。 “娘娘,回吧。”绿影上前扶住了她,昭福宫的小太监举着宫灯走在前头,叶靖依不知怎么的,往后看了一眼,后方幽深僻静,像有万般黑夜中的生物正蛰伏其中。待向昭福宫走去,能瞧见昭福宫中点着明亮的灯笼时,方才活了过来一般。 “宁儿呢?”叶靖依进去第一句话便问道。 赵嬷嬷上前给她摘披风,“太后娘娘早已派人将小殿下送了回来,奴婢刚刚回来时,小殿下正睡得香呢,听乳娘说,太后还给了小殿下一枚扳指。” 叶靖依心中一动,“拿来我瞧瞧。” 赵嬷嬷拿给她看,叶靖依仔细看了一番,又给了赵嬷嬷:“嬷嬷这个东西务必放好。” 叶靖依换好了屋中穿的常服,坐在暖阁中,桌子上摆了不少糖果,糕点,她喊了绿影进来,“桌上这些都散下去吧,还有红包,也别忘了发给他们。” “是,娘娘。” “还有这一份,红暖爱吃,便都送她屋中去吧。” 惯例是要等到新年的敲钟声响起,才能歇下,长宁睡了两个时辰,这会儿醒了,叶靖依便带着他在暖阁中玩闹。 “今日太后娘娘说小殿下养的好,都是娘娘的功劳,还说自个儿的孩子怕是只有自个儿的亲娘才能用心的教养,便让大皇子回了德妃宫中。”乳娘不紧不慢的回到今日皇后带着叶靖依他们走后,太后娘娘说的话。 叶靖依听完这话,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长宁见她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伸出手就来抓叶靖依的脸,摸到叶靖依脸上的眼泪,不知道是什么,还想往嘴巴里面塞。 “你这小呆子。”叶靖依被他逗笑了。 “老奴瞧着,咱们小殿下可不呆,聪明着呢,这么小就知道心疼亲娘,长大了肯定也是孝顺的。”赵嬷嬷说道。 正月十五之前是皇上封朱笔,百官休朝的日子,大年初一这一日叶靖依便什么都不用做,长宁也因为还小,不能走动,母子两日便舒服的呆在昭福宫哪儿也没去。 大年初一,李钰是要歇在皇后宫中的,皇后换了大红的衣裳,精心的打扮了等着李钰的到来,只是眼中再也没了从前的期待。 到了大年初二这一日,寻常人家都是姑娘带着姑爷回娘家的日子,可这深宫大院,进来了却轻易出不得,倒是女眷可以进宫来瞧瞧宫中的姑娘。 朱氏一早便到了,如今叶靖依同她们来往了,她就不能说是一直等叶靖依宣她入宫,正月初二,别的娘娘宫中都有亲眷入宫探望,若叶靖依娘家,谁都不来,怕是于叶靖依脸面上也有碍。 叶靖依带着她进了后殿暖阁,把长宁抱来见她,还得了一个大大的红包,朱氏倒是喜欢他,抱着长宁坐在那儿陪叶靖依说话。 “家中如今都好,老爷也来了信,听闻娘娘诞下三皇子,命人打造了长命锁,不日才能送来。” 叶靖依笑笑:“那就好,上回我让绿影给家中带的话,夫人可同意了?”说的便是捐赠侯府旧衣的事。 朱氏回道:“娘娘这主意倒是极好的,府中每年都要请不少的旧衣,扔了也可惜,府中还有不少绣娘,改制也是不费事儿,臣妇已经吩咐家中,让他们开始做了。” “多谢夫人想着这事儿了。” “我也让人查过,杨御史幼子着实不错,杨家又是个清正人家,二妹妹若是嫁过去定是极好的。”叶靖依让那德子去杨家门房探过,又去那二少爷平时常去的地方皆是书店,书院,从未去过花红柳绿的地方。 叶靖依正和朱氏闲聊着,或许真是隔辈亲,朱氏见长宁的模样便喜欢,在她怀里也不哭不闹的,模样又随了叶靖依的好相貌,看上去就是个雪团丸子一般。 “我想着,我不能出宫,绿影一个姑娘家老往宫外去,也不便宜,夫人若是得闲,便帮我寻一些闲着的铺子。” “这有何难,娘娘尽管放心,臣妇回去便能叫人寻得。” “娘娘可想过做些什么营生?” “娘娘!”宜兰这时却匆忙的赶了进来。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没瞧见娘娘正在同夫人说话吗?”赵嬷嬷上前斥道。 “宜兰喘了口气,“奴婢失仪,请娘娘责罚。” “你先说说什么出了何事?” “大皇子,大皇子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贵妃娘娘要开挂了 第20章 皇子命案(一) 叶靖依同朱氏皆是一惊,大皇子死了?前日还在太后那儿见过大皇子,今日便传来此等消息,叶靖依平复了下心绪,问道:“可知道大皇子为何出事?” 宜兰摇摇头,说道:“死因并未传出来,只是如今德妃娘娘哭晕在皇后娘娘宫外头,皇后娘娘大怒,这会儿派了人来请您过去商讨此事。” 叶靖依皱眉,请她过去,这又是为何?不过此事倒是和她一点儿都沾不上边,可如今她和皇后已经绑在了一起,怕是也不能撒开手就这样坐视不管。 “夫人,我今日怕是不能多留你待了。二妹妹的婚事趁着当下,就同刘家商量着定下吧。” 朱氏连忙起身,“臣妇省得,宫中之事,还望娘娘保重自己。”她还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臣妇这便告退了。” “绿影送送夫人,嬷嬷,宜兰,你们二人陪本宫同去。” 也许是事发突急,大皇子死了这件事并没有很好的被平息,叶靖依的轿子快到皇后宫外头了,还能听见里头嘈杂的声音。 “我的儿,你醒醒,醒醒看看娘啊。”德妃跪在地上抱着一具小小的尸身正在放声大哭,天寒地冻的,今日的雪还没有扫的干净,德妃衣服上已经被雪打湿了不少。 “还不赶紧把德妃娘娘扶起来?”柳嬷嬷站在廊下喝道。 叶靖依刚进来看见的便是三四个高大的宫女去拉德妃起来,都没有拉动。 叶靖依停下了脚步,“你现在哭又有何用,大皇子被你这样抱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还有什么尊严?” 德妃看都不看她,哭着自己的,她如何不哭,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前都是当眼珠子一般看着长大,好不容易长了三,四岁,如今却没了。 “一定是皇后娘娘杀了我儿子,皇后,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扶着德妃去偏殿休息,若是德妃出了事儿,你们统统都得受罚。”叶靖依厉声道。便又有两个宫女一同上去帮忙,总算将德妃给拉了起来,边搀扶着边拖着将人扶向了偏殿。 叶靖依被引着走到了后殿,皇后的寝殿中。结果,李钰竟也在这儿。 “臣妾见过皇上,皇后。”叶靖依行了一礼。 “免了吧,如今乱糟糟的,行这些虚礼作甚。”李钰皱着眉头,他也正心烦意乱的,他的大皇子,那便是庶长子,虽然平日不见得李钰多喜爱他,但古人重嫡重长,第一个孩子便尤为重要了。 “皇上,我要是真想害了大皇子,如何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皇后坐在罗汉床上,她表情还算镇定,只是捏着手绢的手指泄露了她的心情不如表面平静。 “我昨日便命人将大皇子的衣裳,玩具都收拾了起来,德妃自己也派了宫女过来帮忙,大皇子回德妃宫中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偏今早没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皇后说着,“那么大点儿的孩子,我不为自己积德,也得为我的轩儿积德。”她脸上神色哀伤了起来,眼泪也随之而落。 李钰在那儿走来走去,显然是十分心烦。 “臣妾瞧着,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德妃与大皇子分开,若是大皇子真是被奸人所害,也得让太医院派人来检查大皇子的尸首才是。如今德妃抱着大皇子不肯撒手,皇上,还得您出面才能让德妃安静下来。” 李钰看了她一眼,果然还是叶靖依更明白事理,皇后只会坐在那儿喊冤,真实不堪大用。李钰心中想了一圈,说道:“你留着这儿,德妃既然嚷嚷着是皇后害了他,皇后便不能处理这事儿了,你留在这儿暂管着,朕先出去了。” “是,皇上。”叶靖依点点头,李钰转身出去了,不久,便没了德妃哭闹得声音,外头也平静了下来。 皇后还在那儿神伤着,叶靖依陪坐着,可也不叫个事儿啊,“娘娘,如今德妃是失了心,还请娘娘不必伤怀。” “本宫如何害的了她儿,若我真的要害死他,多的是找时候,为何偏偏会选在这个当口去害他。” 叶靖依其实是信了的,大皇子虽然是长子,可并未成年,皇后还年轻,并不是不能生出嫡子来,再者德妃家世又不显和,再如何使长子,没有强大得母家支撑着,在前朝如何立足。可叶靖依又不能马上夸口说我信你,便只说道:“娘娘尽管安心,自有大理寺和尚宫局协同查明大皇子死因,定会还娘娘一个清白的。” 大余皇族内务皆有尚宫局协同皇后,外有大理寺处理皇族命案,悬案,有这两个部门协同着共同查找大皇子死因,应该也不难,但如今表面上嫌疑最大的却是皇后,叶靖依还有些庆幸,幸亏她的宁儿让她自己养着,没有出事。 皇后寝殿也放了一张三折的屏风,屏风后头这会儿也走出了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正是皇后的母亲。 “淑贵妃此话有理,皇后若是自乱了阵脚,才是如了幕后之人的意。” 叶靖依站起来行了半礼,老妇人堪堪避过。 “母亲,我虽然是痛恨德妃爬了皇上的床,生下了大皇子,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了那个孩子。”皇后见到了她的母亲,再也绷不住了,今日本是女儿归省的日子,她是皇后,轻易不能出宫,便也宣了家眷进宫,本该同母亲好好说话的日子,谁知道,话还没说上两句,便听见了德妃在外头的哀嚎。 皇后抱着她母亲,也不管淑贵妃在这里,痛快的哭了起来。叶靖依也不好看着这场面,“臣妾去瞧瞧外头。” 她走到寝殿门口,环顾了四周,宫女都低着头贴着墙站着,恨不得叶靖依不要看到他们。叶靖依倒不是真的想要在外头看看,在查案的人没来之前,她应该做的便只有站在一旁看着了。 “淑贵妃,这外边儿冷,您请到花厅坐坐。”柳嬷嬷也跟着出来了,她也十分客气,亲自带着叶靖依到花厅去。 “麻烦嬷嬷了。” 叶靖依去了花厅,比在外边儿站着自然是好了不少,柳嬷嬷又奉了茶,才带着人离开。 叶靖依坐在那儿,回想着前日,大皇子虽然看着不够健壮,但也没有异样的地方,还同长宁一起在太后那儿玩儿了一阵才被送回去,第二日太后便下了旨意,让各宫抚养所出,皇后便让人收拾大皇子的东西,统统送回去,期间还有德妃自己的人来帮忙。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皇后根本不想抚养别人的孩子,一则是哪家嫡母不烦庶出,二是若别人的孩子在她宫中出了事,她的嫌疑就是最大的了。 其实皇后也有错,错就错在既然接了大皇子来照顾,就不应该日日冷落大皇子,流出许多话柄,造成今日大皇子出了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皇后本人。 叶靖依叹口气,她也是有儿子的人,心中那一块柔软的地方也挺难过,终归是一条人命呢,还是个四岁左右的孩子,纵使身份上站了庶长子,但这孩子还未长大成人之前,又怎么知道是龙是鼠呢? “娘娘,皇后娘娘派人送丞相夫人送出宫了,这会儿请您过去呢。”蓝翠过来传话,总算把叶靖依发散出去的思维给收了回来。 “淑贵妃,这一次,你得帮本宫。”皇后情绪已经被整理好了,这会儿坐在那儿,看着叶靖依,神情真切。 “娘娘何必说这话,嫔妾自然站在对的这边儿。” “你知道,德妃从前只是本宫身边儿的一个婢女,趁着皇上醉酒爬了床,本宫虽憎恶她,却念在她伺候过本宫一场,饶了她,谁能想到,就那一夜,她就能怀上孩子,还抢在本宫前头生了儿子。” “本宫知道,你心中想着,我可能因为这样会恨她,我若真想杀了她的儿子,当初她还在本宫宫中住着的时候,不是更容易下手?” 叶靖依知道皇后只是想倾诉,也是想洗脱她的嫌疑。她不用说话,坐在那儿听着就可以了。 李钰心中也有些悲痛,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中宫嫡子又早夭,后宫子嗣本就稀少,如今老大没了,只剩下了个连话都不会说的三皇子,李钰心中一动,问了随侍的太监,“淑贵妃可与德妃多有接触?” 他旁边跟着的是小六子,小六子低着头答道:“回皇上的话,淑贵妃与德妃平日并无过多接触,也无物件交换之事。” “嗯。”李钰答应了一声,小六子在一旁暗自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喜是怒。 “皇上,大理寺少卿苏怀瑾,尚宫局尚宫崔玉容觐见。” “宣。” 外头等着的两人走了进来,行完礼,静立在一旁。 “想必你们二人已经得知宫中发生了何事,朕心中悲痛,你们二人一定要查清大皇子的死因。” 李钰顿了顿,“另外,皇后已经牵扯到此事中,后宫之中,淑贵妃与你们二人同理此事。” “臣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个无情的存稿箱~ 第21章 皇子命案(二) 叶靖依在皇后宫中待了一上午,皇后心情平复了。德妃那边也已经由尚宫局接手了,眼看着要摆饭了,叶靖依便起身告辞。 “淑贵妃,本宫在大皇子的事情上,问心无愧。”皇后声音有些大,隐隐能传到外边去。 “嫔妾自然相信娘娘。”叶靖依回道,随后行了礼转身出去。 “淑贵妃。” 叶靖依走到院子中,正巧碰到崔尚宫带着人来安置大皇子的尸体。两方人碰了面,崔尚宫上前行礼。 “免礼” “皇上交待,由淑贵妃娘娘您同理大皇子一案。还望娘娘勿嫌臣扰了娘娘清静。” 叶靖依虚扶了她一把,许诺道:“本宫已经知晓,崔尚宫有何事,尽管来昭福宫便是,务必要将大皇子的死因查清楚,找出凶手,给德妃,给皇上和太后一个说法。好了,你自去忙吧。” 崔尚宫目送着她离开后,才进了德妃待着的偏殿。 “将长宁身边这几日所用过的东西,还有接触过的人,都一一排查一遍。”叶靖依心绪不宁,吩咐下去。 “是,娘娘。”绿影点点头,转身下去安排此事。 “娘娘,如今还是老奴带着小殿下吧。”赵嬷嬷抱着长宁坐在一旁,她也有些后怕。 “只是嬷嬷要更加操劳了些。”叶靖依点点头,她也有这个打算。 “无妨的。”赵嬷嬷将长宁抱给她,“小殿下今日还未曾歇午呢,一直等着你回来。” 叶靖依抱着小儿子,见他天真无邪的盯着她看,“你可得好好的。” 崔尚宫进了偏殿,看见的是德妃失魂的坐在那儿,手中还抱着大皇子不肯放手,周围站着的宫女但凡有一点上前要将大皇子抱开的举动,德妃便发了狂般:“谁都不准碰本宫的儿子,你们都要害了他,我,我不会让你们害了我儿子,都给我滚开。” “下官瞧着德妃娘娘是伤心过度,失了心智。”崔尚宫旁边跟着一个穿着尚宫局官服的女官。 “你去,将德妃娘娘敲晕了。”崔尚宫低语,那名女官上前,擒住了德妃的胳膊,德妃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她用手刀给敲晕了。 “你们还愣着作什么?还不快将德妃娘娘扶回去?”崔尚宫开口,那些不敢上前的宫女才动手将德妃抬着出去,崔尚宫微微摇头,这些宫女哪儿能分不开德妃和大皇子,不过是怕得罪人罢了。 崔尚宫吩咐一直跟着穿着素白衣裳的人:“你们几个将大皇子的尸首带走,还有大皇子身旁的乳娘如今在哪儿?” 有个管事的宫女上前答话:“那位已经被德妃娘娘派人打了半死,如今关在了敬事房。” “无衣,你亲自去,将人提到寒春殿,小心看守。”崔尚宫吩咐刚刚敲晕了德妃的女官。 无衣领命去了,崔尚宫又问道:“大皇子住在皇后娘娘宫中时,伺候他的宫女是哪几位?一并带到寒春殿。” 还有位穿着与无衣同样官服的女官上前领命,便自去调度人手了。 崔尚宫叹口气,她拿了皇后宫中的人,自然还得告知皇后。 在殿外的宫女太监们见皇后宫中的宫女都被尚宫局带走了,一时之间人心惶惶,都恨不得自己从来没见过大皇子。 谁料皇后什么也没说,让她顺利的带了人走。崔尚宫又急忙赶回寒春殿。 见到的是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大皇子乳娘,她问话,那乳娘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一直摇头流着眼泪。 “今日想是审不出什么了,给她开一副伤药。” 崔尚宫揉揉眉心,本来过年事儿就多,大皇子一出事,她这边的压力更大了,连人手都有些不够。 “大人不若同淑贵妃商量下,看贵妃娘娘那边能否排些人手帮着些。”无衣提议道。 “这怕是不妥,从前淑贵妃代管六宫时,尚宫局未曾施予援手,贸然前去求助,怕是贵妃娘娘心中还有疙瘩。”崔尚宫想起,那段时间,事务繁多,尚宫局都没怎么帮助淑贵妃理清宫中事宜,如今却要求到淑贵妃头上了。虽说,今日淑贵妃答应了她,有事随时可以去昭福宫,但崔尚宫心里还是不相信淑贵妃会愿意真心帮忙。 “大人,不妨试试。下官瞧着,贵妃娘娘不像是喜欢记仇的人。”无衣又劝道,“再者说,此事还有大理寺参与,若我们尚宫局不能办妥此事,怕是会被大理寺说些闲话,如今皇后娘娘又涉入其中,尚宫局的地位岌岌可危。” 尚宫局本就是被一手扶持出来协助皇后管理后宫的,任职的皆为女子,本就被前朝诟病,若是这次未处理好,怕是对尚宫局好不容易才奠定的地位带来不小的冲击。 崔尚宫理了下衣冠,心中微定,“走吧,你同我前去。” “娘娘,崔尚宫求见。”宜兰进到屋中传报,此时已经黄昏时分,昭福宫快要摆晚饭的时候。 “请到暖阁吧,本宫就来。” 叶靖依换了身见客的衣裳,才出去。 “微臣拜见贵妃娘娘。”崔尚宫行了一礼,叶靖依扶了一下,“请坐吧,崔尚宫。绿影,看茶。” 崔尚宫堪堪坐了一半的位置,才说道:“说来惭愧,这次尚宫局抽调了不少人协同办理大皇子一案,事发突然,微臣想请娘娘派一些人手到尚宫局帮忙料理些年节事宜,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叶靖依微微一笑,转而眉头也皱了起来,叹道:“不过时派个人手的事儿罢了,本宫还不缺人伺候,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查出大皇子死因,本宫前些日子也帮着皇后料理年节事宜,手下的宫人到还是能派上些用场。宜兰,年节事宜你大概都参与了,本宫便派你前去协同崔尚宫。” “是,娘娘。”宜兰站出来,对着叶靖依行了一礼,又对着崔尚宫行了一礼。 崔尚宫站起来,认真谢过:“多谢娘娘,微臣铭记在心。” 叶靖依不甚在意,比起这件事,大皇子事件有无进展才是最应该关心的,“这都是小事了,不值一提,今日大皇子事件有何进展,可盘问出些线索没有?” 崔尚宫叹口气:“说来惭愧,微臣并未找出有用线索,那乳娘被德妃打了个半死,如今连话都不能说,其余接触过大皇子的宫人如今正在寒春殿进行审问。明日,大理寺也会提调人进宫来审问。届时,微臣定当及时向娘娘禀告。” 叶靖依也叹了口气,“此事务必要尽快查明真相才是,如今宫中谣言四处散播,皆传皇后害了大皇子,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岂有他人随意揣测重伤,这不仅损皇后威严,更损天家威严。” 这话说的便重了,也给了崔尚宫一个暗示,这件事,叶靖依担了责任,倒是若没处理好,那么受责罚的就不仅仅是尚宫局同大理寺了,还有她叶靖依。 崔尚宫连忙答道:“微臣知道,定当全力调查此事。”她还松了一口气,起码叶靖依不是只表面说说,而是愿意帮忙了。 叶靖依点点头,眼见着宫女要进来摆饭了,崔尚宫便有眼色的说道:“微臣先行告退,宜兰姑娘明日便来寒春殿帮忙可好?” 宜兰看了一眼叶靖依,见她点了头,才说道:“是,崔大人,我明日上午便过来。” “我倒是忘了问她,大理寺派了哪位大人来。”叶靖依才想起来。“罢了,咱们也不会同大理寺打交道。” “今年这才刚开头,便出了这样的事,只怕今年不会。”赵嬷嬷说了半句话,便住了口,过年还是要忌口,这开年便不好,只怕今年都不会过的顺畅。 “一步一步来吧,我还想着这几日能轻松些,左右过年不用做事,谁能想到呢。”叶靖依叹口气,她现在由衷的希望,皇后的清白能洗刷,大皇子的死因也能找出来,那么,她就能闲下来,只安心带孩子了。 “虽说大皇子未赐封号,但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宜兰你明日去了尚宫局,也得给崔尚宫说一声,让各宫宫人换上素净的衣裳才是,我们宫,这会儿就把红灯笼撤下来吧。”叶靖依想了会儿,其他宫殿怎么做不管,她得先拿出个态度来。 “是,娘娘,还是娘娘想得周到。”赵嬷嬷点点头,绿影已经出去吩咐人摘大红灯笼了。 “娘娘身边这就少了个宜兰伺候,怕还是要提个宫女儿到内殿伺候才是。”赵嬷嬷又说道。 叶靖依摆摆手,“红暖眼见着快好了,内殿伺候的人够了。” “是呢,红暖还说呢,这几日都不能来伺候娘娘,也憋得慌呢。”绿影进来说道,“她日日都按时吃着药,连零嘴都给戒了。” “她也就是贪玩儿了些,只望这次过了,性子也能收一收。”叶靖依说道。 崔尚宫同无衣走在回寒春殿的路上,外头寒风阵阵吹着,崔尚宫有些感慨,“淑贵妃倒真是心胸宽广之人,是我小人之心了。” “大人也无需贬低自己,只不过是之前与淑贵妃无过多接触罢了。”无衣安慰道。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不好,我还是会加油的 第22章 大皇子案(三) 德妃被送回去之后,醒过来就抱着枕头,痴痴呆呆的坐在床上,连贴身宫女近身伺候都不行。德妃宫中的宫女们都被依次调查了一遍,所说的话皆是相同,大皇子刚接回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异常,是到了子时时分,突然急症,连太医刚到诊脉了,便断了气。 而太医也没查出来大皇子的死因,虽说大皇子体弱,但并无隐疾,若是突发急症而亡,不是自身原因便是有心人而为之了,德妃自认自己宫中是不会有人会害了大皇子,那就只剩下短暂的抚养过大皇子的皇后了。所以她才发了疯一般跑去皇后宫中控诉皇后杀了她的儿子。 尚宫局忙的焦头烂额,不止德妃宫中所有人都被审查了一遍,皇后宫中但凡伺候过大皇子,对大皇子有接触的人都被提到寒春殿审了一遍。 崔尚宫叹了口气,今日所查也依旧无所收获,明日若再无收获,大理寺怕是要接管此案了,到了那时,这尚宫局就陷入了死局。 “大人,此事怕是得移交大理寺了。” “娘娘,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红暖病好了就回来伺候,她提了饭回来,犹犹豫豫的不知该不该张口说。 “说吧,何事。”叶靖依放下手上的书卷。 “前些日子,奴婢去御膳房提饭的时候,见过大皇子身边的乳娘在御膳房讨吃食,奴婢见她吃的东西,像是狗肉一类的,便问了那做菜的厨子。说是德妃娘娘吩咐,给大皇子乳娘产奶所炖的偏方。” 叶靖依不知道她说这话何意,只得让她接着说下去,“你继续说。” 红暖走过来,歪着头,“奴婢今日去御膳房,偏巧遇到了转给那乳娘炖汤的厨子,他正收拾那些乳娘要用的东西,说是大皇子没了这些东西都没用了,要按着规矩全都处理了。” 叶靖依脑中灵光一闪而过,“你可知道那炖品中还有些什么?” “奴婢细细地问了,那厨子每日用狗肉、黄鳝还有鲫鱼同时炖,那厨子还说以前也没听说过谁要这么吃下奶的东西呢。” 叶靖依想了想,“你去寒春殿一趟,把这事儿告诉给崔尚宫。” “尚宫局若是查不出大皇子的死因,还请将手中的人证、物证全部交出,由我大理寺负责。”苏怀瑾派了手下到寒春殿办交接。 无衣站上前,拦着他进去,“李肆,寒春殿乃内殿,外男不得入内,你可知?” 那叫李肆的男子看着她,笑嘻嘻,“如今是皇上命令大理寺测查大皇子一案,特殊时期,我自然能进。” “当初是崔大人直言后宫办案因由尚宫局主理,苏大人才放手让尚宫局办案,你们尚宫局没有半点进展,还不让我们大理寺接手,更待何时?到时皇上怪罪下来,尚宫局担当得起吗?” 无衣拦着他不让他进去,两人在寒春殿门口争执不下,红暖过来时,刚好瞧见此景,“无衣姐姐,崔尚宫可在?” 无衣看着她,“你是淑贵妃娘娘身边的红暖,你有何事?” 红暖瞥了瞥李肆,“还请姐姐带我见一见崔尚宫吧,是贵妃娘娘派我来传话的。” “李大人你还是先等在这儿,等我回了崔大人再说。”无衣领着红暖进去,顺带着把门也给关上了。 “大人,淑贵妃娘娘身边的红暖求见。”无衣进去通报。 “哦?请她进来吧。” 红暖低着头走进来给她行了一礼,“娘娘派奴婢来,是有一事想要转达给崔尚宫。” “前些日子,奴婢在御膳房见过大皇子的乳娘吃狗肉鳝鱼炖的补品,御膳房的厨子说是德妃娘娘要求的下奶偏方。” 崔尚宫皱眉,这叶靖依派小宫女过来传这话是何用意?她思索了半刻钟,吩咐无衣去太医院询问,又对着红暖说:“劳烦姑娘跑这一趟了,只是贵妃娘娘提这事是何意?娘娘可由示下?” 红暖摇摇头,“并无,也只是奴婢偶尔见到大皇子乳娘在御膳房要这吃食,好奇多问了几句,想来是贵妃娘娘觉得这是个线索,让奴婢过来传话吧。” “多谢贵妃娘娘。”崔尚宫朝着昭福宫的方向行了一礼。 “娘娘,这乳娘吃偏方喂奶的事情是有常事的,为何要专程告诉崔尚宫?”昭福宫中赵嬷嬷也有些好奇的问道。 “也是我突然想着,那大皇子食母乳,若是那奶水有问题,会不会被大皇子食了,从到导致太医也查不出大皇子的死因?”叶靖依摇摇头,她也只是这么一想,但尚宫局现在一无所获,若她的想法能有帮助,自然也好。 无衣在太医院待了半个时辰,回来时还带上了专治小儿科的太医,只见那太医眉头紧锁,给崔尚宫说道:“崔大人,这狗肉与黄鳝皆为大补之物,按理来说是吃了对身体无害的,只是不能过多同食。大人吃了没事,幼儿吃了便会体虚身弱,若是长期食用,便有突发急症而亡的忧患。”太医边说着话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他之前检查过大皇子的身体,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崔尚宫面上一冷,“将乳娘带上来。” 那乳娘虽然被打了个半死,但养了两日的伤,这会儿也能开口说话了,只见她被两个高大的宫女架了过来,往地上一扔,那乳娘扑在地上便哭嚎了起来。 “不关我的事,不是我敢干的,崔大人饶命。” “本官什么都还没问,你便开口求饶了。” 崔大人绕着那乳娘走了一圈,“我且问你,你日日吃狗肉黄鳝汤,可知道那狗肉不能同黄鳝一起吃?” 乳娘疯狂的摇头,“奴婢不知道,是德妃娘娘说大皇子体弱,让我多补身子,给大皇子哺母乳,奴婢日日吃那狗肉黄鳝,也是德妃娘娘吩咐的。” 崔尚宫面上一僵,这德妃如此愚蠢? “你所说可属实?” 乳娘满脸泪痕,“大人,奴婢所说千真万确。不信你可以问德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她知道的,就是她吩咐了奴婢去御膳房要汤水的。” 崔尚宫这边拿到如此重要的线索不提,自去那人审问了,红暖见状回昭福宫回话。 “娘娘,您可真神了,果真是那乳娘有问题。”红暖一五一十把寒春殿发生的事情都讲了,叶靖依长长的叹了口气,“这难道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德妃爱子心切,那当初为何要将大皇子抱给皇后养?”这是叶靖依唯一想不通的点了。 “娘娘何必想这么多,如今太后娘娘发了话,日后咱们小殿下也不会被送到皇后娘娘宫宫中了。” 叶靖依点头,“说的也是。” 李肆见崔尚宫匆匆忙忙带着人往宫外走,身后还押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他想跟上去,却又被无衣拦了下来。 “还请你回去同苏大人回话,尚宫局今日掌握到了重要线索,再有一日,定能查出真相。” 李肆见她转身便走,想要跟上去,可走到拐弯处,他又自觉停了下来,再往前走便是后妃所住的宫殿了,他是不能往前再行了。 到了德妃殿中,德妃宫中所有人都被看押着,崔尚宫厉声问道:“谁是德妃的贴身大宫女,站出来。” “奴婢红霜,见,见过崔大人。”磕磕巴巴的声音传来,一位身材瘦弱,低着头的宫女站了出来。 “我且问你,德妃可吩咐过,让大皇子乳母吃狗肉黄鳝汤?” 那宫女吓得一颤,“回大人,是的,前两月德妃娘娘心疼大皇子体弱,说这汤最是下奶,便吩咐乳娘要天天食用,好哺育大皇子。” 红霜低着头,崔尚宫皱着眉,“你抬起头回话。” 红霜手中不停的绞着手绢,她灿灿的抬起头,“大人可还有要问的,奴婢还得照顾娘娘。” 崔尚宫直觉哪儿不对,但这股直觉却又摸不着,“好生照顾德妃娘娘,其余人等均看管,不得出宫。” 崔尚宫心焦,如今是找到了大皇子的死因,可这大皇子却是由德妃娘娘自己害死的,这件事情是否真的告终了呢? 等到初七那日,叶靖依只听闻皇上大怒,废了德妃妃位,贬为庶人,迁往浣衣巷,那里从来都是被罚被贬斥的宫人待的地方。这还在年节中,却因为大皇子一事,让整个皇宫蒙上了一层阴影,连正月十五的元宵节,皇上都称刚经历丧子之痛,将不举行宫宴了。 “淑贵妃,你在想什么?”皇后坐在上侧,她请淑贵妃来说话,也是心存感激的,这次若不是她提供给了尚宫局线索,那么她还真要蒙受更久的不白之冤。 叶靖依回过神来,笑着说:“嫔妾在想,这大过节的却有如此不幸之事,嫔妾心中也有些难过,想起年幼之时,嫔妾母亲对嫔妾是极好的,嫔妾在这宫中锦衣玉食的住着,却不能为她上柱香。” 皇后赞道,“难为你有如此之心了,这天下父母心总是好的,只是有些人愚昧罢了。” 叶靖依从皇后宫中回去当日,便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她那幼时便离她而去的母亲,母亲抱着她的双手是那么的温暖。第二日醒来,叶靖依便去同皇后请安说了要捐赠旧衣物给穷人一事,皇后许了,还大加称赞叶靖依孝顺,叶靖依之前考虑的将宫中旧衣物改制免费发放给穷人的事情就有了着落。 皇后的清白洗清了,叶靖依心中却有一团疑惑未曾解开。德妃的异动是从提出要将大皇子抱给皇后养开始的,而大皇子的乳娘也是从两月前,大皇子报到皇后宫中时,才开始食用狗肉黄鳝汤的,这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jj还是抽- -我啥评论都回不了QAQ 我调整了下更新顺序- -顺便写个小甜饼调剂下心情,你们都要开心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上有飞鱼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Sylvia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意欢宫宴 “娘娘,崔尚宫求见。”绿影来通报的时候,叶靖依正好卸了珠钗,换上了便衣。 “请进来吧。”叶靖依心中一动,知道崔尚宫来意。 崔尚宫一进来便行了拜礼,叶靖依连忙上去扶。 “微臣谢过娘娘,娘娘对尚宫局的大恩,微臣铭记在心。” 叶靖依笑道,让人上茶,“崔尚宫严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皇上即让本宫协助你们,那就算的上是本宫的分内之事了。” 崔尚宫脸上带着笑意,“不管如何,娘娘这份情,微臣会记在心中,日后若有能帮上娘娘之事,娘娘尽管开口。” 叶靖依没有接这话,她只是对一事好奇,“大皇子一案算是了了,不过本宫还是不知,这次大理寺派出来主事之人是哪位大人?” 崔尚宫答道:“是大理寺少卿苏怀瑾苏大人。” 叶靖依一愣,随即笑着岔开了话题,“原来是他,不过这次大理寺并未参与,倒也是幸事,毕竟事关中宫,外臣参与终究不合规矩了。这元宵节虽说不设宴席了,但内外命妇进宫见礼一事,却还是要办的。崔大人人手可够?” “劳娘娘惦记了,宜兰姑娘办事妥帖,在尚宫局帮了不少的忙,皇后娘娘也夸她做事稳妥,所以微臣这次来,还是想要借调宜兰姑娘到尚宫局帮忙。” 叶靖依点点头,“这倒是不碍事,宜兰能跟着你学做事,对她来说总是好的。” 等送走了崔尚宫,叶靖依松口气,歪在罗汉床上,“这位崔大人倒是个妙人。” “娘娘何意?”红暖不解。 叶靖依喝了一口茶,“她话不过左右是想示好,大皇子一案都结了,皇后娘娘又无事了,尚宫局哪儿还缺人手,调宜兰过去,不过是想对我表明态度罢了。” “这后宫中人人都精明着呢,你们也要警醒些,指不定哪天又要出事。”叶靖依叹口气,这才几个月,事儿便一桩一桩的出了,还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在屋中伺候的人均答了一声“是”。 这个年过的冷冷清清,后宫众宫殿皆是关了宫门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只除了一处,依旧是日日笙歌,夜夜纸醉金迷。 “皇上,你在想什么。”意欢妃端了一杯酒,送到李钰嘴边,李钰笑着一口喝了,又吻上意欢妃柔软的唇,以唇渡酒。 “朕自然是在想爱妃何事才能怀上朕的孩子,朕的子嗣实在少了些。” 意欢妃眼波流转,俯身上去,娇滴滴的仰头看着他,让李钰有种感觉,这个女人眼中只有他,他的心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转眼到了三月,后宫中仿佛再没了德妃和大皇子的痕迹。人人都鲜活了一样,穿着鲜亮的春装,不是这宫举办赏春宴席,就是那宫发了帖子办了杏花宴,好不热闹。 “娘娘,今日可奇了,意欢宫下了帖子,邀您参加赏春宴呢。” 红暖进来回话,叶靖依还是懒懒的靠在贵妃椅上,长宁如今会爬了,几个大宫女围着他,皆是怕他磕着碰着,叶靖依觉得新奇,便盯着长宁瞧。 听见红暖回话,才抬起头,“意欢宫发的帖子?”这可算是另一件新奇事儿了。她来了精神,伸手接过了帖子。 一看落款处的签印,果真是意欢宫。定于明日举办迎春宴,请她务必屈尊赏光。 “娘娘可去?”红暖又问她。 叶靖依想了想,“她请我去,我就去?就说我这几日咳疾犯了,不便去。另你选些礼品带去,就说是我不能亲自到场的赔礼。” “是,奴婢这就去。”红暖领命下去了。 “娘娘为何不去?” “我就不去凑这种热闹了,人啊,还是躲着热闹些,你看意欢宫这几月来,皇上可有不去过?” 绿影想了想,这几月皇上大多都宿在意欢宫,别的妃嫔宫殿都没去过,想来是盛宠不衰的,想到这儿,绿影懂了。 “绿影,你去良妃那儿问问,她去不去,若是她不去,请她明日来,你前些日子从宫外头带来的那本《花间集》极好,良妃估计喜欢。” “呀~呀~” 叶靖依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宁已经扒着她的衣摆想要往上爬,她顺手就将人抱了上来。结果手上就一阵痒意传来,原来是长宁长了牙,见着什么东西都想啃上一口。 “良妃娘娘,我们娘娘想问问您明日可去意欢宫赴宴?”绿影到了良妃宫中,恭恭敬敬地问道。 良妃坐在那儿,笑道:“本宫不爱凑那些个热闹,可是贵妃娘娘有事?” “贵妃娘娘这几日得了本《花间集》,说您一定喜欢,若是娘娘明日得空,便请您去同看此书。” 良妃笑着应了下来。 待到第二日,意欢宫还是去了不少妃嫔,除了皇后、叶靖依、良妃,其他的都去了,热闹非凡,叶靖依待在寝殿中,都能听到乐器声。 “妹妹可来了,快来坐吧。”叶靖依亲自迎了良妃进来。 两人闲话了一会儿,良妃问道:“姐姐,今日为何不去?” 两人相视一笑,“妹妹难道不知?” “想来咱们想的是一样的,她平白无故摆了宴席,自然是想要炫耀些什么,我又何必凑那热闹。” 两人想到了一处,又都对那意欢妃不甚在意,两人看起了那本《花间集》,良妃看的全神贯注,她是真心喜欢花草,若不是身体和身份所拖,她就是想走遍山川大河的。叶靖依听她描绘那些山水,也有些心动。 而另一边的意欢宫自然热闹无比,李钰赐了不少好东西,整个宫殿装饰的奢华无比,又富有异域风情。 来的妃嫔皆是看的心中一颤,脸上也不自觉带了些恭维的颜色。 “娘娘可真真是位美人。”有人恭维到。 意欢妃坐在主位上,她听见这话只是笑笑,她的下首坐着祺嫔,祺嫔已经显怀,但她脸色并不好,脂粉涂得极厚,也遮盖不注她脸色蜡黄。但她心情似乎很好,今日还是她年后是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心里又装着些弯弯绕绕的东西,穿了能遮肚子的衣裳,以至于谁也没有看出来她是怀上了。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会儿皇上要是来了,她就假装晕倒,宣太医来瞧不就知道她怀上了孩子了么?祺嫔暗自发笑,意欢妃可不要怪她抢了风头才是,她可不是故意要晕倒的。 下面坐着的人,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在凑趣儿说着话,又有些期盼能见到皇上,毕竟皇上入了后宫也没机会见着,还不如今日在意欢宫有机会碰到他呢。 叶靖依正在和良妃讨论着如何移植一些南边儿的花草到皇宫能被养活,两人偏又聊的有滋有味的,比在外头赏什么杏花、桃花还来得有趣。 那意欢宫如何热闹,他们都不在意,在这小小的寝殿中聊着花草却也很温馨愉快。 等到了第二日,叶靖依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皇后脸上难掩喜色,可她瞧着底下坐着的人,表情却又闪过几分狰狞。 “本宫听说祺嫔有孕了,日后衍庆宫上下便更要用心伺候才是。”皇后开口,祺嫔也是满脸喜色的站起来,她慢悠悠的答话:“嫔妾谢娘娘美意。” 叶靖依看了一眼祺嫔,还被吓了一跳,祺嫔这脸色可称不上多好,脸色蜡黄,身体看着比从前瘦弱多了,叶靖依也没多想,脸上摆出了和善的笑容,跟着其他人恭贺着皇后。毕竟这后宫谁有孕,生下的不都是皇后的孩子? 祺嫔也不在意,她如今总算是坐稳了胎,只要安心的等着把这个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来,日后的事情便日后再说吧。 皇后轻抚了下肚子,叶靖依刚好又瞧见了,心中逐渐有了猜测。 “本宫今日乏了,你们都退下吧。”皇宫又说了三两句话,便挥退了众人,让他们各自回去了。 再过了几日,阖宫大庆,因为皇后在痛失嫡子的第四年初,终于又再度怀上了孩子。宫中人人都有赏,这赏不是皇上赐下的,而是太后。 皇后听完太医的诊脉,面带喜色,眼眶湿润。终于,她终于又有了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养大,要让这个孩子将她曾经所受的屈辱全都找回来。 各处的补品如流水般的往中宫送去,这个孩子还未出生,却注定了他出身就比后宫其他人产下的孩子身份更加尊贵。 叶靖依松了一口气,皇后有孕,他们两的同盟起码还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只要做到低调为人,让皇后相信她真的没有夺嫡之心,那么她还有她的儿子便不会有事,就能安稳的等着长宁长大封王了,而她也能有朝一日出了这皇宫,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祺嫔得意了两日,但皇后怀孕一事传开来,她脑中那股刺痛感又传了来,她推了一把红叶,“快给本宫把药拿来。” 红叶连忙给她找药服下,“娘娘,这药怕是不能多服。” “不服怎么行,本宫一定要生下个儿子。”祺嫔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她为了这个儿子已经做了太多事,不能有任何闪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依旧被jj抽的不能回评论!就在这里回答下小S,是的,这个渣渣皇帝,他怀疑了一下是不是女主。 第24章 朱氏寿辰 李钰像是想起了他还有个儿子,这天叶靖依正在逗着白胖大儿子站起来,他挥退了通报的宫女,独自走了进来。 叶靖依眼睛瞥见一抹明黄色的衣摆,便站起来,带上明媚的笑容:“臣妾拜见皇上,皇上进来也没人通报一声?” 李钰摆摆手,他坐在那儿,“是朕让他们不要说话的,朕就是来看看你。想来我和你也许久未见了。”他有些愧疚,从过年后,他就再没来过昭福宫了。 叶靖依面带感激之色,“皇上日理万机,自当以国事为重。”叶靖依心中思索着,李钰为何这时候来她宫中,总不能就为了来看看她。 “朕觉得你变了。”李钰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说道。 叶靖依心中一惊,脸上笑意不减,“皇上何出此言。” 李钰声音中有一丝愁然,“从前你性格活泼些,如今却越发宁静,待在这昭福宫也不愿多走出去一步,你说你是不是变了。” “皇上这话可有趣,臣妾已经是当娘的人了,自然每日都放心在孩子身上罢了。皇上还有这后宫众姐妹伺候着,想来臣妾也可以偷个懒儿。”叶靖依想了想,让自己语气轻快些。 叶靖依说完低着头,所以没看见李钰盯着她看了半晌,“你倒是越发贤良了,这很好。” 叶靖依越发不明所以,不过贤良二字用在她身上,这不得不让叶靖依多想了,只是李钰没说其他的了,只让叶靖依将长宁抱给他看看。 “如今长宁学会了爬,这两日他又闹着要自己站起来,臣妾都快抱不住他了。”叶靖依陪着说话,又捡了些长宁日常的趣事儿说给李钰听,李钰听的还有些感兴趣。只是叶靖依说了两盏茶的工夫,李钰依旧没有表明来意。 李钰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倒没有多大感情,他还觉自己年轻,对孩子辈的感情本就没多少,长宁又不是长子,嫡子,感情便更单薄了,但终究有血缘维系着,长宁还不怕他,就算李钰好几个月不来看他一次,他还是被抱着也不会哭闹,只会张着大大的眼睛瞧着这突然倒来的男人。 李钰便心生了几分欢喜,但他心中有事,这份欢喜又被冲淡了不少。 他待了半刻钟,便起身,“朕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叶靖依对他的倒来还摸不着头脑,只是笑着送李钰到了宫殿门口,见他们走远了,才吩咐了一声绿影。 “你得空去太极殿,找小六子问下皇上为何今日会过来。” “奴婢知道了。”绿影点点头,小六子一向与昭福宫交好,平时也多帮衬着昭福宫,这算得上与太极殿唯一可靠得消息来源了。 叶靖依总有些心绪不宁,等绿影真的将事儿问了回来,她便立马挥退其他人,问道,“可知是为了何事。” 绿影脸上表情有些奇怪,“娘娘,小六子说是皇上今早从意欢宫出来便郁郁寡欢,他昨日不当值,所以也不知道意欢宫内发生了何事。” 叶靖依微微松口气,“皇上这是在意欢宫受了气?”说罢,她又摇摇头,这事儿与她无关,她只要继续装聋作哑的过好自个儿的日子就行。 “小六子说他探听出意欢宫发生了何事,再来同奴婢说。”绿影回道。 叶靖依不甚在意,“嗯,此事留心便是。” “明日夫人寿辰,娘娘叫奴婢准备的寿礼,奴婢已经备好,娘娘不如再看看合不合适?”红暖拿着礼单进来,朱氏也不过三十有五,太过老气的东西不宜送给她,叶靖依倒是来了兴趣,如今她和这位继母的关系倒是好了起来,朱氏帮着她打理了些外头的商铺买卖,如今她在京陵的商铺多了一番不止,只见朱氏是用了心的。 “这两对鎏金如意镯太过老气,换了前些日子进贡的白玉镯子来。”叶靖依看了看,又吩咐,“再把那两匹杭州绸缎包上,那颜色倒好。” “奴婢知道了。” 叶靖依看了半天礼单,倒是兴致勃勃地又加了不少东西在里面,比起亲女儿给的也不会少多少了。 “只是我出不得宫,绿影明日便代我给夫人敬一杯酒吧。靖轩去了书院,靖珠那孩子上回做那么些小孩儿的衣物,你给她说一声,仔细眼睛,长宁又不是真的缺穿的。” 绿影颔首,她明日得一大早就去侯府,叶靖依也免了她今晚值夜的活儿,让她早去歇息。 绿影第二日一大早,拿了出宫的令牌,带着几个小太监,抬着贺礼往侯府去了。这一去,发现侯府上的氛围并不十分愉悦。 绿影传了叶靖依口谕,将礼单亲自交给大管家。 “只是还没见夫人。”绿影又说。 “绿影姑娘有所不知,夫人她病了,如今已起不得床,您瞧今日连宾客都没请,如今是二夫人陪着呢。”大管家脸上有些愁容。 “可让我同夫人见上一见?” 大管家吩咐了个有些年纪的婆子领着绿影朝朱氏在的正房走去。两人过了二门,又走了一条长廊,到了正房,两人还没进去,便听见里头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 “大嫂这话可不对,贵妃娘娘也是我的侄女儿,求她帮忙给叔父找皇上要个一官半职又有何难?” 那看门的婆子正待要进去通禀,被绿影给拦下来。 里头又传来朱氏的声音,听得出她这会儿声音有些虚弱,却没有退缩,“二弟妹这话可不对,你要正经找娘娘说这话,我拦不住你,可你既然托我进宫,那我便要把话说到前头,我不愿给娘娘脸上抹黑,你要有那能耐你便自去吧。” 里头有茶盏跌落摔碎的声音,那道刺耳的声音又响起,“好你个朱氏,不知从宫中捞了多少好处。” “二夫人,你倒是说说夫人从宫中捞了什么好处?”绿影自掀开了帘子,走进去。 二夫人声音哽住了,只见她瞧了绿影两眼,见绿影通身气派与府中人不同,又从未见过,便站起来抬着头问道:“你是哪家姑娘?管到我府中家事来了?” 绿影笑笑,她没理二夫人,径直走过去给朱氏行了一礼,“夫人,娘娘派奴婢来贺夫人寿辰,礼单已经交给了大管家。” 朱氏坐在床上,“谢娘娘还想着我的生辰,等我好了定当进宫谢恩。绿影姑娘怕还是要回宫当差?” “娘娘本吩咐奴婢来向夫人敬酒,只是夫人今日怎得病了?可是下人伺候不够仔细?” 两人直接无视了二夫人聊了起来,二夫人脸上烧了起来,一片绯红,她竟然没认出来这是叶靖依身边伺候的。她僵硬的站在那儿,发现两人都没有理她的意思。 等绿影同朱氏寒暄完了,绿影转过身,看着二夫人,“二夫人,您还没回答我,夫人从宫中捞了什么好处?” 二夫人恨不得现在地上有个缝能让她钻进去,她转念一想,这绿影再厉害,也不过是叶靖依身边的奴婢,她可是叶靖依的长辈。 “这位姑娘,我说的可是实话,娘娘赐给侯府多少好东西,可曾想过她还有二叔二婶?” 绿影还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她一咽,就觉得有些好笑,“二夫人这话可没道理?从前老爷与二老爷已经分了家,侯府是娘娘的娘家,娘娘自然逢年过节赐下节礼给侯府自然是娘娘孝顺,二老爷与二夫人自有自己的儿女孝顺,难道娘娘还得替他们孝顺您?” 这话说的就重了,叶靖依已经是皇家人,又不是嫁给寻常人家做娘子,这身份上就有了天差地别。二夫人听见这话,又有些讪讪。 “娘娘自然是孝顺的,只是娘娘小的时候,我也是抱过的,如今二老爷赋闲在家,家中连个进项都断了,再这样下去,怕是我们这一家人都要饿死了,但凡娘娘露出一点半点儿,救济救济也好啊。”二夫人说完就嚎啕大哭起来,“娘娘救救我们吧,我们真的要活不下去了。您如今是做了贵妃,可不能忘了本啊。” 绿影咂舌,这撒泼打滚的架势,她还真没见过,不过她也不能丢了叶靖依的脸面。 “二夫人也不必在这儿哭,娘娘若是知道二夫人在外头说了这些话,二夫人可担当得起?” “我如今也是没有办法了,二老爷惹了祸丢了官职,家中又欠着钱,若是娘娘不帮衬着,这一家人都得饿死。” 绿影头疼,宫中人再怎么互相看不顺眼,也不会用这么失了脸面的方式来。 “二夫人,你也不必在这儿哭穷,上个月二老爷在香玉阁做了什么,你心中清楚。”绿影冷不丁冒出这句话,哭声戛然而止。 二夫人惶然得抬起头,脸上还带着些恐惧,“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知道爷们儿在外头做了什么事情。我只知道,娘娘若是不帮我们,我们家就快没了。” 绿影冷笑,这一家人可真是可笑,“娘娘已经知道二老爷在外头打着她的名头佘了不少钱,只是顾念着亲戚一场,有那么些情分在里面,只当作不知道罢了,如今二夫人您蹬鼻子上脸,您说娘娘知道了,会如何?二夫人自己好好掂量着些吧。” “夫人,等您病好了,娘娘会派人来接您和二姑娘进宫赏春,还请夫人保重身体。奴婢就先回宫回话了。”绿影再不看二夫人一眼。 朱氏点点头,吩咐她的两个大丫鬟好好送绿影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我竟然还能写哈哈哈哈哈 愉快 我家小依依要觉醒了。 我昨天存稿日期设置错了- -竟然没有发出来 我的日更就这样被我断掉了 第25章 叶二老爷 本以为绿影会等到宫中下锁之前才回来,结果中午,绿影就回了宫,叶靖依还有些愣神。 “不是让你中午替我向朱氏敬杯酒,怎得这个时候回来了?”叶靖依问她。 “娘娘,您可不知道,二夫人是真胡搅蛮缠,太气人了。”绿影有些生气,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怒气。 叶靖依极少见到她这位沉着稳定的大宫女发脾气,有些好笑:“她做了什么能将我们绿影气成这样。” 绿影深深吸了几口气,把上午在侯府遇见的事情原模原样说了。 “娘娘,这二夫人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怎得如今行事连乡村野妇都不如。”绿影话毕,还是忍不住评判了二夫人几句。 叶靖依叹口气,她这个二婶啊,又听见绿影说这话,便开口说道:“这人啊,言行举止固然与身份地位有关,但最终决定的确是她这个人自身,所以,绿影你这话有失偏颇了。” 叶靖依说完这话,才拉回正题,“二叔一家早早地与侯府分了家,但分在手上的东西却不少,不至于让他们过不了日子,只是二叔这个人确实太不像话。” 有多不像话?喝酒误事丢了手上的七品官职,虽然是闲职,但是每年都有俸禄,还有门道。从前叶靖依又不管家中人顶着她的名头在外头行走,还是有一次绿影照例去外头见大掌柜才知道,二老爷顶着叶靖依的名头在外头欠了赌债,这还不说,他还在香玉阁为了和别人抢一个窑姐儿,失手打伤了人,可巧,这个人家中也是有官职傍身的。若不是二老爷搬出了他侄女儿是宫中娘娘来,当场可能就叫人给打死了去。 “可不正是?娘娘,上回香玉阁的龌龊事堪堪有个结尾,如今二夫人竟还想让娘娘帮二老爷要个官职。” 叶靖依冷笑,“他以为这官职是我说几句话,皇上就会给的吗?再者说,他若没有真才实学,这官职怕是给了也只是坏事。” “听说二夫人已经求了夫人好些时候,夫人一直都没有答应,今日一大早,二夫人来了直接和夫人拌嘴,夫人被气得晕了过去,所以今日连亲眷都未曾请。” “这闹得着实不像话了。” 叶靖依有些心冷,从前二叔一家如何势利,现如今却又贴了上来,却从未考虑过她的颜面,她以前可以为了血缘帮衬着,如今她有了儿子,还想要个好名声,那么,就不能助长了那家人的胃口,叶靖依不得不多想了些。 “娘娘,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又有人要非议您了。”绿影担心的就是这个。 “二叔不是好赌吗?若是让他输到无可输了,那他还有脸在这京陵走动吗?”叶靖依想了个法子。 “娘娘指的是?” “你明日再出宫一次,让德子找个二叔常去的赌坊,设个局让二叔输上一笔他还不上的银子,不是正好?” 叶靖依把自己的想法细细的给她说了,绿影恍然大悟,虽然这法子必定要费一大笔银子,不过能解决二老爷一家的麻烦事儿也好。 “奴婢明日便去办,不过若是失败了,又如何?” 叶靖依摆摆手,“到时我的面子也没用了,就让二叔蹲几天大牢,长长记性也是好的,多来几次,他们一家还不是只能乖乖回祖宅待着。” 叶靖依不过是想了个让二老爷欠下巨额赌债,她到时出面能保下二老爷的命,却不能保下二老爷一家的安全,那些赌坊背后可都是有着不小的势力。她一个后宫之人,手再长却伸不到那么远。这后宫中,可不是谁的位分高谁就更有权势,还要看背后母族势力。再者,如今她又不是多受皇上宠爱这件事情,前朝那么些人精谁不知道? “当然,若二叔从此能吸取教训,不再赌了,自然是最好。”叶靖依最后说了一句,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这人定了性,哪儿能说改就改了。 第二日,绿影又外出,到了寻常同德子碰面的酒楼雅间,吩咐了小二去请德子来,自己坐在那儿喝茶。德子来的也很快,还觉得有些突然。 “不知绿影姑娘为何今日又叫我来?是前些日子的帐有问题?”德子坐下来,他还有些喘。 “这倒不是,只是娘娘有一事吩咐,还请你尽快办妥。” 德子有些意外,“何事?” 绿影将叶靖依吩咐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德子恍然,“我当是何难事,这赌坊我倒是有认识的,待我去托他定无问题。” 绿影又说:“娘娘还说,若是需要银子打点,你直接从账上划钱便是。” 德子摆摆手,“姑娘放心,这种事情何须多费银子,也是娘娘心善,就算是设了局还要帮着二老爷还钱,其实哪儿有那么费事儿,姑娘放心,此事我定能办的娘娘满意才是。” “那便好,你多费心。” 绿影匆忙办了事儿,便回了宫。 果不其然,过了几日,叶靖依便得了信,这信息还是朱氏亲自进宫带来的。 朱氏脸色并不好,显得人都苍老了不少,她给叶靖依行了礼,便坐在一旁,“臣妇也是没法子了,如今京陵都传遍了,您二叔得罪了长乐坊的人,累积了十万两巨额赌债,那赌坊的人岂有那么好惹的,如今将他打了个半死,让他六日内凑齐了银子还债,不然就会剁了他的双手。” 叶靖依脸上带着惊讶,“如今二叔的赌债可还了” 朱氏脸上闪过对二老爷的厌恶,“他如何还的上,求到我这儿来,让我凑银子给他还,娘娘您知道,家中如今不过是吃着空饷,哪儿有十万两的银子还赌债,二夫人每日来府上找我哭诉,她还想让我带她进宫来找娘娘,不过被我拒了。” 那二夫人什么身份,连个诰命都没有,入何进得了宫,朱氏也不会带她进宫来,叶靖依早就算到这一点,又听朱氏说:“如今外头人都以为是我不愿借钱给他们,进来颇多人对府上指指点点,我又如何拿得出那么多银子来?给了她五千两,她竟还对外头的人说侯府一文未给,这实在是。” 朱氏说不下去了,从前觉得这二老爷一家难缠了些,现在看来岂止是难缠,简直是无理取闹。还说了好些叶靖依当了贵妃都不扶持下母家亲眷诸如此类的话,好没道理。 “夫人不必烦恼,你且回安心回去,过几日便有结果。”叶靖依拍了拍朱氏的手。 那长乐坊坊主不出面,却派了打手日日在二老爷家门口转悠,他们也不动手,只是转悠着看,二夫人去了侯府,没讨着银子回来,还被二老板一脚踹到在地。 “你打我作甚!”二夫人躺倒在地哭了起来。 “你一分钱都未讨到,回来干嘛?”二老爷坐在那儿,他身上还有伤,这会儿牵动了,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那朱氏好狠心,竟说钱都已经拿出来给了我,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偌大一个侯府,如何才拿出五千两来?更别说宫里给了多少好东西。”二老爷愤然道。 “还宫中呢,死丫头身边的丫鬟都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这张脸都丢尽了。”二夫人还在哭诉。 且不说这两口子在家中如何谩骂叶靖依,那外头却传来了砸门的声音。 “叶二爷,我们坊主给你宽限了六日,让你凑齐银钱,如今六日已到,交钱吧。”外头有人高声说道。 二老爷脸上的汗不住的往外冒,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到大门口,那门口已经用了好些东西抵着。 “求各位好汉回去同坊主说说,再给我几日,一定凑齐了钱还给长乐坊。” “你夫人刚回来,想必是拿到钱了,乖乖开门把钱送出来,不然你这门我今日可就砸了。” 二老爷急得团团转,又听见那门被砸的咚咚想,急声道:“就快送来了,你们别忘了,我那大侄女可是宫里的贵妃娘娘。”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传来的嘲笑声,“贵妃娘娘又如何,自来赌债都不归官府管,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别说贵妃,天皇老子来了,这理也说得通。” 那门也随着话音被外头的人撞开了,二老爷早以吓得瘫软在地,来了至少二十个打手,各个都是身强体壮的样子。只见他们进来,有人将二老爷给绑了起来,又有人进去拿起了东西,内里都是女眷的尖叫声,哭泣声。 二老爷因着乱挣扎,被人一下就给敲昏,直接被人拖走。 过了好几个时辰,二老爷在长乐坊的暗室被一盆水泼醒,他慌乱的朝四周张望,才发现他双手被绑在柱子上,而他双腿被绑在了地上的铁链上。他的面前放了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二老爷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谁。 “饶了我吧,坊主,欠你的银子我一定还你。”他当场就痛哭流涕,因为他知道,见到长乐坊坊主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的双手要被砍掉了。 “我给了你时间了,叶二爷,你答应我六天时间就凑齐银子,可到现在为止,我一分钱都没有看到,我今天把你带到这儿来,不过是要你一双手,一双手抵十万两这可是件划算的事情。”长乐坊坊主开口,他语气平静,就像再说今天天气如何一般,他身旁站着的人早以拿出一把大刀。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皇亲。”叶二爷疯狂的扭动着。 “我说叶二爷,你还没有搞清状况?你以为叶侯爷出了个贵妃女儿,我就可以一直放任你不还钱?我养这么多兄弟,可都等着钱吃饭的。”坊主走到他面前,蹲在地上看着他,虽说是赌坊老板,可这坊主长得并不凶狠,相反看上去十分年轻俊美,眉眼之中并未带着厉色。 “她一定会给你钱的,我可是她二叔,她不能这么不孝顺。”叶二爷精神已经濒临疯狂。 “动手吧。”那坊主显然并未将此话听到心中,他只是站起来,对着一旁拿着刀的人吩咐道。 作者有话要说: 嗯 第26章 长乐坊主 “啊”二老爷只顾着尖叫了,他眼睁睁看着那炳刀就要从半空挥落到他手上,刀锋的冰冷贴近他手臂的皮肤,他下意识闭眼,以为会传来刺痛。 “坊主,外头有人求见,说是贵妃娘娘派了人来替叶二老爷还赌债。”门外面有人传话。 坊主站了起来,挥退了持刀之人,他低着头瞧着二老爷,“贵妃娘娘可有带银钱来?” 二老爷听见叶靖依带了银钱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狂喜。 “既然这样,你们好好关照二老爷,我出去看看。” 坊主离开了暗室,但二老爷还是能听到外头的动静。 “楼坊主,这里是十万两银钞,还请您验验。” “罢了,既然是贵妃娘娘给的,自然不会有假。” “那叶二爷是不是也该放了。” 外头突然没了声音,二老爷心都提了起来,过了半晌,才听见坊主说话,“自然是要放人的,不过,你也知道赌坊的规矩,有些话我还是要告诉你,日后我们长乐坊自然不会接待,我们长乐坊不接待的客人,别的地方可统统都不得接待。” 二老爷在里面听见了,立马高声大喊,“我日后再也不赌了。” 外头似乎有人在轻笑,又听坊主说:“我们长乐坊虽说只是个赌坊,可也是这大余称得上数一数二的,叶二爷在这京城留不得了。你们娘娘可能答应?” 二老爷心揪紧了,可他根本顾不上想些什么,旁边站着的人还举着明晃晃的大刀呢。 “楼坊主不妨有话直说。” “赌场向来有规矩,叶二爷欠的钱虽然由贵妃娘娘还上了,但你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最后期限。” 他顿了顿又说:“不娘娘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但还让叶二爷在这京陵晃悠,我楼某的面子岂不是没了,你们叶家祖宅可不在京陵,何不让叶二爷迁回祖籍,不在我眼皮子底下,各自面子保全更为妥当。不过叶家老宅那地方我长乐坊也有分坊,若二老爷再做出点儿什么来,娘娘可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叶二爷立马答应了,他可真不想死,这会儿别人说什么只要不是让他丢了小命,他都能答应,“我答应我答应,只要坊主你放了我,我立马离开京陵,走得越远越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还请楼坊主放人吧。” 二老爷被人用黑布蒙上了眼睛,丢上了马车,径直的送回了他家中。 那送钱来的人并未走,还坐着同楼坊主喝了一杯茶。 “这次多谢楼兄帮忙了,你这份情我一定转达给贵妃娘娘。”来的人正是德子。 楼坊主笑了笑,“这又不妨事,只是没想到娘娘这么大方,倒是让我赚了一笔。” 德子喝了一口茶,“这都是楼兄你该拿的,对了,还请楼兄同下面那些兄弟说一声,多看着些二老爷。” “自然。” 二老爷回到家中时,已经皮青脸肿,二夫人紧紧的抱着小儿子坐在客厅等着,见他回来了,连忙扑了上去。 “老爷,你没事吧,他们怎么将你打成了这样?”朱氏见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忙问道。 “别提了,赶紧收拾行李,我们明日就回老家去。” “这是为何?” 二老爷将事情又仔细的说了一遍,说道最后还有些愤愤然,“贵妃也不知道多求下情,既然银子都替我还了,为什么不多说两句让我留在京陵的话?” “不走不行吗”二夫人还是舍不得离开这京陵的,哪儿还会比皇城根儿底下更好的去处? 说到这儿,二老爷瞄了下大门,“那些赌坊打手还待在门口,说是一路送我们回去,唉,赶紧收拾吧,完了他们又要打我。那些摆件都收拾出来装箱,别留下。” 二夫人手上还拿着从朱氏那儿要来的五千两银钞,不过二老爷并没问她,想来是忘记了,叶靖依既然替他还上了十万两银子,那这五千两还是自己留着傍身好了。就这样,二夫人人不知鬼不觉的昧下了这五千两。 他们慌乱的收拾了一整夜,连夜壶都不忘了带走,这房子除了柴房的木柴不能带走,其他的东西全都被收拾了起来,长乐坊派了车专门拉他们走,饶是这样,见着二老爷这架势,更多了几分鄙夷。 且不说二夫人一家被长乐坊半押着走在了回老家的路上,朱氏算是松了一口气,也为叶靖依那十万两银子心疼,那可是十万两啊,普通人家一年最多花销不超过二十两就能得一年吃喝有余,就算是公侯之家,十万两那也是不知几年的进项了。不过她终究不是叶靖依的生母,也没有办法去说你不要拿钱给那白眼狼一般的亲戚。但二老爷一家迁回了祖籍,对她而言是省了不少麻烦事。 长乐坊做这事,并没有偷摸着,而是当着街坊四邻的面儿把二老爷绑着去了,又绑着回来。而叶靖依替她二叔还了十万两赌债的事情也不胫而走,整个京陵都在议论,这二老爷算是摊上了个好侄女儿,这么大一笔银子,哪家亲戚能够心甘情愿的给呢? 外头传遍了,自然也传到了这宫里头来,谁不议论两句叶靖依这手笔有多大方。 “这贵妃娘娘可真是够蠢的,拿了十万两去填窟窿,谁不知道她母家早就是失了势力,要不是太后娘娘喜欢她,她哪儿有资格做贵妃。” 御花园中,有人影走动,原来是祺嫔同萧贵人两人在里面散步,叶靖依刚巧走过,隔着一道树丛,就听见那两人是在议论她。 绿影听见这话,正要上前呵斥一番,被叶靖依拦着了。 “你瞎说什么,这还在御花园。” “又无其他人,我这话只与您说着玩儿罢了。” 祺嫔也无所谓,反正说别人坏话的时候总是心情愉快的,“如今意欢宫那位可是稳稳当当的,她叶靖依纵使有太后的宠爱又有什么用,总有天”祺嫔把话给咽了下去,她不是萧贵人,在外头说什么话都不忌口。 “娘娘,到前面的亭子休息会儿吧。”萧贵人又说。 祺嫔撑着腰,她这月份大了,肚子也凸显了,走上这一遭,也有些腿肚子不舒服。 叶靖依带着人又绕着走远了。 绿影还有些愤然,“娘娘,为何不让奴婢出去好好教训那萧贵人,她不过一个贵人,如此在私下编排娘娘。” 叶靖依失笑:“你这性子怎得像红暖那般跳脱了,你也知道这是私底下,纵使我上前去训斥她们一顿,且不说如今我不愿出头,那祺嫔还有着身孕,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如何担得起。” 叶靖依倒是真不生气,她还要去慈安宫呢。 “太后娘娘如今每日大部分时间都睡着,这会儿怕是还未醒,贵妃娘娘不如先坐坐?” 叶靖依去的时候,太后还未醒,就有宫女引着她坐在花厅。 叶靖依心中充满了担忧,太后娘娘这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每天醒着的时刻不过两个时辰,所以她最近每日都要来请一次安。 叶靖依坐了半个时辰,就有宫女来报:“太后醒了,请您进去呢。” 叶靖依走进太后的寝殿,一进去,热气夹杂着药气迎面袭来,太后靠坐着,见她来了,声音虚弱还是说:“我又无甚大碍。” “臣妾也瞧着娘娘这气色好了些,想来是快好了。”叶靖依接过太后的药碗,坐在床沿边,亲自给太后喂药。 太后慢慢的喝完了这一碗药,叶靖依伺候着她漱口,又听见太后说:“我这儿病气重,你还要照顾孩子,别传了病气给他。” 叶靖依强忍着心酸,对着太后一笑:“您这话说的,您只会传福气给他,又怎么传了病气。” “你就会哄我开心。”太后笑了笑。 “臣妾哪儿是哄您开心,这可是大实话儿呢。若不是长宁今日有些咳嗽,臣妾早将他抱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摇了摇手,“别抱他来,这儿不是个好地方。” 太后这话一说出口,叶靖依脸色就变了,太后也瞧见了,“你不用伤心,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没几天日子能活了。” “姨母。”叶靖依趴在太后腿上,如不是大声哭泣太过晦气,她这会儿肯定痛快的哭出来,这宫中忌哭声,叶靖依只能狠狠的憋住。 “好了,好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人这一生,生老病死都是定数。” 叶靖依知道,可她就是难过。 太后挥退了众人,只留下那个陪了她一辈子的老嬷嬷。 “等我去了,就让齐嬷嬷到你宫中养老,你可答应?”太后指了指那位老嬷嬷,齐嬷嬷已经是泪流满脸。 “主子,您可不能这么说,您还得长命百岁。” “这人呢,长命百岁,不过都是自己个儿哄自己的说法。我十四岁就进了这后宫,这一辈子连宫门都未出过几次,我当了皇后,儿子当了皇帝我又成了太后,人人都羡慕我,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深宫大院不过是个吃人的地方。” 叶靖依看着太后,太后眼中似乎有泪,又像是释怀了一样,拉着叶靖依的手,“如今我对你只有一句话儿,你得为你自己活着。” 这话说的有些不近人情,可是太后知道,叶靖依知道,这世上女子为父活,为夫活,为子活,唯独不能为了自己活,这是一件多么悲惨的事情。 叶靖依捂着嘴哭了一场,后又重新梳洗了一遍,眼睛红肿着出了慈安宫。 作者有话要说: 这张我写的还蛮爽的- -后半部分,古代女人真的很可怜,当然其实不止是古代女人,现在也有。 希望大家都要为了自己而活。 第27章 太后驾崩 叶靖依眼睛红肿着回昭福宫,她挥退了众人,连儿子都没有心情逗着玩儿了,一个人待了许久,后才吩咐人进来,在偏殿比着赵嬷嬷住的样子给收拾间屋子出来。 昭福宫人人都知道叶靖依心情不好,说话走路的声音都小了不少,连一向活蹦乱跳的红暖都轻易不开口玩笑。 自那日,太后娘娘就昏迷了过去,皇上震怒,大半个太医院日日都待在慈安宫。想来是李钰对太后还是有着母子情深,日日都不去后宫,每日处理了政务都要去慈安宫待上好几个时辰。皇后虽然怀着孕,可她是嫡亲儿媳,怀着孕也要日日伺候婆婆汤药,还是太后某日清醒了一小会儿,免了她伺候的差事,皇后虽然松了口气,可还是日日都得去待上一会儿。 叶靖依也日日派了绿影前去慈安宫问安,不是她不想去,太后那日托了她遗言,便给她说再不让她来这慈安宫。 “娘娘,怕是太后娘娘不好了。”绿影这日一回来,脸色惨白,叶靖依听见她这话,瞬间头晕目眩,就要摔倒,红暖连忙把她给扶住了。 “太医怎么说。”叶靖依回过神来,抓着绿影的手问道。 “奴婢今日一去,只听见里头一阵哭喊声,忙拉住一人问了,才知道,昨夜太后娘娘突然醒了,面含红光看着精神气十足,还让人传了皇上来,听那语气是回光返照了一般,今日早晨太后又晕了过去,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 叶靖依听完绿影这番回话,眼瞧着又要晕过去,她又强撑着吩咐下去,“叫人将宫中艳色的摆设都给撤下,换上,换上素净的。” 李钰进了慈安宫就未出来过,后宫众人都知道太后不好了,都选择安静的待在自个儿的住所,等了六个时辰,叶靖依听见清和殿传来的敲钟声。 “咚、咚、咚”三下,就像敲在了她心口上,她眼泪顺着就流了下来。 “太后娘娘。”慈安宫所有的宫人都跪下了,口中哀嚎着,眼中流着泪。 在大余后宫活了快五十年的太后娘娘崩于慈安宫,李钰悲痛之余还是拟定了慈安端康裕庆昭和庄敬这十个字做为太后的徽号。天子悲痛,举国同哀。 后宫嫔妃都换上了素服,前往慈安宫哭灵。叶靖依早就哭成了泪人,被绿影搀扶着到了慈安宫,那儿早已经开始布置成了灵堂。 她一进去,就有宫人带着她到专门哭灵的地方,来的人也知道这位与其他嫔妃不同,这位是皇太后放在心头的人,又是皇后之下的贵妃娘娘,哭灵的位置自然更靠前,叶靖依一到那儿就直接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默默地流着泪烧着纸钱。皇后比她还来的稍微晚一点,眼睛也是红肿着的,她已经显怀,跪下去的东西有些迟缓,但还是什么都没说,跪在那儿,烧着纸钱。 叶靖依哭着伤心,这会儿也没有管什么尊卑有别,皇后什么也没说,见她哭着伤心,还有感慨,这后宫中对叶靖依最有依靠的人走了,她哭上一回自然是应该的。 那品阶高的人都能到内室,品阶不高的都只能跪在外头的院子中,还不论那些接到信儿匆匆赶进宫中来吊唁的内外命妇们。李钰也从太后的寝殿出来了,只见他红肿着眼睛,看了一眼众人,见叶靖依哭的格外伤心些,心中感触更深,他同叶靖依一起在太后身边,那份感情自然是别人无法比拟的。 李钰领着众人跪着对太后的灵柩行了叩拜大礼,他是子,但更是天子,无法向寻常人家那般一直在太后灵前守着,更别说他还有那么多事宜,李钰待了几个时辰又被人叫走,等众人依着身份依次给太后行叩拜礼的时候,叶靖依站在一旁陪同着皇后还礼。 死者为大,更别论太后灵堂,皆无人敢仪态不断,连乐嘉长公主都规规矩矩的,虽说她脸上又无什么凄惨的神色,她倒是有些讽刺两句,可这种场合她到底是忍住了。她心中是不愿意给太后上香烧纸的,她的母亲当年死的那么惨,她都不能上香烧纸,为什么这个女人是她的嫡母,她就必须去做? 可她又不能真的说出来,只能是木着一张脸上了香少了一把纸便退到一旁。太后去的突然,她那些庶子庶女还都在赶回来的路上,倒是乐嘉因为先帝的疼爱能一直留在京陵。 太后的丧仪是要在慈安宫做完七七才能抬灵至皇陵下葬,这四十九日,宫中每日都会有祭拜,甚至那些宗室近亲还得日日来哭灵,更别遑论皇后了,皇后怀着身孕还是日日都在慈安宫操持着,没办法这种场合除了她后宫也无人能操持。叶靖依除了头七之前能给太后守灵之外,其他时候都只能待在昭福宫守孝,皇后同皇上也是每日都只为太后上一柱香,便还要忙着接待各自从远方来吊唁的人。 就这短短的几日,叶靖依已经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她穿着素白的衣服坐在桌前,只吃了两口便吃不下,让人把饭菜撤下。 “娘娘,您多少再用一些。”赵嬷嬷在一旁劝着。 叶靖依摇摇头,“我实在是吃不下。” 赵嬷嬷知道再劝也无用,只得作罢,让人撤了碗碟。 “娘娘,皇后娘娘请您去一趟。”红暖进来回话。 叶靖依稍微打起精神,皇后这会儿不是在慈安宫?“可说找我何事?” “奴婢不知,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蓝翠亲自来的,这会儿她正在前殿。” 叶靖依也无甚好收拾的,吩咐赵嬷嬷将长宁看好,便前去见了蓝翠,蓝屏带着她走了一条无人走的路,一路到了皇后寝殿。 只见皇后脸色并不好的靠坐在床上,床边还坐了两位也同样穿着素服的女子,见叶靖依进来,也连忙站起来行礼。 叶靖依见到这两人,也堪堪侧过身只受了半礼,她们虽然品阶和她是一样的,可毕竟是亲王嫡王妃,皇后的妯娌,同她也可以不用行礼的。 “安王妃,乐王妃。”叶靖依淡淡喊了一声,算是见过礼了。她又上前同皇后行礼。 “娘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应该请太医来看看。。” 皇后惨白着一张脸,见她来了,让她近前,拉着她的手说道:“你替我陪两位王妃说说话,我今日身体着实不适,太医来看过了,说是动了胎气,要躺着歇歇。” 皇后轻轻捏了下叶靖依,明显不像是真生病的样子,叶靖依心中意会,脸上却还是带着担忧,“娘娘好生歇着。”她在来的路上便听蓝翠粗粗的说了遍事情的经过,方才知道为何皇后宁愿装病也不想同两位王妃打交道。 叶靖依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两位王妃到了她的昭福宫。 “红暖上茶,将长宁抱来。” 赵嬷嬷瞧了一眼两位明显有些来头的妇人,下去将还未睡醒的长宁轻轻摇醒。 “叨扰贵妃了。”安王妃先开口,她是先帝长子之媳,同贵妃说话也没那么客气,只是淡淡的一句。 “哪儿的话,两位王妃难得入宫一次。”这话说的,封了王便到封地,轻易是不能无召入宫的。 “过来,到母妃这儿来。”长宁被抱了进来,几人的目光便都到了孩子身上,说来长宁是如今这宫中唯一的皇子了,只不过叶靖依不愿出头,行事低调,让人偶尔也会忽略昭福宫的这位皇子。 长宁是被轻轻唤醒的,本来瘪着嘴要哭不哭,见到母亲又对他温柔一笑,立马又笑开了颜,伸出手就要叶靖依抱着。 两位王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安王妃先开口,“这孩子倒是瞧着大方喜人。” 叶靖依淡淡一笑,“他从来都是大方的,也不爱哭闹,我带着也省心。” 乐王妃又接着话茬开口:“只是这宫中孩子少了,小殿下怕是也少了玩伴。” “倒也不是这个说法,皇后娘娘如今怀着身孕,祺嫔也将将还有几月便要生了,这孩子一多,岁数又差的不远,自己兄弟姐妹自然能玩到一处去。” 叶靖依就是不接她的话茬,只提到太后娘娘这般年纪便早早仙逝,说着又掉了一次泪。两位王妃陪着又哭了一场。 “两位千里迢迢来吊唁想必在太后灵前已哭了一场,又被我惹得哭了一场。” “娘娘这话说的,母后仙逝,我等心中都是悲痛不已,若不是封地太远,作为儿媳,我等也是愿意天天侍奉太后老人家的。” 叶靖依心中冷笑,要是这么孝顺,会在太后灵前说出那么混账的话?只是她脸上不显,还赞同的说道:“正是这话,两位都是孝顺的人,逢年过节献给太后老人家的贺礼,我们都是瞧在眼里的。” 安王妃坐等右等,也想等叶靖依主动提起,可叶靖依偏偏不开那个口。仿佛叶靖依是真的陪他们在宫里坐坐而已。 还是乐王妃忍不住了,“淑贵妃,我等来还有一事相商。” 叶靖依喝了口茶,将儿子抱在怀里,“乐王妃不妨直说,只不过我可万事都做不得主,您二位的话我也只是听一听。”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收藏 第28章 嫡长孙事 安王妃脸色一下就变了,“淑贵妃这话可是自谦了。” “今日是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我才陪同二位坐坐,如今宫中乱糟糟的,皇上心里也正难过着,两位在慈安宫说的那些个话,可不是在皇上心里捅刀子?”叶靖依懒得同她们阿谀奉承了,干脆挑开了话直说。 安王妃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拿着手绢擦着眼眶中垂悬欲滴的眼泪,“贵妃娘娘这话可有失偏驳了。我们千里迢迢奔来京陵,自然是带着对母后的十足孝心来的。” 原来所为何事,还不是安王和乐王两家今日一早到慈安宫吊唁,哭完了太后,又哭先帝当年留下遗言,说是准许他们能长留京陵,只是李钰登基后,给各兄弟都封了王,全都赶到了封地上去待着,可见李钰对他们这些兄弟全然都不放在心上了。 叶靖依听着安王妃在那儿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话,也头痛。从前李钰能从众多皇子中夺得皇位可不是一帆风顺的,毕竟当年安王也是有着强力岳家和母族的,更别说先帝对那位贵妃的宠爱到了许下贵妃若是诞下麟儿就封为亲王,满朝哗然。李钰不是先帝最疼爱的儿子,他能坐上皇位自然是花了很多心血的,自然同那些与他竞争皇位的兄弟相看两厌,等他登基后,便给他们选了远远的封地,把人都给打发了。 “先帝爷当年也是夸过祐宗的,平宁那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大儒,祐宗在那儿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安王和我也是怕把孩子给埋没了。”安王妃说到这儿,吸了一口气。 李祐宗便是安王长子,如今虚岁也将将十岁,是安王嫡长子,也是先帝嫡长孙,当年安王妃生下李祐宗,先帝也是亲手抱过的,甚至还流传着此子出生时,东方霞光满天,此子乃是天之子的说法。 先帝倒是觉得这种异像乃是上天对皇家的眷顾,天之子,先帝是天子,子孙后代自然是天之子了,先帝便又格外疼他了些,便连开蒙也都是先帝亲自替他开蒙的。 “左不过是想请皇上将我们两家的孩子接到这京城来,好生找个名家大儒教导着,不叫孩子的才智被埋没罢了。再者说,母后如今仙逝,我们再过些日子也要回封地了,自觉不孝,留下孩子在这儿替我们在母后灵前多敬敬孝心也是好的。” 叶靖依很想叹气,这些人将心思摆在明面儿上来说了,倒是不好办。李钰不敢第一时间拒绝了,皇后也不敢第一时间拒绝。安王妃这话就算是说给天下的人听,其实都是站着理的。王爷之子也是皇室后代,李钰作为叔叔,总也不能断了孩子的前程对吧。可他们不能答应,哪个皇帝能放一个曾经有着天之子传说的侄儿在身边,况且他子嗣不丰,侄子又已经快要长成,这无疑是个威胁。 可偏偏人家就将心思明晃晃地在太后灵前说了出来,打着替他们在皇宫里尽孝的幌子说了出来。所以李钰当场就拂袖而去,皇后直接称病卧床,也就有了叶靖依坐在这里听他们磨嘴皮子。 “淑贵妃,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安王妃脸上带着的情真意切,若是别人看了都会被她的说法给感动了,留下个孩子孤零零的在皇宫替父母尽孝,父母又在千里之外的地方,怕是几年都不能见上一回,这可真是至纯至孝啊。 叶靖依没法感动,她只说道:“这话确有道理,只是如今你们二位也见到了,皇后不久也要生了,若还要分心照顾侄儿,怕也是不妥。况且古有孟母三迁,固然是为了益师才有这三迁,可谁都知道是孟母在身边教导着的缘故,才成就了孟子。祐堂如今正是读书的年纪,若没有父母亲在身边,纵使有皇上、皇后还有名师在身边教养着,怕也有不周到的地方。” 安王妃不知道叶靖依会这般将话说了出来,她在心里边儿思索着,果然这叶靖依和皇后已经联手了。 “贵妃娘娘说的很是,不过祐宗那孩子从来都是刻苦用功的,若不然,王爷和我也不会狠下心留他在京陵了。” 叶靖依听她这话,自然知道都是早已算计好的,纵使她再怎么偏着法儿提醒他们,人都不会改了意志。只是她话也说尽了,便能送客了。 叶靖依说道:“二位倒是慈母心肠了,我如今也说不上什么话儿,我们毕竟是妇道人家,这些话也左不了皇上的意思,二位王妃若能将刚刚这些个意思讲给皇上听才好。”她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叶。 “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就不叨扰贵妃休息了。”安王妃自然知道她这是要送客的意思,她心中不虞,也站起来辞行。 “我就不多留二位了,红暖替我送送王妃。” 等安王妃一行人走出了昭福宫,叶靖依才将身上的大白胖子给放在床上,她的手都抱算了,也是长宁乖巧,也没哭没闹,手上拿着个布娃娃都玩儿了许久。 “这些人,如今皇上都亲政多少年头了,还没死心。”这话也就赵嬷嬷能在叶靖依面前说上一回了。 “自古权力这个东西最诱人,有那一步登天的机会谁又会放弃呢。”叶靖依松了松肩膀回道。 赵嬷嬷上前替她按压着穴位,“皇后娘娘也真是,把这等难事推给您处理。” 叶靖依笑道:“这我哪儿能处理得了,不过是皇后怀着身孕不想过多纠缠动了胎气,让我将人给带走罢了。对了,绿影去给皇后娘娘回个话,估摸着皇后也是愿意听一听的。” 绿影点了点头,便退下了。 “听说安王嫡长子从前出生时东方霞光满天,是有大功德之人转世。”赵嬷嬷讲着些话儿给叶靖依打发时间。 “那些话不过听听就罢了,若是东方霞光满天便是吉兆,这世上可有吉兆之人就数不胜数了。”叶靖依心中暗道,她这大儿子才是她的吉兆呢,若不是生他,她又怎能重活? 不过李祐宗这个孩子确实是资质甚高,读书的一块好材料,叶靖依眯着眼睛在脑中想着事情,赵嬷嬷见她这样便抱着长宁退下,留下她一人在寝殿。 皇后听了绿影的回话,淡淡一笑:“你家娘娘有心了,你且回去告诉她,本宫记着她的情分。” 等绿影走了,皇后才冷哼了一声,“这安王妃也太不安分了些。” 柳嬷嬷给她背上塞了个厚厚的枕头,扶她坐好,顺着她的话儿说道:“谁说不是呢,不过是生了个先帝疼爱的孙子,便妄想着一步登天,如今那里坐着的可不是先帝爷了,他们还不死心,还想将儿子塞到这皇宫来。” “我这一胎可得是个儿子才是。”皇后心中又有些担忧,轻轻的抚摸着肚子。 “一定是位皇子,娘娘可得放宽心。”柳嬷嬷宽慰着她的心。 叶靖依同皇后都不能理解安王他们的行为,李钰也同样不能理解,而且更为震怒,“他们这是上赶着来夺权啊,好得很。”他一回到太极殿,一脚便踢翻了一把椅子。 “皇上息怒。“黄公公连忙让伺候的宫人都退下。 “皇上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安王这样做实在大逆不道。“ 李钰坐在那儿,喝了一大杯凉茶,火气终于消退了些,安王偏在太后灵前说这些话,可见都是算计好的,若是他宣各处王府将孩子送到京陵来,那就是质子,与王府主动将孩子留在皇宫给太后守孝意义全然不同,前者是牵制,后者确实以孝压人了。 他万万没想到,安王如今还能生出这份儿心思。从前他母后还在的时候,收拾那些个庶子还不是妥妥贴贴的,如今他母后走了,这些人的心思就按不住了。李钰觉得心中憋屈至极,又像是找不到人倾诉。 “走,去意欢宫。”这个时候还是需要有佳人陪伴在侧,心中尚且舒服。黄公公听了连忙吩咐人准备轿子,顺道去意欢宫传信儿。结果李钰临上了轿子,转念一想又让他们改道去昭福宫,这宫中能同他一道怀念太后的也只有叶靖依了。 “娘娘,小六子传话,皇上朝昭福宫来了。” 绿影推开门回话,叶靖依睁开眼诧异:“他来这儿作甚?”难道是知道了她同安王妃讲的那些话。 “替我更衣吧。”不过她又没说错什么,也不怕李钰责罚她。 叶靖依简单的收拾了一番,李钰已经快到前殿,她连忙带着众人出去迎驾,“皇上。” 李钰见她瘦了一大圈,心中微动,亲自拉着她的手将人带了起来,“依依起来吧。”连称呼都换成了从前的小名儿。 叶靖依暗道李钰这又是要做什么?她亲自端着茶给李钰奉上,“不知皇上今日会来,也没有准备您常用的茶。” “朕来是想同你说说话,又不是特意来喝茶的。”李钰对着叶靖依笑了笑,伸手将人拉到身边坐下。 叶靖依不着痕迹的挪了挪位置,“皇上这是怎么了,是有心事?” “如今母后走了,能与朕追忆她的,这宫中只有你了。”李钰感慨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收藏,点击,评论。 第29章 祺嫔产子 李钰表情哀伤,不似作为。叶靖依听见他提起这话,心中也是思绪万千,一晃神,两人都陷入了回忆之中。 李钰久久回过神来,见她也是这样,心中那份悲痛像是找到了有所依靠,他牵着叶靖依的手,两人靠在一处说起了从前与太后相处的点点滴滴。 赵嬷嬷招了招手,带着屋中伺候的人都退下,留下他们两人独处。 “皇上是否在昭福宫用膳?”绿影问在茶水间休息的小六子。 小六子摇摇头,“皇上也没吩咐,一会儿再进去问问。” 过了两刻钟,叶靖依亲自开了门送李钰出来,众人忙上前。 “前朝还有事,等朕有空了就来看你。” 叶靖依温柔的笑笑:“是,臣妾便等着皇上来,皇上也保重身子。” 目送着皇上离开后,叶靖依才起身,她抚平了衣袖上的褶皱,“摆饭吧。” 绿影欲言又止,最后只福身道了一声是就下去吩咐人摆饭了。 这几日宫中最惹人关注的事情只有一件,安王同乐王想将王府嫡子留在皇宫钟替他们守孝这事情。朝上吵得不可开交。其中丞相一派觉得留下安王、乐王之子并无不妥,自古就有留藩王之子留于皇城作为质子的做法,虽说当皇帝的人也不会明面上说你儿子在我手上,你给我老实点儿这种话,可大部分藩王送的都是不受宠爱的儿子到皇城来,与安王的行为可完全不一样。 “皇上,此事并无不妥,将安王与乐王之子留下来,也不失为对封地的一种牵制。”丞相缓缓说道。 “就平宁和乐阳那种地方,土地贫瘠又年年有灾,他们如何能翻得了天。”李钰有些烦躁,当初他给他这两兄弟挑的封地位置都称得上是整个大余发展最落后的地方了,无非是他忌惮安王曾同他争夺过皇位,又忌惮着那嫡长孙受先帝喜爱。 “皇上此话不妥,平宁虽说落后了些,可它毕竟接壤西域五国,乃是我大余与西域货物交通的一大要塞。虽说有镇西大军驻守着,可安王有异动,只怕是。”丞相心中叹口气,李钰这个人其实作为皇帝,目光不够长远,他当初只看见了平宁极度缺乏水源,每年都会闹上几回旱灾,却没考虑过若安王同邻国暗中来往,又有什么后果?李钰只看的见安王在封地没有兵权又无供奉,丞相在心中又一次觉得当初是押错了宝。 李钰手指不停的按着太阳穴,“丞相的意思就是要将他们留下来了?” “臣认为,将他二人之子留于京陵,即可成全了安王这次来的目的又可以多方牵制安王一派,臣不觉不妥。” “哼,镇西大军十万兵马如何防不住安王?丞相你多心了。”李钰面露不悦,他是十分不想留有那么个名声的侄子在皇城中。 御书房中争执不下,这事暂时没了结果,不过不影响安王妃在后宫中交际,她也是皇上的嫂嫂,回来给太后守灵,在后宫中走动也是可行的,李钰又不能直说你不能再到宫中来了这话。 “娘娘,听说安王妃去了意欢宫。” 红暖进去通禀的时候,叶靖依一点儿都没意外。 “估摸着西五所先住进的不是咱们小长宁了,而是安王长子还有乐王长子了。”叶靖依笑道。 红暖好奇,“娘娘为何这样说。”说完一拍自己的额头,她怎么就忘了枕头风这种事情。可见他们皇上是逃不过美人计这关。 果不其然,又过了两日,李钰松口了,留下那两个侄子,还下了旨,将西五所收拾出来,一切用度比着皇子的份例布置。 皇后听闻此事,倒是也没动怒,只是私下拉住叶靖依说了一回。她的父亲也同她通过消息,纵使她再不情愿照顾侄子,也得打起精神来,挺着大肚子去收拾西五所。 “娘娘且放宽心,如今最重要的是您的身孕,别的您大可不必理会,再者说那两位也都差不多十岁了,也并不会在这后宫中多有走动。”叶靖依宽慰她。 皇后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她这一胎生下儿子,这侄子再多又有何用,反正不过是这宫里多了两张吃饭的嘴而已。 安王他们只待了月余,便收拾行李,备齐车马准备回封地,留下了两个孩子在这诺大的皇宫之中。这个时候也到了太后灵柩葬入祖陵的时刻,叶靖依是没有资格去的,那日,她远远的朝着灵柩远去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最后目送着送葬的队伍离开。 虽说皇家不比寻常人家,需要守孝三年,可李钰还是停了今年三年一次的选秀,也到现在一直都未在后宫留宿。只是来昭福宫同叶靖依说话的次数多了些,不过大部分时候,他还是常去意欢宫。 不过宫中的人都是立马知晓风向的人,都觉得叶靖依这是靠着在皇上的心中与他人始终还是有些不同的,虽说意欢宫如今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可动摇,可叶靖依也是同皇上一起长大的人。 等那些王爷带着家眷辞行的时候,叶靖依才见到那两个孩子第一面。大的那个待人答话都井井有条,小一点的那个性子倒是更弱一点,叶靖依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何乐王一家也偏偏要将他家孩子也塞到这皇宫来。 “你说安王留他儿子,我倒是想得明白,这乐王从前就不是皇位的有力人选,为何也会将他儿子留下来?”叶靖依一问,又将这问题抛在脑后。 “这两套文房四宝,还有这两枚玉佩。你们二人分别给西五所那两位送去。”叶靖依准备了两套一模一样的礼品,让绿影和红暖两人分别送去。 等他们将礼品送去后,意外的是李祐宗同李祐麟两个都跟着一起到昭福宫给她请安。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不用来拜见本宫,如今你们二人刚住进西五所,虽说有宫人帮着收拾,可还是得你们亲自看过才是。”叶靖依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意。 “臣谢过娘娘好意,只是娘娘赐礼,晚辈理当亲自谢过才是。”李祐宗绷着一张脸,严肃的说着话。 叶靖依笑意真诚了些,这孩子才多大点儿,就像个成人一般行事,便说道:“既然来了,午膳就在这儿用吧?” 谁知李祐宗摇摇头,“臣多谢娘娘美意,只是其他宫中娘娘也有赏赐,臣等还要去一一拜谢才是。” 叶靖依点点头,“那你们自行去吧。”她又对着跟着这两孩子的宫人吩咐道:“你们且得用心伺候,若是有偷奸耍滑蒙蔽主子之事,皇后娘娘不罚你们,本宫也是要严惩的。” 叶靖依等他们两人走了,才对着赵嬷嬷说道:“这两孩子性子可真是不同。” 赵嬷嬷点点头,她毕竟年纪在那儿,遇到的人和事儿也对,便顺着叶靖依的话说:“这安小王爷同乐小王爷看着年纪差不了多少,却一个老成,一个活泼。” 刚刚那李祐宗回话时,严肃认真,眼神也不乱瞟,而李祐麟却跟着一起行礼之后,便四处张望着,完全不把宫规礼仪放在眼里。 “以后四季节礼切不可少,都比着皇后娘娘给的少一分。”她如今倒觉得百无聊赖了些,连日后该给西五所送什么节礼这会儿都仔细的盘算着。 李祐宗来了不到一月,聪慧又有德行的好名声便传了开来,李钰觉得有些不安,宫中如今有孕的只有皇后和祺嫔,他便也渐渐对二人的肚子上了心。是不是也要去两宫看望着。 等快要到了中秋时节,祺嫔在某日夜里便发动了。 后宫嫔妃生产本是皇后照顾着,可皇后也怀着身孕,哪儿有精力再去管别的嫔妃生产这件事,便指了叶靖依让她去负责。 叶靖依匆匆忙忙收拾好自己,赶往衍庆宫的时候,天还未亮,衍庆宫却是通火明亮,叶靖依赶到之时,里头也只有祺嫔的吼叫声,还有产婆的声音。 “贵妃娘娘,祺嫔这一胎着实危险,胎儿胎位是反过来的。”那外间还有个太医在候诊,看见叶靖依来了,连忙上去禀告。 “这可怎么办?”叶靖依一惊,这胎儿要是反过来,身子在下头在上,却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之前为何没上报此事?”叶靖依急声喝道。 “娘娘,这胎儿胎像是否正位,是需要摸着肚子才能知道的,微臣只诊脉是诊不出来的。”那太医有苦说不出,别说是宫中娘娘,寻常人家的女子也是不能让外男碰触到肚子的。 叶靖依哑口,她确实没想到这点。“里头产婆可会正位之法?” 里头的宫女出来传话,那产婆倒是会,只是祺嫔身份在那儿摆着,她也不敢下这手,若是有半点失误,她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叶靖依想吩咐让产婆动手,又被赵嬷嬷拉住袖子摇了摇,她才冷静下来,这祺嫔性子可不好,若以为她是故意的,出事了责任可都在她身上了。 “你们去里头将情况告诉祺嫔,绿影你让衍庆宫的小宫女跟着你去太极殿向皇上禀告。” 叶靖依想得周全,若是祺嫔自己愿意让产婆动手,自然是好,不愿意的话,就看皇上自己是怎么想的。 宫女去向祺嫔禀告了,结果祺嫔不愿意,还说这叶靖依是要借产婆之手铲除她肚中的孩儿,叶靖依在外头都能听到她说些什么,她倒是不在意,甚至觉得可笑。 衍庆宫其他宫人面上都带着些尴尬,里头又有人出来禀告:“祺嫔娘娘的羊水都快要没了,若是再多等些时辰怕是腹中胎儿会有损伤。” 叶靖依问了一句:“可还能让她自己再坚持两刻钟?” 那产婆还是祺嫔自己选的,如今也是怕这两母子在她手中出事,便什么都往外一股脑说了“若是能让祺嫔娘娘含着人参,再坚持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叶靖依又吩咐衍庆宫里的人照着产婆的话去做,她估摸着时间,李钰也该到了,果然外头传来通禀声,李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不太好,我明天会改下的,因为我要开始织一张大网了。如果明天晚上没有准时更新的话,那肯定会两个小时。 第30章 半夜惊魂 叶靖依松了口气,她去迎李钰,“皇上。” “爱妃免礼,里头如今情形如何?”李钰虽有些不悦,他这么晚了早就休息了,结果听闻外头禀告说是祺嫔这胎难产,别人都做不得主,只能请示皇上。他如今又有一块子嗣稀少的心病,倒是没有斥责绿影还有那跟着一起到的小宫女。 “还是让产婆说吧,臣妾也不大好说。”叶靖依才不想开口,这个话自然只有经手的说才是最合适的,而她说的话,如果李钰听了心头有其他想法的话,日后遭祸的便是她叶靖依了。 “皇上,奴婢给祺嫔娘娘看过了,这胎儿胎位不正,得正位才行。” 李钰不懂这些,他有些漫不经心,“那便正位不就行了?” “皇上,只是这正位之术还是有些风险的,祺嫔娘娘也不许奴婢这般做?” 李钰有些火气上来了,“有何风险?能有将孩子憋在里头生不出来危险吗?” 叶靖依有些心惊,又有些明了,她叹口气,说道:“皇上,想来祺嫔是怕伤着了孩子,不如还是听她自己的,你去问问祺嫔,她要如何生?” 那产婆连忙进里间回话去了。 “皇上,您先坐。”叶靖依又吩咐人上茶,此后她便什么话都不肯说了,多说多错这一点她心里头还是有数的。 那产婆很快就出来答话了,只是她脸色有些不大好,“皇上,祺嫔娘娘还是坚持要自己生,只是。” “只是什么?” 那产婆额头上都有了汗水,不过她也顾不上擦,“只是这胎儿若是脚先出来,极有可能会活活憋了气。”她也不敢说个死字,怕触了李钰的霉头。 李钰喝了一口茶,听产婆这答话,一时火气也压不住了,摔了那茶杯,连里头祺嫔的声音都被这碎裂声盖过了一般。 最后李钰还是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来,“尽力保小。” 叶靖依听见这句话,低着头不言语,那衍庆宫的宫人们没人敢反驳这话。 “进去,告诉祺嫔,若是孩子生不下来,她也不用待在这里了。”李钰说完这话,那产婆还想说什么,结果又死死的压住了,最后只答了一声是,便进去里间。 李钰坐在那儿不再说话,只是铁青着脸,让这屋里的人都不敢有动作,那太医也在那儿候着,毫无作用,只能干着急。 里头隔了好一会儿,又响起了祺嫔的哭叫声,她听到李钰的话了,产婆也给她说了一遍,若是这孩子生不下来,她这个人不用待这儿了,纵使她这会儿被生产止痛深深折磨着,听见这话,也有一瞬间的心灰。 “娘娘,您就答应了吧,让产婆试试,若是再过一会儿,羊水没了,这孩子怕是。”红叶在一旁劝着,她的双眼通红,像是要哭了一般,却没有半点眼泪。 祺嫔咬着牙不想叫出声来,终究是败在了这生死一线的求胜欲望之上,“好,你做,来人,再拿些人参切些片来。”她快要没有力气了,没力气又如何生孩子。 那产婆颤颤巍巍的伸出来来在她肚子上摸了几个位置,稳定了心志便开口道:“娘娘,且忍忍,很快便好。” 叶靖依坐在李钰旁边,她没什么心情喝茶,里头的情形她虽说不在意,可毕竟她做过母亲了,知道这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是这世间除了死亡,身体和精神遭受的最痛苦的事情了,里头又传来祺嫔的喊叫声,那声音仿佛多了一丝绝望,饶是叶靖依听了,心头也是一跳。 里头情形并不好,那羊水没剩下多少,若是早些时辰做这个正位,现在祺嫔同腹中胎儿也不会这般痛苦,不仅是祺嫔在那儿痛苦着,产婆也是十分痛苦,她怕她一失手,这项上人头也会跟着一起掉了。 李钰在那儿黑着脸坐了快半个时辰,才听见里头突然一声高亢的叫声,便寂静肃然了,叶靖依心中一跳,吩咐一个小宫女,“你进去瞧瞧里头什么情形了。” 祺嫔晕了过去,产婆抱着那小脸已经憋青了的婴儿,旁边其他几个产婆还有祺嫔的贴身侍女早以吓得哑然失色。 “如何了?”那小宫女进来问道。 抱着婴儿的产婆一咬牙,提着那婴儿又狠狠的打了下屁股,那婴儿终于是发出了微弱的哭声,产婆松了口气,“你去回禀,祺嫔娘娘生了位皇女。” 那婴儿总算是哭了,证明这孩子算是保了下来,只是祺嫔这会儿情况正不好,红叶看了一眼那被血染得通红的被褥惊呼,“娘娘的血止不住了。” 产婆保住了孩子,这会儿倒是镇定了起来,她指挥着里间的人,替婴儿擦拭身体的擦拭身体,又吩咐人赶紧去外头请教太医,开血崩药方,又亲自用偏方去帮祺嫔止血。 那祺嫔脸色惨白,唇上都是白色的,又被冷汗浸泡着,头发丝都是凌乱着的,看上去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也不知道罢了。 李钰听了里头人的回话,脸上明显闪过失望之意,若是个皇子也就罢了,偏偏又只是个女婴,他一拂袖就想走,只是叶靖依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子,“皇上,如今夜深了,让小六子吩咐人给您熬一碗养生的汤水喝了,您再睡吧。”她也不提里头的祺嫔情形如何。 李钰心中稍微有些熨帖,他本来还嫌叶靖依压不住事儿,祺嫔生子的事儿都要他来做主,而祺嫔更是矫情过了些,如今见叶靖依温柔体贴,那股子火气消了些,便吩咐衍庆宫的宫人们,“好生伺候你们的主子,若是再出什么事拿你们是问。” 他又换了个缓和的语气,对着叶靖依说:“你也早些回去休息,朕就先回去了。”也没说要见那女儿一面,仿佛这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叶靖依送了李钰出衍庆宫大门,又转身回去问过祺嫔情形,听完就知道祺嫔这次生孩子怕是元气大伤,会落下病根儿了。 “只怕祺嫔娘娘日后很难再怀上了。”那产婆最后还是同叶靖依交了个实话,若是祺嫔能早一个时辰同意她做正位,如今就不会是躺在那儿连大气儿都喘不了了。 叶靖依叹口气,“这话若是祺嫔问起,你便实话实说吧,左不过这都是她自己的命了。”看着倒没花多少时间,这会儿天边却已经泛白,天色将亮,叶靖依的疲惫感袭了上来,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本宫夜乏了,就先回去了,皇上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好生伺候你们的两位主子。” 那衍庆宫如今上下都忐忑不安,这会儿对叶靖依的话也有了十分的听从,连忙答应了,又送着叶靖依离开。 叶靖依回到昭福宫的时候,疲乏不堪,她前头精神还是绷着的,这会儿放松了下来,睡意袭来,但她又觉得她身上沾上了血气,强忍着睡意吩咐着人打了热水,泡了个澡,有吩咐人等天亮了就去向皇后回话并给她高个假。 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做了一个接一个的梦,梦中似乎都带着血腥的气味,饶是这样,她都没有醒过来。 “娘娘,您可算醒了,奴婢吩咐她们将饭菜端上来,一直再茶水间热着呢?”红暖守着她,见她满头大汗的醒过来,便开口。 “什么时辰了?”叶靖依哑着嗓子问道。 “快申时了,赵嬷嬷见您睡着了,吩咐了奴婢们不准吵着娘娘。” 叶靖依点点头,“我没什么胃口,让他们把饭菜撤了吧。长宁呢?” “赵嬷嬷这会儿正守着小殿下睡觉呢,昨夜小殿下找了您一晚上,晚上没睡好,白天也是睡得香甜着呢。” 叶靖依又问:“皇后那边如何说?” 红暖叹口气,边收拾着一旁罗汉床上的针线篓子边回答道:“皇后娘娘倒是什么都妹说,只听说祺嫔生了个女儿,吩咐了人准备了不少东西送往衍庆宫,说是庆祝这宫中多了个皇女。” 叶靖依想笑都笑不出来,这皇后是恨不得在祺嫔心口上再插上那一把刀子。 “祺嫔娘娘说是今日醒来一回,知道生的是位皇女,又晕了过去,衍庆宫这会儿正乱着呢。” 叶靖依心想,那祺嫔若是知道生的女儿因为她遭了罪,身体并不好,怕是又要晕过去好几回了,只是这话说出来显得太刻薄了些,她只吩咐道:“毕竟是顺利生产了,我们宫中也得准备好贺礼,皇后送了些什么你便照着减去三分在库里挑些礼品吧。” 红暖点点头,“奴婢晓得了。” 那衍庆宫的情形实际比红暖回话提到的严重多了,不仅大人身子不好,那小小女婴更是情况危急,宫中按照规定送来的乳娘见着这小婴儿,便不想接手,可又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那小女婴连吸奶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个小银勺将奶水一点点的喂进去。而祺嫔更是知道生的是个女儿而不是儿子的时候,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乳娘抱着女婴想让她看一眼,祺嫔转过来挥手让她出去,竟是连看都不愿意看上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是赶上了 其实这文数据并不好,但我还是不想断更 今晚主要是讨论我的小茶花为什么叶子焦黄去了,结果还是救不活这株小茶花了,唉。 晚安了 第31章 御花园案(一) 过了两日,本该是会有个洗三仪式,结果仿佛没有这样一回事情一般。皇后在早上众人向她请安的时候,只说了一句,“如今祺嫔身子不好,这孩子也是刚出生就体弱的很,不宜太过隆重,尚且宫中还有孝,也不应该办些什么热闹的宴会,这洗三就不用办了,你们要送添盆的便吩咐人送到衍庆宫。” 众人都答了一声是,可谁不知道,那晚祺嫔生产可是遭了大罪,连皇上都半夜三更到了衍庆宫,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倒是不知道,有心人想要问一句,可衍庆宫的宫人都不曾开口,还有那住在偏殿的萧贵人也没来,只是如今祺嫔不能来给皇后请安,她宫中住着的低阶嫔妃就不能随着一起来请安了。 到有人想要问叶靖依,可谁敢大着胆子去问她?皇后都不曾过问的事情,且不说叶靖依是贵妃,如今经历了宫中这么多事情,连皇后都同叶靖依交好了,有什么宫务都只管让叶靖依去负责,皇上也是,瞧着已经同叶靖依关系缓和,如今这宫中除了皇上、皇后,叶靖依便是这宫中权力最大的第三人了。 皇后又吩咐了几句,如今她的肚子也渐渐大了,本就对这个孩子抱着极大的希望,不仅是皇后本人,就连她的娘家也是,还让皇后的母亲进宫来同皇后说了,如今月份大了,宫中有些事情能不自己处理,便交给别人去做吧,肚中的胎儿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胎格外的被人看重,皇后的妊娠反应都要比上一回重上好几分,又亲自操办了太后娘娘的丧仪,如今人也消瘦了几分,她心头也是有心想要安心在自己宫中好好休养,争取能将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来。 “淑贵妃,本宫今日来精神不济,还得你帮衬着处理宫中事宜。” 叶靖依连忙起身,“娘娘这话折煞嫔妾了,帮娘娘分担本就是嫔妾分内之事。” 其他坐着的人脸上都看不出什么来,但谁不是手绢捏着紧紧的,若是她们坐上了贵妃的位置,又有个儿子,就算没有皇上的宠爱了,但能得到皇上、皇后的敬重,有着协理后宫的权力也是好的啊。 “自然不能让你过于辛苦,尚宫局会协助你。” 叶靖依答应了下来,其实她心中对这事情竟有些期待的,不是说她窥视皇后之位,只是尝过亲手理事的充实感,她有些喜欢这种感觉罢了。 叶靖依前几天还懒散了些,这会儿觉得浑身又像是有了干劲儿。等皇后让她们散了的时候,叶靖依同良妃两人慢慢的走着回去,这日头还不算太热,大早上的时候还有微风拂面,带来一阵阵凉爽感。 “我瞧着你如今气色倒是越来越好了,想来是快好了。”叶靖依见她,从前总是泛白的唇色如今也慢慢有了血色,眼神也更明亮了些。 “这娘胎里头带来的病,想要好全也难,不过我如今想清楚了,人活得通透些,气色自然是能更好了。”良妃不在意的笑笑,她自己的身子她知道,要想全好了,这辈子怕是做不到了,只能等下辈子,可她却想清楚了很多事,还不如看开一些,这身上的病气倒是消失了不少。 叶靖依有些欣慰,之前良妃总是心情郁郁的,如今能想得通就好了,不过她从来不问良妃心中一直记挂着的事情是什么,这世上的人心中总有自己的牵挂。 “你能这么想,自然人也能好的快些,总有天能好全的。”叶靖依对着她笑笑。 这天气难得如此好,两个人都没有立马回去的打算,一路散步似的走到了御花园,这个时间,宫中只有这御花园还有些鲜亮的颜色,两个人沿着御花园走了小半圈,有些累了,便准备往回走。 还没等他们两人走远,便听见后头传来的惊呼声,“啊!” 周围伺候的宫人连忙提神,团团将两人护在了中间。 “怎么了?”叶靖依问道,她转过头的时候什么都没瞧见。 “奴婢瞧着这声音好像是湖边传过来的。”红暖耳朵灵,便回道。 叶靖依便说:“走,去湖边看看吧。” 那御花园中间也有个湖泊,平时他们走不到这般远,倒是不常来。一行人走了好快半个钟,过去的时候,皆是发出了惊呼。 原来那湖面上竟然漂浮着一件衣裳,仔细看过去,那衣服上面似乎还有黑色的头发丝缠绕着。叶靖依让人找了个长竹竿去挑下那是个什么东西,结果等宫人用竹竿将那东西戳动着翻了身,转过来的是一张已经被泡肿了的脸,看上去惨白瘆人,将这里瞬间填充了些阴风。 叶靖依心中一跳,她倒还是镇定的站在那儿,可是见良妃脸都白了,她便吩咐人,“去,请尚宫局的人来打捞。你们几个在这周围找找有没有其他人。” “难道是刚刚掉下去淹死的?”良妃捂着嘴巴,她还没见过死人。 叶靖依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扶着良妃到那边亭子去休息。”这会儿她们两人也不能走太远了,既然碰上了这种事情,也不能放任不管了,她叹口气。 “你也过去歇着吧,这看着怪瘆人的。”良妃还想让叶靖依也走开。 叶靖依摇摇头,“我没事,你过去吧,我也看看周围是何种情形。”她缓步在湖边走着,可她也没什么经验,只瞧着湖边的草丛杂乱的地方,便离得远些,让专门的人来看会比较好。 她四处瞧了下,也瞧不出什么头绪,只是那湖面上的水还在晃荡着,那具尸体还在湖面上漂浮着。 又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叶靖依转身,看见无衣带着六、七个人正走过来。 “微臣参见娘娘。”无衣正想要行礼。 “免礼吧,你们来瞧瞧,本宫也不懂这些事。” 无衣点点头,吩咐人手各自行事,而她也请叶靖依到亭子中去,“娘娘还是去休息会儿吧,这儿就交给微臣了。” 叶靖依点点头,她确实不懂,只说:“本宫让宫人在四处搜寻了看有无其他人,让他们帮着你们一起找吧。” 无衣抱拳谢过,便去帮着一起打捞尸体了。 “我瞧着这位尚宫局的女史看上去也是弱不惊风的,竟然连死人都不怕。不怕姐姐你笑话,我刚刚过来走的那几步路,腿都是软的。” 叶靖依看她脸色还没有缓过来,便说:“她自然是有些本事,不如你先回去歇着,让太医给你开上两副压惊的药,别回头你又病了。” 良妃轻轻拍了下她的手,“我也没这么娇弱,况且这儿的尸体是我们共同发现的,若留姐姐一个人在这里,我如何能放得下心。” 叶靖依笑了笑,也没说别的了,两个人坐在那儿,瞧着不远处无衣她们打捞尸体,那尸体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好几个人花了好一会儿才将人给拖了上来。 那裹着水淋淋的衣物的尸体被放在了地面上,饶是那尸体已经被泡肿的看不出模样了,从她头上还插着的簪子来看只能认出是个女人。 无衣将她头上的首饰取了下来,又吩咐人将尸体裹好,准备带回去。又将沿途所有痕迹都找了一遍,再来问叶靖依等人。 “娘娘,您当时是如何发现这具尸体的。” 红暖正要替她回答,叶靖依挥手让她退下,自己便说了:“当时本宫同良妃正要往回走,听见后头传来尖叫声,便往这边来看看。没曾想,在这湖里看见了一个东西,本宫让人拿竹竿翻了下,才发现是个死人。” 无衣沉思了一会儿,回道:“娘娘,您可有瞧见那尖叫之人?” 叶靖依一愣神,“不是那人死之前发出来的声音?” 无衣缓缓地摇头:“这具尸体已经被水泡的泛白,不是刚溺水而亡的表现,微臣初步判断,已经死了快七日左右。” 良妃下意识地抓住了叶靖依地袖子,她这几日都会到这御花园来散散步,虽说没有走到这湖边来,可离这尸体也隔得不远。 叶靖依也沉思着,这皇宫还有侍卫十二个时辰巡逻,这御花园日日也有人在此散步,竟这么久没人发现湖中有尸体,叶靖依不经想得多了些,这皇宫全天下守卫最森严的地方,还能出现这种事情,若是有人杀了人抛了尸,还抓不到凶手,日后宫中众人安全又如何保证? “竟有这等事,那巡逻侍卫是如何当值的?来人,将侍卫统领带来。”叶靖依吩咐道。 “无衣,你尽快将尸体的身份查清。” “是,娘娘。” 太阳也出来了,而她们却还是觉得这里阴气森森的,无衣也知道了发现尸体的经过,便请叶靖依同良妃离开现场。 “姐姐,这宫里似乎也没那么安全,这么多日也没人发现御花园有具尸体。若是有人故意杀人,那这凶手不还在宫中某处藏着?”良妃边走还在边说着。 “你别多想了,回去好好休息。” 两人道别后,叶靖依朝昭福宫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突然好想下本写个解密的过过瘾。可能是我自己比较喜欢脑补,有些意思没有写不出来,其实就是笔力不够,我写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求求大家给了点击,评论,收藏吧。 笔芯 第32章 御花园案(二) 叶靖依吩咐人在前殿大厅摆了扇屏风,吩咐人将侍卫统领请到这边来,她要问话。 那侍卫统领姓林,此时过来行完礼,叶靖依喊他起了,还是低着头。 “林统领,御花园的女尸你可知?”叶靖依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来,让下头站着的人莫名有些紧张。 “娘娘,微臣不知。”林统领淡淡的回了句,他直属于皇上,除了皇上的话,他可以谁的话都不听。 叶靖依看着外头若隐若现的身影,又问道:“十二个时辰轮流当值,都未曾见过那湖中有尸体,你们就是这样当值的吗?” “回禀娘娘,臣等今日卯时(早上5,6点)与辰时交接时,并未看到湖中有女尸。之后,娘娘等到御花园散步时,臣等都得回避,所以微臣推测那女尸是那时出现的。”林统领依旧是淡淡的。 叶靖依皱眉,她刚想反驳,无衣说过那女尸至少在水中泡了七日了,怎么可能是今早才出现?可是又转念一想,这林统领这种时候说谎也不太可能,但她也没有马上同意他的说法。 她不出声,林统领在下头不卑不亢的站着,一时之间,大厅寂静无声。 最后,还是无衣过来回话,解救了两人的沉默。 无衣没有看旁边林统领一眼,只说:“回娘娘,微臣在女尸身上有些新发现。” “哦?说说吧。” “微臣请仵作对女尸进行了验尸,发现那女尸肚子曾被人划开又缝上的痕迹。”无衣说的平静,听着的人却都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无衣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而且,在那女尸的肚子中又找到了些石头的碎屑,微臣推断这女尸应该是腹中装了石头被扔到湖中,可肚子上的伤痕缝合的不好裂开,这具尸体才从湖底浮上了水面。微臣推测这是一场谋杀案。” “不可能!之前我们巡逻时从未发现过异常!”那林统领终于开口了。 无衣这才看了一眼林统领,“林统领,您不知道,可不代表您的属下不知道。” 无衣这话说的有些轻蔑,林统领有些恼怒,“你这是在暗示是我们御林军有人故意隐瞒?” 无衣回道:“卑职不敢,只是林统领不妨回去好好问下您那些属下,看是否有人发现过异动却没有向上禀告。” “你!”林统领叫了一声,总算是理智拉回了他,这会儿可是在昭福宫,上头还有贵妃娘娘坐在那儿,而他们在这儿争吵太过失礼。 叶靖依听他二人争执的话语,她没有阻拦,等两人不再吵了,才开口:“如今这不仅是一件简单的抛尸案了,林统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林统领如何不明白,他冷着脸回道:“微臣明白,若真是我军中之人隐瞒不报,臣定当严惩。” 叶靖依还没说什么,那林统领又说:“微臣先告退了。”说完行了一礼不等叶靖依说什么,便走了。 叶靖依也没说什么,让人撤了屏风,直面无衣,“你再说说有何其他发现?” 无衣点点头,“仵作说死者腹部中的器官都被摘了,所以能搁下碎石块。”她看了一眼叶靖依,见她脸上还是很平静,又继续说了下去,“只是宫中能够做到这样还不让人发现的,微臣。”她话说到这儿便不再继续说下去。 叶靖依只问:“可查出女尸是哪个宫中之人了?” 无衣摇摇头:“饶是我们尚宫局掌管六宫宫人信息,可也得各宫配合调查才是。可尚宫局却没有权力去有品阶的娘娘宫中进行调查。” 叶靖依想了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虽说宫中偶有宫人因为意外丧命,可这般残忍被人谋杀却前所未闻,若是有人故意为之,这宫中怕是人心惶惶,不得太平。” 她如今代掌六宫,也算是有权力能调度后宫众人进行排查,她便说:“本宫会让人吩咐下去,让你能方便行事。” 无衣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微臣谢过娘娘。” 叶靖依还是让人将此事告诉了皇后、皇上,得到两人的同意,尚宫局便派人手开始对各宫宫人进行调查。 后宫宫女三千人,太监三千人,分散在后宫各个地方,若有人心想要隐瞒哪个宫殿里少了一个人,别人也是一时查不出来的。 “不过是死了个宫女,为何要跑到本宫这儿来查?”祺嫔靠在床上,她身子亏虚的太多,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听到宫人来报尚宫局要对衍庆宫的宫人进行调查,不解道。 那进来回话的宫女回道:“是贵妃娘娘下的令。” 祺嫔冷笑了一声,“她倒是菩萨心肠,罢了,红叶你领着我们宫中的宫人让尚宫局那些人查一遍,本宫乏了,别让他们扰了本宫休息。” 红叶答了一声,正准备出去,可又听见外头传来婴孩的哭喊声,便停下脚步回话:“娘娘,小殿下似乎有些哭闹,不如抱来您见见?” 祺嫔脸上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有什么好见的,她有乳娘照顾着,吩咐乳娘,若哄不好孩子,自个儿下去领罚。” “是,娘娘”红叶低着头答应了一声,便出去告诉那等在前头的乳娘,“娘娘说了不见,你将公主抱回去吧。” 乳娘有些心焦,“可公主一直哭闹,我瞧着像是发了热,是不是该让娘娘来瞧瞧。” 红叶冷着脸,“你不知道找个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看看,找娘娘有什么用?娘娘如今在坐月子,哪儿还有精力管公主,你下去吧,外头这会儿还有尚宫局的人,你是想让他们看衍庆宫的笑话吗?” 乳娘抱着那哭啼不止的女婴,有些心疼她哭闹不止,又不想让祺嫔惩罚她,便回到侧间小宫女生活的地方,找了个小宫女出去请太医院的太医来看看。乳娘自己的孩子才半岁大,就被召进这皇宫中,来哺育公主,她不免也将才相处了几天的小公主放在了心头,本来这小公主就是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命,可偏偏亲娘一点儿都不喜欢她,反而还不如平民家的孩子受宠了。 祺嫔听见外头没了孩子的哭喊声,心中的烦闷少了一些,她费尽了心思想要生下个儿子出来,结果怀胎十月,生了个丫头片子,她一开始的希望有多大,如今的失望便有多大,这种失望转变成了对这丫头片子的厌恶,她从没有想过生一个女儿。 她好不容易心情平静了一些,外头又有人来回话。 “何事?”祺嫔皱着眉头,冷冷问道。 “娘娘,是尚宫局的无衣女史求见。” “她来做什么?本宫不是已经答应让他们查人了么?” 红叶有些为难,“只是刚刚萧贵人那边似乎出了些事,她拦着不让尚宫局的人见她的宫女们。” 祺嫔不耐烦了,“告诉萧贵人,这时候耍性子可没意思,赶紧让尚宫局那些人查了离开,还本宫一个清静。” “萧贵人,还请您配合尚宫局调查。” “我为何要让你们来搜查我的宫女们,你们有什么权力?” 