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娇(穿书)》作者:林宴歌 文案: 在《为后》一书中,顾娆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毒女配,处处挤兑女主,把还是弱势的男主当玩物欺负。 一招翻天,男主被封太子夺得皇位,女主则凤鸣天下,顾娆被反过来报复了个彻彻底底,下场凄惨。 顾娆穿越的凑巧,一睁眼她正好居高临下趾高气扬的在欺负男主。 顾娆:“……”这个蠢货就是她吗? 后来的后来,顾娆疯狂想远离男主,结果她不去找他,他反而死命贴过来是怎么回事,顾娆欲哭无泪:“不欺负了,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 PS:1.甜宠文,苏到骨子里。 2.男主阴鸷无情,不要把他当普通人。 3.我的惯例,不黑原女主。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娆 ┃ 配角:祁连朔 ┃ 其它:穿书,女配,甜宠 第1章 穿书 盛夏时节,雨水多空气湿,尤是阴雨不断的日子。 坤宁宫外的檐角向上翘起,红瓦金墙,恢弘大气,雨水不断从屋檐的瓦片之上往下滑,密密麻麻,外头更是大雨连绵。 身着黑白相间颜色太医服的御医背着药箱急匆匆在太监的遮掩下进了坤宁宫的屋檐下,来不及打理身子,摆了两下袖子恭恭敬敬跪下请安:“皇后娘娘,臣太医院赵海,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哎!” “哎呀!”岁秋面色焦急打断赵海的话,扯起他的衣袖往里进:“快些吧,这关键时刻的,娘娘急召呢,熙乐公主要有个好歹的,拿你试问!” 赵海顺着岁秋掀开的毡帘往里走,临前瞥了一眼坤宁宫外跪着的少年。 雨水已然将他滚边黑袍悉数打湿,如玉般容颜始终面无表情,他动也不动,垂着眼睑,即便是模样狼狈也丝毫不掩他优秀的容貌,打着油纸伞经过的宫女屈膝行礼之余,还有的会忍不住多瞧他几眼。 一声咳嗽,顾娆猛地苏醒过来,胸腔疼痒难耐,脑门儿还生疼的紧。 入眼的是水红色的幔帘,边际挂着细碎的蜡黄色流苏,朱红色的香囊一摇一摆的,倾斜出一股淡淡的芳香。 顾娆还是懵的发慌。 “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耳边有惊喜的声音传入,顾娆扶手按了一下自己脑门儿,大约是磕的…… 昏迷前最后一秒的事情顾娆犹在心中浮现,什么鬼?她分明穿着露肩裙跟闺蜜看完大热的电影出来,一脚踩空场景便转换了,绮丽的现代都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古色古香的装饰,还有一堆脸上带着假笑的太监宫女,最重要的是……身下那个跪伏在地上被她当马骑的少年。 当时懵逼的顾娆对上那少年阴冷宛如毒蛇的视线,顿时吓了一跳,再加上环境陌生,张皇失措之下想要从他身上下来,结果这么一动,直接摔了下来,脑门儿可巧就磕在软毯里胡乱丢着的玉如意上。 可给她疼坏了,晕到现在才醒来。 还没搞明白这是哪里,外间就传来了脚步声,人的影子映在绣着白鸟芬芳春景图的屏风上,下一刻一个妆容精致,身穿藕荷色织锦八幅罗裙的女子出现在眼前,走动间她袖摆上绣着的五翟凌云花纹若隐若现,“娆儿,如何?头可还疼么?” 这……是谁 顾娆手都在抖,缩回手用薄被遮掩住自己的紧张,语气略微有些呆呆的:“嗯……有一点。”话说出口,才发觉声音居然软软糯糯的,因为语气低弱,显得有些可怜兮兮。 就是傻子也该知晓自己个儿的处境了,顾娆检查过了,这具身子年龄不会超过十岁,手还有些胖乎乎的,这绝不是她自己的身体。 女子无奈,美眸嗔了一眼,“你呀你,总是爱玩爱闹,一刻也不得停歇,哪里有半点公主的模样,这可算是得消停些了罢,好好养伤,否则你父皇瞧了又要不高兴。”话虽如此,但女子还是抬手轻柔的抚摸着顾娆的脸颊,语气难掩疼惜。 她是一个公主。 顾娆结合女子的话得出了一个结论,她忙慌答应,“是。”其他不敢多说,眼睛却灵活的观察这间屋子和面前的女子。 眼尖的她立马瞧见女子裙摆有金线绣着的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也是因为棂窗开着,外侧光线亮堂些,金线立马耀眼了些许。 她是……嫡公主? 顾娆心中颇有几分疑惑,皇后宠爱,在她的话语中不难得知皇帝对原主也并不忽略。 不多时就有宫女端上黑乎乎的药,顾娆抬手扶了一下自个儿脑门上裹着的白纱布,乖巧的喝了起来,但她眼睛却不停歇。 皇后收敛起温柔的眉目,起身往棂窗踏了几步,眉头轻蹙之后显得神色有几分冷淡,“岁秋,叫七皇子起吧,本宫并未怪罪他。” 岁秋屈膝,低声应下:“是,娘娘。” 岁秋心里有些恼怒,掀开厚实的毡帘,扬声:“七殿下,皇后娘娘叫了起,您不必在雨中请罪了。”熙乐公主喜欢与七皇子玩耍,是他的荣幸,也不看看自个儿目前是个什么境地,哪儿哪儿不出挑,连皇上偶尔都会忘记自己有这么个儿子,他也不上道些好好陪伴熙乐公主,凭借熙乐公主的受宠程度,说不定哪天就入了皇帝的眼呢? 谁知这位皇子不仅整日不拿好脸色对着公主,今日更是伤了她,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雨幕中跪着的黑衣少年听闻这话,默默俯身磕头,“儿臣谢皇后娘娘。”许是跪了太久,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不堪,唯声线仍旧平的宛如波澜不惊的湖面。 岁秋目送七皇子离去坤宁宫,心里冷哼了一声,面上却什么都不显,她是皇后边儿的大宫女,自然表情管理的严格,什么情绪都不易外露。 屏风并不直接将内间与外间隔绝的彻底,一晃神的功夫,顾娆便听见岁秋的声音,她回来复命的,“娘娘,七殿下回了。” 皇后的声音不显分毫,只交代:“桃玲,叫赵海去皇子所瞧瞧,跪了这般久怕是要病了,在本宫坤宁宫病了传出去终究不好,你再去本宫库里取一支人参送去,熬了汤药喝最补身子。” 外面桃玲嘀嘀咕咕的声音传来:“七皇子伤了熙乐公主,病了也是他自个儿请罪请的,关咱们坤宁宫何事,就算是七皇子生母岚贵人也不能说什么,都是他活该。” “桃玲!”皇后厉声打断桃玲的嘀嘀咕咕,眸光凌厉而过,直叫桃玲打了个冷颤‘噗通’一声跪下,“娘娘,奴婢知错。” “罚三个月月银,降为三等宫女,殿内事物不必你来打理了。” “娘娘!娘娘奴婢知错了,求娘娘开恩……” 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小,内间床榻上半躺着的顾娆却没心思同情桃玲,而是彻底被震惊在原地。熙乐公主、七皇子、皇后、岁秋、桃玲、岚贵人…… …… …… 她……好像穿书了。 书名叫《为后》。 顾名思义《为后》是一部大女主的古言小说。 女主云浅音出身左丞相府,身为嫡女知书达理,仪态优雅温柔,端庄大气,智力超群被赞叹为女中诸葛。一次偶然的机会入宫撞见被恶毒女配顾娆欺负的七皇子,替七皇子解了围。 男女主这厢才有了交集,直到后来两人两情相悦,岚贵人的死让男主开始发愤图强,伏蛰起来打算争夺皇位,女主云浅音决定帮助他,最终两人联手成功坑死所有皇子,助男主登基称帝,云浅音最后自然就成了男主的皇后。 小说里明明说岚贵人死之前,男主还是一个心思干净的小可怜,岚贵人死后男主才会黑化,但顾娆却想到自己刚穿越过来时看到的少年的眼眸,她猛地打了个冷颤,突然对小说产生了怀疑。 再加上顾娆的身份正是那个前期将男主往死里欺负的恶毒女配,顾娆顿时觉得自己前途堪忧。 原著中,恶毒女配可是被报复的很惨,因为云浅音帮助过七皇子,也被原主记在心里讨厌并打压不少次,甚至云浅音和七皇子的大计还险些因为原主而露馅。 所以云浅音也不喜原主,不留情的说,云浅音也相当的厌恶这个张扬跋扈的皇帝养女顾娆。 没错,原主并不是皇帝的亲生女儿,也不是所谓的嫡公主。 原主出身顾家,父亲乃是战死沙场的威远大将军,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本来养在祖母顾老夫人膝下,奈何皇帝自觉有愧于威远大将军,于是封了原主为熙乐公主,接到宫中亲自抚养之。 皇后膝下无子无女,唯一诞下的二皇子也在两岁的时候夭折了,当今太子出身容妃,因为被封太子所以记挂在皇后膝下,他已经成年自然不会把皇后当亲生母亲,是以皇后在他身上就没下多大的精力,只把原主当亲生女儿来疼爱。 这样一看,原主皇宠无数,身后还有一个顾家撑腰,这样最后都能把自己给作死,也是挺厉害的。 把所有剧情过了一遍之后,顾娆开始火急火燎,她脑中想法无数,但能实施的却一条也没有。 比如趁男主现在弱小直接把他给灭了防范于未然,毕竟原主已经欺负男主好几年,光看她穿来时男主看她的眼神就知道男主现在有多厌恶她,把他这个小火苗掐灭是最好的选择,可是…… 小说后期也描写了男主能力超凡,胸怀中的阴谋诡计也丝毫不少,后期能一个人把其余皇子全部干掉,显然他不是好惹的。顾娆穿越前也就是一个大学生,看个宫斗电视剧还经常看不太懂……更别说杀了七皇子了。 也就是想想而已……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远离男主好些,但远离之前,得叫七皇子晓得她的歉意,毕竟她才‘八岁’,不是故意欺负他的,他也…… 不会跟小孩子计较……吧? 道个歉,对顾娆来说不难。打定主意之后顾娆立马来了精神,奈何皇后不允许她伤未痊愈前出殿走动,顾娆只得等着。 半月一晃而过,顾娆额头上的伤逐渐好全了,她打算寻个理由去找七皇子,结果还没有找好理由,就见贴身宫女伏画端着一碗杏仁奶露就进来了: “公主,七殿下来了。” “啊?”顾娆眨了一下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推文: 《枕中记》by:乔木则晨 电脑点这里:《枕中记》 爪机点这里:《枕中记》 文案: 披着奇幻皮的古言 除开了女主是鬼魂的金手指外约等于权谋夺嫡戏 三无少女苏麦在砖头上睡了五十五年,被一摊迎头血浇醒,变成了一只没人能看见、想去哪就去哪的鬼。 结果去王府偷史书时,和王府小王爷陆凝撞了个满怀。 苏麦:“……你能看见我?” 五十五年时光过去,原来这世界已是教派罹难,故人流离,旧国覆灭。 苏麦本想消散算了。 可一转头,用自己血浇醒她的王爷眼巴巴地看着她: “求……求保护……” 苏麦:“……” 苏麦一时心软,只能为无辜(?)小王爷遮挡明枪暗箭,探听各处情报,活?成了权谋戏中一大bug。 女主伪三无,后期会被男主解冻。男主浑身是戏,戏精本精。祁连山水×祁连冰雪。 第2章 沉默寡言 今日廊外照旧阴雨连绵,梅雨时节的天气着实不曾叫人寻了规律来。 明明昨儿个还是艳阳高照的,热的顾娆想吐着舌头抱着内务府送来的冰块不离开,今日老天爷可就变了脸。冷不是主要的,七皇子来了之后,顾娆越发紧张,她忘不了自己头一天来这儿时对上的眼神。 阴骘冷漠,还夹杂着一股浓烈的不耐和厌恶。 想到这儿顾娆缩了缩脖子,由着贴身宫女伏画将她抱下床榻穿上鞋子,那鞋子可是有软玉为底子,上脚极其舒适。 顾娆小手抚摸了一下杏仁奶露的玉碗,眨了一下眼睛:“伏画,叫七哥哥进来吧。” 伏画听了命令去请七皇子,一侧稍微年长几岁的宫女扶尹熟练的抱起顾娆,小声诱哄:“公主,咱可得先洗漱过后才可用那杏仁奶露。” “我知道了。”顾娆撅了一下嘴,似乎有些不大情愿,又只得照做。 娇蛮任性的公主,顾娆还是会展现的,八岁而已,日后她可以慢慢改,现在倒是不宜变化太大。打定主意之后,顾娆毫无压力的厚着脸皮将自己当小孩子对待。 “一个时辰后便是请安的时候了,公主可得紧着些,您养在皇后娘娘膝下,可得做好公主的表率,娘娘也能欣慰呢。”扶尹从顾娆小的时候就照顾她,可谓是自小看她到大,自然也亲近也些,话语不免絮絮叨叨起来。 顾娆也不生气,只听着不说话,让几个宫女一道给她清理,该伸手就伸手,该抬下巴就抬下巴。 扶尹一瞧自家小祖宗又是耷拉着一张脸虎着表情不肯言语,心里叹息着,无奈宠溺:“真是祖宗哟。” “得嘞,杏仁奶露可在向公主招手呢。”扶尹牵着顾娆的小手,带笑的道。 顾娆一皱小脸:“怕是该凉了。”模样有些闷闷不乐。 庆熙宫规模并不很大,比不得后妃居住的大小,但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内里精致华贵,踏入几步便能晓得这里头主人的得宠程度。再者……放眼整座皇城,唯一一个不曾及笄便可单独享用整座宫殿的公主,唯有熙乐公主一位了。 全宫上下都争着巴结她呢。 着藏青色皇子规格衣袍的少年立在廊外,远处扶尹与顾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那小小的身影略微被扶尹的身子遮住几下,粉色的雪纱望仙裙下是她还有几分婴儿肥的小身子,她望过来了,露出一张白净的脸,脸颊透着粉嫩,眼睛大的宛如夏日里带着露珠的葡萄,又黑又透。 “七哥哥!” “哎哎!公主……” 扶尹猛不跌被挣脱,只见自家主子就像是粉色的蝴蝶一样,乐得一整张脸上都是笑,扑过去抱住七皇子的腿。 祁连朔表情不变,语气清淡:“熙乐妹妹的伤,可好全了么?”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伏画就一肚子怨言,但她又有何资格置喙七皇子,只得在心里嘀嘀咕咕。这边又见小主子傻乎乎又朝着七皇子过去了,她可当真是恨铁不成钢。 “都好啦。”顾娆手扶了一下自个儿的脑门儿,胡乱拨开齐齐的刘海,果然额头光洁不已,就连疤痕都不曾被留下,她嘟了嘟嘴吧:“不过还是好疼呢,都怪那柄玉如意!” 祁连朔闻言,微微眯起眼眸,冷淡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旁的神情,“是我的不是。”如果没瞧错的话,当日他不慎露出的表情……分明吓坏了她,才使她从他背上跌下来。 原本想着顾娆醒来之后定然立马就会对他追罪,再不济也是冲到皇子所跋扈的骂他一顿,谁知半月过去了,庆熙宫半点动静都没有,他今日来寻她,她不仅不气他,还比以往更热情了些。 “今日来与熙乐妹妹赔罪,亲自接妹妹到坤宁宫请安。”祁连朔微微屈膝半蹲下,与顾娆平时,语毕还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并朝顾娆伸出手。 伏画都惊了一瞬,七皇子向来沉默寡言,想要他多露出一个表情,那可是比登天都难,难不成如今他真的是诚心来与公主道歉的? 顾娆闻言呆了一下,而后迟疑片刻,心里反问自己:就这么简单?瞧男主大大的模样,好似不跟她计较了。 心里松了口气,顾娆欢快的伸手搭在祁连朔的手心,抬起下巴弯起眼睛,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没关系,娆娆最喜欢七哥哥啦。”这么说着,顾娆将祁连朔看了好久,心说无怪乎原主整天都想着霸占七皇子,他生的实在忒好看了些,诸位皇子,便是最为优秀的四皇子祁连岄,在容貌上也比不过他。 顾娆晓得,原主那般爱仗着自己身份欺负祁连朔,原因幼稚的可笑。祁连朔生的好看,原主非常喜欢这个哥哥,奈何祁连朔对谁都同一幅表情,爱答不理冷漠兮兮的,于是原主恼羞成怒,整天想着点子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只是性子太过跋扈了些,用错了方法,没有成为一个好妹妹,却成了哥哥心里最讨厌的一个人。 这么一想,顾娆倒觉得原主挺可怜的,代替她跟祁连朔表达心里的喜欢之后,顾娆觉得自己任务完成了,心情都变得美滋滋的。 “哦?是么。”祁连朔听到顾娆的告白,表情没什么变化。 顾娆小手被祁连朔握住,她对上了他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眸,祁连朔眸色略微有些淡,并非彻底的黑色,反而有些发褐,倒像是深茶色,眸子毫无光色,浅浅的违和感从心底涌上来。 顾娆不自主小小的抽了一下手。 祁连朔:“嗯?怎么了?”他照旧询问,语气有些轻柔。 倒是挺敏锐的。 祁连朔起身来,牵着顾娆的小手,垂眸下去,目光倾斜着淡漠,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小小的发旋可爱至极,发髻上简单的簪带着几支漂亮的装饰,眼睫毛又弯又翘。 顾娆心里哆嗦了一下,察觉到祁连朔的手有力非常,牵着她的手竟然不愿松开了,她觉得有些不对,可是他又分明带笑,这摸样有些诡异。 顾娆心中瑟瑟发抖,不停在心里暗示自己:没关系没关系,七皇子现在还是个小可怜,只是有些不爱说话罢了,他、他现在是个好人,手牵了就牵了吧,不用怕他。 顾娆咬了一下唇,随即扬起笑脸:“没事呀,七哥哥,我们快去请安吧,否则扶尹姑姑又要念道娆娆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去上一章发红包啦,有看到熟悉的id哦,有多少是上本《暴君》和《妲己》来的?举手手让我看见呀~ PS:再次排雷,男主真的是变态,跟《暴君》里的温景不是一个变态程度,温景就是个小渣渣。 第3章 皇帝 “那便走罢。”祁连朔捏了捏顾娆软绵的小手。 廊外的细雨渐渐变小,即便如此仍旧是冻人的紧,伏画撑开了油伞。祁连朔身旁跟着的小太监亦步亦趋的紧随着,跟着撑开油伞:“殿下。”请示祁连朔。 到了要出发的时辰,那小人儿却忽的甩开祁连朔的手,掉头跑回了庆熙宫的主殿,片刻后出来,嘴巴一圈儿带着白乎乎的奶渍,嘴巴里还嘟囔:“扶尹,本公主都说要凉了!”虽然如此说着却还吧唧了一下嘴巴。 扶尹无奈,屈膝:“是,奴婢知罪。” 小小的公主扬起下巴声音不大的哼了一下,站在祁连朔身侧,竟然被衬的小小的。 “杏仁奶露?”祁连朔扬眉问道,小家伙将将凑过来,便有一股奶香袭来,夹杂着杏仁的涩香味道。伏画则弯腰用帕子给她擦干净了嘴巴。 顾娆自然地颔首,“是呀,可好喝了呢,下回娆娆分与七哥哥喝。”语毕朝着祁连朔露出一个温软的笑脸,小手捏着他的衣摆。 两柄伞之间留出一道细缝,恰好有雨珠下落砸在她的手上,冰凉的触觉乍然袭来,叫她微微缩了一下手,做完这个动作,顾娆抬起眼睛,就见祁连朔朝她伸手。 小太监上道的把油伞倾斜过来几分,将两伞之间的细缝遮的严严实实,顾娆弯起眼睛,把手放上去。祁连朔的手很温暖,手指瞧起来骨节分明,手心却有不薄的茧子,顾娆觉得手被握的有些痒痒的。 “七哥哥,你的手硬硬的。”顾娆软着声音发声,小手努力的回握。 祁连朔眸光往下垂,“熙乐妹妹的手软。”语气轻轻淡淡,叫人听不出有何特殊的意味。 祁连朔身侧打伞的小太监李鸣心里嘀咕:他家主子自小受尽了欺负,岚贵人被污蔑成害死二皇子的凶手时,他家主子过的日子那可是比畜生都差,连宫里头的奴才们都敢踩他一脚,什么粗活脏活没干过?人家皇子手里头的茧子是习武习的,他家主子就不一样。 顾娆边走边主动翻开祁连朔的手心,果不其然手掌与手指相接的骨节地方,长着一层茧子,顾娆用手指去摸,还觉得有几分涩涩的,“有人欺负七哥哥了!太过分了,日后若再有人欺负七哥哥,我定然叫他好看!”顾娆气鼓鼓的鼓起脸颊。 祁连朔看着顾娆,没有言语。 李鸣:“谢……谢熙乐公主。” 不仅李鸣,就连身旁的伏画与降香表情都一言难尽,似乎有些尴尬。顾娆懵了一瞬,才乍然想起,爱欺负祁连朔的……不就是她吗? 顾娆脸颊‘腾’的一下红了起来,随后却又理直气壮的大声说:“本、本本公主日后,会保护七哥哥的!”说着她还气的一脚踩进青石板上,溅起点点雨花。 祁连朔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只嗯了一声。 恰好此时,坤宁宫到了,巍峨的宫殿显现在眼前,金柱红瓦的,一瞧见顾娆和祁连朔到了,在鎏金朱红大门外候着的坤宁宫大太监陈右立马迎了上来,“熙乐公主可算是来啦,娘娘在里头可念叨您好几声呢。” “七殿下安。” 陈右这态度可谓是分明的厉害,对着顾娆时献媚的很,话不算少,却只朝祁连朔规矩的请了安,态度是不曾敷衍,但也不算恭敬,请了个安便算完了。 顾娆高兴:“嗯,母后久等啦。”说着赶紧朝里头走。 伏画等人在外头收了伞具才跟进去,祁连朔将将进去,就瞧见顾娆花蝴蝶似的扑过去,抱住主位坐着的衣着华贵的女子,“母后,娆娆来晚啦。” 皇后点了点顾娆的鼻尖,嗔道:“你呀你,今日可是又起晚了?何时才能不赖床,你瞧你的几位姐姐,哪个不比你强啊?” 大殿之上还立着几位公主,个头高低都有,大公主祁连芷着一袭湖蓝色滚雪细纱的繁华丝锦裙,容貌清丽动人,瞧见顾娆便掩唇而笑,温柔道:“熙乐妹妹可还小呢,皇后娘娘何必如此严格?有娘娘护着,谁人也欺负不了呢。” 皇后闻言,唇边笑意不变,眉眼露出和蔼的温色,“是呢。” 祁连芷倒没有料到皇后居然这么回答,噎了一下,温柔的笑意也难免僵硬了一瞬。 祁连朔给皇后请了安,就立在一侧不再说话,他一贯沉默寡言,倒也没有人主动与他搭话。他眼神微微放在祁连芷身上片刻,又收了回来。 祁连芷出身容妃,容妃孕有二子一女:太子祁连朗,四皇子祁连岄,还有大公主祁连芷。她给皇帝生了这三个孩子,表面上瞧的确是人生赢家,但因为祁连朗被封为太子,不得不移到皇后膝下,这叫容妃如何甘心?私底下怕是没少咒骂皇后,巴不得皇后死了自己上位。 祁连芷遗传了容妃的容貌,连性子都相差无几,两人一条心,祁连芷自然也厌恶顾娆。这厢与皇后说的话,不过是在暗中讽刺皇后将不是亲生的顾娆宠的极为霸道,宫中何止无人敢欺负她,但问谁人她不敢招惹? 皇后轻飘飘的回答算是四两拨千斤了,给祁连芷堵得厉害。 大殿左侧第二位坐着的容妃则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气定神闲不言不语,仿佛没有察觉这场交锋,而顾娆,却是是实实在在的……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场交锋。 顾娆被皇后抱在膝上,伸手去扒拉桌案上摆着的云片糕,奈何手短,如何也拿不到。皇后无奈,把金碟子移过来,“不曾用早膳?” 顾娆有些委屈,“用了杏仁奶露,饿。”她把云片糕塞进嘴巴里,过后又想了想,从皇后膝上跳下去,右手又拿起一片云片糕,走到一旁透明人祁连朔身边,举起手手:“七哥哥,吃。” 全场寂静,祁连朔微顿一下,接住云片糕,“谢熙乐妹妹。” 忽的有人嗤笑出声,打破了这份安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顾娆歪头看向出声的女人,她梳着坠马髻,发间插着一支珠玉步摇,花盛做点缀,小的时候步摇还会微微颤抖几下,配合她柔媚的面容,着实叫人酥心,“这熙乐公主,与七皇子感情可真是好,连吃食都可与七皇子分的,这不是亲生的,却比亲兄妹都亲呢。” 顾娆便不是亲生的,那说七皇子与顾娆是亲兄妹,不就是说七皇子也不是皇室亲生的么?当然了,这都是暗话,无从计较。 这话音一落,末尾坐着的岚贵人脸色一变,立马起身跪下,“七皇子只是……” 那人却丝毫不给岚贵人说话的机会,接着笑意盈盈道;“我家那个,要是瞧见熙乐公主这模样,怕是又要吵着闹着要进宫看他的熙乐妹妹了。”她指的是自己的儿子,三皇子祁连明,自小就极为喜爱顾娆,进宫都不忘了给妹妹带个糖葫芦或者糖人之类的哄她开心。 只是如今除了七皇子与八皇子,其余几位皇子都已经开府出宫了。 皇后淡淡笑:“贵妃说笑了,岚贵人起吧,贵妃一惯爱说笑,你又何必较真。” 顾娆不懂这暗潮涌动,直觉不妙,她讪讪然的咬着云片糕,抬眸看了一眼祁连朔,却瞧见他只是专注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云片糕,并不说话。 于是顾娆慢慢挪回了皇后身边,想了会儿还是觉得不高兴,“娆娆只是喜爱七哥哥,今日七哥哥到庆熙宫接娆娆了,娆娆想着七哥哥许是也不曾用膳,他一定也饿呢,才会把云片糕给七哥哥。” “贵妃这都要计较,可真是小气。”语罢噘了一下嘴巴,半嘟囔着道:“三哥哥才么有您这么小心眼。” 贵妃见识过这位公主的伶牙俐齿,但可不曾想过她连自己的话都敢回怼,一时之间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又加之被小孩子说教,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几分。 皇后见此,笑了出声,“童言无忌,贵妃勿要见怪。” 祁连朔倒是略微扬眉,捏着云片糕瞧了半刻,发觉这云片糕软绵绵的,可真是像顾娆。 下一刻,一道男声传来,声音雄厚,“这说什么好笑的呢?这么开心?” 话音刚落,顾娆就瞧见了来者明黄色的龙袍,皇后放下她,起身屈膝,与众妃一道请安:“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几位公主都面露跃跃之色,想来平日甚少与皇帝接触。 皇上摆了摆手:“免礼免礼,”他有礼的长臂一揽,直接把顾娆从地上抱起来,“娆娆今日居然在呀,小懒虫。” 顾娆:“娆娆才不是小懒虫,父皇才是懒虫呢!” 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熙乐公主敢说出口,皇上做出惊讶的模样,“好好好,父皇是懒虫,娆娆不是。”他乐呵呵的,放下顾娆,还摸了摸她的头。 许是因为顾娆不是皇家女,但却自幼养在膝下,再加上威远将军有功,皇上格外疼爱这个养女,也就不讲究什么‘抱孙不抱子’的规矩,但对自个儿亲生的女儿和儿子,就疏远多了。 自然,这也是因为给予了厚望,更是遵了君臣之礼。 可惜在座的妃子们,懂这个道理的甚少。 作者有话要说:文章设定是,女主穿越前宫斗剧偶尔都看不懂,所以到这古代,也别指望她的智商能看懂多少明争暗斗了,她就是个被男主保护的货。 PS:男主从头到尾都不是小可怜,他藏得可深了,不要同情他。 第4章 共用早膳 顾娆的娘亲,闺名其柔,纵然与威远大将军顾烨两情相悦,但自从嫁与他之后,两人聚少离多。数十年前边关频频进犯,匈奴野心赫赫,正是危急时刻,皇帝派遣顾烨镇守边关,常年不得归家。 后,盛其柔怀有身孕,恰逢与匈奴开战。 盛其柔忧心忡忡无法安心,整日挂念着顾烨,孕期便患了病。也因此顾娆在娘胎里便弱,后顾烨战死沙场的消息迅速传回京城,盛其柔口吐鲜血早产,生下顾娆这个胎内不足的婴儿便撒手人寰,追随顾烨而去。 是以……顾娆如今八岁,身高却低矮如六岁孩童,站在上首一侧,个头将将能与桌案平齐,也无怪乎拿不到桌案上的云片糕。 皇帝宠爱顾娆,眼神难免多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过后拿云片糕逗弄之。下首的众妃纷纷垂眸,喝茶的喝茶。 皇后适时转移了话题,含笑开口:“正好皇上来,下月下旬便是千秋节,臣妾正要与众姐妹商议该如何布置,皇上可有意见?臣妾也好早早做准备。” 千秋节,便是皇帝的诞辰了。 顾娆眨巴了一下眼睛,露出大大的笑脸,“父皇要过寿辰啦!” 皇帝笑,抬手给顾娆脸颊上沾的云片糕渣擦去,“是呢,娆娆可要给父皇备礼?” 顾娆认真思考,似乎在想到时候自己该送何礼物,随后用力点头,“要的。” 皇帝闻言,心情畅悦,抚掌而笑:“如此甚好,父皇便等着了。” 皇帝话音将将落下,便立马有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父皇!芸儿也要给父皇准备寿礼!”出声的是身着轻灵绛紫抹胸小襦裙的四公主,祁连芸。 无疑这是公主之间的争宠了,皇帝朝祁连芸招手,“过来过来。”祁连芸红着脸颊过去,依恋的靠近皇帝。 顾娆不在意这些,她当真实在思索该送皇帝什么礼物。眨巴眼睛之时瞧向一旁的祁连朔,恰好撞上他也看过来,顾娆露出一个笑脸,小声比划:“七哥哥。” 祁连朔没有出声,只是挑起眉头以作应答。 “你饿不饿?”顾娆没有出声的问。 祁连朔微微摇头。 皇后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将这一切收尽眼底,却不阻止。她实在是了解这小家伙,谁生得好看她便会主动去接近谁。祁连朔纵然出身低微,但不可否认岚贵人的容貌不俗,说是倾城倾国都不为过,否则皇帝也不会睡了她。 自然么,其子祁连朔的脸如何,可想而知了。 娆娆啊,可真是看脸的。皇后思及此处有些无奈。 不过半个时辰,皇帝离去,众妃也结束了请安,坤宁宫没片刻功夫便空了下来。皇后摸了摸顾娆的脑袋:“我让岁秋去膳房准备早膳了,都是你爱吃的,你用了再回。” 顾娆眼睛一亮,不住的点头:“嗯嗯,好!” “对了,母后,七哥哥也饿,我们留他用膳可好?”顾娆可怜兮兮的睁着大眼睛讨好皇后。 皇后自然是应下,叫桃玲赶到坤宁宫外,索性七皇子与李鸣还不曾走远,对面站着蓝衣女子,衣着首饰皆朴素,桃玲见了先请安:“岚贵人安。” “七殿下留步,皇后娘娘命膳房备了几道吃食,叫奴婢来请七殿下过去一道享用。”桃玲恭恭敬敬,丝毫不敢怠慢,自从上回说错话被皇后打成三等宫女之后,她再不敢胡说任何话。 岚贵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有些无措。 “母妃,你且先回流雪轩吧,儿子去去就回。”祁连朔安慰岚贵人。 岚贵人纵然不安,也只得听儿子的话,先行离开。 皇后宫中的人速度就是快,没一会儿顾娆就见岁秋引着几个膳房太监掀开毡帘进来,朱红色的食盒一一打开,金色的碟子上摆放着各色吃食被摆放在瓷玉圆桌之上,最后端上的是一碗热乎乎的椰奶羹。 岁秋将顾娆专属的小碗小勺取出来,顾娆小手握住金勺子,刚迫不及待想用那道椰奶羹,就见桃玲领着七皇子进来了,顾娆立马高兴:“七哥哥,你来啦!” 祁连朔微微颔首:“熙乐妹妹。” 岁秋早就备下了另一副碗筷和汤匙,就待七皇子落座,“七殿下快用吧,都还热乎着呢,方才出炉。” “谢岁秋姑姑。”祁连朔只是道谢。 岁秋带笑:“奴婢如何当得起殿下的谢,都是分内之事。”她熟练的给二位主子布菜。 顾娆摆了摆手:“岁秋,不用你了,我自己夹。”说着,她眼睛一一看过玉桌上摆的金碟子,馋的嘟起嘴巴,嘴巴上亮晶晶的,不晓得是方才用的那道椰奶羹留下的痕迹,还是她流口水了。 岁秋依言退下。 顾娆的小手用筷子还不太方便,虽然手上的婴儿肥不见了,脱去胖乎乎变得开始有轮廓,根根分明起来,但仍旧是无力的厉害。一块桂花糖蒸栗粉糕被夹起,她跳下圆墩,夹着粉糕屁颠屁颠绕着桌子到祁连朔身边,踮着脚尖把粉糕放进祁连朔的小碗中。 随即露出灿烂的笑脸:“七哥哥,吃。” 手短,坐在圆墩上够不着祁连朔的弯,只得下来歪着身子走一遭。 祁连朔盯着碗中的桂花糖蒸栗粉糕看了几瞬,才夹起来送入口中,栗子磨成粉制成的糕点入口有些干,却马上化掉,桂花清浅的甜混合着充足的糖分,甜腻的味道瞬间充盈整个口腔。 李鸣在不远处立着,麻木着脸色,心道主子最不喜的便是甜食,哎。 “还有!还有!还有这个!”顾娆见祁连朔给面子的吃了,神色有几分兴奋,立马小跑回自己的座位,又费力的夹起一只翡翠香虾饺皇,再次绕过桌子放进祁连朔碗中。 李鸣松了口气,那翡翠香虾饺皇好歹是咸香的,用的是芹菜汁混合的面制成的饺皮,轻薄不已,包裹着虾肉与蟹黄的肉馅,晶莹的浅青色饺皮中,内馅清晰可见,叫人生出饿意。 祁连朔面不改色吃了。 顾娆小手握着筷子,立在祁连朔跟前,看他吃得香,吞了一下口水,忽的小声道:“七哥哥,娆娆给你夹好吃的,七哥哥不要讨厌娆娆可好?” 突然提起这个话题,祁连朔眸光一闪,放下筷子,对上顾娆的眼睛,淡淡的开口:“我没有讨厌熙乐妹妹。” “那……那以前娆娆……是娆娆不对……”顾娆把手背在身后,只露出一对金玉的筷子露出,她低下头放低音量,“做、做过许多不好的事情……”说着顾娆似乎有些心虚,大大的眼睛游离片刻,“我、我让七哥哥欺负回来,七哥哥便不与娆娆计较,好不好?” 最后一句话大概是下定了决心才决定的,语气重了不少,她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瞧着祁连朔。 