红叶这会儿也过来了,听到萧贵人这话便说:“萧贵人,祺嫔娘娘吩咐了,让您赶紧让她们查过,莫扰了娘娘休息。” 萧贵人脸上有些不好受,她本来还想着祺嫔不能同意呢,所以才大着胆子拦着。她有些讪讪的,这会儿便说:“哼,我宫中的宫人都在这儿了,你们自己看吧。” 无衣点点头,吩咐人拿着名册来对着人头点,待查无过之后,便带着人离开。 “惊扰萧贵人休息了,微臣告退。” 无衣带着人走了,萧贵人砸着手上的茶杯,“哼,我看她敢不敢去意欢宫查。” 别说,无衣还真去了意欢宫,她敲了意欢宫的门环,里头有个小太监打开门看到是她们便问:“你们是何人?” “奉贵妃娘娘之命,前来调查意欢宫宫人,还请公公向意欢娘娘禀告一声,行个方便。。”无衣回道。 “那你们等着,我去问过娘娘。”那公公又将大门关上,让无衣等人在外头等着。 “什么事?”意欢正在那儿捣制着香料,头也没抬,她调制的这道香料,还没有出成品,可闻上去就已经是异香扑鼻,不是平常大余人会熏得那些香,带着一丝神秘的致命诱惑。。 “外头尚宫局的女史,说是奉了贵妃娘娘的命令来调查宫中宫人。” “不见,我这里哪儿是她说了来查就能查的,告诉她们,去别的地方搜吧,我这儿没少人。” 那宫女奉命下去回话了,无衣皱眉,“皇上同皇后娘娘也是同意的,还请意欢娘娘能行个方便,我们定当不扰了娘娘休息。” “娘娘说了不见,就是不见,你要是能请得动皇上来说,怕也是不行的。”那小太监说完这话,又将门从里头给关上了。 “无衣姐,这要怎么办?” 无衣沉思了会儿,“先将其他宫中的宫人搜寻一遍,最后再说吧。”也没有必要现在就和意欢宫硬碰硬,无衣还不想给叶靖依添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继续 第33章 御花园案(三) 但愿能在其他地方查到些线索吧,无衣叹口气,带着人离开意欢宫门口。她带着人分别向六宫各处宫殿清查着宫人,却一无所获。 可偏偏老天就是不如她的意,等到其他宫中的人都查了一遍,都未曾有收获,只剩下意欢宫还未查过人数,这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大人,如今就剩下意欢宫的宫女还未曾查过。”无衣到了寒春殿正殿,向崔尚宫禀明此事。 崔尚宫皱着眉,少个宫女可大可小,小的来说,这宫中因为各式各样原因死去的人不在少数,宫中的贵人也不会因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死了就不能过日子了,可这次不一样,这次的宫女死的太过诡异和凶残,这宫中虽说心肠恶毒的人不在少数,可能将恶毒的事情做的明晃晃的人却太少了,所以就显得格外严重,若这个人再下手会如何?伤了宫中贵人又该如何? “那意欢宫连贵妃娘娘都能拒之门外,更别说我们这小小的尚宫局了,此事怕还是要请贵妃娘娘同皇上说才行。” “还有那御林军实在可恶,明明是他们巡逻不利,偏还能将看管各宫宫女不利的罪名按到我们尚宫局来。” 崔尚宫愤然,她上午也没有闲着,那林统领实在是个心胸狭窄之人,被叶靖依说了几句,便去找了皇上,话里话外都是这宫女又不归他们御林军管辖,御林军只负责各处宫殿的安全守卫,这宫人是尚宫局负责,出了事,自然是尚宫局监管不力,同他们御林军没有关系。 无衣回道:“虽说我们尚宫局每隔三月便会对各宫各处的宫人进行人数清点,可如今时辰未到,我们自然也无法对各宫宫人进行清点。” 崔尚宫在那儿来回走着,“你去向贵妃娘娘禀明此事。” 叶靖依听了事情的经过由来,这林统领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不过是问了两句御林军巡逻时失职之责,林统领便将此事的责任推脱了个干净。 “本宫知道了,此事本宫会同皇上商议,不过你这边如今可还有新发现?” 无衣回道:“那具女尸所佩戴的首饰本该有尚宫局所制的各宫印记,却已经无法辨别。” “这倒是只剩下哪个会少人这个线索了。” 叶靖依便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前去太极殿找李钰。 “皇上,正是如此,还请皇上能让尚宫局将意欢宫的宫人清点一番。毕竟这死去的宫人也曾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却被人如此轻贱。”叶靖依将事情简单的同李钰说了一遍。 李钰放下手中的折子,神色不明。 “你这意思,尚宫局将各宫人数都清点了,并未少人,只有意欢宫少人了?你还想说,是意欢把她宫中的人给杀了?” 叶靖依心中微动,脸上的表情却更加轻柔了,“臣妾并无此意,只是这宫中少了一个人,还是被这般残忍的手法给害了,若那凶手没被抓住,这怕是意欢宫也不安全,臣妾听闻意欢妃是个性子纯良之人,若是凶手是意欢宫中之人,怕是她也不太安全。” 李钰盯着她看了半天,眼神毫无感情温度,最后只说:“朕知道了,此事你不用再查,朕会处理。你回去吧,以后除了六宫日常事宜,其他事情你都不用管。朕瞧着,尚宫局皆是女流之辈”李钰说到这儿,笑了一声,其中轻蔑之意尽显。 叶靖依一顿,“皇上。” “好了,你不用多说了,回去吧,若是闲了,品茶下棋都可以,从前你不就爱这些文雅的东西?” 叶靖依见无法再说动李钰了,只得告退。 “臣妾知道了,这就告退。” 她心中并不好受,李钰这是为何?她深想了一些,脸上的血色都没了,瞬间让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扶住绿影的手,“走,赶紧回去。” 等她回到了昭福宫,那边皇上的人手却已经前往寒春殿宣了旨意,不仅是让尚宫局不再负责此事,更是下达了了从今日起,尚宫局对六宫宫人再无管辖的权力,各宫宫人皆由各宫主子自己调配。崔尚宫脸色一白,那宣旨的公公还在那儿等着,见她迟迟不肯接旨。 “崔大人,快些接旨吧,我还得回去复命。” 崔尚宫捏紧了袖子,转而却松开,低着头领了皇上的旨意。 “臣领旨,这便将人手都撤回。” 等那太监一走,尚宫局众人皆是忧心忡忡。 “大人,这该如何是好?难道我们就真的不继续查下去了吗?日后,宫人怕是将对尚宫局多有微词。”无衣问道。 “还能怎么办,你还看不出来?皇上这是为了那位,动了怒气。” 无衣低头沉默,她当然知道,查命案查到了意欢宫那儿了,皇上必定动怒,只是没想到皇上会直接收回尚宫局的权力。 “先不说宫人日后对尚宫局的态度,只是尚宫局失了后宫宫人的管辖权,以后我们便同六宫会失了联系?到时若六宫失衡,尚宫局如何自处?六宫宫人如何自处?” 无衣叹口气,“属下明白,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头叶靖依受了皇上责备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飞向了各宫,可叶靖依还得向皇后请罪,这事儿确实是因为她,才让尚宫局丢了脸面,丢了权力。 “娘娘,此事乃嫔妾之过。” 皇后叹口气,让她起身,“也不算你的错,只是那真的已经查清是意欢宫的宫人?” 叶靖依站起来,摇摇头,“尚宫局的人还未去意欢宫查过,只是其他各处都不曾少人,怕是这个人确实是意欢宫的宫人。” 皇后冷笑,“这意欢妃就这般好?值得皇上这样护着守着?”她说着便动了气。 “娘娘,您可不能动怒。”柳嬷嬷赶紧劝道。 “哼,只怕是日后这皇后的位子也都是那贱人的了。”皇后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柳嬷嬷的话,她狠狠的说了一句,结果肚子就疼了起来,柳嬷嬷吓着了,连忙让人去请太医,拿安胎药。 叶靖依也吓了一跳,“还请娘娘以凤体为重。” “罢了,你回去吧。”皇后捂着肚子,宫人请太医的请太医,拿安胎药的拿安胎药,一时之间,皇后也顾不上同叶靖依再说些什么。 叶靖依回到昭福宫以后,众人都以为她心情不好,赵嬷嬷还安慰她,“娘娘就当少了些宫务,人还能轻松些。” 叶靖依摇摇头,“我哪是因为这个,不过是,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皇上不让我继续查下去,我有些不甘心罢了。”她心中是有遗憾的。 红暖见她神情低落,便上前说:“娘娘,日后总会有机会的,老人们不是常说,这坏人作恶,总会有老天爷去收拾。” 叶靖依回道:“这宫里,皇上才是天。” 叶靖依不再管这事,又觉是因为她去找了皇上,才导致尚宫局跟着一起受了责罚,又让宜兰带了各式茶点代她去拜会崔尚宫。 又过了两日,李钰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是已查明那宫女是因为失足落水,又因为落水是在侍卫巡逻交接的空当时间,所以并没有人察觉,又让人将宫女的尸首运出宫去埋了,此事便告一段落了。 叶靖依心中不是滋味,她是知道真相的人,她本来还未对意欢宫的怀疑有多深,这会儿李钰放出来的话儿却让她知道,这宫女的死定当不一般。 “娘娘,过几日便是小殿下的周岁了,您看奴婢拟的抓周物品可有误?”红暖拿着单子进来找她。 本来该是来参加周岁宴的客人添抓周用的东西,只是李钰前两日又下了一道旨意,太后娘娘孝期未过,宫中一应宴席都停办,各宫也不得互相庆祝。 叶靖依听到这话的时候,还不由得多想了些,这怕是李钰对她查案的惩罚了。可她关心着自己儿子的周岁,其他想法便被抛到了一遍。 “我瞧着都齐了,到时候就这样摆放吧。” 叶靖依点点头,红暖写的仔细,代表着好意头的东西全都写在了单子上面,只是她库房中东西多,也都能寻到。 “对了,余嬷嬷那边,你们可请动她让她搬过来?”叶靖依还记挂着一件事情,当初太后指了余嬷嬷来昭福宫,可余嬷嬷同太后感情至深,如今热孝都过了,余嬷嬷还是守在慈安宫不肯出来。 红暖摇摇头,“奴婢昨个儿还去了慈安宫呢,只是余嬷嬷还是未见我。”、 叶靖依叹口气,“余嬷嬷伺候了太后一辈子,原本年轻时,太后要放她出宫嫁人,可余嬷嬷自梳,留在了这皇宫中。” “娘娘,奴婢也愿意一辈子陪在您身边。”红暖连忙说了句。 叶靖依笑笑,“我哪儿舍得你们把好好的日子都耗在这宫里,等到了时间,我就给你找个好婆家嫁了,我才安心。” 红暖脸急红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跺脚就跑了出去。 “这丫头还没开窍呢,娘娘何必逼她。”赵嬷嬷在一旁打趣道。 “如今这宫中是越来越不安稳了,我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对了,赵嬷嬷,您明日去慈安宫同余嬷嬷说说吧。”叶靖依转了话题。 赵嬷嬷点点头,“老奴知道,明日我亲自去请。”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继续 第34章 抓周结果 赵嬷嬷去慈安宫,也并没有请动余嬷嬷,只是长宁周岁那日,余嬷嬷拿着一个包袱,敲了昭福宫的大门。开门的是个小宫女,从未见过余嬷嬷,还有些警惕,一听余嬷嬷自报家门,这才慌慌张张的行了礼,进去通报。 “余嬷嬷。”匆匆赶来的绿影给余嬷嬷行了一礼,便请她进去,“娘娘在里头等您呢,只是先前不知道您这会儿来。” 余嬷嬷点点头,她从前跟在太后身边,宫里头哪个主子见了她也要给她三分面子,只是余嬷嬷为人处世都颇为和气,也没有要仗着年龄作威作福,“是我来早了,扰了娘娘休息。” 绿影赶紧回道:“贵妃娘娘也是念着您能早日到昭福宫来呢,您不知道娘娘方才有多高兴。” 余嬷嬷伸手抚平了袖子上的折痕,把自己的带来的行李交给一旁的小宫女,便掀了帘子走到了叶靖依的寝殿。 余嬷嬷正要行叩拜大礼,叶靖依连忙将人亲自扶了起来,“嬷嬷快请起。” “我早盼着余嬷嬷您能来呢,这不,您的住处我已经吩咐人收拾出来了,您一会儿看了哪儿有缺的东西,您吩咐她们补齐便是。” 余嬷嬷半坐在凳子上,她笑道:“劳娘娘费心了,奴婢不过一介宫人,哪儿能让娘娘如此操心。” 叶靖依吩咐着人上茶,“嬷嬷这是哪儿的话,嬷嬷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老人儿了,也是看我从小长大的长辈了。” “奴婢本不想出了慈安宫,就在慈安宫替太后娘娘念一辈子的佛经。” 余嬷嬷话说到这儿,声音有些哽咽,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只是娘娘仙去之前,曾反复嘱咐奴婢,要奴婢来昭福宫,替她看顾您。” 叶靖依一直安静的听她说着,听到这儿,眼眶也有些微微发红,又听余嬷嬷接着往下说。 “之前,不是奴婢托大不肯来,只是想着要替太后娘娘守完热孝,再将太后吩咐的给贵妃娘娘的物件收拾出来,这才晚了些。“ 太后一走,李钰吩咐人将慈安宫封了起来,百年之内,这儿都不会有下一任的主人住进来,可太后宫里有着积累了数十年的珍贵宝石、金银器皿、稀世宝物更别提那些堆积在库房中积灰的布匹数不胜数,这些东西李钰却没有打算放过,早已经吩咐了人将东西都清点了,搬入了他的私库之中。 “太后娘娘还想着我,而我却没有对她尽到最后一点孝心。“叶靖依还是有遗憾的,太后葬入皇陵时,她连在陵墓前上一炷香的资格都没有。 余嬷嬷从袖子中拿出一叠单子,“贵妃娘娘,这是太后留给您的东西,奴婢今日就交给你了。” 叶靖依接过去,有些意外,这些皆是太后在宫外头的商铺文契,还有好几间宅子的地契,甚至连京陵郊外带山头的庄子都给了她。 “这是,这如此贵重,我不敢受。”叶靖依是真的惊讶了,太后在宫外头还有这么写产业,她之前可都不知道,而这份产业太后没有给李钰反而给了她,她有些意外。 余嬷嬷叹了一口气,“贵妃娘娘不必惊讶,太后说过这些都是身外物,她有留给皇上的东西,这一份是太后娘娘留给你的。” “还有这些铺子的管事都已经按照太后娘娘的旨意吩咐过了,从此他们只听贵妃娘娘您的话。” 叶靖依让绿影拿了个檀木盒子来,郑重地将这些文契放了进去,“嬷嬷放心,我不会让太后的这些产业败在我手上。” 余嬷嬷点点头,她站起来又给叶靖依行了一礼,“今日是小殿下的抓周礼,太后也为小殿下留下了一份礼品。” 余嬷嬷解了她腰侧的一个荷包,她神色有些犹豫,还是递到叶靖依面前,“太后娘娘吩咐过,这个荷包还请贵妃娘娘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打开。” 叶靖依本来还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听她这么一说,又将荷包收紧,“万不得已的时候?” 余嬷嬷脸上也有些纠结,“日后贵妃娘娘自然都懂,等到了时候,奴婢自然会告诉你。” 叶靖依就不再纠结了,也吩咐绿影将此物捡好,“嬷嬷还未用过早膳吧,红暖,摆饭吧。” 虽然余嬷嬷万般推迟,可叶靖依还是让人多摆了一副碗筷,让余嬷嬷在她屋中用了早膳,又让绿影带着余嬷嬷到她的住所先去看看。 “太后娘娘给的东西,绿影你都誊抄一份,过些日子你出宫也让德子同这些铺子的管事都见上一面。”叶靖依吩咐道。 “奴婢瞧着,太后娘娘这些铺子的位置,还有那郊外的山头都是顶顶好的,怕还是要先看看管事的性情,再备上一份礼去拜访才妥帖。”绿影想了想回道。 叶靖依点点头,“是该如此,太后娘娘手下的人都是老人了,不该怠慢。” 她说道这里,又看向一旁的赵嬷嬷,“嬷嬷,余嬷嬷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所以我格外敬重些。” 赵嬷嬷正给长宁喂着米粥,听见这话,笑着说道:“娘娘不说我都明白,奴婢已经吩咐了下去,日后宫中上下只会敬着余嬷嬷,绝不会怠慢了去。” 等到了正午,花厅已经收拾出了一张梨花木桌子出来,摆上了抓周的东西,虽说没有其他人,就他们宫里头这些人,也是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的小殿下被抱着放上了桌子。 “去吧,拿一个你喜欢的。”叶靖依笑着对他鼓励道。长宁已经能够稳稳地坐在那儿,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叶靖依的话,只见他抬着脑袋,瞧了周围的人一圈,又看着他周围摆着的东西,像是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开始行动了,只见他爬动着。 叶靖依有些期待,上辈子长宁抓周的时候抓了一块印,那时李钰也在,还说此子是可造之才,知晓这一堆东西里面,这印可是最好的东西。 叶靖依见长宁像是对桌上摆着的印感兴趣,长宁伸出了小胖手摸了那块白玉雕刻的印,叶靖依不由得有些紧张了,可是长宁只摸了一小下,又放下了。转而朝其他东西爬去。最后长宁抓住了一只狼毫笔,又抓住了一份金元宝。 众人见他不在看其他东西了,便纷纷说起了吉祥话。 赵嬷嬷打头,“小殿下日后定是才学卓越之人。”其他人纷纷附和,毕竟抓周都是要说上一箩筐的好话的。 叶靖依见他倒是更喜欢那个金元宝,甚至还想上嘴咬着试试,被一直看着他的乳娘轻轻取了下来,将狼毫笔同金元宝一起收好。 “只怕是日后也是个小财迷。”叶靖依毫不留情地打趣了自己儿子一句。 叶靖依将大胖儿子抱了起来,吩咐人开始摆饭,虽说不能宴请,她还是让御膳房做了两桌子的菜,让昭福宫上下所有宫人都在一起吃顿饭。 李钰那边像是不知道他这个儿子周岁一般,一直都没有动静,倒是皇后,还是派了人来送了贺礼,不是别的,正是一块上好的玉佩。 良妃也送了礼来,是一盆君子兰,叶靖依都吩咐了人去两宫谢过。 等热闹过后,寝殿中只有叶靖依同长宁躺在床上一同休息,长宁平日都有睡午觉的习惯,而且叶靖依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同长宁两个待在一起歇午了,长宁精神的很,在床上爬来爬去。 叶靖依想着她儿子今日拿了金元宝,没有拿印,有些感慨,“难道是为娘我对行商感兴趣了,你也喜欢上了?” 长宁咿呀了一声,抱着叶靖依给他玩儿的一块暖玉啃了起来。 “倒是也好,日后等你自己开府了,总是要有银子才有底气。”叶靖依自顾自的说着。 两母子靠在一起睡了一觉,天色都晚了,外头才有人进来回话,说是皇上派了黄公公来送贺礼,还有一份旨意要宣。 叶靖依简单收拾了一番,抱着儿子出去见黄公公。 黄公公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皇子赐名轩安,钦此。” 短短的一句话,就定了长宁的大名,叶靖依对这个名字并不满意,但这又不是她能决定的,她只能跪着接过圣旨。 只是这黄公公走之前还给她解释了一番,“皇上说,娘娘曾说只求三皇子殿下日后能长久安康,皇上才赐了这个名。” 叶靖依猜测了下李钰给长宁取名字的意图,不就是警告她,要更安分些。只是这大名她做不得主,便只能顺着李钰的意思。 “如今大名虽然定下来了,但奴婢听说孩子小的时候要多叫小名儿,才能身子骨康健的长大。”赵嬷嬷多了解叶靖依,知道她不满意长宁这个大名儿,在一旁说道。 叶靖依点点头,她反正也不打算叫大名儿,日后还是按着她取得小名儿来叫就行了。 这后宫平静了下来,叶靖依每日只管在昭福宫管着她的宫务,其余事情一概不理。连皇后都不曾多去过问李钰一句,只安心待产。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写得不好,我会加油的。 第35章 三十五章 叶靖依仔细将太后留给她那些铺子的帐本算了一遍,又同外头德子递进来的帐本对了一遍,确认无误,方才感慨,太后娘娘对她实在是太好,留了一笔年产均达二十万两的产业给她。 绿影在旁边誊抄着,也吸了一口气,娘娘这是发了财了,“娘娘,奴婢还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叶靖依被她逗乐了,“如今不止银子多了,人手也多了,要管好这么些人,也是个大问题,可惜我出不得宫去,也不知外头如今是个什么世道。” 绿影叹了气,回道,“娘娘,奴婢上次出宫时,听德子说今年各地都大旱,外头好些地方种的庄稼都是颗粒无收,那些老百姓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四处都是流民。咱们京陵还算是好的,但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奴婢瞧着街上乞讨之人都多了不少。” 叶靖依一听,又仔细一想,“我记得太后娘娘给的那个山庄,是个种粮食的好地方,你下次出宫让德子专程去找那个山庄的管事,查清楚今年的收成,若是算不上多好,就吩咐下去粮食都不要贩卖了,在庄子头找个干燥的库房囤积着。” “娘娘,这是为何?若是收成不好的年头,这粮食不是更好卖出?”绿影不解。 “只是囤着以防万一罢了,若今年真是饥荒年,我们囤那些粮也不是为了卖出个好价钱,至少能保住庄子那些佃户、还有其他商铺的伙计的供应。” 绿影点点头,把此事记下,“奴婢见着德子定当同他好好商议。” 结果,叶靖依理好手上的事务后,李钰又派了人来,这次派的是小六子,他一进来,脸上还镇定的表情带上了几分凝重。 “娘娘,奴才奉皇上之命,来将三殿下带去太极殿。” 叶靖依诧异,“皇上为何突然想起要见长宁?” 小六子使了个眼色,绿影就带着其他伺候的小宫女退下,屋中只留下赵嬷嬷陪着。 “奴才也不知是为了何事,不过。”小六子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意欢宫那位也在里间同皇上待在一起,不知说了些什么,就叫奴才来将三殿下带过去。” “可说了让本宫同去?”叶靖依心中有些不解,又有些不安。李钰本就对这个儿子不怎么上心,今日突然说要见他,这怎么让人不觉得奇怪。 小六子缓缓地摇头,“奴才瞧着像是那位让皇上吩咐的,只见三殿下,不见娘娘您。” 叶靖依听见这话,心中的不安又多了几分,“本宫同意欢宫又无交集?她怎么会想见我儿子?”她说到这儿猛然想起,之前御花园那具女尸,不过李钰连意欢宫的门都不让无衣等人进,又怎么会在这时才想起找她的麻烦。 “娘娘,奴才瞧着意欢宫不怀好意,娘娘还是早做打算才是。” “那今日又该怎么办?”叶靖依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小六子又弯腰,低声说道:“今日由奴才看着三殿下,先看看他们是什么意图,才好早日做打算。” 叶靖依猛地站起来,“不成,若是他们想对长宁做些什么,你又如何护的住?” “本宫随你同去。” 叶靖依不管李钰见着她会不会发怒,今日她必定得跟着去了。小六子见叶靖依执意要去,没法只好答应。 等到了太极殿,李钰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叶靖依的那一瞬间消失殆尽,“不是只让三皇子来,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叶靖依脸上带着几分担忧,“臣妾本不该来,只是三皇子这几日肠胃有些不好,臣妾怕他扰了皇上的清静,这才跟着一起来了。” 那意欢妃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李钰咳了一声,听见她这话,脸上的怒意微收,“你也太多心了,他一个小孩子,殿前失仪,朕又不会罚他。” “是,臣妾知道了,只是还望皇上原谅臣妾对三皇子的一片慈母之心。” 李钰摆摆手,“算了,今日是意欢想见见三皇子,朕吩咐人将他抱过来也只是让意欢看上一眼。” 李钰说完这话看都不看前头站着的叶靖依只转过头,连声音都温柔了好几分,“你瞧瞧吧,朕这个儿子也是要唤你一声母妃的,你当然抱的看的。” 叶靖依听见这话,眼中满满都是不可置信,但她死死的低着头,不让别人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那抱着三皇子的乳母被唤上前,小心的将长宁放在意欢怀里。 “我瞧着,这三皇子同皇上长得很像,特别是这双眼睛,看着就和你一模一样。”意欢双手将长宁给举了起来,认真的看了一眼。 “毕竟是朕的儿子。”李钰回道,他。 意欢伸出手,捏了下长宁的脸,“这皮肤真嫩,贵妃倒是将他养的极好。” 叶靖依只当作没听见这话,意欢也不在意,她又逗了两下长宁,不知怎么的,长宁就哭了起来。边哭还边挣扎着,想要找叶靖依抱。 “算了算了,贵妃你将他抱走吧,哭的朕心烦。”李钰皱着眉,让乳娘将长宁给抱了回去。 “臣妾这就告退。”叶靖依接过儿子,忙不迭地离开太极殿,刚出了太极殿大门,长宁便不再哭了,只是眼睛还含着泪水。 “娘娘,奴婢瞧小殿下脸都红了,那位可是下了劲儿捏的。”乳娘在一旁小步跟着,她抱着长宁,见他脸上被捏的那个地方还是红红的,忍不住抱怨了。 “小孩子脸本就嫩,回去再说吧。”叶靖依不想在太极殿多待了,她恨不得马上就离开太极殿往昭福宫走。 等回到昭福宫,叶靖依对儿子尤为心疼,恨不得仔细着检查一遍长宁身上会不会有什么地方有伤口,脸上的红晕也让人拿了香膏进来仔细涂抹了一番。 “也不知道,她见长宁是为了什么?”叶靖依忧心忡忡,长宁还是无忧无虑的,一个人躺在床上也能玩儿得很好,还想拉着叶靖依让她陪着一起玩儿。 赵嬷嬷捡好香膏,“娘娘不必如此担心,小殿下毕竟是皇上的儿子,难道那位还能当着皇上的面儿对小殿下下黑手?” 叶靖依口中说着但愿吧,但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多。 太极殿中。 “皇上,你可愿意了?”意欢靠在软枕上,她手上涂了些不知用什么做的脂膏,轻柔的给一旁躺着的李钰按摩。 李钰闭着眼睛,缓缓地说道:“爱妃,朕还是觉得不妥,在宫外找孩子进来不也行?” 意欢也没有坚持着她的观点,“我当然听皇上的,皇上这样说了,那就吩咐他们去办?” 嗯,李钰叫了黄公公来,“你去宫外头,找一些刚满周岁的孩子进宫来。” 黄公公又问了其他例如若是将孩子抱来,他父母不同意该如何处置的话儿,等皇上答应都让他自己看着办之后,才退了出去。他掀了帘子见小六子从外头进来,又将人拦住了。 “皇上同意欢娘娘这会儿歇着了,有事儿过后再来禀告。” “奴才知道了。”小六子低着声音回道。 黄公公有些得意,他如今才是皇上身边的第一人。 小六子拐了个弯儿,确定没人看到他,招手让自己的小徒弟过来,让他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去找红暖将消息传给叶靖依。 那小太监聪明,算好了红暖去提晚膳的时间,趁着左右无人的时候,将小六子写的字条扔进了红暖提着的食盒里头。 两拨人不经意的相撞了了一般,那小太监还跋扈地说了句:“走路看着点儿。” 红暖诧异,却还是屈膝道歉,急冲冲的往回走了。一回去便将那字条取出来给叶靖依看。 叶靖依看完吓了一跳,又再确认了一番,确定没有看错,将字条放在蜡烛上烧着。叶靖依心中的恨意倏然也被点着,长宁毕竟是李钰的亲儿子,李钰竟然还想拿他做些什么?还让人出宫找些孩子进来是做什么? “娘娘,怎么了?”红暖瞧她脸上没有血色,担忧道。 “绿影呢?把她叫进来。” 叶靖依找了绿影不为吩咐别的,“德子有无报过那群波斯人地异动?” 绿影摇摇头,“不曾,奴婢听他说过,那些人每日都是做些买卖营生,不曾做过别的。” “你明日出宫去,告诉他这几日都关注着那群人,还有宫中派出去的太监都关注着,先前吩咐地事就都搁着吧。” 绿影虽然不解,但是叶靖依这样吩咐了她还是应了下来。 晚膳后,向来不怎么来见叶靖依的余嬷嬷也来了。 “娘娘,奴婢有一句话得对你说。”余嬷嬷脸上端着和蔼地笑,叶靖依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还是只能让余嬷嬷说下去。 “嬷嬷有话便说吧。” “虽说娘娘如今已贵为贵妃,在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您便是地位最尊崇的主子。” 叶靖依没有回答,只听余嬷嬷继续说下去。 “如今皇上心不在娘娘这儿,娘娘便该找机会挽回皇上的心才是。”余嬷嬷说完这句话,看叶靖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叹了一口气,“太后娘娘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皇上还有贵妃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这篇文我还能坚持下,你们也坚持下吧 第36章 贵妃觉醒 余嬷嬷连太后都搬出来了,叶靖依只得说:“嬷嬷说的是。”便不再说其他的了,余嬷嬷见她这样也知道她多说什么都无用了。 “是奴婢多嘴了。” “嬷嬷哪里的话,我也知道嬷嬷这话是为我好,只是如今我想过些安生日子。”叶靖依想着今日李钰竟然连长宁都差点下手,整个人心这会儿都还是冷的,她都一让再让了,为什么李钰还是日渐绝情。 “只是娘娘还要在这后宫熬上数十年,皇上的宠爱实为重要。” 叶靖依脑子突然有个疯狂的想法一闪而过,她这会儿实在心冷,想法转瞬即逝。余嬷嬷也只留下这句话便告退。 “若是都要靠着皇上的宠爱才能在这后宫活,为什么我不自己掌握权势呢?”叶靖依喃喃自语了一句,转而又想见上长宁一面,便亲自去了偏殿,乳娘正哄着他睡觉呢,见叶靖依来了,连忙退到一旁。 “他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长宁见到她很高兴,本来半眯着眼睛要睡了,这会儿却来了精神,直往她身上扑。 “奴婢下午闻着小殿下身上带着香味,觉得不好,便给小殿下洗了个澡,此外也没有其他的了。” 叶靖依问:“可是回来时擦的香膏味道?” 乳娘摇摇头,“不是咱们宫中香膏的味道,只是可能我们这一次都去了太极殿,回来的时候娘娘没闻出来罢了,等奴婢抱着小殿下回来时便闻到了。兴许小殿下那会儿哭便是味道太重了。” 叶靖依点点头,小孩子对大人身上的气味最是敏感,她今日在太极殿的时候,心中着急,却也闻得出来那殿中熏香味道特别浓郁,只是她当时心不在那上头罢了。 “那便好,日后照顾长宁要更加用心才是,本宫不会亏待你。”叶靖依又说。 乳娘连忙回道:“请娘娘放心,奴婢一定用心伺候。” 叶靖依又陪着儿子玩儿了一会儿,天色实在太晚哄着他睡了,这才走。 第二日,绿影一大早便领了腰牌出宫去,她见到德子的时候,德子正在同各个管事商议事情,她回避在屏风后头,也听了不少。说的是什么?如今其他地方生意并不好做,像是胭脂铺子所需的原料,那卖家涨了好几个点,原材料一高,成品的价格自然也要增高,可价格上去了,买的人就会少了。 “德爷,现如今不止是一家说了要提高卖价,南省三十二商行总行主发了令,今年蝉茧品相好的不多,价格要上涨两成,我们这头实在是不好做了。” “我们米铺才是,今年收成不好,那些大卖家都压着粮食不肯卖,都憋着价儿呢,米铺如今存货也不多了,德爷,您看这剩下的粮食是卖还是屯着?” 德子沉思了一会儿,绿影又在后头坐着,他有心想让这些管事的话都能让绿影听见,便又多等了会儿才说:“如今我们手头的米铺有三家,你回去核算一下剩下的粮食总数有多少,米铺暂时先歇业,但你们人可不能休息,都把伙计派出去,再去看看哪儿的粮食价格合适,多买上一些都屯着,一定要谨慎些,别让人发现了。” 米铺的管事点点头,“这两日倒是价格张得不多,我回去便吩咐人去买。” 等德子将事情都吩咐了下去,管事都散了,绿影才出来,“想不到现在生意这般难做了。” “你久居深宫,吃穿不愁,自然不晓得外头如今的营生艰难到了什么地步。”德子有些疲惫,喝了一口浓茶醒神。 “给你这个。”绿影将之前誊抄的那些太后给的商铺文契,还有那个山头的地契递过去,这些都是需要德子在外头才能行事的。 德子接过一看,有些意外,“娘娘还有这么多产业?” “这些都是太后留给娘娘的,如今这些铺子、庄子的管事都还未见过,不过这事不急,娘娘昨日吩咐了件事情,让你务必要多留心。” “何事?” 绿影将叶靖依吩咐的事情仔细的说了,又特别说了句,“那宫中出来的公公可能不会亲自去找有孩子的人家,你还要找些机灵一点的人去做才行。” “这倒是不难,宫里头那位黄公公在京陵置办的宅子离咱们的米铺不远,我这会儿就让人去守着。只是,那波斯国的人最近都不怎么外出,也没什么动静。” 绿影点点头,她又说:“万不可轻举妄动,只管看见他们做什么,然后记下来,下次报给娘娘便是。” 德子吩咐人很快,那边米铺收到消息,正好他们也要歇业了,找了几个不是柜面上的伙计乔装打扮了一番,守在黄公公外宅的不远处。 那黄公公确实来了,他坐着一辆小轿到了宅子,他还养了不少奴仆,这会儿就坐在大厅中吩咐奴仆。 “你们几个去那僻壤一些的地方,找几个周岁大的童男童女抱回来。” 那领头的奴仆问了,“不知公公是要童子做甚?” 黄公公瞥了他一眼,“贵人办事,你们不必多嘴,要快,若是找不到人,咱家就要拿你们家头的孩子充数了。或买或抢,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那领头的不敢再多话,带着人下去做事了。黄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第一心腹,他做事向来嚣张跋扈惯了,手下的人也大多是狐假虎威在这京陵里头行事,他们一群人出了宅子就格外引人注目。 那米铺的小伙计见到动静了,让同伴一人回去禀告,另外几个悄悄默默的跟了上去。 绿影在宫外头总是时辰不多,这会儿喝了一杯茶正要回宫了,德子又说:“前几日长乐坊楼坊主托我向娘娘请安,这是他给的东西,你这次一并带回去吧。”他又拿了个盒子出来。 “里头装着什么?”绿影问道。 德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楼坊主给的东西我不好打开看,不过你放心,里头的东西对娘娘不会有害处就是了。” 绿影接过,她如今同德子关系倒是不错,两人还能说上几句,“我最近总是不安,娘娘在宫中处境实在不好。” “可是因为那位意欢妃?”德子也有耳闻,如今宫外头连小孩子都知道宫里头有位娘娘倾国倾城。 绿影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外头的事情你就多费心了。” “我知道。” 绿影回宫之后,红暖就拉住她走到无人的地方,“你可知今日宫中发生了何事,娘娘一会儿回来心情怕是不好,你一会儿进去说些外头的趣事,哄娘娘开心吧。” 绿影问道:“怎么了?” “意欢宫那位给娘娘下了帖子,请娘娘中午赴宴。我估摸着,娘娘怕是用了午膳,一会儿就要回来了。” 绿影皱眉,“那位到底要做什么!咱们娘娘小心翼翼地避着她,如今一会儿是要见小殿下,一会儿给娘娘下帖子。” 果不其然,等过了三刻钟,叶靖依回来了,一回来脸上还带着些许怒气,赵嬷嬷脸上也是同样地表情。 绿影进去伺候着叶靖依宽衣,“娘娘这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那位实在可恶,昨日见过小殿下,今日请娘娘去意欢宫也是冲着咱们小殿下来的,说什么一见着小殿下便觉得欢喜,想多见见小殿下。” 叶靖依缓了一口气,“日后,不准意欢宫的宫人靠近长宁。” “若是皇上又差人来呢。”绿影忧心忡忡。 叶靖依心头思绪万千,“只能托病不见了,让红暖去太医院请谭太医来,就说长宁得了痢疾,让他赶紧来看看。”她这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她都不知道意欢妃是怎么就瞧中她的长宁。 “娘娘,这是外头送进来的东西,说是楼坊主给您的。”绿影将一旁摆着的盒子拿了出来。 叶靖依拿过来,“好端端的,怎么会送东西进来。” 她说着顺手打开了盒子,里头放了一把白玉做的笛子,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区别。叶靖依瞧不出来什么,只得吩咐绿影将笛子捡好。 “奴婢今日听德子吩咐事情,也同娘娘说的一样,要屯粮食,咱们手上的三个米铺从今日起都歇业囤粮了。” 叶靖依点点头,“倒是想到一处去了。对了,吩咐他的另外一件事情,你可有说清楚?” “奴婢说了,当时德子就让人去黄公公的外宅守着了。” 叶靖依闭着眼睛准备歇会儿,她对李钰的恨意好像有多了几分,再也不是她在宫中低调为人就能压得下去得了,如今不止是叶靖依自己,就连李钰的亲儿子长宁都成了李钰手中可以拿去讨好另外一个女人物件一般的东西,不行,她不能真的让这种事情发生。她可以为了长宁健康长大,在这深宫奉承皇后,不敢再有丝毫野心。长宁就是她的逆鳞,而李钰偏偏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拨动她的逆鳞。叶靖依就像被困住了一般,找不到能突出重围的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决定能双更就双更 加油加油,小叶加油 第37章 贵妃觉醒(二) “眼看着皇后就要生了,各项用品可都准备妥当了?”虽说这件事皇后自己早就操办好了,可叶靖依还是要过问下。 尚宫局派来的女史叫无双,她回道:“已预备妥当,娘娘尽管放心,只是还有一事,一意欢宫娘娘两月后寿辰还未有个章程出来。” 叶靖依问:“皇上不是下了旨,还未出孝,宫中各项寿宴都停办了?” 无双摇摇头,“只是皇上吩咐,要大办意欢妃娘娘的寿辰,可这大办的限度,尚宫局拿不准,还请娘娘拿个主意。” 叶靖依冷笑了一声,“既然皇上说了要大办,那就比对着皇后娘娘过千秋的规格来准备。” “娘娘这是否不合规矩?”无双有些犹豫道。 “皇上都说了要大办,本就不合规矩了。去吧,你回去回崔尚宫就说是本宫的意思。” “皇后娘娘那边,尚宫局不好交待。” 叶靖依心中已经拿了个主意,“皇后娘娘那边自有本宫说合,你无需担心。” “娘娘,嫔妾也是想着既然皇上让大办,不如就办的奢靡些。” 皇后脸上还有些不高兴的神情,“那她这规格也太高了些,和本宫平起平坐了,她也配?” “娘娘,自然会有人提出来这一点,娘娘尽管放心。”叶靖依笑着回道。 皇后似乎还有不解,不过后头总算是悟了,“那你便去安排吧,只是最后都要由皇上去定,你可明白?” “嫔妾知道。” 叶靖依忍着心头的恶心,让绿影去御膳房让厨子做了一盘藕粉桂花糕,亲自带去了御书房。 叶靖依请安后,李钰不冷不淡的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事要这会儿来。” 叶靖依鼻子敏锐的嗅到了那股子香味,比上回来闻到的似乎更隐秘些,“皇上,嫔妾有一事得请皇上定夺。”叶靖依使了个眼色,绿影将手上的宴席单子递了上去。 “这是意欢妃的寿辰单子,还请皇上过目。” 李钰拿过那份单子看了起来,有些意外,“这是你定的?” “只是尚宫局听皇上吩咐,说要大办,她们拿不出主意来,便来问了嫔妾,嫔妾想着意欢妃整日伴驾,劳苦功高,规格高些也无妨。”叶靖依摸准了李钰的心思,李钰只会让她增加规格,不会往下降。但是,前些日子还在念着太后孝期,宫中皆不准大办宴席这话也是从李钰口中说出来的,然而打破这句话的人还是李钰本人。 “嗯,准备的不错,只有还有些地方需要朕来定夺,此事你就不要管了。”李钰很满意,连带着这些日子对叶靖依的冷淡都要少上几分。 “对了,意欢喜欢三皇子,你有空多抱着他去意欢宫走动走动。” 叶靖依脸上的笑都快绷不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嫔妾知道了。”她心中不可谓不百转千回,她明明给过李钰机会了,可李钰却从不念着旧情,连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她,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孩子了。 李钰果然又将那日的寿宴加重了几分,规格比皇后的还重,这事已经不是尚宫局能够操办的了,李钰直接吩咐礼部着手准备。自然,前朝大臣都不同意。 “皇上,意欢宫娘娘不过妃位,寿辰规格太高,不合规矩。”礼部尚书当场就反驳了。 李钰微怒,“朕想为她做一场盛大的寿宴,有何不可。” “如今国库所剩库银不多,如今两部镇守大军所需粮草还未凑齐,剩余库银皆是为此准备,还望皇上三思。” 李钰将手上拿着的奏折重重一放,“所需费用皆从朕私库走,你们只管准备就是了。”李钰越来越不喜有人违背他的意愿办事了,前几日,就有位大人反对李钰拿国库的银子去郊外修温泉庄子,结果被李钰扒了官服,贬为白身。 礼部尚书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人拉住他袖子,他只能改口答应了下来。 叶靖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果然如她所想,“那便让宜兰去尚宫局帮忙吧,一应用品皆都挑最好的报给礼部。” “娘娘,听说到时候还要宣各位有品阶的内外命妇进宫来给意欢宫磕头呢。” 叶靖依见红暖一脸不解,便说:“那就要看看到时候有多少会进来磕头了。”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那些内外命妇们,但凡是年长些的都不会愿意放下身段给一个妃子磕头,到时候就看李钰如何收场了,若是李钰执意要为了意欢宫得罪满朝文武百官,也要闹得越来越大才好,闹到那些忠心的大臣都对李钰离了心才好。 叶靖依瞧着镜子中的人影,她才二十出头,容颜依旧,可内里却早千疮百孔,不成样子了,“嬷嬷,你说,我是不是开始老了。” 赵嬷嬷给她梳着头发,瞧着里头还夹杂了几根银发,装作没看见,只说:“娘娘这样年轻,容颜依旧,哪儿能说老了呢?你要是老了,嬷嬷这把年纪可怎么办。” 叶靖依叹口气,头上的珠钗取下来轻松了不少,连她的疲惫都仿佛一同取下,如今她也只有这个时刻能够完全放松下来,李钰同意欢宫到底有什么意图,对她的长宁想要做什么,就像一把悬在她心头上的刺刀,随时都能掉下来扎中她的心脏。她只有时刻都警惕着,不敢有一丝松懈,还得找准时机将隐患彻底解决了才是,只是,叶靖依想到这儿,她抬起头问道:“嬷嬷,若是我做了一件别人看上去大逆不道的事情,是对还是错。” 赵嬷嬷手一顿,随即又梳着拿一把青丝,轻声说道:“娘娘若是做的事情不是主动去害人的,奴婢觉得那就是对的。” “嬷嬷,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若是他连我的孩子都要夺走,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叶靖依靠在赵嬷嬷腰间,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惶恐和不安。 “娘娘,为母则刚。奴婢女儿当年若是能活下来,如今怕也是早以嫁人了。”赵嬷嬷轻声安慰着她。 “若是他心中哪怕还有一点情分在,我同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叶靖依之前一直都是还有些感情在的,纵使她恨极了李钰,可那么多年付出的感情却是真的,所以她不争不抢,在这后宫努力做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只是就连这样,李钰连他们的儿子都要下手。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想和他走上争锋相对那一刻。”叶靖依轻声说道。 叶靖依那一夜睡的并不安稳,脑海中总是闪现过去的回忆,第二日,她精神头也不算好,却还要打起精神来处理事情。 不巧,来了一位稀客。 “你今日不用上学?怎得有空来本宫这儿了。”叶靖依吩咐人上了适合小孩子喝的花露,招呼着来给她请安的李祐宗。 李祐宗一板一眼的行了礼之后,规矩的坐在那儿,“今日先生告假,便放了一日假,臣是来谢过贵妃娘娘上回的赏赐。” 不过是前几日,叶靖依在定例上从她的私库中多拿了两匹轻柔的布料给住在西五所的李祐宗两兄弟罢了,这孩子记者礼数,长者赐必当亲自来谢过。 “你小孩子家家不用如此多礼,不过是一匹布罢了。”叶靖依倒是挺喜欢这个孩子,读书又用功,偏偏又礼貌懂事。 叶靖依又问了他几句书读到哪儿了,可曾用功读书,李祐宗都一板一眼答了,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但也不会多说一句,十足像个小老头。 叶靖依说到无话可说得时候,碰巧赵嬷嬷抱着长宁走了进来,“娘娘,小殿下醒了,吵着要过来见你呢。” 长宁一见到她,便吵着要找她抱抱。结果又看见旁边坐了个人,眼神被吸引了过去,引着赵嬷嬷过去找李祐宗抱他。 李祐宗手足无措了起来,虽说这是他的堂弟,可他也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可那孩子就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抱上去软绵绵的,就像是从前在街上吃过的云片糕。 “你抱着他的腰,护住他不要摔下来就好了。”叶靖依教他如何抱住长宁,李祐宗照着做了,只是看着有些僵硬。 “这宫里头也没有合适的孩子同他玩耍,难免见到个面生的,都要眼巴巴贴上去让人陪他玩儿。” “你若是有空了,不如常来同他玩可好。”叶靖依笑着看他们两在一起玩耍。 李祐宗脸都红了,他从来都没有被一个孩子这般喜欢着,宁王府中那些姬妾生的孩子从来都不会和他玩儿,他的母妃也不会让他同别的孩子玩儿,只让他刻苦念书。 “臣有空就来叨扰娘娘了。” 又是二十日过去,绿影第三回从宫外头回来,照旧同叶靖依回话,“娘娘,德子说那黄公公手下的人每次都会绕上几次路,转头人就跟丢了。至今也没有发现他们在外头做了些什么。” 叶靖依点点头,“黄公公那个人做事情滴水不漏,虽说跋扈了些,但他的把柄至今也没人能抓住。无妨,让他们继续跟着。” 作者有话要说: 坚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ylvi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贵妃觉醒(三) 某日夜里,意欢宫角门开了,几个穿着太监服饰的人提着几个篮子神色匆匆的从意欢宫出去,此时各处都已经下了锁,除了巡逻的一拨人马再也见不到其他人,那几个人提着篮子轻车熟路的绕过巡逻队伍,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娘娘,咱们昭福宫送的礼是否过了些?”红暖拿不准,再过些日子便是意欢宫那位的寿辰,皇上要大办,后宫众人自然要做脸,惶恐在皇上那儿留下个名声。 “这副秋水潋滟图可是娘娘的嫁妆。”红暖有些舍不得,这幅画也是名家所绘,价值连城。 “不过是身外物,娘娘的嫁妆还有那么些,日后若要送人,你都舍不得,那该怎么办?”叶靖依这会儿还有心思与红暖开玩笑。 “娘娘。”红暖还是爱撒娇。 “别的东西可都不好送,她那儿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幅画因着是前朝大家身前所画最后一幅,所以格外珍贵些,不然怕是不好出手。” “可向侯府通了气?” “奴婢已叫人去了信,娘娘放心。” “让夫人那日打扮不必太过隆重,送的贺礼也不能越了皇后去。” “是,奴婢让人去传信。” “娘娘,外头有人求见。”宜兰进来回话,只是她脸上带着些犹豫的神色,“是尚宫局的无衣女史,说是为了御花园女尸一事。” 叶靖依皱了下眉头,这事情早就没人再管,如今无衣为何又提起此事,她思索了片刻,还是把人宣进来,挥退了众人,只留下她二人。 “娘娘,微臣有一线索。” “你如今还在调查此事,崔尚宫可知?”叶靖依先没问是什么线索,只问这一句话。 无衣摇摇头,“崔大人早已吩咐下去不再调查此事,只是微臣心中是在意难平,便私下继续调查。” “你为何要这样做?”叶靖依又问。 无衣抬起头来,她脸上神色坚定,“为了此事,娘娘与尚宫局都受了皇上责罚,而微臣不甘心,那个宫女也是爹生娘养的。” 叶靖依叹口气,“皇上都下了令让本宫不再调查此事,为何你找上了本宫。” “因为微臣一直认为,娘娘是这个宫中,唯一还有良心的人。” 叶靖依沉默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说道:“你可知道,就凭你刚刚这句话,本宫就能罚你一顿板子。” “微臣相信,娘娘不会这样做。” “若是查到最后,你会丢了脑袋,你也会继续查下去?”叶靖依站到了无衣面前,微微仰起头问她。 无衣回道:“微臣一定会查出来。” “好吧,你说说,你查到了什么线索。”叶靖依这才转过身,重新坐到上座听她说话。 “微臣昨日在意欢宫外头蹲守了半夜,终于看见他们有不寻常的地方。宫中都下锁了,意欢宫还有太监提着篮子从角门出来,微臣没有跟太近,但也听到了那篮子里面传来的微弱的哭喊声。那几个太监行色匆匆,提着篮子一路向西出了皇宫。” 叶靖依沉思,这篮子里面怕就是提的小六子说过的孩子了,只是不知他们是通过何种渠道进来的,她让人在宫外头查了这么久都没有线索,倒是在无衣这儿误打误撞得了线索。 无衣见她不说话,还有些气馁,不过她不甘心,“微臣来找娘娘,不是为了别的,只是相求娘娘一件事,等到意欢宫举报寿宴时,娘娘可否行个方便,让微臣一同进去。” “你是想进去搜屋子?” “正是,微臣对自己的身手有自信,不会被人发现。” 叶靖依认真的看着她,无衣这个人,比她还小两岁,可做事雷厉风行,且不易被外界动摇,有自己的做事准则,脑袋灵活,身手不错。说起来,实在是个很好的帮手。 “本宫可以帮你,不过。” 无衣猛地一抬头,“请娘娘明示。” “日后,若娘娘有用得到微臣的地方,微臣万死不辞。” “好了,本宫答应你,不过本宫也告诉你,我也在查此事。” 叶靖依到了这会儿才说出来,“不过此事牵扯甚广,若是后头查到了什么不该查的事情,你可没有后路了。” 无衣这才反应过来,可能不是她拖叶靖依下水了,而是她被叶靖依给拖下水了。她虽然直觉后头查出来的才是重头戏,这样想着,她身体中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起来,她太需要做一件事情来证明自己了。 “娘娘都不怕,微臣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好!本宫没有看错你。”叶靖依声音轻缓却包含力量。 两人又说回了正题,“娘娘可知意欢宫带进去的婴儿是为了什么?” 叶靖依摇摇头,她也是想要弄清楚这一点,才会让人一直在外头查。“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也要尽快查清才行。” “微臣会看着办,只要娘娘这边的人能配合就行。”无衣回道,她有这个自信能做到。 两个人达成了共识,皆松了口气。 到了绿影出宫那日,无衣换上了一身昭福宫小太监的服饰,跟着绿影一起出去,绿影常出宫,宫门守卫也早已习惯,也没多问,直接看了腰牌便让他们出了宫。 绿影昨晚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叶靖依也告诉她,“这一条踏上去,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此事隐蔽,叶靖依也没有告诉昭福宫所有宫人,赵嬷嬷一早就知道,只是红暖和绿影,等叶靖依将事情说了,问她们害怕不害怕,他们两自然是不怕的。 “这是娘娘派来查事的,黄公公那边你有何收获?”绿影带着无衣去见了德子。 德子没有多问无衣是谁,他面色有些凝重,“那些人太狡猾,容易跟丢,前两天跟到一个地方,就被甩开了,不过这两日倒是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前两日有几户人家丢了婴儿,就在我们跟丢的不远处。” 绿影昨日已经知道是意欢宫派出去的人找的婴儿,她反而不奇怪,德子见她一点都没觉得奇怪,又接着往下说。 “只是更奇怪的还是今日,那丢了婴儿的几户人家,婴儿又回来了。” 无衣在心头将这些事情都串了一遍,正好对上。 “可只有女婴都还活着,男婴皆被人挖了内脏,被人还回来的时候,孩子的爹娘皆被吓了半死。已经上京兆府报了案,正在全城搜寻凶手。” 德子说到这儿,他心中已经有个答案,只是不确定,“娘娘所查之事,是否和这件事情有关,凶手是那边的人?”德子朝皇宫的方向指了下。 绿影气急,怪不得意欢宫老是想要把小殿下带到他们宫中去,怪不得娘娘会一时又转了性子,原来都是意欢宫那位搞的鬼。而且,最可恶的是,她怎么敢仗着皇上的势对皇子下手,绿影想到这儿,又觉得毛骨悚然,她前些日子见娘娘同皇上关系有所缓和,还以为皇上对娘娘是在意的,他们嘴上不说,心头却是十分希望皇上能对娘娘好一些的。现在看来,这些都是假的,娘娘与他数十年的感情抵不过意欢宫的那一张皮囊。 “绿影姑娘,你在想什么?”德子伸手在她面前挥了几下,见她难得有走神的时刻,绿影回过神来,眼中难掩厌恶之色。 德子还有些惊奇,“姑娘为何这样看着我。” “无事。”绿影掩下心中的愤恨,脸上神色恢复正常。 “可否给我一身衣服,我想去那几户人家看看。”无衣在一旁开口说道,德子点点头,亲自去取了他的一身衣服给无衣换上。 无衣对绿影点点头,“绿影就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 德子给她指了方向,无衣点点头,径直去了。 这会儿德子才开口说道:“姑娘刚刚是想着什么了?” “没事。”绿影坐的离他老远的地方。 无衣对京陵环境十分熟悉,她抄了近路,到达一家死了孩子的房子里头,都不用她仔细找,最喧闹的那座宅子就是她要去的地方。 无衣跃上围墙,找了个有树枝隐秘的地方藏好,这个地方视野开阔能够看清里头的情形。这一看就看到位相看两生厌的人,正是李肆。 这户人家不愿意将死去的婴儿交给京兆府带走,这会儿女眷正在那儿哭得伤心。 “大人,我们家就这一个儿子,我四十岁才生下他,到底是谁这样凶狠害了我儿子,大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李肆有些头疼,他是听说这片地方有几个婴儿死状残忍猎奇,他便自告奋勇来查案,没曾想这些人家的女眷皆是不好相与的,他想让人把尸首带走,女眷死活不肯。 “大娘,将你儿子带去给仵作检查,才能找出真凶,你这样拦着也是阻挡我们办案。” “我儿子都死的这样惨了,你们不能将他带走,他总要入土为安才行。” 李肆都无奈了,这大娘又要让人查出真凶,又不让人将尸首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二更在晚上了 第39章 宫乱之序 无衣看他们纠缠半天也没有个结果,心中一念,换个地方去查,她转身想要跳下围墙,却不小心踩到一块干枯的树枝,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响声。 “谁在那里!”李肆耳朵一动,无衣在的地方看了过去,他只看见一片衣角,他来不及细想,追了上去。 他越过石头堆砌而成的高墙追上去,李肆功夫不弱,整个大理寺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也是追了好一会儿,才将人拉住。 “小子,你再跑,是你。”李肆抓住了人的胳膊,无衣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迅速的挣脱了他的手。 李肆有些尴尬,这抓人抓到熟人也就算了,还是抓到了个女人,不过这会儿能在墙上窥探总是显得引人注目,“你怎么会在这儿。” “李大人,你为何在这儿?京兆府的案子什么时候轮到大理寺来管了。”无衣不回答,反问他。 “京兆府直属大理寺,我想来查案又有谁拦得住?倒是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们尚宫局可管不到宫外头吧。”李肆语气嘲讽。 无衣正了正神色,“我自然管不上,只是出宫办事偶然听说了这么件奇案,来看看罢了。” 李肆眯着眼睛,往前走了两步,他比无衣高出一个头来,这样看着人的时候颇有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可我怎么听说,宫中前些日子出了命案。” “宫中那么多宫人,死一两人不足为奇。”无衣皱眉,她虽说是女官,比闺阁女子同异性相处时间要多少那么一些,可也没有同男子这般接近过。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怕什么,我还以为你从不把自己当个女人看呢。”李肆笑了一声,不过见她往后退了,也便不再上前。 “我是男是女,和我做事没有关系。”无衣很反感这句话,就因为她是个女人,所以做事就要被轻视吗? 李肆见她真生气了,收起那副调笑地嘴脸,“好了,我不同你开玩笑了,你老实交代这事是不是牵扯到宫中。” “你为何这么问?”无衣心中惊骇,面上不显。 李肆轻笑,“宫中命案想要知道并不难,毕竟谁都知道贵妃娘娘可是受了皇上地责难。你们尚宫局的人事管辖不也被皇上收回去了吗?这些事可都是瞒不住的。” 无衣不说话,转身就想走。 “你来这儿,也是为了看尸体是不是和那具御花园的女尸一样,被掏空了内脏是不是?”李肆这话一出来,无衣停了下来。 “那李大人,可否行个方便,让我看上一眼。”反正都这样了,倒不如让李肆带她进去看上一眼。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李肆睥睨了一眼。 “请李大人带卑职去看上一眼。” 无衣心中计算着,若是能将大理寺也拖下水,也能更多一份保障,而贵妃娘娘也就能隐在更后头,所以这会儿求他并不亏。 “行吧。”李肆摸了摸下巴,答应了,“你随我进去。” 无衣低着头跟着他进去了,那位死了孩子的母亲已经又一次哭晕被抬回了里间休息,而院子里就剩下了京兆府的衙役,还有仵作。 无衣看见那具小小的尸体躺在那儿,那个孩子才一岁大,却永远闭上了眼睛,李肆点头了,那仵作才开始进行检查,小心的打开盖着尸体的白布,露出了那白布下面惊悚的一幕。那小孩子的肚子原本就大些,如今却已经干瘪,血块凝在翻起的皮肤上,旁边还站着那户人家的家丁,见到此景,有些当场就干呕了起来。 李肆倒是面不改色,他甚至还有心思看上旁边站着的人一眼,只见无衣聚精会神的盯着尸体,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心中倒是对她又改观了几分。 “仔细检查。”李肆又吩咐道,那仵作虽然见惯了尸体,可这么小的孩子却少见,他点了点头,认真翻查了一遍那尸体的腹部。 等一切结束,无衣把全部的画面都记在了脑海中,果然,杀死这孩子的手法同那个宫女是一样的。 “今日谢过大人相助。”无衣跟着李肆又走到一条小巷弄,打算告辞。 李肆点点头,拦住她的去路,“我猜不是尚宫局派你出来的吧,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无衣叹口气,“是我自己想查个水落石出,李大人可相信?” 她神色坚定,直面李肆。两人对视了半刻钟,李肆走到一旁让出路来,“你走吧。” 无衣走出那一条小巷弄,见后头没人跟着,又换了个相反的方向快速离开。她饶了远路,等回到德子那儿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晌。 “你怎么才回来,事情可办妥了?”绿影正坐在那儿看着最近的帐本,见她回来连忙问。 “妥了,只是此事牵扯上了大理寺,还得回去向娘娘复命。”无衣皱着眉,见绿影有些着急,便又说道:“我觉得不是什么坏事,此事牵扯前朝越多,对娘娘而言,才更有利些。” 绿影不解,无衣简单给她解释了一番,又换上那身太监的衣服,两人还拿上了要带回去的帐本一类的,告别了德子,向皇宫方向走去。 “这不是贵妃的铺子?”李肆站在那家铺子的对面,见绿影带着无衣装扮的太监从铺子中走出来,心中有了计较,看来让无衣做这件事情的背后应该是那位贵妃娘娘了。 他结了帐,转身也回了大理寺,他的顶头上司,大理寺少卿苏怀瑾苏大人正在整理案卷,见他这个时候才回来一点都不意外。 “你去看了那些尸体,可有什么收获?” 李肆正了正脸色,回道:“回禀大人,此事果然与宫中有些关系,前两日您让我盯着黄公公,出现的另一拨人马也有了来路,应该是贵妃娘娘的人。” 苏怀瑾手上的动作一顿,“贵妃?你怎么知道的?” “今日属下在现场抓住了尚宫局女史无衣,她也是来查这具尸体的,属下让她看了,还试探了她一番,她嘴严不肯说,不过属下最后尾随她到了一个地方,正是贵妃娘娘的嫁妆铺子。” 他见苏怀瑾没有对无衣看了尸体一事责备他便继续说道:“您又不是不知道尚宫局那位崔大人向来是有好处的事情都跑在前头,惹了祸便躲在背后,上回宫中女尸一案,皇上责罚了尚宫局,崔尚宫不可能再让无衣继续调查此案。所以属下推测,无衣应该是受贵妃所指,继续调查此案。” 苏怀瑾不说话了,他坐在那儿思索着,“贵妃可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性子,除非这件事情有着足够让她去做的理由才行。” “你继续调查,低调行事。”苏怀瑾拿出了一件东西,是个玉扳指,“你将此物拿到贵妃娘娘的铺子去,找到他们的大管事,交给他,就说带给贵妃娘娘,娘娘一见,便能明白。” 李肆欲言又止,可苏怀瑾手头还有不少事情,他便只能接过扳指,自领命下去。李肆出去了,却没看见自家大人手中的卷宗许久都没有翻过一页。 绿影让无衣抱着那一些帐本,两人平安的回到皇宫,叶靖依在宫里等了一日的消息,见她们两平安回来,松了一口气。 绿影吩咐着,在外间摆放纸笔,她要誊抄账目,留下无衣与叶靖依说话。 无衣将今日之事,事无巨细的都说了一遍,“是微臣莽撞了。” “不怪你,你平安回来才好,若不是你,本宫还不知道她们竟如此凶残,那些婴儿不过才一岁大,也下得去手。”叶靖依手上用了劲儿,捏的都泛了白。若是她早一点能够查出来意欢宫抓孩子是为了做什么,那些孩子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残忍之事了,随后她又苦笑了起来,她自身都难保,又怎么能保住别人。 “此事若有大理寺插手,怕是要更容易些,对娘娘也多了份保障,日后就算皇上想要追查,大理寺在前头顶着,皇上也不会查到昭福宫来。”无衣说这句是由依据的,大理寺属司法部门,有专断定案之权,独立于六部,所属权力是太宗所赐,太宗赐下尚方宝剑镇于大理寺内正厅,历任皇帝都不可干涉其权力。大理寺又有寺正为首,少卿为副,司正已不管事,真正管事的便是大理寺少卿苏怀瑾。这也是为什么大皇子案的时候,李钰会让大理寺同尚宫局共同参与。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免得崔尚宫起了疑心,日后来往定当自身小心,我会派宜兰来传话。”叶靖依吩咐了一句,无衣点点头,又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趁着外头无人的时候,回了寒春殿。 “娘娘在想什么?这会儿摆饭吧。”红暖进来回来,见她盯着窗外的那盆君子兰出神,便轻声唤道。叶靖依飘出老远的思绪终于被拉了回来,她点点头,“摆饭吧。” 她自无衣回话以后便心神不宁了起来,赵嬷嬷等人对她的心情都是了如指掌,等她吩咐将饭菜撤下,屋中又剩下赵嬷嬷时,赵嬷嬷才问道。 “娘娘可是有心事?不妨与老奴说说?” “从前太后娘娘挑过几家婚嫁,苏家便是其中一户,嬷嬷可还记得?”叶靖依心头有些不是滋味,缓缓说起了心中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点个收藏吧QAQ 其实吧,我有点难过,但是还是自己写得不好,要好好写,嗯! 第40章 宫乱之序(二) “是有这个事,太后老人家对娘娘说来是真上心,知道皇上那时不能娶娘娘做正妃,便想选一户好人家,将娘娘嫁过去做正头夫人。” 叶靖依点点头,可惜是她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一番苦心,甚至当时还以为是太后娘娘要拆散她和李钰。如今想来,若是当时没有坚持,如今也是在宫外头生活了。 她没说话,只听赵嬷嬷继续说着,“那几户人家都是公侯之家,也是经历了几代朝堂更迭,家产几代累积,而那苏家,更是大余数得上的钟鸣鼎食之家。” “苏家大公子人才样貌皆为出众,当年差一点,太后娘娘就将您许配给苏家了,只是老奴听说,那苏公子还未曾婚嫁?”她们在这深宫中,前朝的事情了解甚少,却还是知道这位苏公子的事迹,这位苏公子名头太甚,多少家里有姑娘的人家想同他家结亲,可都被他拒绝了,最后还不想袭爵位,入了大理寺为官。 “当年事是当年事,这话嬷嬷不必再提。”叶靖依打住赵嬷嬷这个话头,不然说下去不知会说到哪儿去。 “不说就是了,不过苏公子人才、家世都是上上人选,为何如今还没婚配呢?”赵嬷嬷嘴上说着不提了,可她还是多嘟囔了一句。 赵嬷嬷不明白当年事,自然也以为叶靖依什么都不了解,其实叶靖依是知道的,不过她也不打算告诉赵嬷嬷。 闲话说到这儿,叶靖依心中的郁结之气消失了不少,只是意欢宫要人的内脏做什么?为何之前杀了一个宫女还不够,还要外出去找那么多孩子来?叶靖依想到这儿,胃中一阵阵的泛酸,李钰肯定是知道的,不然不会一而在,再而三的让长宁去意欢宫,他怎么可以!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亲儿子的性命都可以不在乎? 叶靖依脑子里面一直回旋着这些问题,片刻都不能停下,她如今无力感真的太多了,李钰就像是失了心智一样。叶靖依靠在那儿,像是睡着了一般。赵嬷嬷拿了个薄薄的毯子盖在她腿上,然后轻轻的推开门退了出去。 “余嬷嬷那边,依旧要瞒着如今我们宫里头在做的事情,你们做事的时候都机灵着些,可明白了?”赵嬷嬷将两个大宫女,还有那几个叶靖依指出来的对昭福宫绝无二心的宫人,召集到一起,又吩咐了一遍。 余嬷嬷那边是得好好瞒住的,毕竟是太后的贴身嬷嬷,就算太后将纸指来昭福宫,可心中必定是向着太后的亲儿子李钰的,若是叶靖依如今做的事情漏了一点半点给她知道,她定不会帮她瞒着。 “嬷嬷放心,如今余嬷嬷也不管咱们宫里的事,每日都是一早便去了慈安宫给太后娘娘上香念经,到了下午才会回来。派去伺候的两个小宫女虽然年纪不过十岁出头,但胜在机灵,从不将宫中之事说给她听。” 赵嬷嬷点点头,“不过也要注意着余嬷嬷那边,毕竟数十年在这皇宫,根基远比我们想的深。” 宜兰点点头,她如今管着宫中的小宫女们,前些日子经过在尚宫局的历练,人也更沉稳了些。 “娘娘,衍庆宫布置了一场法事,听说是大公主不好了,太医院开的药吃了也不见好。”这边,红暖去给叶靖依梳头的时候,提到此事。 叶靖依选着发钗的手一顿,“那孩子身子弱,看病如吃药,想来是祺嫔心疼孩子,找些其他法子来治病也是常有的。” 红暖欲言又止,凑到叶靖依耳旁说道:“前两日祺嫔抱着大公主去了意欢宫,回来的时候就让人准备了,连皇上都允了外头清明观的道士进来做法事。” 叶靖依心中有些猜测,她问道,“如今你同红叶交情如何了?” “前些日子奴婢又拿了些治皮外伤的药膏给她,她本来还对奴婢面色冷冰冰的,这些日子见着我,也会有意避开人,同奴婢说上两句。虽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奴婢瞧着她也快要受不了祺嫔的折磨,想要投向咱们了。” 叶靖依点点头,“你不要主要提,等她自己走上绝路了,自然会主动找你说。你提了反倒不好。” 红暖选了一支珠钗替她簪在发髻上,一边回道:“奴婢晓得,奴婢也从未提过娘娘的名头,只说见她身上有伤,于心不忍,给一两副膏药也都是从太医院拿来的寻常药物,没有咱们宫里的标识,只是奴婢昨日瞧了一眼,红叶手上被打的一块好皮都没有了,手上尚且如此,那没人看见的地方怕也是这样。” “她的伤势越来越重,自然也会越来越恨祺嫔。”叶靖依思索了下,祺嫔也真是个傻子,自己多少年的贴身侍女,打骂成那样,就算别人从前多么忠心于你,难道就不会寒心?也是叶靖依从小生活环境与她不一样,虽然说那些签了卖身契的奴才都是主家的产物,可也是个活生生的,有自己思想的人啊。 红暖心头对红叶的遭遇还是有些不忍,她性子天真烂漫,叶靖依又从来都是纵着她,她以前刚随着叶靖依进宫来的时候,刚学习宫中礼仪的时候,也是毛手毛脚的,盘子也端不稳,碎了不少,本来管事嬷嬷要罚她,全是叶靖依挡了回去,叶靖依又是太后最喜欢的表侄女,那管事嬷嬷被叶靖依挡回去了一次,日后也未罚过她。所以她在宫里头算是过的舒心的人了。 皇后已经怀胎九月,眼看着就要生了,李钰前头还对这个未出生的嫡子抱有巨大的期待,隔三差五总要到皇后宫中来坐坐,就算那次因着叶靖依查御花园女尸一案的事情受了些牵连,李钰也会到她那儿去坐坐,可最近这两三个月,李钰却不常来了,皇后捧着大肚子坐在罗汉床上,如今她的小腿每日都会水肿很长一段时间,柳嬷嬷日日都要替她揉上许久,她又免了后宫嫔妃请安之事,就算这样,她心头也是十分烦躁。 “娘娘,今日太阳晒人,也不能用冰,娘娘且忍忍,再过一个月,诞下小皇子,便好了。”柳嬷嬷耐心宽慰她。 皇后拿着一把小扇子轻轻扇着,这些她都知道,她也能忍耐,前四个月每日吐得人都不成样子,后头不吐了,天气却越来越热,今年又不知怎么格外热,腿脚也一日比一日浮肿,又不能用冰,整日窝在这屋子里头,内裳不知要换上几遍。 “我都知道,只是皇上最近也不来我这儿了,我心头总是发慌。”皇后皱着眉心,说着。 她是一个女人,终究希望怀着孩子的时候能够夫君多陪陪她,生孩子就是女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事,也是她们一脚踏进鬼门关,不知生死的时刻。皇后生头一胎的时候,便已经经历过那世上最可怕的痛楚,这回越是临近生产的时刻,她越是心头不安稳。而李钰先前还会来看她,如今已经半月未踏入她的寝殿了。 “娘娘放宽心些,不如请夫人进宫来陪着您?”柳嬷嬷不敢将李钰如今日夜将那意欢妃带到身边,连太极殿这种不能留宿妃嫔的地方,李钰也让她住了进去。她只得换个说辞,请皇后母亲进来。 皇后手中的扇子不动了,她不无担忧地说道:“父亲最近公务繁忙,母亲还要料理家中诸事,还是算了吧。”前几日请她母亲到宫里来,她母亲才说皇上如今对她爹事百般看不顺眼,凡是她爹提出来的事宜都会被驳回,让丞相在朝堂之上丢了不知多少颜面。 “娘娘,您得宽心,您看昭福宫那位,如今多坐得住。”柳嬷嬷又说。 皇后回道:“她自然坐得住,太后娘娘去了,又失了皇上的宠爱,只得眼巴巴靠向本宫,本宫还要让她先与意欢宫斗起来,两败俱伤才好。”她接受了叶靖依的投诚,但可不是单单就同她成了同一阵营的人,后宫的这些庶妃,都是她的眼中钉,叶靖依也不除外。 柳嬷嬷点点头,“等娘娘诞下皇子,将嫡皇子养大,那便是太子,又有老爷在外朝相助,以后便就是太子,这后宫依旧娘娘才是主子,她们只是些玩意儿。” 皇后闭着眼睛点点头,心中忧虑轻了不少。她不懂朝事,也没有长远的政治眼光,她也只知道她父亲在朝堂上与皇上针锋相对,还以为是为了同皇上打对台故意为之,其实还真不是。 自古朝堂之上官员总是要分出个派系出来,为了权力的有,为了民生的有,为了江山的有,为了皇上的也有。 而丞相一派为权为民生皆有,今年大旱,就连江南水乡收成都不算好,更别提那些偏北的地方,本就降水稀少,如今更是几月未下雨,别说是庄稼成熟,田地都干裂的不成样子,种下去的秧苗都已经枯死,民不聊生。丞相上了折子,请减免农民税务,李钰没批准。国库本就没银钱了,再少了今年的税收,他明年的日子如何过?所以,最近朝上争执不下的事情便是此事。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说个事儿,我大纲不见了,我忘了丞相一家姓什么了,妈也。我还翻不到前头去。 一更一更 我自己觉得成皇权者,得心中有民,因为皇权起至于民,终于民。所以才这么写得,所以剧情经不起推敲,不要喷我写的幼稚QAQ 第41章 宫乱之序(三) “不成,北部各省去年收益颇丰,各省县衙均有去年的存粮,如何还要朕拨钱过去,朕不同意。”李钰很坚决地驳回了丞相一派。 “北部已经有几起民乱暴动,皇上。”丞相还在劝说。 李钰暴躁的丢下折子,拿起一旁的嗅香闻了一下,才冷静下来,“那就派兵镇压,不过区区庶民。” “皇上!”丞相都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就是几个刁民,让官兵杀掉就是了,也让那些想要一起□□的看看,这就是叛乱朝廷的下场。”李钰十分不想纠缠这些事情,对于他而言,那些个乡村野夫不过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存在,怎么会知道只有听朝廷的话才能活得下去,反抗朝廷能有什么好下场。 丞相叹口气,这李钰如今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可满朝百官谁敢真就照着李钰这话去做,没人上前领命,一时之间君臣又争执不下。 “娘娘,夫人到了。”绿影将朱氏直接带到了里间,如今叶靖依与朱氏关系亲密了不少,叶靖依时常见客都是在寝殿里间。 “夫人,请坐吧,不用多礼。”叶靖依虚扶了一把。 “娘娘,臣妇今日来,是有一事相商。”朱氏还是很客气,并没有因为叶靖依如今待她亲密了些就暗自抬高自己的身价。 “夫人请讲。” “如今京中米价节节攀升,听说娘娘的米铺都关了,臣妇是想来问问可是出了什么事?”朱氏是真关心。 “倒是没有别的事情,只是自己囤些粮食,免得日后花高价买别人的,我让绿影派人去府上传话,夫人可收到了?” 朱氏点点头,“幸亏娘娘提醒的早,臣妇已吩咐人早早采购了大米,小麦一类的,也都是分批去买的,没让人发现府上在囤着粮食。” 朱氏庆幸道:“臣妇原本还不解其意,只是如今京陵中人心惶惶,听说那北边逃荒而来的百姓离京陵不过百里远了。如今朝廷设了关卡,管着那些人不许进来呢。” 叶靖依点点头,她脸上带了些怜悯,“今年干旱,他们日子不好过,不然怎么会弃家向这儿来。夫人,我让您囤的粮食,您得留出部分来,可愿意?” 朱氏点点头,“娘娘拿了大部分银子,自然这批粮食的去处都听娘娘的。” 叶靖依在悄悄囤着粮食,她为了不引人注意,自然不会大肆宣扬,尚且她的铺子对外称是经营不善才歇店了,实则那些伙计都被派往各处去采买粮食了,这也要感谢太后留给她的那笔巨额遗产。 叶靖依听闻此言,摇摇头,“这次旱灾灾情定极为严重,从前也有过但从未听说过有流民往京陵来。” 朱氏欲言又止,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才开口,“外头已经起了流言,说是皇上身边有妖妃现世,才导致上苍不满降下惩罚,这次的旱情便是如此。”她本不该提这些外头闲人的传话,只是皇上如今做的过了些,一个女人,再怎么宠爱也是后宫事宜,传到民间 叶靖依拿起一粒梅子,“皇上也怕是不会理会。”若不是有心人所传,流言怎么会在京陵传播,到了朱氏这种平时无事都不出门的妇人都知道的地步。 “娘娘也无需担心,不过是一时流言罢了。”朱氏还以为叶靖依心中担心皇上呢,开口安慰道。 “不提这个了,再过两年,二妹便要及笄出阁了,这两年家中事宜就要多劳您费心了,只是如今靖轩外出读书,府上与别家来往就少些吧。”叶靖依换了个话题。 朱氏听到这儿,又想起一事,“娘娘,臣妇想起一事,前些日子侯爷来了家书,他不日就要返京了。” 对于这个丈夫,快十年未曾见过,朱氏心中早已不记得与他之间到底还有没有感情所在,当她知道叶永晖要回来的时候,恍若隔世。她不说还好,说到这儿,便将家书拿了出来,“侯爷在信上还提到了娘娘,臣妇便将信带了来,娘娘一会儿自己看吧。” 叶靖依神色也有些复杂,她的父亲于她而言更像是个陌生人,她没有立马打开那封信,只是让朱氏放到一边,“先放着吧,我还有些事情要与夫人商议。” “夫人娘家我记得是在江南苏州。” 朱氏点点头,她还有些不明所以,又听叶靖依说下去,“苏州那边倒还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不过也可能有些人在抛售家中宅院。我想请夫人帮忙在苏州买一座宅院,至于用途,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朱氏点点头,“这也不难,买卖宅子可比柴米油盐还要便宜一些。” 其实叶靖依也是为了日后考虑,万一以后事情败露,也得让侯府中人不受她的牵连,能够远远避开才是。 “那就辛苦夫人了,只是我出不得宫,若是父亲回来,还得辛苦夫人操持。”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若不是朱氏还记挂着独自在家中的幼女,怕是还能在宫里陪着叶靖依用一顿午膳。 “夫人,娘娘上次还说二姑娘绣工越发长进了,给小殿下做的小肚兜叶刚刚好,小殿下穿着正合适。”绿影领着朱氏往宫门口走,一路还说着话。 “那便好,我回去让她再绣上一些,下次送来。”朱氏笑着答话,她见四周没有别人了,才问:“娘娘瞧着又清瘦了些。” 绿影笑着答话:“这些日子管着宫务,娘娘也辛苦了些,若是侯爷回来,娘娘能归家一次便好了,夫人不如等侯爷回来了,请侯爷请旨,让娘娘能省亲一次该多好。”这话也不是叶靖依吩咐的,是她自己所想,叶靖依已经很多年未曾出过前方那道宫门,就像是锁在牢笼中的金丝雀一般。 朱氏点点头,她也觉得合适,若是侯爷回来上表让贵妃省亲,倒也没有违背宫规,从前皇后也曾回去过丞相府两次。叶靖依是贵妃,也有能有省亲的机会的,但也得她的亲父上表一封,让李钰批准了才可以。 “那我回去便准备着,姑娘且放心。” 叶靖依将那封信捏在手中,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拆开,在外漂泊快十年未归家,也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回来。 赵嬷嬷见她迟迟不拆开信封读里头的信,抱着长宁在一旁,“娘娘不如这会儿先歇晌,老奴这几日见小殿下张着嘴发声,怕是快要说话了。” “都一岁多了,还没学会说话呢。你这个小憨瓜。”叶靖依放下手上那封信,将大儿子接了过来,长宁前些日子学会了走路,一天不知要走多少地方,昭福宫宫人都快围着他转了,也就是这会儿,自个儿走累了,还能乖乖待在她怀里。 “么、么、吧。”他嘴巴里还在发着声音,也想要努力踩在叶靖依腿上站起来。 “是不是又胖了,我快要抱不动了都。”叶靖依掂量了下长宁,起码又涨了好几斤。 “寻常人家孩子也大多这个时候会喊娘了,你咋还不会呢,儿子。” 赵嬷嬷就不愿意听她说这个,毫不留情揭了她家娘娘的底,“娘娘,寻常人家孩子也都有两、三岁才开口说话的,娘娘幼时也是快两岁才开口说话呢,咱们小殿下不过一岁大点便能走路不让人牵,这都能称得上天才了。” “嬷嬷就知道心疼小的了,我才多说了他一句,嬷嬷就心疼了。”叶靖依孩子气一般说着赌气的玩笑话。 赵嬷嬷结果想要下来走路的长宁,跟在他后头慢慢走着,旁边有乳娘看着倒也不怕他摔这。 “自然是因为咱们小殿下招人疼。” 长宁绕着桌子、椅子、一人高的花瓶走了两圈,又有些累了,转过身便跑向坐在那儿看着他笑着的叶靖依,伸出双手扑进了她的怀里。 “妈、妈妈。” 赵嬷嬷惊喜道:“小殿下真会说话了。” 叶靖依被他那简单的一个词语拨动了心中的那一根弦,她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娘娘,你听小殿下在叫你呢。”赵嬷嬷提醒她。 “欸。”叶靖依将他抱起来,“儿子你再说一句。” “妈妈!”长宁果真又说了句。 “果然咱们小殿下明白咱们在说什么,不然也不会因为娘娘说了一句还不会说话,就开口了。”红暖在一旁陪着说话。 “叫娘,娘。”叶靖依教他喊正式一点的称呼。 长宁在口中绕了几次,也没能发出声来,不过叶靖依没有失望,能在这个时刻听见他开口说话,已经让她十分开心了。 她甚至还拿出了她小时候玩过的一个九连环,给长宁玩起来,长宁也没见过这种东西,两母子凑在一起倒也玩的开心。长宁哪儿会玩儿这个,不过是暴力拆解,那个九连环做工精细,质量十分好,在他手中也没有任何损坏,甚至还真的让他给解开一个,引起旁人阵阵惊呼。 赵嬷嬷吩咐着人收拾屋子,准备伺候两母子歇午了,她则是亲自将那封信捡起,同叶靖依日每日都会看的书籍放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全天下的孩子喊妈妈都是先发妈妈这个音的,嗯。 迟来的二更,我睡觉去了 晚安。 点个收藏吧QAQ 第42章 叶父家书 叶靖依闲来无事的时候是会看书的,当她将手上的事情都交代了下去,长宁又睡着了不能哄着玩儿了,她又在自己的小院中略微走上了那么一圈,又回到她平日里总会看书的地方。 刚喝了一杯茶,又准备拿上昨日还未看完的一本散文集,就愣住了神,那封她不想拆开的信摆在了最上头,她抬眼看了一眼屋中的人。 “不是奴婢放的。”红暖赶紧说。 叶靖依想了一遭,屋中红暖、绿影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也只有赵嬷嬷了,红暖正在收拾着衣橱,把叶靖依近日来要穿的大衣裳都拿出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又带着小宫女将衣裳熨的平整,她手上做着事情,可眼睛也在不住的瞟着叶靖依的动作,见她将信放在一旁,不理会,便说:“娘娘不妨看看?小殿下出生时给侯爷去过信,那时侯爷回信还说给 小殿下备好了礼物,侯爷周游四方,见多识广,也不知会准备些什么。” 叶靖依充耳不闻,她是真的不想看她的父亲会在信中对她说些什么,从前未曾关心过她,现在各自安好不才是正常状态?可她手上翻着的那页书,怎么也没有翻到下一页去。 绿影进来给她添茶,脚下有些没注意,手中端着的茶盏差一点没端稳,她惊呼了一声,赶紧正好身子,只是那信上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水。绿影赶紧拿出手绢将信上地水渍擦干,又说道:“里头可能也打湿了,奴婢拆开擦干吧。” 叶靖依还不知道他们的心思,绿影一向沉稳,做事不会如此毛手毛脚,要说红暖有时候跳脱过了头,都不会在她面前打翻茶盏,更别说绿影了。 “唉,将信给我瞧瞧吧。”叶靖依不想让这些人为了她费尽心思的做些小动作,只得这样说道。 绿影快速将信封拆开,里头的信纸万幸还没有被打湿,她将信递了过去,嘴上还说着,“里头万幸还没有打湿呢,也不会晕了墨,娘娘,奴婢再给您上杯茶来。” 叶靖依点点头,翻开那信看了起来,叶永辉从前就有才子的名头,但信用词平淡,也不会堆砌辞藻,前头一页也是写着他不日就要归京,家中一应事务由朱氏打理的十分妥帖,他心中感激,叶靖依读到这儿的时候还冷笑了一声,朱氏日常要对付那难缠的妯娌,还要应付各家各户礼节来往,又照顾着两个小的长大,就被叶永晖简单的一句感激之语全都打发了去。她耐着性子往下读,接下来又问不知叶靖轩如今功课如何,他回来便要对叶靖轩进行抽考;叶靖珠定了亲,他还未曾对未来女婿留下印象,回来之后还要与杨御史好好谈谈一类的话。叶靖依又翻了一页,叶永辉总算是提到了她。 “我儿靖依,我出远门时,你还未及笄,如今却已为人母,我心有愧,又听闻你为先母广发善心,救助贫民,为父心中甚是安慰。从前你母亲还在时,便是个十分良善之人,她将你教导的极好。为父周游四方十年有余,心中思念其母为甚,她时常托梦于我,叫我将她忘却。为父与她相识于幼时,少年结发,心中如何放下?我知我儿定当心中对我不满,我也自知未做好父亲的责任。” 叶靖依看到这儿时,那心就像是被泡在了水里一般,肿胀起来。她又读了起来,“听闻我儿诞下麟儿,我心甚悦,你母亲也托梦于我,让我回京多照看你。我如今在北省游书,又听闻宫中圣人多宠异国妃,我儿心中定不好受。” 叶靖依耐着性子将后头的内容又匆匆的读了一遍,后头叶永辉又说了些对外孙到来的喜爱之意,在外头寻了好些稀罕玩意儿,要带回来给长宁玩耍。又说寻了不少名家字帖,还有上好的狼毫笔、徽墨要带回来给外孙。 叶靖依读完了这封信,心中对叶永辉只觉得可笑,他思念叶靖依的亲母不假,两人感情甚笃,从前叶靖依生母只生下了一女,惹得叶靖依祖父也是先侯爷极为不满,要替叶永辉添置几房妻妾,叶永辉死活不同意,可她母亲身子不好,一直未能再生一个孩子出来,等到她撒手人寰之后,叶永辉仿佛也是心都跟着死了一般,也不理会府中事宜,连官也不做了,赋闲在家中守妻孝。也不愿意再见女儿了,说是见她就会想起其母,心中更难过。 叶靖依小时还会盼着她的父亲能够想起她来,像母亲还在时对她那般好,可叶永辉见她时,脸上总是没个笑脸,连话也不愿对她多说了,只是叶永辉后头拗不过祖父,又娶了一房妻室,生下一儿一女,就像是对叶家交了差一般,从此时时外出,不肯归家。后来更是寄情于山水。 叶永辉对她母亲好吗?答案是肯定的,可是他的好是自私的,只给了她母亲一人,连一点半点都不肯给别人。若是这样爱她母亲,后头就不该娶了朱氏,到了叶靖依自己做了母亲之后,才觉着她的父亲其实是辜负了两个女人的,一个是对她母亲的爱,另一个就是对朱氏的冷漠,同样,他也辜负了他的三个孩子。 “娘娘,该歇了,明日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绿影过了一个时辰来提醒她,“这灯光虽然明亮,看多了字也伤眼睛。” 叶靖依揉了揉眼睛,“明日早些叫我吧,怕去晚了,皇后娘娘心中不舒服。”她想了想,将那封书信放回了信封之中,又塞到了一旁的矮书架下层。她站起来让人将她的发髻解开,又换上了寝衣,问过长宁是否已经睡了,才自个儿躺下,绿影轻轻的吹灭了床头那一盏明灯,放下两层床帏,退到一旁的罗汉床上值夜,其实叶靖依是不要她们值夜的,只是今日绿影知道她心里头肯定不好受,担忧她晚上会醒来。 到了天边出现启明星时,绿影就叫醒了她,叶靖依不想在皇后面前出错,便每次都起的很早,早早地就去皇后那儿先说上一遍近日来的宫务。 “娘娘,近日来宫中也无甚要紧事项,只是这意欢宫的寿辰操持由礼部来办,而那些宗室、朝堂重臣家眷名单还需要您看看,是否有遗漏。” 柳嬷嬷接过叶靖依拟好的名单给皇后看,皇后见她几乎将所有能进宫来的大臣女眷都写了上去,点点头,“你做事,本宫自然是放心的。只是本宫也快要生了,那日意欢宫你就要多上些心了。” 叶靖依点点头,那日她自然会上心。 “听说皇上用的是私库的银钱置办寿辰,也不知会布置成什么样子。”皇后提到这儿,颇有些咬牙切齿。但她又看到叶靖依面容有些脂粉都遮盖不住的憔悴,还以为她心头也不好受,皇后就在这种诡异的比较中找到了平衡。 “不过她一个人伺候皇上确实辛苦,皇上对她宠爱上心自然也是对她的嘉奖了。”皇后等到其他人也来请安的时候,心情平和的说了这句话。 底下坐着的人,面色各异,谁不想伺候皇上,不过是皇上根本不要她们伺候罢了。 叶靖依在皇后那儿坐了片刻不到,皇后捂着肚子站了起来,她们也只能跟着站起来听皇后说话。 “本宫只盼着后宫和睦。” 众人纷纷都答了是便都退下了。只有叶靖依低头不经意的瞧了一眼皇后,皇后如今要两人搀扶着走路,她刚刚坐着的时候不舒服又不想在底下坐着的人面前露了丑,所以才自个儿站起来了。 “再忍过这十几日便好了。”皇后进了里间,轻轻擦干了脸上的汗水,她刚刚在外头也不大好受,内裳都已经被汗湿透了。一旁的柳嬷嬷给她端了一杯微热的花茶递给她。 “娘娘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了。” “我瞧叶靖依心头估计也不好受,皇上私库里可有不少好东西,这回都摆在意欢宫的宴席上,也不知她能不能受用的起。” 皇后愤愤说了这话,转而语气又担忧了起来,“也不知父亲心悸之症如何了,要我说为何非得同皇上争论那些个事情,父亲年纪这般大了,也不知多考虑自己得身子。” 她对皇上也是有埋怨得,她的父亲是皇上的大臣不假,可也是皇上的岳丈啊,更是当初力排众议推皇上上位的辅命大臣,是有极大的功劳之人。 柳嬷嬷叹口气,从前家中没指望让皇后加入宫中,毕竟是幼女,多疼爱了些,也想找户好拿捏的人家嫁了,能多加看顾,谁知道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当时还是太子的李钰百般求娶,说是对丞相嫡幼女一见钟情,不过是为了丞相手中的权势罢了,丞相也是顺势而为之,只有皇后,那时竟把李钰的话当了真,以为李钰心中是真的有了她,还对丞相撒娇哀求了许久,才得到丞相的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我刚刚第一次更新竟然没有粘贴完。 第43章 东苑避暑 这天是越来越热了,京陵也连着两月未曾下过雨,那冰库中的冰也所剩不多,分到每宫中的冰更是按着分量一点儿都不会越了份利。 昭福宫的份利虽然足够用到这个酷暑结束,可叶靖依也不想多用了冰,那冰虽然用上去是凉快的,可毕竟寒性大,用了身子也不好,只让人每日在隔间摆上两盆,让寝殿里面能够凉快一些就行了。而其他位分低的妃嫔可就没那么好受了,一点冰都得紧巴巴的用。 宫中尚且冰不够用,更别提外头那些用不起冰的人家了,京陵皇都,繁华地带的标志,某些偏远一点的街道都快荒无人烟了,连个摆摊做生意的都没了。 “娘,我饿,也好热。”某处一进宅子里,有个六岁女童有气无力的躺在炕上,看着一旁在做绣活,一眼看上去憔悴不已的女人。 那女人放下手上的针线,她已经疲惫不堪,却还得强打着精神哄着女儿,“春儿,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娘给你打扇子,睡吧。”她拿起一旁的蒲扇给她扇着风,那蒲扇一挥动起来,搅动着的周围的热空气流通了起来,那个□□儿的姑娘半眯着眼睛,汗水流进了眼睛里面。 “娘,我好饿,我们吃饭好不好。”她哑着嗓子说着话。 那女子满面愁容,“春儿,今天吃了米粥,明日再吃吧,睡吧。娘守着你,给你唱首小曲儿好不好。” 那姑娘不闹了,小小的身子软绵绵的趴在炕上,她半眯着眼睛,见着她的母亲给她一直扇着风,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那女子见她睡着了,又将窗户推开了些。她背后还背着一个小婴儿,也是睡着了。她又将手上的绣活做了半晌,见差不多了,才停下手上的活,将背后的小婴儿解了下来,因为营养不良,这孩子这般热的天气下还能睡着不哭闹。 她将小婴儿也放在了炕上,又见屋中闷得慌,犹豫着还是推开了床,不等她惊呼,那窗外的人一掌将她拍晕,屋中的小婴儿也随之不见。 苏怀瑾皱眉,这是这月中的第十七起丢失婴儿的案件,京兆府明明已经全城巡逻,怎么还会有婴儿丢失?宫中为何要偷取婴儿? “大人,此事越闹越大,如今不止是平头百姓家中丢了婴儿,连工部侍郎家中幼子也于昨日失踪。”李肆汇报。 苏怀瑾放下手上由京兆府呈上的案卷。 此时,绿影刚巧带着德子给她的东西回到昭福宫。 “娘娘,这是德子呈上来的,说是苏大人让他代为转交。” 叶靖依放下扇子,接过那所呈之物,是一枚白玉扳指。她有一瞬间的陷入回忆,那只带着这枚白玉扳指的手也曾经扶起过她。 “奴婢也不知道这是何意,德子说那位转交的大人说娘娘一见便明白。” 叶靖依点点头,这枚白玉扳指她见过,是苏怀瑾贴身带着的那枚,给了她?叶靖依想了想,脑中似乎有些想法了。苏怀瑾这个人不会随意将这么重视的东西托人带给他,又结合着上次无衣出去碰上他手下的李肆,此物怕是苏怀瑾向她结盟的意思。 “我如今真恨自己待在这皇宫,诸事不便。”叶靖依叹口气,她若频繁的让人出宫去,也不合规矩,若是能在宫外头待着才好,至少做些事情也不会这般不方便。 红暖听见这话,便说道:“往年这个时候,太后娘娘还在呢,都会去东苑避暑,今年比往常还要热些呢,也不知为何皇上没提过要去东苑。” 叶靖依愣了一小会儿,随即笑道,“红暖,你有时候还是挺聪明的。” 要出宫这不是有了机会吗?就算她不能出去,只要皇上一走,她行事不是更方便?若意欢宫那位的寿辰也能在东苑办,无衣进意欢宫查案不是更方便些?红暖这句话点醒的她十分及时。 “去太极殿问下,皇上这会儿是否得空?我去送份冰酪去。” 叶靖依换上了一套清凉的夏装,得到宫人肯定的回复,便带着随行的人去了太极殿。 李钰眼下肉眼可见的两团乌黑,叶靖依有些心惊,又觉得有些恶心,这李钰看上去便是肾虚之态,不过她还得做出一副担忧的神色来。 “皇上,嫔妾见这几日天气十分炎热,便吩咐了人做了一份冰酪,皇上可尝尝?” 李钰正心烦着朝堂之事,不耐烦的挥挥手,“放在那儿吧,朕一会儿吃。” 叶靖依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只见她向前走近了几句,又是担忧的看了李钰几眼,等李钰注意到她的时候说道:“皇上,今年比往年还要热些,皇上朝堂政务颇多,不如去东苑避暑?皇上在那儿处理政务也轻松些。” 李钰看她,东苑?倒是个好去处,也怪他这些日子不是在朝堂与那群酸腐大臣纠缠,就是在意欢宫与意欢妃寻欢作乐,倒忘了还有东苑这个地方。若是换个地方同意欢尝尝那些新花样,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他脸上浮现出一些靡靡之色来。 “说起来,今年比以往还热些,只是皇后也快要生了,宫中还需要有人理事,你便不能去了。” 叶靖依脸上适时的带上一些失望之色能让李钰看见,又善解人意的说道:“臣妾不能去当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皇上能避暑便是好事了。” 李钰点点头,这叶靖依总是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不免有些得意,就算他晾着叶靖依又如何,专宠意欢妃又如何,这些后宫的女人也满心满意都只有他。 “你向来是懂事的,能这样想很好,朕近日被朝堂之事扰的心烦,去东苑避暑也好。” “正是。”叶靖依心中鄙夷。 “只是随侍之人不宜过多,母后孝期还未过。”李钰又拿出太后作为借口,“朕还记得去年母后还曾去过东苑住过一些时间呢。” 叶靖依被恶心坏了,李钰竟然还能拿太后出来当借口,太后若是知道她去世还未一年,李钰行事已经这般荒唐,也不知太后能作何感想。 “是呢,太后娘娘从前也喜欢去东苑避暑,今年,唉。”叶靖依也陪着他演了一出。 李钰确实很忙,叶靖依不过待了片刻,已经有两拨人在外头等着进来商议事情了。 叶靖依不便多待,又说了两句让李钰保重身体的话便告退了。她出去的时候,外头的人皆是低着头向她行礼,她也只说了句免礼便走了,未曾仔细看过这些大臣的模样。 “娘娘,这样行吗?”绿影还问呢。 叶靖依不敢说对李钰有多了解,只是见他刚刚那样的神色,便知道李钰脑子里面想的事情有多恶心,“他会答应的,回去吧。” 叶靖依不能说对李钰有多了解,她回去不过半晌,就有了旨意传来,皇后快要生产不宜挪动,后宫由叶靖依镇守处理宫务,而他也只带上了意欢妃,还有那些年轻貌美的低阶妃嫔们。 衍庆宫收到旨意的时候,祺嫔还有些不忿,“皇上未说带上本宫?” 红叶害怕的摇摇头,祺嫔暴躁,拿起手边不知是什么东西扔了过去,红叶躲都不敢躲,只能生受着。 “哼,伺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意欢宫。” 红叶颤颤巍巍的点头,上前替她梳妆,祺嫔见她脸上被刚刚扔的东西破了相,她有些不悦,“你不知道躲开?脸上带着伤,是要让外头人嘲笑本宫吗?” “奴婢不敢。” “罢了,你就在宫里养伤,什么时候脸上的伤好了,再出去。别让外头的人看见。” 红叶低着头,感激涕零,“谢娘娘体恤。”等祺嫔收拾好了,带着其他宫人出去,红叶脸上才出现愤恨地表情。她从前明明是祺嫔最信任的大宫女,如今在衍庆宫的地位还不如一个扫地宫女,就因为她知道祺嫔的秘密,祺嫔就能对她任意打骂吗? 祺嫔去了意欢宫,意欢妃正在染着指甲,纤纤玉指沾染十分寇红,显得更是洁白如玉,她见祺嫔来了,便挥退了给她擦手的宫女。 “许久未给姐姐请安了。”祺嫔温温柔柔的一拜。 意欢手指轻轻一指,“你坐下说话吧,今日来有何事?” “听说皇上要携姐姐去东苑避暑,妹妹好生羡慕。” “那东苑有什么好的,我倒是觉得我这意欢宫住着舒坦。” 祺嫔捂着嘴一笑,“姐姐有所不知,皇上这次肯定是特意带姐姐去东苑避暑的,那是个好去处,冬暖夏凉,风景十分不错,楼台亭阁皆是大余数出有名建筑仿造,一进去,便有游尽大余的说法。” 意欢这才来了兴趣,“哦,是吗?” “正是呢,况且皇后、贵妃都不去,去了那儿,姐姐不是更自在?只是妹妹也想去东苑避暑,姐姐帮我像皇上求求情吧,妹妹自当感激姐姐。” “帮你说情不是难事,不过我要你做的,你能做到吗?”意欢抬起手来,仔细的看着她的指甲。 “姐姐讲便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换地图了,yes!终于换了,其实意欢不是最终大boss啊,她只是一个以为靠着姿色和某些XXX能迷惑住皇上的恶毒女人罢了。 点个收藏吧!!!!!!!QAQ 第44章 红叶相投 最后去东苑的名单定了下来,祺嫔也被定下来要同去,还带上了大公主,美名其曰公主体弱,去东苑疗养一段时日,宫里面留守的便只有体弱多病的良妃、处理宫务的叶靖依、还有不日就要临盆的皇后以及其他那些早就被李钰忘在脑后的妃子们。 “臣妾恭送皇上。”叶靖依一早领着众人,送李钰到了宫门口,李钰还拉住她的手,亲自扶起了她,“宫中就交给你打理了,皇后要是生了,便传人到东苑来。” 叶靖依点点头,“臣妾记住了。”她目送着李钰上了龙辇,其他人也都上了各自的马车,在宫人的护送下离开。 东苑在京陵东边的郊区,是皇家园区,车队也要经过街区,所到之处,皆是人人朝拜。李钰龙辇之上不止坐着他一人,旁边还坐着意欢妃。 “皇上,京陵可真热闹。”意欢掀开帘子,往外头瞧。波丝国地处沙漠边缘,论繁华远远比不上大余的。 “爱妃若是喜欢民间,朕过两日带你出来游玩可好。” 意欢美目流转,“自然好,能同皇上待一处,去哪儿都是好的。” 谁都没有瞧见那些跪在地上的人中间有些人抬起头来,悄悄盯着那被层层御林军围住的车辇。 “娘娘,外头红叶求见。”红暖进来传话,可算是等到红叶主动来昭福宫了。 叶靖依点点头,“宣她进来。” 她脸上什么表情,只是未曾换下身上所穿的贵妃宫装,她坐在那儿淡然的喝着茶,眼神也没瞧下楼跪着的红叶。 “奴婢衍庆宫红叶拜见贵妃娘娘。”红叶脸上带着炙热的疯狂,她终于找到了机会。 “起来回话吧。” “娘娘,您救救奴婢吧。”红叶没有起来,她跪在那儿,眼泪就顺着掉了下来,她脸上的伤疤还没有愈合,显得更加可怜。 叶靖依轻笑了一声,“你这话说的,你是祺嫔的大宫女,你的主子是她不是本宫,就算有什么也该她替你做主才是。” 红叶咬咬牙,“娘娘有所不知,祺嫔她,她对奴婢百般折磨,奴婢身子上全是被她折磨的伤口。”红叶撩开袖子,新伤旧伤叠在一起显得十分可怖。 “奴婢脸上的伤也是前两天祺嫔用镜子砸出来的。娘娘,您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死在她手上。”红叶是真的害怕,她知道祺嫔太多秘密,万一有一天祺嫔彻底癫狂了,她离死也就不远了。 叶靖依放下手上的茶盏,“你这话说的,祺嫔是你的主子,你让本宫救你?本宫岂不是连祺嫔都给得罪了去?” 红叶咬牙,看上去颇有些面目狰狞,“娘娘,奴婢知道大皇子的真正死因。” 叶靖依有些意外,“你说说。” “只要娘娘答应救奴婢,奴婢便将祺嫔所做之事全都告诉您。大皇子之事,德妃娘娘为何不敢说出来,还有那御花园的女尸出处,奴婢都知道。” 叶靖依救等着她自己将这些事情抖落出来,见她已经开了口,便对绿影点点头,让绿影拿出纸笔来,在屏风后头记录着。 “只要你所言属实,本宫保你出衍庆宫。” 红叶就等这句话呢,忙不大跌地开始说了起来,“其实大皇子会死,确实是因为多食了狗肉黄鳝汤。但若不是祺嫔撺掇,德妃根本不会这样做,德妃知道狗肉黄鳝汤吃了会让大皇子肠胃变弱,祺嫔便对德妃说,让大皇子住在皇后那儿的时候,出点小毛病,顺理成章的给皇后添添堵,并再三保证不会造成大皇子生命危险,只是那日太后娘娘见到大皇子被养的病弱不喜,有下了旨让大皇子归德妃抚养,祺嫔又对德妃蛊惑了一番,这才加大了分量,又在汤里头加了利肠药物,大皇子这才。” 叶靖依点点头,怪不得德妃不敢说出幕后之人,若是皇后知道她是听了祺嫔的话,想将大皇子身子弱这事推在皇后身上,怕是德妃事败后就不止是贬为庶人了。 “祺嫔说德妃脑子蠢,不过是仗着生了大皇子才站到了妃位,让她作为棋子扰乱给皇后添堵,还有给您也添堵。” 红叶抬起头来,“此事就是祺嫔挑唆的,那狗肉黄鳝汤也是祺嫔交给德妃的。” “那御花园女尸又是怎么回事?”叶靖依又问道。 红叶心中犹豫,脸上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她下定了决心,“是意欢宫娘娘杀了那个宫女,那个宫女奴婢曾在意欢宫见过,是打扫院落的粗使宫女。” “你说祺嫔的事情,本宫还能相信,你这牵扯到皇上宠妃,你可是在恶意攀扯?”叶靖依故意激她。 “奴婢绝对不是,奴婢只是有一次根本祺嫔去意欢宫,不小心见到那宫女被绑了起来拖到意欢宫后殿,后头有一日奴婢心情不好,一早去皇后宫中请安,便借口去尚宫局拿花样子,走到御花园散步,见到那湖中尸体便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叶靖依点点头,怪不得盘查了打扫怡花园的宫人都说那日并没去过御花园的湖边,原来是她。 “后头娘娘查到了意欢宫,奴婢便猜测那尸首就是意欢宫那位宫女。” 叶靖依又问:“你可知她杀了宫女取走内脏是为了什么?” 红叶摇摇头,“具体做什么,奴婢便不知道了。” “只是那意欢宫实在会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拿着定是去做些害人的事情。” “娘娘,奴婢知道的全说了,娘娘一定要救救奴婢。” 叶靖依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本宫答应了你的事情,自然是言出必行,绿影将红泥取来。” 绿影点头,将那张已经写好内容的纸同红泥盒一起拿过来放在红叶面前,“上面所写的皆是你方才说讲的,既然你要娘娘帮你,你便在上头按上手印吧。” 红叶这才惊觉自己丝毫没有退路了,不过都走到这步了,还在乎多一条手印,她没用那红泥,咬破了手指,用自己的血涂在了手指上头,印在纸上。 叶靖依吩咐她小心回去,不要被人抓到把柄,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自当会把她调出衍庆宫。 “娘娘,纸上的内容若属实,祺嫔也跑不掉了。” “从前见红叶那般狐假虎威,现在却怕了祺嫔,也不知祺嫔的手段有多恶劣。”红暖也在一旁听完了两人方才的谈话。 叶靖依还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既然能咬上她的主子,必定是已经受不了了。意欢宫的事情才是当年的重中之中。” 绿影两人皆是点头,“幸好皇上带着她出宫去了,行事方便多了。” 无衣早就算好了时辰,意欢宫这次留着的人不多,她能翻墙悄无声息的进去,叶靖依又传了消息过来,让她着重查意欢宫后殿。 那些太监宫女皆是懒洋洋的在意欢宫值房里当值,主子不在,她们宫里头的东西又都是最好的,想如何用也没人管着她们,所以给了无衣一个方便,没人发现有人悄悄溜了进来。无衣先去了意欢宫的寝殿,这会儿无人看守,只是刚一进去,就闻到一阵浓郁的香气,那香不是平时宫中所供的熏香,反倒有一种闻了便说不出的身体轻盈感,无衣直道不好,拿出先前准备好的湿面巾,又服下她自制的解毒药丸,这才松了呼吸小心翻查里头的摆件。 意欢贴身所用之物皆具异域风情,但越是靠近床的地方,那股香味也就越重,那桌上所摆放的地方也没什么异样。那架雕花大床顶端还席上了几串铃铛垂下。无衣小心不要碰触到那几串铃铛,打开床上的暗格,可当她打开暗格的时候,手上一麻,她抬起手一开,并没有什么异常,便将那股异样放到了脑后。那香气最浓郁的地方便显现出来了,是一整块暗红色的香饼,无衣拿出小刮刀在那香饼底部轻轻刮了些粉末下来,包在干净的棉布上头。又将所碰过的东西小心摆回了原来的位置,像从来没有来过一般退出了寝殿。 她又去了后院,后院只有一颗很大的杏树,底下的泥土却有被翻开过的痕迹,同旁边那些平整的偏白色的样子有所不同。 无衣挽起袖子,拿出腰侧放着的小棍子,轻轻挑了了那块泥土。 “娘娘。”无衣带着夜色进了昭福宫,她脸色有些苍白,却无法压制住她的怒气。 “微臣在意欢宫找到了那些内脏填埋之处,过了多日,已经分辨不出是哪个部位,不过一丝腐烂味都没有,还散发着异香,着实奇怪。”这就是无衣不解的地方了,别说放了这么多日,掩埋起来,这些日子天气并不好,有个几日,便会传出腐烂的味道,若不是无衣见那泥土也是新翻过的,也不会想到要去翻那树下。 “香味?”叶靖依皱眉。 “微臣一进意欢宫寝殿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那香气怕是带毒,微臣一问,心中只觉轻盈。” 叶靖依想起来了,她在皇上身上也问到过那阵香味,她不想接续想下去,只是猜测道:“你可识得那股香味为何?” “微臣从前辨别宫中各香,次香未曾闻过,只怕是异国之物,要想知道是由何所炼,还需要问过懂这些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一更 求个收藏吧 第45章 雄心壮志 叶靖依派人给尚宫局传了话,说是想借无衣两日去昭福宫帮忙。 “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些什么?”崔尚宫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将无衣召了来。 “属下只是有幸得贵妃娘娘青睐罢了。”无衣不打算给崔尚宫说实话。 崔尚宫抬眼看她,崔尚宫有了些年纪,在这后宫之中能稳稳地压住尚宫局那些想要上位的女史,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尚宫局向来效忠的是皇后,这一点你入宫之时,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崔尚宫不知她在底下的那些小动作,可无衣那些心思依旧瞒不过她的眼睛。 无衣本来还保持着低头的姿态,听见这话,她看向崔尚宫,“大人,属下效忠的是皇室,而不是皇后。” “大胆,谁给你的胆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崔尚宫脸色变得铁青。 “大人还没有看清?如今尚宫局人人自危,皇上从来不将尚宫局放在眼里,而皇后也只会拿尚宫局出来挡枪,若执意押宝在皇后身上,尚宫局还能留存几年?”越来越多的大逆不道的话儿从无衣口中说了出来,崔尚宫脸色变了几番,终于没有爆发出来。 她已经气急,不怒反笑,“所以你将宝压在一个没了皇上宠爱的贵妃身上?你这样就能扭转尚宫局的颓势吗?她一个无母族相助的后妃,又失了皇上的宠爱,纵使有个皇子在手上,她日后想要角逐那位子,机会又有多少?而皇后不一样,皇后背后站着的是丞相一脉,她所出之子是中宫嫡子,日后继承皇位的几率远在众皇子之上,这样,你还要我将宝押在贵妃身上?” 无衣没有被她的话给吓住,她眼睛中没有一丝犹豫,“属下到如今都还记得,刚入宫时接受大人的教导。大人曾说,女子无法入朝为官,能进尚宫局当女史,是从大余数万女子中万里挑一,而这尚宫局就是女子的朝堂,是为了证明女子也能如同男子一般对局势产生影响。可属下入宫多年,尚宫局式微,在皇上眼中,我们不过是家奴,是如同那些在宫中埋没岁月的宫人罢了。那为何大人还要死撑尚宫局?” 崔尚宫被她这番话震得连说了好几个你字,其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大人,您当年进宫的时候,能够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尚宫局还不过是这皇宫中谁都能取代的奴才吗?”无衣说完这句话便静静的看着崔尚宫。 崔尚宫被她的话打击的倒退跌坐在椅子上,她十三岁入宫花了三十多年时间稳坐尚宫之位,可到了今日,她才发现她曾经的雄心壮志早就泯灭在了这一眼看不到底的宫墙之中。 “大人,皇后做不到将女子的地位同男人去竞争,而贵妃娘娘可以。” 无衣最后只说了这句话,崔尚宫呆坐在那里,沉默了许久,挥手让她退下,“我还能在这皇宫待上多少年,你去吧。让本宫想想。” 无衣领命退下,外头早已有人在等候,无双担忧的过来拉住她的手,“你是不是同大人吵架了?我听着里头情形不对,让她们都退下了,我一个人在外头守着。” 无衣出来便松了一口气,见她担心,便说:“争论了几句罢了,这几日我都会在昭福宫帮着贵妃娘娘理事,大人这边就要你多费心了。” “你知道的,大人心头对你还是有几分另眼相看的,你可别做让她伤心的事。”无双又说。她们两自小一处长大,等到了十岁就被送到皇宫中来,同其他女史不一样,她们两是崔尚宫一手教导长大的,与崔尚宫的感情如师如母。 “我都知道,不过是些小事,过些日子,等我从昭福宫回来,我会亲自向大人请罪的。”无衣说完这句话,身子晃了晃。 无双赶紧扶住了她,“你这是怎么了,我见你这两日脸色都不大好。” “大概是没休息好。” “你这个样子怎么在贵妃面前当差,若是惹得娘娘不喜。” 无衣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我真的没事。”她又看了眼身后那紧闭的大门,眼中有过懊悔却被深深掩埋在了其他情绪之下。 “走吧,回去帮我收拾东西,娘娘吩咐我明早就要到昭福宫去传伺。”她拉住无双的手,两人肩膀挨着肩膀,就像从前一样,两人相互依靠,走回了住处。 第二日一早,无衣便带上了她的行李,走到崔大人日常起居之处,只是那本该这会儿就已经打开的门依然紧闭着,无衣心中有些失望,她挥退了前来伺候崔大人更衣的宫人,用里头能听见而又不会传出去的声音说道:“大人,我所想所做之事,皆是为了从前大人所传的教导,望大人明白。等属下回来之时,再来向大人谢罪。” 里头有几声声响,但依旧没有人声传来。她站了两刻钟,不能再站下去了。转身坚定的朝昭福宫的方向去了。 “她走了吗?”崔大人早已穿好了尚宫官服,背挺得很直,坐在她日常办公的桌前。站在门前的是无双,她听到崔尚宫问她,答道:“无衣已经走了。” “嗯。”崔尚宫闭上了双眼,“你出去吧。” “大人,属下冒昧,无衣心中从来都是向着大人的,若她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大人能原谅她。”无双低头说了一句话,便无声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崔尚宫苦笑,原谅她? “娘娘,无衣女史到了。” 叶靖依正好戴上最后一根簪子,闻言便道:“请她进来吧。” 绿影领着已经换好太监衣服的无衣进来,无衣惨白着一张脸,更显得阴柔了几分。叶靖依关切地问道:“你这几日是不是病了,我瞧着你脸色不大好。” “娘娘,微臣无碍,谢娘娘关心。” “那便好,若是身子不舒服不要硬撑,缓几日也行的。”叶靖依想着还有这么长的时间,不用非得这几日就得争出个结果来。 无衣愣了片刻,还是低头回话,“娘娘,微臣无碍的,若是下次出宫,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叶靖依这才点了头,“那行。”她取出那枚玉扳指,交到无衣手上,“你到了大理寺,见到苏怀瑾苏大人,替我交给他,然后你所做之事,他能助你。” 无衣没有多问这玉扳指为何能帮助她,她只觉时间紧迫,到了昭福宫用了早点,换上服饰,那股无力感被她狠狠的压制住了,这才来见叶靖依。 “你们两出去的时候小心些,记住了,今日不是最着急的时刻,顾好自己,明白吗?”叶靖依又吩咐了一句。 “奴婢知道了。”绿影点点头,领了腰牌同无衣一同出宫去。 两人之间有了默契,对所行之事皆有了解,到了德子所在的店铺,无衣进去换上早已经备好的合身男装,准备去大理寺。 “你要当心些。”绿影又嘱咐了一句。 等无衣出去了,德子有些奇怪,“不知在下是哪儿得罪了姑娘,姑娘今日来连个好脸色都不肯给我?” 绿影冷着一张脸,“自然是没有,你多心了。” 德子也没有离她太近,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总是要多注意一些才是,“姑娘无事,不如同我出去逛上一回?” “我出宫来是有要事在身,哪儿有闲心同你去逛街。”绿影又说。 德子笑了,“姑娘这次来难道不是为了替刚刚那位打个掩护?近日来铺子歇业了大半,对账之事晚些做也不迟,娘娘在宫中烦闷,姑娘不如选些稀罕玩意儿回去供娘娘同小殿下玩耍,岂不是更好?” 绿影只觉得有像有一千只蚊子在她耳边叫着,她说不出来的烦躁,却被德子最后一句话给说动了,“我也得换上一身衣服,你难道连这都准备好了?” 德子挑眉,叫了个小侍女进来,“带姑娘去更衣。”说完他自个儿转身也出了屋子,走到前院中去了。 “姑娘,请随我来。”那侍女虽然不认识这位姑娘是谁,但还是有礼貌地请她去了德子早已准备好的房间。 “管事吩咐过了,这间房是重新收拾过的,未让人住进来,姑娘且放心在这儿换衣吧。”侍女说完话,便退了出去,留下绿影一人。 那床榻上放了一件天蓝色的衣裳,绿影有些懊恼,但还是换上了,连发髻都重新梳过,只簪了一支很早以前叶靖依给她的素银桃花簪。她所用时间不多,等她出去到前头铺子,德子才喝了一杯茶,见她出来,德子还愣了下神。 “走吧,绿影姑娘。”他站在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等绿影推开门走到外头街上,他才跟了上去。 街上又换了一副光景,兴许是皇上出宫到皇家庄园避暑了,那些开门做生意的都觉得皇上会微服出巡,便各个都打开了门做生意了,连那些讨厌酷暑的老百姓都愿意出来多走动了,倒是比上回绿影出来看到的情形繁荣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二更到了,QAQ多多收藏点击评论吧 我滚去接着码存稿了 第46章 第 46 章 两人走的都不快,今日太阳没那么晒人,甚至还吹了小风。 “这两日都传皇上要带着后妃微服出游,所以这京陵又是一片生意兴隆的样子了。”德子这话说的带笑。 绿影抬起头瞧他脸,又觉得他这是说的反话。 “生意兴隆不好吗?”绿影问他,“老百姓不就是想要吃饱穿暖?” 德子随手指了一个摊位,“你瞧那边那个小贩,既然能开门做生意,为何他脸上一点笑容都不带?” 绿影随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小贩无精打采的站在那儿,支的小摊上面摆着各式彩绘面具,摊位面前来来去去那么些人,他都没有招呼过一声。 德子干脆带着她走了过去。那小贩见有人过来了,只是抬了抬眼皮,“两位想买些什么?” “今日摊主生意可好?”德子拿上一个绘着恶鬼图样的面具,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小贩脸上有些不耐烦了,“我这两天一单生意可都没做,你们还是头一个来挑东西的客人。” “我瞧着今天街上这么多人,怎么会没人来买?” “夫人可是不常出门吧,如今谁有银子不是拿着去买米囤粮,谁还有散碎银子来买我这些消遣玩意儿,若不是官府下了令,要让我们出摊,我也不会来摆摊卖面具了。” 绿影被那句夫人给噎住了,但这会儿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问道:“官府为什么要下令让你们摆摊?” “还不是,”那小贩压低了声音,也有可能是这两日没人同他说话憋着了,他指了指皇宫所在的方向,“那位出来避暑,说是要微服出游,下头当官儿的为了让那位看见京陵繁荣之象,便下了令,规定在官府中签了商契的店铺、摊位这几统统都得开门做生意,若是违反了,要交上两倍的税银。” “我要不是为了那税银,也不会白白待在这儿耗上几日,一点儿赚头都没有。你看路上这么多行人,还不都是被官府从家中召出来充当路人罢了。”那小贩摇摇头,满脸苦笑。 “怎么能这样呢?”绿影有些愤慨。 “夫人可别说了,一会儿那街上巡逻的官兵就要来了。” 绿影拿了两个面具,不等她掏钱,德子就拿出了银子来,“不用找补了。” 小贩脸上总算是带上了些笑容,“谢二位光顾了。”有拿了一旁摆着的一个红绳系着的葫芦,“这送给二位了,当我的添头了。” 两人又往前头走,绿影仔细瞧了路两旁的情形,多是摊贩懒洋洋的摆着摊,除了那些卖吃食的,其余摊位上卖摆件、挂饰之类的生意都寡淡。 “天子只想看到百姓安居乐业,却不知道表面之下,这些百姓过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德子说道。 “京中如今除了有背景的店面,其余店面均接到了不开门营业就要缴纳两倍税银的命令,不少店铺明明就支撑不住了,也只能苦挨着。” “姑娘,你现在还觉得这是好事吗?”德子又问她。 这边无衣也到了大理寺,她站在了苏怀瑾面前,从怀中拿出那枚白玉扳指,“大人,这是贵妃娘娘让卑职转交给您的。” 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却负有盛名的大理寺少卿,连同传言一样,这位少卿样貌、修养都极佳,因为他见到无衣第一眼,眼中没有对女人的轻视。虽说她此时身着太监服饰,可李肆在她一来便直接说了她是尚宫局的女史。 “你是尚宫局的女史,怎么替贵妃当差了?”苏怀瑾问道,他还思索了一番宫中局势。 “只是替娘娘跑腿罢了,大人一定知道宫中御花园女尸与京陵孩童丢失一案的关系了。”无衣提了一句,便将话题引向了她来这儿的目的。 “嗯”苏怀瑾答应了一声,“你是有了线索?” 无衣点点头,“此案牵扯甚大,大人可否相助?” “贵妃所托,我自当尽力相助。”苏怀瑾回答她,“你先说说你找到了些什么。” 从怀中取出那用棉布一层层包裹住的红色粉末。她将此物放在离三人都隔了好几尺的地方。 “大人,卑职此次来大理寺是为此物而来,而这东西是我在意欢宫找到的。”那布一打开便有味道传出来,只是量少,不甚浓郁,也没有那日在意欢宫闻到时的感受。 “意欢宫?” “大人,你还愿意帮忙吗?” 绿影跟着德子走了两条街,有些累了,两人便进了一家茶坊,选了个雅间坐着喝茶。这家店生意也不并不好,不过只坐了两三桌。 德子要了一壶这儿的特色茶,又要了几碟茶点,让店小二出去准备,只留下他们二人说话。 不等两人说话呢,绿影就被楼下的一队人吸引了目光,可不正是微服出游的皇上还有那意欢妃? 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是?” “是皇上,还有那位意欢妃。”绿影轻声说道,正是让这群百姓佯装天下太平的罪魁祸首。 “我还以为真龙天子要更加威严些。”德子后头的话隐了下去,再说下去便是大逆不道的话了。 “客官,您二位的茶点到了,请慢用。”店小二敲了门进来,摆上了满满一桌,便告退。 两人的心思都不在那茶点上了,只见李钰身侧拿女子走到一个卖寻常首饰的摊位上,随手拿了一样起来,是个木头雕刻的凤头钗。 “这支钗虽然是木料的,但做工精细,这位老爷不如给夫人买一支。”那小贩见这两人穿着十分富贵,况且这女子虽然遮着面,但那双眼睛看上去媚态十足,可想而知面纱之下的班长相有多的漂亮。 “意欢可喜欢?”李钰问她,他对这些向来看不上眼,只是身旁的女人喜欢的话,他可以将这摊贩的货全都收了。 “夫君,我只是瞧着这凤钗有些别致罢了,只是木料做的,我瞧着家中姐姐有一支倒是更加好看。”意欢将那支凤钗放下。 “我说你们要买就买,不买不要妨碍我做生意。”那小贩不高兴了,这木料首饰虽然不值钱,也是他一手雕刻的,怎么能容忍别人这样说。 “大胆!”李钰旁边站着穿着蓝衣的黄公公,只见他斜着眼睛,怒喝一声,身后跟着那些穿着便衣的侍卫就要上来拿人。 那小贩见势头不对,知道面前站着的人来头大得很,便哀求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夫人喜欢这凤钗,小的送给夫人就是了。” “谁稀罕你的东西,爷今天心情好,饶了你。” 李钰搂住意欢的腰离开了这个小摊前头,黄公公对后头的侍卫做了个手势,便跟了上去。他们走了不久,那小摊贩已经被侍卫捂住了嘴,拖到小巷子中去了。 “他们要做什么!”绿影在楼上看到了一切。 “回去吧。”绿影平复了下心情,“时候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宫复命。” 这边无衣也办妥了事情,只是她刚要走出苏怀瑾的院子时,一阵头晕目眩传来。 “小心。” 她清醒时最后见到的就是李肆的脸。 绿影喝了三盏茶还没有等到无衣,快要到宫中下锁的时间了。她皱着眉忍不住在屋中走来走去。 “别着急,我派了伙计到大理寺去问。” 那伙计这会儿也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小的去问过了,是苏大人的贴身侍卫传了话来,说咱们去送货的那个小子不小心在苏大人院中晕倒了,说是请他在大理寺休息好了,再让他回来。” 绿影诧异,不过碍于身份她又不能直接去大理寺看个究竟,思前想后也只能先回去了。 “走吧,我送你到西宫门。” “我自己回去就行。”绿影回道。 德子笑了笑,“走吧。” 两人一路上无话,走到了要道别的地方,绿影停了下来,“送到这就可以了。”再往前走,便是普通人不能去的守备处了。 “我不知道你们在宫里头做些什么,不过万事小心。”德子嘱咐了一句,只是他的表情过于温柔了些,不知怎么,绿影便不敢看着他的眼睛。 德子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宫门之中,方才转身离去。 “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无衣呢?”叶靖依问道。 “说是在大理寺晕倒了,等休息好了才能回来。”绿影回道。 “今早出去的时候就见她脸色不太好。” “会不会是大理寺不愿意帮着查,故意扣住了她?”绿影又问。 叶靖依失笑,但她还担心绿影呢,便说:“自然不会,只是你有没有告诉德子让他亲眼见过无衣的状况?” 绿影点点头,“奴婢给他说了,他不便去大理寺,等天黑了,会到苏大人府上问问。” 绿影又将她在茶坊中见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叶靖依沉默良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绿影自觉失言,只能找些别的话来说,“如今街上倒是哪儿都见不到乞丐了,也不知被赶到了哪儿去。” “但愿他们能熬过今年。”叶靖依叹道。 第47章 意欢妃事(一) 东苑传出一则消息,震惊朝野。你说是为了何事?原来是有一位年轻的妇人,趁着月色把自个儿吊死在了京兆府门口,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她身上还挂着一副血字,上书:“皇上,还我儿性命。”这几个血字浸在白布上,随风飘动着,起先是京兆府早起开门洒水的下人发现的,等他一嗓子唤醒了夜色之后,那些早起做生意的摊贩们纷纷在京兆府门口停了下来,将那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那京兆府府尹听闻那血书上所写的大字,惊得从小妾床上爬了起来,衣冠不整地跑到京兆府门口,想要让人将围观地百姓都给赶走,又命人赶紧将那尸首从房梁上取下来。可那些人哪儿会散去,这可牵扯到了高高在上的那个人。 “坏了坏了,你们还不赶紧去东苑通禀,还有将这群人赶紧轰走。”府尹大人后背都湿透了,他也顾不上,好不容易过了两日安生日子,今天又出了这么一桩事情。他见到白布上的皇上两字,便小腿抽抽,正让人将尸体取下来的时候,有人拦住了他。 “哪个混账干涉本府办案。”府尹大人转过身,那言语中的愤怒消散了,“苏、苏大人,怎么将您也给惊动了。不过是不知哪儿来的疯妇罢了。” “是吗?可我听说她背上有一副血书,上面写了皇上二字,李肆,清场。保持现场原状。”苏怀瑾冷声吩咐,那些京兆府的人哪儿敢得罪顶头上司,只能停下来,站在一旁看着大理寺的人手接过他们手上的活。 那府衙下头拉了红绳,把那些围观看热闹的老百姓远远的拦住也并没去赶人。 那头匆匆赶去东苑报信的衙役还是晚了一步,等李钰知道消息的时候,整个京陵都知道有一妇人吊死了在了京兆府大门口,还背着血书,上面所述冤屈,凶手直接指向皇上。引得众人纷纷议论,这妇人的儿子和皇上什么关系? 那验尸的仵作将妇人身上所有地方都检查了一遍,苏怀瑾又念着这是个女子,让人围了白布遮住四周,不让外头的人看见里面检查的情形。 “大人,此人是窒息而亡,除了喉咙的伤痕,其他地方并无致命伤。”仵作从里头出来,他已经热的满头大汗,通红着一张脸回话。 “赵府尹,此事牵扯皇家,已不是京兆府能处理的事情,此事即刻起,由大理寺接手。”苏怀瑾说了这话,赵府尹他巴不得将这烫手山药给扔出去,哪儿有不答应的事情。 等东苑收到这消息的时候,也没人觉得这事情有多严重,这消息连往上报给皇上必要都没有,所以李钰同意欢在温泉池中嬉戏的时候,依旧是一无所知。 苏怀瑾让人将所有证物都收拾好,连那根上吊所用的白绫都给取了下来,连同尸首一起带了回去。 那些围观的老百姓见没了热闹可看,这才各自散去,苏怀瑾还没有走,他站的笔直,同面前站在那弓着腰不停擦着汗水的赵府尹形成鲜明的反差。 “赵府尹,我有一句话得嘱咐你。” “大人请讲,下官听令。” “今日之事,兹事体大,万不可让京中流言四起,你可明白?”苏怀瑾看着他,一字一句得说道,虽然他语气温和,赵府尹还是被吓得连连点头。 “下官明白,大人放心。” 苏怀瑾点点头,便不再理他,带着人离开。 赵府尹将那一丝关于为何大理寺来的如此迅速得疑虑给抛到了脑后,那女尸不知在门前挂了多久,有多少看到了。 赵府尹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站在门口围观的老百姓,起码也得有一百多人,这一百多人下去一传播,赵府尹打了个寒颤,他可以想像,再过一个时辰这事情便能传遍整个京陵。 他赶紧吩咐府中所有衙役出街巡逻。 可他的速度哪儿有谣言传得快,短短半日,京中已经传遍了谣言。明明都还不知那血书的真假,那些人都已经传的有板有眼。 “听说,那张寡妇带着一个六岁大的女儿还有那个刚满周岁的儿子独居在城北巷弄,有一天晚上那皇宫里的太监蒙着面跑到她家中去了,把她给迷晕了还抢走了她的儿子,等她醒了,她儿子是回来了,可已经被剖了肚子,那样子惨不忍睹。” “你怎么知道是宫里的太监,万一是别的杀人狂呢?” “唉,你忘了张寡妇还去京兆府报了案,说是一个捏着嗓子说说话的男人把她儿子给杀了,而且她还说那些蒙面人以为她彻底被迷晕了,还说了句,皇上等着呢,天亮之前就得赶回宫去。她努力挣扎还撤下了那蒙面人的一个腰牌呢,一看是宫中的标志。” “照你这么说,前些日子那些丢了儿子的人家岂不都是皇上派人给弄死的?” “不可说,不可说,咱们平头老百姓,哪儿能议论官家事,只是那些孩子真是死得好惨。皇上自个儿都死了个儿子,只有个小儿子了,也不知道他杀别人的儿子是为了什么。” 某个茶坊中坐着两个喝茶的人,他们用着刚好四周坐着都能听见的声音摆着龙门阵,等周围的人都听了个遍之后,他们两便起身茶钱离开,消失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之中。 那周围坐着歇凉的喝茶人听他们两讲的有滋有味,可偏偏没看清楚那两个人的模样,正听到精彩的部分,人家不讲了。他们便三三两两,自个儿讲了起来。 起初,赵府尹心中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天家的事情有谁敢乱传,那抓住了轻者蹲大牢,重者处以死刑的罪名谁担当得起。 可他真的嘀咕了如今的民情,今年收成不好,导致三百六十行生意都少了,不少人如今都被店家辞退,整日在街上找活混日子,又听说那北边的旱灾已经快要传到他们这儿来了,流民都已经在城外百里处,而朝廷连句话都没有。还听说皇上整日只同那祸国的妖妃荒淫无度,还要增加税收。老百姓心中已经不满,他们也是人,也需要宣泄心中的怨气。 那谣言越传越烈,甚至已经传成了,是皇上生不出儿子来,又被妖妃蛊惑只有用那些满了周岁,魂魄齐全的男婴的心脏练成药丸,服用下去,才能让那妖妃肚子里头长出了个儿子来。 这谣言传出去甚至还激起了民愤,赵府尹收到那些家中死了男婴的百姓联名状,他们竟然胆大包天的状告皇上,要皇上给他们一个公道。 赵府尹收到这张状子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可笑,“这些刁民还想状告皇上,真是不想活了。让他们回家去,不然本官就让他们尝尝板子的滋味。” 他那位长伴他二十年的失业犹豫着说道:“《大余律》中确实写过若超过十人联名状告皇家中人,官府必须接受,且还得由皇上主审。” 赵府尹哑言,他不可置信的问道:“当真。” 那师爷拿出《大余律》来,翻到那页从未用到的律法来,上头写着:天家与庶人同罪,律责众生,然民告天家者,民聚众而投名,起十人,天家不避,当立。” 赵府尹看的头皮发麻,“这这这”一连说了十几个这字,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那师爷苦着一张脸,“不瞒老爷,从第一起男婴开始,到昨日共有三十二具男婴尸体出现了。而这状子联名者有二十余名,所以,老爷,这事可真不好办了。” 赵府尹倒吸了一口气,昨日就是那女子吊死在他京兆府门口的日子,而今日便收到了状告皇上的状子,可真的是祸事连连,流年不利了。 “大理寺不是将女尸接了过去,将这状子递给大理寺不就好了。” 赵府尹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换上了官服,带着师爷便往大理寺去了,结果苏怀瑾见了他,头一句,便是厉声质问。 “我昨日同你说,让你将民间流言给压下去,为什么今日到处都在散发这些单子。” 苏怀瑾将手上拿着的写满字的纸递了过去,“你自己看。” 赵府尹接过来一看,差点没吓晕过去,那上头写的不就是昨日那些老百姓传的谣言吗?甚至所用辞藻甚佳,已经分辨不出故事真假来。 赵府尹不仅后背湿透了,这会儿连□□都湿透了,“大人,这、这真不是下官办事不利,京兆府人手本就不多,那些老百姓又不怕死。” “罢了,我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这状子我可以递给皇上,不过你得一同去。” 赵府尹只好将苦水狠狠压下去,答应了。 叶靖依收到外头传来的字条,仔细看完,见事情进展的顺利,松了一口气,这个局可算是做了起来,就等李钰往里面跳了。 她心中还记挂着一事,“那春儿他们可有安置?” 绿影回道:“娘娘放心,无衣女史说了,那春儿已经被她秘密接到了苏府,说来春儿也是可怜,爹爹去年病死,如今娘也没了。” 叶靖依心中有些不忍,可片刻又将这不忍狠狠的撇了下去,“到时候给春儿找户好人家寄养吧。” “接下来就看他要如何了。”叶靖依脸上带着笑,可一点温度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球评论,我又成了单机。 二更到现在才写了一半,我怕是写不出来了,饿到虚脱。明天见(*^_^*) 第48章 意欢妃事(二) 这事还要从无衣终于醒来开始说起。 “你可算醒了,你自个儿中了毒都没察觉?”李肆端上一碗闻着就十分苦涩的汤药进屋来,见床上那个人眼睛无神的盯着床顶,面色苍白。 床上躺着的正是无衣,她见有人进来,那脑海中飘散的意识终于慢慢聚合在了一起,眼睛里头终于有了神采。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见李肆走到她床边,心中一颤想要坐起来,可又因为手没有力气重新倒在床上。 “你可别乱动了,好不容易将体内的毒给清出来,好好养几天吧,这是苏大人府邸,你放心没人会知道你在这儿。真看不出来,你平日凶巴巴的,躺着倒乖巧多了。” 无衣不想同他吵嘴,现下最关心的事情便是她怎么会躺在这儿,她只当听见了中毒二字。 “我中了毒?” 李肆想要扶她做起来,又瞧见她脖子那露出的一片白,便缩回了手,只端起了汤药。 “你喝着药,听我给你说吧。” 原来无衣那日还没走出远门,就晕倒了,也是李肆眼明手快,她才没有受伤。只是无衣晕过去那瞬间,脸上便没了血色,浮现出了一层青灰色。李肆当场就道不好,将她立马带到了大理寺中专心研究天下奇药的马司直处。她体内的毒方才没有到达脑部,不然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马司直还想问你,是在哪儿中的西域之毒,如此凶险,若不是他精通天下奇毒,你这儿早就见了阎王。” “我还需要休息几日?宫中娘娘还在等我的消息。”她喝了那碗药,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可到底没了平日里眉眼之中所藏的锋利。 “你歇着吧,娘娘那边大人已经派人传了话,你修养便是。” 李肆面露纠结,“我有一事,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休息吧,我出去叫厨房给你做些饭菜。” 他一溜烟的就跑掉了,留下摸不着头脑的无衣。 无衣靠在床头上,体内那股滞气感果然消散了。 又过了三日,她从意欢宫中带出来红色粉末也有了个结果。无衣已经能够走动,只是来去还不够自如,她也到了马司直那儿。 谁料马司直白发苍苍,精神头却十分好,声音洪亮,比他们这些年轻人看起来还要精神气些。他正带着手套,嘴鼻还蒙上了一层白布。见他们在院中了,便小心的将那研钵给盖了个严实,才出来。 “姑娘日后可得多留意,你所中之毒,无色无味,只有接触的那一会儿,肌肤上会有一丝触觉罢了。” 无衣回想起来,那日开暗格时,肌肤之上确实有所触感,怕是其中设有暗器。这意欢妃还如此小心,其中所放的东西肯定有重要的用处。 马司直将手洗净,顺了一把白胡子,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这才说道:“西域五国,制毒用药最擅者当为波斯国,其中皇室有味圣药,有起死回生之效。” 李肆和无衣听的一知半解的,这和他们查的东西有什么关系,李肆耐心没那么多:“马爷,您就快些说吧,事情急着呢。” “你小子一天到晚就着急忙慌的,我说这些自然有些用的。”马司直白了他一眼。 “那圣药有起死回生之效,只不过是要人快死的时候用下,吊着一口气罢了。可正常人用了就会上瘾。” 无衣愣了下神,“敢问马爷,这是什么意思?” “这药能救人性命,全靠它能让人短暂的忘记身上的痛苦,觉得身体轻盈,大余也有一味药,同它相似。” “罂/粟?”李肆回道。 马司直点点头,“正是这个,不过罂/粟的果实能用来入药,它的叶子也能用,用多了,人便会失了心智,渐渐着迷,越用越多,最后导致整个人精神失常,发狂致死。” “波斯这圣药便是从中提炼出来的,加入他们不外传的秘方之中。它能让正常人用了之后,一次就会沉迷其中,从此再离不得此物。” “您的意思是说,那秘方就是人的心脏血。” 马司直点点头,“不错,正是需要此物,波斯国早些年因为制作此药引起了不少的民愤,波斯国王便将此药封存了起来,列为禁药,轻易不许人配制。” 无衣脑中有什么讯息一闪而过,她问道:“那这药必须要用幼童的心脏吗?” 马司直奇怪的看她一眼,“这大人和幼童的心脏并无区别,况且,那幼童的心脏重量不过些许,要炼制药丸得用多少。” “糟了。”无衣终于能想明白一直觉得不对的地方,她向马司直抱拳一谢,随后问道:“苏大人这会儿可在?” 李肆便带着她往苏怀瑾所在的地方走去,他一路想要搭话,可无衣神情专注的想着事情。 那些孩童不过是幌子,意欢妃真正想要的不过是宫中嫔妃所生皇子!无衣内心澎湃,怪不得意欢宫前些日子一直要三皇子去她那儿玩耍。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意欢妃是想让皇上迷了心智,然后答应用他的亲生骨肉来入药。无衣太阳穴直突突,她越想越觉得她的猜测是对的,意欢妃从来不是都是打算让皇上对自己的骨血下手! 等无衣在苏怀瑾面前将推测讲了一遍之后,苏怀瑾并没有立马认同她的想法,“你如何断定她意在天子子嗣?” 无衣哑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只是卑职的推测,证据我确实拿不出来。前些日子,皇上三番五次下令要贵妃娘娘将三皇子抱到意欢宫去,贵妃娘娘似有不愿,等皇上再次有所意图时,贵妃娘娘便称三皇子病了,故卑职有此推测。” 苏怀瑾站了起来,“我要同贵妃见一面。” “大人,这似有不妥。”无衣回道,别说皇上不在宫中,他就算在宫中,外臣要见后妃,都是不合规矩之事。 “听闻叶侯将归家,贵妃不如回侯府省亲?” 无衣心中一颤,这苏大人为何连贵妃父亲回京城的事情都知道。 苏怀瑾又说,“有些话,总得当面说清楚。” 无衣当下心定,便说:“我可请叶府主母朱氏进宫面见娘娘一面,至于娘娘会不会答应,我不能作保。” “你去就是了。” 那无衣身上也有昭福宫的腰牌,她心下三两下做了个决定便起身去了叶府,就算不帮苏怀瑾传话,她也得回宫一趟,免得宫中消息断在这儿。 “我是贵妃娘娘派来的宫女,请见夫人一面。” 那叶府门仆见她面生,却拿着昭福宫的腰牌,不疑有他,直接让人通传,一边儿又领了无衣进去。 朱氏换好了衣裳,见来人从未见过,有些疑惑:“我好像未在娘娘宫中见过姑娘,敢问姑娘是?” 无衣便回道:“奴婢是尚宫局新调的宫人,还未拜见过夫人。” 朱氏见她不卑不亢,身上气势不像是伺候人的,心中有些疑惑:“娘娘可是有事要见我?” “娘娘听闻侯爷要归家了,让奴婢来传话,想请夫人进宫叙话。” 朱氏见她连这都知道,心中那一丝疑惑消失了,“那我明日便入宫去。” 无衣将她准备好的一封书信递了过去,“娘娘派奴婢在宫外头巡店还不能回去,请夫人将这信一同带进宫,书信中写了这几日各店情况,还请夫人亲手交给娘娘。” 朱氏心中又有一丝疑虑,但那传话的姑娘给了她信就匆匆忙忙走了。她拿着那信,想了想还是未拆开看过。 “我这边好了,走吧。”无衣出了叶府,走到一旁的巷弄中,李肆在那儿等着,两人绕着走了几圈,从大理寺的偏门进去。 那朱氏在家中翻来覆去也没睡着,第二日仓促着进了宫。只是叶靖依也有些诧异,“夫人昨日递牌子进来,可有事?” 朱氏见她的惊讶不似作伪,忐忑着拿出那封信来,“昨日娘娘身边有个宫女来了府上,说是娘娘让我进宫来叙话。” “可知道叫什么?”叶靖依问道。 “叫无衣,我从前也没见过,敢问娘娘,可是我见错了人?” 叶靖依听见是无衣,心中放下了,打开那封信,见第一行便写了原委,就说道:“夫人莫急,确实是我派去巡查店铺的,这几日皇后娘娘快要生了,我也忙着,离不开绿影便派了别人出去。” 她只略读了几句,便专心同朱氏聊着,“府上可还好。” 朱氏有些心不在焉,瞧刚刚叶靖依的神情,明明她似乎都不知道真有此事,见了信才有所悟的表情。只是叶靖依不提,她也只能压下心中疑惑,陪她叙着闲话。 眼见到了要出宫的时候了,朱氏才说:“侯爷已经向皇上上表一封,说与娘娘多年未见,这次回来想请娘娘出宫一见。” 叶靖依心中有些犹豫,但也没有立马反对,只说:“若皇上答应了,我便带长宁回去一日,只是府上无需多做准备。” 朱氏点点头,她算是摸清了叶靖依的脾气,她说简单准备,便真是要府上简单准备,可再简单也有许多流程需要准备。 “我明白。” 叶靖依送走了她,这才拿上无衣那封信细细的看了起来。无衣写着如今她人在大理寺,而苏怀瑾要与她见上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小天使你们粗来索索发鸭 挖了两个文案 古言《嫁人哪儿有赚钱好玩》 幻言《独占[娱乐圈]》 喜欢的可以点进我专栏收藏一下 爱你们笔芯 第49章 意欢妃事(三) 那封信上所说,意欢妃所图极大可能意在天子子嗣,这让叶靖依心中愤怒无比,同她之前所想竟然完全符合。 那她这趟出宫就显然是很有必要了,只是这趟出宫还要见她那位怕是样貌都记不清的爹了啊。 不管叶靖依心中如何想法复杂,那头叶永辉的折子已经放到了东苑李钰的书桌案头。 “皇上,今日的折子已分拣出来,这些是要您亲自批过的。”小六子今日当值,见李钰有些无精打采的处理着政务,担心他一会儿怕是又不想理事了,赶紧提醒李钰,今日的折子还未看。 果然李钰打着哈欠拿起桌边的折子看了起来,“这是谁?叶永晖的折子?”李钰脑袋沉重的很,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号人物是谁。 “这是贵妃的父亲,叶侯?”李钰问道。 小六子连忙将那醒神的茶端了上去,边回道:“正是叶侯,今日是叶猴亲自来递的折子,听说叶侯十年在外游历归家,还未曾见过贵妃娘娘,想请皇上恩准,能让贵妃娘娘回侯府省亲。” 李钰这会儿对这些人和事儿都不怎么在意了,他这会儿心中燥热,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怕是这会儿便要扔下这些折子跑到意欢妃那儿去白日宣淫了。 “有十年未见了,那朕准了。”他拿起朱批笔在那份折子上写了个准字。批完这本,剩下那些折子,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就扔到了一边。 “这些人怎么一天到晚缠着朕要银子,朕不是都拨了银子了。”李钰烦躁得很,将折子丢到一旁,狠狠的摔了一下朱批笔。 小六子见他批了叶永晖的折子,便再也不开口了,只听李钰一人在哪儿说着。 侯府收到消息的时候,全府上下便都忙了起来,就连朱氏,十年未见自己的夫君,这会儿也顾不得同叶永晖聊这十年的所见所闻。朱氏起了个大早,一直忙碌着指挥下人布置屋子,就算是叶靖依早上从宫里出发,到了下午宫中下锁的时间便要回去,粗略算来,能待在侯府的时间不过短短几个时辰。 众人都顾不得听叶侯爷训话了,叶靖珠怯怯的见过他,也自去帮忙,她如今已学着料理家中日常事宜。连叶靖轩也从书院告了假回来。 “儿子见过父亲。”叶靖轩给叶永晖磕了个头,站在他面前回话,这一年他个头长得很快,从前同他妹妹差不多高的个头,蹿了一回,如今比叶永晖也矮不到哪儿去了。 叶永晖坐在那儿看着面前长大成人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等他喝了一盏茶,才叫叶靖轩坐着答话。 “如今书念的可好。”叶永晖就像普通的父亲那样,询问儿子时,永远都是从功课考察起。 听叶靖轩说如今已开始写文章,叶永晖便点点头,“读书要抓紧,如今我回来了,每一旬书院休假的时候,我都会考察你的功课。” 叶永晖点点头,“儿子记住了。” 这对父子再也无话可说,还是叶永晖想起来,他回来,叶二老爷一家好像也没出现,他才问道:“怎么这次回来不见你二叔?” “二叔一家已迁回祖宅居住。” 叶永晖皱眉,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不过问个孩子怕是问不出来什么,只点点头,“你母亲并未在信中告诉我,好了,你去书房温书吧。” 叶靖轩便自己退下了,他没有特别激动,甚至还有些不适,这个家中向来是只有朱氏带着他们兄妹两过活,二叔二婶除了要钱的时候会特别好说话,别的时候除了冷嘲热讽别的什么都不会。 叶靖依见到了东苑派来传旨的小太监,那小太监是小六子的徒弟,极忠心,带旨意来的时候还带了小六子的口信。 “如今皇上身子日渐虚弱,脾气也更加暴躁。太医也找不到原因,只有同意欢妃在一块的时候,人才多有清明的时候。” 叶靖依点点头,“本宫知道了,代本宫向皇上请安。” 叶靖依也备下了出宫所需的东西,天一亮,那省亲的队伍便从西门出宫而去。 叶靖依穿着绿影的衣服低着头小心走在车架旁,她并不在车上,等走到了信上安排好的地方,果然有一匹失控的马匹冲她的车架跑来,那前头的侍卫慌忙地围住她的马车,绿影在车上蒙着脸紧紧抱住长宁,心中对外头的叶靖依充满了担忧,还得哄着长宁不要哭泣,宫中女眷出巡,沿途所遇百姓也得下跪行礼,那受惊的马跑过来的时候,百姓也都惊慌逃窜,叶靖依拉了下赵嬷嬷的手,“看好长宁,我很快就回来。” “姑娘当心些。” 叶靖依点点头,趁着那些侍卫忙着拉住那匹马的功夫,蹿进人群中,随着人群一起跑了。 还不等她走出去多少,便有人伸出手拉住了她,往旁边的巷弄走去。 “微臣无礼,还请娘娘恕罪。”无衣见没人了,便松开她请罪。 “无妨。” 无衣领着她走到一旁的宅子后门,轻轻敲了三下,里头就有人开了门。 叶靖依刚走到大厅,便见到里头有两个男子等候着,不等他们行礼,叶靖依便说:“礼就免了,苏大人,本宫人在这儿了,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苏怀瑾点点头,朝李肆摆摆手,李肆便同无衣一起守到门口,方便两人说话。 “娘娘不问臣为何要让娘娘出宫来。” 叶靖依没有回他,只说:“苏大人,我最多只有两刻钟能在这里同你说话,你要说些什么便要快些。” 苏怀瑾便正了正脸色,脸上那一瞬间的温柔消失殆尽,“臣只问娘娘一句,娘娘可意在皇位?” 叶靖依心中一跳,脸上表情却没有变化,“苏大人,你可知道这话实乃大逆不道。” “丞相势大,皇上便永远不会立□□嫡子为太子。” “够了,如果你是要同我说这些,那我们的谈话可以结束了。”叶靖依起身便要走。 “臣还有话要同娘娘说,娘娘听下无妨。” 叶靖依这才停了下来,“你说便是。” 无衣在外头等着,她似乎听到了大厅之中两人的谈话,又像是没听到,等叶靖依从里头出来的时候,她便上前,“娘娘,可是要回去了?” 叶靖依点点头,转过身同苏怀瑾说了最后一句话,“今日之事,全权托付苏大人了。” 说完,无衣又带着她往车架的方向走去,她们两去的极快,那马被制住了,车架中贵妃贴身宫女走散了,所以还停在此处等候。 “人找到了。”无衣在人群中喊了一句,便把叶靖依推了一下,让那边还在找人的侍卫注意到这里。 赵嬷嬷一把上前将人拉住,“你怎走失了,让娘娘在这儿等你,上去吧,娘娘要见你。” 叶靖依点点头,瑟瑟缩缩的上了马车,里头绿影也将衣服准备好了,“娘娘快换上吧,可有受伤?” “我没事,你在马车上不要下去了。” 她又朝着外头说道:“继续前行,别误了吉时。” 车队这才又整合了队伍,继续往叶府走去。 “可有百姓受伤?”叶靖依心头对用疯马惊扰队伍的办法有些责怪。 “奴婢传了话给京兆府,让他们清点是否有人受伤,若有便到府上来领医药费。”绿影替她装扮着,两人快速的换好了衣服,长宁已经能自己坐着了,况且又有软垫将他团团围着,他直盯着她们两人的动作,觉得有趣。还要扯叶靖依头上的珠钗,被她轻轻止住,抱在了怀里。 等车队到了叶府门口,那里叶永晖也已经带着一家人在门口等候,门前还铺了红毯,屋檐之上还挂着红灯笼。 车队前头还有乐队演奏着,等那领头的太监喝了一声,乐队声止住了。 “臣叶永晖恭迎贵妃娘娘。”叶永晖领头,众人都跪了下来。那打头的礼乐太监又念唱了一遍皇上所下旨意。 等他念完了,叶靖依这才掀了帘子走了出来,“都平身吧。” 她看见叶永晖头顶上的银发时,心中百感交集,喉咙也有些发紧,这些人还是她的家人,却也得跪她。 “父亲不必多礼,你我骨肉至亲,见面却要父亲拜我,女儿心中有愧。” 赵嬷嬷抱着长宁走到她身边,绿影已经将叶永晖扶了起来。 “礼法不可废,娘娘请。”众人将路让了出来,让叶靖依走在前头。 叶靖依抬起头来,往那块匾额看了一眼,那朱漆金沙所刻的匾额如今却已经失了鲜色,她也有好些年没有回来过了。 “走吧。”叶靖依拉住了叶靖珠的手,“妹妹同本宫一起?” 叶靖珠点点头,带着她往里头走,一边穿过那影屏,又走过那长廊,一边说着家中景色。 “娘娘的院子未曾动过,每日都有人打扫,还有后院的大花园,娘娘幼时亲手所栽的桂花树已经长成,如今开的正好,母亲已经吩咐人在哪儿摆上了茶桌,一会儿便可以在哪儿喝茶。” 叶永晖将一切看在了眼里,昔日是个孩子的叶靖依如今已经长成,成了气势、态度皆不相同的淑贵妃。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二更,女二的便当热好了,正在派送中。 新坑《独占[娱乐圈]》《嫁人哪儿有赚钱好玩》求收藏,谢谢辣! 第50章 意欢妃事(四) 她们走到了待客的大厅,叶靖依坐了上座,其余几人皆在下座两边坐着。 照着礼乐太监宣的流程,两方人又是一堆礼数,结束了之后,叶靖依挥退了那些宫人,只留下家中几人在一块说话。 “不必拘礼。”叶靖依说了一句,下头坐着人倒是都很紧张,就连明明前两日刚见过的朱氏都有些紧张。 长宁对自己的小姨还是有些影响的,伸着手就要往她那边走,赵嬷嬷拗不过他,只能跟着他往前走,当他路过叶永晖的时候,目光又被叶永晖的胡子吸引住了,他哪儿见过脸上也长“头发”的人,他伸出手就要去抓叶永晖脸上的“头发”,一扭着身子就往他身上扑去,赵嬷嬷抱不住他,长宁便跌进了叶永晖的怀里。 “小心。”赵嬷嬷惊呼了一声,倒是叶永晖将长宁给稳稳地抱住了。 叶永晖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问问将长宁给接住,让长宁踩在他的膝上。 “这孩子,如今力气大了,便更皮了些。”叶靖依笑着说道,也没有责怪的意思,让那些悬着心的人都安心了。 她看着她的父亲将她的儿子抱在怀里,脸上带着对外孙特有的温柔,任凭长宁伸手抓着他的胡子扯乱。 “将长宁抱下去吧,靖珠、靖轩你们可愿意带着他出去玩?”叶靖依见长宁是坐不住的,正好有些话要同两位长辈说。 靖珠点点头,上前将小外甥给接了过去。叶永晖还有些舍不得,不过这外孙毕竟不同于常人,两人之间先是君臣,再是祖孙。 叶永晖目光随着他们到了门口,这才收了回来。 叶靖依正了正脸色,说道:“父亲如今既然回京了,可有何打算?” 叶永晖回来,对她来说其实算的上是一件好事,只是她心中的感情蒙蔽了她的理智,等她想清楚了之后,才觉得叶永晖回来其实对侯府,对她而言都是一件好处大于坏处的事情。 从前叶永晖不在侯府,朱氏才一直忍受着叶二老爷找她要钱的事情,而侯府也无所依仗,她在后宫之中也没有娘家的帮衬,虽说她从来依仗的也不是侯府罢了。 叶永晖脸色沉了沉,“我在回京前,途径多地皆是流民遍野,也有不少民乱纷争,这次回来我会重入朝堂,只是我听说,皇上如今沉迷女色,政事上多有懈怠?” 他还说的含蓄了些,其实他在外头也听了不少李钰的流言了,大余建国安稳不过两百余年,却又民乱四起,这是在是亡国之相啊。可他又不能说出来,他的女儿如今已经是贵妃,也生了皇子,他自己还有两个未长成的孩子,若是战乱,他们该如何自处。叶永晖路经某地时,也被那起兵的流民差点给杀了,就是那时,他突然悟了,他还有妻儿,还有偌大一个侯府要守护,他这才写了信,说要回来。 回来的路上,他见到一家老少都被乱民给杀了的场景,那老丈人还努力的伸出双手将妻儿护在身后,也见过那身强体壮的青年抛下一家老小,任凭乱民在他的身后将他的妻儿给残忍的杀死,那被砍杀的人凄烈的惨叫声,让人听着就心寒。 所到之处无不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等他回京了之后,见到的却是同外头的场景全然不同的样貌,这里依旧称得上歌舞升平,好像全然没有受到今年大旱的影响。他内心不由得有些心凉,从前李钰刚登基的时候,他也曾听闻皇上是名励精图治,善待百姓的明君。 他在辞去官职之后,身上还挂着吏部侍郎的虚职,而且异姓王侯大多是曾经随着先祖皇帝打下江山的忠臣之后,在军中也有自己的势力的。 “父亲对外头的情况了解多少?”叶靖依问道。 叶永晖叹了口气,“如今形势越演越烈,只怕是短时间内民愤不平,将要起战乱了。”就算各处都有驻兵又有什么用,流民得不到安抚,爆发出来的力量有多少,怕是这过惯了安稳日子的皇帝不清楚的事情。 叶靖依惊心,她只听闻外头小部分爆发了民乱,而且李钰也松了口派人开了粮仓放了粮,还减免了重灾地区的赋税,按道理来说,应该可以平定民愤才是。 “不是说已经前去赈灾,父亲可曾听说?” 叶永晖抚了抚胡子,“是有这么回事,可层层克扣,到了老百姓手上还有多少,更别说,官府让官兵将那些流民全都关在城外头,不准进去接受赈灾粮。” 天子在庙堂,百姓在民间,庙堂高远,哪儿能俯视民间百姓的疾苦,朝廷派了赈灾粮,可并没有良好的赈灾渠道,赈灾粮到达百姓手上的时候,早已经是浅浅的一把谷物,如何养得活家中人口,百姓只会认为朝廷将他们抛弃了,而不是官兵将他们抛弃了。 “竟有此事?” “唉。” 父女两对着叹了一口气,朱氏对朝堂之事不甚了解,且她又没多少政治远见,发掘这会儿场面冷了下来便说,“娘娘,中午就在后花园用膳可好?” 叶靖依点点头,“不必复杂,家中常用的菜式便好。” 朱氏便告退,“我去厨房看着些。” 只留下叶靖依同叶永晖在里头坐着,两人被朱氏一打岔,便不再提朝堂之事。还是叶永晖开了口,“娘娘如今在宫里可好?” 叶靖依点点头,她在宫中过的如何又怎能是三言两语便能说的清楚的。 “都挺好,宫中锦衣玉食,自然处处都比外头好。” 叶永晖有无话了,便说:“娘娘可想去你母亲的院子看看?” 这里的母亲当然指的是叶靖依的亲母了,叶靖依点点头,同叶永晖往外头走去,从前叶靖依亲母的院子早就被关闭了起来,不曾让朱氏住进去,但数年如一日,叶永晖府中的忠仆还是每日都会将里头清理打扫一遍,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人,想来都已经规矩的隐在了角落,不惊扰了贵人。 “你母亲已经去世十三年了。”叶永晖快要走到那处院落时,突然感慨了一句,顿时气氛就悲伤了一些。 叶靖依瞟了他一眼,只见他眼眶已经微红,胸腔起伏,想来心中也不好受。叶靖依叹了口气,等仆人将院门上挂着的锁开了之后,叶永晖亲自推开门,院落中的李子树,石桌凳,还有那树上缠着的秋千,都同从前他的夫人还在时一样。 “你母亲从前最爱坐在院中乘凉。”叶永晖心中的激动抑制不住了,纵使这么多年,他依旧对那位早早就离他而去的女子满是怀念,叶靖依听他说着,脑海中也浮现出了从前夏日夜间在院中乘凉的场景,母亲总是对她很温柔,纵使身体不好也会整日抽出时间来陪她,给她讲天南地北的故事。 两人在院中慢慢走了一遍,又推开正厅的门进去,里头的八仙桌上供奉着一个牌位,一个已经死了十三年之久的女人的牌位。 “宫中不让人为亲人焚香,这么多年,我都未曾替您上柱香,女儿不孝。”叶靖依颤抖着点燃了一炷香,对着牌位说着话。 那桌前头的地方摆着一张软垫,叶靖依这会儿哪儿管什么宫规礼仪,跪着便磕了三个头。 叶永晖看着她,也并未说此举不合规矩,天皇贵胄就能没了人伦亲理吗? 等叶靖依平复了心情站了起来,只见他的父亲轻抚着牌位,眼中溢出怀念的伤情。 “若你母亲还在,该多好。”叶永晖声音有些颤抖。 叶靖依审视着这个男人,他的伤心发自真心,他的怀念发自真心,可她的母亲早已长眠地下,他不止是一个人的丈夫,他还娶了别人,还拥有两个未长成的孩子,他还肩负着整个家族的责任。 “父亲,母亲已经走了。而你还有一个妻子,两个孩子。”叶靖依在她母亲的牌位前说出来的话却异常残忍。 叶永晖身子晃了晃,又听叶靖依说着:“若从前你不娶朱氏便罢了,但你娶了她,你也得担负上对她的责任。”一个女人,带着两孩子,还有豺狼虎豹的一户亲戚,叶靖依不站在朱氏是她继母的角度上去看事情,只站在朱氏也只是个女子的角度,便觉得朱氏这么多年其实过的也很不易。 “故人已去,活人还得继续活着。” 叶靖依说出来后,心中却觉轻松,当下时代中,男人是家中的天,而女人不过是附庸品,如何对待,都是男人做主,哪儿有责任一说。叶靖依都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可叶永晖也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良久的沉默,父女两人都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头。 “娘娘,后花园已摆膳。”还是绿影来敲了敲房门,这才打破了僵局。 “嗯,走吧。”叶靖依点点头,吩咐下去,父女两再无话说。 长宁被叶靖珠抱着去摘那枝头上的桂花,可是个头太小了些,怎么也够不着,一旁站着的叶靖轩便伸出手摘了几朵放在他的手上,引得长宁哈哈大笑。叶靖依到了后花园时看见的便是这副场景。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五十章了 小天使粗来玩儿鸭,评论送红包!!! 第51章 意欢妃事(五) 时光总是短暂的,等叶靖依用过午饭,又闲话了片刻,该到回宫的时候了。 长宁还有些不舍,他时时转头看向叶靖珠,刚刚还在带他玩儿的人这会儿怎么不理他了。 “娘娘,该上马车了,别误了回宫的时辰。”那礼太监又进来催了一次。 众人送她到了门口,她转过身说道:“今日一别,日后总还有相见的时候,就送到这儿罢。” 按着规矩,叶永晖应该带着妻儿跪别,被叶靖依扶住了,“不必行礼了,父亲请起吧,我走了。”说罢,她就登上了马车,不再留恋。 “起。”外头那太监又喊了一嗓子,前头领队的便开始向皇宫的方向行驶。 叶永晖目送着她的车架消失在街道尽头,这才转身带着众人往回走。 “李肆,前几日失踪孩童中有一位寡居的妇人带着儿女,你去将她带来。”苏怀瑾这头也吩咐着。 “敢问大人,可同娘娘商议成功?”无衣问道。 “你胆子倒是大,竟敢这样问我?”苏怀瑾看向她。 无衣直视着,没有退缩,“若娘娘不同意,卑职也得便要去找其他法子。” 苏怀瑾摆摆手,“你暂时留在大理寺,这是你家娘娘吩咐的,让你一切听从于我。” 无衣点点头,看来贵妃是与苏大人达成了共识,她便不再追问。 当李肆将那名妇人带来时,苏怀瑾单独见了她,不知两人在屋中说了些什么,等那妇人惨白着一张脸从房里出来,无衣在外头守着,见这个妇人面容枯槁,如今更是摇摇欲坠,像是遭受了狂风暴雨摧残的树枝一般。 “大嫂,当心。”见她快要摔倒了,无衣上前将她扶住,那妇人手腕只有骨头一般,咯人的慌。 “多谢姑娘。”妇人开口,嗓子也是沙哑的。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无衣又问。 那妇人摇了摇头,她另外一只手握的紧紧的,“多谢姑娘,我自己回去便好。”她挣开无衣的手,一个人朝前头走去,只见她走到院门口,又转过头,哀求的看着无衣,“姑娘,我家中有一女,小名叫/春儿。” 无衣听的不明所以,不过那妇人只说了这一句话,便跌跌撞撞的往外头走去。 无衣还觉得有些奇怪,这妇人最后看她的一眼充满着绝望,她不明所以。但她明白过来之时,那妇人已经吊死在了京兆府门口。 她在现场远远的看了一眼,有些不寒而栗,到底苏大人同她说了什么,她才会吊死在京兆府门口。 她又想起那日妇人同她说的她家中还有一个女儿叫做春儿,她不知道妇人的姓名,等李肆忙完了之后,她将人拦了下来,“带我去她家。” “嗯?”李肆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那妇人家中。” 李肆看她冷着一张脸,便说:“去就去,你对我发什么火啊。”便直接走到她前头去,“走啊。” “大人,苏大人请您过去。”又有一人拦住他们,李肆摆摆手,“等我回来就去见苏大人。” “这?”那人有些犹豫。 “无事,我回来自去请罪。” 无衣也没管他有何公务在身,一言不发的跟在他的身后,那个妇人那日对她竟然是在托孤! “你知道的吧。”无衣在他身后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李肆被她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她,一脸莫名其妙,“我该知道什么?” “这几日大人让我去联系那些家中没了孩子的人家,我忙都忙死了。” 无衣瞪着他,可李肆表情却不似作伪,她放下心中的猜测,“走吧,还有多久?” “不是,我说你问这个干嘛?”李肆不解的问她。 “那妇人家中有一女孩,你可以知道?” 李肆点点头,“上午那前去调查的衙役说过,她是有个女儿。现今还躲在家里面呢,你怎么知道她有个女儿?” 两个人走到那妇人所住的宅子,外头已经被官兵团团围住,见他们要进去,还有人将他们给拦住,“大理寺办案,闲人免进。” “你说我是谁?”李肆站到他面前,冷声道。大理寺当差竟然连他都不认识,说出去,大理寺的颜面往哪儿放? 旁边站着的人发现了,连忙道:“李大人您怎么来了,他新来的不懂规矩。”又给那拦下他二人的官差使眼色,让他退下。 李肆没理他们,领着无衣走了进去,那屋中已经被翻乱,无衣绕着屋子里头找了好大一圈,都没找到那个女孩子。 “春儿,你娘叫我来带你出去。”最后,她还是轻声唤着。 果不其然,那屋中唯一的柜子有了响动,那柜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无衣走过去,轻轻把那柜门打开,那女孩早就哭成了大花猫。 “哥哥,你知道我娘在哪儿吗?”那稚嫩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恐惧,显然是被之前那些搜家的官兵给吓住了。 无衣穿着男装,那女孩儿没有看出来,她也没说什么:“我抱你出来,去见你娘好吗?” 春儿点点头,可能是无衣语气太过温柔,也可能是她娘走之前教过她会有人来找她,会说带她去见她娘。她伸出手来,让无衣给抱了起来。 “走吧。”无衣轻声说道。 春儿点点头,脸上还挂着泪痕。 “你娘有没有说过她要出门做什么?”无衣问道。 春儿摇摇头,“娘说要出去给春儿买糖葫芦,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然后就来了好多叔叔把家里的东西都给翻乱了,春儿害怕就躲在了柜子里。哥哥,你知道我娘在哪儿吗?” 无衣抱着她的手猝然收紧,“春儿,日后跟着我生活可好?”她又把束在一起的头发放了下来,对她温柔一笑,“姐姐以后给你买糖葫芦。” “我要跟着我娘亲。” 无衣叹口气,“你娘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她是不是给你说过会有个大姐姐来找你?” 春儿懵懂的点点头,她有些不记得娘亲走之前说过什么了,好像说的是:“娘要是还没有回来,会有个大姐姐来,她会答应给你买糖葫芦的。” 无衣心中不知作何感想,那个妇人当时得有多绝望,才会同只有一面之缘的她托孤。苏怀瑾到底做了什么!她是不是也成了帮凶。 李肆叹口气,他跟在身后头听完了全程,心中也明了此事怕不是如此简单,那个妇人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怕也不会如此有胆量去写上那么一封血书。 “姐姐,我娘什么时候回来啊。”春儿还在问。 “等你长大了。”无衣回她。等他们回了大理寺,李肆径直去找苏怀瑾复命,只对无衣说:“你带她到厨房用些东西,之后再看如何安排。” 无衣点点头,她如今也不过是寄居大理寺罢了。 等将春儿安顿在她的房间之后,无衣提笔写了一封信,她得将此事告诉叶靖依才行。 又过了几日,数十名受害者家属的联名状上交京兆府,一纸竟状告皇上,震惊朝野。 叶靖依收到无衣的信时,心中感念万千,当时去找苏怀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在朝堂之中无根本,但不曾想,这么些年过后,苏怀瑾的手段却狠毒了许多。叶靖依心中不忍,若是知道他会用这样的手段,当初就不应该去找他。她是做母亲的人,心肠自然对小孩子对柔软一些,见那儿春儿小小年纪没了母亲,心中不免有些心疼那个无辜没了母亲的孩子。 她得在朝堂之中安插她自己的人手才是,日后想要做些什么就不会如此受制于人了。起码做什么事情,都得让她来决定,而不是事情发生了以后,她才来懊悔。还是她将事情想的简单了。 “你说,若是我想开办女学,让女人也能入朝,会有多难。”叶靖依身边只跟着绿影一人,绿影便有些懵,自觉回答不上来,从来朝堂之中,只有男子才能进学堂,考科举,入朝堂。从未听说女人也可以这般,不是说女人就不读书了,像她家娘娘,从小读书也是被夸聪慧的,可又有何用呢?不过是用在看长大之后于官家上有益、闲事看些话本罢了。 但是她想了下,还是说道:“如果天下女子能同男子一般入学读书,入朝为官,这是奴婢从前从未敢想过的事情。” 她顿了顿,见叶靖依没有回答,又说道:“但奴婢知道,这世上有些闺阁女子才情,学识并不输于男子,而她们只能困于后院,男子可以以才情、朝堂建树寄名于史书之中,而女子却只能依附着男人的姓而无名,史书上也只会将其称为某某氏,并不会留下她在这世间活过的痕迹。” 是啊,女子不输于男子,为何要困顿于后院,日日只为争夺男人宠爱?她若不是不能自己出面,那女子何故为此而丢了性命。若是她自己有这么个能力去改变局面,定不会让无辜之人去丢了自己的性命。 叶靖依就像心中缠绕上了名为困惑的锁链,缠绕着她逐渐喘不过气来。她难道重生一次,便还要做那男人后院之中的笼中鸟吗?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写的不好,我还是想说我真的很认真塑造我家依依了,希望大家喜欢她。 求收藏求评论,我末点基本都超过收藏了,痛哭。 新坑《嫁人哪儿有赚钱好玩》《独占[娱乐圈]》求收藏,我不会弄传送门。 第52章 意欢妃事(六) 苏怀瑾带着赵府尹到了东苑,那守门的侍卫拦住他们,“大人,此时不是皇上见人的时候。”苏怀瑾直接掏出大理寺所镇守的宝剑。 那侍卫脸色变了,纵使他接到的命令是把百官都给拦在外头,不让进去,但这把剑下斩百官,上斥天子。 那侍卫便派了个传话的太监前去通传。 “皇上,大理寺苏少卿求见。” 李钰脸色发青,此时正躺在温泉边吃着葡萄,听闻此言,面露出不虞,“不见,朕不是说过今日谁都不见?”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的,也不管他害怕,这几日皇上心情时好时坏,打杀了多少宫人,他害怕也是常理。 “可苏大人手上拿着□□爷所赐御剑。” 李钰眯着眼睛,想起来了,□□曾赐大理寺一把御剑,下斩佞臣,上斥天子,他心中瞬间充满怒气,苏少卿他怎么敢? “把他带进来!”李钰站了起来,意欢拿起一旁的里衣亲手给他穿上,“皇上怎么了?” “爱妃在这儿等着朕,朕去去就回。”李钰握了下她的手,吩咐黄公公上前给他穿戴好外衣,便气冲冲朝外头走去。 “黄公公,这位苏大人是何人?为何皇上会这样生气?”意欢左右无事,问道一旁被李钰留下来伺候她的黄公公。 “苏大人乃是大理寺少卿,娘娘,只怕是那孩童一事。”黄公公犹豫了,自从上次那妇人吊死在京兆府门口,而他并没有上报之后,后头的事情他并无理会,也不知道如今是何状态,他自觉失策,不应该大意至此。 “无事,当初皇上也看见了,那些孩子可都是好生生出去的。”意欢一点儿都不慌,况且李钰如今没了她给的药,要是不能活了。她有什么好怕的,李钰前两日已经答应了她,宣了密纸就要派兵攻打波斯,她心中愿望也快要了结了,之后的事情,便随它去吧。 “苏怀瑾,你带着此剑是要来问朕的罪?”李钰怒气冲冲走到前厅来,见苏怀瑾手上果然拿着那把御剑,他脸都气红了。 “臣不敢,只是近日来京陵多户人家孩童被害,有一户被害人家眷吊死在京兆府门口,背上却有一幅血书,上面写着:“皇上,还我儿性命。”,臣当然不会因为这幅血书就来东苑扰了皇上亲近,只是臣在那妇人身上发现了这个。” 苏怀瑾慢条斯理的说着,随即又从袖子掏出一个腰牌,一个李钰见了脸色突变的腰牌。 “皇上,此物乃是太极殿随侍内监之物,竟然从这妇人身上发现了。” 李钰跌坐在圈椅之中,他伸出手召了一个太监过来,“去把黄文给朕叫来。” 黄文便是黄公公了,那小太监一溜烟的便跑到后头的温泉去了。 李钰正了正脸色,他不愿意在苏怀瑾面前失了面子,“你发现了这块腰牌,便能定朕的罪了吗?朕是天子,她如何状告朕?” 苏怀瑾看了一眼赵府尹,赵府尹战战兢兢的,他一年到头也见不到李钰几次,今年头一次见还要触李钰的霉头,他想想后果就觉得是自己嫌命长。可李钰的霉头触了,他还能活,得罪了苏怀瑾他怕是活不了了。 “臣京兆府赵寅拜见皇上,这是男童遇害案数名遇害家眷的联名状,状、状告皇上。”赵府尹跪着将那状子呈上。 李钰让一旁的随侍太监接了过来,他略微读了几句,“荒谬,朕什么时候害了他们性命?” “皇上,您身上有一味异香,臣敢问一句,可是来自波斯之物?”苏怀瑾动了动鼻子,李钰身上那股异香经久不散,问了神情皆有清明之状,他自个儿先用了马爷给的解药,倒是没有受太大影响,而一旁那些太监面色皆有些阴虚之相,怕也是受了些影响。 “是又如何?”李钰反问。 “臣在大理寺中经书中查过,此药需要用人心头血配置,那些男童被挖走的心脏便是用在了此药中。” 李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怒道:“住嘴,休得胡言,朕怎么会杀了那些男童,朕不过让人将他们带进来,取了手指血罢了。”他日日见到那些孩子被针扎了手指取了血又放回那提篮之中被送出去,怎么会死? 赵府尹跪在那儿,心里头早就怕得要死,双腿也在打颤,他这是听到了什么?那些孩子真的是被抱进了皇宫?他恨不得自己没有长耳朵,什么都听不见就好了。他耸着肩膀力求减小自己存在感。 苏怀瑾微微一笑,他问出这些,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他便不再说话,等黄公公到来。 李钰见着他便来气,想呵斥他为何不跪,可苏怀瑾将那柄剑握在手中见他,自然可不跪。他有些颓然,冷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站得笔直的人。 “皇上,奴才到了。”黄公公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都是汗水。 “告诉他们,那些孩子是不是都是活着出去的。”李钰喝道。 黄公公擦着脸上的汗水,看着苏怀瑾说道:“奴才也是原模原样将那些个孩子抱回去的,苏大人您话可不能乱说,竟能掰扯到皇上身上了。” 苏怀瑾见他们口中皆是此言,他的人这会儿也在殿外等候,便说道:“进来吧。” 那外头有一人进来,竟然是无衣,她穿着女装,皇上盯着仔细瞧了几眼,“你是尚宫局里头当差的?” “回皇上,微臣正是尚宫局女史无衣。”无衣跪着给李钰行了一礼。 李钰脸色暗了暗,说话颇有些咬牙切齿,“怎么,你又发现了些什么东西?” 无衣没起来,但背依旧挺得很直,她低着头回道,“微臣在意欢宫中发现了掩埋内脏的痕迹。” “谁准你私自进入意欢宫的?”李钰盯着她,眼神阴冷。 “皇上自当定微臣擅入宫闱之罪,可微臣是为那御花园湖中的宫女讨一个公道。”无衣不卑不亢的说道,她既然来了,便是做好了承受任何后果的准备。 李钰哑言,那个宫女确实是意欢不小心失手打死的,这一点他无法反驳,但他立即反应过来,“那宫女不过死于意外,你又有何话说?” “微臣查过她的伤口,同那些孩童身上的是一样的,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宣仵作前来问话。” 李钰哪儿会听她的,立马宣了侍卫进来,“来人,将她拿下,打入天牢。” “皇上,不可,她是此案的重要证人。” “朕要做什么事情,还要你来教?”李钰重重将桌边的茶盏摔得粉碎。 那侍卫径直将无衣给扣住,拖了下去。 “你还有什么话说?”李钰走到苏怀瑾面前站着,“你信不信朕治以下犯上之罪?” “皇上,如果您不信,自可派人回皇宫将那女史所说的东西挖出来,不就真相大白了?”苏怀瑾看着他,眼神毫不退缩。 “来人,回皇宫将意欢宫清查一回。”李钰吩咐道。 苏怀瑾自然知道这并不能将罪名狠狠的安在意欢宫身上,只有赵府尹已经被吓得快要坐不住了,完了,全完了,他为何要跟着苏怀瑾来东苑,这回怕是真的栽了。 骑快马去皇宫至少要一个时辰来回,况且还要对意欢宫进行清查,来回两个时辰怕是也要,李钰不想看他,留下一句,“那你便在这儿好好等着。”便转身往后头的温泉池走去。 苏怀瑾并没有派人同去皇宫,他似乎也不着急。站在那儿,出了衣袖被风吹的滚动,整个人身连晃动一下都无。 只有赵府尹早就吓了个半死,见李钰走了,厅中又无随侍太监,只有门前有两个时候在当值,他左右看了看便小心地站起来,在苏怀瑾耳边小声说道:“苏大人,就算真的宫里头有证据,皇上这样派人回去,那证据就算还在不也会被销毁?”他这话说的小心,他也知道是明晃晃对皇上的不信任,可如今他随时都要掉脑袋,哪儿还能管住这话说的时机对不对。 苏怀瑾这才动了,赵府尹比他矮些,他只需要微微低头,用着两人能听见的语气说道:“你以为就算挖出来了便能定了罪?” 赵府尹脸上一僵,这苏怀瑾是什么意思?搞了半天,他们到这儿来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都是闹着玩儿的? 李钰走到温泉池时,转过身狠狠的踹了黄公公一脚,“你这狗奴才办的什么事儿?朕不是吩咐你好好将他们给送回去?” “皇上,奴才冤枉啊,这定是有人栽脏,一定是有那谋逆之人想要谋权篡位才会散播如此谣言。”黄公公有些庆幸,幸好意欢妃能够想到在孩子一事儿上迷惑住了皇上,让皇上深信不疑。 “还不是你这狗奴才办的蠢事情,到底是谁?”李钰低吼道。 他的身后出现一人,将他轻轻半搂着,“皇上,肯定是有人诬陷我,我是在那后院里头埋了东西,不过是那宫女的,这回他们肯定是要借此将我从皇上身边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补齐了补齐了 终于在今天把字数补齐 其实这个就是个局中局 不要嫌弃我写的幼稚啊 第53章 意欢妃事(七) 李钰转过身来,将她拥入怀中,“放心,朕不会让他们伤害你,朕派回宫中的人什么都不会带回来。” 他派回去的太监一定什么都带不回来,李钰眯着眼睛,敛去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意。任何人都休想伤害他的女人。 “苏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府尹是真的觉得自己早上起来没有听夫人的话看看黄历再出门,黄历上面一定写着流年不利,忌外出。 苏怀瑾没有理他,站在那儿动也不动了,如老僧入定一般。想着脑袋里面要搬家了,赵府尹干脆跪坐在地上只顾着叹气了,若不是外头还有侍卫守着他甚至还想未经皇上允许坐在椅子上。 “娘娘,意欢宫有动静了。” “走,过去。”叶靖依带着人往意欢宫去了,那东苑来的太监正在敲门。 “住手。”叶靖依在不远处便厉声喝道,那太监不动手了,他有些慌张,可远远看见是淑贵妃,他又不得不停下来,跪在原地,等着叶靖依慢慢走过来,“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这意欢宫主人家都不在,你怎敢擅自闯入?”叶靖依摆着架子,不怒自威。 那太监本欲悄声进去,见她问道便说,“奴才是奉皇上旨意,替意欢娘娘回宫来取一件紧着用的东西。” 叶靖依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是什么样的东西值得这个时候回来取,你别不是欺瞒本宫,故意借皇上的口,到意欢宫偷东西?” 那小太监本就心虚,他又是一路跑来,身上衣裳已经湿透,这会儿看上去就有些滑稽,还是拿出从黄公公那儿领的腰牌,“娘娘请看,这是黄公公的腰牌,正是皇上让奴才回来的。” 