祁连朔许久没有说话,顾娆顿时心里有些没底。她重新夹起一只虾饺,使劲儿扶着桌子垫脚,露出一抹可爱的笑:“七哥哥……” 祁连朔垂眸看着顾娆良久,才张开嘴巴低下头,吃下顾娆亲自喂的虾饺,停顿片刻才回答:“我从未与熙乐妹妹计较过。” 顾娆心里嘟囔:骗子! 她死心眼认准了自己刚来那日撞见的,那个祁连朔的眼神了,阴骘如吐着信子的毒蛇。如今他又说从未与她计较过,就是撒谎。 可是顾娆也没有旁的办法,这会儿失落的厉害,咬着唇慢吞吞的挪回自个儿的位置上,她可不想日后死了呀。 不过几瞬,顾娆重新打起精神,“七哥哥,咱们快用膳吧~” 皇后在后殿换衣裳,这会儿才姗姗来迟,祁连朔请了安才重新坐下,三人一道用了早膳,皇后便让祁连朔送顾娆会庆熙宫。 这皇城大的厉害,顾娆跟祁连朔并没有乘坐肩舆,而是并肩顺着宫路往回走哦,途径御花园,顾娆便被御花园的美景给迷了眼。大雨初歇,太阳歪歪斜斜着从云端探出头来,快要晌午了这会儿光线足的很,御花园不知名的花瓣上的露珠,被光线打的五颜六色,绮丽多姿。 顾娆小跑过去,闭起眼睛闻了闻粉色的花瓣,清香袭鼻的。 祁连朔亦步亦趋跟随着顾娆,顾娆好奇心重,他给她一一解释了这些花的名字。 这时,一行太监抬着数个铁笼子绕过御花园的小道而来,可巧就与顾娆一行撞上了,顾娆的注意力登时被转移。 “熙乐公主安,七殿下安。”为首的太监着蓝灰色的太监服,弯着腰请安。 祁连朔颔首,顾娆却是眼尖的瞅见铁笼中鲜绿色的草中包围着的白色生物,她一下子兴奋起来:“兔子!!” 太监忙叫人把铁笼放下,回答:“回熙乐公主,南宫那头的母兔子下了七八只崽子,这会子几天过去毛色已成,奴才们就领了命带回花畜房。” 顾娆毫不犹豫,“给本公主一只,我要这只灰色的!” 太监哪里有不从的道理,也不管脏净了,顾娆抱着那小小的兔崽喜悦慢慢,走道速度都慢了不少,对小兔子爱不释手。 伏画等人阻碍不得,只想着待会儿回宫须得让公主沐浴一番才好。 顾连朔视线落在那只灰兔子身上,眸色一深,垂着的手指略微动了动。过后又瞥向顾娆,她简直就是个活体兔子精。 兔子……容易叫人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评论数量腰斩了,大家积极留评论呀,你们的评论都是我码字的动力! 虽然我并不是每条评论都回复【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但其实你们的每条评论我都会看好几遍【不,我真的不是痴汉】 PS:遇到夸娆娆和本歌可爱的读者了,害羞ing 第5章 七皇子 顾娆对那只灰色的兔子情有独钟。夜晚将至,由一众宫女奴婢们侍候着沐浴过后,她便迫不及待的踩着脚丫子往内殿跑,脚踝上的襦裙随着主人的跑动一蓬一松,远远瞧去,就像是一只正在跳动着的圆滚滚的毛绒球。 “哎,公主。” 身后扶尹手持厚实柔软的毛巾跟着赶了过去,掀开透着浅浅奶香味的薄毡,几个宫女正跪伏在软毯之上捡拾顾娆午后玩腻了随手丢着的玩物,小塌旁的小几上还残留半碗不曾饮尽的金丝琼露。 绕过绣着花鸟图的秀丽屏风,内间点着昏暗的灯,顾娆正背对着扶尹跪坐在床榻上,身后的乌发下垂着,发尾隐约有透明的水珠不停往下坠。扶尹无奈,撩开嫩粉色的床帏,轻柔的用软巾为顾娆绞头发,“公主,奴婢给您绞头发。” “嗯。”顾娆带着鼻音,应了一声。 扶尹擦头发的功夫,抽出神看向前方,只见床榻上一只只有常人手掌大小的灰兔子团在正中央,两只耳朵软趴趴的垂在两侧,眼睛黑不溜秋倒映着顾娆的面容。兔子毛绒的不可思议,整个膨的可爱,使顾娆不时发出笑声,用手指头戳弄它。 “公主,您可仔细那畜生咬了您。”扶尹有些担忧,并不支持顾娆养这只兔子。 顾娆不满,嘟囔着否认:“不会,它怕我呢。” 小兔子的确怕顾娆,顾娆身量再小,于它而言也仍旧是个庞然大物,招惹不得,瑟缩着身子不时往后钻,可惜最后都被小主人提着兔子耳朵揪回来了。 扶尹无奈,动作温柔的给顾娆将头发弄干,又从伏画送来的托盘上拿起一柄木梳,熟练轻柔的梳展那丝丝的发,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道:“公主,方才皇后娘娘传召奴婢呢,说是为公主挑选了一位教养嬷嬷。” 顾娆惑然:“为何?”她又想到白日祁连芷说她为人霸道跋扈,于是有些不高兴,“我不要!” “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命令呢。”扶尹语气微扬,带有调侃意味。 庆熙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熙乐公主最怕的便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命令,即便她再不满也会乖乖的听话。果不其然扶尹此言一出,那小家伙立马悻悻然住了嘴,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闷闷不乐道:“那……那好吧。” 扶尹爱怜的摸了摸顾娆的脑袋:“公主懂事了呢。”这次并没有撅着嘴不满的大喊什么‘我是父皇和母后最宠爱的公主,做什么别人都不能置喙,我就是张扬跋扈又如何?’ 别人不懂,扶尹却是有担忧,她自小照顾顾娆到大,打心眼里把她当亲生女儿来疼爱,公主这般骄纵自大,终归是不好的。如外人所言,公主虽然贵为熙乐公主,但她毕竟不是皇帝亲生,那么这封号可稍有不慎便会被褫夺,她着实该懂的这一点。 “唔?”顾娆歪头,好似不晓得扶尹这话的含义。 扶尹摇头,“无事,公主可是乏了?不如早些歇息,明日教养嬷嬷便会来庆熙宫。” “好~”顾娆弯起眉眼,主动把小兔子捧起来递给扶尹,“扶尹姑姑可要帮本公主照看好它。” “是。”扶尹屈膝,接住小兔子,心里颇为无奈。 次日清晨,顾娆还不曾醒来,皇后为她挑选的教养嬷嬷便来到了庆熙宫,伏画等人与其寒暄两句,连忙绕进了内间请顾娆醒来。 顾娆乍然被叫醒还处于懵懵然的状态,睁不开眼睛呆呆的坐在床榻上,任人给她穿上繁复的衣裙,伏画念念叨叨:“公主,细辛嬷嬷早已在外头候着呢,今儿个是您头天上课,可不要叫嬷嬷给您向皇后娘娘打小报告呢。” 顾娆晃了晃脑袋,瘪了下嘴巴:“本公主晓得了!” 洗漱,梳妆,用膳,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功夫,最后顾娆老老实实的站在细辛跟前,“嬷嬷。”细辛乃是皇后亲自挑选的,顾娆给个脸行个礼毫不为过。 祁连朔到庆熙宫时,顾娆正饱受其苦。 小小书房内,顾娆被念叨的耳朵起了茧子,坐姿端正的捏着帕子,桌案前拜访着好几本书。祁连朔行至书房外的窗口处,许是日光正浓,窗子被下人们撑了起来,露出半片光景,祁连朔恰好能瞧见侧对着他的顾娆。 上半身坐的端庄不已,而……祁连朔视线下移定格在顾娆的脚上,藕荷色的裙角下露出的那双脚,不时晃动一下,动作虽小但也能翘的出主人对这场教习并不乐意,甚至有几分烦闷。 桌案最上方的书,两个大字显眼:女戒。 李鸣低声不平:“殿下,熙乐公主今日要上教习,却也不曾着人来知会一声您,这不是叫主子白跑一回么?还不如在皇子所刻苦一会子呢。”本身到庆熙宫就已够虚度光阴了。 祁连朔淡淡道:“无碍,我等会儿便是。” 降香端着一张褐色的木托盘,上头摆放着一碗热乎乎的羊奶,撞见祁连朔,福身请安:“七皇子安,我们家公主正在教习,怕是没有功夫出来,殿下不如到正殿稍待片刻。” 李鸣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慢慢的不悦,正欲发火,却被祁连朔先开口堵了回去,“那本殿便等会儿。” 降香自然也注意到了一旁愤愤不平的李鸣,心里冷哼一声,不屑的端着托盘迈脚进了书房。 李鸣压不住声音,“谁晓得熙乐公主要教习到何时,倘若到午时殿下也要等么?这不是欺负人的么?”那熙乐公主还说日后谁要是欺负殿下,定然替他出头,看来这都是屁话,压根当不得真!欺负他的不就是她么? 祁连朔照常沉默寡言,一句话也不说,任由李鸣在一旁嘀嘀咕咕着。 绕过侧殿,便到了正殿口,前庭外处有一不小的花园儿,种植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花草。伏画正抱着昨儿领回庆熙宫的兔子出来,小心的把兔子放在草坪中,抬眼就瞅见了祁连朔:“七殿下安。” “免礼。”祁连朔视线停留在那只兔子上。 请过安后伏画又进了主殿,大约是给祁连朔沏茶去了,宫殿外有许多宫女把手,兔子压根跑不掉,是以伏画也不曾多注意。 祁连朔行至草坪中央的白玉圆墩旁坐下,那只灰色的小兔子开始时满怀不安,团在原地动也不动,周遭只有祁连朔一人,一兔就此一人对视上,那兔子见着祁连朔,迟疑了半晌,后跳动着后腿往前走了好几步,小爪子抱住一片草叶开啃。 一只手探去,兔子耳朵猛不跌被揪住提起来,兔子受了惊四脚在空中扑腾着,发出尖锐的兔子叫声。 祁连朔手指放在兔子的脖颈,指腹传来兔子皮毛下温热的体温,还有那份若有若无的血管跳动感,一跳,一跳,又一跳的…… 许是兔子天生敏感,有小动物都有的危机感,它耳朵几乎都要竖起来了,似乎惊恐着对着那个身形高大的人,他的双眸冷血无情,尤那眯了下眼的动作,充斥着危险感。尤其是,当他捏住自己的时候。 “为何不早与本公主说!” 外廊左侧忽的传来一道娇蛮的呵斥声,祁连朔蓦然松开手,兔子慌忙逃窜,很快消失在草中。 降香低声在认错:“是奴婢想着,公主还在教习,不好中断,这才……” 祁连朔直起身子,扭头瞧过去,大约顾娆当真是气的不行,小脸通红通红的,大概是觉得有一堆蠢奴仆,发间插着的珠钗一摇一摆,黑发服帖的垂在后腰,身量虽小,却足以窥见未来的姿容。她气呼呼的甩了方帕子:“七哥哥可是本公主的哥哥!若有下次,你们便不必留在庆熙宫了!”气极之下,顾娆发了火。 火发完了,顾娆圆圆瞧见祁连朔,忽的有些心虚,她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才迈开步子小跑过去,“七哥哥,久等了。” 降香捡起顾娆丢弃的帕子捧在怀中,也不敢说什么。 “对不起,七哥哥,娆娆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顾娆小手抬起扯住祁连朔的衣摆,眼巴巴的抬头,“我方才在教习,七哥哥来了也不晓得,那些奴才都没有通传。” “否则娆娆不会让七哥哥干巴巴的等的。”顾娆努力的把事情跟祁连朔解释了一遍,她简直觉得委屈,本来祁连朔就有些讨厌她,这下好了,岂不是更讨厌? 这么一想,顾娆觉得以前的努力霎时白费了,她顿时丧气起来。 “只等了片刻而已,不碍事。”祁连朔盯着顾娆看了会儿,才主动牵起她的手,“教习上的如何?嬷嬷严厉么?”祁连朔用平淡的语气说着关心的话。 顾娆纵使有些不安,却每每都会被祁连朔这幅摸样给忽悠过去,她下意识撒谎:“很好,嬷嬷也很好。” 祁连朔闻言,轻轻哦了一声,态度模糊起来。 祁连朔本身等了顾娆就很久了,这会儿两人还没有说几句话,流雪轩便来了人,说是岚贵人亲自下厨做了佳肴,要祁连朔过去用膳。 顾娆哪能错过这个,立马自告奋勇,“七哥哥,娆娆送你,娆娆送你!”怎么着也得赔罪呀。 祁连朔听了这话,一开始没有反应,过了会子转过身来,忽的屈膝捏着顾娆的小手与她平视,顾娆不解:“七哥哥?” 一众奴仆离两人有些距离,只能瞧见各自的动作,却听不到他们的话。 祁连朔微微提起一边的唇角,好看的脸庞上的神态登时不一样了起来,眼角眉梢流出一股暗沉,他的声音宛若冰块互相撞击发出的清冷,“娆娆,你当真喜欢我?”他语气略微带着古怪,似乎是在利诱她说实话,却又有一股奇异的逼迫感。 那一瞬间,顾娆仿佛看到了一匹露出了一双独属于凶狠饿狼的眼睛,偏偏他语气很轻柔,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叫她的名讳也不一样了。 他叫她,娆娆。 顾娆下意识缩了一下手,“喜、喜欢呀。”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有更新,抱歉啦。 我会挑一天双更回来,可能是会是明天,到时候再通知。 第6章 留膳 阴影逐渐没过顾娆的头顶,手被紧紧攥住,手背细嫩的皮肤都被捏住了红痕,顾娆有几分惊惧,手拽不出来,却又见祁连朔缓缓站起身,另一只大手慢慢压下来,宛如巨山般沉重,压在顾娆发顶,“撒谎?真不乖。” 气吐引起阵阵战栗,顾娆一双瞳孔中倒影着祁连朔如恶魔一般的模样,他居高临下盯着她,启唇带着冷气,顾娆藏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握住,脸色募然白下来,然即便如此她也无退路,努力顶起最后的勇气:“我……我真的喜欢七哥哥!” 说完这句话,顾娆忽的扑过去,双手用力抱住祁连朔的腿,放声大哭,“七哥哥不要讨厌娆娆,娆娆道歉,对不起嘛!” 庆熙宫一众奴仆一瞧哪里还坐得住,“公主!”纷纷跑过来预备哄顾娆,尤伏画与扶尹等人,对祁连朔有了微词。 但还不等她们过来,顾娆忽的抬头,涨红着小脸愤恨的大喊:“不许你们过来!都怪你们!”眼眶蓄满了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怕是气到了极致,话都说不清,打着嗝喘着气,“你们太讨厌了!我、我要……都、都换了你们!” 伏画等人大惊,立马都跪下,伏在地上跟顾娆求饶:“奴婢知错,求公主开恩呐。” 祁连朔冷眼看着这一切,视线定格在顾娆身上,动也不动。 一刻钟后,顾娆哭着抽噎着,小手还不忘了揪着祁连朔的衣角,紧紧地跟着他不分开。一行人往流雪轩的方向走,祁连朔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的景,“还哭?” “唔,忍、忍不住。”顾娆抬手抹了抹眼睛,即便是擦眼睛,另一只手还使劲儿扯着祁连朔,丝毫没有存了松手的意思。 顾娆就这么抽抽搭搭的跟着祁连朔到了流雪轩。转了角,一个身着翠绿色绣锦八福裙的女子捏着帕子站在流雪轩口盼头四处看,一瞧见祁连朔顿时露出宽慰的笑意,又一转瞧见了熙乐公主,她立马紧了紧神色。 终于走到了跟前,岚贵人一看急了:“朔儿,你怎么把熙乐公主惹哭了?你可是熙乐公主的哥哥啊。” 顾娆连忙抢话:“不管七哥哥的事情,是那些奴婢们。”她松开了紧握祁连朔衣角的手,撅了撅嘴巴,小声回答,“我是来送七哥哥的。”眼角红红的,一瞧就是哭了许久。 一松手,顾娆就看懂祁连朔月白色衣袍上,残留下的皱巴巴的痕迹,大约是被紧纂的久了,都起褶子了。顾娆顿时讪讪然,悄悄给抚了两下,一抬眼就对上了祁连朔的眼睛,她顿时怂了,“我……不是故意的。”声音越来越小。 岚贵人头疼,忙请顾娆留下用膳,轻轻拍了一下祁连朔,“板着个脸,吓着熙乐可怎的是好。” 祁连朔不吭声,只是收回目光,率先进了流雪轩。岚贵人叹了口气,俯身牵起顾娆的手,见她眼巴巴的,露出善意的微笑,“公主若不嫌弃的话,可尝尝我的手艺。” 顾娆迟疑了一瞬,又见祁连朔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她没有多想,点了头:“好。” “看这哭的,”岚贵人用帕子为顾娆擦拭眼角,语气轻柔:“朔儿向来如此,对谁都耷拉着一张脸,不笑也不哭,公主可千万勿要为此与他多计较。” “我不生气,”顾娆露了笑脸,“七哥哥很好的。” 流雪轩内摆设小意,虽贵重物品不多,但各处都有主人剪的花瓶,室内芬芳四溢,别有一番滋味,温馨的很。顾娆很喜欢这里,多看了看多转了转,扭头看去,发现祁连朔正坐在小塌旁,手持一本书卷。 顾娆不好打扰,就乖巧的坐在他不远处,不时歪歪头看着他。 岚贵人招呼着一众奴仆去小厨房端菜,一进来就看到顾娆的模样,登时笑出了声,不觉出声:“公主这般可爱,瞧起来就像那憨态可掬的小兔——”小兔子。 然而这三个字不曾说全,岚贵人忽的住了嘴,似乎提到了什么禁忌话题。 “小兔子?”顾娆疑惑,看岚贵人的摸样不妙,她转头看自己左侧的祁连朔,却发现他面色如常,见两人都看他,微微扬眉:“什么?” 顾娆弯起眼睛,“七哥哥好用功,岚娘娘说娆娆像小兔子。”说完她嘿嘿笑了两声,“七哥哥可还记得那日我们一起带回庆熙宫的灰色小兔子?” “可可爱了呢,岚娘娘,下回娆娆带来与你瞧瞧。”顾娆扬起小下巴,睫毛长长眼睛大大。 岚贵人强笑,没有去瞧祁连朔的表情,只轻柔的摸了摸顾娆的发顶:“好啊。” 兔子到底怎么了?难道祁连朔以前也养过小兔子么?顾娆心里嘀嘀咕咕,不太明白方才岚贵人的神态,她想起自己以前也养过小宠物,只是后来死了。 祁连朔也这样么? 事后不再提兔子,岚贵人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扑鼻的佳肴香味充盈着鼻息,顾娆迫不及待的去拿小筷子,岚贵人不时为她夹菜,吃的满口生香,最后小肚皮滚滚的,打了个饱嗝。 刚打完顾娆立马脸颊爆红,完蛋在庆熙宫随意惯了,好丢脸。 岚贵人顿时笑出声,顾娆手指挠了挠脸颊,“我吃饱了,岚娘娘手艺真巧。” 祁连朔漱完口,由玉树手中接过口帕擦拭着嘴,视线扫过顾娆的脸颊,心道真是红的像饱满的红番茄。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祁连朔要回皇子所,顾娆自然也要回庆熙宫去。 晚膳用得太撑,走一会儿路腿抽筋,还得劳烦祁连朔背着她,这是顾娆真正意义上头一回与祁连朔亲密接触,她倒觉得怪怪的,小手蜷缩着放在祁连朔的肩膀上,呼吸都不敢呼吸了,生怕自己的呼吸打在他脖颈上。 于是刚到皇子所,顾娆就憋得脸颊通红。 祁连朔:“……当真就如此蠢?” 顾娆伸出小舌头喘气,手在脸颊边做扇状来回扇风,似乎是有些热。祁连朔看了她一会儿,忽的道:“兔子并不伸舌头。” “嗯?”顾娆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祁连朔恢复冷漠的模样,转身进了皇子所。 顾娆好奇的抬起头环顾皇子所,这皇子所是成片的宫殿群,所以未出宫开府的皇子都住在此处,但宫中如今只有七皇子祁连朔与八皇子祁连期两位,是以如今皇子所空旷许多。 顾娆小声转头:“我想进去看看,你们在外头候着吧。” 伏画俯身遵命。 顾娆跟着祁连朔进了如今的皇子所,祁连朔所居住的是左侧第二宫殿,里头正亮堂着呢。 祁连朔正在圆桌前坐着,端起一个白玉小巧的杯子送到唇边饮尽,眉眼淡淡的,一抬眼就瞧见外头圆柱后藏着个东西,露出一只秀气的小鞋子。 祁连朔定定的盯着那处,果不其然那小家伙下一刻就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半颗脑袋,似乎没想过他会发现,并撞了个正着,一怵之后,眨巴着眼睛跟祁连朔对视。 那半颗脑袋上露出的刘海遮住她的额头,使她只暴露了一双大眼睛,乌黑发亮且清透见底。 “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会有些晚哦大家。 古言写的会比较费心神,速度难免就会慢很多。 第7章 醉酒 顾娆听话的进去,站在祁连朔跟前,悄摸摸坐下,手指戳了戳桌角,“七哥哥,怎么啦?”她装傻的睁大眼睛装无辜。 “好看么?”祁连朔倾倒一杯,抬眼瞥向顾娆。 顾娆诚实回答:“好看的,七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 祁连朔闻言,顿了半晌,手中的玉杯停在半空,过了会儿才出声:“我是说这皇子所,能叫你一个堂堂熙乐公主偷摸进来。”什么时候说他的脸了? “咦?”顾娆顿时囧了,“哦……”干巴巴哦了一声,把手从桌上收回,缩了缩手指头有些小害羞。 “我渴。”顾娆转移话题,这会儿觉得口渴了,岚贵人做的菜美味归美味,只是晚膳用了这般多咸食,口干也正常。 祁连朔神态古怪,看了一眼顾娆,倒没说什么,重新翻开一个扣着的玉杯,倾倒了半杯。 顾娆迫不及待伸着小手,却怎么也够不着。 祁连朔挑眉,轻推了一下,顾娆捧起预备,没有防备一口饮尽,下一秒被强了个正着,咳嗽个不停,脸憋的通红通红,到处飙眼泪花,“好辣好辣好辣!” 祁连朔没想到顾娆心这么大直接一饮而尽,而不是先尝一口玉杯中的到底是不是水。 他巍然不动,又饮了一杯,语气随意:“你跟前的若是一杯毒酒,你也这般信任我?” 顾娆咳的喉咙都有些疼,火辣辣的从喉头直烧到心窝,她懵懵的,“我……没想那么多,七哥哥会给娆娆毒酒吗?”说完委屈兮兮的又道:“我想喝水!” “等着。”祁连朔看了一眼顾娆,随后起身。顾娆这会儿觉得脑袋开始晕乎乎的,祁连朔的背影都变成了三四个,“好。”但仍旧软着声音回答。 没一会儿祁连朔那这一病白玉茶壶进来,翻开玉杯倾倒一杯水推过去,顾娆眼前冒泡泡,傻乎乎的笑着,“七哥哥,你真好看。” 祁连朔如今不过十六岁,正是一介少年,外貌不够成熟却也不曾落于青涩,线条俊美不失硬朗,加之沉默寡言,气质沉淀的越发冷然,他五官更是格外出挑,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顾娆伸着小爪子企图去摸祁连朔的脸庞,奈何她歪歪扭扭,终究不占身高优势,一歪还险些摔倒,幸好有祁连朔扶住了,他这么一俯身顾娆张开的小手掌‘啪叽’就拍到了祁连朔的脸上。 祁连朔脸色徒然一黑,咬着牙眯眼盯着顾娆:“顾娆。” 顾娆显然已经醉酒,傻乐呵憨大胆,压根不吃祁连朔的威胁,小手又‘啪叽’拍了一下,趾高气昂稚声道:“不许凶我!夸你你还凶我!” 祁连朔黑着脸,哪儿还想着扶顾娆,一心嫌弃的要推开她,谁知顾娆竟死死抱着祁连朔的脖颈,就是不放手,嚷嚷着高喊:“抱抱你怎么了!还、还凶我,我、我告诉你,我不怕你!对,我不怕你!” 刚说完顾娆就冲着祁连朔的脸打了个酒嗝,气息霎时扑面而来,这下祁连朔的脸色就不仅仅是黑的了,铁青盛怒,然,气极过后他盯着顾娆傻乎乎的脸忽然笑了,“当真不怕我?” 他手探上顾娆脆弱的脖子,大拇指微微摩擦她肌肤上。那肌肤下的血管中,血液正源源不断的流淌着,脉搏一跳一跳,就像是……当日的灰色小兔子。 “我才不怕呢。”顾娆眼眸浮起一层水雾,醉后也死鸭子嘴硬,理直气壮的大喊着,小手紧紧搂着祁连朔的脖颈,瞧样子还想把自个儿脑袋往他怀里钻。 忽的脖子一疼,顾娆彻底清醒,入眼的是靠她极近的祁连朔,烛光昏暗之下,他的神情被笼罩在阴影下,眸光被映的泛光,意外的阴森可怖,顾娆一下子被自己绊倒,抬手摸自己的脖子,有血。 难、难道她方才做了什么吗? 顾娆脑子一片浆糊,疼痛让她心底慌乱,疼的哭了出来,“七、七哥哥?” 次日清晨,熙乐公主受伤的事情闹遍整个后宫,连皇帝都震怒,对庆熙宫的宫女发了火:“谁允了她养兔子的?用来做菜的家畜怎么配当宠物?” “皇子所那头也是,下令将全宫的兔子全都给朕丢回南宫去!一只不许留!” 坤宁宫内。 皇后忧心的轻轻抚摸了一下顾娆涂着膏药的脖颈,心疼的问:“疼么?” 顾娆坐在床榻上,摇了头,却又点了头,可怜兮兮的缩着一动不动,“母后,娆娆饿。” 皇后点了她的鼻尖,“你还饿了?怎得会让皇子所的兔子给咬了,还咬在颈上,看你这几日如何见人。”说罢她还是转头吩咐了岁秋,“岁秋,吩咐膳房准备几样公主喜爱的菜品。” 岁秋福身:“是,娘娘。” 顾娆动了动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想起那日夜晚迎着漆黑的夜空,站在她跟前的祁连朔,眼眸比冬日的寒冰都要凉,向她伸来的手比山野的野兽更加可怕,他唇上还留有她的血,他抬起下巴舔舐掉那些血液,唇角勾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顾娆脖颈更疼了,她团在床榻上忽然就掉泪珠子了:这怎么好好的男主,忽然就变成这么可怕的人了?小说误人啊!! 他、他他不仅咬她,还舔了她的血,难道很好喝吗?他属蚊子的啊! 这下好了,小兔子也没有了,全都被父皇给丢到了南宫。 皇后询问顾娆情况,顾娆有口说不出,从那日起走道就开始避着祁连朔。 不知不觉,皇帝的千秋节近了。顾娆忙着为皇帝准备生辰礼物,逐渐就把祁连朔给忘了,小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心。 教习嬷嬷细辛日日准时到庆熙宫报道,皇后便免了顾娆的晨间请安,这一窝一个月便过去了。顾娆在学着刺绣,小手指头都被针刺了好几个小点点。 千秋节这日,艳阳高照,湛蓝的天空飞过群燕,还有一只雄鹰展示高飞发出一道鸣叫。顾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由宫女带着往正殿赶,瞧见那只雄鹰一脸懵逼:……不会女主云浅音入宫了吧。 这个剧情真熟悉。 展翅高飞的雄鹰,寓意女主的未来,也如同雄鹰一般。 正苍殿前停留了不少人,看样子是在彼此寒暄,顾娆眨了眨眼睛,一转眸就瞧见了左侧走来的祁连朔,他着藏青色的衣袍,滚边黑色,负手侧立,大约再跟一旁的李鸣说话。 两人对视了一眼,顾娆急忙移开视线,小跑着到了正苍殿前。 通传的太监高声叫道:“熙乐公主到!” 祁连朔盯着顾娆的背影消失在殿前,眸色平白深了深。 作者有话要说:云浅音小姐姐要登场啦/撒花撒花 第8章 四皇子 降香不懂自家主子怎的今日忽然就视七皇子为洪水猛兽了,明明前些日子还腻歪的很,小嘴巴总是念念叨叨着‘七哥哥怎么怎么’,如今却闭口不提。 不过这些私事,奴才们终究没有嘴巴去说什么,唯有当不曾看着。 今年的千秋节举办的一场盛大,盖因今年乃是皇帝的本命年,四十有八岁矣。加之皇帝正值壮年,励精图治才能使得如天下太平,迎来盛世。 顾娆选礼物格外用心,她又瞧了瞧伏画手中托着的小乔檀木盒,上头刻着精美的花纹,最顶端镶嵌一颗红玛瑙,一看其中就是贵重物品。 皇帝皇后还不曾出场,后妃们也讲究排场,来的并不特别早,顾娆算是比较早的一批人。进场后由着接引太监带领入席,跪坐在软座上,顾娆首先环顾整个食案,摆放着六道精美的凉菜和三道点心,边儿上摆放着一壶果酿。 “伏画。”顾娆唤了一声。 伏画立马上道的把檀木盒送上,顾娆双手抱着当宝贝,细心的放置在自己腿边,最后还冲伏画眨了眨眼睛,嘿嘿笑两声。 伏画一下子被主子逗笑,掩唇露出笑意。 月前主子因为七皇子与她们发了火,从那之后庆熙宫再无人敢在心里轻视七皇子,可如今瞧着这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七皇子到!” 太监尖锐的声音通传,顾娆立刻收了傻笑,抿起粉唇低头安安分分,眼角余光瞧见那片藏青色的衣袍,小太监还低声与他说这话。男女七岁便不同席,自然祁连朔并不与顾娆在一处,只不过……这位置巧得很,就在顾娆对面。 顾娆发了会儿呆,那太监就传了不少人了,零零散散的许多大臣都已经抵达正苍殿。下一刻,太监的话可就叫顾娆打了个激灵:“左丞相、左丞相夫人、丞相千金到!” 女主来啦! 顾娆装作不经意间的抬眸,望向正苍殿的殿口,那一扇宽大的足以遮住整个殿门的屏风后,映出一道清丽的身影,光影绰约间,人从屏风后绕了过来,为首的是蓄着黑胡子的男人,其后是年纪不过四十岁左右的成熟女子,妆面精致,眉眼含着笑,却仍旧有一股高高在上的感觉。 最后进来的,便是左丞相千金,云浅音。 来者着流彩暗花云锦月裙,两肩处带着水绿色的垂肩,衬托的肌肤雪白。耳上带着青曦耳坠,发间插得是涟沐玉簪,双尾头钗使得秀发服帖,发尾与后腰处微微摆动几下,大约是察觉到有人注视她,抬眼便瞧了过来。 美目流盼暗生姿,桃腮带着浅浅笑意,虽含辞未吐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温柔气息。 顾娆都有些呆滞,歪着头盯着她看个不停。 恰逢云浅音与顾娆的席子相隔不远,中间隔得人也不多,云浅音略略屈膝,开口:“浅音见过熙乐公主,公主万安。” 这一道柔润动听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顾娆回神后小脸微红,顿时觉得有些丢脸,“丞相千金免礼。”云浅音,这生的是否太美了些? 顾娆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顿时苦哈哈下来。 云浅音主动道:“臣女头回见到熙乐公主,倒是有些诧异。” 顾娆好奇,“何意?” “外人皆传熙乐公主张扬跋扈面目可憎,今日浅音一瞧,却发觉大为不同。熙乐公主生的娇憨可爱,眉眼灵动多姿,不仅不面目可憎,甚至叫人心生欢喜。”云浅音说着,露出一抹善意的微笑。 这人说话倒是中听,但是居然敢直接把‘张扬跋扈面目可憎’这四字说出口,叫顾娆略略感到惊讶,但仔细一听,却也说不出毛病来,反而衬得云浅音言语真诚,半分不掺假。 于是顾娆微微撅了一下嘴巴,“云小姐也对本公主心生欢喜?” “公主很可爱。”云浅音莞尔道。 顾娆并不计较,真实的感受到来自女主的温柔与体贴,大约她方才是注意到她摸脸的动作了吧,特意说话来夸她的,云浅音容貌太盛自然会招人敌视,她会说话,可以很微妙的让人对她不生厌,也能赢得别人的好感。 这种高情商的女人,很难得不到好男人的爱。 顾娆对云浅音生不出什么防备与厌恶之情,看小说时她便极为喜爱女主云浅音,全文下来,对她的各种心理路程,如何成长,了解的算是比较透彻,这种女性,是很完美的。 但顾娆并不打算将自己牵扯进原著剧情内,是以不再与云浅音说话了。 端起果酿,顾娆小小的饮了一口,转开目光一下子就撞进了祁连朔的眼眸中,他大约也是无意间瞧过来的。顾娆猛不跌被呛了个正着,小脸憋得通红,脸庞顿时火辣辣的,伏画跪下来给顾娆轻柔的拍着后背,顾娆水眸低下。 祁连朔席下的手微微收握了一下,随后又舒展开,移开目光瞥向身侧,李鸣跟着俯身过来,“殿下?” 咳嗽完了,顾娆也没吭声,又过了好大一会儿,还是有些不大舒服,于是顾娆瘪了瘪嘴巴有些不大高兴,耷拉着眉毛伸手便要去拿席上的金丝绒糕吃,伏画忙靠近过来,“哎,公主,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没来,宴席不曾开始,您还不能用。” 顾娆缩回手,“可是我嗓子有些不舒服。” 话音刚落,席间的小道上过来一个小太监,弓着身子手持一个木托盘而来,到了后将托盘上的白瓷碗放下,低声道:“熙乐公主,这是七殿下着膳房做的金丝琼露。” 七皇子? 顾娆懵了一会儿,太监却拿着托盘离开了。 伏画地低语:“公主,您瞧还热乎着呢,想来七殿下还是惦记着您的,纵然闹了别扭,也不曾一直不搭理您。”她跪下主动将汤匙放进小碗中搅拌了两下,清透的浅金色的琼露中,燕窝透明瞧起来分外可口。“您不是嗓子不舒服么,快喝些压一压。” 顾娆一听这话,就嘟囔:“我才没有……没有跟七哥哥闹别扭。”只是这话底气有些不足。 顾娆说着,抬头望向对面,祁连朔却面色如常,看也不看她,好似这回事不是他吩咐过来的似的,顾娆一下子推开瓷碗,赌气道:“你看他。” 伏画感到好笑,“公主可是委屈了?” 顾娆底气足,也真的委屈:“就是委屈!”他、他还老是吓唬她,更过分的是,居然咬她,他是属小狗的嘛?! 这厢伏画正给顾娆顺毛,温柔的哄着。那边祁连朔瞧见顾娆一副要掉泪珠子的委屈模样,微微蹙眉有几分不悦。 李鸣自然也将那头收尽眼底,“殿下……”他感到尴尬,又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嗯?”祁连朔偏过头。 “殿下您……您是否……跟……跟熙乐公主闹别扭了?”李鸣牙一咬,把后半句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祁连朔过了半晌才语气怪异的回答:“没有。”当然不是闹别扭,只是欺负过头把小家伙给吓回去罢了。 李鸣听到这回答,顿时沉默了下来,他回想起月前祁连朔横抱着熙乐公主从皇子所出来,小姑娘当时被吓得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却硬是不敢反抗他,脖颈一侧留下还挂着血迹的咬痕,祁连朔语气轻描淡写,被兔子咬了。 连‘凶手’都被他给缉拿归案,提着耳朵交给了庆熙宫的人。 可……提到兔子……就…… 别人不知,但他身为祁连朔从小就在的小太监,是晓得‘兔子’对祁连朔代表的含义的。七殿下五岁时,二皇子殁了,死因是被下毒,当日全部证据直指岚贵人,当晚岚贵人便被关押,七殿下跟着急转直下,数位皇子跟着欺负他,将他关进了花畜房。 两天两夜,五岁的皇子,还有两只还不曾被移走的…… 活兔子。 岚贵人被扣押,皇后娘娘所出的二皇子殁了,全都是关键时刻,又哪里有人会关注这个罪妃之子,没有吃没有喝,花畜房的奴才们还以为花畜房空了,两日都不曾来人来探查。 七皇子饿到极致时,吃的是什么? 温顺的兔子怎会突然咬人,熙乐公主脖颈上的咬痕到底是怎么来的,李鸣都不敢保证,他说了两句见主子不愿再搭理,就跟着不说话了。 只是,主子咬了熙乐公主,是把她当做兔子了么? 思及此处,李鸣忍不住把目光放在祁连朔的背影上,熙乐公主是什么,口粮? 李鸣打了个冷颤,忽然觉得主子并没有表面上的那般无害,难不成是那次花畜房事件给主子留下阴影了?让他的心理发生了改变? 越想李鸣越觉得自家主子可怜。 一点也不可怜的祁连朔此时此刻,多瞧了两眼终于来了的几个皇子,三位已经成年的皇子都已经入座,四皇子祁连岄正在祁连朔身侧,他儒雅的撩起衣袍坐下,“七弟来的可真早。” 祁连朔没有说话,眼神也不往他身上放。 “七弟可还因为那件事与自家哥哥计较呢?”祁连岄温声询问。 祁连朔手指摩擦着酒杯,淡淡开口:“不曾,四哥尽管安心。” 两人说的何事,彼此心知肚明。 “没有便好。”祁连岄一双桃花眼泛起笑意,他收了扇子交由身后的太监拿着,移开目光后道:“魏海,把本殿给娆娆带的东西送过去。” 魏海瘸着腿,应下后,动作麻利的离开。 祁连朔听到顾娆的名字,眼眸一眯,端起酒杯微微饮了口,目光放平,果不其然瞧见魏海到了那小东西跟前,献媚似的打开盒子,下一刻她惊喜的睁大眼睛,欢快的拿出来,那是两支裹着透明糖皮的糖葫芦,颜色鲜艳欲滴,外头裹着一层瓜子仁,颗颗硕大圆润。 酒杯被在空中停滞了许久,过后祁连朔缓缓放下,垂下视线重新倾倒了一杯,眸中阴骘的神色被遮挡住。 顾娆兴高采烈,一手握着一根糖葫芦,笑弯了眉眼看向魏海:“你去回了四哥哥,宴后娆娆请四哥哥吃海棠酥。” 魏海讨好顾娆:“哎,奴才定然如实回禀,我们四殿下专门到玉锦楼停留许久买来的糖葫芦,能得您一个笑脸儿啊,殿下必定高兴呢。” 顾娆听了这话自然也开心,点了点头,之后冲看过来的祁连岄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颜。 顾娆拿着一根糖葫芦啃的欢快,也没忘了另一根,转头吩咐伏画:“伏画,你将这一根妥善放好,待会儿本公主要送给母后用。” “哎,是,公主。”公主有孝心,伏画也跟着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七哥哥还没有喜欢上娆崽崽,目前就是属于自己的兔子,被别人觊觎了,极度不高兴。 第9章 海棠酥 最后出场的则是三皇子祁连明与太子祁连朗,太子着暗红色常服,腰间悬挂一柄玄色玉佩,行走间虽然眉宇温和但气势却很足,俨然这个储君,他游刃有余。三皇子祁连明就不一样了,他向来擅武,气势粗犷,加之骁勇善战,天生自信而耀眼,肤色纵使比其他几个兄弟都黑一个度,却硬挺而俊朗。 祁连明一瞧见顾娆,立马就冲顾娆招手,毫不掩饰对自己这个妹妹的喜爱:“哎!娆妹妹,多日不见,妹妹可是又貌美了几分。”这是顾娆对祁连明多年调/教之下的结果,祁连明神经大条,人也直的很,但见面先夸妹妹却是已经成为习惯,按照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颇有求生欲。 这一道声音即出,自然是满堂皆闻到,有一瞬的空气凝顿,顾娆感到不好意思极了,唯有厚着脸皮扬起下巴,“那是自然。” 太子笑出声,拍了两下祁连明的肩膀,“如此多人瞧着,熙乐妹妹怕是要害臊了。” 祁连明不赞同,脸庞上带起一抹肆意的笑容,“哎,不,咱们家娆妹妹,喜爱的就是这等夸奖之语,”说罢他聊袍坐下,正儿八经的皱眉叹气,“太子殿下是不知,娆妹妹如今还小,可爱许多,像芷儿、芸儿几个妹妹,长大后越发直板,丁点儿意思都没。”这番话可是在发牢骚了。 太子笑意微收,“身为一国公主,风范自然是要有的。” 熙乐妹妹和娆妹妹,称呼一出,亲疏远近赫然显立。 祁连岄跟着出声:“娆娆纵然可爱,可我家芷儿也分毫不差,那可是端庄舒雅,娴静大方的很。”祁连岄与祁连芷同出容妃,是亲兄妹,自然为自己亲妹妹说话,即便在他心里的确顾娆更加生动活泼惹人怜爱些,他也并未与祁连芷关系多亲密,不过当众还是要护短的。 太子笑答:“芷儿是大公主,为公主之表率,她很好。”太子生母也是容妃,可以说他跟祁连岄,还有祁连芷是三兄妹,只是如今他在皇后膝下,要更加注意一些。但他却是打心眼里喜欢自己的这个芷儿妹妹。 祁连朔一直听着,只是并不答腔。 顾娆分毫不知晓自己被讨论了,正欢快的啃着那根糖葫芦,那糖葫芦没有核,入口酸甜,美味的紧,没一会儿就全进了顾娆的肚子,也恰好千秋节的宴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随着一声尖锐的通报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全宴之人皆起身跪拜行礼。 毕竟是满室之人,声音也洪亮,顾娆跟着请安,耳朵都被震得轰轰响。皇帝叫了起,顾娆扶着伏画的手起身,又重新跪坐在软座上,心道等了这般久终于要开宴了,快饿死了。 例行,皇帝要发表自己的话语,大殿左侧靠后方,坐的是盛家,盛家嫡女盛其柔,便是顾娆的亲生母亲。 嫡子盛其渊,他的内室打的有主意,郭兰压低了嗓音,扯住盛悦的手,一同跪坐下后道:“悦儿,你可瞧见你表姐了么?” 盛悦懵懂抬首,顺着方向,视线穿过层层人头,踏踏实实的落在靠上首的顾娆身上,回过头来回答:“母亲,我瞧见了。” 郭兰小声道:“待会儿千秋宴结束,母亲带你去见见你表姐,你不是总念叨表姐的好么?表姐定然也想念你,记得多留些时刻,多与你表姐相处会子。” “拿出在府邸讨好老夫人的架势来。”郭兰细细嘱咐。 盛悦不解:“为什么?” “母亲叫你做你便做,回家在与你细说,可记下了?” “女儿记下了。”盛悦虽然不懂,但听话的紧,郭兰吩咐过后,她的小脑袋瓜子就开始想来想去,随后有些不大高兴。 盛悦是晓得的,不过是因为那个顾烨死了,皇上心生怜惜才会把那顾娆接进宫中,她哪里是什么正经公主,但偏偏如今过上了金枝玉叶的日子,怎的不叫人心生嫉妒,但如今又有何办法呢? 郭兰这厢说这话,盛老夫人忽的不悦出声:“你可是又在打什么注意?” 郭兰忙讪讪然回复:“儿媳只是嘱咐悦儿待会儿给皇上献礼时,机灵些。” 盛老夫人盯着郭兰,“娆儿如今虽在后宫,过得却并无你我想象中的好,你可勿要给她拖后腿办蠢事,否则我饶不了你。” 面对盛老夫人的威胁,郭兰只是紧了紧神色,垂眸温顺应下:“是,母亲。” 千秋宴进度并不慢,歌舞升平穿插的便是送贺礼环节,期间宫廷热菜一个又一个缓慢地接洽而上,顾娆吃的肚皮涨涨的,终于到了她送礼的时刻,顾娆迫不及待,因为是自己花费了心血准备的。 伏画把檀木盒子交给顾娆,顾娆抱着绕到正殿中央,先是跪伏:“儿臣恭贺父皇生辰,这是儿臣为父皇准备的贺礼。”小手吃力的撑起檀木盒子,没一会儿小脸居然都憋得通红。 皇帝感到好笑,连忙道:“快,李德山,还不快些接下熙乐公主的贺礼。” 李德山一摆浮尘忙不迭接下,奉上,“让朕瞧瞧,朕的小公主准备了什么东西。”语气不乏宠溺之意。 顾娆期待的睁着眼睛,甜滋滋的出声:“准备了许久呢!” 檀木盒子打开,皇帝瞧见里头的东西,先是一怔,随后拿出来,“香囊?”但仔细看,针脚生疏青涩,还带着些幼稚的可爱,香囊外绣的是一条歪歪扭扭的金龙,不,说是龙都过分了,分明是一条张牙舞爪的小虫。 皇后顿时笑出声,主动道:“皇上是不晓得,那丫头日日夜夜的请教细辛嬷嬷如何刺绣,但终究是愚笨了些,如何也学不会,只得了个四不像,到头来还弄得一手针眼。” 顾娆不乐意皇后说自己的囧事,“母后坏。” 这一撒娇,满堂笑语,顾娆又道:“父皇何不瞧瞧香囊中放的是何物?” “哦?还有宝物不成?难道是比你手上的针眼更珍贵的东西?”皇帝带笑解开香囊的绳子,撑开香囊口,倾倒在手掌,里面的颗粒纷纷滚了出来,原来是麦子、大豆、玉米、稻谷和粟。 皇帝颇为惊讶,大约这东西远在他预料之外,他也懂这是何意。 顾娆笑眯眯将手掌交叠放在地毯上跪拜一下,稚嫩扬声道:“父皇乃是一国之君,儿臣自然是祝愿在父皇统治下的万里江山,能够五谷丰登,太平无忧。” 皇帝大悦,抚掌大笑,“赏!皇后将熙乐公主养的极好。”公主么,跋扈些无妨,懂事便好。 皇后舒心,心道总算是不曾白疼顾娆,给她长了脸。纵然顾娆的确非皇家女,然她甫一出生,还在襁褓中时便被接入皇宫养在她身旁,她不是她生母却胜似生母,只是不曾上了玉碟罢了,毕竟还是姓顾。 但这并不是问题。 顾娆是她的女儿,一辈子都是。 有顾娆这个珠玉在前,此后贺礼的很难再出彩,前头已经献过贺礼的众位公主也被比了下去,她们只得含恨咽下去这口气。 千秋宴就此落下帷幕,顾娆被夸了,心情极好,走道都是飘着的。趁着皇后还在送客,顾娆高高兴兴的带着糖葫芦去见她,“母后,四哥哥给娆娆带的糖葫芦,娆娆给母后留了一支,可好吃了呢!” 皇后被扑了个正着,抱起顾娆,点她鼻尖,“淘气,怎的没个正形。” 原来是侧殿还有客人,在座的皆是妇孺之辈,顾娆不露怯,大方行礼。 云浅音座位靠前,她早已注意顾娆,此刻倒是在心里感慨,人生赢家便是顾娆这等人了吧?纵然生来无父无母,却能被封为公主,皇帝宠爱,皇后欢喜,众位皇子更是把她当亲妹妹疼,要什么有什么,未来的夫婿定然也会被慎重考察,可谓是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一行人也识趣,纷纷告退,皇后留顾娆说了会子话,才放人离开,刚出宫就碰到了外头候着说话的三个皇子,祁连岄首先出声:“娆娆可算是出来了?可没忘了欠哥哥的海棠酥吧?” 祁连明:“应该也有我的份儿。” “不曾不曾,”顾娆刚说,一下子触到祁连朔的眸光,怂的收了一下声音,才又出声,“哥哥们都到娆娆的庆熙宫吧!今晨我叫他们做的许多可口的点心,正多的用不完呢。”说着顾娆露出讨好的笑脸,憨态可掬。 祁连明道:“多日不见,娆妹妹就拿用不完的点心招待,可真是伤了我的心。” “才不是呢。”顾娆叉腰生气,“不吃拉倒!!” “哎,别,娆妹妹,我错了,别与我生气,开玩笑的嘛。”祁连明熟练的哄顾娆。 祁连朔忽的出声:“手可还疼?” 他这一出声,其他两个皇子都不说话了,大约是祁连朔原本就不爱说话,今日竟会主动开口询问,内容还是关怀之意,的确叫人心生惊讶。 这是……一个月后,两人之间的第一句话吧? 顾娆怕的同时,见他又是一副半温柔不温柔的模样,就很委屈,撅了撅嘴,把手摊开,手指上细小不易察觉的小针眼上还留有红色的点点,“疼。” 祁连朔握住顾娆的手,顾娆手颤了一下,原因无他,祁连朔的手冷的不像样,明明是夏季,他却像块冰,忍不住叫顾娆想起……某些冷血动物。 祁连岄微微动了一下扇子,与祁连明对视了一眼,祁连明纵使粗心眼,也察觉出了什么。 “我那里还有膏药,回去叫李鸣给你送去。”祁连朔语气淡淡,指腹轻微的摩擦了一下顾娆的手指,心里也不晓得在想什么。 “好。”顾娆答应了下来。 话不多说,就要离开,这时候伏画靠近过来低语:“公主,盛夫人带着盛小姑娘在那头候着,说是长久不进宫,想来给公主请安。” 顾娆疑惑,“盛夫人?”她迟疑片刻,才点了点头。 “降香,你先带着哥哥们回庆熙宫吧,本公主片刻便归。”顾娆软声朝降香吩咐。 祁连岄也晓得是顾娆母亲那头的人,他们见怕是会有些不妥当,于是顺了顾娆的意思,他率先点头:“那我们便先行离开。” “嗯!”顾娆用力点头,露了一个笑。 祁连朔多瞧了一眼那头的八角水汀,里头正站着两个人,一妇一幼,可巧了就是那郭兰与盛悦,他眯了眯眼眸,心中思索。 顾娆到了八角水汀,水汀前头便是一片翠绿色的湖泊,湖中的鱼儿数也数不清,堤岸种着名贵的柳树,柳条随风摇摆,将水汀装点的越发优美。 首先入目的是一个年龄三十左右的美妇,着湖绿色立领滚雪细纱裙,见了顾娆立马盈起笑意,眼角荡起两道笑纹,“臣妇请熙乐公主的安,许久不见公主,公主出落得越发动人了,姐姐泉下有知,也安心呢。” 见这人提起盛其柔,顾娆并不说话,只是温软的露了个笑脸儿,毕竟她记忆中就没有盛其柔的存在,甚至她长什么样她也不晓得,原主对这个母亲,都没什么感情。 原主对盛家都淡漠,更别提后来者的顾娆。 这个郭兰来的这般不巧,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这是悦儿。”郭兰介绍。 盛悦立马跪下,结结实实的给顾娆行了个一个大力,那个头磕的响亮的很,顾娆听得清清楚楚,她着实被吓了一条,往后退了一下,有些目瞪口呆。 盛悦大喊:“悦儿拜见熙乐公主,熙乐公主万安。” 郭兰嗔道:“这是你表姐。” 盛悦生的可人,露笑的时候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她讨喜的问好:“表姐好,悦儿可好奇表姐啦,今日缠着母亲,才终于见到了表姐呢。” 盛悦与顾娆同岁,只比顾娆小两个月而已。 顾娆被这一套搞得一脸懵,原著小说并没有怎么提到这个恶毒女配的事迹。自然盛家的人对她什么态度,顾娆也不晓得,于是她只是笑了笑,“不必多礼,不如到我的庆熙宫坐坐,吃茶用点心。” 盛悦立马点头:“嗯!”眼露崇拜之意。 郭兰道自己府邸还有要事打理,就先行离开,顾娆没有多想,带着盛悦就回了庆熙宫,沐浴后就到正殿去见几个哥哥。 结果祁连岄和祁连明都没有见到,倒是看到祁连朔负手而立,背影颇为好看。顾娆脚步放缓了一下,棂窗外的斜阳铺撒下来,祁连朔侧过脸来回头,脸庞顿时沐浴在余晖中,温和了他的五官。 “过来。” 顾娆犹豫了一下,才握着小手乖乖走过去,“七……七哥哥?” 祁连朔居高临下,“不是不怕我么?” 顾娆没有吭声。 “抬起头来。”祁连朔声音里没有含杂半分感情,冷冷淡淡,空白的很。 顾娆抬头,撞进祁连朔冰冷的眼眸中,他启唇,吐出一句警告之语:“离祁连岄远些。” 作者有话要说:被朋友拉着探讨人生了一晚上,凌晨两点半才码字,更新晚了抱歉抱歉~ 这么晚没人了吧?林宴歌寂寞可怜的丢出一章更新,并留下一个孤单的背影。 第10章 拥抱 “为、为什么?”顾娆不太习惯两人这个姿势,祁连朔太过于有压迫感,加之他比她高上许多,背着窗子身形挡住日光,他的影子完全将她笼罩住,阴影之冷感如影随形。 “没有为什么。” 顾娆不甘心:“可是,四哥哥给我带了糖葫芦。”她本意是举个例子,以此证明祁连岄对她的好。 料知祁连朔一挑眉,默默发问:“你很喜爱糖葫芦?” 顾娆认真想了一瞬,才点头:“嗯……”有些苦恼呢,“还有许多别的零嘴。”世界上好吃的多了去了,如何也不可能只有糖葫芦称心如意呀。 祁连朔有深意的勾唇:“贪心的小东西。” 顾娆不乐意,“你才是小东西。” “嗯?” 顾娆秒怂,噘着小嘴低声撒娇:“你……你不要欺负我。” 祁连朔闻言,微微附身靠近过去,瞧见顾娆果真悄悄红了眼圈,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又害怕却又倔,他放低嗓音:“本殿何时欺负你?” 祁连朔半张脸被遮在阴影中,那半垂的眼眸盯着她,脸庞光线流淌着光辉,当真是一半天使一般恶魔,顾娆缩了缩脖子,小口的咽了一下口水,才犹豫着,小声问:“我、我觉得,七哥哥好像想吃了娆娆一般。” 说完之后,顾娆才终于鼓起勇气,扯开自个儿的领口,用控诉的语气道:“你看!!” 果真,顾娆白皙的脖颈上留有一个浅浅的咬痕,伤早已愈合,只是痕迹需要时间去淡化,即便有药膏的加持亦是如此。 祁连朔探手而去,还不曾触及顾娆的脖颈,顾娆便下意识后缩了一下,祁连朔看了她一眼,继续探去,指腹抚摸着那个残留的咬痕,“疼?” “嗯!”顾娆用力点头。 祁连朔收回手,玉指轻缓的为顾娆整理好领口,语气听不出什么意味:“可还躲我?” 顾娆憋着一股子气,想来想去还是憋不下去,“就躲。” 果然祁连朔不悦起来,“不许躲我。” “谁叫你咬我,娆娆生气了!”顾娆也不晓得自个儿哪儿来的胆子,或许是千秋宴上的那碗金丝琼露,又或许是他方才动作温柔的抚摸。 祁连朔脸色沉了下来,然而过了会子功夫,他忽然靠近顾娆,“那你咬回去。” “啊?”顾娆一时片刻不曾反应过来,傻呆下来。 半个时辰过后,顾娆终于从庆熙宫主殿出来,消失不见的祁连岄与祁连明原来都在这小前院中,就连盛悦也在,此时此刻,盛悦正坐在用藤蔓编制而成的秋千上,祁连明一摆一摆的推着她,她脸上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脸,笑声不绝于耳。 看来盛悦与两位皇子相处的挺好。 顾娆心中升起一抹怪异,偏头看向祁连朔,祁连朔牵着她的小手道:“走吧。” 盛悦首先看到顾娆,“表姐!!”她迫不及待从秋千上下来,结果跑得太急不注意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祁连明惊呼了一下,忙趁手揽住了盛悦的腰,才叫她不至于丢脸的趴在地上。 盛悦回眸一笑:“谢谢明哥哥。” “表姐,悦儿等你许久啦!”盛悦脸上洋溢着灿烂笑意,主动过去挽上顾娆的手臂,笑嘻嘻的,“咦,这位便是七殿下吧,悦儿请七殿下的安。” 祁连朔只颔首,不多语。 祁连岄摆了摆扇子,合起放置于手心,注意到祁连朔脖颈上的痕迹,含笑问道:“七弟脖子是怎地了?” 顾娆一听立马犯囧,结巴了一下连忙抢答:“他、他……他不小心弄得。” 祁连明有何不明白,主动道:“娆妹妹怎地学会小狗儿的功夫了?平白咬人的?”他打趣顾娆,顾娆怎会让他打趣,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打他,祁连明灵活一躲,顺势抱起顾娆,将她在空中一丢,随后又接住,爽朗的大笑:“抓到你了。” 顾娆被吓得尖叫连连,死死抱住祁连明的脖子,“我、我要下去,三哥哥坏蛋!” 祁连岄在一旁开玩笑,“娆妹妹可是被唬的花枝乱颤,三哥向来习武,可真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 祁连朔立在一旁,唇线紧抿,目光放在顾娆搂抱祁连明脖颈的手上。 盛悦不曾料到自己费尽心思叫两位皇子对她生出好感,绞尽了脑汁,结果顾娆以来,他们几个顿时眼里就只剩下了顾娆,目光分毫不肯在分给她。 她顿了会儿,才又露了天真的笑颜:“表姐不必惊慌,明哥哥身强体壮,定然能接住你,叫你完好无损的呀。”说罢她眼带羡慕的看向二人。 祁连明没有心眼,“你表妹说的多对,看你不信哥哥。” 顾娆不服气,“本公主就要下来,要下来!!不然……不然、不、不然我也咬你!”奶凶奶凶的威胁,一点也不起作用,反倒叫祁连岄笑了出声。 “怕了你了。”祁连明捏了捏顾娆的小脸。“哼!” 顾娆迫不及待下来,许是动作太急了,祁连明也不曾防备,动作一歪往前扑了一小下,祁连朔就在身旁,可巧就伸出了手,顾娆顿时从祁连朔身上扑到了祁连明怀中。 顾娆身子一僵,两只小手扶在祁连朔的两肩出,额头还不小心磕在了他的锁骨处,疼的她低低呼了出声,他的手稳稳搂着她的腰,手心的温度灼人的紧。 明明方才手还冰凉的厉害,这是什么道理。 迷迷糊糊间,顾娆还嗅到祁连朔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气息,清凉舒适,手一慌抱住他脖颈,祁连朔将她放在地上,“小心些。”回头看向祁连明。 祁连岄拿扇子拍了一下祁连明,“你瞧你。” 后来祁连明答应给顾娆赔罪,顾娆给了他一大份名单,上面写着数不清的民间小吃与零嘴,祁连明苦哈哈的领了妹妹的命。 几个人在庆熙宫呆的时间不久,也就玩耍了片刻,已经开府的皇子在皇宫过夜还得知会皇帝,几人想着还是不必了。 盛悦自然是顺势要跟着两位皇子一起离开,还能说会儿话呢。 晚上用了膳,顾娆歪在床榻上,让伏画侍候着洗脚,扶尹温声道:“公主,日后还是不要与盛家小姑娘多来往的好。” “为什么?”顾娆随口问,也没有在意。 伏画也想到了,她愤愤不平的埋怨:“那小姑娘的注意打得真好。” 扶尹叹气,摇头道:“与其说是她打的注意,倒不如说是盛夫人的注意。” 降香手里拿着软巾搭话:“她是想让盛小姑娘与咱们公主多亲近亲近,也好与诸位皇子搭桥,日后嫁入皇家也方便的吧。” 顾娆一惊,歪了下头不解:“可是,悦儿妹妹如今不过八岁吧?”这么早就急着亲事? 扶尹:“这种事情哪有早晚之分,尤皇家更甚,也是皇后娘娘疼公主,公主今年便要九岁,却还不曾开始学着管家,寻常大户人家的千金早就开始了呢,哪里还会有不懂的地方?” “嫁人之事亦是要早做打算,三皇子与四皇子都已开府,但还都不曾迎正妃,四皇子更是连侧妃都没有迎娶,只有几个通房侍妾,显然皇上有打算呢,盛府啊,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顾娆动了动嘴巴,干脆的闭嘴不吭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道:“我晓得了。 女子十五岁及笄,今年冬季顾娆便与盛悦九岁,算起来离可以成婚的年纪不过六载罢了。 这么一算的确这会儿考虑亲事不算特别早,可是……顾娆心里怪怪的。 祁连明与祁连岄同岁,都是十七岁,如何看得上一个八岁的小丫头。 想来想去也不曾得了个结果,顾娆便作罢,“扶伊姑姑,我想吃奶酥糕。” 扶伊扬声应答:“哎,奴婢这就给您拿。” 伏画跟着出声:“对了,公主,七殿下傍晚那会儿着李鸣送来一支药膏,说是愈合伤口用的,公主的手这会子要不要涂一涂?” 哦对了,顾娆都忘了呢。 “那来吧。”顾娆摊开手瞧了瞧自个儿的小手指。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就是从这章之后开窍的 不要嫌弃她蠢呀,古代九岁女子议亲她一个现代女生是真的没有想到而已。 第11章 玩笑 是顾娆思索的太少了,现在八岁的女孩子,也才读小学。然而古人婚嫁本就早,所以顾娆才一时之间不曾想到盛悦以及郭兰的意图。这会儿洗完脚躺在床榻上,顾娆皱着眉想了好久好久。 小说原著中,甚少提及原主的周围人。顾娆也不曾获取原主的记忆,只晓得书中提到的问题以及人物,原主的母家乃是京城盛家,父亲顾烨是左部尚书郎顾流庭嫡子,是以就算原主没有被皇帝册封熙乐公主,她身份也不低,绝对是京城内外排得上名号的千金。 书中提到的少,但是没关系,方才顾娆在伏画侍候着洗脚时旁敲侧击打听了个大概。母家盛家属于已经有些没落了的名门盛族,西伯侯盛凯因病去世后,爵位由嫡子盛其渊继承,然朝廷内事物却不曾一并交由他,如今只是有个西伯侯的名号,听起来好听罢了。 盛其渊正妻郭兰精明,把持后院,一个庶子都没出现,而她则为盛其渊诞下一子一女,嫡子盛繁打小仰慕姑父威远大将军,所以十四岁便进了军营打拼,嫡女盛悦被母亲撺掇着一心想嫁入皇家,于是顾娆就成了一个最佳的跳板。 顾娆父族顾家,当家的是朝内大臣左部尚书郎顾流庭,顾流庭教子有方,所出的顾烨年少便立下赫赫战功得封威远大将军,后来更是随帝亲征扫平夷狄,地位不可超。女儿顾怜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后嫁给了探花郎。 顾娆在心里头梳理了梳理自己目前的状况,她需要及早根据剧情考虑自个儿的将来。既然盛悦已经开始为自己做打算,顾娆也不能放松。 原著中,原主及笄不久,科考恰好结束,新科状元花落谢家,状元郎谢灵戈不仅年轻有为,容貌更是俊俏无比,皇帝亲自考察许久之后便将原主赐婚给了谢灵戈。 不过简单的文字,哪儿能描述出一个人来呀。 想到谢灵戈,顾娆在床榻上翻了个身趴着用手托起下巴,脚丫子悠闲的晃来晃去,脑袋里装满了好奇,如果如书里描写的,那谢灵戈的确是个该嫁的好男人,顾娆对未来的另一半要求并不多,对她好是最重要的,其次人品要好,有没有钱她倒不在意,为人努力便好。 如今她八岁,那谢灵戈便是十五,咦,比七哥哥要小一岁呢。 只可惜原著中,原主还没有来得及嫁给谢灵戈,便死了。 想着想着,顾娆便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明,顾娆打着哈欠由降香侍候着穿衣洗漱,将口中漱口的水吐进金色的盆中,顾娆接过帕子擦了擦嘴巴,扶尹进来道:“公主,早膳备好了,今日是初一,按规矩必须要去坤宁宫请安。” “奴婢已差人知会细辛嬷嬷了,今日晚些来便可。”扶尹上前伏跪下位顾娆搭理了搭理衣裙,语气温柔。 “唔,我晓得了。”有些饿,顾娆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用了早膳,顾娆便要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出了庆熙宫走在宫道上,可巧就碰见了翎妃带着八皇子祁连期经过庆熙宫的宫门,顾娆忙请安:“熙乐给翎娘娘请安,翎娘娘万福。” “熙乐也来啦,今日可巧,竟然不曾睡过了头。”翎妃为人爽朗大方,与顾娆倒是亲和的很,她膝下唯有一个八皇子,皇子年龄还小,不过八岁,乃是皇帝中年得子,宠爱异常之时,相对应来说她地位稳固,倒是不必与谁计较,于是心宽的心,看顾娆也顺眼。 顾娆面颊一红,有些不大好意思,“扶尹姑姑叫的早。” 八皇子祁连期见到顾娆便伸出了小手主动道,“娆姐姐,你怎的走着呀,你可要上来与我和我母妃一道。” 顾娆歪头看了一下,翎妃也邀请她呢,她这才点头,“谢谢翎娘娘,谢谢八弟弟。”虽为同年所生,但祁连期比顾娆小半月,叫她一声姐姐并不过分。 翎妃仔细打量了一会子眼前的熙乐公主,发觉她进来当真是懂事了许多,跋扈之姿逐渐消失,果真是小时被宠爱的昏了头,越大越清醒吧。如此一想翎妃倒是有些感慨,只要熙乐不干蠢事,那皇家一辈子都是她坚实的靠山。 不过……将来新帝登基,便不一定还是这般了,不过宫中诸位皇子都很喜欢熙乐,唯有太子……嗤,定论下早了也不秒,祁连朗如今贵为太子,日后可就不一定了,皇子们都越来越大,同为龙子,对皇位的野心可也是一样的啊。 若叫八皇子与熙乐公主多接触接触,两个最得宠的公主皇子感情好,皇帝也会舒心。 这般想着,翎妃轻柔的抚摸着八皇子的脑袋,“给皇后娘娘请安过后,到聚辉殿可要懂事些,父皇忙的时候,就主动请退,晓得么?” 八皇子自然乖巧的答应。 顾娆若有所思,看来……虽然祁连期年纪小,但翎妃也是有一份心思的啊。 微微鼓了一下嘴巴,顾娆在肩舆上已然看到了坤宁宫庄重的檐角,她心道日后会登基的,既不是太子祁连朗,也不是年幼的八皇子祁连期,而是七哥哥祁连朔啊。 皇后在内室梳妆台前坐着,桃玲为其梳妆,岁秋这会子进来,低声对她道:“娘娘,熙乐公主来了。” 皇后闻言细眉微动,脸上挂起一抹细碎的笑意,“这丫头,今日倒是积极。” 岁秋跟着说笑,“怕是有些日子不曾见到娘娘,想念的很呢。” 皇后高兴,“是呢,娆娆懂事孝顺。” “不过,”岁秋语气微微一顿,声音压低了不少,“熙乐公主是随着翎妃一道来的,乘坐的亦是她的肩舆。” 皇后一怔,回头看向岁秋,反问:“翎妃?” “是。”岁秋应答。 皇后往耳上戴耳饰的动作都慢了几分,良久后才出声,“出去吧,各宫妃嫔怕是都来得差不多了。” 这回顾娆算是来得最早的皇子与公主,八皇子祁连期是与翎妃一道带着来的,满室妃嫔前来请安,这么一看当真是一屋子只有两个小孩子。 顾娆当真是许久不曾见到皇后,也想念她的很,腻腻歪歪的抱着她的腿不肯放“母后~”低语着撒娇,皇后戳了戳她的额头,嗔道:“本宫瞧都不用瞧,便知你是来诉苦的,细辛嬷嬷虽严厉了些,但都是为着你好。” 顾娆撅起嘴巴,“可是——她好凶!”细辛总是唬着一张脸,顾娆每每瞧见她总是头皮发麻,心里怯的很,她有时候不对,细辛当真敢叫她伸出手来打板子,上回给她打的掌心红红,疼了好几天。 翎妃这时含笑开口:“公主勤勉些,早日结束教习便可,姿态静谧端庄男子才喜爱呀,几位皇子疼爱公主,可日后公主总不能就嫁给你哥哥呀。” 可巧,翎妃开玩笑说这话时,祁连朔与其他几位公主到了,这句话听得真真切切。 顾娆没有看着祁连朔,她这些日子被细心嬷嬷调/教的痛苦万分,整日苦哈哈的,这会儿赌气似的道:“嫁给哥哥也没什么不好的,哼。” “你这丫头。”皇后没怪顾娆说话没有分寸,好笑的捏她鼻尖。 “儿臣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今晚。” 请安声忽的传来,顾娆心头一跳,转过头果真瞧见祁连朔到了,她立马讪讪然,方才只是开玩笑的,他……应该没有听到吧。 算了,听到也没什么。 翎妃正拿帕子掩唇而笑呢,见到祁连朔来,开怀道:“七皇子来了,瞧你,你娆娆妹妹可是要嫁与你,当一辈子的小懒虫。” 祁连朔一扬眉,道:“倒是儿臣的荣幸了。” 此言一出,满室笑语。兄妹之间开这等玩笑本就常见,并没有人当真,顾娆却是囧的不得了,咬着嘴巴闷闷不乐。 啊呸,她日后要嫁的人,就算不是谢灵戈,也不会是皇室之人,出了宫过自个儿的小日子,才不用再跟七哥哥那样古怪的人相处呢! 作者有话要说:娆崽崽:我不想嫁给七哥哥。 七哥哥(捂嘴):不,你想。 PS:昨天没有更新,我会选一天双更补偿回来,可能是下周一补,到时候再和大家说~ 第12章 赏花宴 一众人等随后便就着顾娆的婚事展开了讨论,顾娆在公众受宠,是以面儿上愿意奉承的人等也多。湘贵人主动道:“这一辈儿出的好苗子不少呢,右相家的小世子便不错呢,不是在皇御房进读么?嫔妾上回在聚辉殿还听着三皇子夸他天资聪颖呢。” “是呢,右相家的小世子今年将将十三岁,倒是与熙乐倒是相差无几。” 贵妃漫不经心,唇角却带起一抹微笑,似乎饶有趣味,跟着道:“谢家的小公子倒也不错,哦,还有那个刑侍郎家的小公子也可以,皇后娘娘宠爱熙乐,可得及早为她做准备。” “待几个好苗子过过考场才算呢,到那时要迎娶公主皇上定然乐意。” 下位妃嫔你一眼我一句,瞧那样子当真是在为顾娆考虑。皇后唇边温和的笑意不变,只是摸了摸顾娆的发,叹了口气,道:“本宫晓得,妹妹们有心了。” 顾娆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被说的羞恼上头,一时不高兴直接挥手就把桌案上的盛放豌豆糕的金色碟子打到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她皱着眉头大声喊:“你们真讨厌!!” 说完顾娆就直接从主殿跑了出去,背影上瞧气呼呼的。 贵妃扬起笑:“公主这是害臊了。” 皇后淡淡然,脸上的笑意从头至尾不曾消失,只是轻声吩咐:“岁秋,着人近来收拾了。”言语间没有怪罪顾娆无礼的意思。 祁连朔将眼眸从顾娆的背影上收回,低垂的眼眸倾斜出一道流光,意味不明。 请安结束,皇后安坐于梳妆台前,岁秋正侍候着她将发间簪带的各式发饰一一取下,并用手指轻重适中的为她按摩,她低语着开口:“娘娘,今日贵妃他们……”她欲言又止。 皇后募的睁开眼眸,直视铜镜中的自己,露出冷笑,“不怀好意,以为本宫就是蠢的?故意说来膈应本宫。” 岁秋颇有几分愤愤然:“奴婢方才还真以为她们是真心为公主考虑夫婿,谁知她们提的,都是……”后面的形容词岁秋没有资格说出口,只是忍不住的生气。 “右相世子左非流,不过十四岁,小小年纪便出入烟花场地,上回在勾栏干的事儿都惹到朝堂之上了,皇上对其都无奈,湘贵人敢提他?”皇后脸色沉下来,“刑侍郎之子天生有疾,都不晓得能不能活到二十岁,也唯有谢小公子不曾有什么毛病,但也平庸的厉害,哪里配得上我的娆儿!” “贵妃一脉,其心可诛。”气极之下,皇后的话说不上好听,与往日的温和大不相同,这是触及到了她的逆鳞,梳妆台上摆放的珠宝盒也被拂落在地上,名贵珠宝滚落一地。 岁秋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提议:“娘娘,后宫中贵妃与容妃党羽逐日嚣张,您又何必这么倔,收几个位分低微的贵人,日后有何事情,也不用您自个儿出手啊。” 