叶靖依站在那儿没动,脸上似乎有些恼怒,又有些气愤,甚至还故作恼状看了瞪了好几眼给他开门的意欢宫宫人。她站了一刻钟,那小太监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哦?是吗?那你去吧,只是手脚轻快些,早些回东苑才是。”叶靖依也没说要走,站在那儿好一会儿,那太监得了令自个儿进去了,还不住回头看了好几眼。 “走吧,出来这许久了,也怪热的。”叶靖依用着那小太监能够听见的声音说着,绿影回了一声,便扶着她慢慢走远。 “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办?”绿影问道。 既然有人来,只怕是苏怀瑾那边事情进展的顺利,叶靖依收了脸上的各种表情,冷静地说道:“回宫等信儿吧。” 她又不得出宫,只有看这小太监回去会不会回李钰,她曾在意欢宫门口拦下了他。李钰如今在气头上,心中若对她生了疑,让她到跟前去才好。 “你们找个不透气的布来。”那小太监一进去,就同里头值守的宫人将树下的东西给挖了出来,他又低声吩咐道:“手脚麻利点儿,将这东西扔到湖里头去,越远越好。后头若还有人来问,记得说什么都没有,明白吗?” 小太监吩咐完了,他没有多停留,还得回东苑复命。他走出去,见外头叶靖依真的已经走远了,便疾步朝宫门走去。 李钰闭着眼睛,将身子泡在温泉中,意欢妃斜靠在白玉镶嵌的壁上,伸手替她捏着肩膀。黄公公弓着腰进来,“皇上,邓卓回来了。” 李钰这才睁开眼睛,抬了抬手,一旁的宫人便上前来替他更衣。 “皇上,让我也一起去,可好。”意欢也站了起来,将里衣裹在身上。 “我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竟敢信口雌黄。” “李钰先在里头见了邓卓,“处理干净了?” “奴才已经将事情办妥,只是,奴才去意欢宫时,淑贵妃将奴才拦了下来,奴才瞧她神色,似乎也知道些什么,并不愿奴才进去。” 李钰皱眉,“她拦你做什么?”他正在气头上,谁突然出现都碍了他的眼,他心中又多有猜忌,联想着苏怀瑾今日胆大包天的前来东苑的事情,他怒道:“传旨,宣贵妃。” “皇上,这是为何?”意欢妃看着他。 “朕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勾结后宫。”他已经气急,黄公公微微对邓卓点了点头,两人退到一旁。 “淑贵妃真有心拦你了?”黄公公内心有些慌张,他甚至觉得淑贵妃来不是什么好事。 “她好像不想让我进去,故意等在那儿一样的。看来她是知道这事儿了。” 黄公公叹口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李钰又突然传他,他便说:“待会儿不要慌张,皇上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露了怯,苏怀瑾那双眼睛可亮的很。” 邓卓点了点头,两人小跑着跟了上去。 “朕派去的人回来了,邓卓你来说说你见到的。”李钰牵着意欢妃从里头走出来,厉声说道。赵府尹坐在地上,这会儿冷不丁要跪好,腿还麻了,幸好没人注意着他。 邓卓上前,行了一礼,“奴才前去意欢宫,仔细查过,未曾有发现。” 李钰已经坐好,他这会儿面色看上去红光满面,哪儿还有半点之前见到的面相。 “苏怀瑾,你可还有话说?” 苏怀瑾依旧是面不改色,纵使皇上只派了他自己的人去,他都没显出一丝慌乱来。 “皇上,臣还有一问。” 李钰压着火,“朕大度,给你个机会。” “皇上可让太医瞧过您的脉案?” 李钰皱眉,“朕每日的平安脉都无事。” 苏怀瑾皱了眉头,李钰见他这样,竟有些诡异的平静,“朕是大度之人,现在该轮到朕问你了。” “尚宫局的女史怎么会到你那儿?” 意欢妃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揉着李钰的掌心。 不等苏怀瑾回答,李钰又有一问,“朕的淑贵妃为什么就这么凑巧等在意欢宫门口?” 苏怀瑾面上一怔,似乎真的被戳中了心思。 李钰面上怒气极重,说话都咬牙切齿了起来,“苏爱卿,你倒是给朕说说,你是怎么同朕的妃子勾结在了一起?”李钰心中此时真是恨极了他。 苏怀瑾面上转了神色,他正经枉然的回道:“皇上,此乃重罪,臣万不会认。臣与贵妃之间清清白白,请皇上三思。” “皇上,可否让我问一句?” 屋子里头响起一道娇媚的声音,正是意欢妃。虽说她刚刚一起进来了,隔着男女有别,她又是妃子,苏怀瑾同赵府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飘过去。 “爱妃,你有何话想要问?” “这位苏大人,宫中女史能在外头行走,除了如今代掌后宫的淑贵妃,我可想不到会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派女史出宫去了。况且,这些日子,皇上又不在皇宫中,只怕这位女史不止帮着办案吧。” 意欢用着轻柔的声音说着话,左右无她的事情,她心情好的很。 果然李钰听了这话,恨不得立马就把苏怀瑾推出去,让人杖毙,也是他目光所及之处还看见那柄御剑,让他还残留着一丝理智。 “臣无话可说,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苏怀瑾冷着一张脸,在李钰看来这不过是他再强撑着罢了。 “皇上,别生气,您瞧您都流汗,让我给您擦擦汗吧。” 那意欢毫不顾及的当着众人的面倚在李钰身边替他擦着汗水,好像也只有她,这个时候心情才是更好。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等那贱人到了,朕将你们二人一同拉出去杖毙。” 李钰看着他,脸上布满阴翳。 “皇上,请您慎言,臣同淑贵妃从未有过逾矩行为,淑贵妃不过是托臣查清意欢妃对皇上到底下了些毒药。难道皇上自从同意欢妃在一起后,就从未感觉过心中暴躁,难以忍受的时刻?” 李钰选择性的听了部分,便说:“好啊,你终于承认了,你和那贱人竟有了联系。”叶靖依,枉朕给了你贵妃高位,还给了你这么多年的宠爱,你就是这么对朕的?李钰心中觉得叶靖依那张脸都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苏怀瑾抬起眼同他对峙着。 里头其他人早就吓得半死,今日所听到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更让人胆颤心惊,这都是皇家辛秘,捅出去一件,皇家颜面就会丢尽。 赵府尹这会儿真是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完了完了,这次要跟着苏怀瑾一起死在这东苑了,还有可能有抄家之祸。 叶靖依理好了衣服,看着李钰派来的人,她站了起来,目光平静地说道:“走吧。”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好像每次做选择的时候,李钰总会朝着那一条对两人来说离的越来越远那个方向走去。 叶靖依没让任何人跟着她去,这种事情,去的人越少,李钰的怒火便不会牵扯到更多的人,之后收场的损失也会更少。 她走的很冷静,比旁边来宣旨的太监走的还要冷静,她便走着便回想着那日同苏怀瑾的对话。 “你不后悔?”苏怀瑾那日问她。 “既然要连根拔起,倒不如我自己来。”叶靖依脸上没有任何犹豫,甚至还能脸上带笑,“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的疑心若不在刚起的时候掐灭,他从前心中有多少爱意,之后便会有多恨意。” 作者有话要说: 便当倒计时 说真的,我家依依真的很酷 你们收藏下嘛 等明天看解密了 下章会有对这几章的疑点补漏,下下章就是感情巨浪戏了,前头这么多剧情都看过来了,难道你们不想解密嘛!!!!! 这个局受到伤害最大的是我,我写100个字要想20分钟。求收藏(这个真的还蛮重要的对我来说),求评论预测剧情。 第54章 意欢妃事(八) 叶靖依静静的坐在马车上,那马车赶得很急,看得出来李钰是说了要将她赶紧带过去的话。 她脑子里面将整件事情的条纹脉络都给梳理了一遍,一会儿见到李钰要说什么、要做什么样的表情出来,她都一一演练了一遍。 “娘娘会没事的,嬷嬷别担心。” 昭福宫内,绿影握住赵嬷嬷的手,赵嬷嬷坐在那儿叹气,这一屋子的人都心里没底,叶靖依并不是很早就将今天要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而是今早才给他们透了信儿。 “娘娘真是。”赵嬷嬷才说了几个字,声音便有些哽咽。 “会没事的。”绿影只得安慰她。 那马车很快,京陵城内的街道都修缮的很平整,那车却晃晃荡荡的,引得路人纷纷注目。 “这不是皇宫里头的马车?”那路人认得马车上的标识,“这一天来来回回好几趟了。” “左右同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没关系,还是想想今日能不能赚点银子回去,我家几个孩子可好些天都只吃了米糠窝窝了。” 那讲话的两个小贩注意力都从那马车上转移到了今日的收获上来。 “唉,听说外头都打起来了,也是京陵如今还安生无事。” “管他打不打起来,只要不殃及到我就好了。” 他们说着说着,身后又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他们两忙不慌将货摊往街边撤去,能在街上纵马而行的,都是他们惹不起的。那马蹄带动着地上的灰尘浮动了起来,摊贩们无不是拿过布来遮着自己的货物。 “这些天杀的。”那小贩也只敢在心头骂骂咧咧,他抬起头来看那已经从他摊位前头过去的马队,似乎马上捆着几个人? “贵妃娘娘,请吧。”那小太监语气不顺的掀开车帘,请她出去。 叶靖依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自个儿从马车上下来,那些侍卫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见她这个人。 “淑贵妃,皇上如今气头不顺,您还是小心些为好。”小六子在门外头守着,见她来了,挥退带人来的小太监,自个低声说道,他没能到里头伺候,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叶靖依笑了笑,脸上便挂上了担忧,走了进去。 她刚一进去,皇上的怒火便朝着她来了,“跪下!” 叶靖依便被吓了一跳,依言跪下,满面哀容,“不知臣妾做了何事,皇上如此气愤。” “你干的好事!你让尚宫局的女史帮你做苟且之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叶靖依惊讶的抬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皇上,臣妾在您心里,就是这么不堪的人?” 李钰走到她面前,“那苏怀瑾会知道宫中之事?” 叶靖依没有看站在一旁的苏怀瑾,她这会儿眼中带着泪,“皇上,您从前性情不是这般,您不想想为何同那位意欢妃在一起之后,您就不一样了吗?臣妾从前听闻西域五国总有些害人的秘法,臣妾实在担心您,这才托了苏大人调查此事,谁曾想真的查出来那意欢妃是在害您呢。” 李钰觉得有些燥热,他恨不得能将领口再扯的打些,好让那凉气能透到里头去。 他没听进去叶靖依说什么,可能是觉得太过丢人,如今屋中只留下了苏怀瑾还有他和叶靖依,连黄公公都退到后头的茶水间去了,他只得大声喊了一句,“来人,再送些冰块进来。” 那茶水间里头的人听见了,便又端了一盆冰块进来摆在桌上。李钰站在那冰块前,内心的燥热却无法排除,于是他更加心烦,说出去的话也就更加口无遮拦。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们这些女人,整日只知道争宠,朕不过多喜欢了谁一些,你们就将她视为敌人,要将她置于死地?你说,朕说的对不对?朕在她来之后,才觉得世上会有人全心全意的看着朕,而你们不过是为了从朕手上得到好处,好为你们自己还有孩子争夺天下。”李钰半眯着眼睛,蹲在叶靖依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 叶靖依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皇上,我同你相伴数十年,我满心满意都是你,我都以为你心中是有我的,。” 她哭的无声,眼泪却像连着丝线的珠子一般一粒一粒往下掉。李钰看的心烦,“你哭什么?在你勾结上苏怀瑾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背叛了朕,让朕在天下人面前丢了多大的脸面?” 叶靖依手足无措了起来,她拉住了李钰的衣摆,“皇上,臣妾绝没有做出对不起您的事情,您若不信,臣妾便只有以死自证清白了,但望皇上往后健康长寿,万事无忧。”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李钰,眼中饱含深情。 苏怀瑾在一旁站着,他的手收拢,手指将掌心捏的死紧。 “好,朕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心。”李钰气急,面色冰冷的看着她,竟敢拿死来逼他。 叶靖依张着满是绝望的眼睛看着他,“李钰!”她喊完这个名字,便起身毫不留情地朝那柱子上撞去。 她的额头碰上柱子的一瞬间,李钰惊呼了一声,然后外头传来的瞭哨声盖住了他的声音。叶靖依闭上眼睛,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皇上,臣有事禀告。”外头的人不等通传,就推开门闯了进来,来人是谁?正是丞相。 “谁准你们进来的!来人,传太医。” 李钰起先见到丞相,面有怒气,但他的理智被叶靖依撞柱子的场景唤醒了一些,他的理智让他想起来这会儿还得叫人传太医。 丞相也愣住了,他不经意看了一眼苏怀瑾,等那茶水间出来的宫人将叶靖依扶起来,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微弱的呼气,只是额头已经破了皮红肿不堪。 “快将贵妃扶到客房去,让太医来瞧瞧。”李钰吩咐道,他脸上还带着恍然。 等那些个宫人将叶靖依扶走,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质问丞相,“丞相,朕未宣你,你怎敢擅闯?” 丞相是老狐狸了,他将手上的密信拿了出来,又吩咐将捆了个结实的波斯人给带了上来,“臣是有急报,皇上请看,这是苏大人派人截下的密信,此事有关意欢妃。” “丞相!连你也要如此?朕不过是喜欢一个女人,你们为什么都不肯放过她?”李钰打断了他,他甚至觉得这些人都想害他。 “皇上,你可知道此人是谁?”苏怀瑾终于开口,只见他已经走到了那被扔在地上,披头散发看不清楚脸的人面前。 “是谁?”李钰瞪了丞相一眼,他接过那封信还没看,便也走到那人面前。 “这位正是意欢妃曾经的丈夫,大名鼎鼎的波斯国前任大将军汗可塔。”苏怀瑾动手将那个人脸上的头发给拨开,露出下面那一张脸。 李钰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他不可置信的盯着苏怀瑾,“你再说一遍?他是谁?” 苏怀瑾又说了一遍,并且还吩咐人拿水来将这些人泼醒。 李钰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脚一歪就要跌倒,被小六子扶住了,“皇上,当心脚下。”他将李钰扶到座位上坐好,便退到一旁,而黄公公早就被人给困住了。 “皇上,您手上那封信正是意欢妃亲笔所写。”丞相适时地上前说道。 李钰已经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半刻钟,他额头开始冒着大颗大颗地汗水,而他本来还算红润地脸色迅速地失去了光彩,他不知怎么的觉得血液快速沸腾了起来,小六子见状不对,连忙喊,“快传太医!” 丞相见他这样,也吓了一跳,看向苏怀瑾,只见他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拿出了个药瓶,给了小六子,“快给皇上服下。” 李钰哪儿肯吃他给的药,坚持要等太医过来。那太医来得很快,上前替李钰把脉之后,便变了脸色,又在李钰身上施了几针,可没起作用。 “徐太医,您看这个可有用?”小六子将苏怀瑾给他的药瓶递了过去。 李钰浑身颤抖了起来,徐太医赶紧将那药丸倒了一粒出来,碾碎了又闻了闻,自己又尝了一点,等了片刻,身体没有异样,而李钰已经快要神志不清晕了过去。 “这是大理寺马司直所制,徐太医。”苏怀瑾偏偏等到这个时候才开口。 徐太医瞪大了眼睛,这会儿直接又倒了一颗,掰开李钰的嘴,用温水服送了进去,好一会儿,李钰才缓了过来,神智逐渐清明。 “朕不信,一定是你们诓骗了朕!”李钰清醒过来第一句话便是这个,苏怀瑾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天子也不过如此。 “皇上若不信,不如请意欢妃出来一试便可知真相。”苏怀瑾说道。 “去,请意欢出来。”李钰指了指小六子,小六子点点头,便朝后头走去。 小六子面带微笑,一点儿都没有透露出前头的事情来,“娘娘,皇上请您去前厅呢。” “怎么,皇上不是再同淑贵妃说事儿?”意欢妃问道。 “正是,只皇上这会儿不太舒服,吩咐奴才来请您过去,说您在,他心情便好些。” 意欢不疑有他,便收拾妥当随他去了,她脸上恬静的表情只维持到了到达前厅的那刻。 “爱妃,你可认得这几个人?”李钰已经看完了信,他忍着心中的伤痛问道。 意欢死死的绷住,“我不认识。” “那好,来人将他们的头砍下来。”李钰吩咐道。 就有侍卫拔了刀走到汗可塔面前,挥刀便要斩下。 “不要!”意欢见那刀就要落下去,终于忍不住扑上前护在汗克塔身前。 李钰的表情在那瞬间消失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啊!我都瞎编的。 最后一次虐我依依了 第55章 意欢妃事(八) “你不应该过来的,他们是骗你的。”汗克塔用波斯语说了一句,他刚刚被堵住了嘴,这会儿嘴里头的布被人取了出来。 “我怕他们真的要杀了你。”意欢妃这会儿脸上的后怕不似作伪,那曼妙的身姿这会儿完全靠在汗克塔身上。 “你们两在说什么,来人,将他们分开。”李钰太阳穴直突突,他的心脏仿佛都已经不会跳动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如今扑在别的男人怀里,他就算再不肯相信,这会儿也不得不去面对了。 小六子的两个徒弟将意欢妃给拉开,又将她按在地上跪好,小六子可不是黄公公,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他从前都不想讨好这个女人,如今她从高高在上的意欢妃成了皇上心头最厌恶的女人,他自然不会客气。 李钰的胸膛随着喘气一高一低的起伏着,连旁人都可以听到他粗重的喘气声,可想而知他有多么生气,众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李钰的面目已经气到通红。 “朕要你亲口告诉朕,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李钰喘了好一会儿,才指着意欢妃问道。 意欢笑了,她的脸上透露着些许绝望,谁知道事到临头了,事情会败露。她抬头望着李钰,她的脸依旧美艳动人,依旧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可李钰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他从前满心的爱意到了这会儿全都消失不见了。 “皇上以为呢?”意欢反问道,“皇上若真爱我,怎么会背着查我?”她这会儿看他,又觉得这个男人没那么蠢,当着她的面说了多少日夜的情话,多少的山盟海誓,恨不得把心都给她的男人。到了今日,却将她真正要做的事情给查了出来,她还一点儿都不知道。 李钰被她的话气的说不出话来,他那些心意都是真的,这会儿却被这个女人说的如此不堪。 “你!”李钰一仰头,又要摔倒,小六子赶紧将他扶住。 “你们都给朕滚出去,朕要亲自问她。”李钰这会儿才觉得丢人,苏怀瑾站在这儿,丞相站在这儿,那些他从来都瞧不上眼的侍卫也都站在这儿,仿佛他们都知道了事实,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了鼓里,他们虽然没说话,但仿佛眼神中都透露着对他的同情和怜悯。 苏怀瑾同丞相两人都退了出去,不过出去以前侍卫将意欢妃也捆了起来,免得她对李钰做出不利的事情,甚至小六子还用了巧劲将她的两个胳膊卸了下来。 意欢咬着牙齿没有喊出痛来,她额头上开始冒着一颗一颗斗大的汗珠,她到了李钰身旁时,从来都是美丽的,魅惑的,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你要问什么便问吧。”意欢嗓子都哑了,她也依然不想喊疼。 李钰歪坐在椅子上,他还不愿意面对着这一切。 “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朕?”李钰憋了半天,问出了这句话。 意欢愣了一会儿,笑了起来,甚至眼角都有了眼泪,她甚至觉得有些可笑,到了这个时候,面前这个男人,掌握着整个大余而高高在上的男人还只沉溺于情爱之中,问出了多么幼稚的一个问题啊。 “你以为,这个世界上有谁会见到谁第一眼,就爱上了对方的事情吗?”意欢说的嘲讽。 李钰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意欢盯着他又说道:“我不过是用了几味药,就将你迷得神魂颠倒,呵,像你这样的男人。” “够了!”李钰怒吼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意欢妃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可笑的蠢人罢了,“我不过是多了几分颜色,你眼中便没了别的女人,你的爱多肤浅啊,听说那位淑贵妃,可是与你从小就认识,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也抵不过一张皮囊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意欢笑了起来,那外头的人都听见了,不过谁都没有乱动想要进去的欲望,苏怀瑾甚至还拉着小六子问了一句,“贵妃娘娘可还好?” 小六子摇摇头,“刚太医来报过,娘娘还未醒。”他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出来拉住贵妃,如今意欢妃事情败露了,若贵妃也搭上了性命,这。 众人等了许久,里头终于开了门,李钰颓然地站在门口,“苏怀瑾,你来审吧,朕累了,不想再见到他们。” 小六子赶紧上前扶住皇上,“皇上,奴才扶您去休息?” 李钰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但又摆摆手,“算了,扶朕回去休息吧。你们好好审,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苏怀瑾拱了拱手,答了一声是。这边的事情暂且告了一段落。 而叶靖依的情况并不好,她还躺在床上,没有醒过来,那太医不知道用了多少法子,施了多少针,她的呼吸终于不是那么微弱,渐渐平静了下来。 如今这儿只有小六子派来的两个宫女照顾她,自然是不比绿影他们精心,她们在一旁便只能递着帕子,端个水罢了,连安慰她都做不到。 还是小六子送李钰到了他的寝殿中,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贵妃娘娘也不知伤得如何了,娘娘来连个贴身宫女都没有带。” 李钰这才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派人将她送回宫中去。”他甚至不愿意去看一眼。 “这,娘娘伤了头,只怕是不能随意挪动,不如奴才吩咐几个小的去宫里头将娘娘的宫女宣来?” 李钰点点头,“你看着办吧。”他吃了马司直制作的药丸,虽然暴躁的情绪被压下去了,可他却身心俱疲,今日的事情仿佛将他整个人都给榨干了。 小六子便去吩咐了他的徒弟,让他快马赶在宫里头下锁前将绿影她们带来。 此时昭富宫中众人都不好过,赵嬷嬷甚至心里头都在突突的跳动着,“我这心里总觉得娘娘出事了。” “嬷嬷,您别担心,您看小殿下都被您吓着了。” 绿影安慰了她,那长宁像是知道什么一般,转而又哭了起来,她没法子又得同乳娘一起哄着小的。就这样过了半日,所有人都觉得像过了半年一般那样难熬。突然,外头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那守门的太监跑了进来,“赵嬷嬷,东苑传了旨来,让娘娘的贴身宫女前去伺候娘娘。”他说的模糊,赵嬷嬷却放了心,皇上让人去伺候娘娘,那证明娘娘是没事儿的。 “那我同红暖去吧,宜兰你们几个今晚就守着小殿下,可知道?”绿影便吩咐道。 红暖当即就收拾了一些叶靖依常用的东西,打了个包袱,赵嬷嬷拉着绿影又说了句,“要看着娘娘,可别让她出事。”她这话说的逾越,绿影却点点头,“我知道,嬷嬷您就在宫里头等着我们回来吧。” “娘娘可是出了事?”绿影同红暖坐上了马车,绿影才问那赶车的太监。 那太监有些犹豫,便只说道:“娘娘伤了头,如今人还未醒,别的事儿我也不能告诉你们。” 绿影和红暖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互相握着手。 她们两赶到的时候,叶靖依身上还是穿着那身出宫时的衣服,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脸上也没有血色,整个人看着就没了生气。 绿影当下眼眶就红了,她拉住在里头伺候的宫女,“我家娘娘这是怎么了?” 那小宫女什么都不说,吓得瑟瑟发抖。 绿影见问不出什么来,又想着这样躺着可能不舒服,让红暖出去问外头的太医,现在能不能挪动她家娘娘,好给她换一身衣服。 “娘娘这是伤了头,骨头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不知道里头会不会有血块,需要静养,我每天都会来给娘娘扎针,别的就要靠娘娘自己了。”那太医只这样说,红暖哪儿听不出来,这些太医最会打太极。 她红着眼眶走了进来,“太医说可以挪动,只不过要更加小心些,别动了娘娘头上的伤口才是。” 她给叶靖依只带了两套衣裳来,也不等那两个小宫女帮忙,她们两人便小心的给叶靖依换了衣裳,叶靖依依旧没有醒过来。 她们两心头都觉得不好,但又不肯开口说担忧,每日替她擦洗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其余时间便同她说着话。 “娘娘,您不知道那妖妃已经认了罪,皇上已经将她处死,还有那些被她收买的大臣也都被抄了家,听说都搜出了那波斯国的秘药呢。” “她可真可恶,为了替那波斯国的大将军争夺波斯王位,竟敢对皇上用毒药,还对朝上的几位重臣都给买通了,这样才让皇上能用那兵符派大军出征波斯呢。”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女子,明明是让人用了会上瘾的毒药,还要害了那么多人才能研制出来,真是蛇蝎心肠。还害的您一片忠心如今却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娘娘,您得快些好起来才是,小殿下还等着您回去呢,小殿下如今话说的可流利了,不过短短十几日,奴婢却觉得像过了大半年。” 作者有话要说: 便当好了 其实没有榜单我挺难过的 但还是要好好写 第56章 意欢妃事(完) “娘娘还是没醒?”红暖又提了饭菜来,她问了一句,绿影摇摇头。 “皇上竟从未来看过娘娘一眼。”红暖又说道,她的话里头有些责备的意味,若不是屋子里头只有她们两人伺候,绿影只怕又要瞪她一眼了。 只是这样,绿影还是说了一句,“如今在外头,你可少说些吧。” 其实也不是李钰不来看她,李钰自己也病了,缠绵病榻十几日了。那大理寺的马司直也来了,说起来他从前年轻时也走遍大余和周边列国,名气极大,太医院想要他,人家不去,就窝在大理寺做个小小的司直,若不是苏怀瑾让他来,估计他还不愿意来替皇上看病。 叶靖依混混沌沌了十几日,终于慢慢恢复了意识,她虚弱地睁开双眼,声音如蚊子一般小,“绿影。” 绿影正在给她擦手,没有听见她的声音,还是叶靖依自己轻轻抬了下手,绿影这才愣住了,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看见她家娘娘正睁着眼睛盯着她瞧。 “娘娘!”绿影眼眶一下就湿透了,“您可算醒了。” “我想喝水。”叶靖依握着她的手晃了晃。 “唉。”绿影这才起身替她倒了一杯温热的水,将她的头轻轻抬了起来,喂她喝下。 “娘娘,奴婢去叫红暖过来,让她去厨房吩咐做一些娘娘爱吃的菜。”绿影将她的被子拉了下,盖住她还是有些冰冷的手。 叶靖依点点头,她清醒了片刻,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呢。 “娘娘,您不知道这些日子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这个屋子瞧,奴婢瞧他们真是坏透了。”红暖好不容易又打发了个来打探消息的宫人,这才提着菜回到屋子里头。她们两商量着起码得等自家娘娘休息的差不多了,才让这些人知道。 “娘娘,奴婢擅自做主将那些想要来探望娘娘的人给拦住了。”绿影说道。 叶靖依点点头,“我也没那精神去应付她们,趁着这几日,我落个清闲挺好的。”叶靖依又问了后头皇上是如何处置意欢妃的,绿影都说了,她便点点头,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李钰会舍得杀了意欢,若是说只抖漏出来意欢为了炼药而害了那么多人,李钰是不会杀了她的,甚至还会替她掩埋真相。甚至连查出意欢用的药是毒药,李钰都不见得会动手。而找出意欢从前有过别的男人,而且至始至终都没爱过李钰来,这才是致命的一击。 “等过两日再请了太医来看过,我们便回宫吧。”叶靖依都想回去了,她特别想她的儿子。 叶靖依又休息了两日,这才宣了太医进来,那太医仔细检查过来才说,“娘娘日后还得多注意休息,若是有个头疼脑热便得时时小心。” 叶靖依点点头,她脸上带着担忧,“皇上如何了?” 那太医摇摇头,“皇上如今离了那药,人便会多有发狂的时候,虽然马大人对此药多有了解,如今也只能多有缓解而不能根除。” 叶靖依便不再说什么,让绿影给了那太医赏银,“劳你费心,本宫的一点心意。” 那太医连忙推脱,最后也只得收到自己的袖袋中,“救人本就是臣的职责所在,当不得娘娘的谢。娘娘宅心仁厚,如今连外头的老百姓都知道,是娘娘破了奸佞设下的局,挽救了大余。” 叶靖依诧异,等太医谢了赏走了才问道,“外头如今是如何传此事的?” 绿影想了想,回道:“外头只说是那妖妃蛊惑了皇上,一手遮天,残害那么多孩子的事情都是妖妃一人所为,还说那妖妃私通外族,想要颠覆大余,别的便多是夸赞贵妃娘娘才智,能够识破妖妃所为。” “去皇上那儿询问下,看皇上什么时候能够见客,我也得去见他一次。”叶靖依吩咐道。 那小六子亲自来了,“娘娘如今可大好了,只是皇上心中对娘娘多半有愧,所以至今还未来看望过娘娘。” 叶靖依笑道:“皇上不过是被奸人蒙蔽,从前才失了心智,如今奸人已除,皇上又如何担忧其他的?” 小六子点点头,又说:“皇上说了,娘娘休养好了再去见他。”又让后头的小太监放下那些补品,这才带着人回去复命。 “奴才瞧娘娘一点儿责怪皇上的意思都没有,可见娘娘是心中清明,知道此事不怪皇上。”小六子回去缓缓说道,如今他成了李钰身边的大太监,而黄文,早就做了下刀下鬼,魂魄都不知道在地狱历练了几回。 “那就好,朕知道这次是伤了她的心,不过她还是明白的,朕不过是被奸人所蒙骗。”李钰点点头,脸上带着些感慨,那日所有事情真相大白之后,他才想起来,那个含着眼泪撞了柱子的女人,与他相伴了十余年了。 “说的是。”小六子陪在一旁说道。 叶靖依那头等小六子一走,脸上便没了笑容,她脸还是惨白的,心中所想,她得趁着这个时候做点儿什么,不然额头上这伤不是白撞了吗? 她便略施淡妆,头上还用了白布缠着那伤口,让绿影扶着她朝李钰得住处走去。 “娘娘,您怎么来了?奴才这就是去通传。”那小太监机灵,见她来了,声音便提高了一些,让里头能够听见。 果然,小六子亲自来迎,扶着叶靖依进去,“娘娘您当心脚下。” 叶靖依神色复杂得给李钰行了一礼,“臣妾见过皇上。” 李钰见她清减了几分,又见她额头那道白绫,上前亲自扶了她起来,“不必多礼,你如今身子还未好全,朕不是吩咐过等你好了再出门走动。” 小六子挥了挥手,带着一班宫人退下,只留下他们两人在里头说话。 叶靖依在他的手碰到的那一刻,便缩回了自己的手,跪在那儿没有起来,“皇上,臣妾有罪,臣妾未曾早早就揭发出那奸人之事,害的皇上差一点就丢了性命。” 李钰心颤,他还以为叶靖依一来会问他为何那日不相信她所言,结果叶靖依并未提及此事,反而把错都揽了下来,他伸出手扶起了她。 “爱妃何罪之有,快快起来。” “从前都是朕的不是,若不是那贱人,朕怎么会口不择言伤了你。” 叶靖依在心里头冷笑,可脸上却带着对这话的认同,“臣妾都知道,臣妾与皇上多少年感情,若不是皇上被她下了药,皇上定然不会如此对臣妾,只是臣妾心中还是害怕,若是以后,皇上还会因为信了别人的话,而不相信臣妾,那臣妾。” “爱妃放心,朕再也不会了。”李钰截住了她的话,信誓旦旦的说道,这一次若不是叶靖依,他也早就死在那毒药之下了。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说了好一会儿话,叶靖依便开了口,“皇上,臣妾心里头有个想法。” “你说便是,只要不太出格,朕都答应你。” “臣妾想要一间道观。” 李钰不解,“为何?爱妃难道想要做道士?” 叶靖依摇摇头,“倒也不是,臣妾不过是想做一些善事,如今宫外头有不少孩子失去了家人,臣妾想为他们找个栖身之所。” “自有那收容所将那些人给收留了,爱妃何苦操心这个。” 叶靖依咳嗽了一声又说:“臣妾想着这些日子宫中并不太平,怕是有邪祟想要害皇上,臣妾想要住在道观中替皇上祈福,替我大余祈福。” “你真是这么想的?”李钰问她。 “是的,皇上。臣妾愿意为了皇上,在道观中清修几年。” “爱妃,朕从前错了。”李钰内心被她触动了,将她抱在怀里,声音也柔软了下来。 两人在屋子里头说了好些话,叶靖依见李钰脸色又不好了,便出声唤了宫人进来服侍李钰歇下,又亲手替他擦了脸,这才深情的说道:“皇上,您好好休息,臣妾守着您。” “不用了,你也回去歇着吧,你说的事,容朕考虑考虑。” 叶靖依又坚持了一会儿,见他不松口,便起身吩咐道:“你们好生伺候着。” 她走到外头,才松了口气,绿影上前将她扶住,“娘娘,回去吧。” 那一路上的宫人、侍卫见了她,都立马跪下行礼,叶靖依还是像从前一样,语气亲切,但那些宫人都不敢怠慢,如今谁不知道这位淑贵妃地位可不比往日了。 “对了,无衣如今怎么样了?”叶靖依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 “无衣女史一早就被释放了,这次她立了大功,只是皇上说了,无衣私自出宫查案,便功过相抵了。” “你传她来,我有话同她说。” 绿影点点头又摇摇头,“娘娘您还是回去歇着吧,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你啊。”叶靖依无奈的笑了笑。 无衣也在东苑,见她不过是几步路程的事情,叶靖依到了傍晚还是见到了她。 “娘娘,您没事儿了吧。” “我无事,你坐下说话吧。”叶靖依见她愁眉苦脸,又问:“怎么了这是?” “娘娘,您说,皇上是真的一开始不知道那意欢妃是拿人心炼药?”无衣还是问了出来。 叶靖依盯着她看了半晌,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这世上哪有朝夕相对而无所察觉的事,只有想装不知道便就能不知道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我家依依要开启新副本了。 我可能写崩了,一整天都没有点击,可怕 渣男也快要盒饭了,皮皮紧急制作中 还有道观这个设定若有雷同,纯属巧合,我就是想让她出宫住些日子,我和别人写的不一样啊!我是写的她带着儿子去道观静修 第57章 出宫修道 转眼到了东苑众人回宫的日子,本来应该提前一月就回去了,只是李钰要休养,叶靖依也要休养,这回宫的日子便一拖再拖。 叶靖依免了那些低阶嫔妃的请安,所以离开这一日才是她第一次见到随着李钰到东苑来的那些妃子。 “嫔妾给淑贵妃请安。”那些妃子等在叶靖依的马车前,等皇上上了马车,他们便都给叶靖依行礼,这一次都规规矩矩的,行完礼便悄无声息等叶靖依喊她们起来。 “免礼。”叶靖依淡淡的说了一句,便伸手扶住绿影上了马车。 那些妃子又不少都是之前同意欢妃交好,才能来这东苑的,结果谁想到这东苑里头,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意欢妃会因为谋逆罪而倒台,这淑贵妃反而成了大功臣,一跃又在众人之上了。其中最害怕的便是祺嫔了,偏她品阶又在其他人之上,所以又由她领着头行礼,她有些紧张,结果叶靖依看都没看她一眼。 皇后早已出了月子,她站在宫门口迎着李钰一行人,她神色有些复杂,当初她听闻叶靖依在东苑撞了柱子,那意欢妃也因私通外族、残害孩童一事被李钰给处死了,她不知道有多畅快,当然这份畅快在听说叶靖依终于醒了之后,荡然无存。她也召她母亲进宫询问过那日东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丞相嘴巴也严,除了那明面上告诉所有人的理由,其余的话一个字都未往外头说。 “皇上,臣妾给您请安。”皇后温婉一笑,给李钰行了礼,她的目光掠过叶靖依脸上的时候,笑容一僵。 李钰点点头,他身后的那些妃嫔又都给皇后行礼,皇后宣了起,又独独拉了叶靖依的手,“贵妃这次受累了。” 叶靖依心里头叹了口气,她和皇后的同盟之路怕是就断在这一刻了,不过逢场作戏还是要有的,特别事当着李钰的面儿。 “娘娘这话折煞嫔妾了。” “行了,都回去吧,朕累了。”李钰身子骨不好,他如今身上都已经披上了狐裘,秋老虎都还未过完呢。 众人便都各自回宫去了。叶靖依也没有多留,她这会儿实在是想回去见自己的宝贝儿子了,她早早的就想要回来,结果因为李钰一句话,她又在那东苑多住了一个月,这才随着众人一起回来。 昭福宫上下早就打整的齐全,赵嬷嬷带了所有宫人在门口等着她回来,等她一出现,赵嬷嬷便领着众人行礼了,她的眼睛都湿润了,见到叶靖依额头上描的红梅,那滴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叶靖依伸手亲自扶了她起来,“都起来吧,这日子合该大家高高兴兴的。”她捏了捏赵嬷嬷的手,她也眼睛酸楚。 “母妃!”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稚嫩的身影,她的眼中便只剩下了那个身影,她蹲下身撞开双手将那朝她扑过来的小小身影给抱在了怀里。 “有没有想母妃啊。”叶靖依抱着儿子往里头走去。 小孩儿长的很快,不过一两月,个头便也高了不少,体重也涨了不少,不过叶靖依没有将他放下,而是抱在怀中。 说话也利索了不少,甚至还知道她额头上有伤。“母妃疼,吹吹,痛飞走。” “母妃不疼了,你可有听话?” 长宁如今竟然能听懂她说的简单句子,“听话,听话。” “真乖。”叶靖依亲了他一口,乐的长宁哈哈大笑。 “娘娘,您可不知道,小殿下如今会说的话可多了,说的最多的便是母妃什么时候回来。”赵嬷嬷让那些宫人该做什么便去做,绿影和红暖要去收拾带回来的东西,屋中便只留下赵嬷嬷同叶靖依说着体己话。 赵嬷嬷人也看着瘦了一大圈,不止操心着在宫外头的叶靖依,还要在宫里头照顾着小长宁。 “让嬷嬷为我担心了。”叶靖依说着。 “要是那天知道,老奴说什么也要跟着去了。”赵嬷嬷声音颤抖。 “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以后咱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了。”叶靖依说得轻松了些,“再过些日子,咱们就能出宫去了。” “为何?” 叶靖依将她对李钰提出的要去道观清修的事儿。 “虽然我并不是想要出家当那道姑,只是这皇宫我也不想再多待一天了。”叶靖依笑的很明媚,能看得出来她这会儿的心情很好。 赵嬷嬷看着她,觉得这会儿的叶靖依才终于有了些少年时的模样。 “那小殿下呢?” “自然也随我一起出宫去那道观里头做小道士了。”叶靖依甚至还能开玩笑。 “到时候昭福宫里头的宫人愿意随着我去那道观清修,便就带去,不愿意去的守着这昭福宫或者让尚宫局重新安排去处,也都随他们,到底主仆一场,他们的去路我都会给安排好。” 赵嬷嬷见她连这事情都想好了,便只点点头,“老奴当然是跟着娘娘出去了,只是这余嬷嬷。” “你先不要说出去,等这边事情定下来了,我亲自去同余嬷嬷讲。”叶靖依想着,到时那道观中单独开辟出一间房来,余嬷嬷愿意去住着都可以。 “我竟真的小瞧了她,不知不觉的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叫那贱人栽了跟头,自个儿还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皇后闲来无事和柳嬷嬷聊了起来。 “如今娘娘有了嫡子,又何须怕她?” 皇后将那还不会翻身,将将满月的小儿子抱了起来,“可惜他出生时,皇上不在宫里头,可怜见的洗三也因为那妖妃的事情给搁置了。” 皇后有些生气,但又觉得无可奈何,“父亲还是不愿告诉我,那日叶靖依去那儿是为了什么。” “或许娘娘不知道也好?想来是皇上吩咐的,总归那一日死了个妃子,伤了个妃子总是伤了皇家体面,老爷不愿意说也是顾及着皇上的脸面。” “可问了太医,皇上身子到底怎么了?”皇后又问,她在宫里头,对东苑发生的事情一知半解的,连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黄文都被赐死了,其中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可如今李钰身边的太监都被清洗了一遍,她像打探个消息,都被那些人给不动声色的挡了回来。 “太医只说是伤了肝肾,需要静养。”柳嬷嬷回道。 皇后点点头,她心中的疑思却越来越浓重。 “淑贵妃,这一次在东苑,本宫听闻你额上受了伤,如今也得小心些,这女人脸面伤了总是有碍容貌的。”皇后在众人早上请安的时候,见着叶靖依的额头上依旧绘着一朵红梅掩着伤口便面容真切的问道。 “多谢娘娘关心,如今伤倒是大好了,再过些日子疤痕便能消了。”叶靖依淡淡地回道。 其实那些在东苑的嫔妃们也不知道那日皇上是怀疑她同苏怀瑾有染才召了她去问话的,都以为她是不小心伤了,当然,哪个皇帝会把自己被疑似带了绿帽子的事情给广而告之呢。是以众人都以为她是因为意欢妃受伤而不是自己撞了柱子自证清白。 如今底下坐着的妃嫔们再没了以前的嚣张气焰,只听皇后一人训话,皇后心情尚好,刺了叶靖依两句,见她也只是受着便心情更好了。 “你们也是,要为了皇家开枝散叶才是,如今宫中子嗣凋零,你们便要更加勤勉些。” 妃嫔们都只能强撑着笑意回了声是,他们倒是想李钰去他们那儿过夜,可如今意欢妃虽然没了,李钰却连后宫都不入了。从前声色犬马,如今偏偏又成了正人君子的摸样。 而李钰在做什么呢?太医院众多太医聚集在太极殿,会诊了一番,可结果并不理想,李钰气急,拿起身后的瓷枕便砸了出去,砸了个粉碎。 “都给朕滚出去!一群饭桶。” 那些太医后背都湿透了,太医院院判只得站出来,“皇上,容臣等回去再多想些方子出来,定能治好皇上。” “滚,都给朕滚,朕谁都不想见到。” 那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只留下小六子一人,“皇上,马司直说皇上需要静养个一两年,不再沾惹那药,自然而然就会好了。” 李钰脸色憋得铁青,他每日听的最多的便是静养,可男人若是伤了那儿,谁还能保持多大的理智来。 所以,他的耐心便日渐消减,“宣马司直进宫,朕不能再等了。” 小六子便点点头,“奴才这就去。” 叶靖依收到小六子传来的消息,有些失笑,没想到李钰也有今天。她将那纸条放在蜡烛上烧了,吩咐绿影,“将那冬日的衣物再多带些,宫外头只怕是没有那么多木炭来用。” “奴婢这就是去准备。”绿影点点头,又去吩咐宜竹将那药带出去的衣服清点了一遍。 反正宫里头什么事情如今可都比不上她要出宫这件事了。 又过了些日子,李钰不知怎么就想通了,让人在京陵里头收拾了一座道观出来,还给叶靖依赐了道号,颁了诏书宣告天下,淑贵妃为国、为民祈福,要在道观带发修行。 这消息一传开,众人不解,这皇宫里头住着的贵人为何会跑到宫外头来当那道士?还是有着一位皇子的淑贵妃。 皇后也不解,这叶靖依似乎总是做一些让她时刻倍感意外的事情来。 “这叶靖依在想什么?不趁着这个时候将皇上的心全都拢了去,反而要出宫去做那道士?她真就不想争上一回皇位?”皇后问道,可惜没人能回答她。 “姐姐,你真要去那道观里头做道士不成?”良妃也来问过。 不过她却是带着羡慕,“姐姐在宫外头若是有些什么新鲜玩意儿,也别忘了妹妹我。” 叶靖依点点头,“隔三岔五我就吩咐人给送宫外头的新鲜东西来。” 昭福宫里头愿意跟着她走的又不少,宜兰也想跟着她,不过被她留了下来,吩咐她去尚宫局跟着无衣做事。 “总得有人留在这宫里头才行,宜兰,你年纪虽小,但机智过人,留在尚宫局比留在我身边要好许多。” 叶靖依是这样吩咐的,适才宜兰便留了下来。 她又在这昭福宫里头四处走动了一回,因为收拾了不少常用的东西要准备带走,其他不能带走的,也早就让尚宫局的人来逐一登记贴了封条,日后便只有几个留守的小宫女小太监看管着了。 “我在这宫里头这么些年,这回要出趟远门,却一点都没舍不得。”叶靖依感慨了一句,不过她心情甚好,除了又在李钰面前演上了那么一回真情实感的不舍让她有些心理不适之外,其余时刻,她从未如此畅快过。 那日她快要出宫了,因为是要去清修,所以并未有多隆重的送别,只是叶靖依走之前,抱着长宁去了一回太极殿。 “皇上,臣妾走后,望您万般保重,臣妾会在道观里头日日为皇上祈福。” 李钰拉着她的手情深意切,“朕得空便去看你。” 叶靖依点点头,脸上带着万般不舍出了太极殿,一路往宫门口走去,那太极殿离宫门极远,她路过了皇后所住的宫殿,意欢妃曾住过的宫殿,还有她自己的昭福宫,她走到宫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便抬脚上了马车。 “走吧。” 她吩咐了一声,车队便缓行着朝上清观走去。 “看,下雨了!”不知走了多久,叶靖依听见外头有人说了一句。 绿影微微掀开了车帘,叶靖依便看见外头那雨水密密麻麻从天淋了下来。 “可真是个好兆头,这么些日子都未曾下雨了,咱们一出宫,便下了这一场雨。” 叶靖依笑笑,红暖还在说着,“可见老天爷也知道咱们要去道观,特意送雨为咱们洗尘。” “咱们出宫可不是为了来玩儿的。”叶靖依说了一句。 “知道,咱们是来念经的。”红暖答道。 叶靖依瞧了瞧绿影,见绿影也是一副对着红暖说不出话来的表情,自个儿也掀了帘子,瞧着外头那些人在雨中淋着,大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夺嫡之路开始。 第58章 老君清虚 远在城东伴湖而建的道观并不小,也有五进的院子,又因为是私人道观,叶靖依自己带的人不多,李钰又派了一百来侍卫每日在道观外头巡逻,便更显得里头冷清。 叶靖依住进了最里头那一进,那一进东西厢房都有好些屋子,叶靖依只住了正房,东厢房又让长宁住了,西厢房便是赵嬷嬷几个住了。 余嬷嬷倒是没有跟着一起出宫,“奴婢在宫里头住了几十年了,就让奴婢留在这宫里头替太后娘娘守着慈安宫吧。” 叶靖依没有勉强她,只说:“我为嬷嬷留着一间房,若嬷嬷以后想出宫来,便随时来道观。” 如今这道观里头除了叶靖依便没有第二个主子,叶靖依想如何全凭她心情,可她前两日指挥着人收拾好了整个道观,到了第三日便真的沐浴焚香,换上了青灰色的道服,开始做早课。 不仅如此,那些宫人们也都换上了灰扑扑的道服,连长宁的小衣服也都变成了灰色的。叶靖依不仅自己做早课,还带着众人一起做。 那道观外头戒备森严,也抵不住有人会不时在那外头探头探脑,叶靖依每日只带着众人一起念经,别的事都不管,就这样过了一个月,那外头打探消息的人更是坐不住了。 “你说,这淑贵妃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就真的是为了来念经?”那外头想要进来面见她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又过了两月,叶靖依依旧是念着自己地经,闲来便是教导那些不识字的宫人读经书来学字。 “娘娘,这是今日第三批来送礼的了。”绿影拿着外头人递的帖子进来。 “照旧不收便是。”叶靖依接过那名帖看过便放在一遍,“这些人可真是锲而不舍,对了,如今赈灾的事情如何了?” “德子寻了个京城富商名头,在娘娘所屯粮的地方四处赠粥,只是每三日只一次,也没惊动官府,进展的挺顺利。” 叶靖依点点头,她屯那么些粮食也就是为了赈灾罢了,“只是也要防着些,我是赈灾,不是为了养大那些人的心。” 绿影回道,“奴婢知道,也招了不少年轻力壮的百姓来当伙计,赠粥的时候都守着的。” 叶靖依又说:“如今全国各处倒是开始下雨了,只是不知道那些百姓能不能种下庄稼撑过今年冬天了,我上次说的购买粮田的事也得抓紧。” 前些日子因为终于连着下了好几场大雨,李钰又终于派了巡抚去安抚百姓,又有不少像叶靖依一般的愿意捐粮的人自愿捐了不少粮食,这才平息了民愤,保住了北部的和平。 “奴婢已经同德子说过了,只是娘娘所说购买了粮田又让那些卖家当佃户,是不是有些不妥?” 叶靖依失笑,“要卖田的人自然是已经穷怕了没钱的,倒不如还招这些人当佃户,有一口粮食吃着,总好比将卖田的钱花光了出去偷抢干坏事的好。” 绿影说起来如今还是佩服叶靖依的,向来世家大族出身的贵人,眼里面哪儿会看得到云泥之下的普通人呢? “还有那些丝造访,店面选好了也在官府报备拿到了行商准契,剩下的便是招人了。” “只不过这些花费也颇多,如今账上所能动用的银子不多了。”绿影又报了一遍账簿上的余银。 “什么时候你也这般小气了?”叶靖依笑她,“银子总是能赚回来的。”而人心,可不是时时刻刻都能赚到的。 “明日去老君观送一份拜帖,就说我过两日想去拜访清虚道长。” “娘娘何不请他来,那老君观在山上,路途可远着呢。”红暖不解。 叶靖依摇摇头:“清虚道长乃世外之人,我若是仗着权势去请他,岂不是辱了他的清誉?” 红暖吐吐舌头,自个儿却又走到叶靖依面前,对着叶靖依挤眉弄眼,叶靖依瞬间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说起来,德子上门提过。”叶靖依话才开了个头。 “娘娘,可别再说了,奴婢不愿意。”绿影脸都涨红了,她瞪了一眼红暖,转身便去拿着绣活又做了起来,转儿天就要凉了,小殿下还有些鞋袜没有做出来呢。 叶靖依摇摇头,点了点红暖,“这丫头我如今是不敢让她出门子,这般灿烂的性子我怕若将她嫁给那些人家,一天活的憋屈。” “还是娘娘懂奴婢的心。”红暖凑过去坐在绿影旁边,绿影歪了歪身子,不愿意正眼瞧她。 “当然,绿影你要更稳妥些,我本欲替你找一有功名在身的书生做如意郎君,只是这德子既然正式提了,我便还是要问问你的意见,才好回绝了他。” 叶靖依问她,这还是前几日,德子来道观拜见她。这第一次正式见面,德子不为别的竟是为了提亲之事。 “你说你要提亲?”叶靖依那时还有些不解,这好端端的,德子怎么会提婚嫁之事,她这里,想到这儿,叶靖依恍然,要说她的大宫女里头,也只有绿影时常能出宫去。 “正是,还望娘娘能成全。” 叶靖依没有立马答应他,这德子如今是她所有产业的大总管了,身份自然也有些不同,但她还是不会贸然就答应了,这婚嫁一事,别人她管不着,绿影和红暖自幼陪在她身边,情同姐妹,她们两的婚事也得她们自己点头了,叶靖依自己也满意,才会答应。 虽说绿影、红暖也都二十了,可叶靖依觉着,这女人婚嫁也得挑好了才能嫁,不能到了年龄便匆匆选个人家嫁娶了,若是这样,还不如不嫁,她也不是养不起。 这样想着,叶靖依便带着看女婿一般的眼光审视着面前站着的男人。 “我总要问过她了再说。” 德子没有坚持,但还是将他所带的礼品呈了上来。 绿影出去外头了,还是红暖陪在她身边见的德子,这不,红暖便惦记上了这件事情。 叶靖依等绿影回来问过她,绿影摇摇头,“奴婢不愿意离开娘娘,这些东西奴婢会找人退给他。” “我自然尊重你的意见。”叶靖依点点头,便吩咐人将这些礼品都给送了回去,谁曾想,德子还是没死心呢。 这不又来提了一次,所以叶靖依才真的对这事上了心。 “我见他诚心,人也能干,这么多事情都安排的妥当,日后也不会只是做个小小的总管,前途不可限量。但这世上女子婚嫁也不止看男方的诚心和家世。你便再多想想,我不逼你。” 绿影还在那儿脸红着呢,听叶靖依这般说,她的态度却又犹豫了起来。 “让奴婢再想想吧。” 既然有人上门提亲了,叶靖依倒是对她们两的婚事上了心,可这两人脸皮薄,叶靖依便只能操着老母亲的心同赵嬷嬷两人商议。 “我想着总不能让她们两个陪我在这道观里头把日子都给熬老了,既然出了宫,给她们两选户好人家,我也能亲自看着挑。” 绿影还真自己去找德子了,绿影看着德子,“你为何会找娘娘提亲?” “我心悦你,自然去提亲了。” “我并不想嫁人,你娶别家姑娘吧。” 德子看着她不说话了,绿影被他盯着不自在,“我回去了。” “我会等你,等着你愿意嫁给我那天。” 绿影心跳的很快,匆忙赶了回去,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头发呆。 “你怎么了?回来便坐在这里发呆。”红暖进来喊她,见她呆坐着,便坐在一旁陪她。 “嫁人有什么好的,如今这样陪着娘娘不也挺好的。”绿影说话还是呆呆的。 “那德子呢,你觉得他不好吗?”红暖反问道。 绿影顿了顿便说,“他说他会等着我愿意嫁给他的那天。”可她还想说,从前见皇上同娘娘感情那么好,也曾许下山盟海誓,可皇上呢,后宫中有多少妃子,每月踏入昭福宫的日子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这男人的心啊,说变不过就变了。她若成了亲,夫君又娶几房妾室,她还得同那些妾室朝夕相处,这说起来怎么都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红暖也不说话了,她还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她也说不出来个理所当然的话。 转眼就到了老君观回帖的日子,清虚道长答应见叶靖依一面,叶靖依收了信便吩咐人准备东西,而她也不打算带多少人上去,绿影这几日都魂不守舍的,叶靖依便吩咐她守家看好长宁,带着红暖,两个人轻车简行去那老君观。 这还是她来了这道观里头三个月第一次出远门,红暖连连掀开车帘看着外头的景象,叶靖依只眯着眼睛在那儿养神。 “娘娘,你看外头竟有耍猴的。” 红暖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叶靖依无奈,“一会儿还要爬山,你若这会儿说话用光了力气,上山的时候可怎么办?” 红暖便规矩的坐在那儿不到半个时辰,又固态萌发。 叶靖依倒也不觉得寂寞,只是想她哪儿来的精神头能这么有精力。、 两人到了老君山脚下,便下了马车,徒步前行,这路上还有行人,她们又是穿着普通人的衣服,也没人能认出她们来。 那些侍卫跟的远些,也让叶靖依轻松了片刻。 “夫人,这老君观香火还挺旺盛的。”红暖看着一波又一波的香客从山上下来,穿着皆不相同,有朴素简单的,有富贵不俗的,她能分辨的出来料子,便知道这老君观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从山脚开始只能步行上山。 “千年道观,香火不断自有它的道理。” 叶靖依抬头看着隐在白雾中的老君观,那儿烟雾袅袅,只偶有屋檐棱角显露出来,正如仙宫一般了。历经数代朝堂更迭,它从来都未被俗尘侵染。 她们越往上走,那老君观却仿佛离得更远一般,两人越走越累,渐渐的红暖都没力气说话了。 叶靖依皱着眉停了下来,她往回望,她们已经走过了半山腰,山脚的景色只如蚂蚁般大小了,可这老君观似乎还未到。 “娘娘,我们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了,怎么才只走了一半的路?奴婢打听过,到老君观只需走半个时辰便到了。” 红暖不自觉离她家娘娘更近了,这道家圣地为何这般邪门,她们走了一个多时辰,竟才到半山腰。 “没事,继续走吧。”叶靖依定了定神,转过身朝山上走去,她心里头虽说有些疑惑,但并不害怕,这种地方有些奇异之处也属正常。 因为叶靖依太过镇定,红暖便没有那么害怕了,只是她不时往身后看,身后的路也起了雾,开始还能偶尔看到的人影都消失不见了。 叶靖依安抚的拍了下她的手,“别害怕,老君观乃道家圣地,不会出事的。” 她的话音刚落,那山顶之上便传来了声音,“道友远道而来,老道不曾远迎,失敬失敬。” 那道声音浑厚,听着不像是远方传来,而就是在她耳边响起。叶靖依四周看了下,红暖像是没有听见这话,见她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娘娘,怎么了?” 