皇后眼神一凌,偏过头来的眼神冷的骇人,“害死阴儿的贱人至今没有被揪出来,满宫后妃皆有嫌疑,你叫本宫与她们合作,是在剜本宫的心头肉。” 祁连阴,两岁便夭折的二皇子,皇后所出。若无当年之意外,如今的太子之位又哪里轮得到祁连明当,叫容妃该死的压在她头顶,贵妃更是常常用怜悯之眼神瞧着她。 提到祁连阴,岁秋脸色顿时煞白,也不敢再多语,只跪在地上告罪:“奴婢失言,求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胸腔起伏不定,护甲险些伤了自己的手掌。 半晌过后,皇后忽的出声:“选秀即将到来,往届都会举办一个赏花节,今年便提前几分,本宫要为公主仔细挑选几个好的夫婿备选。” 岁秋伏地:“是,娘娘。” 所谓赏花节,不过是一个幌子,近几年来,皇帝在秀选来临之前会吩咐皇后举办一个赏花节,让各官员大臣的子女们入宫来,看对眼的便可自行婚配。皇帝将近五十岁,对后宫进不进新人并不上心,自然是为了大臣们煞费苦心。 顾娆听到这个消息时,满脸惊讶,几乎是同时就参透了皇后的意图,她有一瞬间的沉默,窘迫充满了心脏,但隐约又觉得心里头温暖,只是声音低如蚊虫的嘟囔了一句:“母后真讨厌。”随后将脸颊埋进枕头上。 扶尹含笑:“公主勿羞,您迟早要面对这些事情呢。” 顾娆倒是不曾害羞,只觉得复杂万分,原著中的皇后也是这般,一心为着原主,只是原主不懂事,辜负了她的期望,最后皇后身亡,她这才势单力薄起来,以至于被自己给作死。 至于皇后的死因…… 顾娆翻了个身,面容沉静。伏画当她在发呆,嗔道:“公主,您快些更衣吧,细辛嬷嬷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顾娆回神,眨了眨眼睛,温软的应了一声,抬手任由伏画为她换上新制的秋装。 二皇子祁连阴,死于贺嫔之手。当今后宫分为三个阵派,贵妃为首的集团势力强大,囊括了不少如今每月能有宠爱的妃嫔,与其相抗衡的容妃集团也不俗,身后站着数个老人,有用的皇子底牌够多,皇后派系势单力薄,只有她一人而已。 但所有人不知道,贺嫔既不属于贵妃阵派,也不属于容妃阵派,而是表面上与世无争,实际上加入了淑妃麾下,淑妃是四妃之一,膝下唯有一个四公主祁连芸,但她也有野心,与翎妃达成联盟,决心送年幼的八皇子祁连期上位。 这些人,最容易被忽略了。 皇后最后是被淑妃给玩死的,她才是最终boss,翎妃与狼为谋最后被反噬,惨遭杀母夺子,奈何最终成功者不是祁连期,淑妃亦能迅速作出反应顺从祁连朔,结局被封为太后永居慈宁宫。 而顾娆,顾娆不想让皇后死。 这几日,顾娆想了许多许多,决定要帮皇后,可她又不晓得自己该如何帮,原文小说的主视角是以女主云浅音展开的,她身在左丞相府内,视野不能时时刻刻放在后宫,自然很多事情只有个大概,细节是顾及不到的。 比如,皇后的死因,不明。 原文中,只写了两个字:自戕。 可是祁连阴的仇还没有报,皇后会甘心自杀么?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原著中皇后‘自戕’,皇帝震怒,后宫妃嫔自戕是大罪,会连累母族,自然皇后一脉元气大伤,原主骄奢跋扈,皇帝又怎么看都不顺眼了,那么她的死,其实也是必然的结果。 想了好几日都没有什么结果,不知不觉就到了皇后举办的赏花节。秋光融融,御花园内被摆放各色奇异的菊花,名贵非常,一大早顾娆就被叫起来梳妆打扮,在扶尹眼里,顾娆已经是个九岁的大姑娘了。 即便顾娆的九岁生辰在十一月底。 今日的太阳很温暖,浅浅的橙色将御花园装点的愈发美丽,场内已经到了不少臣女臣子,但大部分都分为两边,诸位小公子们皆在木桥右侧,臣女千金们在其左侧,想必各自也是害羞的。 太监尖锐的通报声响起,连顾娆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熙乐公主到!!!” 大概不是错觉,这生通报响起之后的几秒,公子们齐齐停下了口头的话语,那边的气氛跟着寂静了几瞬,不时有人佯装不经意的往这头看。 顾娆并不自恋,晓得自己容貌并未盛到能吸引全场目光的地步,能让他们如此,也唯有自己背后的身份以及势力了。 顾娆对着所有看过来的人露出笑脸,提着裙摆去寻皇后,皇后作为主办人定然在现场,果不其然在一座八角亭内,顾娆瞧见了着明黄色八副锦绣裙的女子安静的立在亭中央,目光悠远,视线停留在木桥右侧的小公子们身上。 顾娆软着声音欢快扑过去:“母后~” 皇后被抱了个猝不及防,惊讶:“你这丫头怎的来这里,那头那般多公子,与母后说说喜欢哪个?” 顾娆猛地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我……我我我还不曾仔细看呢。” “你呀。”皇后点了点顾娆的额心,“快去吧,晚膳留在坤宁宫,母后吩咐膳房做几道你爱吃的。” “好~”顾娆甜甜的微笑。 顾娆无法,被皇后给赶了出来,干巴巴的往木桥那头走去,一路上她嘀嘀咕咕:“ 有什么好看的呀。” 伏画感到好笑:“无碍的,公主多看几个好的,事后娘娘会为您把关。” “我晓得。”顾娆加重语音,心里幽幽然叹了口气。她知道皇后为她好,这时选个好的,先定亲相处着看看,若日后她不喜欢了,也可以随时解除婚约,这也是够任性的。 正走着,绕过一条幽径小道,猛不跌撞见了一个人。 那少年郎着朱红色衣袍,立于一棵树下,发束高高冠起,黑发坠于后,瞧起来英气满满。他此时正手捧一卷书,嘴巴里喃喃着似乎在背诵,对外头的赏花节分毫不感兴趣。 “咦?”顾娆疑惑出声。 那少年察觉到有人,忽的收起书背在身后转过头来,他眉眼上扬,唇红齿白,丝毫没有读书人都有的文弱气息,反倒是有几分像习武之人,瞧起来意气风发,自信而耀眼,整个人像太阳一般。 伏画率先出声:“大胆!见到熙乐公主胆敢不行礼!” 少年不慌不忙,“哦”了一声,随手将书卷合起塞进胸膛中,眼眸微挑,好看的脸庞上忽的就有了几分细碎的笑意,“谢灵戈失礼,给公主请安。” 顾娆闻言,呼吸一窒,不自觉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少年郎。 他……就是谢灵戈? 第13章 古怪 这人就是谢灵戈? 许是因为剧情的缘故,顾娆下意识将态度放得郑重,还隐约有些不大好意思,她叫了起:“谢小公子起吧,”想了想她搭话道:“你为何在此处?”一个人在此用功么? 顾娆有些好奇,但瞧谢灵戈的认真,又在心里慨叹,无怪乎日后他能摘得状元郎。 谢灵戈耸了耸眉头,颇有些吊儿郎当,眉宇间隐约透着一股子的不耐。 这人表情很生动,也没有其他人都有的古板无趣,顾娆略略思索便晓得了缘由,她探头往木桥那头瞧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忍不住笑,“原是想将那浮生偷来悠闲。”那头的各位公子哥说话的说话,作诗的作诗,纵然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但暗地里却是在彼此争夺。 略显无趣与虚假。 谢灵戈自然不屑于与他们为伍。 谢灵戈听闻此话,才收起了心思,只觉得这熙乐公主可与大家传言的丁点儿不一样,他扯开一抹笑,取出书卷随手扬了扬,“哪里是浮生啊,折磨还差不多。” “你可是要参加下届科考?”顾娆询问。 谢灵戈答:“哪里,家父意图让我参加下届,但我总觉准备的不够,准备不足便上考场,成绩不佳岂不是很丢脸?”如此说着谢灵戈眼角晕开笑意,似乎有些无奈,对自己开着玩笑,“在等等罢。”他补充。 顾娆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她记得,原主是在十五岁及笄那年,谢灵戈高中状元的,如此一来他前头怕是落榜过一回吧。 顾娆来到这里久了,倒是对谢灵戈生出兴趣,这里所有的人都对她规规矩矩,甚至低眉顺眼伏低做小,即便是在她之上,亦有架子端着,谢灵戈却是唯一一个这么随意轻松的人。 顾娆不知不觉也放下了几分紧张,谢灵戈实在是一个过于开朗的少年,很容易带起其他人的情绪,话匣子打开后滔滔不绝,普通的小事也能被他说的栩栩如生,逗得顾娆捧腹大笑。 “我小时候顽劣,我娘气的举着鸡毛掸子撵了我二里地,追着我后我瞧她鼻子都气歪了,没忍住笑出声,于是回府之后被我爹罚靠墙倒立不许用膳。”谢灵戈用柳枝在草坪上挖来挖去,最后顺着根茎挖出了一块带着泥土的东西,圆圆的瞧起来像土豆。 顾娆被逗乐,忍不住问:“这是何物?” 谢灵戈一扬眉毛,露出一个得意又肆意的笑:“你不知道了吧?这叫芋根,我那会儿在墙根儿用干木头点了火,烤来吃软软糯糯,可好吃了。”后来吃的手和脸都是黑的,回去又是被一顿胖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装可怜,顺手偷偷将手上的黑色烤痕抹到白花花的墙壁上。 于是,至今谢府的白墙上还留有谢小公子的手掌印。 说着谢灵戈双手用力,将芋根掰成两半,递给顾娆一半。顾娆迟疑片刻,才伸出手接住,看到里头的东西,顾娆不大确定:这不就是芋头么? 这东西蒸来吃最好吃的吧?顾娆露出温软的笑脸,“谢谢你。”她用手将芋头外的泥土擦掉,露出芋头外皮的纹路,凑到鼻前还能闻到清甜的味道。 “哎。”谢灵戈一把拦住顾娆,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阻拦道:“不能生吃。” “哦。”顾娆老实的放好,她视线移到自己的手腕上,发觉他的手还握着,忽的脸颊一红甩手站起身来,“你、你你……” 谢灵戈没防备,大大咧咧本不曾注意这些,奈何顾娆反应太大,他懵的一下被甩的向后坐在了地上,高高束起的黑发在身后化出一道流利的痕迹,“呃?” 伏画大怒,本想呵斥谢灵戈,结果一抬眼就瞧见了花草小道的另一头,站着两个人。来者正是七皇子与其贴身小太监李鸣。 伏画一慌,连忙出声:“七殿下!” 顾娆听到这话吓得一哆嗦,做贼心虚似的立马回头,并下意识将手里的半个芋头藏在身后。 祁连朔面无表情的站在石子路之上,今日他穿的是纯黑色的衣袍,暗蓝的滚边分毫不曾将他周身的冷气稀释掉,他眉眼比往日更加冷淡,站立着一动也不动,李鸣瞧向顾娆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顾娆根本不知晓祁连朔在这里站了多久。 “七、七哥哥。”顾娆咬了咬唇,忍住了自己心头冒起的那股莫名其妙的心虚,朝祁连朔露出一个笑脸,努力转移话题:“七哥哥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叫娆娆呢?娆娆还以为七哥哥今日要到皇御房进课,没空来这赏花节呢。” 祁连朔久久没有出声,他盯着一脸莫名的谢灵戈看了一会儿,看也没看顾娆,转身就走了。 顾娆有些不知所措,呆愣着站在原地,她有些犹豫不决,又在怀疑:他是在生气么?瞧起来跟往日大不一样。 那头谢灵戈已然拍了拍自个儿衣袍的灰尘站起来,将手里的芋头上下抛了两下,模样显得颇有几分漫不经心,“七殿下好似有些生气?”他如此反问。 顾娆抿了抿唇,回过头来看向谢灵戈:“谢小公子,本公主要先行离去,谢谢你的芋根。”说罢她捏着裙摆快步离去。 谢灵戈扬了扬眉,无所谓的轻哼了一声,对皇家的事情一头雾水。摇了摇头之后,谢灵戈将那半个芋根在胸前的衣襟上胡乱擦了擦,试探性的往嘴里送,咬了一口后嫌弃的吐出来,自言自语:“爹说宫里头的东西比外头的要香甜,果真又是在放屁。” 说完之后谢灵戈才意识到自己又说了粗鄙之语,他干咳了两下,迅速瞧了瞧四周,确定无人听到自己的话之后,才松了口气。 顾娆在踟蹰了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去找祁连朔,既然他在生气的话……是不是……得等他气消了在找啊?不然怕是要触霉头? 顾娆胆子小,瘪了瘪嘴巴后放弃了。 祁连朔快步往皇御房去,整张脸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可随后他却又放慢了速度,回头瞧了一眼,顿时脸色黑漆漆,李鸣被吓得一哆嗦:“殿、殿下?” 祁连朔咬着牙吐出一句冷冷的话语:“本殿的气生的不够明显么?” 李鸣结巴一句:“明、明显,异常明显。” 祁连朔闻言冷哼一声,掉头继续大步离开,那小东西往日最是上道,有些小机灵最会见机行事,明明晓得他生气,还不来寻? 可谓是胆大包天了。 祁连朔眯了眯眼眸,浑身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息。 李鸣几乎连路都不大会走,整个人欲哭无泪。方才主子去寻熙乐公主时还好好的,甚至心情还有些美妙,结果一去就瞧见那谢小公子握着公主的手腕,与她说笑什么,虽然公主马上便挥开了他的手,但她脸颊上的嫣红,却像极了情窦初开的模样。 李鸣小声小心翼翼的道:“殿、殿下?您与公主兄妹间相处的愉悦,可公主日后早晚是要出嫁的,您又何必这般愤怒,何不替公主把把关,瞧瞧那谢小公子的脾性如何呢?” 李鸣自以为在劝慰祁连朔,料知祁连朔听到这话后,猛地挺住了脚步,脸色阴沉不已,死死盯着他的脸,吐出一个字:“滚!” 李鸣顿时脸色煞白,半个字都不敢说。 顾娆没有心情在看其余的公子们,有些郁闷的回了庆熙宫,她努力的想让自己心情变好,想起让伏画给自己保存的半个芋头,兴致来了仰头大喊:“伏画!我想吃烤芋根!” 伏画扬声应答:“好嘞,奴婢这就去膳房领一份来,冬日的炭火库里还有呢,奴婢叫降香去取来用。” 顾娆眨了一下眼睛,“不用啦,谢小公子不是分给我半块吗?我想吃那个。” “啊?”伏画在院儿里诧异了一瞬,随后立马庆幸自个儿方才没把那半块芋根给扔了,“是,公主。” 顾娆沐浴过后,扶尹为她绞干了头发,乌发披在肩头柔顺异常,她随便踢啦上鞋子小跑了出来,果然看到院子里伏画正将炭火一一放进金色的火盆中,这檀木名贵的很,点燃后并无呛鼻的熏味,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柳木涩香。 顾娆迫不及待的蹲下凑过去,常常的发一瞬间就要触及地面,还好扶尹反应快用手托住了,无奈的嗔道:“公主便是这般急切?” “我好奇呀。”顾娆满不在乎的扭过头来,双眼紧紧盯着火盆,见火苗点燃了,她拿起一旁小几上的半个芋头,随手丢进了火盆。 伏画一惊:“哎哎!” 顾娆问:“怎么?” 降香笑的不行,“公主不知,这东西不是这般烤的,”她举了举手里哪来的一寸宽的金色铁板,“将此物放在火盆之上,芋根放好翻滚着,便能烤的香气四溢,您这般烤,还没有熟透,外表便都成黑炭了吧,该如何下嘴呢。” 顾娆皱眉,嘟囔了几句,不吭声了。 她记得自己年幼时在老家,冬天奶奶就会跟邻居在街口的土堆旁点火,然后丢进去几个小小的番薯,等大家唠嗑结束,番薯也就熟的差不多了,分给小孩子们吃正合适,剥开被烤成黑炭的番薯皮,里面软糯香甜的番薯肉便露了出来,那会儿顾娆总是馋得很。 所以并不觉得这样的烤制方式有何问题。 降香她们没敢笑话顾娆太久,不一会儿扶尹吩咐她道膳房多拿一些芋根,半个公主定然是不够吃的,降香应下后就去了。 午膳时,皇后便着人在赏花节寻了半晌顾娆,却找不到她,她无奈非常。却见庆熙宫的宫女伏画来了,“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吧,可是公主有何事情?”皇后蹙眉问道。 伏画摇头:“不曾,公主叫奴婢们在庆熙宫点了炭火烤了芋根来吃,公主惦记娘娘,烤出来的头两只,吩咐奴婢给您送来,”说完伏画大约是想到了那芋根的卖相,又补充了一句:“是公主亲自烤的,奴婢们都不得沾手。” 岁秋掀开托盘上的木盖子,皇后瞟了一眼,立马笑出声,这黑乎乎的,如何用?她笑出声,嗔骂道:“这丫头……”终归是惦记着她,皇后又怎么气的起来,心里头还是忍不住疼爱顾娆。 “本宫收下了,你叫公主勿要忘记晚膳到坤宁宫用。” “哎,奴婢记下了。”伏画低眉顺眼应下。 与此同时,放课归到皇子所的祁连朔也受到了一份一模一样的礼物,他掀开托盘,沉着脸色:“不吃,丢掉。” 李鸣憋了口气,“是。”这不是公主在求和么? 料知,李鸣刚扭头走了没两步,祁连朔又忍不住开口叫了:“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双更。 PS:下本要写的古穿开了个文案预收,大家对我的文信任的话去收藏一下哦~下本要写的是重生穿书复仇文,女主表面是个傻白甜娇软可爱,内地里阴死人不偿命,感情线主打甜宠,欢迎收藏么么哒。 第14章 落水 吃烤芋根吃的满脸黑乎乎的,顾娆又懒得重新沐浴,叫降香她们侍候着重新给梳洗过后她便泛起了困,躺倒在软塌上睡了过去。扶尹叫众人屏住呼吸不得大声说话,随后动作轻柔的抱起顾娆的身子给她放回到了内室的床榻上。 这一觉顾娆睡得踏实极了,她梦到许许多多光怪陆离的事物,睡醒后大脑又一瞬的空白,她呆滞的在床榻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企图下床。 扶尹正撑着额头打瞌睡,听到内室传来小猫儿似的窸窸窣窣声响,连忙打起精神来,掀开帘子果不其然瞧见顾娆茫然着一张小脸坐在床榻边,呆愣的瞅着她。 扶尹看了一眼时辰,语气温柔:“公主,时候不早了。赏花节快要结束,您少不得要去露个面儿。” “唔。”顾娆应了一声,摊开手让扶尹为她穿衣。 秋日的午后更显的温暖,到处充斥着一片暖橙色,御花园的各位佳人与奇花融为一幅画,一切都美不胜收,顾娆深吸了一口气,让通传的太监安静如鸡,自个儿进去得了。 顾娆已然瞧见有不少公子千金相谈甚欢,想来这场赏花节皇帝举办的很不错,今日回去后,会有不少姻缘相结。 顾娆刚走了两步,忽的听到河堤那边传来一道尖叫,随后引发阵阵惊呼声,开始有人喊救命。顾娆心道不好,自心间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忙赶过去。 一个女子狼狈不堪的跌落湖中,她大约是不会浮水的,满目惊恐,手在湖面扑腾来扑腾去。已有一行太监匆忙跳下水救人,只见湖边有人吵了起来。 “我瞧见了!分明就是她推得,她居心不良!!!”一个身着鹅黄色望仙裙的女子,清丽的小脸因气氛而染成了红色,尖着嗓音用手指指向另一个女子。 顾娆瞧见被指责的那人,忽的一愣。 那人今日着湖蓝色广袖流仙裙,乌发簪带一只石榴金步摇,简单小意的花盛将其装饰,容貌颇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美,她面对指责淡定的立于湖边,神情分毫不变,甚至是对其余人冷眼相看。 这不是云浅音么? 想都不用想便知缘由,云浅音身为女主怎会干推人下湖之举。那鹅黄色衣衫的女子瞧上去好似在为她人打抱不平,但眼见那落水之人被救上来,她却压根没有转身去瞧瞧那人有何受伤之处,这分明就是她在借题发挥。 顾娆不乐意,皇后为了赏花宴煞费苦心,怎能被一些喽啰给毁了。 “还不赶快叫太医来,吵什么吵?!” 人群之后忽的传来一道软糯,却绷紧着声线强撑严肃的声音,随后有人立马跪地大喊:“熙乐公主!!” 云浅音一怔,目光移开,果真瞧见年幼的熙乐公主,她小脸不悦,即便脸上写满了不高兴,那张脸也分毫不吓人,反倒充满了萌感。 顾娆上前看了一眼被救上岸的女子,有宫女拿来轻软的毯子裹住她的身子,以免漏了洋相,木桥那头的公子们也没有动静,大家都晓得在这种敏感时刻,又男女有别,救了那女子可便要负责的。 再加上皇宫效率高,也用不上他们出风头逞英雄,这不,太监们不是给救上来了吗。 顾娆一来,在场的跪倒一片,请安过后都垂头不语着。好在很快太医便来了,顾娆道:“扶尹,将这位小姐带到本公主的庆熙宫,太医随行,仔细瞧瞧,人在宫中出了意外,母后如何与诸位大臣交代?” 说完顾娆看向那个黄裙女子,“你,方才本公主听到你说什么,有人故意的。” 那着鹅黄色望仙裙的女子闻言脸色一僵,“是……臣、臣女瞧见的,是、是云浅音推得谢家小姐,臣女看、看到她伸手了。” 一旁的云浅音直接跪地,双手伏地磕头,“求公主明察,浅音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就是你,我都看到了!!”鹅黄色衣裙女子忽然暴跳如雷,就差没有跳起来指着云浅音的鼻尖。 云浅音一点没慌,“哦?你说看到便看到,那我要是说是你推得,妄图栽赃陷害我呢?证据呢?除了你还有谁看到?或者不如等谢家小姐醒来再行对峙如何?”她弯起唇角直视那女子,明明脸颊上的笑意温柔动人,眸光却锐利逼人。 “你!”黄衫女子语塞,脸色通红。 顾娆看到此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作势娇蛮的哼了一声,“那两位都随本公主到庆熙宫吃杯茶吧,其余人等可以散了。” 另一边,聚辉殿处。 祁连朔刚到殿门,李德山含笑拦下:“七殿下,可是要见皇上?皇后娘娘还在里头呢,不若待老奴进去通传片刻。” 祁连朔:“不必,本殿等会儿便是。” 李德山见祁连朔愿意等,自然也不强求,应了声之后继续站着。聚辉殿内的声音逐渐传出来,里头隔音效果并不是那么好,大约是皇帝并不曾坐在龙案旁,而是与皇后坐在靠窗的小几旁相谈。 声音透过浅金色的百棂窗飘出,皇帝语气随意:“瞧上哪家的了?” 皇后幽幽然,似乎觉得有些头疼,叹了口气才出声:“谢家小公子谢灵戈,臣妾叫人瞧得真真儿的,大约是有些好感,那谢小公子赠与她半块芋根,回了庆熙宫之后吵着要吃烤芋根,还给臣妾送了两只来。” 皇帝拿起一块皇后送来的软云糕放进嘴里,咀嚼几口饮了茶水,随后道:“合心意便可,娆娆还小,皇后忧心的话,便是先行定亲也可,日后不妥了,优秀的后备多得很,还不愁给她找个好夫婿?” 这意思倒是与皇后不谋而合,欲意先给顾娆定亲。 祁连朔长久站立着不语,里头的交谈悉数被他收进耳中。 皇后终归不太满意,良久后她才出声:“臣妾回去后问问娆儿的意思,皇上又不是不晓得那丫头的脾性,若是不愿意怕又是要大闹一场。” 皇帝听闻此话,也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也好。” 随后两人又谈了别的事物,皇后出来后,一眼便瞧见了立在台阶旁的祁连朔,他脊背挺直,黑袍衬得他越发清冷如冰,皇后讶异:“朔儿,可是要去见你父皇?” 祁连朔请了安,“是。” 两人没有说几句话,皇后就让祁连朔进去了,只是刚走了没几步,皇后便察觉到不对劲,她忽的转过身,恰好瞧见祁连朔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内,李德山将殿门重新关好。 皇后温和的面容浮现一抹深思。 岁秋从回廊那头赶了过来,气喘吁吁道:“不好了,娘娘,御花园那边出事了。” 半个时辰后,皇后肩舆停留在庆熙宫门口,“到底何事,仔细说来。” 岁秋扶着皇后的手让她小心下了肩舆,语速适中解释:“谢家小姐不慎落水,胡家嫡女说亲眼瞧见是左相千金推的。” 皇后一顿,反问:“谢家小姐?谢灵云?” 岁秋颔首:“正是。” 皇后脸色立马不妙起来,又是谢家,她心中升起几分不喜来。那谢灵云正是谢灵戈的嫡亲妹妹。 “不过公主已经处理妥当了,谢小姐并无大碍,胡小姐正被公主罚跪在庆熙宫内。”岁秋说到此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笑意与宽慰。 “具体?”皇后又问。 岁秋答道:“皇上近些日子要为太子选太子妃,备选的也就那几家,左相家的千金云浅音摘得桂冠的几率最大,自然吸引无数目光,胡家小姐不忿,才干了这等蠢事。” 皇后闻言后,微微蹙眉,出声:“你查查,朗儿……私下是否与谢灵云有交集。” 岁秋先是一愣,接着马上懂了皇后的意思,应下:“是。” 只为了让云浅音受罚,未免太蠢,胡韵儿胆敢当着众人动手脚,想必想要达成的目的不止这一点。倘若谢灵云与太子有私情,胡韵儿便是想要一石二鸟,谢灵云落水,其他公子舍身相救,谢灵云便只得嫁给救了她的人,云浅音推人下水人品不端,自然也就当不了太子妃。 大约她以为熙乐公主不会出现在御花园了,毕竟清晨她也只是露了一面而已,热情不大。所以她才敢这般大胆。 果不其然,刚进了庆熙宫宫内,皇后便看到一个着鹅黄色望仙裙的女子跪在正殿前,身形单薄颤颤巍巍。庆熙宫内外宫女瞧见她,立马跪下请安,给胡韵儿吓坏了。 胡韵儿忙伏在地上不敢动,她只瞧见一双脚在经过她身侧时放慢了几分,软玉底子华贵无比,裙角绣着金丝线,显示着这人的身份,胡韵儿额头冒出冷汗,脸色煞白。 谢灵云已经醒来,顾娆吩咐膳房熬了药,扶尹正动作轻柔的给她喂。顾娆就在一旁立着,似乎是对什么好奇,与谢灵云交谈,云浅音也在,时不时搭话一句。 皇后轻轻掩唇咳了一声,“谢小姐身子如何?可有大碍?” 顾娆瞧见皇后来了,马上扬起笑脸:“母后~娆娆都处理好啦。”她猫儿似的凑过来,似乎在邀功。 皇后无奈摸了摸她的脑袋,“我都看到了,娆娆长大了。”她心里图的确欣慰,感到舒心。 谢灵云见到皇后,着急下塌请安,苍白的面色还不曾恢复过来,皇后免了她的请安,宽慰了几句,亦承诺给云浅音一个公道。 处理完事物,皇后转身便看到顾娆认真的在看着她,她问:“为何这般瞧着我?”她点了点顾娆的眉心。 顾娆抱了她的手撒娇:“细辛嬷嬷说,要娆娆以母后为目标学习,母后是最伟大最厉害的主母。” 皇后当了这么多年皇后,还是头一回见有人用‘主母’形容她,话语不错,但听新奇的。皇后失笑,牵起她的手,“干得不错,晚膳赏你一道佳肴。” 秋日还是冷的,谢灵云喝了祛寒汤药,换了身衣裳便可下地行走,跟云浅音告退了。皇后就当没有看到胡韵儿,让她继续跪着。 不久之后这件事情便被公布出去,胡韵儿的名声算是毁了,但顾娆觉得她是活该,若不曾起了歹心,如今也不会有这个下场。她干这种事情之前,也不想想云浅音如果真的被陷害,回府之后又该如何嫁人,她现在不过是自食恶果。 两人在去坤宁宫的路上,恰好碰到了祁连朔,顾娆瞧他脸色好似没有晌午那么差劲了,于是主动讨好:“七哥哥,母后给娆娆备了好多好吃的,七哥哥一道去用膳可好?” 顾娆没想着祁连朔会答应,没想到祁连朔听到这话之后,竟然微微颔首:“好。” 皇后自然是不介意的,她只是对祁连朔的反应稍微侧目了几分。 皇后爱怜的给顾娆整理了发,轻柔的问道:“娆娆,母后方才去见你父皇了。” 顾娆疑惑:“嗯?” “自然是说你的婚事,你今日瞧了那般久,可有意中人?”皇后暗示的询问。 顾娆一囧,顿时觉得有些微妙,“没……没有。” “当真没有?本宫可是听说,那谢家小公子谢灵戈,颇为不错,日后若能有建设,愿嫁的女子数不胜数呢。”皇后故意这般说道。 “我——”顾娆想到谢灵戈那张生动的脸,居然迟疑了一瞬,要提前跟谢灵戈定亲么?顾娆心里并无抵触的想法,只是…… 这时,祁连朔忽的出声:“娘娘,此时便给熙乐妹妹定亲怕是早了些。” “哦?”皇后看向祁连朔。 “熙乐妹妹尚未及笄,怕是连情爱为何物都分不清楚,再者说,日后若不合在取消婚约,对熙乐妹妹的名声终归不好,倒不如待熙乐妹妹再大些。”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在晚上~ 第15章 看出 理性上来说,顾娆比较赞同祁连朔的后半句。日后果真她与谢灵戈合不来再取消婚约,的确对她名声不好,虽然她是公主无人敢说什么,但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啊……万一那时候她失宠了呢? 顾娆万分珍重后,忽略了祁连朔说她年幼不懂情爱为何物的说法,看向皇后说道:“母后,娆娆是有些喜欢谢小公子,但也认为此刻便定亲为时过早了。”早恋嘛,上辈子不曾试过,这辈子试一试无妨呀,况且那谢小公子的长相和性格贼符合她的心意。 见顾娆干脆承认自己对谢灵戈有好感,皇后倒是一怔,随后立马察觉到祁连朔周身的气氛起了微妙的变化,她莞尔道:“听你的,你安心,我自会与你父皇说。” “谢谢母后。”顾娆抱着皇后的手臂软声撒娇。 祁连朔不再多语,目视前方的眼眸如黑夜般缓缓沉下,一种奇异自他眼睛沉淀,慢慢积攒成另一种情绪,事实上,他好似也没有旁的变化,呼吸一如既往的平缓,唯有唇角略微被扯动一下,勾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皇后忽的出声:“既然如此,本宫叫岁秋跑一趟御膳房,多添几道朔儿爱吃的。” 岁秋就在身侧,自是应下:“是,娘娘。”说完行了礼拐去了御膳房。 祁连朔面色如常,甚至微微露出一抹浅笑,“谢娘娘恩典。”衬得他心情很美妙一般。 顾娆见此松了口气,果然七哥哥气消了,她就说他应该没有这么小气。难不成是那两只烤芋头起了作用?其实她这么烤是没错的吧?降香那群人还笑话她来着。 顾娆在心里哼了一声,颇为自得。 祁连朔垂在下方的手,忽的紧紧握住,随后却又慢慢放松,舒展开来。 这顿晚膳用的并不尽兴,顾娆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过后反而庆幸。她只跟谢灵戈见了一面,也不晓得人家喜不喜欢她呀,幸好她方才没有答应皇后先行定亲。 顾娆对谢灵戈初步印象倒还可以,像是现代的相亲一般,是出于权衡利弊,认为他是合适的初恋对象,倒并非真的对他有什么男女之情。 三个人倒是各怀心思,完善过后祁连朔亲自送顾娆回庆熙宫。皇后在殿门口站立了许久,直到顾娆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才收回视线。 “娘娘,可是要沐浴一番?”岁秋低低询问。 皇后略感疲惫,摆了摆手。岁秋懂了意思,扶着皇后的手往回走,皇后瞧着着深宫的寂寥,又想到了自己已逝的阴儿,心情难免有几分沉重,她开口:“岁秋,娆儿日后成亲,便要离宫而去,从本宫身边嫁出。” 岁秋笑而答:“娘娘,日后您若是想念公主,公主定会时常入宫给您请安的。” 皇后像先是不答,过了良久,才低语道:“若是她嫁了人……也能永远留在本宫身侧呢?”这话说的,皇后自己语气都略有迟疑与不确。 岁秋怔怔然,几乎是同时,心里浮出一个猜测,她感到不可思议:“您是说……?” 皇后失笑摇头,“罢了,这种事情,还是要看缘分,便是本宫也不能强求。” 岁秋见皇后这般也沉默了片刻,叫桃玲烧了热水,其余人等侍候她沐浴,岁秋则站立在浴房外侧,定定然的瞧着着巍峨料峭的宫殿,它们此起彼伏又鳞次毕节。 皇后娘娘这一生,过的太苦了……若是她有想求的,她一定会为她办到。 岁秋是皇后出嫁时就陪伴着她的陪嫁丫鬟,这几十年来陪她走过无数风雨,这条命皇后亦然救了无数次,岁秋愿意上刀山下火海。这么多年以来,她也足够了解皇后,方才她虽然只说了那么一句,但岁秋也参透了皇后的意思。 还能有什么法子让熙乐嫁人也留在宫中呢?是有的,那便是嫁给未来的天子。 太子么?虽然他目前地位稳固,但皇上尚且强壮,日后不能保证不会出现什么变故,且皇后不喜太子,甚至太子妃的人选皇帝心中也早有选择,她从小看大的熙乐怎能屈居侧室?不能考虑他。 忽的,岁秋想到了一个人,今日晚膳……好似是祁连朔与熙乐一同来的,也是他之后皇后才会有所迟疑。 难不成…… 夜幕沉沉,随行的李鸣与伏画都提着灯笼照明,将宫道的青石地板照出一个又一个椭圆形的昏黄光团,祁连朔一直沉默,顾娆觉得有些别扭,她不时抬头看祁连朔,干巴巴在脑袋里想着该说什么。 祁连朔忽的开口:“看我做什么。” 顾娆憋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用手去扯祁连朔衣袖,“七哥哥,那个,娆娆送与你的烤芋根好吃吗?” 祁连朔视线先是放在自己被顾娆那小手扯着的衣袖上,随后看了一眼她眼巴巴的大眼睛,语气冷淡:“扔了。” “扔、扔了?”顾娆傻眼了,扯着他衣袖的手缓缓放开,呆了会儿又不甘心,追上去:“为什么?” 李鸣就差没捂脸了:我的主子哟,你好什么面子啊?那烤芋根分明没丢,您不是在书房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自个儿吃了吗? “本殿愿意扔就扔,你送给我的,我不能自行处理?”祁连朔微微挑眉,眯起眼眸看向顾娆。 顾娆讪讪然,心里有几分失落,“哦……可以。” 李鸣:完了…… 之后的时间,直到庆熙宫,顾娆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把人送到祁连朔便要离开,离开前顾娆叫住了他,祁连朔回眸,“嗯?” 顾娆立在微弱的光芒下,身后是万丈星光,她咬了咬唇,才轻声问道:“七哥哥……还讨厌娆娆吗?” 祁连朔定定盯着顾娆看,扯了一下唇角,“不讨厌。”语气难得的收起了那抹漫不经心。 “那便好。”顾娆朝他露出一抹释然的笑,然后摆了摆手,“七哥哥再见。” 不讨厌就好,顾娆最开始接近祁连朔本意便是想让他打消对自己的厌恶之情,如今目的已经达到,虽然他不喜欢她,但也已经不再讨厌她,这样就很好了。 今后可以不必再故意接近他了。 只是,顾娆想到方才祁连朔眸色冷淡吐出‘扔了’两字时,她抿了抿唇有些呆愣,迟疑片刻她再次回头去看祁连朔,却发觉他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宫道上唯独留下两只不时被晃动的灯笼,他的衣袍隐匿在黑夜。 “公主?”伏画轻轻出声。 顾娆回神,“哦,没事没事,咱们回吧。”她也不晓得自己到底在发呆什么。 赏花节结束的半月后,迎来了盛大的选秀,皇帝亲自为数家大臣子弟赐下婚约,其中居然就有云浅音,这下给顾娆惊的。 云浅音以左相嫡女的身份,被赐婚太子,是为正妻。《为后》的女主角,居然不是祁连朔的太子妃,而是祁连朗的太子妃,虽、虽然都是太子妃,可是男主呢?!!! 顾娆在宫中惊的来回踱步,深深的感到剧情偏移给自己带来的惊恐。 祁连朔被封太子,是她及笄之后的事情了,也就是说起码还要有五六年祁连朔才的势,有这个五六年,那云浅音不早就跟祁连朗感情好的密不可分了吗? 云浅音哪里都好,就是遵循着女子的三从四德,她对情爱一事甚为冷淡,但却绝对专一。原著中她爱上祁连朔,也是因为祁连朔是她未来的夫君,也就是说,她爱的是她的夫君,无论她的夫君将来会是谁。 顾娆扶额:天哪,她是不是把祁连朔的皇后给弄丢啦? 这是蝴蝶效应吗? 要、要怎么给补回来? 顾娆不吭声着,终于到了她的生辰。熙乐公主的生辰自然举办的盛大,是皇后亲自操持的,皇后贴心,还给各府与顾娆年龄相仿未嫁的千金都送去了请柬,请她们参加宴会,助顾娆发展自己的圈子。 这天来临时,顾娆还挺紧张的,梳妆打扮之后,出了内殿,顾娆才忽的发现居然下雪了。顾娆挣脱伏画的手跑出去,张开手看向天空,有雪花落在她红色的细绒披风上,还有的触及她的脸颊立马融化,还挺冰的。 头一回见到下雪,顾娆的确兴奋,是小跑着出去的,只顾着看天空飘旋的雪花,一个没注意,一脑袋撞上了一个人。额头都隐隐发痛。 那边惊呼声无数,有一双长臂反应极快揽上了她的腰,熟悉的味道顿时盈满鼻息。 顾娆听到李鸣的惊声:“熙乐公主!” 顾娆揉着脑袋,抬起眼眸来,映入眼帘的是某个已经一整个月不曾见到的人。大约是雪花过于寒冷了,柔化了他的轮廓,他低垂着眉眼,眉宇间带着不悦,训斥低语:“跑什么?这般开心?” 顾娆撅了撅嘴巴,“开心呀,今日是娆娆的生辰。”说罢顾娆忽的来了精神,双手捧上,“七哥哥!” 祁连朔看了一眼她摊开的手掌,眉梢一扬,“没有。” “讨厌,你骗我!”顾娆嚷嚷着追赶上祁连朔,“生辰礼物!生辰礼物!你可是我哥哥,一点都不疼爱妹妹。” 祁连朔转过身,偏头看来,侧颜如玉,“亲生的?” 顾娆一噎:“不……不是啊!但也是名义上的兄妹!”她想着今日她最大,凶一点,他也不会生气的吧? “那……”祁连朔放慢了脚步,突然朝顾娆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叫一声我的名字。” “呃?”顾娆猛不跌听到这话,还不曾反映过来,对上祁连朔的目光后,心脏收了一下,忽然就紧张了起来,脑袋顿时昏成一片浆糊,她放低声音,脑袋一抽张口就来:“连朔哥哥?” 祁连朔脸庞上的笑意就此停顿住,顾娆见识到了什么叫变脸。 “对、对不起!我知道你姓祁连,朔哥哥,朔哥哥。”顾娆点着小脑袋懊悔的连着叫了两声。 可惜祁连朔扭头就走,半点不带等顾娆的,顾娆小短腿压根跟不上祁连朔。 作者有话要说:文案上的骑马马……反正跟女主刚穿来时的那个骑马马的游戏,不是一个意思。 请你们自由的…… PS:傲娇一时爽,追妻火葬场(作者的围笑) 第16章 娆娆的生辰 脑抽时叫错了祁连朔的名字什么的,是顾娆的奇耻大辱,她怎会不晓得皇家姓氏为‘祁连’而非 ‘祁’呢,居然跑去叫祁连朔‘连朔哥哥’…… 祁连朔的背影一片漆黑,都不用看,那股黑暗的气息自他脚下蔓延,顾娆慢吞吞的跟在后面,扯也扯不住他,整个人都是欲哭无泪的。 “反正……反正都是哥哥嘛……”半晌后,顾娆嘀咕了一句。 原以为祁连朔铁定听不见她的嘟囔,岂料他在顾娆话落后猛地侧过脸庞来,那锋利的眉眼好似一段锐利的刀锋摄人魂魄,顾娆被定了个正着,瘪了瘪嘴巴,吓得不敢动弹。 “不许哭。” 顾娆一噎,硬生生把哭意吞了回去,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祁连朔回眸的眼神,脸颊鼓起来像一条正在酝酿泡泡的金鱼。 半个时辰后,众人听到太监的通报声,只瞧见火炉外,宽大的浅黄色屏风后走来两人,七皇子面色淡然的牵着只到他胸口下方的熙乐公主,熙乐公主眼圈红红,皱了皱鼻子一副爱娇的模样,手却乖巧的让七皇子牵着,大约是与他在路上吵架了,但身体却诚实的靠近着七皇子,俨然一副亲密的模样。 谢灵云瞧见顾娆,立马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颜,她今日着的是冰蓝色的雪纱蝉丝裙,更添的她容貌冰冷如雪,像高不可攀的傲然雪莲。顾娆回她了一个笑脸,谢灵云才收回眸光,不经意间,瞧见对面的男席。 谢灵云的嫡亲哥哥,谢灵戈,正坐在她斜前方,他眼眸落在七皇子与顾娆相交的手上,定定的盯了数秒,随后缓缓放会在自己跟前的酒杯上,脸色略微有几分古怪。 谢灵云觉得奇怪,但眼下也无法询问。 谢灵戈自从上回进宫参加赏花节过后,回府就开始怪怪的,听他身侧的贴身侍卫说,当日在宫中哥哥听说她落入湖中,一时心急从树上坠落,正好磕到了后脑勺,起来之后便糊涂的很,问了些稀奇古怪的问题,神色颇为大喜大悲。 大约是后来又听说了她虽然落水却无大碍吧。 想来也是因为她,谢灵云这心里头觉得内疚。 思索之间,顾娆已经落座,在场的皇家人并不多,祁连朔是唯一一位虽然比她年纪大,却陪着她来到辰宴的皇子,其余皆是与她年纪相仿的千金公子。 说到公子……顾娆就发窘,怎的叫了这般多公子哥啊?顾娆不由自主在人群中寻找谢灵戈,果然在最显眼的位置看到了他,他也刚好在看她,两人视线相触。 他依旧是最出色的存在,若说初见是灿烈如骄阳,今日却是将那份耀眼略微收敛了几分,不过人仍旧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这种阳光开朗的少年,无论在哪里,都是很吃香的存在呀,更别说他还有一张出色的脸庞。 顾娆被他那灼然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眨了眨眼睛后,不觉露出了一个笑脸,许是被感染的,这个笑脸也灿烂极了。刚笑完顾娆就连忙收起来,担心别人瞅见针对谢灵戈,干咳了两声后,让大家开宴,不要拘束。 谢灵戈撑着下巴瞧着上首的顾娆,好似怎么也看不够,竟连眨眼也舍不得,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过后,他唇角勾勒出一抹肆意盎然的弧度,随手晃了两下酒杯。 祁连朔身后的李鸣:……吓死我了主子看见什么了怎的突然冒黑气!!腿软。 一个人的陈年老醋,翻得快极了,孤单寂寞冷。 岁秋来了宴席,送了皇后带来的生辰礼物,回去的途中还不住的摇头叹气,回坤宁宫后,小声的在皇后跟前说道:“公主与谢小公子眉目传情,七殿下脸色黑的与那膳房烧的锅子没有任何分别。” 皇后眉眼浮起笑意,随后自言自语似的道:“怎的,掩饰都掩饰不住了?”偏她家娆儿神经粗大,怕是压根就不晓得发生了何事。 皇后又一想,喃喃:“也是……朔儿与娆儿自小一同长大,日日玩在一处,是会……”她点到为止,后边儿的话咽回了嗓中。 岁秋不吭声,若七皇子当真心悦熙乐公主,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岁秋眸光一闪,捏着帕子侧立在皇后身旁,若要扶七皇子上位的话……岚贵人,必须死,皇后的地位才能稳固。 毕竟太后,只需要一位啊。 “……娆儿总爱欺负朔儿,我倒是以为朔儿心中不喜娆儿,这感情却是妙不可言。”皇后跟岁秋絮絮叨叨,不一会儿话题就引到了她与皇帝年轻那会儿的事情,情爱自是最为青涩与甜蜜的。 岁秋含笑一一应答。 生辰宴会现场,盛悦出场极为瞩目,她娇俏的为顾娆吟诗一首,祝她生辰快乐。顾娆心中了然这人的意图,在盛悦赢得满场喝彩之后,奇怪的问道:“这位是……?” 方才顾娆没来时,已经将自己与顾娆关系宣扬的到处都是的盛悦脸色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顾娆:“表姐,我是悦儿呀!” 顾娆蹙眉:“悦儿?”她脸色茫然一片,这时身旁的伏画悄然附耳过来,大约与她说了些什么,顾娆才恍然着点头,“原是那个与本公主只见过一面的表妹,时间过于悠远,我都不大记得了,表妹勿怪。” 话虽如此,顾娆脸上的神情却并不热切。 见此,在场的诸位还有何不明白的?一时之间,盛悦顶着刺眼的目光重新落座,脊背挺直脸颊却僵硬着,更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目光,她想都不用想就晓得她们定然嘲笑奚落她,与当今熙乐公主攀关系,结果被打脸了。 大家的确看不起盛悦,在场想攀高枝的多了,但还无人敢直接撒谎造谣,如今被戳破脸面无光,忒过丢人了些。 祁连朔多瞧了一眼顾娆,心道这小东西竟学聪慧了。下一秒又看到谢灵戈那张脸…… 李鸣:主子真是变脸怪。 宴席吃的不久,皇后还为顾娆安排了戏,戏目上的皆是或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或侠肝义胆的武侠故事,还是照顾了在场各位的喜好,顾娆拒绝不得,只要与大家一同听戏。 换了位置后,顾娆主动找了谢灵云一同坐,谢灵云比较合她的演员,她落水那日顾娆与她在庆熙宫聊了许久,两人一见如故,只是皇后来了之后没说几句便分开了。 顶着众人羡慕的目光,谢灵云淡然的任由太监宫女将座位重新安置,看着顾娆落座。 “宴席用的可还好?”顾娆主动询问。 “我爹总说,宫里头的东西好,灵云今日一瞧果然如此。”谢灵云露出一抹浅笑。虽然她哥哥谢灵戈每每听到谢大人的这句话就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顾娆一笑,偷偷说道:“也不尽然,谢小公子那日与我分享的烤芋根之法,就比宫中膳房的厨子做的好吃。” 谢灵云一愣,随后囧然,“公主,我哥哥那是……”小时候太皮了,没少挨谢大人谢夫人的揍。 顾娆摆了摆手,谢灵云只得作罢。 这时,顾娆左侧的人忽然开口了,声音带着一股英气与爽朗,大方的毫不像寻常女子,“芋根便是要丢进火炉,烤成黑炭,剥开后才妙呀。” 顾娆见有人附和她,自是一喜,“对呀……”附和完却有些语塞。 那人漂亮的眉眼浮现一抹了然,她扬起细眉,“家父兵部侍郎,蓝氏汀晚。”蓝汀晚一袭橙红色明艳的衣裙,头上并无簪带甚么繁复的珠钗步摇,秀丽的乌发垂于后肩,面容的妆轻薄一层,叫人舒适不已。 “汀晚,极妙。”顾娆软着声音夸赞了一句。 “公主可曾习过骑射之术?”蓝汀晚主动出声询问。 骑射之术? 顾娆张嘴欲答,却又见蓝汀晚另一侧的粉衣女子软糯着嗓音小声开口:“不是哪家小姐都与小晚一般喜爱骑射而不练女红的。” 蓝汀晚一慌,面颊一红:“谁、谁说本小姐不练女红的?!” 谢灵云贴心的靠近顾娆,为她介绍:“那位是右相千金左安歌,性子有些胆怯,为人却可爱善良。” 听戏顾娆都听了一下午,天色傍晚的功夫,宫中不留膳,于是各家千金小姐便好各自回府。顾娆将将出了正殿,忽的瞧见一道挺直的背影在外侧台阶旁等待着,他一抬眸就看到了顾娆。 顾娆迟疑片刻,缓缓走过去,“谢小公子?可是在等灵云?” 谢灵戈摇头,露出一个微笑,“公主,我有东西送与你。”他语气随和,说着他摸了摸后脑勺,大约十有几分不好意思,随后从胸前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木盒打开,露出一只花样简单却精致的簪子,这簪子瞧上去似乎是用木头雕成,材质顾娆看不出,只注意到盛放的花朵下,柳苏上点缀着一颗红色的宝石。 “好漂亮。”顾娆不由得惊呼出声。 “这簪子可有名讳?”顾娆欢喜的接过木盒问道。 谢灵戈注视着顾娆,眼眸轻柔许多,连语气都软和了下来:“红豆簪。” 顾娆闻言一怔,悄然将红豆簪从木盒中取出,然后抬首对上谢灵戈的目光,神色坦然:“可是玲珑骰子安红豆的那个红豆?” 谢灵戈讶异,随后扬起眉头,故意靠近顾娆几分,甚至顾娆能在他眼眸中看到自己的脸,还有他脸庞上不怀好意笑容之下的认真:“是呢。” 顾娆眨了眨眼睛,刻意问道:“谢灵戈,你可是意图求得本公主的芳心呀?” 谢灵戈笑了,声音清朗,然后直起腰身,恍然间顾娆听得他的低语传来,带着少年变声期的沙哑低涩,却又带着足够的真心:“愿为公主座下走狗,你笑,我也笑,你哭,我便屠光惹你掉泪之徒。”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是好晚的一天,悲惨的歌歌在凌晨一点半打开了笔电开始码字。 手撕面包真好吃【僵硬扯嘴巴】 想、想要一个抱抱嘤。 PS:不说了,大家看到这里也晓得谢小哥哥是重生的,避免误会解释一下,他不是原著小说《为后》中重生的,是娆娆跟七哥哥相爱这条剧情线里重生回来的谢小哥哥。 第17章 定情信物 “公主?” 扶尹略有几分忧心,只见顾娆今夜坐在梳妆台前,单薄的小背影略微显得可怜兮兮。她一头乌黑的秀发铺在后肩,将将沐浴绞发过后,头发半干不干。 “嗯?”顾娆疑惑扭头,看向扶尹。 公主的面容长得越发的开了,今年看来,已与去年大不相同,五官的那股气质缓缓铺散开来,眉眼愈发精致动人,未施粉黛亦有倾城色,怕是到了及笄,会更加惊艳。 只是,扶尹一想,这距离生辰宴已过去了五日,公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扶尹有瞧见梳妆台前摆放的木盒,里头放着的东西顾娆这几日一直都为打开来看,反而时常会对着它发呆。 “公主可是有心事?”扶尹声音放得温和极了。 顾娆迟疑片刻,才缓缓朝扶尹招手,扶尹心中一紧忙小步踱过去,“公主?”随后扶尹便瞧见顾娆犹豫了会儿,将那个木盒打开,里头正躺着一只簪子。 顾娆声音轻软,带着些困扰:“这是谢小公子送与我的,红豆簪。”语末,她的语气变得更加轻了几分,显然她还在不确定什么。 扶尹心道,早知道就是与那谢小公子相关的。 扶尹仔细端详了片刻那支红豆簪,才敢下定论:“瞧这手工,这红豆簪怕是谢小公子亲自雕的。”翻开之后,扶尹眼尖的扫到花瓣后雕刻着一个米粒大小的字,她揉了揉眼睛,将簪子放到灯火之下,眯起眼睛仔细看,“公主,这上面有一个字。” “什么……字?”顾娆大概是猜测到了什么。 “娆。”扶尹放下簪子,郑重的回复,果然听到这个回答后,顾娆露出怔松的神态,不自觉捏起那支簪子,疑惑出声,“姑姑,这簪子……是否是……他送来的定情信物?”她是有听说过的,古代男女定情之后,会互相交换定情信物,簪子与香囊便是出现在电视剧或小说中最多的物甚。 扶尹闻言露出了然的神色,她和蔼的道:“您许是不知,代表定情信物的物甚有许多许多,其中,代表君子之情的乃是玉佩,代表受之父母之情的是头发,纠结缠绵的则是同心结,直截了当求爱的是花椒,表暗恋爱慕之情的是红豆,情深义重表尊重的是手镯……” 扶尹娓娓道来,语气和缓,之后瞧了一眼红豆簪:“玉如意乃是帝王之选,送簪子,则表示……”她微微一顿,“愿将公主捧在心尖,当做是珍之又珍的妻子。”通俗来讲,也就是说簪子代表着正妻范儿。 顾娆脸颊猛地炸红,说不出话来,甚至结巴了一下,“可、可是我、我与谢灵戈只见过一面。”怎会忽然如此喜欢她?她生出疑惑与不解,甚至有些怀疑谢灵戈的意图,但……她回想起当日他靠她极近呢喃出的那句誓言,滚烫的宛如岩浆,直直的烧进顾娆的心窝。 我愿为公主座下走狗。 原著中,谢灵戈这时候根本就不认识熙乐公主的啊,难道有什么隐藏剧情作者没有写?或者谢灵戈一直都爱慕着原主? 顾娆心里有了这个猜测后,立马讪讪然,手紧紧捏着木簪,心里头怪怪的,好似是有些失落的。 “公主……?”扶尹不解,公主怎会听到这个解释后,还难过了起来呢?这个木簪明明说明了谢小公子有多珍重她呀,难道不该高兴与喜悦吗? “您可要回礼?”扶尹小心翼翼的询问。 “怎么回啊。”顾娆看着手里的红豆簪,心不在焉的随口回了一句。 “比如……亲自绣一张方帕送给他,与谢小公子互明心意呀。”扶尹带上笑意,试探似的道。 顾娆开始并未出声,扶尹见她有想要簪带红豆簪的意思,于是帮她挽发,乌黑的秀发在她手中服服帖帖乖巧的厉害,没一会儿挽出一个好看的发髻,顾娆面向铜镜,身子向前探了探,抬手将红豆簪亲自插/入发中,点缀的流苏红豆一摇一摆,颤抖着,引人怜爱。 “很美。”扶尹由衷的夸赞。 顾娆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将红豆簪取下,秀发忽的全都垂下,柔顺的就显示绸缎。她将红豆簪重新放回木盒中,“我再想想吧。” 顾娆心中思绪万千,也不知晓自己究竟该如何做,若顾娆与谢灵戈此前没有半分交情,她当真可以在他身上投注感情,之前产生的,想与他‘早恋’的想法也并非只是想想而已。可是如今,若是他一早就爱慕原来的顾娆,那她现在所得到的谢灵戈的喜爱,不就通通都不是属于她的么? 可恨的是,她压根没有原主的记忆。 想到这里顾娆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盯着铜镜中的自己。 算了不想了,顾娆踢开鞋子,爬上床榻预备睡觉,她已经经过细辛嬷嬷的数月教习,明日便是最后一日,嬷嬷要验收成果好像皇后娘娘禀报结果的,顾娆不能懈怠。 扶尹并不懂得自家公主为何纠结,明明心里头是想答应谢灵戈的,面上却犹犹豫豫的,似乎在担忧着什么,于是她开始动了小心思,次日白日到来,庆熙宫做女红的筐里就多出了一沓纯白透净的方帕,似乎在暗示着顾娆什么。 第一日,顾娆:? 第二日,顾娆:这是? 第三日,顾娆:…… 五日之后,顾娆终于在一日午后的光阴里,取出了一张方帕,伏画等人在内殿外扒着眼睛偷偷看顾娆,在看到顾娆的动作后,她们无声的欢喜,露出喜悦的神色。 “绣一张好像也没什么吧。”顾娆自言自语,她心里不确定:反正原主都不在了,要不就顺势答应了呗,也没什么呀,哪有那么多狗血情节发生,这又不是小说——啊等等,这好像真的是小说世界…… 等顾娆回过神来之后,她已经捧着帕子发了好久的呆。 这时,外殿忽的传来一声惊呼声,顾娆还来不及站起身去瞧瞧有什么,只瞧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大步而来,裹挟着外头盛大的风雪,浑身冰冷,好似从冰窟中返回的魔物,尤他看到他手里的方帕之后,整个人沐浴着一股恐怖的气息。 顾娆半张开唇,“七——” 手腕猛地被攥住,她对上他铁青的脸色,语气愠怒暗沉,似乎在逼问他什么:“你可要想清楚了,顾娆!” 方帕滑落,无力地掉落在地上,顾娆脸色煞白,心脏都被紧紧捏住。在祁连朔眼中,他只看到了自己暴怒的一面,还有她惊恐的神色,她在怕他,亦有不解。 气氛凝顿住,他缓缓松开了紧握她手腕的手,“为何不继续骗我下去。” “什、什么?” 自然是,你说,你不怕我。 作者有话要说:娆娆上辈子并没有抛弃谢小哥哥,也没有渣他,放心叭,那边的剧情后文会慢慢提到的。 应该不虐吧,我是甜文小能手来者。 七哥哥:我孤单寂寞冷[迎风流泪] 作者[冷漠无情]:呵,当初使劲儿故意去吓唬她的也是你哦 第18章 七哥哥 顾娆如何也忘不了那日,她的确是说不出话来,不解是一方面,但更为惊恐的是头一次见到那般暴怒的祁连朔,最后的最后,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眸,将那一沓纯白放进紧紧攥进手中。 他不想让她绣帕子给谢灵戈,为什么? 顾娆又做了梦,她募然惊醒,坐在床榻上喘气。扶尹伏画等人倒茶的倒茶,安抚的安抚,各个井井有条丝毫不紊乱。顾娆呼吸逐渐被平复,脑海里倒影着的,是祁连朔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眼角映着一抹怒意的红,眉梢锋利的似利剑直戳她的心尖。 他启唇了,声音又低又沉,“你是我的。” 顾娆怔松的坐在床榻上久久不语。 恍惚间,顾娆听到扶尹的声音传来,她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无不担忧:“公主,您的脸颊怎的红一阵白一阵,可是发热了?” “伏画,快去请太医。” “哎。” 伏画腿脚麻利,转眼就跑没了影儿。顾娆还有些回不过来神,下一刻,她忽然抬起手来紧紧捂住自己的脸颊,脸使劲儿埋进被子里:“啊啊啊啊啊啊!!”脑袋顶都开始冒热气了。 “公、公主??” “别管我!”顾娆负气的大喊出声,胡乱伸手去推一旁的扶尹:“出去,都出去!” 扶尹等人无法,只得撩开椭圆形笼着床榻的幔帘退出内室,却到底不敢走太远,一一守在屏风外侧猜测顾娆的想法。 那、那句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 顾娆捧着脸,从被子中露出一对眼睛,扯着被子直直的重新躺回在床榻上,眼睛盯着窗外的蜡黄色流苏发呆,可是…… 顾娆迟疑了许久,心里想来想去就是睡不着,后来太医来了,给顾娆诊了脉随便开了些安神的药,伏画给熬了汤药哄着顾娆喝下才又睡下。 又是每月的请安日子,每到这时候,顾娆都会在庆熙宫殿口的宫道上瞧见翎妃带着八皇子祁连期途经此地。热情的请顾娆一道乘坐肩舆。 既然顾娆决定要帮助皇后,自然不愿意与翎妃多接触,恰好这回顾娆眼尖的瞅见翎妃肩舆的后头,过来一人,她连忙扬起笑脸:“翎娘娘多谢啦,但是七哥哥来接娆娆,娆娆要与他一道呢。” 翎妃闻言转头看去,果不其然瞧见红褐色的宫墙处,一个身着黑袍的少年朗朗而立,容颜如玉气质如冰,好看的眉眼将将好瞧过来,宛若一幅泼墨的画。翎妃有些遗憾,不过她还是微笑着道:“如此,本宫先行出发,期儿。”她扯了扯八皇子的手。 祁连期立马带上乖巧可爱的笑脸,跟顾娆摆手:“娆姐姐,再见~” 顾娆再次屈膝行礼,目送翎妃肩舆离开。 停顿的功夫,祁连朔已经行至跟前,他提起一边的唇角,扬眉道:“你知道了?” 顾娆自然晓得祁连朔说的是什么,她略微心虚,“就、就用一下七哥哥,而已嘛。”用祁连朔当挡箭牌。 祁连朔也没说什么,只是朝顾娆伸出了手,“嗯?” 顾娆先是怔愣一瞬,随后小手略微蜷缩了一下,犹豫片刻,抬头对上祁连朔如星般的眼眸,“那个……七哥哥……” 祁连朔唇角微收,眼神略眯,顾娆见此一怂立马主动把爪爪放上去,“给牵,给牵。” 两人牵着手顺着宫道往坤宁宫走,身后跟着的几个宫女奴才纷纷垂头不敢吭声。顾娆没一会儿手心儿居然冒出了汗,湿湿的不大舒服,她垂着头跟在祁连朔身侧,过了好大一会儿才低声问:“七哥哥,不是,不喜欢娆娆么?” “本殿何时说过?”祁连朔反问。 顾娆一门心思在想着跟祁连朔说话,因为每次跟祁连朔说话都需要她全副精神投注进去,她会很紧张,一时到不曾注意祁连朔的动作,待她察觉时,发现祁连朔握住了她的手,用柔软的棉帕子为她把手心的汗一一擦拭掉。 顾娆眨了眨眼睛,盯着祁连朔的侧脸看个没完。 “好看么?”那人的侧脸微微偏斜了几分,黑色的眼眸瞧过来。清晨的阳光穿过浅浅的雾气,直逼他的脸庞,浅浅的金色流淌在他的轮廓上,竟然有种奇异的耀眼,并非散发着太阳般的热量,反而是在寒冷中也能发光的冰。 祁连朔的脸当真没得挑剔,完美无瑕,宛如神明,尤其他不发神经病的时候……顾娆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傻乎乎的就回答了:“好看。” 祁连朔:“好看便多看会儿。” 伏画‘噗嗤’一声笑出来,显然是没防备不曾憋住,顾娆瞬间回神,整张脸被染上了爆红,就像是一颗熟透的番茄,她负气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力气怎么也比不得祁连朔。 扶尹嘀嘀咕咕,七殿下就爱逗弄自己的娆妹妹,公主这都九岁了,再大些可以议亲了,在亲密无间也该有个度。 顾娆放弃挣扎了,也正是因为祁连朔的态度,她鬼使神差般打的胆子大了许多,居然用脚踢了一下祁连朔的小腿,“你就是坏!不想牵手!” 祁连朔居然也没有在意,一门心思的握着顾娆软嫩的手不放:“不行。” 两个人小打小闹着,很快就到了坤宁宫,顾娆一瞧见人立马就想甩手,祁连朔这回也没用多大力气,顺势就松手了,手缓缓握起,似乎顾娆留下的触觉还停留在手心。 扶尹见此,心里头偷偷浮起一丝诡异,她在身后扯了扯伏画的手臂,低声道:“你觉不觉得,七殿下与公主今日怪怪的。” 伏画毫无察觉,疑惑:“哪里奇怪?” 扶尹也说不上来,欲言又止:“就是……”她想了半天,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想法,最后干脆放弃了,“罢了,大约是我多想。” 伏画:“???”目送扶尹先行进入坤宁宫,好奇心已经被吊起来了顿时想打人。 待到全宫妃嫔基本到齐之后,皇后道:“这也临近年下,去年西北大旱,国库吃紧,皇上的意思是今年的国宴不大办,各位妹妹们也节俭些,以免皇上瞧见了不高兴。” 顾娆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乖巧的坐在皇后身侧的小墩上,皇后如此说着时,还不忘了将金碟中的芙蓉酥递过来给顾娆,顾娆惊喜的接住,朝皇后露了个喜滋滋的笑脸,憨态可掬。 皇后摸了摸顾娆的脑袋,随后接着道:“本宫心想西北的状况不大好,预备捐些首饰钱两送到西北地带,不知各位姐妹们意下如何?”这意思便是再提倡各宫妃嫔一道捐款了。 皇后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自然无人敢出声反对,贵妃率先慵懒的扶着额头道:“皇后娘娘是六宫表率,我等为娘娘马首是瞻。” 此言一出,下首附和声无数。 顾娆啃着芙蓉酥,眼睛忍不住看祁连朔,不想他也正看着她,眼眸平静无波,似乎是在看她的吃相如何,顾娆一囧,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一摸居然发现自己丢人的吃的满嘴巴都是粘糊糊的芙蓉酥的甜馅。 也不知道顾娆顶着这甜馅多久了,祁连朔居然一声不吭,就当没看着。 顾娆立马瞪了一眼祁连朔,祁连朔移开目光,虽然表情无什么变化,可顾娆就是能在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瞧出一丝诡异的无辜。 皇后温和的脸庞上略微带起一丝笑意,用手帕给顾娆擦拭着脸颊,顾娆也乐意皇后照顾她,努力抬着笑脸,“母后,七哥哥方才笑话我……”她故意买可怜。 祁连朔一挑眉。 皇后失笑:“那,我待会儿罚他可好?” “好。”顾娆答应了,下一秒低低哼了一声,炫耀似的看向下首的祁连朔。 这时,外头匆匆进来一个绿裙宫女,进来后立马‘噗通’一声跪下,“皇后娘娘,我们岚贵人今晨起身后便一直身子不适,方才去请了太医,贵人命奴婢来跟您请罪,不能来请安了。” 顾娆被岚贵人三字吸引了注意力,惑然瞧去,出声:“岚娘娘身子不舒服啦。” 岚贵人素日一直都是透明人,来与不来其他人都不曾注意,连皇后都不是那般关心她,所以近日岚贵人来迟了,居然没有人看到。皇后安抚:“不碍事,身子要紧,太医怎么说?有无大碍?” 那宫女磕了个头,才回答:“太医说着凉了,开了些药。” 皇后:“无碍便好,叫岚贵人无需忧心,仔细养病要紧。”她寻思着下午得去流雪轩瞧一瞧岚贵人。 祁连朔微微蹙眉,过了会儿眉头又缓缓舒展开,大约心底还是有一份担忧的,顾娆歪头看了好一会儿,请安结束后,她从圆墩上跳下来,皇后语带戏谑:“不用母后惩罚你七哥哥了?” 顾娆心里头惦记着岚贵人,此刻听了这话讪讪然:“不用不用,娆娆开玩笑的嘛。” “母后,娆娆先走啦~”顾娆朝皇后摆了摆手。 “七哥哥,等等娆娆。” 毡帘外,皇后还能听到顾娆爱娇的声音响起,她慨叹一口气,自言自语似的:“倒是不一样了。”今日顾娆竟然主动因祁连朔而撒娇,这与往日大不一样,许是昨儿发生了何事,但顾娆也没有想得很明白吧。 “不枉费本宫将红豆簪之事透露给……”透露给祁连朔。 皇后将护甲一一取下,岁秋上道的接住,好好保管起来,“娘娘……她想到了方才的岚贵人,眼眸闪过一缕精光。 “七皇子,不一般。”皇后思及此处,忽而心情开朗,“往日居然是本宫忽略他了。” 岁秋也带上笑:“昨儿奴婢打听到,公主让伏画将红豆簪妥善保管了,大约是想找机会将红豆簪还给谢小公子。” 皇后摇头,“想得太简单了,娆娆情爱之事极为迟钝,归还红豆簪,怕也只是忧心耽搁谢小公子,有些事情,她那小脑袋瓜子想不明白。” 岁秋跟着道:“还小呢,这日子还长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闺蜜失恋了,哄了好久没更新。她遇到的是个渣男,哎,欺骗了她半年的感情,到头来我闺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了个三,他跟我闺蜜认识之前就有女朋友的,然后还精分出他姐和他爸的微信号骗我闺蜜,我闺蜜以为都可以跟他结婚,这种渣的好让人恶心。 PS:文案被编辑勒令修改……因为骑马马引人遐想……啊还不知道要怎么改,抓狂QAQ 第19章 岚贵人的病 顾娆心里头还惦记着上回岚贵人亲自做的几道佳肴,是以这会儿想跟祁连朔一道去流雪轩探望岚贵人,祁连朔并未拒绝,就带着顾娆一起去了。 顾娆在路上念念叨叨:“这天气着实冷啦,岚娘娘是否是着凉了?娆娆库里还有一只人参,待会儿我让伏画去取来与鸡一起炖来给岚娘娘喝,定然补身子。” 祁连朔捏着顾娆柔软的小手,扬起眉头:“你当真舍得?”他怎会不晓得顾娆什么德行,对入口的东西看得比谁都严,生怕他人抢了她的吃食。 顾娆理所当然的回答:“岚娘娘是七哥哥的娘亲嘛。” 祁连朔没有再说话,只是牵着顾娆的手往前走,他的眸光很平静,心里头对岚贵人其实并无多么深厚的母子情,大约是他生性凉薄,一开始便从未想着靠着谁过活,万事靠他自己才是最让他放心的。 祁连朔思及此处,眯起眼眸垂下视线看向顾娆,顾娆走路不大规矩,时而蹦着时而跳着,总之步伐很欢快,脸颊上也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手却不曾放开他的。 跟他在一处,她好像总是会开心一些,但开心之余,心底也藏有一部分的恐惧。怎会有如此矛盾的心情?又或者是,她知道了什么? 流雪轩内,岚贵人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宫女小春熬好了药端上来,小秋为岚贵人扶了扶靠垫,让她坐得舒服些:“主子,这个时辰,七殿下大约是请安结束了,您想见他,不如奴婢去皇子所请一请?” 岚贵人声音微弱:“不必,让他用功吧,总不好又打搅他。”许是因病的缘故,她原本的清丽之美多了几分病弱感,愈发的惹人怜爱,说这话时她低低蹙眉,思虑万千。 小春欲言又止,最终小声开口:“哪里有什么打搅不打搅的,七殿下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岚贵人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的险些连话都说不出口,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我……我太没用了,自他降生以来从未给过他什么。