叶靖依叹了口气,抬起头朝着山顶老君观的方向声音清亮的答了一句,“久闻清虚道长道法森然,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她话音刚落,那笼罩着老君观的雾气自动散开了,显露出了真身,竟真在她眼前十步开外。 “娘娘,这!”红暖惊呼了一声,随即又捂住了嘴小声问道,她们刚刚明明还在半山腰,怎么一晃眼的时间就到了老君观门口了。 这清虚道长为何要在她上山路上设下此法?叶靖依一思索,倒不如见面问才好。 “上清观叶靖依特来拜访清虚道长。”叶靖依对着那紧闭的大门说道。 吱哟一声,老君观的大门缓缓地朝两边打开,里头出来个小道童,对着叶靖依作揖说道:“叶真人有礼,师父早已备茶等候真人到访,请真人随小道去。” 叶靖依还了一礼,跟在那小道童身后朝里头走去,红暖却被拦了下来。 “还请红暖姑娘在此等候,师父只见叶真人一人。” “娘娘,这!”红暖担忧道。 “无妨,你就留在这儿等我出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你们人呢!!!! 单机皮码存稿去了。 新坑《嫁人哪有赚钱好玩》求预收求预收!我保证这本很甜辣,我能写多虐的文我就写得出来多甜的文。 第59章 开启民智 或许叶靖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如此镇定,她越走着心里头越是有个想法,这清虚道长或许知道她的来历? “叶真人,到了,您请进去,小道告退。”那小道童老神在在的给她行了一礼,便退下去了。 叶靖依只能自己走进那院落之中,里头布置的很简单,就像普通人家一般,摆着一方石桌,四张石凳,又种了些花草便是。 叶靖依站在院中片刻,那屋中的人走了出来,只见来者身着青灰色道袍,头发、面须均花白。 叶靖依便依着道教传统行了一礼,口称:“无量天尊”。 “叶真人,请坐。”清虚道长声音浑厚,话语之间却又显得平和。 叶靖依连忙回道:“当不得道长一声真人。”这真人称呼也都是道家中有大造化,大功德之人才能被如此称呼,她一介小小女子,如何能受这般礼遇。 清虚道长摇了摇头,面露清和,“叶真人所作所为,皆为天下百姓安康所行,如何当不起一声真人。” 叶靖依面露惊讶,“道长,您是指?”她决定装傻充愣。 清虚道长摇了摇头,“叶真人既不想说,便可不说。” “我有一事相求,还望清虚道长相助。”叶靖依直接表明了来意。 清虚道长好像洞察她为何事而来,那双眼睛望着叶靖依,让她有些心中说不出的感觉。 “叶真人乃有大造化之人,贫道曾于年前起一卦,本该是天下兴亡之时,却又起变数,想来变数合在了叶真人身上。” 清虚道长摸了摸胡须又说道:“叶真人所谋,乃大道,贫道自当相助。只有一事,叶真人心中的道可有私情。” 清虚道长眼神凌冽了起来,叶靖依心中一跳,果然这清虚知道她的来历,她定了定心神回道:“天之道生于万物,而万物皆有道,道之不同源于情,情不同而道不同,道长所言私情,私情乃我之道源,我之道,于众生无不利,又何为私情?” “哈哈哈,好好,叶真人果真妙人。”清虚道长眼中锋芒尽收,又恢复一片清和之象。 “叶真人所求,贫道已知晓。只道路艰阻,叶真人可做到心不移?” “自然。”叶靖依回答的坚定,她心中所想之事,已筹谋了许久,哪怕是用尽她的一生,她都甘愿,又何来心志不坚定之说。 清虚道长看着她,像是看透了她的前世今生,洞明了她的未来一般,他没有说话,叶靖依也没说话。 清虚道长似有顿悟,又像是窥探了天道一般,身上气势也有所不同,道家所传,乃万物众生皆平等,无男女之别,是而清虚道长对她无所轻视。 “叶真人所为于苍生乃大功德,贫道便助你一回。”最后,清虚道长回了她,叶靖依不知怎么眯了眯眼,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坐着的道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叶真人,若有缘,下次再论道。”那半空中四面八方传来声音,正是清虚道长之言。 叶靖依站了起来,那门口小道童早已经等候多时,“叶真人,请。” “多谢道友。”叶靖依没有因为他年龄小,便看清了他去。 “娘娘,您可算出来了!”红暖在那门口等了许久,她想进去,可偏偏连路都找不到,真是邪了门。 “回去吧。”叶靖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叶靖依像那小道童道了谢,两人才慢慢往山脚走去。 叶靖依一派轻松,她来时心情并不松快,从前只听说老君观清虚道长乃当世的得道高人,离那得道成仙也不过半步之遥,她本来是嗤之以鼻,可她逆转阴阳重生之事都经历过了,而那道长连此似乎都知道,她不得不说,只靠自己所想而不亲眼所见就凭心意下结论,实乃蠢人为之。 “奇怪,我们来的时候,走那么些路,怎么下山这般快,我们不过走了半个时辰,就快到山脚了。” 叶靖依闻言失笑,红暖开始下山的时候走的极快,心中显然是害怕的,走着走着却开始看起了风景,那浓雾已经散了,老君山风景还是不错的,又有一派仙家道骨的风范,红暖出门的时间少,看哪儿都好,渐渐的便对风景入了迷,就连下山了,还有些疑惑为何这般快。 “常言道,下山总比上山容易,你上山的时候想着还有多久才能走到山顶,眼中自然看不到风景,也就会越走越累,下山的时候,心中不会想着还有多久才能到,自然有了闲情欣赏路边的风景,也不会觉得下山的路途遥远了。” 叶靖依有了闲心,话便多说了两句,红暖似懂非懂。 那侍卫早就在山下等候,见她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就要上前来请罪,被叶靖依拦住了, 叶靖依这一趟收获匪浅,但清虚道长并未说要如何相助,她心中却还不知晓,可如今她却又所顿悟,只要坚定本心,总不会有后悔那日。 她回去道观之后,便闭门念经,又过了一月,京中突然传起流言,老君观清虚道长得一天机,上天将降功德于大余,被泽苍生,只是其中却需世人有所作为。 起先只是小范围的流传,到了后头,越传越烈,就连百官上朝之时,有人上禀此事,正是司天监曹司仪。 “皇上,臣昨日夜观星象,星象所示,荧惑守心。” 他话音刚落,金銮殿之上的李钰脸色都变了,“大胆!” 曹司仪赶紧跪下,“臣又观测出了变数,令星示众,可护紫微。” “令星?应在谁身上?”李钰怒气稍微小了一些,他又问道。 “前些日子,老君观清虚道长所言,上苍将降大功德于大余,只怕与昨日星象有关,只是臣能力有限,实在不知这令星应在谁身上。” 丞相上前回道:“令星乃后主之星,当然应在皇后身上。” 那曹司仪却摇了摇头,“臣用命盘算过,所示并非皇后。” “那便请清虚道长到宫里来回话。” 曹司仪面漏难色,他话又说的婉转,“皇上,清虚道长等闲不会下山,臣也派人去过老君观,老君观的道人说清虚道长闭关了,又是二十年不出世。” 李钰半眯着眼睛,他今日有些精神不济,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老君观从千年前开始,便有天下第一观所称,一统中原的圣祖皇帝曾言,老君观乃天下道宗圣地,任何人都不得强迫其入俗尘,虽说前朝已覆灭,可圣祖皇帝之言,却让后来即位的皇帝们深深记住了此话,对老君观礼遇有加,老君观也得已绵延千年而未泯灭于尘世中。 “难不成还要朕亲自去老君观?”李钰喃喃自语。 “皇上,前些日子不是上清观主曾见过清虚道长,何不?” 曹司仪又说,这上清观主便是叶靖依了,上清乃李钰所赐道号。 “听闻上清观主那日一人面见清虚道长,侍从皆被大雾给困在了山脚。只怕是上清观主与清虚道长有缘。” 李钰回过神来,“那朕就去见见上清观主便可。” 叶靖依依着李钰旨意到了宫中,她如今是清修之人,皆无珠钗打扮,皇后本欲瞧她的笑话,可见到她神色宁和,有些出世之人的气态了,反而比从前那盛装打扮的淑贵妃更加夺人眼目。 “贫道上清见过皇上、皇后。”叶靖依用道家的礼数朝皇上、皇后行了一礼。 李钰点点头,他还有些不习惯叶靖依做这副打扮,可看上去却有些新鲜,“朕请你来,是想问问那日清虚道长见你,同你说了些什么。” 叶靖依便说:“是贫道道行浅薄,妄自菲薄请教于清虚道长。只是,清虚道长曾言,大余若想盛世百年,当启民智。” 李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贫道理解浅薄,只问清虚道长,若启民智,如今各地书院众多,书生众多,我大余才子数不胜数,难道还不够?清虚道长只说:“大余子民万万之数,而男子只为一半,男子之中,才子又为其中了了,如何称得上启民智?”贫道对其所悟为男女皆为子民,则应一视同仁。” 叶靖依顿了顿,又念了一声道号,“不知贫道所理解是否有误。” 其实她同清虚道长并未谈论这些,这不过是她之言罢了,但她思前想后,清虚道长让那传言传入京陵,可不就是让她行事按照本心来吗? “上清观主,你如何看?”李钰反问了她一句。 “贫道以为,若是上天启示,不妨尝试着进行。世间女子有不输男子者,若是埋没了,实属可惜。况且,若是人人都能懂得圣人之言,便自然知道国家重于小家的道理。” 李钰没再说话了,他让人将叶靖依所言记录了下来,等到第二日朝堂之上,好让小六子念给众人听。 李钰没说什么,见叶靖依好像话都说完了,便又问了几句她在上清观过的如何,叶靖依都答了,转而又到了李钰喝药的时候,李钰便抬脚走了。 留下皇后同叶靖依独处,皇后瞧了她半晌,“淑贵妃这是过惯了清心寡欲的日子,进宫来也如此示人?怎么你是当这道观主当上瘾了,不想做妃子了?” 皇后话说的难听,她就是想激怒叶靖依。 “皇后娘娘,贫道如今乃是清修之人,还望娘娘慎言。”叶靖依淡淡的回道。 作者有话要说: 里头写的道家言论,都是我编的编的! 女主的副本主要不是宫斗了 我时常怀疑我可能写崩了,所以点击都没了QAQ 第60章 杨家退亲 叶靖依是真的不想再同皇后争论些什么,她如今心思,想法都不在这后宫之中,自然同皇后没话可说,甚至叶靖依还真的讲了一段经文才离开,皇后都听的呆住了。 朝堂之上自然议论声众多,李钰自己没有表态,反而是让那些大臣自个儿争论,朝堂就是有这点意思,如果一派人反对某项提议,势必就会有对立的人站出来提出赞同的意见,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最起码都会争议不断,而且会结合很多微小的势力来对抗那反对声最大的。 叶靖依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冒险将想法提了出来。若是从前,她想要权势,想要做到不任人摆布,不光光是抢夺那个皇位才行,如今长宁不过是个不知事的孩子,远没有走到那一步去,而她自己也没有前朝女皇的权势欲望和强势手段,那个位子对她自己来说,并不是能实现她理想的必要之物。想法,那个位子的争夺,从来都伴随着腥风血雨,这难道就是她所愿?她自认为不是多么善良之人,可也并不想堵上别人的性命来达到目的。 朝堂上争议声越来越大,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争夺着。 叶靖依倒是不急,她甚至还递了帖子请乐嘉公主来道观中喝茶。 “娘娘,你怎么会想到请乐嘉公主来,她可是个火爆脾气的。”绿影不解,从小这两人就不对付,甚至可以说到了两相生厌的地步,叶靖依怎么会想到请她来。 “她虽然脾气火爆,可她率直单纯,这一点,世上女子又有几个能做到?” 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甚至连自己有几个男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对于这个世道来说,这样的女子才是活出了自我的人。 “你亲自去送,客气些,若是她不接,你回来回我,我再去。” 绿影闻言,便应了下来,拿上叶靖依亲笔所写的请帖,带了两个侍卫就去了乐嘉公主府上。 果然,那门房客气的接了她的请帖,进去回话半刻钟就出来了,“我家主子说了,她不见,您请回吧。” 绿影便将请帖拿了回来,“娘娘,乐嘉公主果然不愿意来。” 叶靖依对这结果一点都不意外,若是她突然接了乐嘉的请帖,也会想想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毕竟两个人的关系实在不好。 “备上四式茶点,还有前几日买的檀香,我明日亲自去。” 叶靖依吩咐着明日要准备的礼品。 “娘娘,二姑娘来了。”红暖从外头进来,欲言又止。 “她怎么突然来了?” “奴婢瞧着她像是偷跑出来的,身旁没人跟着。这会儿您在商量事,所以奴婢让她在茶厅坐着等。” 叶靖依点点头,她这边也没什么事儿了,屋中熏着檀香,又怕小姑娘家家的闻不惯,便起身去了茶厅见她。 “娘娘。”叶靖珠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见到她好一会儿才行礼。 “如今在宫外头,不必称我为娘娘,唤我长姐便好。”叶靖依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旁坐下。 “你怎么了?为何一个人出门?” 道观离侯府也是要走上半个时辰,她一个小姑娘,平日出门都是长辈带着,哪儿自己一个人出门过。 小姑娘被她问的一瞬间,眼泪就落了下来,她才十四岁,前些年又只有朱氏带着她,性子便比寻常勋贵人家的小姑娘更加沉静些。所以,她独自跑到道观来的事情,着实让叶靖依惊讶了一把。 “杨家来退亲了。”小姑娘抽抽嗒嗒地说了出来,她似乎觉得这是一件羞耻地事情,说话地声音很小,叶靖依仔细听才听了出来。 怎么会?叶靖依挑了挑眉,转而又想到,该不会是因为她?杨家才退了亲。 “长姐,我不想回家了,让我留在这儿,陪着您做姑子吧。”叶靖珠说的含糊,显然她知道刘家退亲一事是因为叶靖依之故。 “你自然想住几日便住几日,只是你偷跑出来,夫人和父亲该着急了,我派人回侯府告诉他们一声,你就在这儿住下吧。” “多谢长姐。”叶靖珠含着泪点点头。 叶靖依便吩咐人在她院子里头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又让红暖回侯府告诉叶永晖和朱氏一声。 等着叶靖依用了晚膳,又念了晚课之后,红暖终于回来了。 “娘娘,您可不知道,那杨家真是可气,从前,娘娘还说杨家是良善之家,可见我们是看错人了。” “你慢慢说,别着急。”叶靖依见她满头大汗,让她喝了口茶再说话。 “前几日,杨府便派了人到侯府,说娘娘所做之事乃逆天所为,为不德,刘家世代清誉可不想同教出这样的女儿人家结亲,希望侯爷能同娘娘说道说道,让娘娘不要再继续了。” 红暖愤然,“可侯爷没理他,这不,今日杨家就上门来正式退亲了,将两家所交换的信物都给退了。” 叶靖依惘然,还真是因为她之故,她心中便有些愧疚了,因为她,她的二妹什么错都没有就被人退了亲,日后还如何说人家? “夫人还说,她明日来见娘娘,希望同娘娘谈一谈。”红暖又说道,她有些担忧,毕竟朱氏同她家娘娘可不是亲生母女,她的亲女儿因为叶靖依而被无故退亲,想想朱氏心里头定会不舒服,明日两人相见怕是会不愉快了。 “那便空出明日的时间来,我也得向朱氏道歉才是。”叶靖依说道。 叶靖依躺在床上的时候,心里头还转过百般念头,她一开始知道会遇到很多艰难险阻,谁能想到第一道阻碍便应在了她亲妹妹身上。这实在是让人有些无法接受,本来世间对女子多有苛责,被别人退婚,本是一件两家人只见的事情,可京陵就这么大点,过不了多久,叶靖珠被退亲的事情就会传个遍,成为那些所谓的世家大族口中的谈资。本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而世人却会称赞刘家,不畏强权,甚至遵循自家祖训,维护了刘家清誉,而叶靖珠呢,本性纯良又文静的一个好女孩儿却会因为退亲一事,而很长一段时间找不到好人家。 她辗转反复了一夜,天微亮,公鸡都还未打鸣,她就起来了。她自己先读了一遍今日的早课,因为要同朱氏谈话,她今日便不打算干别的了。 “娘娘,夫人到了。” “快请进来。”叶靖依说道。 朱氏进来,照旧遵着规矩给叶靖依行礼,她还未弯腰,便被叶靖依给扶住了,“夫人请坐吧,如今在道观里头,哪里还需要遵循宫里头的规矩。” “是我的不是了,昨日才知道因为我之故,让二妹同家里受罪了。” 叶靖依一开口便是请罪,她是愧疚的。 朱氏脸色有些憔悴,想想也就知道她心里头有多煎熬,她统共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捧在手里头长大的,如今还未出阁,就因为这种事情而成了笑话。 朱氏听了这话却摇摇头,“怎么能是娘娘之故,我本以为那杨家世代读书人家,思想清明,却不曾想也是迂腐之人。” 叶靖依有些意外,又听朱氏说道:“从前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过活,背后也听了不少闲话,可我明明恪守规矩,他们却还在背后嚼舌根,就因为侯爷不在家,我便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吗?” 朱氏可能是太生气了,连这些话都同叶靖依说了,叶靖依没有打断她,从前朱氏对着她说话都很客气,她还未见过朱氏这样气急的时候。 “我们女人难道天生就是该守着女则过日子的吗?世上男儿皆为女子所生,男人就能在外头闯荡,而女人就得守在后院带着孩子吗?” 朱氏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为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觉得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娘娘可能不知道,我从小也是被父母教导读书写字过的,自从嫁了人,从前喜欢读的书便都被丢下了,仿佛所学只为看个帐本。” “你不知道,当我听说娘娘提出让女子同男子一般读书识字,我心中竟觉得十分欢喜。” 大余立国百年,可能是为了防前朝女帝一事重新发生,连世家大族中的姑娘都不得读书,识字也不过是为了日后做当家主母方便而已,更别提那些小门小户,更加贫穷的人家了。 “您今日来,不是为了二妹之事?” 朱氏点了点头,“我从小将她教的性子软糯了些,虽然昨日我心中有些怒气,可我想了又想,这事怎么怪你?娘娘所做之事都是为了百姓的好事儿,怎么就成了杨家口中的不德之举?靖珠就算嫁过去了,日后还不是得守着他杨家的条条框框过日子,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了一辈子,如何能让她再去过这样的日子。” 朱氏是有怨气的,她若不是依着父母之言,进了叶家,嫁的丈夫有和没有根本就没有区别,她的两个孩子皆有她亲手带大,而叶永辉从未对两个孩子有过温情的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本会好好写完的,按着我自己的心意来 爱你们笔芯! 我捉到好大一个虫 第61章 杨家公子 “靖珠她还小,过一两年总会遇到合适的人家,只是她性子弱了些,娘娘若打算开书院,可否让她也入书院读几年书,不为别的,只希望她日后自己遇着事儿能立起来些?”朱氏提到。 叶靖依点点头,“只要夫人不怪我就好。” 朱氏叹了口气,她还是心疼女儿,坐了一会儿便说要去看看叶靖珠,留下叶靖依一人在屋子里头坐着发呆。 她还是冒进了些,贸贸然顺着清虚道长的话便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好就提了此事出来。 “娘娘,不如办个茶会,请京中那些素有才名的夫人来?若是能说动她们,此事怕是更好做些?”绿影在一旁拿了个主意。 叶靖依这会儿倒是想不出来更好得法子了,她既然如今修道,不如便请老君观有名望的道长来讲道?叶靖依便准备了请帖,写之前沐浴焚香,静念了一篇经文,让绿影将那些她认为可能会来的夫人名单列了出来,她亲自用上好的花筏写了请帖,为了显示看重,她让绿影同红暖亲自去,一时之间,她们两个便也忙了起来。而老君观那封她起了一个大早,便让人将马车套上,她准备亲自去老君观一趟。 叶靖珠自来了之后,竟真随了她日日念经,同她做一样的事情,这一早,她便自告奋勇找了叶靖依,“长姐,让我陪您去吧,绿影姐姐她们都有事忙,便只有我闲着。” 她说这话还都需要勇气,那日朱氏来,同她讲了很多话,她只记得窝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听着母亲说:“你得自个儿立起来,跟着你长姐学,她是个不一般的人。” 她向来听从她母亲的话,想了想便将叶靖依当成了先生一样的人物,叶靖依做什么她便跟着做什么,叶靖依要写字,她便跟着研磨,叶靖依要念经,她便凑上去请教经文何意。 “好吧,今日便你陪着我去了,只是要走一段山路,你倒是可别叫苦,长姐可背不动你。”叶靖依玩笑了一句。 “我不会的。”叶靖珠红着脸回答道。 那侍卫长见她要出门,便上前问道:“不知上清真人要去哪儿,卑职好安排人护送。” “今日去老君观,你们到了山脚便等着就行。”叶靖依回道。 侍卫长点点头,点了一队人跟着马车。 两人到了老君观时,上回来领路的小道童竟早早的等在门口,“叶真人,师父说您今日会来,便让我在此等候,他说届时自会有人登门拜访。” 饶是知道清虚道长道行不浅,听见这话叶靖依还是觉得惊讶,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老君观自然能帮忙是最好的,毕竟老君观是因为她之故,入了这俗世,这份情她还也不知何使能还完。 叶靖依将请帖双手奉上,“不知到时是哪位道长到访,我也好提前做准备。” 小道童摇摇头,“无需,叶真人还是请回吧,此时天色尚早,若完了,路上便不好走了。” 叶靖依不解,那小道童却已经对她念了一声道号,关闭了老君观的大门。 “走吧,回去吧。”叶靖依便拉着叶靖珠的手往山下走去,老君观自从清虚道长闭关后,便不再接待上山来的香客,是而她们这一路上走来便只有她们两人罢了。 等他们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哪儿却早有人等候,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叶靖依皱眉,山脚有她的侍卫在,为何还能放人上来。 “你是何人?”叶靖依将叶靖珠护在了身后,停在了离男子十步之遥的地方。 “晚生杨时安见过娘娘。”那男人低着头对着叶靖依行了一礼,他并未上前,只站在哪儿也没有抬起头来。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便不该如此冒犯。”叶靖依厉声斥责道。她一听这男子的名字,便知道来者是何人了,杨时安便是杨修幼子,从前与叶靖珠定亲那个。 “晚生无疑冒犯娘娘凤仪,只是晚生实在没法子了,有句话一定要同二姑娘说。”杨时安依旧低着头,他说的话却急速有迫切,叶靖依甚至能看到他衣服上还有树叶的碎屑。 叶靖依看着他,冷声道:“你有什么话便同本宫说吧,本宫的妹妹尚未许配人家,可不敢与杨家再有何牵扯。” “娘娘,退亲是家父的决定,不是我的。我知道,家父做此决定伤了两家颜面,也损了二姑娘的名声,我很抱歉,二姑娘,若你肯答应等我,我回去就求父亲重新上门提亲。” 叶靖依听见这话,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男子,十五六岁的年纪,说出这样的话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本宫问你,你父亲既然上门退了亲,便已经闹得京中沸沸扬扬,他如何再肯答应你?” “我母亲素来疼爱我,只要我去求她,定会答应我。” 叶靖依叹口气,问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你父亲为何会上我叶家退亲,你可知道为何?” 杨时安犹豫了下,说道:“我父亲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而娘娘却提出女子同男子一般入学堂读圣贤书,乃是对孔圣人的大不敬。自古女子便应该在家相夫教子,这才是女子的职责所在。” 叶靖依刚想说话,她的衣袖就被人拉了一下,叶靖依转过头,盯着叶靖珠瞧。 “长姐,让我同他说句话吧。”小姑娘怯生生地说道。 叶靖依看着她,小姑娘点点头,自个从她身后走了出来,“我有一句话问你。” 杨时安听见另外一道声音,莫名有些紧张,他低着头只能看到说话人的裙子,他还是没有抬起头来,“请讲。” “你也同你父亲一样,是这般认为的吗?”叶靖珠从前还未见过他,本来若是双方定了亲,婚前还能在家人陪同下见上一面,可如今退了亲,叶靖珠还是抬起头来看着他,声音虽然颤抖着却还是很坚定。 “你是不是也同杨大人一样,有着相同的想法?” 叶时安犹豫了,他犹豫的时间里头,叶靖珠便知道他的想法了。 “若你是因为觉得我被退了亲,找不到好人家了这才可怜我,我只能说声谢谢。” 叶靖珠声音顿了顿又说:“可我不需要你可怜,我爹娘告诉我,就算我一辈子不嫁人他们也不会怪我损了家族名声。” “孔圣人若没有其母年幼时的开蒙,后又变卖家产首饰供他念书,圣人也就不会成为圣人,圣人尚且是因为女子之故才有机会成为百家至圣,难道说圣人之母也辱了圣贤?” 杨时安哑口无言,他愣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杨公子,您家风素正,日后您家中定会为您聘的一门良缘,我们就此别过吧。” 她又抬起头来看着叶靖依,她的眼眶有些红了,却还是挽起她的手,轻轻的说道“长姐,咱们走吧。” 于是,两人便再也不看那杨时安一眼,从他的身旁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杨时安等她们快走了百尺才猛地一回头,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终究没有说出其他话来,他从小接受着正统的儒家教导,虽然是家中嫡幼子,可并没有其他官宦人家幼子那般顽劣不堪,他知道叶家二姑娘因为被退了亲,很难再嫁人,他内里是个良善之人,便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场景发生,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人,可别人却不愿意嫁给他,还说出了那般话来。 “是长姐对不住你。”叶靖依走了半刻钟,突然说了一句。 “长姐,不是你的错。”叶靖珠停下来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其实我反而松了一口气,您不知道,我害怕嫁人。” “娘亲一个人带着我和哥哥长大,她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我从小就看在眼里。我害怕以后我也会过这样的日子。” 叶靖依看着她,良久没有说出话来。她从前不理会家中之事,可也知道朱氏一人应付着二房便已经很头痛。 最后,还是叶靖珠自己擦干了眼泪,“长姐,我们回去吧。” 两个人便不再提方才发生的事情,叶靖依见小姑娘坐在马车上话也不说了,便知道她情绪低落,喊停了马车,吩咐外头赶车的太监,“清泉,前方是不是有个糖果铺,你去买些糖果来,多买些,回头回去了,你给大家分分。” “好勒,娘娘您稍坐,奴婢去去就回。”清泉应了一声,他年纪小却机灵着,不愿意留在宫里头,反而随着她出了宫过清闲的日子,虽说道观里头不像佛家那般禁荤腥,可也吃的清淡。 清泉又喊停了后头跟着的侍卫,“娘娘吩咐我去买些糖果来,你们将马车拉到旁边去等着吧。” 侍卫点点头,又有人上前来将马车给拉到一旁,似乎后头有马车经过。 “我当是谁,这不是上清真人的马车吗?你不在你的道观中修你的道跑到外头街上来做什么?” 有一道清冽的女声在车外头响起,马车也随着晃悠了一下,叶靖依皱了皱眉,这声音太过耳熟了,她忍不住伸手掀开了车帘子。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一点,大纲不见了之后就是这样的痛苦。老君观就是此文的第一bug 多多评论,收藏,明天加更! 第62章 上清茶会 不出意外的,外头果然站着的是乐嘉公主,只见她吩咐人将周围都用帷幕将其他人隔了开来,就这样把这条本该是公用的道路给从中间隔开,霸道的不让路人过了。 “乐嘉公主,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叶靖依率先隔着窗户打了个招呼,随即她转过头让叶靖珠留在车里头,一个人下了车。 那侍卫本来护在车前,见她下了马车,又往车前靠了些。 “无事,退下吧。”叶靖依挥退了他们,乐嘉也不至于在这大街上对她做些什么。 “是许久没见了,本宫收到了你的请帖,拦住你是为了告诉你,本宫应下了,你可记得备上上好的茶点才是,本宫可不爱用那些粗制滥造的玩意儿。” 乐嘉身着华服,一眼看去就贵气逼人,不过她说这话,却让听见的人哗然,就为了告诉叶靖依一声她的请帖收下了,便如此大费周章吗? “那我就恭候了。”叶靖依没说什么,只觉得这乐嘉性子果然还是如此,张扬又肆无忌惮。 乐嘉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像是在审视她如今的穿着打扮,“你穿这道袍看着还要顺眼点。”她似乎也并不是想要同叶靖依闲聊,说完这话,便上了马车,让她的侍从驾车离去。 叶靖依摇摇头,自个儿转身上了马车,清泉开始被乐嘉的侍从拦在了外头,这会儿那帷幕一撤,他方才进来。 “这位便是乐嘉公主,先帝如今唯一还留在京陵的女儿。”叶靖依上了马车,给叶靖珠解释道,又塞了一把饴糖给她。 她从前与乐嘉关系并不好,如今看来,乐嘉活得多洒脱,倒成了活得最自在的那个。 “如今发了帖子的人家,有半数推脱有事不能来。”绿影将将与她们回道观的时间差不多,她的表情却不怎么乐观。 叶靖依叹口气,前段日子她刚出宫到这道观里头来的时候,多少人在外头打探想要进来见她一面,她都没放人进来。如今,便是请他们来,他们都不来了。 不过这样的结果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如今朝堂之上,关于女子进学一事争议日渐升温,到了两方博弈之时,支持的和反对的势均力敌,就连李钰也成了那高高在上坐着看戏的人了,李钰如今虽然算不上个明智的皇帝,可他乐于让这种总找他麻烦的臣子内斗去。况且,他对叶靖依便是令星一事已经深信不疑,古来帝王多多少少都对鬼神之说抱有敬畏之心,李钰又历经了意欢妃一事,身子大不如前,他这帝位还未坐上几年,自然不愿意就应了那荧惑守心的星象之说。 “娘娘,是否还要再去下帖子?” “不用了,你若再请,他们便只会拿乔。”叶靖依想了想回道。 道观便全都忙了起来,本来人手就不够,叶永辉还派了家奴来帮忙,道观好不热闹。叶靖依趁着这几日,又将要来的那些人家家中女儿秉性、才学都给摸透了,这些都来自于德子提供的情报。 叶靖依心中有了数,知道应该从哪儿找切入点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上清观是清修之地,叶靖依起了个大早,将第三进的空院落都给收拾了出来,那儿能容纳下百十来个人同时落座,这座位安排也都是有讲究的,她一一看过,放才点头。 到了开门迎客的吉时,叶靖依没出去,只让绿影同红暖亲自去招呼。 “哟,本宫竟成了第一个来的。” 出声之人还未走到院门口,叶靖依便听了出来,来人是乐嘉公主,她便起身亲自到门口去迎。 乐嘉竟然打扮的素净了些,连她平时爱穿的华贵鲜亮的颜色都看不到,只是隐隐能看到那衣袖,领口的金丝。 只是她们两人素来又不是闺中好友,叶靖依将她迎到上首坐下,两个人之间便无话可说了。 其他人还未到,就这样尴尬的坐着也并不好,乐嘉身边站着个样貌气质不俗的少女,叶靖依刚好瞧见,那姑娘便顺势走上前向她行礼。 “柯柔芸见过淑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她盈盈一拜,说话也轻柔,倒是同名字一般了。 叶靖依点点头,这便是乐嘉驸马家的女孩儿了,她便拍了拍身旁站着的叶靖珠,叶靖珠也上前来,给乐嘉行了一礼。 “我娘家二姑娘倒是同柯姑娘年纪相仿,靖珠,你便陪着柯姑娘到女孩儿们那边去坐着吧。” 叶靖珠点点头,上前牵住了柯柔芸的手,“柯姑娘,请随我往这边来吧。”女孩儿们呆的地方都设到另一旁的,也是今日有叶靖珠来,她便不用分人手去照顾那些小姑娘了。 小姑娘们都走了,乐嘉就表明了来意。 “若你要开书院,本宫这位妹妹便要做院首,你可以答应?”书院之中,总有一位学子能做到学生榜首的位置,但历来都是靠的真才实学。 叶靖依一愣,“尚且不说如今这书院能不能开的起来,就算是院首,也得自己考出来才是。” 乐嘉便不再提这话,她随意的点点头,外头逐渐有人来了,挨个上前来向叶靖依、乐嘉行礼。叶靖依便称着这个时候好好的观察了下来的人,各家基本都带着自己姑娘来的,不光是自己见了礼,还要姑娘都上前同叶靖依见礼。 渐渐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叶靖依算着时间,还未到老君观道长来的时候,院落中的位置便都坐的差不多了。 “娘娘,苏府来人了。”绿影进来附在她耳边回话。 “请进来便是,来者皆是客。”叶靖依默念了一遍来的客人名单,确定没有姓苏的一家,但人既然来了,总不能拦着不让她进来吧。 “是苏怀瑾苏大人的亲妹,苏怀瑜苏姑娘。只是,她是一人来的,并未府上女眷一同前来。”绿影又说道。 “让她进来吧,虽说大家都是长辈带着来的,不过都是女流之辈,倒也无妨。”叶靖依又吩咐道。 那苏怀瑜进来了,只是她身材高挑,面若桃花却带着一股英姿飒爽的气派,她被红暖引着进来,也不漏怯,一个人走到前头来,给叶靖依请安。 “苏怀瑜见过叶真人,不请自来还望叶真人莫怪罪。”她说话也带着一股爽朗。 叶靖依笑道:“倒是我想的不周到,未曾向苏府递帖子,苏姑娘可是自己来的?”这姑娘有趣,别人向她行礼皆口称娘娘,只有这苏怀瑜,称她为叶真人。 “家兄将我送到道观门口便回去了。”苏怀瑜一笑,嘴角便露出个酒窝来。 “靖珠,带着苏姑娘入座吧。”叶靖依便打了招呼,让苏怀瑜也到姑娘堆里头坐着。今日来的这些官宦人家,平日里也都打过照面,便都有话可以聊,只有这苏怀瑜平日里少赴宴,露面不多,一个人坐在末尾,也不说话,但也不胆怯。 “苏姑娘,今日观中所用茶叶皆是绿茶,你可喝得惯?”叶靖珠是主人家,也不能冷落了谁,便自个儿找话同苏怀瑜说。 “都可以,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苏怀瑜笑着说道。 又都闲聊了片刻,门口来了人传话,“娘娘,老君观主持清明道长到了,您看是不是亲自去迎?” 叶靖依便跟着他走到门前,对清明道长行了一礼,“清明道长,请。” “叶真人不必多礼,请。”清明道长与清虚道长乃是师兄弟,虽说世人皆知清虚道长名号,可清明道长也不可小觑。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等着清明道长走到前头摆的桌椅面前站好,众人才坐下。她们平日里去老君观上香拜神,但也不是轻易就能见到清明道长的,还有人嘀咕,这叶靖依可真大,不仅去老君观见到了清虚道长,连清明道长都能请下山来给她们讲经,本来还以为这讲经不过是假借个名头来,可现在看来,人家连假借都能做到面上一点都挑不出错来。 清明道长讲经生动有趣,并不是实打实的将经书译成白话文,而是通过讲古论今,将一些名人实例讲出来,把经文的道理蕴含其中,让下头坐着的人听的津津有味。时间便一晃而去,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清明道长起身告辞,众人纷纷行了一礼,叶靖依亲自将人送到马车上。 “今日多谢清明道长相助,我已备下素斋一桌,清明道长不如用过再走?” “叶真人无须多礼,贫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观中还有许多事,贫道还得赶回去,便不多待了。” “贫道昨日替叶真人算过一卦,乃大吉,望叶真人不失本心。” 叶靖依点点头,目送着清明道长登车而去。 院子里头已经撤了小桌子换上了大桌子,摆上了厨房早已经备好的素斋菜,就等叶靖依入座了。 饭桌上谈事情,总要比其他时候容易些。叶靖依举起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 “大家应该知道我请大家来不止是为了听清明道长讲经,更是为了一事,一件关系着大余女子的事情。大家能来,定然是心中赞同我的想法,我便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叶靖依一口饮下杯中的茶水,其他人就连乐嘉都举起杯子来回敬了一杯。 “各位可能早就从家中或其他地方知道我想开办女学,让女子同男子一般能够进学堂读圣贤书,学六艺,而不只是待在闺阁埋没了才华,虽说如今朝堂之中还在对此争议未定,但我相信,既然能有各位参加今日茶会,以后便会有更多同大家想法一样的人加入。” 叶靖依声音饱满,充满了激昂的感情,让人忍不住想要听下去。 “虽说前路艰阻,但我希望大家能够团结一心。” 她话音刚落,旁边坐着的乐嘉虽然没站起来,但她的声音却依然能让在座的各位都听见,“本宫第一个支持淑贵妃,尔等若是不愿,这会儿便可以起身回家了。” 她这话接的巧妙,连叶靖依都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了。 若是说现在依然是男人的天下,男人是当家作主做决定的那个,可今日能来的当家主母要不就是家中男人点头同意,要不就是本身话语权极高,是而当他们踏进道观的同时,便已经向外头宣告了她们本人还有身后站着的家族都站在了叶靖依这一方,此时就算走了,外头的人也不会认为她们是不赞同叶靖依的做法。所以,乐嘉这话便说的巧了。 “娘娘有所不知,臣妇膝下只有一女,从小便由外子亲自开蒙,不是臣妇自夸,她学问不输当今读书人。” 便有人站了起来说了一番话,叶靖依瞧过去,是工部秦尚书的夫人秦文氏,她有所耳闻,秦尚书夫妻两感情甚笃,两人年近四十,但只得一女,从小便当作男儿般养大,这次朝堂之争中,秦尚书站在了她这边。 叶靖依点点头,敬了秦夫人一杯。 由秦文氏带了个头,剩下的人不管抱着什么心思,都站起来说了话,以表明了自家的态度。等这顿饭吃在口中的时候,都已经重新热过一遍了。 叶靖依挨着将各家夫人送到门口登车时,众人还有些热血沸腾,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把心中从来未曾敢提过的念头都说了出来,她们仿佛血都跟着热了起来。 “叶真人,能让我在观里头多等一会儿吗?” 最后只剩下苏怀瑜,她并未跟着家里头大人来,所以并没有马车在外头等着,也没有带着伺候的人。 叶靖依笑着叹口气,吩咐人关好大门,带着她往里头走去,“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你为何自己偷偷跑来?” “我不是偷跑来的,是家兄送我来的。”苏怀瑜开始语气还理直气壮,后头便有些心虚,一句话前扬后抑。 “就算是苏大人送你来的,可苏老大人,苏老夫人并不知道你会来道观,我可说对了?”叶靖依又问她。 苏怀瑜吓了一跳,“叶真人,您可真有神通,连这个都知道了?” 叶靖依失笑,这可不是她有神通,就凭苏老大人同丞相关系那般密切,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来她这道观中,参加“茶会”。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今天贼高兴!也谢谢一直没有断更的自己! 我会努力从不好往更好的方向前进的。 第63章 良妃之死 苏怀瑜不像寻常女儿一般,见叶靖依拆穿了她,便吐了吐自己的舌头,“叶真人便让我多留一会儿,等我哥来接我吧。” 叶靖依点点头,“靖珠,你陪着苏姑娘到你屋里头玩儿吧。” 叶靖依还有别的事情,又让这两小女孩儿带着长宁一起玩儿,她自个儿便去忙了。 “娘娘,宫里头传了消息出来。”绿影匆匆从偏门进来,她低着头凑在叶靖依耳边将小六子吩咐人传来的消息小声告诉了叶靖依。 “什么!”叶靖依惊了。 “那现在如何了?良妃可还好?” 绿影点点头,“说是良妃娘娘血崩之后,太医已经全力救治,可如今也是用着人参调着一口气,只怕是不好了。良妃求了吴公公,说要见您一面。”绿影这话说的含蓄,可也知道良妃能让吴公公替她传消息,便是良妃真的不好了。 叶靖依心中怅然若失,前些日子她出宫前,还同良妃两人促膝长谈了一番,那日良妃还向往着想要她能出宫,她也答应过良妃有机会便会捎些宫外头的新鲜玩意儿到宫里头去,可她出了宫之后,便将此事忘在了脑后,一直忙着她自己的事情。 “娘娘。” “递牌子,明日我要进宫。”叶靖依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站起身推开窗,试图吹着风让她冷静下来。 小六子传出来的原话是马司直在宫中治了几月有余本来有所好转了,只要李钰控制住了过上一两年人便就可能好了,谁知道李钰因为不用药便不能人事了,他竟又开始服用那些个药,甚至连虎狼之药都用上了,平日里看不出什么,但在床第一事上,人却变得暴戾了起来。宫里头如今侍寝过的妃嫔们皆是带着一身伤,良妃本就身子弱,从前不得李钰喜欢,不知怎么就在御花园遇到了李钰,晚上就被宣了旨抬进了太极殿,后头便是宫女进去送水的时候传出尖叫来。 太医进去忙了大半夜,才堪堪将泡在血水里头一般的人给救了回来。而李钰呢?嫌晦气,自个儿洗漱过后便去了御书房休息,连良妃的死活都不闻不问。 叶靖依站在窗口想了很多,她的心中有一口怒气堵着不能宣泄出来。 第二日,宫里头尚宫局派了秦司言来,护送叶靖依进宫。 叶靖依打着进宫拜见皇后的名头,自然进宫便直接去了皇后宫中,她进宫时间还算早,堪堪过了众人请安的时间。 “你如今是稀客,怎么会来本宫这儿。”皇后冷眼瞧她。 叶靖依行过礼起身,“嫔妾进宫来,是想看看良妃。”她直接说了出来。 皇后盯住了她,“你也知道此事了?你消息倒是灵通,本宫还以为你是一心向道呢。啧,也罢,良妃也好不了了,你去看她一眼吧。” 叶靖依便谢过,不再多话,径直朝良妃宫里头走去。 “去太极殿向皇上禀告一声,就说淑贵妃回宫了。”皇后盯着叶靖依离去的背影,她看着染得通红的指甲,吩咐站在一旁的蓝屏。 叶靖依进宫只带了两人,她一进了良妃的寝殿,便闻到了一丝消散不去的血腥味。 “姐姐,你来了。”那躺在床榻之上的女人惨白着一张脸,她睁着空洞的双眼,听闻有脚步声,这才眼中有了神色,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你躺着说话吧。”叶靖依连忙走过去,将她伸在被子外头的手给盖好,谁料良妃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姐姐,你能来看我,我特别高兴。”良妃眼眶便有泪水滑过。 “你好好养着,等你好了,我接你去外头道观住一些日子,那儿清静,也不是让你出家,只是你想出去玩儿,也很方便。” 叶靖依胡乱地安慰着她,她心也是乱的,良妃的手上已经青筋暴起,只剩下一把骨头,看着就是身子亏空的样子。 “贵妃娘娘,您救救我们家娘娘吧。” 她们两还未说话,一旁良妃的贴身大宫女却已经跪在地上痛哭了一起。 “一定有法子的。” “姐姐,我知道我活不了了,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只想求你一件事,我死之后将我的尸体烧了,将骨灰洒在长江里头,我听说,长江一路向西连着大海,我也能了了走遍四方的心愿。” 良妃面上带笑,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中悲痛。 “快别说了。”叶靖依有些忍不住了,她想说安慰良妃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可惜了,我爹娘都以为这皇宫住着富丽堂皇,享受着世人眼中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可谁能想到这里却是个吃人的地方。” 良妃伸手轻轻擦去叶靖依脸上的泪水:“姐姐,我知道你心疼我,若有下辈子,我绝不做女子,要做那仗剑天涯的大英雄。下辈子在与姐姐相见了。” 良妃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竟然没声音了,叶靖依吓了一跳,连忙宣太医进来。 “良妃娘娘如今只能靠着人参吊着这一口了,诉臣无能为力。”那太医叹口气。 “真的没有法子了吗?” 太医摇了摇头,叶靖依便不再问了。她抬起头来,才发现,良妃的殿中早就换下了鲜艳的装饰,裹上了素布。 等她从良妃宫里头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这半日里头良妃不时醒过来,可人已经不清醒了,口中说着胡话,后头等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叶靖依才起身离开。 她刚走到宫殿外头,便有小太监来请:“贵妃娘娘,皇上有请。” 叶靖依皱眉,她进宫来递牌子只说见皇后,怎么李钰突然想起来见她。 “依依,你来了。”李钰手上拿着折子,见她进来了,便抬起头来看她,眼神淫邪。 “上清观叶靖依见过皇上。”叶靖依不自称臣妾,便是想提醒李钰,如今她是个修道之人。 李钰挥退了宫人,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指来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盯着他看,“依依,你穿着这道袍倒是别有一番风情,你就算做了这道士,可也是朕的妃子。” 叶靖依往后退了一步,“皇上,如今臣妾还未还俗呢。” 李钰偏不放过她,抵身上前,将叶靖依单手搂在了怀里,另一只手也没停着,口中还说着:“你这些日子便不想朕吗?朕记得也有许久未曾与你有过肌肤之亲了。” 叶靖依只觉得恶心,她双手推着李钰的胸口,试图挣扎开来,“皇上,请您自重。” 李钰有些恼怒,他身旁有张桌子,他便将桌子上的东西全扫在了地上,欺身将叶靖依压在身下,“连你也要惹怒朕?” “皇上,臣妾不过是想说如今臣妾还是道观里头的道士,皇上若要这么做,臣妾怕触怒了上苍。” 李钰听见这话,手上动作才稍微有些停顿,可他不过一会儿,脸色便凶狠了起来,“你是不是知道朕有隐疾了?你去见了良妃,她给你说了?” “皇上,不要,良妃妹妹病重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臣妾只是去看看她。” 叶靖依挣扎着,可她力气自然比不过李钰,见她外头的衣裳已经快要被李钰脱下,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皇上,急报!” 那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是小六子的声音。 李钰手一顿,叶靖依趁势便推开了他,站了起来。 “何事!朕不是吩咐过不准来打扰朕吗?”李钰有些气急败坏,他被扫了兴,如今怒气也快压不住了。 “是良妃,良妃娘娘没了。”小六子声音高了些,又带着急切。 “滚进来。”李钰这才怒喊了一声,他的衣裳倒是完好的,只是叶靖依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不过她趁着这个时间稍微收拾了一番,但见着外头进来的宫人,她还是觉得羞耻难堪。 “太医刚来报过,良妃娘娘已经去了。” “让皇后操办就行了,何须来告诉朕?”李钰只觉得烦躁,可他这会儿再想做什么,都不行了。 叶靖依饶是心里头有着准备,也想不到不过片刻,良妃就这样没了,她眼中的泪便也落了下来,不止为了良妃,也为了她自己。 “臣妾告退。”她低着头行了礼,不管李钰说什么,便跑了出去。 “皇上,那奴才这就去皇后娘娘那儿回话了。”小六子见她走了,又回道。 李钰怒不可遏的砸了一个杯子,“都给朕滚出去。” 叶靖依一路跑出了太极殿,绿影见她衣衫有些凌乱,连忙上前,“娘娘这是怎么了?” “快走,回去,回道观去。”叶靖依拉住她的手,生怕李钰回过神来又让她回去。 “是。” 绿影点点头,扶着她逃般的离开了皇宫。 她只觉得恶心,回去便让人烧了水洗澡,李钰碰过的地方就像火烧一般,让她只反胃。她泡在水中的时候,才觉得在皇宫里头的那种绝望逐渐远离了她。 可李钰仿佛就是对她有了兴趣,第二日,李钰微服出现在上清观门口。 “皇上,您怎么来了?”叶靖依大吃一惊,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可又不得不强欢颜笑地将李钰给迎了进来。 “我来看看你,昨天我们两人还未好好叙话呢。”李钰小的一派正气,仿佛昨日那失态的人不是他。 叶靖依没带他到最后一进院子里头去,只在那摆着神像的院子里头摆了茶水。 “皇上,您请喝茶。”叶靖依亲手给他奉了一杯茶水。 李钰伸手来接,手指抚过叶靖依的手背,叶靖依泛起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这儿倒是清静,怪不得你愿意来这道观里头清修呢。”李钰无话找话般说道。 伺候的人站的很远,中间只留下他们两人谈话。 “臣妾每日早晨便起身念早课,替皇上祈福、替大余祈福。” 李钰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他喝了一口茶,“昨日之事是朕唐突了,没有吓到你吧。” 他本来像牵着叶靖依的手,可叶靖依背后便是那硕大的神像,他便停住了。 叶靖依摇摇头不愿说话。 只是李钰突然看见了什么,眼前一亮。 “这姑娘是哪位?朕瞧着好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黑化开始,渣男盒饭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发了 第64章 伺机而动 叶靖依心里头一颤,那院子门口站着的不就是叶靖珠,她一看李钰的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连忙站在李钰面前挡着他的目光。 “皇上,这是臣妾的妹妹,您没见过。” 李钰便招手让叶靖珠过来,“过来,朕还未见过你娘家兄妹呢。” 叶靖珠怯生生站过来,她本来是抱着长宁的,长宁不知怎么就吵着要见叶靖依,她没法子才抱到前头来了,她并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谁,只是她刚一上前,叶靖依就拉住了她,转过身给她介绍道:“这是皇上。” 叶靖珠便给他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在宫外头,不论地位,只论亲戚,你喊朕一声姐夫也是应当的。” 李钰含笑说着话,他的眼神不住打量着小姑娘,叶靖依不愿他用这个眼神看小姑娘,便将长宁抱到跟前来,“皇上可偏心,许久没见咱们长宁了,您怕是快要忘了他了。” 长宁如今正是可爱的时候,叶靖依又让他自己走到李钰跟前去,“长宁,这是你父皇,快给你父皇行礼。”叶靖依拍了拍长宁的后背。 长宁竟还真的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父皇。” 李钰心情有些奇怪,他自从有了隐疾之后,无论怎么努力,后宫众人都没怀上孩子,如今有个活生生的儿子站在他面前,喊他爹了,感情自然又有所不同,所以他难得将目光转向了这个也很久没见过的儿子了。 “如今会说话了,倒是口齿伶俐,你将他养的不错,该赏。”李钰说道。 叶靖依便完全站在叶靖珠前头去,将她遮了个严实,“当不得皇上的赏赐,他是您儿子,可也是我儿子。” “皇上怕没用过这儿的素斋,上清观的厨子倒是有一副好手艺,皇上不如留下来尝尝?”叶靖依又说道。 李钰点点头,他今日微服出访,也不打算这般快回去。 中午的时候,叶靖依陪着他用饭,李钰还问,“怎么不见二妹,让她一同用饭,一家人不必拘礼。” 叶靖依闻言,捏紧了手指,随即又松开,回道:“她性子文静,怕是同我们用膳害羞不下筷子,臣妾便让她陪着长宁用饭了。” “你太多礼了,昨日也是,你是朕的妃子,就算与朕行敦伦之乐又何妨?” 叶靖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钰怎么就恬不知耻的说出了这话,她脸上的微笑都快要绷不住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似真似假的语气说道:“皇上,臣妾是真心清修,如何能破了戒,皇上不为臣妾想,也要为自个儿想,臣妾知道皇上心里头是因为喜爱臣妾才情不自禁,可臣妾不愿意破了戒,惹了上苍不快。” 李钰听了这话,又觉得没了兴致,接下来的时间便了了用了斋饭,起身就说要离开,这个道观里头到出都烧香,立着神像,他又听了那番话,心里头不知怎么不舒服呢。 “罢了,朕也要回去了。你也不要这么辛苦,有空了回宫里住些日子也是可以的。”李钰背着手说了一句,便带着随从大摇大摆登车而去了。 叶靖依心一直悬着的,李钰如今性子越来越荒唐,当着神像都能说出那些不要脸的话来,可见神像对他来说,震慑力越来越弱了,如此是不行的!她皱着眉,疾步走到叶靖珠屋子,叶靖珠正忐忑着呢,见她进来就迎了上去。 “长姐,我今日是不是不应该出去。” 叶靖依看着她,想了个法子,“你今日便家去,同夫人说你们收拾收拾明日就回江南去。不行,绿影快去侯府请夫人来。” 绿影去的急,不过回来的很快。 “娘娘怎么了?” 朱氏一来,便问道,通常,叶靖依为了避嫌,等闲是不会让娘家人来道观的,今日却急急忙忙来了。 叶靖依挥退了众人,只同朱氏说道:“今日,皇上来了。我猜测,他可能是看上了靖珠。” “怎么会这样?”朱氏大惊失色,好端端的她家姑娘怎么就被皇上看上了。 叶靖依将今日之事详细的给她说了一遍,“不是我多心,皇上如今的性子早变了,夫人,我不愿让靖珠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明日你们便去江南吧。那儿上回买的房子空着,收拾收拾便能住进去了。” 朱氏有些慌了,如今外头李钰的名声并不好,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姑娘的好归宿,她更不想让叶靖珠被皇上看上,去做那什么宠妃。 她点点头,“我这就带着他们家去,娘娘,那您呢?皇上若是知道了,他不会怪罪于您吗?” 叶靖依摇摇头,“我自然有法子脱身,只是你们动作要快,我会派人跟着你们,护送你们到江南去,对了,同父亲讲,让他也走,离开京城远远的。若是有人问你们,便说靖珠在江南已经定了亲,这是要嫁回江南去。” 两个人商议了一番,将事情定了下来,叶靖依便吩咐人送他们两回去。 叶靖依喝了一口水,又将那侍卫长唤了进来。 “不知真人有何吩咐?” 叶靖依看着他,神色威严,“之前我从未干涉过你,不过我今日有句话得告诉你,我要在这道观里头住许多年,而你也要守着这道观许多年。你说皇上会不会相信你一辈子都效忠他而不是效忠我?” 她这话说的诛心,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话来,她这一说,便带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那侍卫长犹豫了,竟说不出话来。 “绿影,将东西拿上来。” 绿影便闻声拿了个盒子出来,放到侍卫长面前。 “我听说你家中有三个孩子还有老母亲全靠你的俸禄养活。前些日子不是有人送了米粮到你家中?我今日便告诉你,是我派人送的。” 那侍卫长背上的汗水都流了下来,绿影将盒子打开,里头放着一叠银票,每一张数额都不高皆是五十两的,可那厚度却很客观了。 他犹豫了,这笔巨额银子抵得上他干十年侍卫长的待遇了,他养家并不轻松。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效忠的对象若是我,我便能让你一家都过上好日子。我也不会让你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要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侍卫长犹豫了半晌,接过那个盒子放在了怀中,“卑职明白了。” 叶靖依松了一口气,她之前从未有所动作,不过是为了放松外头人的警惕,而如今,却不得不将她周围的防守都给收拢了才是。 第二日,叶靖依并没有去送他们,叶府走的很低调,仆人都没有多少跟着去,叶靖依让德子找了人跟着,都是些长乐坊的高手,身上有些本事。 其实她想过有可能是她多想,可如今看来早做防备总比日后后悔来得强。她不愿再那么被动了,她要将主动权拿到她手中才行。 可她的担心在几天之后成了真,李钰下了旨,他要选秀了,选秀年龄皆在十二岁到十四岁之间。 这消息一传出来,便震惊了朝野。 因着叶靖依要开办女学一事,不少官宦人家本就不想将女儿早早嫁出去,更别提是嫁到皇室里头去了。手上有点儿消息来源的人都知道,如今李钰在房事一事上多有古怪,不然为何良妃会死在太极殿? 但有些人却被鼓动了,将女儿嫁入皇室,从此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啊。李钰如今才两个儿子,若生下个儿子来,不就还有争一下皇位的资格?只是这年龄是不是太小了些,十二岁,身子骨都还未张开,这个时代,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踏进了棺材里头,越小便是越难生产。 “算算日子,侯爷他们怕是快要入江南了。”绿影提到。 “派人传书信去,先给靖珠找户人家定亲,动作要快。” 李钰要选秀的事情不会这么快定下来,趁着这个时候在江南找一户人家定了亲,叶靖珠便不会在选秀名单中。 “这选秀年龄也太小了些,十二岁到十四岁,都未来过葵水,怕是连孩子都不能生。”红暖说道。 叶靖依听完不禁冷笑,李钰选秀并不是为了让她们生儿子,只怕是为了取乐罢了。 说起来,本来李钰选秀这事,朝臣是没有办法插手的,这天下都是皇上的,三年一大选本来就是皇室的规矩,可这年龄着实是太小了些,遑论朝堂之上还有些人家的女儿如珠如宝的养大,十二岁便要填到李钰后宫去做那皇家妾,他们如何能答应。 朝堂上的风向霎时变了,之前反对叶靖依办女学那群人联名上了折子,加入到了支持叶靖依的队列中来。 叶靖依知道的时候松了口气,这算不算老天爷都在帮她?可这远远不够,她看着面前立着的无悲无喜的神像,企图从上苍那儿得到一个答案,她沉思了好几日,才下定了决心。 “你们这是做什么?之前不还是不愿意开办女学,如今怎么都同意了?”李钰拿着折子,坐在龙椅上,眯着眼睛看着下头站着的人。 “臣前两日又请曹司仪算过一卦,那令星如今光芒若有似无,只怕是因为女学一事未曾定下,上苍有所警示。”有人就出来回话了,此人家中有一女,堪堪十三岁,乃是独女,捧在手心里头娇生惯养的长大,怎么肯将她送到这后宫来。 李钰怒道:“朕看你们不过是不想让家中女儿参加选秀罢了。” 下头的人都不接这个话茬,李钰便甩袖离去。 “去把药丸拿来。”李钰回到书房吩咐道。 “皇上,这药昨日才用过,今日怕是不能多用了。”小六子回道。 “叫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小六子这才将太医所制的补药取了来,“太医说过此药不能多用。” 李钰今日本来就不高兴,听他这样说,干脆就将药倒了好几颗出来,一口吞下。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畅快了,又让人去将他最近喜欢的贵人带到太极殿来。 那药丸极其补身,太医都不敢多开,李钰如今药瘾本来就有,宫里头又没人能劝他,他便越吃越多,直吃到他自个儿满足了才行。 只是这一日,他受了不少气,朝堂上受了气,又在自己的太监这儿受了气,用的量便超过了平日的用量。 待他翻云覆雨了一番后,那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贵人见他不动弹了,这才上前探了下他的鼻息,看到他的脸便惊叫了起来。 李钰,他竟然中风了,半边身子都不能动弹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二更 其实这个故事逻辑经不起推敲的,只是想要写一个改变,重在改变,今天真的很努力码字。 第65章 贵妃回宫 “皇上只是轻微的中风,修养些日子就好了,只是那些助性的药不能再多用了。”太医收好手上拿着的银针,他刚给李钰做过针灸,叹了口气,今日李钰因为用药过猛而导致了中风,那日后呢?若还继续用这些药,就可不是几根银针能够救得回来的。 虽然太医是这么说的,李钰好了之后还是没当一回事,他下旨选秀一事不得再推迟,必须如今就得办了。他与从前完全成了相反的人,以前李钰还是一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的贵族公子模样,现如今不多短短两年,整个人的气质变得阴郁,性情也残暴了起来。结果他病好不过五日,这中风的症状又出现且又加重了。 来侍疾的妃嫔都怕了他,一靠近他的窗前不是被李钰罚跪就是被摔杯子到她们身上,砸的生疼,可她们又能怎么办呢?只能着咬着牙承受着,她们又没什么话语权,这皇宫里头皇后不待见她们,皇上如今又是个不把她们当人只当个玩意儿看的人,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如今京中可热闹了,好些人家都忙着结亲,就为了能在大选之前将女儿嫁出去。”绿影叹道。 叶靖依也头疼,更让她头疼得事情还在后头,叶家不是到了江南了吗?可却有一伙官兵奉李钰的旨意,宣叶靖珠进宫当他的妃子。 叶靖依得到消息的时候,叶家已经在返回京城的路上了,她心中一阵胆寒,原来李钰也是防着她的,不然怎么会她前脚让叶靖珠去江南,后脚李钰的人就跟着去了。 “娘娘,苏姑娘来了,还有苏大人也来了。” “他怎么来了?”叶靖依不愿意见他。 “苏大人说,请娘娘务必见他一面。” 叶靖依心中有芥蒂,本不愿见他,可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吩咐,“请苏大人在书房等候,你们陪着苏姑娘吧。” 苏怀瑾是扮成随从而来的,但往那儿一站,通身的气势却是掩不住的。 “你有何事,说吧。”叶靖依进去之后,便站在离他老远的地方,上回两人见面,是叶靖依求他,可却求出了一条无辜的人命,叶靖依心中依旧不能释怀。 苏怀瑾见她面容冷淡,便不解:“娘娘为何这般看我?” “你来又是想说上回的话?” 苏怀瑾点点头,他正准备开口,叶靖依又说道:“我上次不同意,这回还是不同意。上回的事情我谢你助我,但既道不同,日后还是不要合作的好。” 苏怀瑾皱着眉头,“不知在下做错了何事,你要这般看我?”他似乎有些受伤。 叶靖依深吸了一口气,“从前我求你帮忙,可并不是想要拿一条无辜的人命去达成目的,苏大人既不把别人的性命当作一回事,我们两所求便不同了。” “你说那兰氏?是,我是说动了她去京兆府自杀。”苏怀瑾冷着脸说道。 叶靖依听见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便带了怒气。 “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没有兰氏作为突破点,如何揭发婴童被害一事?”苏怀瑾凑近了几步。 叶靖依看着他,“那你也不应该让一个无辜的人去牺牲自己的性命!” 苏怀瑾看着她许久不说话,“你心地善良,这本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如今的世道,一个人的命能挽救更多人的命,她的命才有价值。” “那也不应该。” 叶靖依无力的坐在那儿,“我知道,在你眼里,她不过是一个人带着一双儿女,活着不能有好日子过,死了才能给女儿挣个好日子过的女人。她在你的眼里,不过成了一个引子,同我桌上摆着的纸笔没有区别的物件罢了。” 苏怀瑾听见这话,直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他确实是同兰氏做了交易,才说动了兰氏去吊死京兆府门口,这不假。 叶靖依叹口气,“我知道,女人在你们这些有权势的男人眼里,都是些用来互相交换家族势力,为你们生儿育女的工具罢了。” “你钻牛角尖了。”苏怀瑾看她神色凄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叶靖依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来,不再谈论刚刚的话题。 “你就不想皇位换个人坐?” 苏怀瑾看着她,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可叶靖依很平静,“你找错人了,我想争的从来不是皇位。你若是想当做那肱骨之臣,不如去同丞相结盟,皇后娘娘生的可是嫡子。” “你之前忙前忙后做了那么些事,李钰下了一道选秀的旨意,就将其全部推翻,如今谁不是避着你?” 叶靖依坐在那儿不说话,可她急促的呼吸声却暴露了她这会儿心情并不平静。她让小六子加重李钰的药量,也只是让他病重一些,也没想到如今就要了李钰的性命。历来皇位交替,总得要皇子长成才能风平浪静些,可她的长宁还太小,就算坐上了那个位置,权力不也掌握在辅助大臣手里,在束冠之前都只能当个傀儡皇帝罢了。 “你如今修道,我心中也有一道,想与你论。你所求之道为女学,我所求之道为天下太平,但如今庙堂之上的人不能实现这一切,何不让它换个人来坐?” 叶靖依看着他,“你让我想想。” 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这个一直被她刻意压制住的事实,绝对权力压制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的。她做过这么多努力,眼看着有希望了,李钰为了他的私欲便能轻而易举的推翻她前头所做的所有努力,这难道是因为她做的是错的吗?不是的,她没做错什么,而是权力制衡下,她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根基,没有权力作为它的养料,让它无法开花结果。 叶靖依关着门,让任何人都不要打扰她,书房亮了几夜的灯。 “绿影,派人将信送到大理寺。”她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吩咐绿影将她昨夜熬了一夜才写好的书信送去苏怀瑾府中。她同意了,但她也有所保留,势必不会在同上次一样,结果让她不能接受。 又过了几日,叶家终于返回了京城。 “娘娘,侯爷他们来了。” 叶靖依出门去迎,一行人风尘仆仆不说,面容也憔悴,不过半月未见,叶永辉与朱氏便看着老了不少。 朱氏垂着泪,叶永辉也叹气,他们两是真的不想将小女儿也送到皇宫里头去。 “娘娘,你想个法子吧。”朱氏痛哭道。 “不急,我明日会进宫。”叶靖依说道,“你们回府安心住着吧。” 李钰原话是将叶靖珠带回京城了,就直接送到宫里头去,叶靖依使了银子,让那些护送他们回京的人暂缓两日回宫回话,反正李钰也病着,那些护送的人有银子可拿,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得。 叶靖依做好了完全准备,她甚至换上了从前李钰喜欢她穿的衣裳,又涂上口脂,描了黛眉。 她出门前依旧去大厅给满屋神像上了香,她看着神像,心中默念了许多话。 “走吧。”她伸出手,让绿影扶着她朝马车走去。 “皇上,淑贵妃求见。”小六子弯着腰进去回话。 李钰躺在床上,他现如今半边手脚动不得,可还是能说话的。 “她怎么来了?叶二姑娘叶带来了?” “皇上如今心里头便没有臣妾了吗?”叶靖依没等他同意便自己走了进来,她带着笑意,李钰看她第一眼竟有些呆住了。 叶靖依特意往小了打扮,她本就与叶靖珠有几分相似,可她带着些叶靖珠没有的成熟风情,又许久未盛装打扮过了,李钰不自觉就陷在了回忆里头。 “皇上,你怎么了?”叶靖依装作不知,上前握住他的手。 “爱妃依旧光彩照人啊。”李钰痴痴的看着她。 “皇上真是的,刚刚还在念着臣妾的妹妹呢。这会儿却夸我了。” 叶靖依伸出手来,挥退了要给李钰喂药的宫人,自个儿端着药准备喂他,“前些日子臣妾便想着进宫来侍奉皇上,只是想着后宫还有这么些姐妹,臣妾便在上清观给皇上日日祈福,只是听闻皇上如今都还未好全,臣妾想着,总要来亲自侍疾才是。” “皇上不会厌弃了臣妾吧。”叶靖依又足了小女儿的情态来。 “朕怎么会厌弃了爱妃呢,只是许久未见爱妃这般打扮,一时有些出神罢了。” “那为何皇上还要宣臣妾妹妹进宫来,有了臣妾还不够吗?”叶靖依又瞥了他一眼。 李钰如今哪儿还管她妹妹如何呢,“谁让爱妃要去做什么道士,如今你既然回来了,朕便特许叶家人不用参与选秀可行?” 叶靖依点点头,自己先尝了一口那汤药,这才喂着李钰一口一口喝下。 昭福宫也正在被紧张的收拾着,谁也没想到叶靖依会突然回来了。 叶靖依又陪着李钰说了好一会儿话,见他快要睡着了,这才起身同小六子走到外头的茶水间去。 “皇上如今性子暴烈,幸亏娘娘今日没碰上皇上发脾气的时候,昨日祺嫔来侍奉皇上,可被皇上用茶杯砸了头。” 叶靖依点点头,“皇后可来过。” “皇后娘娘来过一回,说了好些不中意的话,皇上便不让她来了。” 只怕是皇后失了脸面,也不愿意在众人面前露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 贵妃事业发展受挫,战场拉回到皇宫。 后面差不多剧情很明显了 第66章 宫廷选秀 “她怎么回来了?”皇后卸头钗的手顿住了。 “只怕是眼见着秀女要进宫了,回宫来争宠罢了。听说皇上看上了叶家二姑娘,只怕是淑贵妃心里头不舒服。”柳嬷嬷回道。 皇后笑道:“我说她修道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她怎么舍得宫里头的荣华富贵。” 叶靖依又回宫了,这事儿让外头的人百思不得其解,可到底这都是后宫之事,外头人插不上话,只是那选秀之事却是迫在眉睫了。 叶靖依又一次伺候李钰喝了药,李钰这次躺了十几天,这中风才渐渐缓过来。期间就连她来伺候的时候,李钰都发过火,可叶靖依都忍了下来,面色如常的侍奉他喝药,就这样李钰渐渐的也缓了过来,似乎是因为秀女明日就要进宫了,他心情不错,还同叶靖依说当年她十二三岁时便出落的花容月貌,叶靖依忍着恶心听他说话。 她做足了姿态,外头有些不情愿送女儿进宫的人家,心里头便绝望了,连淑贵妃尚且想要办女学的人都妥协了,他们这些人家还能如何?当时叶靖依给过他们希望,如今失落感更甚了。 叶靖依大妆完毕,去了储秀宫,皇后早就到了,她同李钰坐在上首,上头两个人的表情却截然相反,皇后一脸冷意,李钰兴致勃勃,能参与选妃的除了他们三人,剩下的也没有资格了。 叶靖依行了礼便坐在了下首。 那太监唱着号,秀女们便一批批的进来行礼,第一批里头有个人便让她捏紧了帕子,原来正是苏怀瑜。 那四个秀女从头饰到衣着到配饰皆是一样的打扮,咋眼一看并没有区别,可她们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有不一样的,有欣喜的、有不知道因为紧张还是不愿意来惨白着脸色的,四人皆不相同。 “臣女苏怀瑜,给皇上请安。”苏怀瑜垂眼看地。 “站起来回话。”李钰往前探了探头,苏怀瑜依言站起来,她还是垂着眼不往别处瞧。 她身材高挑,饶是还未及笄,便都已经到了李钰的眉眼处,李钰眼中止不住的失望,看起来是对苏怀瑜感兴趣,他便想要挥手,让小六子还了她的字牌。 “臣妾瞧着苏姑娘倒是同苏大人于长相上有几分相似。淑贵妃你说是不是?”皇后瞧了瞧,开口道,反正她能坑叶靖依的时候都不放过就是了。 李钰闻言,便盯着叶靖依瞧。 叶靖依转过身来,朝着皇后回道:“皇后娘娘这话说的,嫔妾也并未同苏大人见过几次,如何知道她们两长得像不像,倒不如娘娘知道的清楚。”叶靖依并不想忍着了,她同苏怀瑾本就没有男女私情,可偏偏皇后要拿这个说事儿。 李钰便不在盯着她瞧,他脸色铁青,自家皇后同贵妃在众人面前争锋相对,丢的还不是他的脸面。 “够了,小六子,赐丁香一支。” 苏怀瑜脸色都变了,她揪着帕子,却又不得不拜谢,“谢皇上。”她又接过小六子手上的丁香花,后退着离开大殿。 叶靖依皱眉,如今李钰不喜欢苏怀瑜这类型的,偏因为皇后一句话,就让她留了下来。皇后得意的看着她一笑,叶靖依便也微笑示意。 李钰偏好行若拂柳,身姿苗条,面相娇艳的类型,前头几批秀女里面赐花的便有四、五个是这种类型的,苏怀瑜完全成了例外。 眼看着到了中午了,李钰吩咐人将他最看重的那一个秀女,赐了牡丹花的那个给带到了太极殿一起用午膳,剩下那些被留下来的就直接听皇后训话。 “虽说你们得了皇上青眼被赐花留下,可本宫也得告诉你们,进了宫便要收起姑娘时候的性子,记住皇上是天,你们便只能匍匐着仰望着天,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皇后这话说的威严,地下跪着的姑娘便都低着头答是,皇后又问道:“淑贵妃可有训话?” “日后各位姑娘前途无量,别忘了今日皇后娘娘的训话。”叶靖依便加了这句。 皇后起身宣起,她手扶着柳嬷嬷朝外头走去。 “便不用同本宫行礼了,站了一上午了,储秀宫怕是已经备好了午膳,你们便自个儿去用饭吧。” 选秀过程皆由尚宫局一手操办,自然也是崔尚宫陪同着,叶靖依便同崔尚宫说:“崔尚宫,这些秀女如今还未习得宫中规矩,必得好好教导,免得日后行走冲突了贵人才是。” 崔尚宫答了一声是,叶靖依这才往外头走去,路过苏怀瑜的时候她并未抬起头来多瞧她一眼。 这入选了的秀女如今其实也无品阶,也算不上是李钰的女人,可这入选的消息一传回家去,这些秀女日后无论有没有被李钰宣去侍寝,都被打上了皇妾的标签。 苏怀瑜心情坏透了,她只是进宫来走个过场罢了,可皇上偏偏留下了她,都怪皇后提了那么一嘴,害得她成了被赐花的人。 她也住进了储秀宫的四人一间的小屋子,四个人里头就她愁眉苦脸的,便有那多事的秀女瞧见了她的愁容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被皇上留花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苏怀瑜本来就心情不好,听见她这话,抬起头回道:“我家可不需要我来光宗耀祖,姑娘还是顾好自个儿吧。”堂堂苏府还轮不到她做皇妾来光宗耀祖。 那秀女被她一噎,脸上便讪讪的,“我不过是提醒你一句罢了,你凶什么凶。”便自个儿坐在床上不再理她。 偏偏她们两不过说了三句话,过了半刻钟,就有女官推门而入。“请各位姑娘警言慎行,如今可是在皇宫里头,宫里头最重要的便是规矩。” 苏怀瑜同她争嘴的女子皆不敢说话,毕竟都还是小姑娘,从前在家靠着家庭门楣自然到哪儿都不会被人训斥,可这毕竟是深宫大院,天底下最重规矩的地方。 “刚刚争嘴的二位姑娘,请随我来,今日便让我教教你们二人规矩。”那来者便是宜兰,如今已经入了尚宫局,这次分来管教秀女的女官。 苏怀瑜率先站了起来,“是我莽撞了,愿意聆听大人教诲。” 她表了态,另一个自然也得站起来表态。 “这第一条规矩便是,宫中贵人同你们讲话时,没得她们同意,便不能开口。” “随我来吧。”宜兰说完便转过身离开。 那二人只能跟上去,外头已经是送饭的时刻了,她们二人却被带到了空屋子里头,分别管着。 “宫中罚人自然不打脸面,二位姑娘便在此处饿上半日,好生学习宫规。” 屋子里头的桌上摆着厚厚的一本宫规,还有毛笔和宣纸,看着就是平日里头关禁闭的地方。 宜兰说完话,便将两人的房门都给关上了,还留了人在外头守着。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运。”苏怀瑜简直想要哭出声来,她默念了一句,便坐在那桌前发起呆来。 秀女之间的小摩擦自然不会引起上头人的注意,选秀一共进行了三日,最后赐花的秀女竟有数百,李钰还放出话来,自来皇帝后宫三千人,他这样不过数百又有何事。 那储秀宫本能容纳不少的秀女,可这一次留下来的人数过多了些,储秀宫也住不下来,李钰又给不少他喜欢的秀女封了品阶分了宫殿住着,饶是这样,储秀宫也拥挤了些。 这些事儿丢下来全都是皇后的事情了,皇后心里头也有气,李钰自个儿色心起了,一次留下这么多的秀女,这住的用的还不是得她来管。每日早上来她这儿谢恩的女子脸面都不同,皇后脸上便是红一片绿一片的,还得咬碎了牙齿给她们赏东西。 “淑贵妃,如今空着的宫殿都快要住满了,你那昭福宫还空着,东西殿便也要空出来,让旁人住进去才是。” 叶靖依偏不依她,“皇后娘娘,嫔妾虽说是一个人住着昭福宫,可嫔妾还要养着三皇子,这昭福宫可没有多的位置留给旁人住了。” 叶靖依自从这次回宫后,便处处同皇后唱反调,从前的小意奉承烟消云散,还拿出了贵妃的款来,处处都顶着她说话。 皇后脸色更不好看,“本宫养着四皇子,也将偏殿收拾出来给了旁人住。” 叶靖依便皱了皱眉,“那嫔妾便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吧。”她说的不情愿。 这宫里头只有几处宫殿不能住人,慈安宫被封了门不让住,意欢宫早就成了李钰的眼中刺,那儿已然是冷宫便也不能住人,还有其他的住着前朝太妃的宫殿也不能住人,那储秀宫多出来的秀女便就这样被分到了各宫里头。 叶靖依让人传了话给宜兰,那苏怀瑜就被分到了她宫中来,还有另外一个,也是熟人,正是柳青青,两个人收拾了东西便一起从储秀宫搬到了昭福宫里头来,还是赶在叶靖依去皇后宫里头请安前来的。 “臣女苏怀瑜、柳青青给贵妃娘娘请安。”她们二人并未侍寝过,还是以臣女自称。 “起来吧,到我这儿来了,便不用守那么多规矩。”叶靖依让两人起来,她还备下了早膳,“今日你们便陪我用膳吧。” 她说话语气又回到了还在道观时的平静,与选秀那日所见全然不同。 苏怀瑜与柳青青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皆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天打算断更的,但是想了想,不能对不起我这么久的没断更。 第67章 扩修宫殿 “怎么了这是?”叶靖依觉得有趣,这两个小姑娘刚刚进来还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这会儿却又露出小女孩儿的情态来。 苏怀瑜仗着自己见过叶靖依两次,便大着胆子说道:“选秀那日,娘娘威仪甚重,臣女等便不敢在娘娘面前放肆了。” 叶靖依觉着好笑,不过她不会因为这一两句话便发脾气。 “只是今日得见娘娘一面,才觉着是臣女想差了,臣女在储秀宫犯了宫规,这会儿想来,定是娘娘出手帮了臣女。”说罢,苏怀瑜又拉着柳青青一起给叶靖依磕了个头。 这事还要从之前皇后要将多出来的秀女分到各宫去住说起,这一批留中的秀女中,其实有好几个心中到了被选中丢不肯妥协的,苏怀瑜算一个,柳青青算一个,可旁人都没有她们胆子大,因为进了这深宫,万事便不得已了,其他小姑娘便将所有的不妥协藏在了心里头,日日学着宫里头的规矩,只有她们两不知如何就秉性相投了,两个人商量着要一起消极对待每日学习一事,这样就有可能被赶出宫去。 然而她们还是太年轻了,进了宫再想出去,除非是躺着等家人来收尸这一条路了。她们两再一起因为规矩学的不好而被罚,便不再是简单的罚关禁闭,崔尚宫亲自见了她们两人,“二位姑娘,罚你们关禁闭也有几次了,你们要知道事不过三,宫里头从来没有新进来的宫人被罚这么多次的。” 崔尚宫语气平缓,可听起来却让人不寒而栗,她们两却还喜出望外,以为自己能够被赶出宫去了。 “二位姑娘家世显赫,但你们未被受封之前,你们的一举一动都该同宫人无异。”崔尚宫又说道。 “无双,告诉她们,屡教不改者,按照宫规,该如何处置。” 站在一旁的无双上前来,一板一眼的回道:“回大人,当罚入浣衣司,服役三月。” 次话一出,两个小姑娘脸色就变了。 “大人,难道不能将我赶出宫去?”苏怀瑜愣头青一般问了出来。 崔尚宫垂着眼睛,无双便答道:“苏姑娘,自古宫人想要从这后宫里头出去的只有两种,一是岁数到了,自行出宫;二是父母来领,当然领的便是尸首了。” 苏怀瑜脸都吓白了,柳青青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自小家中人员便简单,她的父亲连个小妾都没纳,她活得自在痛快,何曾知道这宫里头一点儿都乱来不得。 毕竟都是小姑娘,听见什么死啊活得,就害怕了,无双见镇住了她们,略微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看崔尚宫还未有表态,便又说道:“二位姑娘,回去便可收拾东西了,明日会有人押送你们去浣衣司。” 苏怀瑜还强撑着不肯低头,柳青青见她不肯服软,自个儿本来想要服软的,本着两人一同犯事儿,她也咬着牙不肯低头了。 崔尚宫见她们两人强撑着不服软,也没说什么,她本来就事情多,今日专程来教导她们二人,实属特例了。 “大人,不如多等两日再送她们去浣衣司,如今宫里头正忙着送秀女去各处贵人殿中,人手着实不够。”一直没有开口的无衣上前一步说道。 崔尚宫留下一句,“你看着办。”便起身带着无双走了。 “二位姑娘年纪还小,宫里头是什么样的情形还不熟悉,今日扛着这一口气,日后还有几十年要怎么过,姑娘怕是没想过。”无衣冷眼道。 恰巧又要抽签到去处,不知怎么她们两还是被安排着抽了签,上面赫然写着昭福宫三个字。 “是臣女不懂事,还劳娘娘相救。”苏怀瑜还心有余悸,那日被崔尚宫训斥后,她们两个在小黑屋里头一整夜都没睡着,从前没洗过衣裳,连衣裳要用多少水,多少胰子都不知道的二人便要去那浣衣司洗衣裳,想想就很难受。 叶靖依听她说完便摇摇头,“宫中不比外头,崔尚宫虽说只是内宫女官,但宫里头除了皇上、皇后,旁人都不会轻易下她脸面,她能亲自教导你们,便是不想露下话柄来,让你们日后多受非议。” “可我并不想留在宫里头。”苏怀瑜快人快语,吓得柳青青拉了下她的衣袖,这会儿面前坐着的可不是叶真人,而是后宫第二人淑贵妃。 “柳姑娘,你呢?你也是和她一样的想法,所以才两人伙同着屡屡触犯宫规?”叶靖依转向柳青青问道。 柳青青红着脸,低着头揪着帕子过了半刻才说:“臣女确有此意。” “但你也不能这样做,若你们不想留在这宫里,日后便低调些留在昭福宫内,本宫能护你们几日便护几日。”叶靖依说道。 “多谢娘娘。”两人赶紧谢过。 好了,坐着用早膳吧。” 三个人在一起无声用过早点,叶靖依要去给皇后请安,便让人陪着她们去收拾屋子。 “娘娘,奴婢瞧这苏姑娘胆子倒大,什么话都敢说。柳姑娘便含蓄些,但也够义气。”绿影陪着她慢慢走着。 “这么小的年纪,性子倒是难得了。”叶靖依点点头。 她自从回宫后,便不再日日是去的最早的那个,直接就是最后踩着点儿到的那个。 “淑贵妃,今日你可晚了些,这刚晋的何嫔都比你来的早些。”皇后坐在上首,看她慢悠悠给她行了礼,便带着三分讽刺说道。 那何嫔坐在祺嫔下首,看着还很稚嫩的脸庞偏生已经打扮的娇艳动人,可眼神中却有瑟缩的样子,叶靖依心中叹口气,不过她还是端着懒洋洋的态度回着皇后,“因昨日三皇子闹了半宿,嫔妾陪着便也起晚了些。” “嗯,坐下吧。”皇后带着气音儿说着话。 “宫里头多了不少人,从前还觉得冷清,现在热闹了许多,不过这后宫女人最重要的便是诞下子嗣,何嫔,如今你最得皇上宠爱,也要早些怀上孩子才是正经事。” 皇后说这话脸上带着笑,听着又很亲切,可话确是淬了毒一般。 何嫔紧张的站起来回道:“嫔妾谨遵娘娘教诲。”她才十三岁,葵水都还未来,如何怀的了孩子。她站起来的时候,袖子不小心滑落,漏出胳膊上的伤痕。 有人瞧见了,可都当作什么都不知晓一般。李钰在房事上如今有多残暴,在座不少人都体验过,都觉得不堪,可谁又能当着李钰的面反抗呢? 那何嫔走路都是扶着身旁贴身宫女的,叶靖依走在她身后,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良妃,心中的郁闷油然而生。 她走过御花园时,还碰上了两个粗使宫女强压着一个穿着像是妃嫔,口中却还塞着布不断挣扎的女子。她们也没想到走小路还能碰上淑贵妃。 那宫女便停下来给叶靖依请安。 叶靖依免了她们的礼,“这是怎么了?” “回娘娘的话,这是乔答应,因着前些日子侍寝不小心伤了皇上,皇上下令迁至冷宫。” 叶靖依便不在问什么,那被押着的女子眼睛里头全是泪水,她哀求的看着叶靖依,叶靖依视而不见,直接朝前头走了。 “皇上,太医院重新研制了一味补精气的补药,您看是不是换上?” 李钰忍着头疼下了早朝,小六子扶着他走向御书房,边走边说道。 “效果如何?” “听陆院判说,这药试过了不但不伤身,还不会有中风的风险。” “那就换上。” “是。”小六子答应着吩咐人去太医院抓药了。 李钰近来心情甚好,那些小姑娘在床上不敢反抗他,哭的梨花带雨的小模样让他爱不释手,只是这后宫里头似乎住不下那许多的妃子,李钰又将目光投向了国库,他要扩建宫殿。 这提议一在朝会上提出来,便遭到了众多人的反对,国库本就没多少银两了,前些日子的民乱花费甚大,还免了赋税,那边关粮草也紧缩了许多,国库中的银子用途早就有了分类。 李钰如今已经懒得同他们争吵,他是皇帝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为何需要旁人来教他,是而他直接下了签令,让国库放出一批银子来扩修皇宫。 如此劳民伤财的事情一出,叶靖依甚至都觉得李钰是不是已经疯的彻底了才会这般。不过这是个机会,叶靖依甚至觉得都不需要她动手,李钰便能自己把自己作死。 也不知道宫外头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叶靖依站在昭福宫的院子里头,盯着那一盆君子兰出神。 她和苏怀瑾定下的计划里头,本是要蛰伏一段日子,布下天罗地网之后才可行,可叶靖依敏锐地想要抓住了这个点,这是一个机会,能够尽可能减少损失的机会。错过了又不知要等多久。 她提笔写下她的想法,让绿影出去同德子见了一面,将她写的信给了德子。 自古想要推翻皇权统治者,一靠兵权胆识,二靠民怨堆积,三靠当权者自己作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我研究了下历史,古代有些皇帝荒唐到没办法,祸国祸民的事情做的多了去了,但并没有人提出来换个皇帝啥的,所以我尽量脑洞不开那么大,况且李钰自己儿子还没有长成,多方势力牵制着,也不会冒然出现换个皇帝的做法,只有靠他自己作到‘死’,旁人推波助澜。 新坑《嫁人哪有赚钱好玩》求预收,我重新改了人设和大纲,要写个沙雕文换换心情,球球你们如果看见文案觉得有趣收一下吧,我再也不想轮空到完结了QAQ 第68章 皇后之心 扩修皇宫一事,李钰催的急,可是修房子这种事情不光是需要人手和银子,还要讲究天时地利,司天监先要选日子,还要看地方,忙得不得了,可李钰怎么看怎么不满意,不是说日子离得太远,就是地方不够大。 曹司仪短短数日,便老了好几岁。李钰选的地方并不好,罗盘到了那儿便直接失灵了,可李钰不停啊,没法子,司天监又是设坛作法,又是诵经礼斋, “皇上,明日大凶,不宜动土惊动神灵,还请皇上三思。”曹司仪跪在那儿,他实在没法了,这个月就没有几个好日子,况且那荧惑守心之相并未破除,令星也若有若无,曹司仪提过一回,可离上回提到荧惑守心已经过了半年,李钰已经不当一回事了。 “朕乃天子,逢凶化吉,神灵也得避让,有何不可。”李钰不置可否,他早就命人将要修建的宫殿给画了出来,从前有铜雀楼锁二乔,今日便有他的百灵宫。 李钰不等他再多说,便挥手做了决定,“你们司天监什么时候靠谱过,朕定了就是,传朕的话,准备祭台,明日子时祭天。”若不是祭天是必要的程序,他连祭天都要省了,直接就破土动工了。 “娘娘,外头已经布置好了。” 叶靖依停下手中的笔,点头示意她知道了,然后她便接着抄起了经书,明日若是失败了,要等下一个机会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所以明日一定要成功。她心不静,抄经书只是为了自己冷静下来。 祭天向来没有女人掺和的道理,认为女人去了便会带上晦气,是以那早以铲为平地的空地中间的祭坛之上便只有李钰。 “吉时已到,点香!”祭坛之下的曹司仪高声说道。 李钰便将祭台上摆着的三支香放在蜡烛上点上,忽然他的头顶之上凭空传来一阵惊雷,炸的他一个激灵。 那惊雷不止一声,连着炸了数十次,身下站着的地也动了起来,李钰一个没站稳便摔倒在地。 “快逃命啊,地神发火了!” “护驾,来人护驾!保护皇上!” “别乱跑!” 一时之间,空地上的所有人便都动了起来,侍卫将李钰团团围住,护送着他朝外头走,可李钰挥动着手上的香,口中喊着,“不要过来,都给朕滚开。” 侍卫无奈又只能在他周围守护着,不敢靠的太前。 地动不过片刻就平静了下来,李钰却像还陷在刚刚的惊雷地动中,人也狂燥了起来,一时之间,众人都对他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惊恐的看着虚空,挥动着手上的香。 李钰此时陷入了癫狂之中,他的耳边响着惊声刺耳的狂笑声,他的眼前漂浮着无数的鬼影,甚至他还看见了意欢妃的影子飘到了他的眼前,还有那许许多多的婴童的影子朝他跑来,爬在他的肩上、背上、胸前,他怎么怒喊挣脱都没有用。 “不能让皇上再癫狂下去,快传太医进来。”终于有大臣冷静了下来,吩咐人赶紧叫太医进来,曹司仪早就吓死了,今日实乃大凶之兆,看看晴天霹雳,地龙出没,这都是破土祭天让上苍震怒了。他又打了一卦,一看卦象自个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去了。 外头等候的太医背着药箱便赶了过来,一看李钰脸上青筋暴起,眼睛外凸,一派狰狞之相,上前便几针银针扎下去,李钰总算是平静的晕了过去。 侍卫这才护送着李钰往太极殿走去,那些大臣神情各异,今日一事,若不是人为,便就是天意了,可大家都看着是晴天惊雷起,地动也不会是人为 李钰的情况并不好,送回了太极殿,太医忙作一团,可李钰的癫狂之症也并未得到缓解,甚至李钰在用了药之后,浑身冒汗,冷颤,他紧紧的咬着牙关,仿佛在梦中都还有人要将他撕碎了去。 “今日你瞧见叶靖依那小贱人的模样了吗?看着就来气。”皇后此时正在宫里头对叶靖依咬牙切齿,叶靖依不仅又是晚到了,还话里话外对皇后好大一通挤兑,甚至连行礼都不等皇后喊起,便自个儿坐在那儿悠闲的喝茶。叶靖依坐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起身称三皇子无人照看要回宫去,带着丫鬟回宫去了。 皇后气的脸都白了,可也没人敢拦着叶靖依离开。 “娘娘,出事了。”蓝屏小跑着走到皇后的寝殿。 皇后皱着眉看她,“何事慌张,规矩到哪儿去了?” 蓝屏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给皇后行了一礼,“娘娘恕罪,奴婢一时着急便失态了。” 皇后眼看着就要罚她了,柳嬷嬷便说:“先听蓝屏要说什么,娘娘。” “奴婢见着太极殿的一个相熟的小太监,听他说皇上今日祭天时,突然晴空惊雷,地动山摇,如今皇上已经被送回宫里,太极殿此时忙成了一团,听说皇上是不好了。” 皇后心中一跳,皇上不好了?她内心中竟不觉得惊慌,甚至还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窃喜来,顿时,她就有了主意。 “可探听的真切?”皇后狐疑,刚刚宫里头是听见外头远远传过来的打雷声,听的却不真切,。 蓝屏点点头,“奴婢远远瞧了一眼,见太极殿院子里头都站着大臣,太医院陆院判领着十来个太医随后就到了,只怕是真的。” 皇后起身,“去太极殿!” 丞相见她来了,行完礼便被皇后唤到偏殿叙话。 “父亲,皇上可是真不好了?” 丞相皱眉,他自然是亲眼所见李钰的癫狂之状,而此时,他的闺女脸上没有流露出悲伤的情绪来,而是带着一丝疯狂,他便说:“的确如此,今日祭天所见前所未有,怕是皇上也被惊住了。” “何不趁此,定下太子之位?” 丞相摸着胡须有些犹豫,“只怕是不妥。” “父亲,还要等着什么时候?你可知皇上早就不能人事?宫中如今只有两个皇子,叶靖依这次回来摆明了是要争宠夺皇位,这会儿她没来便证明她还不知道太极殿发生了什么。” 丞相似乎有所动摇,皇后更激动了,“趁着这会儿兵荒马乱的,何不夸大皇上病情,让众臣推立太子监国?太子如今还未满一岁,朝堂之事还不是父亲您说了算?” 她越说越激动,今日简直是天赐良机。 “可皇上万一好转了,娘娘到时可就挽回不了了。”丞相又说。 皇后脸上带着炽热的疯狂,“我已经吩咐人将太极殿外头围了起来,皇上病重,那些小贱人都不能进来探望。”她甚至有些得意,李钰一定没想到今天轮值的侍卫长早就被她收买了,等事成定局了,她的儿子成了皇帝,就算他们心里猜测些什么,还能对已经是太后的她做些什么呢? “你这是要逼宫!”丞相这时才慌了。 “父亲,若是今日不得手,女儿便再无出头之日了。皇上从前就厌恶我,我要不是您的女儿,他早就废了我扶昭福宫那贱人上位,父亲,您就忍心女儿以后在冷宫中过一辈子?”皇后哀求着丞相,叶靖依如今这般将她不放在眼里,若是李钰病重,又被叶靖依蛊惑,太子之位就不一定是她儿子的了。 丞相呼吸急促了起来,他不是没想过夺嫡,可那都是他的外孙起码长大成人,名正言顺被封为储君入主东宫。 现在却有一个机会,他能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足足有十几年的时间站在权力鼎峰。这实在充满了无比的诱惑。可巨额诱惑下,丞相却还保持了一分清醒。 “娘娘让我再想想。”丞相还不愿意松口答应。 “娘娘,淑贵妃带着后宫众人来侍疾,被拦在了外头,是让进还不是不让进?”那外头有小太监敲门的声音。 皇后喝道:“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放任何人进来,太医如今正在为皇上诊治,进来乌糟糟的一片人好不心烦。” “是,奴才这就是传话。”那外头的太监脚步声越来越远。 “如今机会在我们这边,父亲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得了机会?”皇后低声说道。 丞相本不是个头脑发热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坐稳朝堂数十年,可如今面前摆着的诱惑实在让他动摇了。 “您不去,我自己去。”皇后见他还在犹豫,一转身自个儿推开门,走向李钰所在的寝殿。 “皇上怎么样了?”她气定神闲的站在寝殿外头,问守门的太监。 那小太监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回禀娘娘,太医正权力救治皇上,还请娘娘在一旁等候。” 皇后换上焦急的表情,“不成,本宫要进去守着皇上,本宫与皇上少年结发近十载,这个时候本宫要陪在皇上身边才行。”她的声音洪亮,让站在院子里头低着头避开她声音的大臣们都听见了。 小太监根本就不敢拦她,皇后便一路小跑着到了李钰床前,李钰这会儿已经不成人样了,身上各处穴位布满了银针,太医却还是找不到原因。 皇后便扑在脚踏上,握着李钰垂在被子外头的手,一点一点感受着那手的温度逐渐变凉。 又过了不知几时,她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泪水,朝身后站着的小六子吩咐道:“让外头的大臣们进来吧,皇上如今这个样子,怕是不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二更 我晚上出了一趟门花了好久的时间 这章我是觉得写的还行? 新坑《嫁人哪有赚钱好玩》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呜呜呜QAQ 第69章 皇帝驾崩 外头的大臣都走了进来,皇后站在众人面前,面色悲痛,她当着众人的面儿问陆院判,“陆大人,你给他们说说皇上如今的病情。” 陆院判伸出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随后颤抖着说道:“皇上如今脉搏若有似无,呼吸也断断续续,只怕是。”后头的话他不敢说了。 皇后点点头,她转过身看着那些低着头的大臣,“皇上如今的情形想必你们都看到了,皇上还未立太子,本宫召你们进来,便是想同各位商量,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日在皇上病榻前定下储君,以备后患。如今宫中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论身份,四皇子乃嫡子,自古立储皆是立嫡立长,各位都是朝中老臣了,你们说说吧。” 丞相站的离她最近,见她还是说了出来,心中叹口气,他这个女儿做事太冲动了,若真要立太子,何不再心狠一些,刚刚进来的时候将皇上杀了再请他们进来说这些话,不就一了百了。 众臣皆哗然,柳尚书上前一步,“娘娘,还是等皇上清醒过后再提储君一事吧。”他皱眉,直觉此事并不是这般简单。 皇后朝他看去,“柳大人,若皇上今日真的驾崩了,又未曾立下储君,日后国朝动荡,你可担当得起?皇上便是醒了,再同他解释不就好了?” 那给李钰施针的太医突然惊呼了一声,“皇上!” 众人皆往床榻之上看去,李钰脸色已经青了,太医不住的探他的脉搏,然而李钰的呼吸在那一刻便停了。 小六子领头跪在了床榻之下,哭了起来,“皇上!” 皇后疾步上前亲自探着李钰的鼻息,果然,他是真死了! 皇后眼中已经是藏不住的窃喜,却还得绷着一张悲伤得表情,“各位大臣,你们现在该做决定了吧。” 丞相这时才上前一步,朗声说道:“诸位同僚,鄙人推举四皇子为储君!各位可又异议?” 那些大臣跪在下头,面面相觑,皆不开口。 眼见着皇位唾手可得了,皇后脸上都发着光,“皇帝病逝,新帝当立!” 那些大臣有些便松动了,按着规矩,本该是皇帝自己立储君,可皇帝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只有两子,立嫡子确实是没错的。 “慢着!” 叶靖依推开寝殿的大门,领着身后的一批人走了进来。 “马司直,你去吧。”叶靖依朝身后说了一声,马司直便拿着他自己的药箱绕过跪成一片的众人直接走到了床榻前头。太医院的人让开了,陆院判还说:“马老,皇上脉搏已经停了,纵使您妙手回春,怕是也无力回天了。” “你们不要围在这里,我有办法。”马司直挥挥手,让他们离开,自己动起手来。 皇后震怒,呵斥道:“淑贵妃,谁准你进来的?”她不是吩咐了侍卫守着大门不准后宫嫔妃进来? 叶靖依对上她的目光,毫不退缩:“这话该问娘娘才是,皇上病重,娘娘为何不准后宫嫔妃侍疾?” 叶靖依顿了顿,又说:“敢问娘娘,是不是心中有鬼?这才不敢让我等进来?” “胡说什么!你们进来也不过是添乱,何不就在外头等着。”皇后脸上绷不住了,“皇上遗体岂可亵渎,你们还不将他给拉开?” 皇后看向马司直,见他不停的施针,甚至还拿了小刀要割李钰的手指,怒不可遏。 众人都没有动,屏息凝神地看着床榻地动静,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李钰依旧没有醒转过来。 皇后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喜意,李钰都没气儿了,叶靖依再想做什么不过是枉然。 “新帝当立四皇子,众臣可有异议!” 皇高声说道,她还挑衅的看了一眼叶靖依。 叶靖依没理她,床榻之上李钰的手指动了动,随即胸腔突然急促地跳动了起来。 “皇上醒了!”小六子惊呼道。 皇后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不可能!”她推开挡在前头的小六子,伏在床边看着李钰的动静,李钰的呼吸逐渐顺畅了起来,陆院判摸着他的脉搏,虽说还是很弱,可他确实是死而复生活了过来。 “这!”陆院判有些激动,可马司直却摇摇头,“我暂时救回了他的命,可我来的太晚,皇上的性命不过延续片刻,皇上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这会儿便交代了吧。” 马司直向来有话就说,他这话太过大逆不道,可偏偏是他将人救醒,却又给了李钰失望。谁也没有斥责他欺君犯上,此刻都注意着李钰的一举一动。 李钰眼球动了动,他慢慢张开眼睛,先是茫然,后回过神来,第一眼看见的是皇后,他张了张嘴,声音还有些虚弱,却也足够让身旁站着的人听到,“将皇后贬为庶人,即刻拖出去。” 皇后大惊失色,她还要扑到李钰身上去,“皇上,臣妾做错了什么!” “没听到朕的话吗?将皇后拖下去!”李钰声音大了些,足够让屋子里得人都能听到。 李钰脸色难看,他刚刚躺在床上皇后说的那些话全都听见了,他还没死呢,皇后就想逼宫,这个贱人! “朕刚刚都听见了,朕还没死,你就要逼宫,立你的儿子当太子!”李钰盯着被按在地上的皇后,眼神里头透露着凶狠。 “皇上,你身子虚,还是少生气吧。”马司直冷冷说道。 小六子便让人将皇后嘴捂着,直接给拖了出去。丞相跪在那儿,他双腿抖动了起来,他千不该万不该最后那一下没忍住去附和了皇后的话,皇上竟然真的活了过来。 李钰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跪成一片,他的大臣们,他躺在床上的时候,眼睛睁不开,可他的意识确实清醒的,谁说了什么,他都知道! 可他心中如今却是恐慌着的,他的生命力仿佛又开始流逝了,可能人死之前都会预感自己是不是就要死了。他刚刚呼吸停过的那个时刻,他脑海中浮现一幕幕往事,从前如何清明,后头如何荒唐,一一被回想了起来。 他冷着一张脸,一一扫过这个屋子里头的每一个人,最后看向了叶靖依,最后竟然还是这个从小陪着他的女人救回了他。 “小六子,拟旨。” “是,皇上。” “立三皇子,李轩安为太子,其母淑贵妃为后。” 李钰平静的说完了这句话,小六子便拟好了圣旨,给他看过,又将玉玺拿来,用力的按在圣旨之上。 做完这一切,李钰伸手让人扶他坐了起来,“四皇子其母不端,但他是朕的儿子,本该封亲王,降为郡王,封地减半,及冠之后迁入封地永不回京。” 李钰看着丞相,他这会儿思维终于清晰了,帝王心难测,“朕命不久矣,储君已立,诸位皆是国之栋梁,日后辅助新君,不可懈怠。” “丞相。” 丞相背抖了抖,“臣在。” “朕念在你三朝老人,废后之过,朕不迁怒于你,今日之后,你便告老还乡吧。” 丞相重重磕了个头,“谢皇上!” 李钰说这些话早就疲惫不堪,他挥了挥手,“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淑贵妃留下。” 众人躬身退下,屋子里头只留下李钰同叶靖依两人。 叶靖依静静地走到床前,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这样看着李钰。 他要死了,这回死在了她前头。叶靖依心中也很平静。 “依依,过来坐下吧。”李钰拍了拍床沿。 仿佛两个人都回到了从前还算单纯的年头里。 叶靖依依言坐下,李钰笑了笑,其实他从前笑起来很好看,也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可这两年他变得太多了,整个人的气质、面貌都带着残暴。 “到了最后,这后宫里头竟只有你对朕是真心的。”李钰伸手拉住她的手。 叶靖依扯着嘴角笑了笑,“可皇上从前却不肯信。” “是啊,从前朕是怎么了。”李钰说话声音越来越弱,他的手快要没有力气了。 “不过是皇上坐了皇上,手中有了权势,眼中看到的人更多罢了。”叶靖依冷冷地说道。 李钰还想要说什么,可他却没有力气再说下去了,他的眼神开始涣散,终于再也握不住叶靖依的手,滑落在了床上。 叶靖依低下身,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李钰一震,终于迎来了死亡的最后一刻。 “下辈子,我们两再不相欠了。”叶靖依起身,轻轻说道,抚上李钰还张开的眼睛。 她呆坐了半刻,站起身,推开寝殿的大门,对外头的小六子点点头,“进去给皇上更衣吧。” 宫中响起敲钟的声音,整整八十一下,响彻整个京陵。 “不!为什么!”皇后被关在她的寝殿里头,她跌跌撞撞地想要开门出去,除了柳嬷嬷再无旁人陪着她。她也听见了丧钟的声音,李钰死了,李钰还是死了!可她的太后梦却还是破碎了。 “娘娘。”柳嬷嬷拦住了她,半搂着她的身子。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早点死。皇后眼中的泪水一颗一颗往下掉。 作者有话要说: 渣男终于死了,其实依依在他临死前说的话你们估计都能猜到? 可能一会儿有二更,如果11点前,没更新就是没有。 此文明天就完结了!谢谢大家陪我整整两个月写完这个故事! 写得不好多多包涵,希望大家能继续听我讲故事,我会一次比一次好的。 第70章 完结章 宫里头人人换上了孝服,日日都要去灵堂给李钰守孝,本该新帝登基继位处理丧事和朝政,可新帝还是个未开蒙的孩子,便由叶靖依垂帘听政。叶靖依便让小六子依旧做他的大太监,李钰的那些妃子全都升了太字辈,日日都在灵堂替李钰守孝。她不行,她还要处理许多事务,忙的焦头烂额。 下头有人上了折子,上书李钰热孝结束,便应该举办新帝登基大典,叶靖依直接驳回了,“新帝如今年幼不知事,不必浪费银子做场面事。”这是个大实话,既然已经召开天下,更改年号了,又何需铺张浪费。现在,大余国库所剩银两看着就够让人头痛了,叶靖依不想铺张浪费,她拦着人不办新帝登基大典,她自个儿也没有新修宫殿,照旧住着她的昭福宫。 朝中并未任命辅臣,辅助新帝处理事务,朝臣不提,自有看叶靖依笑话的意思,不过一介女流,就算是垂帘听政,她未必能够应付得了朝堂之事。 叶靖依便也不提,她就算忙的脚不沾地都没有说过一句泄气话,光是宫里头的事情就有一大堆,那些李钰还未曾宠幸过的秀女们自然可以被安排着送回家,可李钰宠幸过的那些,却没有这么好命了,不过十三、四岁的年龄,便要在这深宫里头熬到死的那天。 于是就有人求上了门,叶靖依看着那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几个人,就头痛。虽说她不是个贪权的人,可如今朝野想要看她笑话,当甩手掌柜的官员可不少,虽说她一再强调,日常政务皆由百官共同商议处理,新帝年幼,她只监朝而不专权。 可朝中一半以上的官员皆缄口不言,叶靖依脾气也上来了,吩咐大理寺秘密调查百官手上可有罪证,这一查,多多少少都查出了些什么。大理寺高手如云,做这些查证的事情能做到让人毫无察觉。 等她手上握着厚厚一叠罪证之后,她也不急,这些人给她下马威,她也得让他们尝尝心跳加速的滋味。 前丞相已经告老还乡,百官之首的位置空了出来,叶靖依便道:“如今丞相告老还乡,你们可有推举的人选?” 此话一出,下头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可不等他们提,叶靖依又说:“既然你们说朝堂之事皆由哀家定,那哀家便提出一人,大理寺少卿苏怀瑾为丞相,你们可有异议?” 便有人站出来,“娘娘,苏少卿年纪资历在诸位大臣中年纪最轻,怕是不妥。臣等认为丞相一职该有如今朝中资历最深之人担当。”其他人便附议。又提出让朝中如今风评、资历最长的贺尚书为丞相。 “贺尚书?如今他已经年近七十,哀家定下丞相之人,后为辅佐新帝,也需要他还能多活四五十年。”叶靖依又说道。 底下的人哑言了,叶靖依便让无衣将她手上那一叠纸,按着名字对号的发到今日来参加朝会的大臣手中。 “你们都好好看看吧。”叶靖依淡淡的说道。、 有人拿到了手之后便脸色都变了,愿来上面正是记载了他们曾犯下的罪行。 她吩咐了无衣一句,“哀家累了,今日朝会散了之后,你挨个问问他们,是想同哀家好好单独谈谈,还是想按着上头记载的东西在众人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她说完,便从帘子后头出去直接走了,不再看他们一眼。 她留足了时间让大臣们在御书房好好想想,便回了昭福宫,事情还没完,那昭福宫的院子里头跪着一排排的宫妃,她看着便头痛。 “你们已经是先帝的妃子,想要同秀女一样归家,哀家说了不算,你们家人可能重新接纳你们?” 叶靖依扶着额头问她们,她倒是想放她们回家,这样还能省出一笔开支来。自古就没有宫妃能够被放回家中的,放回去了?是当姑娘对待还是当娘娘对待?况且如今谁敢娶皇帝的女人当老婆,这不是给皇帝戴绿帽子? 那领头跪着的女子正是何嫔,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哭的正伤心,她也是鼓足了勇气才同这些人一起来求叶靖依的。 “娘娘,求您了。”她显然没将叶靖依的话给听进去,只一味的哀求。 “你求哀家又有何用,哀家就算放了你们回去,你们的家人会如何待你们?” 叶靖依这话把下头的人给问住了,她们的父母送她们来选秀,一是因为李钰当初的旨意,二是因为她们自个儿也想要谋个前程,可谁能想到李钰会突发急症就这样去了。她们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寡妇,天子家的寡妇可不好做,叶靖依是个大度的,让她们在后宫里头好吃好喝的住着,多少人羡慕她们的生活。可她们自己心里头却是惶恐的,她们年纪才这般大,难道就要在这宫里头孤零零的活到死吗? 她们不甘心,也不愿意这样活,是以才这样来求了叶靖依。 “也罢,哀家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自己给家中去信,若他们同意你们回去,哀家便让人送你们回去,你们回去写好了信便送到尚宫局去。” “多谢娘娘。” “娘娘,你说她们家人真会让她们归家吗?”等他们都走了,绿影这才问道。 “老奴瞧着,怕是难。” 赵嬷嬷搭了一句话,那些人将女儿送进宫来,得到了皇上的宠爱,自然自家也就得了势,就算皇上去了,可太后却还是善待着这些妃子,也都给晋了位好吃好喝的供着,虽说也是因为叶靖依自身心疼女子难过活,可外头那些人不会这么想,外头的人知道自己女儿在宫里头成了太字辈的,虽说没了皇上在时的风光,可还是能借着皇族的威势作威作福。 叶靖依点点头,她赞同赵嬷嬷的话,里头可能会有人家同意接女儿回去,但那是少数,大部分的怕是不会同意让女儿回去了。 自然,她并不会让这些女子真的留在宫里头白白耗费了年岁。 “若是有人家愿意让女儿回去,绿影,你便送一百两的银子给她,让她做私房钱。” 她歇了片刻,便起身又去了御书房。 那御书房外头站着不少人,见她来了皆都低着头跪迎。 “娘娘,臣已挨个询问,他们都说要单独同您谈谈。” 叶靖依点点头,让人撤了帘子,吩咐无衣让外头的人排着队进去单独同她叙话。 第一个进去的,正是兵部尚书黄大人,他一进去便直接跪下了,他从未如此干脆地跪在叶靖依面前,“娘娘,臣有罪。” 那纸上将他自个什么时候收了多少贿赂,他的家眷靠着他的官职行了多少罪责而免去刑责,事无巨细的写在那纸上。 叶靖依盯着他,缓缓说道:“黄大人,纸上所写,哀家都可以当做未曾发生过,从今往后,你能做到为国为民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吗?” 黄大人把这话过了一遍,立马磕头回道:“罪臣自当悔过,从此效忠娘娘。” 叶靖依摇摇头,“不是效忠哀家,是对国家、子民尽忠,身在其位,必行其责,无衣。” 无衣便当着黄大人的面将那张记录了黄大人罪行的纸给撕掉了。黄大人再三道谢,叶靖依这才放大出去。 可不是人人都像他这么幸运,他不过是收受贿赂,手上没有人命官司,那些被揪出来有人命官司的,叶靖依便不会那么好说话,只拿出确切的证据出来,后将人下入大牢,秋后问斩,只是饶过了他们家眷中无辜的那些人。 叶靖依一连好几天都忙于此事,等彻底肃清了朝野已经数月有余,那些幸存留下来的官员便心有戚戚,不敢再多作怪。她自然知道不可能一次性就将所有有罪的人都施以处罚,只能逐步的来。 苏怀瑾成功上任丞相,可人家是真的做事情,他手段强硬,眼光长远,又能提拔一些因为资历而得不到重任的优秀年轻官员接替空缺出来的位置,效果斐然,朝廷上下换了一遍年轻的血液。 李钰驾崩一年忌日,叶靖依下了旨,为国选拔人才,当开科考,整个大余年轻朝气的才子纷纷涌入京陵,叶靖依又拿出了自己的体己银子来,专供那些穷的已经吃不上饭的学子免费提供三餐,后又传出前些年饥荒年间,在灾区各处施粥救助灾民的大善人便是当今叶太后,一时之间,叶靖依在民间声望又番了几番,多少人诚心跪拜皇宫的方向。 可朝中如今最关心的不是恩科一事,而是叶靖依的女学真就要开办起来了,她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吩咐人修缮了一间书院,专供女子读书。 她在大朝会上提出的时候,却只有少部人提出了异议,大多数人附议,因为叶靖依说:“若三年后的科举中,没有女子考入三甲,女学一事自当作废,在此期间,所有费用皆由哀家自行承担,不会动用国库库银。” 她给自己立下了誓约,反对的声音便小了,在他们心里女子就算读了再多书,不过三年时间,怎么可能比得过那些寒窗苦读十余载的学子呢?反正花的银子又不用他们出,太后娘娘的私库愿意给谁用,他们也无权干涉。 女学书院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办了起来,叶靖依选了个日子,书院正是开门收学生,外头早就站了不少,站在最前头的几个甚是眼熟,正是叶靖珠、苏怀瑜、柳青青还有曾在上清观时,参加过叶靖依茶会的那些人家的姑娘们,她们的身后,还站着一些穷苦人家的女儿,因为书院也为那些没有钱交学费的姑娘提供免费入学、包括住宿、三餐。 叶靖依早就坐在里头等候,她的下首坐着乐嘉长公主,还有崔尚宫,她如今自己不便亲自管理书院,便让乐嘉长公主挂了个虚名,实则书院所有事务由崔尚宫管理。 宫里头如今人事简单,叶靖依便将尚宫局的一应事务交给了绿影同宜兰,崔尚宫还以为她是肃清他人,可叶靖依亲自召了她谈话。 “崔尚宫,我听闻你出身大儒之家,才德不在其兄之下,做个内廷女官太过屈才了些,如今我开创书院,你可愿意替我管理着?” 崔尚宫动容,可她有些犹豫。 又听叶靖依说:“此不为我,而为天下女子,你我若不做表率,还会有谁来替她们踏出这一步呢?这世间史记从来只记男子之事,女子不过是其点缀,若千秋万载过后,史书上有女子之德行,源于你我,崔尚宫,你可愿意?” 崔尚宫抬起头,见她面容平和,目光却坚毅,她曾几何时,也同家兄一起念书习字,她的兄弟皆因读书而可留名万世,而她死后,不过荒山之上的一块碑文,上面记载她的生辰与寿数,其他皆无。 是而今日她也坐在此处,接受学子礼拜。她的旁边还坐着很多人。从前叶靖依只有自己一个人有此想法,而如今,这院子里头坐着的都是同她有一个想法的人,虽然比起整个国家的人数来说,微乎其微,可万事只要开了头,日后总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同她一样,站在她这一边来。 那些姑娘家在学院门口登记了姓名排着顺序走到院子里头,见到那廊下坐着的人时,脸上皆都时挂着激动的表情,“吾等拜见太后。” “免礼。” 叶靖依站了起来,走下台阶,看着众人,问出了今日的第一个问题:“我开创女学,创办书院,有人可知道为何?” 苏怀瑜行了一礼,答道:“太后之举,当在社稷。” 叶靖依摇摇头,又有别人答道:“太后之举,当为民生。” 叶靖依又摇摇头,姑娘们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再答话。 “尊请太后教导。”便有人回道。 此刻,阳光正好,那光洒在叶靖依身上晕开,给她的衣裳上晕上了层层的柔光,她带上明朗的笑容,却又不失严谨,“我开创女学,先为女子,再为民生社稷。”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辣,有个小番外,我会放在第一章作话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