我胆小,不敢与其他妃嫔争宠,脑袋蠢笨,瞧不出谁算计我,还当真以为所有人都真心为我好,我儿从小吃的苦头太多,且都是我给予他的,”话至此她哽咽着,清泪划过脸庞,“我有时候也想啊,想我坚强一些,努力一些,去争争宠让他好过些,也不至于叫他被大家当透明人看待,不嘲讽便是好的了,他心里头一定也曾怪我的。” 小秋原本就瞧着岚贵人生病很可怜,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掉眼泪,“主子,主子您别说了。” 小春擦了擦眼泪,努力装坚强:“主子,您瞧您,又多愁善感了,七殿下怎么会怪您。” 顾娆闻言,悄悄抬起头看向身旁的祁连朔,屋子里头岚贵人的话句句被她听在耳中,心里面也复杂万千,一时之间有些心疼,她在想,岚贵人当真不是适合在后宫生存的女人,没有皇帝的爱与保护,她能活到现在,未免没有祁连朔暗中的守护。 可惜岚贵人不懂这一点。 这对母子之间,隔阂不浅啊。 祁连朔并未踏入房门,而是在外侧站着听完岚贵人的话,又等了一会儿才选择离开,他在流雪轩院儿里的石桌石椅上坐下。 顾娆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就像是一个可爱的跟屁虫,“七哥哥……”小声的唤了他一句。 祁连朔指尖轻轻点着石桌,抬眸异常平静,黑色的眼眸平淡无波,他提起唇角发问:“怎么,以为我会很难过?” 顾娆倒没有料到祁连朔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迟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你……” 祁连朔眼神莫名,低沉下声音,瞧向顾娆:“你认为,我该怪她么?” 顾娆想了想,仔细在祁连朔的眼神,随后才说道:“七哥哥没有怪岚娘娘,不过你怪了娆娆也是可以理解的。”皇子的出身无法选择,倘若岚贵人出身高一些,是个名门望族的千金,性子强势些,祁连朔便不用承受这些苦楚。 祁连朔挑眉:“哦?” 顾娆回想《为后》原著中,岚贵人死后祁连朔黑化了,开始算计着要得到皇位,如果原主的故事可靠的话,那么祁连朔应当是很爱岚贵人的,又怎会怪她。 “娆娆没有在七哥哥的眼睛里看到怨恨,七哥哥倒是时常到流雪轩看望与陪伴岚贵人,你一定也是很心疼她的吧。”顾娆得出了这个结论。 祁连朔盯着顾娆的眼睛看了半晌,忽的轻笑出声,没有说对还是不对。 保护岚贵人不是假的,目的却不是为了爱。祁连朔捏着顾娆的手指,漫不经心的瞥流雪轩内紧闭的屋门,岚贵人一旦死亡,他作为一个还没出宫开府的皇子,归宿是哪位娘娘,谁都说不定,以他的处境只会更加惨淡,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会前功尽弃。 既定的格局不能被打乱,他需要岚贵人,因为此刻还不是他该出头的时刻。 小秋推开屋子的门,一眼就看到了院儿里坐着的祁连朔,立马惊喜道:“七殿下,您来了!熙乐公主也来了,奴婢给七殿下请安,给熙乐公主请安,主子方才还在念叨您呢。” 祁连朔带起一丝浅笑,“本殿在皇后娘娘处听闻母妃患病,便来瞧瞧,熙乐妹妹脚疼,我们刚到,她坐在此处歇息。” 小秋露出宽慰的笑容,心想七殿下心里头终归惦记着岚贵人的,他一向对旁人冷若冰霜,唯独在流雪轩,会带上笑脸,温柔下来,岚贵人就是这种爱多愁善感之人,生病之后越发如此。 “那快进去吧,公主殿下快些进去吧,外头冷呢。”小秋热情的又是请安又是请人。 顾娆没有防备,欢快的扬起笑脸,小跑过去:“岚娘娘好些了么?” 小秋的声音放得轻柔下来,“回公主的话,我们家主子方才用了药,正在榻上躺着呢,这会儿不曾睡下,想必瞧见您和七殿下,病也能好的快些。” “七殿下用早膳了么?奴婢去膳房给您准备些吃食,主子总是念叨您用功辛苦。” 祁连朔颔首:“麻烦秋姑姑了。” 小秋心想她家七殿下就是这般的人,虽然脸上神情不多,但为人彬彬有礼,其实是一位特别善良温和的皇子,她心满意足的福身,随后去了御膳房。 果然岚贵人瞧见祁连朔高兴,脸庞上的苍白都褪去不少,恢复了些许精力,脸色红润了几分,大约是喜悦的。顾娆懂事,这会儿并不怎么出声说话,让祁连朔与岚贵人续母子情。 两人在流雪轩一道用了午膳才离开。顾娆跟着祁连朔一路,“七哥哥,今日你还要去皇御房进读吗?” 祁连朔没有回头,“不必,今日休沐。” 顾娆有些高兴,小话唠似的跟祁连朔说了许许多多的事情。祁连朔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气氛出奇的融洽。 很快就到了皇子所,顾娆口渴,就跟着去了祁连朔的住处。 祁连朔的住处被布置的很简朴,几乎没有出现甚么装饰物品,类似于花瓶插画之类的东西,没有书房,在外间棂窗前摆放着一张檀木桌椅,瓷瓶中放着几卷书画,一角摆放着几本书叠着放在一处,砚台与毛笔摆放的相得益彰。 正中间还有祁连朔写的一张大字。 顾娆凑过去扶着桌角,一眼就认出了这字:娆。 也不晓得这字是何时写的,笔锋干净,棱角锋利,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气与阴冷。顾娆忽的想起那日大学,祁连朔来找她,盛怒之中居然带着一丝委屈。 祁连朔出现在顾娆身后,忽的将手覆在顾娆的手上,“想写?” 顾娆只察觉到耳畔有祁连朔的温热呼吸,偏他声音却冷清无比,这样的反差叫顾娆微微扭头,两人挨得极近,他的唇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顾娆不自觉点头:“想。” 祁连朔握着顾娆的手,引着她拿起毛笔,在砚台上沾上墨汁,换上一张崭新的宣纸,笔尖在空中停顿片刻,才缓缓下笔,一笔一划,一撇一捺苍劲有力,一丝也不像是一个普通十六岁少年该有的气度。 一个‘朔’字赫然立于之上,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大气与锋芒。 顾娆有几分恍惚,来自身后祁连朔的气息席卷她的心神,她小声开口:“七哥哥,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也不晓得祁连朔素日是用了什么熏香,还是衣袍被洗的时候用了何种香料,但味道却又并不浓郁,清清浅浅非常舒服。 “嗯?”祁连朔低低嗯了一声,放开顾娆的手。 这声音太犯规了,低哑微涩,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声线,入耳便荡漾人心。 顾娆被松开了手,还呆愣了一会儿,觉得手背没有了另一只大手的保护,冷了好几分,也是这会儿功夫,鼻尖的墨汁低落在宣纸上,留下一个原形的墨印。 顾娆惊呼一声,慌乱无比,“唔……”刚写好的一个大字,就这么被毁了。 祁连朔一扬眉,“无碍,在写一张便是。” 顾娆不乐意,“我不,我要这个。” 祁连朔道:“那送与你。” 两人又写了好些大字,午后时分,顾娆很快犯了困,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就打瞌睡睡着,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祁连朔横抱起她,将她放置在床榻上,并盖了被子。 也不晓得小家伙梦到了什么,做梦都小声念叨着他的名字:“七哥哥……” 顾娆的怀中还抱着那张被墨印穿透的宣纸,即便是折叠过黑色的墨水依旧清晰可见,祁连朔试着将宣纸拿走,却不想顾娆抱的挺紧,于是祁连朔就放弃了。 停顿片刻,他身后抚上顾娆娇嫩的脸颊,唇线微微下抿,卸下了所有的神态,眼神略略瞥视着沉睡中的顾娆,带着一种审视与冷然。 过了会儿他才呢喃般道:“真是一只……肥兔子。” 第20章 逗乐。 顾娆睡得昏昏沉沉,一觉到傍晚时分才醒来,身子都有些疲软无力,下床榻时成了软脚虾,就像是踩在棉花里走路,歪歪扭扭整个人特别没有精神。 祁连朔在外间默书,转过头来就瞧见顾娆呆呆傻傻的看着他,长发披在后肩,犹豫长多过长,瞧起来像是乌发将她包裹住了似的,小脸儿红扑扑的,睫毛又卷又翘还湿乎乎的,眸光带水,“七哥哥,饿。” 可不是就饿了么,睡了一个午后呢。 也懒得跑回庆熙宫了,祁连朔叫人吩咐膳房准备完善,顾娆就留在皇子所用膳。由着伏画等人侍候着洗漱过后,顾娆还是有些没精神,整个人就像是没有骨架的软蛇趴在伏画身上,去哪儿都指挥伏画,让她带她去。 过了会儿顾娆才忽然大叫了一声,顿时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只见小家伙到处跑着看着,“我的字,七哥哥送给我的字!” “不见了!!”顾娆抬起小脸,半张着嘴巴。 伏画等人顿时笑出声,祁连朔则是扬起眉梢轻轻勾唇,“没有不见,本殿命伏画给你收起来了。” 顾娆这才放心,嘟囔了一句什么,小跑到祁连朔身边,捏起他的衣角,“七哥哥,那个娆字,能也送给娆娆吗?” 祁连朔面容平静问:“为什么?” 顾娆歪头想了会儿,对上祁连朔清冽的目光,还是吞回了想说的话,“没、没什么。”不送就算啦。 在皇子所用了晚膳,伏画就提着纸灯笼护着顾娆回庆熙宫,这大晚上的着实睡不着,这会儿顾娆有些懊悔下午睡得太过了,居然一觉到晚上,导致现在受苦。 她在床榻上滚来滚去,数羊数到上万只,最后突然坐起身来,“来人来人来人!”娇声大喊。 扶尹就晓得顾娆睡不着,一早有准备守在外间的小塌上,此刻掀开毡帘进来,发问:“公主,何事?” 顾娆爬着从床榻上下来,小脚踩在木质地板上,“七哥哥给本公主的字呢?你快拿出来。” “公主仔细着凉,奴婢这就给您取。”扶尹抱起顾娆,走出内室之后将她放在小塌上歇息,外头烧着地龙温暖异常,到处都是暖烘烘的。 “嗯!”顾娆接过降香送来的汤婆子抱在怀中,乖巧的坐在小塌上荡小脚丫子。 不多时扶尹就将祁连朔的字送来,顾娆招呼降香取来画画用的朱砂与彩色墨汁,小手捏着毛笔就开对着宣纸比划来比划去。 “公主,您这是……”伏画好奇问。 顾娆没有作答,小脸显得有些兴奋,过会儿却又沉思下来,手指点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随后低低出声:“有啦!”她决心下笔,沾上彩色的墨汁,将红色与黄色相调,弄出橙色。 随后用橙色、红色与黄色在黑色的污迹旁花了一颗胖胖的太阳,中间用黑色的墨汁画了一个笑脸,至于那块原形的污迹,则被顾娆几笔勾勒成一只肥得流油的小香猪。 画完后顾娆扔下毛笔,捧起宣纸扬在空中,撅起嘴巴对着宣纸吹啊吹,吹了半天墨汁才干掉。 做完这一切顾娆献宝似的扭头看扶尹与伏画等人,“看!!” 扶尹一早知道顾娆想干什么,不过她最为惊讶的不是顾娆的画,而是她居然懂得利用红色与黄色调制出橙色去绘画太阳。 这不是只有宫中制衣局的人才能懂么? 所有的墨汁都干掉之后,顾娆让伏画将字裱起来,她要挂在内室。伏画自然答应,顾娆左看右看都对这张字画满意无比,她抬着脚笑嘻嘻的盯着字画,扭头对扶尹说:“姑姑不晓得,这是娆娆自己写的,好看吗?” 扶尹诧异:“公主自己写的?” 顾娆心虚片刻,过后却又硬气起来,“七、七哥哥和我一起写的,也算是我写的嘛!”说罢她想起当时祁连朔握着她的手,她手背都觉得怪怪的,不自觉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手背。 扶尹懂顾娆的性格,无奈的摇头:“公主殿下真厉害。”顺口就夸了,终归只是个任性的孩子罢了。 事后很多天过后,祁连朔无意间来到顾娆的闺室,才发现了这张字画,字画被装裱的很是精致,右上角的太阳胖的可爱,墨汁勾勒的笑脸挤在一处,显得太阳脸大五官小,又滑稽又可爱,至于下方的那只小香猪,更是憨态可掬。 祁连朔盯着这幅字画瞧了许久,忽然轻笑出声,自言自语道:“到是会废物利用。” 次日祁连朔就将那张写着‘娆’字的纸张也送到了庆熙宫,顾娆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不得了,连飞带跑回了庆熙宫,结果见到宣纸之后,立马拉长了脸颊。 不高兴的对伏画说:“七哥哥说娆娆是肥兔子!!”她又那么肥吗? 娆字左侧,赫然立着一只肥胖的白兔子,它长着一对大门牙,眼睛黑不溜秋,耳朵软软的垂在两侧,胡须瞧起来栩栩如生几乎要颤抖起来,两只前爪抱着一根胡萝卜啃个欢快。 娆娆=兔子。 这可不是一个同义词呀!顾娆不高兴,伏画小声笑道:“公主不也说七殿下是小香猪吗?”这话她当然只敢对着顾娆说。 顾娆当场否认:“我才没有,我是说那颗太阳是七哥哥。” “可是七殿下误会了呀。”扶尹脸上泛起笑意,摸了摸顾娆的脑袋。 怎么样,要解释吗?顾娆气的炸起来,最后决定报复回去,她专门取了一张宣纸,用毛笔在上面画了一只巨大的猪,猪的两只鼻孔都大的出奇,画完后顾娆歪歪扭扭的在猪肚子上写了一个字:朔。 扶尹道:“使不得,公主。” 顾娆正沉浸在自己用不习惯毛笔这件事情上,恼怒的很,哪里听得进去这些,着人把画叠起来送到皇子所。 恰逢祁连朔放课归来,李鸣接到这幅画时祁连朔还不曾用完膳,把画送过去:“殿下,这是熙乐公主送来的,说是让您亲自打开。” 说完李鸣低声问:“今日晚膳殿下预备着用些什么?奴才去膳房交代。” 祁连朔打开画纸,脸顿时黑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李鸣,眯起眼睛:“红烧兔肉。” 李鸣打哆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加更,想不到吧!! 第21章 国宴 日子就在祁连朔与顾娆互相斗争中度过,不知不觉就迎来了新的一年。国宴这天顾娆午休过后,皇帝写了许多张福字赐给大臣皇子,连顾娆都有份,顾娆掀开厚实的毡帘出了大殿,就瞧见降香等人扶着梯子将那张福字往宫门上贴。 扶尹站在下方指挥:“哎,左边来一点,有些歪,对对如此就好。” 顾娆手里拿着一块酥糕往嘴巴里送,扶尹瞧见顾娆交代:“公主,您多用些,待会儿国宴还等许久才能用晚膳,饿了肚子就不好了。”到时候皇帝皇后还要例行讲话,总结一年国家运势,边关事态等等,开宴的确就要好久之后了。 “奴婢去膳房取碗蛋奶羹?”伏画示意顾娆。 顾娆颔首,“好。” 今日天气不错,午后冬日的暖光铺撒在庆熙宫的院儿里,皇后一早着人为顾娆制了一件新衣,颜色为喜庆的大红,她被养育在皇后膝下,说好听些也真的算是半个嫡公主,用正红倒也无人敢出声置喙。 出发前顾娆重新洗漱了一遍,换好新衣,降香秉着来年新气象的心情给顾娆挽了一个新发型,以往她都是扎着两个小髻,看起来天真可爱,今年便像个大姑娘了,乌发坠在后腰,头上赞带着清新的花盛,左侧簪带蝴蝶步摇,走动间蝴蝶翅膀还一颤一颤。 甚至顾娆还上了妆,五官越发精致可人。 扶尹放下木梳,满意的带上微笑:“公主是个大姑娘了。” 顾娆对着铜镜中的自己歪头看去,也露出一个笑脸,用力点头:“嗯!” 国宴举行在正苍殿,内殿足以囊括全部大臣,大的不可思议。顾娆去得早,却并未直接进了正苍殿的殿内,因为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谢家来时,不晚不早,说不出错来。谢灵戈一眼就瞧见左侧侧殿外廊台阶上站立着的顾娆,他见她眼睛一直望着这边,心里有了些底,与身旁的人说了句什么,独自走了过来。 “公主。”谢灵戈声音清朗,带着一股雾气般的似柔非柔。 “谢小公子。”顾娆有些迟疑,她又瞧着谢灵戈,犹豫了会儿才伸手,伏画顺势将那柄木盒子送过来,谢灵戈一瞧见那柄木盒子,脸上的笑意就停滞了下来。 顾娆低下头捏着那柄木盒子,踟蹰了会儿才低声开口:“谢小公子,这个我不能收。” 谢灵戈没有说话,却也不曾伸手去接,只是一直看着顾娆。顾娆心里头莫名袭上一股紧张之情,她开口说话:“我……对不起,我觉得现在谈论这些为时过早,也不想谢小公子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其实我……”她终归与原来的顾娆不同,今日她如果答应谢灵戈,日后他发觉自己喜欢的姑娘‘变了’,不喜欢了,那她又该怎么办。 只是顾娆说了几句,都词不达意,还显得磕磕绊绊。 谢灵戈沉默片刻,随后抬眼看向顾娆身后的伏画等人,伏画心中遗憾,但也不能说什么,瞧见谢灵戈的眼神,识趣的拉着降香出了外廊,站在外侧守着人。 “你可喜欢我?”谢灵戈低声问,他手伸出一半,似乎想要握住顾娆的,但终归没有立场,又缓缓手握收回。 顾娆闻言一怔,“我……”她抬眼对上谢灵戈的视线,他问的认真。 顾娆想了会儿,才发觉自己茫然无比,脑子里莫名其妙闪过祁连朔的脸庞,半晌后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随后顾娆想起当日她与谢灵戈第一次见面,他站在树下背书,一袭朱红色的衣袍骄阳似火,俊逸的脸庞上挂着肆意的微笑,他逗趣时会坏笑,眼眸坦然。 谢灵戈又问:“那你,喜欢七殿下么?”语气略微有几分怪异。 “七哥哥?”顾娆还不曾反应过来,乍一听闻他的名字,随后又将‘喜欢’一词联系起来,顿时脸颊爆红,但她又觉得奇怪,“他是我哥哥。” 谢灵戈不知晓在想些什么,他缓缓伸手握住了那柄木盒子,叹息般低语:“可是你是顾娆,并非祁连娆。” 顾娆想起了很多,她想到祁连朔清冽的眼神,还有他那日盛怒却受伤的表情。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灵戈抬手动作轻柔无比,将顾娆耳畔的发丝挽在而后,语气很低,近乎喃喃:“我原以为早些便可以早一步……原来还是晚了……”终究只是不甘心罢了。 “嗯?”顾娆不懂谢灵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问:“你说什么?” 谢灵戈微笑摇头,“没什么。”只恨自己不是皇家人,不能从一开始就陪伴在她身侧,他从起点,就比不过祁连朔。 记忆中的顾娆与祁连朔的确很好,祁连朔登基后恨不得将全天下最美好的东西奉给顾皇后,将她宠成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终其一生后宫只有一人,将她护得严严实实,甚至专门为了她将每年的六月定为繁花月。 如果他能得到她,可以做的比祁连朔更好么? 谢灵戈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住,再次重复了一遍:“没什么。”可是谁不想得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呢? 他上一辈子就知道的,皇上给他和顾娆赐了婚,他的小姑娘未必没有喜欢过他,可是他比不过祁连朔,她最终爱的是祁连朔,不是他。 既然不能将她拥有,那他就帮一帮他们吧。 “你们不是亲生兄妹啊。”谢灵戈扬起笑容,眉梢微微挑起,露出一个肆意的弧度。 顾娆也觉得怪怪的,她有一丝不自在,想着祁连朔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知道。” 正在这时,伏画的声音忽然传来,“奴婢给七殿下请安,七殿下万福。” 顾娆一听到这声音顿时惊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扭头瞧向廊外,果真看到祁连朔站在外侧,他今日着湛蓝色的衣袍,气质如冰,越发添了他的气势,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和谢灵戈。 谢灵戈注意到顾娆退后的步子,将那柄木盒子收好不多语。 祁连朔眼眸微眯,“娆娆,过来。” “啊,哦,好。”顾娆还被祁连朔的称呼叫的怔住一瞬,反应过来后老实的绕过了外廊朝祁连朔走去。 祁连朔握住顾娆的手,看了一眼谢灵戈,谢灵戈与他隔着外廊对视住,只一秒就彼此移开。 去正苍殿的台阶上,祁连朔牵着顾娆一步一步往上走,顾娆有些惴惴不安,“七哥哥,我是有东西要还给谢灵……谢小公子的。” 祁连朔面无表情:“嗯。” 顾娆又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祁连朔接着:“嗯。” 顾娆过了会儿才又问:“七哥哥,你在生气吗?”她任由祁连朔牵着她的手,只觉得祁连朔的手冷冰冰的,于是顾娆主动两只手都抱住他的手,搓了搓给他保暖。 祁连朔:“没有。” 顾娆又看了看祁连朔漆黑的脸庞,嘀嘀咕咕:“骗子。” 祁连朔募的停止步伐,转过头来冷淡的问:“还什么去了?” 顾娆闻言温吞了会儿功夫,模糊重点:“就是……就是一个东西。”来自小动物的直觉告诉她,苏若把红豆簪的事情告诉祁连朔,祁连朔会更生气。 “不诚实?”祁连朔不悦的盯着顾娆的双眸,“还记得本殿与你说过何话么。” 顾娆抖了一下,大着胆子伸手去扯祁连朔的衣角,“我……我没有,我不敢了,他送给我一个簪子,我方才还给他了。” “那为何之前不说?”祁连朔问。 顾娆被凶的委屈,当场就挂了泪花子,“你凶我!哇呜呜……”本来是想假哭,结果一放声当真委屈的哭了出来。 哭是真哭,就是横眉竖眼的,哭的奶凶奶凶。 祁连朔:“……”投降了。 谢灵戈遥遥的望着远处台阶上的顾娆与祁连朔,他瞧见她哭了,凶巴巴的冲祁连朔发火式的哭,祁连朔大约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瞬间的呆愣,一秒钟的神态崩掉,居然有种奇怪的无措,最后直接默了。 过了会儿,他看到祁连朔抬起一只手给顾娆脸颊上的泪珠擦掉,说了一句什么,顾娆便停止了哭声,扬起小脸嘟囔了一句,乖巧的靠在他身上。 祁连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两个人这才继续往正苍殿内走。 谢灵戈站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这时有小侍过来寻他:“公子?谢老爷着奴才来寻你。” “嗯,我知道了。”谢灵戈应了一声。 谢灵戈注视着顾娆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正巧在进入正苍殿前的最后一刻,顾娆回了头看向这边,这场景居然与他记忆中的她逐渐重叠在一起。那时候的她着明黄色的凤袍,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她的妆容冷硬却又带着半分端庄与柔和,眉眼如初,看向身旁皇帝的眼神,带着满满的爱慕之情。 谢灵戈久立不语。 满朝文武都在正苍殿的场景是很壮观的,加之还有不少家眷,幸好顾娆身份够高,席位还挺靠前,不至于连上座的皇帝皇后的脸都瞧不清楚。 皇后今日化了全妆,那一身凤袍是后宫诸位妃嫔毕生的梦想,多少人深夜里发了狠也想登顶后位,顾娆只是有些唏嘘,凤凰好看是好看,但也有着许多责任,就顾娆自己知晓的,皇后每日也要处理后宫事宜,还有各位文武大臣的家眷每月都会有不同的接见,她可是国母。 是很辛苦的吧? 今年的国宴持续时间很长,到后面顾娆都犯起了困,是祁连朔把她背回庆熙宫的。 顾娆睡得很熟,手臂抱着祁连朔的脖子不肯丢手,伏画有些无奈,祁连朔面对一种奴仆好声道:“本殿送她进去吧。” “哎。”扶尹引着路。 扶尹心里头的怪异之感越发的浓厚,直到她在屏风一侧瞧见昏暗的内室中,七殿下将公主轻柔的放在床榻上,随后俯身靠近她,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乖,睡吧。” 果然,沉睡的顾娆放松下来,他将她的手放在床榻上,拉了拉被子。 扶尹捂住嘴,眼睛睁到最大反应迅速,立马背过身子站到外间去,她的手都是颤抖地,好似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却死活不敢说话。 内间有动静,扶尹转过头去,猛地瞧见祁连朔就站在屏风外,他的眼神冷然。扶尹快速放下手,脸色有些发白,“七殿下……” “您……您和公主、公主殿、殿下……”扶尹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伏在地上头挨着地。 祁连朔语气淡然,夹裹着一层寒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懂吧。” “奴婢懂,奴婢懂。”扶尹手颤抖着,牙齿跟着打颤险些说不出话来,皇家阴私她怎敢宣扬,况且顾娆不是皇家女,这也不算是惊世骇俗的事情。 祁连朔轻哼了一声,没再看扶尹,“本殿回了。” “奴婢恭送七殿下。”扶尹不敢出声太大。 方才的惊惧之情不是假的,但却不全是因为发现了皇家阴私,更多的是被祁连朔身上的那股气势给吓得,这是扶尹头次见到祁连朔这般摸样,她忽然发觉祁连朔这位皇子不一般。 半个时辰后,伏画从外间进来,看到脸色苍白精神恍惚的扶尹大吃一惊,慌忙过来:“扶尹姑姑?您身子不舒服么?” 扶尹勉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扯开唇角:“无碍无碍,就是有些乏了。” 伏画懂事的道:“那今日我守夜,姑姑早些歇息吧。” “那麻烦你了,伏画。” “不麻烦。”伏画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 顾娆今夜做了个美梦,晨起起了之后却忘了梦的内容,只记得梦甜滋滋的,让她一整天心情都美滋滋。与此同时她开始学习女红以及管家了,每天的时间被排的满满当当,日子也就不知不觉过去了。 夏季悄然来临,天气湿热,傍晚时分皇子所忽然起火,烧得人心惶惶,顾娆知道这个消息后连滚带爬从床榻上下来,“七哥哥呢?” 扶尹跟着顾娆走的急,只回答:“还不知晓呢,救火的太监宫人多之又多,想必不会出什么大事。” 这事惊动了皇上皇后,顾娆到的时候各宫妃嫔身份贵重的几乎都到了,顾娆瞧见祁连朔衣袍上带着炭黑色的污迹,但他身形□□,表情镇定,眉眼略微有些担忧。 再仔细看,祁连朔右手小臂受伤了,衣袍都被烧掉,露出里面被烧得露出皮肉的一面,一个小太监用布条给祁连朔做简单的爆炸,想必已经有人加急去泰医院去请太医去了。 年幼的八皇子被好生的抱在怀中,顾娆一看便知晓是怎么回事了。想必祁连朔冒火救了八皇子,但自己却受伤了。 皇帝头次正眼看祁连朔,翎妃眼神微微一动,跟着露出感激的微笑:“多谢七皇子了,若不是你当哥哥的有担当,期儿怕是凶多吉少。”说着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红了眼眶。 皇上也大为慨然,奖赏了祁连朔许多东西,祁连朔荣辱不惊。 皇后细长的眉峰微微动了动,心道:他终于决定要再皇上心中露脸了。 这皇子格局,怕是很快就要发生大变动。 这般想着,皇后看到顾娆小跑着过来,嘴巴嘀嘀咕咕的不晓得说些什么,总归是些埋怨的话,扯着祁连朔手臂上打着结的布条,仰着头看他。 皇后不自觉露出一抹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粗长吗【不,我没有耍流氓 第22章 祁连朔 这天夜晚发生的事情乍一看如湖面上荡漾起的一圈小小涟漪,后宫中无人关注,此后的变化却是潜移默化的,皇帝开始关注自己的这个七儿子,纵然他功课不出挑,习武也平庸,但他的纯善却是不可多得的。 这随着他年岁的增长,皇子们一个一个都逐渐成年。自己越发苍老他们就越发身强体壮,这种强烈的对比总会给他一种属于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的无力感。皇帝也愈发警惕自己的这几个儿子,他们可都一个个盯着自己屁股下面的椅子呢。 皇家不存兄弟情,更多的是争夺。祁连朔为救弟弟险些葬身火海,这让已经逐年年迈的皇帝也有些感慨,唤起了他为数不多的慈父之情。 这些变化的确有些微妙,纵然反应迟钝如顾娆,也察觉出了什么。但祁连朔仍旧维持着自己以往的形象在行事,她只是有几分怀疑,但对于朝堂之事不打算多关注。 只是这一年的祁连朔成长的速度飞快,边关突发战事,次年的国宴直接取消举行,各供缩减了用度,为前线贡献资源,连顾娆的生辰也只是与皇上皇帝一起用了一顿晚膳罢了。 冬天逐渐划过,顾娆身形抽长,制衣局那头为顾娆新添了好几身春装,顾娆欢喜,在庆熙宫来回换了好几身来会比较那一身最好看,伏画等人自然将顾娆夸到了天上去。 那头皇后宫的岁秋姑姑忽的来了庆熙宫,见了顾娆先请安,顾娆叫了起才说话:“公主,皇上宴请了盛小侯爷,叫您一道去用晚膳。” 盛繁表哥? 顾娆疑惑片刻,才点头答应:“本公主晓得了,容我梳妆打扮。”这些年顾娆与盛繁也有联系,虽然不密切但也不疏远,他一直都很关心她。 岁秋微微屈膝应下:“哎。” 梳妆台前,扶尹为顾娆梳发,伏画手里托着首饰盒嘴里念念叨叨:“皇上怎会忽然宴请盛小侯爷?”扶尹梳好头发之后,将珠钗送去。 降香‘嘶’了一声,皱着眉头正儿八经的猜测:“奴婢估摸着,大约是因着威远大将军吧,公主的娘亲过世之前,听闻对盛小侯爷很喜爱,盛小侯爷仰慕威远大将军,才十二岁便进了军营,如今可是六年都过去了呢。” 盛小侯爷盛繁,已十八岁。 顾娆若有所思,心里晓得是怎么回事只是不吭声,皇帝的确是想着启用盛繁,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原著中,后来的盛繁骁勇善战,被称为第二个‘威远大将军’。 甚至因为原著中原主的死亡,盛繁对祁连朔怀恨在心,给祁连朔找了不少麻烦。 顾娆的亲爹威远大将军在盛繁心中有着极高的地位,自然爱屋及乌,盛繁喜爱自己的这个表妹,也是正常的,一旦去边关,下回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的确该见一见。 顾娆梳妆完毕,换上了浅紫色的雪纱望仙裙,微微曳地,透白色的披帛上点缀着许多浅紫色的不知名花瓣,乌发坠在后肩随着走动会被风拂动。 两年过去,顾娆的确亭亭玉立许多,脱去了婴儿肥,五官开始精致,浑身的奶味儿消失不见,因为常常点熏香,身子倒是多了股淡淡的幽香。 伏画喜欢这样的熙乐公主,总觉得如何看都看不腻歪,甚至还乐滋滋的。 一路到了聚辉殿,林德山一瞧见顾娆便露出和善的笑脸儿,“哟,公主来啦,快进吧快进吧,盛小侯爷惦记你呢,皇后娘娘这才派人去请您。” “麻烦林公公啦。”顾娆露了一个笑容,朝他颔首。 绕进了正殿,顾娆才看到祁连朔居然也在,她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跟着福身请安:“熙乐给父皇请安,给母后请安。”随后露了笑脸,“七哥哥,盛小侯爷。” 很遗憾的是,因为顾娆如今是皇家人,当着帝后的面,甚至都不能向盛繁叫一声哥哥。 皇帝瞧见顾娆高兴,叫她落了座,盛繁气宇轩昂,一身气势略显凌然,但因着见皇帝而收敛许多,瞧过去剑眉星眸容貌不凡,他看向顾娆朗生道:“公主出落的越发貌美,高了不少。” 顾娆被夸的不好意思,鼓了一下嘴巴,“多谢小侯爷,七□□前还嘲笑我矮。” 祁连朔语气轻淡,“我没有,又造谣我?” 顾娆气恼,瞪了一眼祁连朔:“七哥哥是没有,可你的眼神分明写了这几个字嘛!”她理直气壮的凶。 此言一出,帝后都笑了,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不过也的确,顾娆这两年长得快,但祁连朔居然长得比她更快。这会儿顾娆才到祁连朔的胸口处,不过也与她从前只到祁连朔的后腰位置好的太多。 皇后神态温和,亲自为皇帝盛了一碗羊肉羹,由着林德山给端去了皇帝的桌上,她抬眼瞧向顾娆,笑盈盈道:“娆儿是长大不少,竟能帮本宫许多,不比从前的小家伙啦,便是有朝一日本宫屏了,让她暂代宫权她也能不慌不乱的处理好一切事物呢。” 自然这话是个玩笑话,普通人不敢讲,属于僭越之语,但皇后自己说出来却不一样,顾娆发窘,撒娇似的道:“母后才不会病呢,娆娆要一直守在您身边。”许是感情亲厚,顾娆不自觉就用了年幼时亲昵的自称。 皇帝:“瞧你这话,到时候你又不乐意要心疼孩子了,那么庞大的宫权,要压坏了娆娆的小身板。” 众人一道逗乐,皇后带笑时悄然看了一眼祁连朔,二人对视上,一秒后又彼此错开。 顾娆则娇声道:“我才没那么娇气呢。” 皇帝应和,态度宠溺的很。 这个时节用炖得烂烂的牛肉,还有羊肉羹,上火的紧,顾娆用的并不多,但仍旧是没多久就觉得鼻子和嘴巴不太舒服,一顿晚膳过后,盛繁便要离开,走前拉了顾娆说私话。 昏暗的宫道上,前头的太监宫女提着灯笼照亮前路,盛繁说:“在宫里头过得可还好?老祖宗一直记挂着你。” 顾娆摇头,“表哥安心,这宫里头无人敢欺负我,叫老祖宗也不要总忧心我。” 盛繁点头,过了会儿才像是忍不住了似的开口:“娆娆,我瞧你跟七殿下走得近,这会子不比从前,你仔细这些。”别轻易站队,站错了队一辈子就毁了。 顾娆如何不晓得盛繁在说什么,但她又不能明着说,只好装着娇气的道:“我与三哥哥和四哥哥走的也近呀?哥哥们都很喜欢娆娆,表哥不用担心,我都晓得的。” “那就好,那就好。”盛繁一连说了两遍,随后轻叹了一口气,“若你并非养在宫里头,哥哥一定拼尽了全力也将你护得周全,不叫你搅进这些事情。可是你若不再宫中,顾家怕也不会善待你,哥哥对你总是鞭长莫及的,你照顾好自己,万事保重。” 这话是掏心窝子了,顾娆眼圈一热,鼻子都有些痒痒,“谢谢哥哥,娆娆记下了。” 盛繁心一动,无奈的笑出声,“瞧你,哭鼻子了?”他抱了抱顾娆,然后皱眉:“太瘦。” 顾娆擦了擦眼泪,哼了一声:“胖了不好看呢。” “好好,你说的都对。”盛繁眼神柔和的看着顾娆,“我这便走了,年关大约都回不来。” 顾娆用力点头:“你也照顾好自己啊,我还等着你给我找个嫂子呢。” 盛繁失笑,“你这丫头。” 顾娆将盛繁送到了宫门口,看他背影消失,宫门重新关紧,她才回了头,“走吧,回庆熙宫,有些乏呢。” 伏画小心的道:“公主身子娇弱,今日用了那等上火的东西,怕是明日又要难受了,奴婢今夜给您泡些败火的茶,您多饮几杯。” “好。”顾娆正有此意。 一行人伴着夜色往前走,行至坤宁宫外时,顾娆忽的从露出一条宽缝的宫门口处,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正微微垂眸做认真状的听岁秋说话,说话声却听不到。 祁连朔怎得会从坤宁宫出来? 顾娆疑惑,眨了眨眼睛,这会儿祁连朔恰好出来了,正好撞见顾娆。 “送盛繁去了?”祁连朔扬眉问道。 顾娆回答:“对呀。”她扬起脸庞,“七哥哥送我回去嘛?” 祁连朔随口轻哼了一句,他多瞧了一眼顾娆的嘴巴,“可是又难受了。” 顾娆嘴巴一圈有些发红,但并不明显,尤其在夜色中,想不到祁连朔能注意到,顾娆嘟了一下嘴巴:“嗯。”点了点头。 祁连朔自然的牵了顾娆的手,“日前皇上赐的灵茶,我着李鸣给你送去,多喝些。” 灵茶可是异国进贡的,全宫也只有皇上,皇后太子和祁连朔四个人有,顾娆欢喜,温软道:“谢谢七哥哥。”她抱着祁连朔的手臂,小声撒着娇。 扶尹有些默认,内心早已麻木。 祁连朔唇角微勾,显然很受用。顾娆大约内心也懂一些事情,这般亲密的举动,平时当着外人的面,顾娆是不会做出来的,只是此刻是夜色,宫道没有人,夜色也黑。 但小东西终究只是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有想明白,还是不想去想。 祁连朔目光悠远。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入V,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23章 娆娆吃醋 果不其然,顾娆在睡觉前李鸣就送来了灵茶。 李鸣赔笑的好声道:“公主,我们家殿下半分没用,都叫奴才给您送来了。”这些年他算是看明白了,主子对公主不一般,于是他也就不再说什么,甚至有些时候还总想为主子在公主面前说好话听。 顾娆弯了眉眼,“谢七哥哥。” 李鸣弯着腰垂头应下,抬眼间瞅见对面站着的熙乐公主是赤着脚的,大约只是回暖的春季,屋子里的厚毯子不曾被撤去,她白皙小乔的脚踩在软毯上,毯子是灰褐色的,衬得她肌肤越发雪白,脚趾圆润可爱。她站在他跟前打开了盛放着灵茶的木盒闻了一下发出一声感叹,声音软软的,嘀嘀咕咕:“七哥哥真好。”说着她转身要回内室,轻盈的袖摆以及披帛拂过,袭来一阵阵醉人的幽香。 李鸣紧了紧神色,就跟庆熙宫的告了辞,心里头念叨着:熙乐公主越长越动人,说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丝毫不为过,脱去了小时候跋扈的霸道脾气,这几年越发的温软善良,京城中想求娶公主的公子数不胜数呢。 这般想着,李鸣心里头居然有种微妙感。 回了皇子所,李鸣如数将顾娆的话回禀了祁连朔。祁连朔笔尖一顿,下笔如有神,一撇一捺有力,笔锋凌冽。他语气淡淡:“嗯。” 李鸣欲言又止,祁连朔放下笔瞧了他一眼,问:“有话要说?” 李鸣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过了会儿才低着语气,不确定的道:“殿下,您跟皇后娘娘合作,终究不保险,倘若她临时反水的话……”毕竟皇后膝下现如今可是有一个太子祁连朗呢,她凭什么支持祁连朔上位,不选择等待祁连朗登基,自己不是照样会当上皇太后么? 两者有区别? 祁连朔闻言,手指轻轻点了一下笔墨,果不其然指腹被沾上黑色的墨汁,他盯着墨汁看了一会儿,才回过头似笑非笑道:“前有太子生母容妃的敌对,太子纵然对她有万般真心都无用。” 李鸣大约真的困惑,大着胆子继续嘀咕:“那……岚贵人不也还……”健在么。 “她。”祁连朔只是低语这个字,眼眸略眯了一下,随后轻笑了一声,“若她想要娆娆幸福,便不敢。”说这话时,祁连朔语气随意。 李鸣听了这话小声嘀嘀咕咕:“说的好像主子您真的不在乎熙乐公主似的。”那般傲娇干甚。 祁连朔眼神瞧过来,李鸣瞬间噤声,讪讪然:“奴才不说了。” 祁连朔方才说的两个她字指的是不同的人,前者是岚贵人,后者是皇后。 李鸣还是悄悄的松了口气,主子说的话向来正确,他能如此放心那李鸣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祁连朔没有说的是,皇后不敢,却不代表这皇后麾下的人也不敢。 岚贵人这两年的身子的确不好,但是一切仍旧还在祁连朔的掌控之内,病了的日子岚贵人正好被免除了请安,逐渐隐退在后宫中,连素日的大型宴会都不出席,对外一直是病魔缠身,对内却不一定了。 “只是,公主也快及笄了。”李鸣轻声说道。 十三岁豆蔻年华,古代女子十三岁初潮,便被默认有了生育能力,一般十三岁的女子就会定下婚约,十五岁及笄可正式嫁人。 祁连朔顿了会儿,将宣纸拿起,“不急,今年六月本殿便要离宫开府,”说完这句话,李鸣提起了精神,支棱起耳朵来,“明日将这幅画送到庆熙宫。” 李鸣一瞧,画中立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儿,着浅橙色的宫装,脸颊还留有婴儿肥,手里抱着一只同样胖乎乎的兔子,她笑颜如花,眼眸乐得完全弯成月牙,好似很欣喜。 李鸣一囧,“公主如今出落的聘婷动人,哪里这般胖……”说着他也觉得好笑。是啊,主子出宫后,虽是要日日上早朝,但入后宫的机会却不多了,怕是不能常常与公主见面。 顾娆次日自然是收到了祁连朔送她的礼物,她看到后气鼓鼓的,但还是乖巧的给好声收了起来,扶尹提到了祁连朔离宫之事,顾娆眨了眨眼睛抚摸着话,“我知道。” “对了,上回异国进贡的那柄会变色的扇子,父皇允了给我,可一直忘了送来,我要亲自去找他!”顾娆不乐意,捏着头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伏画迟疑片刻,但还是说:“那奴婢给您挽个好看的发髻。” 去年选秀,皇帝后宫进了不少花儿一般的妃嫔,去年年关国宴取消,边关战事连连告捷,皇帝情绪高涨,收了不少异国进贡的美人,是以……这两年瞧着……颇有几分沉迷女色。 顾娆用了早膳,趁着下早朝后才带着人去了聚辉殿。今日的阳光开始有些灼人了,扶尹念叨着:“听闻制衣局那头新进了一匹布料,咱们庆熙宫该能分到五六匹,到时候给您多制几身凉爽些的夏装。” “嗯。”顾娆用力点头,她这日子着实过得舒心,整日里都没有什么需要她担心的事情,被宠的有些懒怠,这会儿她想起了什么,“我想绣香囊。” 扶尹问:“给七殿下的么?” 顾娆掰着手指算了一下:“给七哥哥一个,给母后一个,晚晚上回给我制了一柄蛇皮鞭,所以也给她绣一个回礼。”所以一共是三个。 蓝汀晚与顾娆一直交情不错,顾娆喜欢热闹,宫里头逗趣的人并不过,热情明媚的蓝汀晚就跟她交集慢慢多了起来,相反其他两个谢灵云与池安歌交情淡淡然,但也不错。 如此说着,就到了聚辉殿,顾娆还没有进去,恰好碰到两个人相携而出,顾娆一瞧立马愣住。 祁连朔与云浅音。 命定的男女主角。 高高的台阶之上,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云浅音语毕还温婉的微笑了一下,而祁连说则颔首以示。 顾娆摇了摇唇,却见经由身侧李鸣的提醒,转过头来看向她,顾娆立马低头犹豫片刻才重新迈开步子,在心里做了个深呼吸后重新抬起头,扬起一抹微笑:“七哥哥,云姑娘。” 云浅音适时请安,屈膝福身:“浅音给熙乐公主请安。” “免礼免礼。”顾娆盈起笑意。 两人没说几句话,顾娆就进了聚辉殿。身后李鸣见自家主子还立在聚辉殿外不动,心下了然,小声低语:“方才公主瞧见您跟云千金说话,表情很是……”话点到为止,生怕祁连朔没有瞧见顾娆的表情。 祁连朔没有说话。 皇帝刚送走云浅音与祁连朔,又瞧见顾娆来,立马带了笑:“娆娆今日怎地来了?让朕猜猜,可是因着那柄变色扇?” 面对皇帝的逗趣,顾娆崛了嘴巴:“父皇都晓得。”她瞧见一旁为皇帝磨墨的是一个如今便已经穿上夏装的美人,衣着相当暴露,胸前的白皙盈盈而立,顾娆脸颊一红,移开目光。 “朕的错,朕的错,给娆娆配个不是。”说罢叫了一声李德山,让他把变色扇从库里取出来。 顾娆没有多留,拿到扇子就赶紧出,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但她又想到方才祁连朔也在聚辉殿,不晓得他看到那衣着暴露的美人是什么感觉。 一想到这里,顾娆鬼使神差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她一下子羞恼起来,握紧手拿着扇子,有些负气。 伏画忍着没笑,低语着宽慰:“公主正是发育的时候呢,待到明年啊来了初潮,定然比那美人更加厉害。” “你、你不许说。”顾娆闹了个大红脸,想不到伏画说话竟如此露骨。 伏画忍着笑:“好好,奴婢不提。” 出了大殿,顾娆脸颊的热潮还不曾褪去,就瞧见祁连朔的背影,顾娆一慌,心里头不知道为何生出几分紧张。 听到动静祁连朔回头看来,“变色扇?”显然他注意到了顾娆手里头拿着的东西。 顾娆点头:“是呢,父皇总是忘记,于是我自己来取。” 祁连朔点头,问道:“课业繁忙么?”顾娆去年开始被皇后送到了皇御房,里头待得是正经公主,顾娆一进去,地位立马更加高了几分。 她倒是不需要进学几年,毕竟对女子要求并不高。 顾娆想起来就有些闷闷不乐,“累,太傅好凶。” 毕竟是以前的太子太傅来教导她们的,脸对着太子都不曾放松的太子太傅,又如何会对她们温和。 到了一处凉亭,祁连朔一个眼神,李鸣就带着顾娆身旁的宫女们退下了。 顾娆显然并未察觉,她只是眺望凉亭外的湖心,有宫中喂养的鸟儿俯冲向湖心觊觎湖中的鱼儿,她一回头发现身后居然瞬间都没有人了,她惊讶了一下,“七哥哥?” 祁连朔扬起眉头,问:“可是吃醋了?” 顾娆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呆了一瞬,随后立马红了脸颊,结巴着:“什、什么啊?!”她反应大得很,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炸毛。 “过来。”祁连朔淡淡然,命令道。 顾娆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过去了,手被他紧紧握住,他略微一个用力,顾娆险些跌进他怀中,好在一只手抵在他胸前了,才不至于丢人的把脑门儿磕上去。 “娆娆。” 这人语气低哑,经带上了难以言喻的意味,其实祁连朔很少叫顾娆为娆娆,也是因为如此才会格外的令人心跳加速,顾娆头也不敢抬,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了,“嗯?”她回答。 “你想不想……” 他问的是你想不想,想不想什么呢?顾娆手指紧紧捏着,呼吸都有些不通顺,想往后退,手却被人紧紧扯着不的动作,他姿态霸道,带着一股强硬的不容拒绝。 顾娆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想的,她鼓起了勇气,打断了祁连朔的话:“云浅音跟七哥哥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下本要写的古穿:《反派心头宠》[专栏自寻] 文案: 盛传京城林公子不喜女色,不耐烦情爱,生性暴虐冷然,顽劣不堪,后与安府千金安明音定亲,众人都认为安小姐这辈子算是毁了,结果后来…… 某千金:安明音一脚把侍郎千金踹进湖里啦! 林公子:嗯。 某千金:安明音险些把李小姐的脸刮花! 林公子:嗯。 某千金:……她张扬跋扈,实非正妻人选。 林公子眼眸一眯,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不耐烦的盯着她:我宠的,有意见? 众人:脸真疼。 第24章 戳破关系 时间好似静止,湖面拂过微风, 吹在嫩柳的枝条上, 发出‘飒飒’的声音,衬托得现场愈发安静, 顾娆手心浸出了汗, 她心跳加速跳动, 好像是紧张, 却更像是失落。 半晌后, 上首的人才出声:“很在意?” 顾娆咬了咬唇,忽然不想知道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 想把手抽回来:“不是。” “退缩?”祁连朔握着顾娆的手腕, 附身靠近她,顾娆神情一阵恍惚, 恍然间腰肢被揽住, 他的手掌心的灼热透过爆爆的衣衫传递进肌肤中,顾娆腿都软了,只听他低语:“方才不是很大胆么?” “怎么我一不说话,就怕了。”祁连朔放开她的手腕, 将她拥入怀中,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在她耳边如此低语道。 顾娆心生委屈,手捏着祁连朔胸前的衣襟,脸颊埋进他的胸膛不说话。 “父皇命我审查荆州命案, 右相千金贴身奴婢家便在荆州,多有牵扯,望我能细查还她贴身奴婢哥哥一个清白。”祁连朔手轻轻抚过顾娆身后的乌发,似乎在安抚。 其实顾娆并不想哭,她没有那般娇气爱哭鼻子,但她莫名其妙就是掉了泪珠,尤其是祁连朔开口解释跟云浅音说的话之后,更是忍也忍不住,她吸了吸鼻子埋着不肯抬头:“我……我不想哭的,七哥哥不要讨厌我。” 祁连朔并没有直接就顾娆的这句话做什么答复,只是揽着她腰肢的手略微收紧几分,良久之后,他的声音传来,紧挨着顾娆的耳畔:“想不想……”说着,大约觉得这三个字表达的意思有些不够,他便换了个说法:“你愿不愿意嫁给本殿?顾娆。” 顾娆一怔,不自觉停止了哭泣,不受控制打了个泪嗝,喘了两下,从祁连朔的怀中退开后。顾娆愣神许久,才呆呆的说:“可是……我是公主。” “你愿不愿意。”祁连朔又问一遍。 顾娆语塞了一会儿,低下头去抬手擦掉自己脸颊上的眼泪,支支吾吾片刻,才小声说:“好、好像……是愿意的。”说完她好似是害羞,又急急的说,“可是我是公主啊。” “公主又何妨,”祁连朔提起这件事语气淡淡然,他手指擦拭掉顾娆脸颊行的泪痕,意味不明:“更多的,本殿也能给你。” “你乖一点,我便会尽力给你最好的,嗯?”这声低哑的嗯简直苏到了骨子里。 顾娆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说:“那七哥哥……可不可以只喜欢娆娆一个人。”她有些纠结,同时也有些害怕。 祁连朔闻言,先是停顿了片刻,过后才低笑出声,“好。” “那……那,那好。”顾娆有些小高兴,她悄悄牵住祁连朔的手指。是,她其实一直都喜欢祁连朔的吧,只是从来不敢承认罢了,害怕他不喜欢她,所以宁愿不去想这些事情。 相通之后,居然连关系都确定好了,顾娆忍不住小小的雀跃起来,回庆熙宫的路上都是连蹦带跳的,开心成了一朵花儿。她在前方喜滋滋的蹦跳,祁连朔在她身后跟着,看着她胡闹,很是放任。 阳光铺下,到处都是柔和的金色光线,顾娆手背在身后转过身来,粉色的裙摆顿时被旋而开,宛若盛放的花瓣,阳光模糊了她的轮廓,但她的笑颜比太阳更加灿烂。 她只是朝祁连朔笑。 半晌后,祁连朔也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浅笑。 李鸣在身侧忍不住复杂,自他有记忆以来,其实一直都追随着祁连朔,他怎么可能不晓得,祁连朔一直都是一个生性凉薄之人,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便是岚贵人,必要时刻他也是可以割舍的,他是个彻彻底底冷心冷情之人。 但这一切也不能怪祁连朔,年幼时接触过太多黑暗压抑的东西,他早已经将与他们融为一体。有一句话说的好,与魔鬼战斗的时候,应当小心自己也成为魔鬼,祁连朔对一切生灵都不会抱有同情感,曾经被关在花畜房,他用自己尚且没有生长的坚硬的牙齿硬生生撕咬死兔子,喝它的血吃它的肉。 后来因为生吃兔子,被救出来后生了一场大病,好像他已经正常了。可是除了岚贵人和他,没有人知道,祁连朔已经病态的需要每七天喝兔血,否则他便会变得不正常。如今他逐渐长大,开始不需要兔血来抚慰,他学会了隐藏自己,将嗜血变态的一幕藏在黑暗中,不让任何人窥见 好像,这是时隔多年之后,李鸣看到的,属于祁连朔的,第一个不夹杂任何伪装因素的笑。 想哭之余,李鸣又想笑,祁连朔小时候没少欺负顾娆,甚至还厌恶过她,最初只是将她当成小白兔一样养着,但养着养着可就变了。事实证明,不要长时间的关注某一个女子,否则你会爱上她。 暖春结束,盛夏悄然来临,在六月的中旬,宫外为祁连朔开辟的府邸已经修葺完毕,祁连朔的受封圣旨跟着下来,挑了一个黄道吉日皇帝就把自个儿的七儿子从宫里头给撵了出去。 煊王。 顾娆一笔一划在宣纸上写下了祁连朔的封号,写完之后她嘟着嘴巴左思右想,心道七哥哥哪里光明了?他就会暗搓搓的欺负人。 不过念叨归念叨,顾娆还是舍不得的,专门把祁连朔给她画的像拿出来抱着看了半天,闷闷不乐的。伏画瞧见了,把金丝琼露给顾娆端到书桌旁,柔声劝慰:“公主,能见煊王殿下的机会还有许多呢,不必气馁。” 顾娆哼了一声,说:“你去问问晚晚可有空闲,本公主约她一聚。” 伏画屈膝:“哎,奴婢这便着人去兵部侍郎府。” 蓝汀晚的确有空闲,当日午后用了午膳便进宫了,顾娆准备妥当去见她时,就见蓝汀晚一袭鹅黄色的金丝软烟罗云形千水裙,手执一柄暗紫色的皮鞭,扬鞭飞舞,打击在地面上发出响亮清脆的有力声音,一旁的小太监拍手称好。 顾娆:“……” 无语了一会儿,顾娆扬声叫蓝汀晚的名字:“晚晚!” 蓝汀晚一个激灵猛地收鞭,结果力道没用好,险些抽到自己,吓得她心有余悸,不住的摸自个儿的脸颊,看到顾娆后连忙赔笑:“娆娆,你来啦。”上道的凑过去挽着顾娆的手臂,“这半月未见,还怪想的。” 顾娆白了她一眼:“正经点。”怎么就像个小流氓似的呢。 “那就是想嘛,奴家心悦公主,公主今日才晓得么?奴家好生伤心。”说着,蓝汀晚想拿出帕子装模作样的擦两下眼角,结果帕子没拿好,一下子掉到地上,蓝汀晚有些尴尬:“呃……” 顾娆问:“可是昨日又溜到茶楼听那说书人说书去了?” 蓝汀晚纯洁的眨巴两下眼睛:“没有呀,我一向不干那等事。”说完对上顾娆怀疑的视线,她马上压低声音:“你想不想去?” 一个时辰后,顾娆跟蓝汀晚在庆熙宫换了身民间的衣裳,顾娆藏在蓝汀晚离宫的马车中,两人一道溜出了宫。 这还是顾娆第一次离开皇宫,她是一个既来之则安之人,颇有几分小米虫的属性,所以来这里这些年,还从未想过在宫里头烦闷想要逃离之类的,不过出来一趟的确新鲜,出了宫门进入京城街市,顾娆不时掀开车帘往外瞧。 蓝汀晚挺骄傲,拍了拍胸腹,“娆娆你想用什么,今日本小姐做东,请客!” 顾娆打趣她:“哎呀,这月的零用竟然没被侍郎大人没收?” 蓝汀晚一听这话小得意,“那是,本小姐吃一堑长一智,早就偷偷藏的有——”说了一半猛地收音,“你最近怎么坏,套我话!” 顾娆乐出声,笑得肚子疼,心道蓝汀晚真是个活宝,她扬起笑脸:“我可是跟我七哥哥学的,他更坏呢。” 蓝汀晚本想说什么,一听到祁连朔的名字,立马坏笑着凑过来,“七哥哥,又是七哥哥,公主跟煊王殿下感情当真是好哦。 ” 大约闺中密友都是比较互相了解的,顾娆脸颊一红,羞恼:“我、我不说你了还不成么?”所以你也不要说我呀。 马车‘笃笃笃’的往前行,不多时便抵达了目的地,顾娆小心谨慎,蓝汀晚给她准备了一张面纱,她自己在马车里的时候就跟顾娆一块努力,女扮男转起来,顾娆用粉将她的耳洞给遮掩上了,假胡子粘上之后,还挺像那么回事。 “挽着我。”下了马车,蓝汀晚压低声音如此说道。 “噢,噢!”顾娆忙凑过去,抱住蓝汀晚的手臂,她偷偷穿了增要的鞋子,乍一看还挺像一对璧人。顾娆用手整了一下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眸。 茶楼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中央摆着一个台子,一个年龄约莫着四十岁的男子蓄着短胡子站在台上,一手拿着一本书,另一手指着虚空:“……谁料到那张姑娘在半山腰上可就碰上了一行劫匪,那为首的劫匪凶神恶煞,张口就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山去,留下买路财。’” 听书的人跟着兴奋发笑,最后两句盗匪的话居然能跟着一起喝出来。 蓝汀晚带着顾娆上了二楼,选了靠近外楼梯的位置,不用探头便能瞧见楼下那个说书先生的身影,蓝汀晚听得津津有味,叫了两碟小菜一壶好酒。顾娆皱眉:“我不会饮酒。” “哪里敢让你饮酒,我自己饮。”蓝汀晚真是入戏极深,柔嫩小手伸过来揽着顾娆的腰,“来,夫人,吃花生米。” 顾娆低声:“你笑的好生油腻,像话本里去勾栏里找姑娘的大腹便便的男人。” “啧,怎么说话的。”蓝汀晚正经的干咳了两声。 两人说了些没有营养的废话,互相逗趣聊了半天,陪着楼下说书人的故事,倒是过得快活的很。 顾娆不大会拿筷子夹花生米,专心夹了半晌才夹到一颗,撩开面纱送到嘴巴里,吃起来香香的脆脆的。一旁的蓝汀晚本来是一门心思在看说书人,这会儿看到大门处进来好几个人,为首的男人着一袭银色滚边的黑袍,眉目疏冷淡然,正沉稳开口与侧后方的人说些什么,他行走间自有一股气势。 蓝汀晚捏着花生塞进嘴里,没防备呛了个正着,脸颊憋红,使劲儿去扯顾娆:“咳咳咳咳!” 顾娆咬着筷子被打扰夹花生之旅,“干嘛呀。”软软的问。 “煊……煊……咳咳,咳咳。”蓝汀晚咳的像是要随时撅过去,吐字也不甚清晰。 说话间,蓝汀晚口中的煊王殿下已经到了二楼,她着急上火,说不出来推开顾娆担心递过来的茶盏,火急火燎跳起来就扯住顾娆的手向往别的地方跑,结果没有方向,想蝇头苍蝇乱转。 顾娆一头雾水,眼睛一转,恰好就看到了楼梯口的祁连朔,她身子一僵,迅速转身捂住脸,“你怎么不告诉我!!!”拼命压低声音。 蓝汀晚指了指自己嗓子,她脸颊红的不得了。 身后的脚步声略有几分迟疑,好似停了下来,“殿下?”顾娆听到一个男子疑惑的出声唤道。 顾娆语气生硬,低低道:“快抱我。”她慢慢往倚栏的地方移动。 蓝汀晚很听话,立马伸手整个将顾娆塞进怀中,几瞬后脚步重新抬起,大约是打消了疑虑,顾娆松了口气,悄悄回头,只看到祁连朔进入竹间的背影。 顾娆给蓝汀晚拍了拍后背:“你用口茶,咱们快些走吧,我怕。” 蓝汀晚显然也后怕,“走吧走吧。煊王殿下真可怕。” 顾娆等蓝汀晚喝了几口茶顺了顺嗓子,随后两人收拾了一番打算离开茶楼,正在这时,竹间出来一个弯着腰的男子,来人正是李鸣。 李鸣行至顾娆跟前,“咳咳……殿下唤您进去。” 顾娆捏着嗓子,还想装傻:“什么殿下呀?奴家跟夫君来茶楼听书——” 李鸣:“瞧着殿下,似乎有些生气。” 顾娆:“……” 还说什么,老实跟着走了,进了竹间,顾娆就瞧见里头上首坐着祁连朔,下首分别有三个男子,看起来是地方官员。 顾娆不敢抬头看,那三个男子看见顾娆都有些诧异,不明白祁连朔的意思。是以一时之间没有人开口说话。 “过来。”祁连朔淡淡出声。 顾娆听见祁连朔发话,屁颠屁颠走过去,一屁股坐他旁边,过了会儿才敢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抱他手臂,结果这家伙直接抬手拒绝她的搂抱,“跟夫君来听书,嗯?”他语气听不出什么特殊的意味。 顾娆泪目:“我……我错了嘤。” 李鸣这边给了个眼神,三个官员上道的悄悄退出竹间,李鸣将竹间的门给带上。 “跟哪个夫君来听书的。”祁连朔冷着脸,解开了顾娆的面纱。 顾娆怕得不得了,死命抱住他手臂,讨好:“你,你,是你呀!”她露出大大的笑脸,“七哥哥,不要生气嘛。” 显然这句‘夫君是你’祁连朔很受用,他过了半晌才掐着顾娆的脸颊,眯眼审视她:“跟兵部侍郎家的小姐来的?” “嗯。”顾娆乖巧回答。 “干过几次了?”祁连朔又问。 顾娆忙不迭交代:“就这一回,真的。” 祁连朔闻言似笑非笑问:“就这一回可就撞上我了?这般倒霉?” “我……我真的就这一回。”顾娆哪里晓得自己为何这般倒霉,瘪着嘴小声嘀咕,“七哥哥凶死了。” “嗯?” “不凶,不凶。”顾娆讪讪然,不敢再说祁连朔的坏话。 祁连朔很淡定:“亲一下就原谅你。” 顾娆眨了眨眼睛,撅起嘴巴哼了一声,随后努力扬起身子凑过去‘吧唧’一口亲在祁连朔的脸庞上,立马在他脸庞上留下了一个口脂印,看起来分外暧昧。 顾娆一乐,咳了一声,装作没看见,“亲就亲!” 李鸣他们其实没有等待多久,就听到竹间内祁连朔叫他们进去的声音,李鸣立马开了竹间的门,迎着三位官员进去。 坐下后抬起头,三位官员瞧见煊王脸庞上的东西,都默然了一会儿,大家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憋着,只是憋着太难受。 李鸣则瞠目结舌,然后一脸佩服的看向一旁戴着面纱的熙乐公主,谁知熙乐公主当没事儿人,眨巴着眼睛不说话,安心扮演哑巴。 “何事?”祁连朔什么都不知道,皱眉看向三个官员。 苏海危干咳一声:“殿下,洪氏一案中,有颇多疑点,臣昨夜翻了许多卷宗,发觉跟前几年发生的尤其敏感有许多相似处,尤其死者的死亡方式。” 赖耀点头,强迫自己不看祁连朔的脸庞,正经道:“是,这几起命案还有个共同特征,那便是一年一起。” 因为忍着笑,刘清的声音变得有些古怪:“所以臣等有一个猜测,这几起凶案的凶手是一个人的可能性很大。” 顾娆立马被提起好奇心,她问:“连环杀人犯?” 刘清见这女人居然敢出声,顶点儿没有惧怕煊王的意思,又听她话中的词语,觉得惊奇:“这个形容词异常贴切呢。” 顾娆自知失言,闭了嘴巴,古代大约是没有‘连环杀人犯’这个词语,她给造出来了。 煊王没有娶妻,听闻房中连个妾侍都没有,皇上给他赐他都悉数拒绝,原来这是金屋藏娇早有意中人了呀,怪不得怪不得。 苏海危这般感慨着。 祁连朔是要办大事的,顾娆不好打扰他,于是提出想回去,祁连朔本想去探查凶案现场,不放心她一个人,要亲自送她回宫去,他跟苏海危他们道:“本王夫人身子乏了,先送她回府,晚膳过后咱们洪氏门口见。” 本王夫人。 顾娆一囧,心里漫上难以言喻的感觉,好像是挺开心的,她悄悄乐滋滋,乖巧的抱着祁连朔的手臂,小声问:“七哥哥送我回宫嘛?” “不然呢?”祁连朔瞥视她。 顾娆忍不住笑出声,抬手用帕子细心的将祁连朔脸庞上留下的口脂印悉数擦掉。祁连朔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过后瞧见那白色的手帕上留下的口脂,瞬间联想到方才苏海危那几个人奇怪的表情,他的脸色徒然一黑。 一个时辰以后,顾娆回到了皇宫,她边走边欲哭无泪,觉得自己嘴巴麻麻的不舒服,那个魔鬼,罚她在马车上一直不停的亲他的脸,直到把她嘴巴上的口脂亲完为止。 至于蓝汀晚,她早就溜走了,知道顾娆回宫之后还给递了信慰问,信得内容就…… —被欺负了没有呀,小娆娆? 顾娆咬牙切齿,“蓝汀晚!!”叉腰气呼呼。 伏画这会儿从外头慌忙进来,“公主公主,皇后娘娘往庆熙宫来了,您、您快换下这身衣裳。”这衣裳是民间女子穿的,她叫皇后看到不就立马露馅了么? 顾娆慌得不行,火速冲进内室扒拉自己的衣裳,把自己扒的只剩白色的里衣之后,直接跳上床榻拉住被子盖到头顶。 伏画等人则不慌不忙的将顾娆的头饰全都拆掉,连妆容都给卸了。 皇后进入庆熙宫之后,敏锐的察觉这里异常的安静,她闻声询问:“公主呢?” 伏画屈膝:“回皇后娘娘的话,公主还在午休,这会儿约莫着该醒了,您要见一见公主么,奴婢去喊。” “不必,本宫进去瞧瞧。”皇后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降香,她手抖了一下。 伏画恨铁不成钢,拍了一下降香,降香白了脸颊。 顾娆装的很像,迷迷糊糊的床榻上坐着,瞧见皇后进来,唤了一声:“母后,您怎地来啦?”她露出甜美的笑脸。 皇后微笑,声音温柔:“不来你怕是今夜便不回宫了吧?” 顾娆:“……嘤。”姜还是老的辣。 皇后摆了摆手,叫伏画她们都下去,她顿了顿走到床榻边坐下,果然瞧见顾娆眼角还有一抹未卸干净的红晕,她想了会儿,忽然开口:“见着煊王了开心了?”她以为顾娆偷偷溜出宫是为了去见祁连朔。 作者有话要说:入V了,留评论给大家发红包,算是请大家免费看V章,所有留评论的小可爱都有份(只有留评论我才可以发红包,不然没地方发。) PS:然后就是,请假两天(明天和后天),后天会一下更新三章补偿回来,V后可能会日双更,追我上本古穿《暴君的专宠》的都知道,我更新还是很勤快的,请假后都会补偿回来,所以请放心追文。 第25章 皇后之心 顾娆听闻皇后的话语之后,才稍微怔愣了一瞬, 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她立马想到祁连朔在马车上的那幅凶巴巴的模样, 于是就恹恹然了下来,扯着皇后的衣袖念叨:“七哥哥可凶了。” 顾娆觉得自己太倒霉, 就跟蓝汀晚偷溜出来这一回, 可巧便撞上了到茶楼般正差事的祁连朔, 她脸有这么黑吗? 她怀疑人生。 顾娆虽然语气带着埋怨, 但她小脸却娇俏不已, 瞧得出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在骂祁连朔。 将这些看在眼里,皇后摸了摸顾娆的脑袋, 顾娆凑过来时顺势搂了搂她的肩膀, 她像个还不曾长大的小丫头钻进她怀中, 皇后额头贴着她额头,语气低喃且柔和:“本宫的娆儿越发大了, 思及日后你便要嫁人, 我这心里总是钝钝的疼。” 顾娆抱着皇后的手臂,“母后,不会的,便是嫁了人, 娆娆也会留在母后身旁陪着您。”皇后实在是一个孤独的女人,她与皇帝之间没有很浓的情爱,要有也在祁连阴死后逐渐消弭了,顾娆便是她此生唯一的依靠和留恋。 “有你这句话,母后便安心了。”皇后露了笑。 顾娆犹豫片刻, 才靠在皇后肩头上小声问:“母后,您是在想阴弟弟吗?” 皇后温和的神情凝滞在脸庞上,过了会儿神情逐渐被卸下,顾娆听到她传来一道幽幽的叹息声,过后她重新带起一抹笑意,带着哀伤与追忆:“阴儿……”她顿了顿,似乎不晓得该从何处说起,“你阴弟弟从小生的可爱,我与你父皇因情结姻,阴儿更是我二人共同期待之下降生的孩子,那时你父皇还只是一介皇子,前头有容妃所出的祁连朗,阴儿虽为嫡子却只是次子,我以为……”以为不会有人盯上。 “后来……变得太多了。” 这其中的诸多内容皇后没有多说,许是觉得顾娆小不懂这些,但更多的是她内心苦楚。皇帝是喜欢她,但却并不爱她,他更在意的是那张高高在上的龙椅,他总说阴儿没了他们还可以再生,可是这世上远没有以后,他怎会不晓得她母胎里就体弱,生养困难,阴儿怕就是她此生唯一的孩子。 当年他为了娶她,与先帝争吵被罚,那是出于青涩时期勇敢的爱情,只是他终将脱去少年的青涩,变得稳重有野心。其实皇后的爱的那个人,早就在决定争夺皇位时死亡了吧。 害死阴儿的凶手直至今日都不曾被找出,刚开始许是不能动那个人,怕会损伤他的根基,那么现在呢,大约是早已过去,事情已经成为定局,追究无用,他不想去翻旧账。 皇后也想恨他,可是到底恨不起来,只是,她再也无法爱他,当好一个国母,是对他当年为她勇敢那一回的最后体贴。 皇后声音很低很轻,揽着顾娆的肩膀,“如果对未来的他失望了,不要犹豫的离开吧,母后会帮你。” 顾娆点头:“好。”她一下子想到了祁连朔,竟有片刻的愣神,随后才反应过来,依偎在皇后的肩头。 皇后已经许久没有哄顾娆睡觉,她就这般坐在床榻边,嘴里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声音轻柔的恍若天边暖橘色的云朵,叫人感受到真真温暖,没一会儿顾娆便沉沉睡去,手还被皇后轻轻的握着。 皇后永远忘不了多年之前,皇帝亲自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踏雪而来,他自以为是的怜惜与补偿,她当日分毫不接受,可是后来……这孩子太可爱了,无父无母可怜兮兮,连娘亲爹爹是何长相也不晓得,养了些日子都皇后都不冷不淡,真正的转变是那天午后,小婴儿睁开清澈的眼睛,朝皇后傻乎乎的乐呵,还流淌出不少口水。 那一瞬间,心都被击中了,软得一塌糊涂。 如今的顾娆,睡觉哪里会流口水,睡得香甜的姿态倒是和多年前一模一样。 扶尹在外头瞧着,心里宽慰无比,皇后宠爱她家公主,她也高兴。公主虽然自小无父无母,但幸得皇后的青睐,被娇宠至今,真好呢。 深夜,皇后预备着离开庆熙宫,走到院儿里,扫了一眼立着的几个宫人,忽的蹙眉回头,“本宫明日着内服务再送几个奴婢,扶尹,你是大宫女,好好教导。” 扶尹接了命令忙屈膝应下:“哎,奴婢晓得了。” 回坤宁宫的肩舆上,皇后面色沉静,岁秋掩唇而笑,“主子,您这是不乐意替他牵线搭桥呢。”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皇后提了提唇,“不乐意又当如何,本宫这心情头回这般复杂,既想叫娆儿嫁人,又不想叫她嫁人。”祁连朔离宫开府,虽说他有自己的渠道可以毫无踪迹的把自己的人手安插进庆熙宫,但皇后出手帮他一帮,到底能叫他念几分情,双方合作总要互相拿出诚意才可以引导着彼此逐渐付出更多的信任。 岁秋道:“当娘的哪个不是这般。” 皇后叹息,瞧着前方的夜路:“是啊,当娘的哪个不是这般。” “罢了,不想了,本宫身子乏得很。” “回去奴婢给您按按。”岁秋温声说道。 次日清晨,顾娆醒来后就隐约听到院儿里扶尹说话的声音,她睡眠浅,但到底是睡足了才醒的,倒没有闹脾气,只是有写呆呆的,在床榻上呆坐了好一会儿才扬声喊人。 洗漱过后用了早膳,顾娆便要去皇御房进读,瞧见院儿里的几个奴婢,她特意停留了会儿。扶尹抬声道:“公主,这是皇后娘娘从内务府挑的三个宫女,说是咱宫里头能用的太少了,奴婢正在与她们说咱宫里头的规矩。” “嗯,有扶尹姑姑在,本公主自是放心” 说话间那三个宫女请安结束了,顾娆叫了起,问她们名字,三人挨个回答:“奴婢白芷,奴婢半夏,奴婢紫苏。” 顾娆笑道,“好名字。”竟都是药材的名字,她倒是挺好奇给她们起名字的人,不过没时间了,她得赶快去皇御房。 伏画和降香带着顾娆紧赶慢赶,终于到了皇御房,索性顾娆并非最后到的,太傅不曾怪罪她,顾娆怯的缩了缩脖子,对严肃不苟言笑的太傅一直都有畏惧的心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26章 打架 上课期间顾娆没少跑神想别的事情,好不容易挨到了放课时间, 太傅竟然还布置了任务, 让默课,顾娆不太乐意, 心里叹了口气, 想着自己一直念叨着给祁连朔、蓝汀晚还有皇后绣的香囊, 到今日经还没有完成。 从皇御房出来, 外头已经是艳阳高照, 惨烈的日光灼的顾娆肌肤寸寸的烧,伏画早有预备, 油伞勉强用开遮阳, 顾娆光顾着跟伏画说话了, 一个没注意险些撞上前头走着的祁连芷,于是连忙道歉。 祁连芷今日被太傅罚了, 掩饰不住自己的端庄温婉, 狠狠剜了一眼顾娆。 那眼神顾娆瞧了都忍不住发怵,但她理亏,是以也并未说什么,只当没瞧见祁连芷。料知祁连芷反应大得很, 仿佛被人踩了尾巴,恨不得跳起来,“你那是什么眼神,本公主可是堂堂正正的皇家公主,难道当不得你一个顾家女的道歉?” 话音刚落, 祁连芷身旁的宫女就急得脸色发白去扯她的手臂,却被她一手推开,“你扯我干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顾娆觉得奇怪,回答:“你方才眼神好似恨不得我当场去死,难不成我还要微笑回你?当没看见都不可以?”她并不理解祁连芷的思维。 “你!”祁连芷脸色涨红,说不得是气的还是恼的,她当时就伸出了手想扇顾娆巴掌。 顾娆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她速度却极快,马上挥开她的手,她冷下小脸:“你还想打我?”见祁连芷被她挥的险些跌倒,顾娆开口:“我是并非皇家公主,但你是呀芷姐姐,你不但是皇家公主,你还是长公主,是为公主之表率呢。” 祁连芷已经多年不曾见顾娆发脾气,以至于祁连芷都忘了,眼前的这个人,幼时可是以娇蛮跋扈闻名全天下的呢。但是顾娆踩到了她的痛处,她立马爆炸了,挥开宫女搀扶她的手,冷笑一声之后直接就上去了:“是,是这样,如果没有你,我会更好!” 下一刻,在场各个宫女发出尖叫,原是祁连芷憎恶顾娆,竟然连最后的和平都撕破,直接上手去扯顾娆的头发,顾娆又怎会示弱,她小时候没少跟男孩子打架,打上门的可没道理认怂。 相对比来说,祁连芷远不是顾娆的对手,她打不过她。 午后时分,聚辉殿,皇帝一拍龙案,脸色铁青勃然大怒,“荒唐!!”下首顾娆和祁连芷一边跪了一个,“你们两个都不是几岁的孩子,顾娆,你自己算算你还有几年及笄嫁人!还有你,祁连芷,你——”原本要发火,但一瞧祁连芷脸颊上青的青紫的紫,衣服惨兮兮的模样,皇帝越发恨铁不成钢。 祁连芷明年便要十五岁及笄,比顾娆大了整整两岁,居然打不过妹妹,说出去丢人吗? 祁连芷原本就委屈,被皇帝这么一吼,吓得愣了一瞬,接着就哭了,打着嗝委屈:“父、父皇,都是她,她欺负芷儿,芷儿好疼呀。” 顾娆脾气也上来了,哼了一声,硬是一句话都不肯说。她模样虽然也狼狈,但只是珠钗头发乱了,脸上倒并无伤,显然是这场打架的胜利者。 皇帝瞧了又瞧,最后在心里叹息:终究是威远大将军的种,跟一般女子那是丁点儿都不相似。不过想到威远大将军,皇帝倒是对顾娆又欣赏了几分,祁连芷小家子告状,她却坦然的紧,打了就是打了,没什么好辩解的,所以什么都不说。 皇帝道:“朕怎么听说,是你先动的手,熙乐只是反击罢了呢。” 祁连芷顿时心虚,“我、我……” 皇帝又道:“打不过你去招惹人家干什么?太傅教给你道理都喂给狗了吗?” 祁连芷最后干脆放声哭了,“父皇都不心疼芷儿,只想着她,明明芷儿才是亲生的,父皇过分!父皇一点都不爱芷儿!”便打着嗝边哭着惨兮兮的控诉,当真是委屈到了极致,连形象都顾不上了。 皇帝不善于处理感情之事,一时语塞顿感头疼,“哎,你……”怎么可能心里没这个女儿,她是长公主,是他怀着期待降生的第一个女儿,只是对她期望太多,所以平时并不怎么很亲近。 顾娆憋着一口气,说:“别哭了。”她被祁连芷这么一控诉才懂她为什么一直都爱针对她。 祁连芷边哭边吼她:“你管我,我就哭!” “再哭揍你。”顾娆瞪着祁连芷,说着还握起了拳头。 祁连芷登时止住了声音,眼睛睁得老大死死的盯着顾娆。 皇帝见此,忽的笑出了声。 然而,笑归笑,有趣归有趣,次日受罚的旨意就下来了。原来是皇后三年一度的祈福活动来临,皇帝罚顾娆与祁连朔必须手牵着手在灵山寺的佛前跪着祈福,期间不许把手分开。 祁连芷听闻之后立马就炸,在容妃宫里打破了不少瓷器。 顾娆却顾不得微妙,因为祁连朔下朝后就去给皇后请安,好死不死顾娆便在皇后的坤宁宫里跪着受罚,虽说是受罚,但模样却并不严肃。岁秋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公主,膳房的香枣糕将将出笼,您想用么?” 顾娆跪在软垫上眼睛一亮,不住点头,压低声音:“要的要的,谢谢岁秋姑姑。” 皇后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在商量什么好事情。”她猜也能猜得到岁秋跟顾娆凑在一处说什么,无非是什么吃食,岁秋也疼爱顾娆,舍不得她跪着受苦。 岁秋忙不迭干咳两声,退下:“没什么事情,娘娘,奴婢先出去了。” 皇后声音不清不淡的,“娆儿,你七哥哥来了,方才你与大公主打架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顾娆身子一僵,弱弱的道:“母、母后……” 然而身后却没了皇后的声音,室内一片安静,过了会儿,顾娆大着胆子扭过头去,一眼瞅见祁连朔眉眼冷淡的立在她身后,顾娆给吓得匆忙扭过去端端正正的跪好。 又过了良久,祁连朔才出声:“会打架了,不错。” 顾娆欲哭无泪,“七、七哥哥……我打赢了的。” “顶嘴?”祁连朔眯起眼睛,“倘若你今日面对的不是祁连芷而是旁人呢?倘若她并非赤手空拳携带得有刀剑匕首呢?你还能打得过么?”她竟是感觉很自豪么? 顾娆住了嘴,因为她发觉祁连朔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虽然她错了,可是她还是有点不服气,这倔脾气连顾娆自己都觉得难忍受。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是不是发烧了,还是怎么了,感觉有点恶心,头还有点晕……妈呀 PS:还有第三更,第三更在后半夜,我想窝在床上码。 第27章 寺庙祈福 “可是,七哥哥的意思是即便娆娆被欺负了, 也该忍着吗?”顾娆不服气的是这一点, 但她没胆子质疑祁连朔,只敢小声哼着说, 眼神却不敢看祁连朔。 “忍?”祁连朔忽的扯了扯唇角, 他俯身靠近顾娆,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抬起顾娆的下巴, 迫使她看着自己, 随后他眉眼捏出一份隐隐透着暗色的奇怪笑意,那并不直达眼底, “本殿下的眼中, 没有忍这个字, 有的只是,秋后算账。”说这话时, 顾娆清晰的看到, 祁连朔黑色的眼眸中划过一抹狠戾。 顾娆怔愣片刻,忽然想到其余几位皇子。 “不与蠢货论长短,他们的思维你永远无法理解,使他们屈服的方式多之又多, 你该找我,懂么?”祁连朔话锋一转,谈到了这些,声音也逐渐趋向于温柔,不过这份温柔有些诡异, 并不像是软绵的温暖,而像是刀尖般的冷然。 顾娆张了张口,眼睛有些酸:“七哥哥……” “委屈?”祁连朔手指擦去顾娆脸颊上挂着的泪珠,“我不想看到你哭。”说来也奇怪,他生平厌恶柔弱怯懦的女子,许是因为出身的缘故,他并不喜欢自己的生母岚贵人,可她又是他的娘亲,除了爱无他法,这份矛盾的心情,使他虽然可以冷然的算计她,却也必须将她保护的好好地。 “唔……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七哥哥说这些奇怪的话。”顾娆吸了吸鼻子,脸颊蹭了蹭祁连朔的手掌心。 “嗯?”祁连朔捏了捏顾娆的脸颊。 顾娆面对祁连朔的眼神,难免有几分害羞,她闷了会儿,才嗯了一声,“知道啦,我腿麻……”她可怜兮兮的抬起头来。 “伸手。”祁连朔道。 “啊……”顾娆眨了眨眼睛,不解着却照做,伸开了手。 下一秒祁连朔直接将他从软垫上抱了起来,这还是顾娆头一次跟祁连朔这么亲密,两个人相处这么久,便是亲吻也是她撒娇的亲他脸庞,其余再多的便没有了。顾娆忙不迭被抱在怀中,头顶都要冒烟了,整张脸都变成红色,大气不敢喘一下。 祁连朔眼睛一瞥:“……呼吸,你是要把自己给憋死吗?” “我、我我我我……我没有……”顾娆掩饰似的揉了揉眼睛,张开嘴巴呼吸,脸颊好烫,烫得她都有些疼,她都忍不住想用手捂住,可是又一想这样未免过于明显,于是顾娆就强撑着。 祁连朔视线掠过,看到了顾娆粉粉的舌头,可爱无比,她是在装正常。他手忽然收紧了些许,喉结微微动了动,随后开口:“呼吸时不要用嘴,用鼻子。还有,谁叫你伸舌头出来的,你是狗吗?”祁连朔脸色怪怪的,语气颇为不善。 顾娆:“……嘤。”又凶她。 在椅前坐下,顾娆坐在祁连朔腿上,他一只手捞起她右腿,淡声问:“哪里麻?” 经过这一遭顾娆都忘了自己腿麻,她呆萌的想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的把手指向小腿。果然下一秒,祁连朔的大手替她揉捏起来,每揉一下顾娆都酥一下。 她看着祁连朔的侧脸,心想好奇怪,为什么七哥哥眼睫毛这么好看,明明是这么一个冷淡的男人,简直是睫毛精,不能把睫毛分给她一点吗? 过了会儿,顾娆才小声问:“七哥哥,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啊?” 祁连朔动作一顿,看了一眼顾娆,她好似挺期待的。揉捏小腿的动作缓慢下来,几秒后又恢复正常的速度,顾娆知道这是祁连朔在思考。 “不是你喜欢的我吗?” 顾娆张开嘴巴,“明明是你告白的!”她一脸控诉,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 “是你。”祁连朔不知道是在耍无赖,还是当真这么认为,反正没有正面回答顾娆的问题,最后闹了半天,天都要黑了,皇后适时派人来通知祁连朔留膳。 顾娆不乐意,因为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就连用膳时也没有忍住甩了祁连朔脸子,祁连朔倒也没有在意,皇后在当间说话,缓和了不少气氛。 晚膳过后,祁连朔便要离宫,即便是闹小脾气,顾娆还是想去送送他。于是出现了这样一幕,煊王殿下身形俊挺走在前头,后头熙乐公主老远的跟着他,却并不凑近,耷拉着一张小脸。 终于到了灵鸟台,也该分别了。 前头的祁连朔忽的停了下来,给顾娆吓了一跳,她踟蹰了会儿,也停了下来。 祁连朔转过身来,落日的余晖铺撒在他的脸庞上,顾娆忍不住心跳加速,小声嘀咕:“长那般好看干什么,哼。” 下一刻,祁连朔朝顾娆勾手,顾娆没出息,屁颠屁颠的赶过去。还没站定,祁连朔的吻猝不及防落下,那股暗橙色的光辉通过两人之间的缝隙流淌,额头的那个吻,又轻又柔。 顾娆呆了一瞬,祁连朔的连脸庞隐匿在流光中,她只听到了他的声音,语气纵然仍旧冷冷淡淡,但意味到底不一样了,他只说了一个字,“乖。” 回宫后,顾娆欢欣雀跃了许久,连蹦带跳,沐浴时都哼着歌。 至于祁连朔,他站在皇宫的高墙外,回眸望去,眼神莫名。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其实祁连朔根本就不知道,也分不清楚两者的区别。甚至他连占有欲和喜欢也不能明确的区分出来,所以顾娆问他时,他压根回答不出来,又怎么回答呢?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顾娆,爱不爱顾娆,他只是很清楚的知道,这样的顾娆,不能错过,否则他会后悔。 一开始他把她当有趣的活体兔子精,可在这消逝而过的三年光阴中,有些东西早已经发生了变质,有些东西失去了控制,可祁连朔不允许有东西不在他的掌控之内,所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将那个变量死死拥有。 好在,宠她,是一件能让他也身心愉悦的事情,并不算吃亏。 皇后的灵山寺祈福日很快就来临,顾娆与祁连芷是随行的唯二的公主,由于今年皇帝也要去,于是皇子门也都随行,这么一来顾娆和祁连芷倒是因祸得福,变得在皇家子女中独特了起来。 半月过去,顾娆专心在庆熙宫窝着绣香囊,这会子三只香囊都绣完了,她带着去了灵山寺,想要求三枚平安福放进香囊内,送人也贵重些,代表她的心意。 至于祁连芷,一路上都气呼呼的,大约是想端着大公主的仪态,但一瞧见顾娆就立马原形毕露。她是又气,却又有几分畏惧,憋得脸颊通红,表情生动起来之后,居然有种意外的可爱之感。 顾娆起了戏弄之意,她故意凑过去:“手。” 祁连芷果然炸了,跳脚:“你别痴心妄想了,我是不会跟你牵手的!” 两人在马车前对峙,祁连芷就差没指着顾娆鼻子骂她。然而就在这时,皇后皇帝仪帐驾临了,祁连芷迅速捞起顾娆的手牵住。 顾娆:“……” 顾娆微笑:“放开,不牵手。” “就不放。”祁连芷紧紧握着顾娆的手,催促着她上马车:“快上去,上去再说。”她迫不及待要丢开手。 顾娆故意气她,“我不,我偏要向父皇母后请安过后在上马车。” 祁连芷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你是变态吗?” 顾娆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靠近祁连芷:“呵呵,什么变态,本公主的脸上写满了可爱,你看不见吗?” 祁连芷憋了一口气,险些撅过去。 半个时辰后,祁连芷成功再次被顾娆给气哭,坐在马车里抹眼泪,便抹眼泪便感伤的呜呜哭出声,任凭宫女怎么哄就是不停下,“她就欺负我,我便这般好欺负吗?什么叫脸上写满可爱,臭不要脸的!父皇怎么会放着我这么好的公主不宠,跑去宠这么一个不着调的臭家伙。” 十四岁的年纪,在顾娆看来还小呢,会在意在父皇心里自己的地位,在意他到底爱不爱自己,甚至会幼稚的跟姐妹们争宠。好在祁连芷虽然又毒又蠢,却不像容妃那般城府深沉,否则当日她也不会直接出手打人,就是脑子不够用罢了。 顾娆上了马车,笑容甜美:“芷姐姐,你怎的哭啦?” 祁连芷表情瞬间扭曲。 “还牵手吗?”顾娆主动伸出手。 祁连芷马上拍开,“不!”然而丢人的时,开口之前居然打了个哭嗝。 气氛就此沉默下来。 顾娆多看了几眼祁连芷,她张口欲言,料知祁连芷反应很大,“你不许说话!”脸上的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顾娆当真不开口说话了,祁连芷忍着哭嗝,一旁的贴身宫女小声道:“公主,您要不用些蜜饯压一压。” 祁连芷微微颔首,宫女便将蜜饯从小盒子中取出。蜜饯颜色莹透,看得出是谢梅子与蜜枣制作的,顾娆默然。 祁连芷注意到顾娆的神色,她哼了一声,趾高气扬:“看也不给你吃。” 顾娆:“我不吃,谁晓得你有没有下毒。” 祁连芷听了这话,恍若受到了侮辱,她眼睛瞪得老大,“你必须吃,采青,拿给她!!!”她大声命令。 “我就不吃。”顾娆跟着扬起下巴。 “不吃也得吃,本公主倒要看看,我能如何毒死你!”祁连芷干脆自己都不吃了,把蜜饯盒子整个塞到顾娆手里。 顾娆露出勉为其难的表情,“那好吧。” 见顾娆吃了,祁连芷满意了,但没过一会儿,她的脑瓜子终于稍微开窍了些许,一脸怀疑的转过来,“你是不是在……”坑她? 顾娆将梅脯丢进嘴巴里,酸甜可口的滋味盈满了口腔,她露出甜滋滋的微笑:“没有哦。” “哦……”祁连芷想了想。 一旁的宫女采青忍不住扶额,心说容妃娘娘教导公主许久,奈何公主总是不开窍,素日端着公主架子也无人瞧得出她单纯的傻乎乎,这会儿好像……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昨晚真的发烧了…… 今天来晚了。 今天只有单更,我明天争取多写点。然后就是这个月中旬会持续日万,日几天不确定,到时候再通知大家。 第28章 福运香囊 灵山寺很快便抵达,寺庙位于灵山的半山腰上, 台阶蜿蜒于起伏的绿色山峰上, 一眼望不到尽头,层层叠叠的台阶叫人瞧得头晕眼花。 皇子终究是国家未来的希望, 包括太子在内的四个皇子亲王随着皇帝走在最前头, 皇后仪帐则稍次之, 但也是紧跟着的, 公主们则在后头。 这会子不需要牵手, 但顾娆方才在马车上用了不少祁连芷带来的蜜饯,酸酸的开胃, 这会儿没走两步居然给饿了。她提着飞云裙的裙摆, 抬起头来努力追寻祁连朔的身影, 他侧颜认真,正在听皇上说话。 说话间他眼眸微微一移, 就看到了后方, 正好与顾娆对上,顾娆瘪了瘪嘴巴。祁连朔眼神微动,顾娆没当回事,她正在想着究竟何时才能到灵山寺啊, 到灵山寺的过程就是一次考验吧。 这具身子着实是娇的很,走了没一会儿居然脚疼的厉害,顾娆扭头去看祁连芷,发觉她表情也并不好,大抵与她的相差无几, 于是顾娆小声问:“你脚疼吗?” 祁连芷:“……你有何办法?” 顾娆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见前头忽的返回了两人,分别是已经受封滇王的祁连明与煊王的祁连朔。祁连明生性大大咧咧,热爱习武,他一瞅见顾娆立马露出一个爽朗的笑脸:“娆妹妹,芷儿妹妹。” 祁连明是想背顾娆的,奈何被人捷登先足,只见祁连朔眉头轻蹙,“脚疼么?” 顾娆哪里受得了祁连朔的温柔,立马就抱委屈,“疼……”她可怜兮兮的瞅着他,他在她身前低下身子,“我背你。” 顾娆乖巧的趴过去,手抱着他的脖子。 祁连明也没说什么,他神经大条没发觉哪里不对劲,爽快的去照顾祁连芷,祁连芷端着架子倒没有说什么娇气的话,但神情是隐忍的。想她们娇生惯养的哪里爬过山,也是因为皇帝要走着,她们这些女儿也不能不走。 有了两个人的帮忙,顾娆和祁连芷不必受苦,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纵然顾娆很轻,但长时间的负重手臂是会酸麻的,从祁连朔身上下来后,顾娆一直紧紧黏在他身边,小手给他捏着手臂,让刚捏第一下的时候,他的肌肉还没有放松开,嘤嘤的,当他偏偏身形看起来并非是那种健壮的男人。 顾娆脑子里诡异的想起一句话:穿衣显瘦,脱衣有料? 顾娆捏着祁连朔的手臂,忍不住游神起来。祁连朔眼眸一瞥:“想什么呢。” 顾娆脸颊一红,眼神游离:“没、没想什么。”她唔了一声,专心给祁连朔按摩。 祁连朔扬眉,却没逼问什么,顾娆这个模样,显然没有在想什么很正常的东西。 寺庙在半山腰,几乎全部的房屋都隐匿在绿荫中,刚踏进了屋子,顾娆就被扑身的凉爽侵袭了个正着,她颇不接待的跳到的床榻上躺下休息。伏画则小心翼翼的将顾娆的鞋子脱下,果不其然她大拇指下居然磨出了一个血泡。 伏画忧心,道:“公主,您先歇着,奴婢却找些火盆和针之类的,一会子得将血泡挑破,这样才能好的快些。” 顾娆一听,摆了摆手叫伏画去了。她在床榻上翻了个身,努力蜷缩起来,使劲儿蹬脚弯过来,姿势扭曲的侧躺着去看自个儿脚底的血泡,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血泡还不小呢。 顾娆‘嘶’了一声,拿手摸了一下,软乎乎的,她险些自己手贱把它给按爆,但因为疼没动手。 “……你那是什么姿势。” 门口忽的传来祁连朔怪异的问话,顾娆忙不迭松开了紧紧搂着自己腿的动作,结果险些从床榻上掉下去,滑稽又搞笑,还心有余悸。 祁连朔进来,顺手将门给关上,说道:“我叫李鸣随行带的有膏药,脚如何?” “长了一个大泡。”顾娆诚实的说着,还把脚给蹬开,举着送到祁连朔跟前。祁连朔也不嫌弃她,一手托着顾娆的脚后跟,仔细的瞧了瞧,“须得拿烫过的针挑开,在上了药包扎便能好。” 顾娆回答:“伏画已经去取东西了。” 两人正说着话,伏画已经拿着火盆进来,她乍一看到祁连朔慌乱的不行,第二反应便是立马关门,谁都不能进来。做完这一切,伏画才深吸了一口气,捏出与平日无异的笑脸,“公主,煊王殿下。” 祁连朔应了一声,没有在意。 火盆烧起,祁连朔亲自上手,顾娆还不晓得那个血泡被戳破居然会这般疼,她咬着唇思思不出声,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榻,脸色有些发白,这时隔壁屋子祁连芷的惨叫忽的响起,那边在经历什么不言而喻。 顾娆本来是很疼的,但听到祁连芷的声音后,奇怪的笑了出来,扯过被子盖在胸口前。 祁连朔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你喜欢祁连芷?” 顾娆眨了眨眼睛,“还好吧,我只是觉得她很有趣,七哥哥不晓得,方才在马车上,我还忽悠了她一盒蜜饯,她怕是到这会儿都还不曾反应过来。”说到这里顾娆忍不住再次捧腹大笑。 祁连朔若有所思,过了会儿才道:“随你喜欢。” 祁连芷却不知道,因为顾娆对她升起兴趣,她才免遭一劫。 祈福前,需要沐浴更衣,之前的饮食也需要特别的注意,顾娆跟着用了三顿素斋,在次日午后才开始祈福,她跟祁连芷在的是一间略微小一些的佛堂,不过即便如此佛像也特别的大。 顾娆问小和尚求了三枚平安福,她跪在黄色的团蒲之上,祁连芷注意到她的三枚平安福,没有说什么,两人牵着手跪拜,做完这一切后,顾娆闭上眼睛开始祈福。 心越诚,效果越佳,顾娆真心实意的祈福。完毕后,将黄色的平安福依次放入香囊内,好生系好安置。接下来她需要跟祁连芷牵着手在佛前反省,这也是皇上之前交代的。 祁连芷不是很情愿,但也没胆子违抗皇上的意思。 半个时辰过去后,两人的手心都出了热汗,这个时节可是盛夏,热是自然的。许是因为热汗的缘由,两个人手牵着的时候,皮肤贴的更近,触感也更加明显,祁连芷表情不自然起来。 顾娆见此问,“你是在害羞吗?” 祁连芷立马变了脸色:“你少臭美。” 第29章 入秋 祈福活动周期并不长,前后大家也就在灵山寺呆了仅仅三日罢了, 结束后众人火速返回京城。毕竟皇上还有不少公务要处理, 回京之后顾娆在香囊中塞入了不同的干花瓣,这样一来香囊就香了许多。 顾娆叫人出宫去, 给蓝汀晚送了一个, 给祁连朔也秘密送了一个, 剩下那一个她亲自去了一趟坤宁宫, 又是好一通撒娇。 夏日逐渐过去, 入秋了。 这日午后,顾娆窝在小塌上刺绣刺着玩儿, 扶尹忽的急匆匆撩开帘子进来, 见屋子里头没有低级丫鬟, 便压低了声音,“公主, 大事不好了。” 顾娆疑惑问:“什么?” 扶尹凑近, “方才奴婢在聚辉殿侍奉茶水的姐妹说,煊王殿下不知为何忽的被皇上宣入宫中,皇上很生气,暴怒之时声音都沙哑了, 他……他还拿脚踹了煊王殿下。” 顾娆一愣,手里的绣花针没防备一下子刺入她的指腹,疼的她直叫,急切爬满了顾娆的脸颊,“那, 那七哥哥此刻在哪里?” 扶尹犹豫了会儿,才说:“在聚辉殿外头跪着呢。” 顾娆立马站起来,扶尹大惊失色,赶紧拦着:“公主,公主您不能去。” 顾娆挥开她的手,“我知道!!”她当然知道这时候她去找祁连朔,怕是会连累他。顾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里头乱糟糟的,她在拼命的想着原著剧情,却发现没有一个剧情点能与现在的事情贴合在一起。 那么也就是说,现在,事情的发展完全超脱了剧情的控制。 顾娆少了对未来的预知,慌乱的不行,她只能在心里头安慰自己,祁连朔是男主角,男主角是不会死的。 “打听清楚所谓何事了吗?”顾娆忽的扭头问扶尹。 扶尹摇了摇头,“没有,当时皇上把人都给撵了出去。”扶尹话音刚落,伏画急匆匆的冲进来,脸色都是煞白煞白的,“公、公主,公主,煊王殿下他……他被皇上派侍卫押进了皇子所,此、此刻皇子所周围全都是看守的禁军。” 为什么压在皇子所,能在皇子所居住的皇子可都是光有皇子身份的人而已,出宫开府的的都有封号,或亲王或郡王,身有实权,居有官职。 皇上把祁连朔压在皇子所,不就意味着他起了撸掉祁连朔亲王封号的意思么? 顾娆手里的帕子掉落,她一阵惊惧,喃喃:“不会……吧。” 这么大的阵势,除非是祁连朔不孝,想杀了皇上,亦或者是意图谋反,皇上才会这般行事。可是……祁连朔又怎么会冒险现在就出手,他伏蛰多年可不是为了出那一时之气啊。 想到这里,顾娆出奇的冷静了下来,对啊,她应该相信祁连朔,他不会无故干蠢事的,他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意味。 顾娆能够冷静的下来,但皇后却没想过顾娆能够冷静,她亲自跑了一趟庆熙宫,抵达庆熙宫后,顾娆正坐在院儿里的秋千上发呆。 是众人对皇后的请按声叫醒了顾娆,顾娆一看到是皇后来了,忙从秋千上跳下来跑过去,“母后。” 皇后微微一笑,交了岁秋上前,“本宫着膳房背了些你爱吃的点心,多日不见想念的紧,就亲自过来瞧瞧你。”说着将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盖子,扑鼻的香味立马传了出来。 但顾娆此刻着实没有什么口味,只是拿起一片云片糕,勉强送到嘴边咬了一口,什么滋味都没有:“谢谢母后,娆娆很喜欢。” 岁秋给了个眼神,叫庆熙宫的宫女都出去,院儿里顿时只留下顾娆与皇后两个人,顾娆见此疑惑:“母后?” 皇后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顾娆的手,“你安心些,朔儿不会出事的。” 顾娆先是嘟囔:“我晓得的……”说完对上皇后的眼睛,忽然一惊,手瑟缩了一下,“母后,您……” “想知道我是如何知道的?”皇后露了一个笑,放开顾娆的手,拿手帕给顾娆擦了擦嘴角,温和道:“一开始我就知道。” 顾娆五味杂陈,云片糕也不晓得该吃还是不该吃,拿在手里恹恹然的,她低下头,“我只是……” 皇后摇头:“只要是你喜欢的,母后哪里有不支持的道理,况且……母后会帮他的,你不用担心。”皇后只透露了一点点,并未说太多。 顾娆却仿佛忽然被点透了似的,她鬼使神差的想到,年前她在坤宁宫外瞧见祁连朔在里面跟岁秋说话的那一幕,祁连朔怕不是跟皇后合作多年了吧。 顾娆啊顾娆,你究竟忽略了什么,原主辜负了皇后娘亲对她的爱,把自己折腾的以死落幕。 顾娆扑进皇后怀中,抱着她不说话,皇后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顾娆带着一股鼻音,“我可以叫您娘亲吗?” 皇后一怔,过后温柔笑开,“我就是你的娘亲啊。” 盛其柔生下原主后就追随顾烨而死,说起来皇后才是养育她的娘亲,叫一声也不为过。顾娆捏着皇后的衣襟,小声叫道:“娘亲。” 皇后眼圈一红,居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她过了会儿,似乎在平稳自己的声线,“哎。” 虽说祁连朔不会出事,但三天过去了,事情毫无进展,皇上没说处罚他,却也没想着放他出来。 时间拖得越长,动荡越大。 此时前朝后宫已经微妙起来,前朝支持祁连朔的官员这两年其实真的并不少,只是很多都是暗地里站队,毕竟太子年轻有为,更多的大臣选择的还是太子。 顾娆刚开始为了避嫌不去皇子所转悠,但到了半个月后她终于忍不住了,但仍旧不敢凑皇子所太近,就在御花园靠近皇子所的八角亭坐下,入秋后湖水附近的柳叶都发黄飘落,有宫人长在打捞黄叶,顾娆就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身后却忽得传来一道声音:“娆妹妹?”那声音充满了意外。 顾娆回头看去,发现是曾经的四皇子,如今的靳王祁连岄,他着一身月白色常服,风度翩翩儒雅俊美,顾娆叫了一声:“四哥哥。” 祁连岄微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顾娆,但顾娆只想到了狐狸。其实长大后的这两年,顾娆已经很少与祁连朔以外的皇子有密集的交集,上回跟盛繁说的话纯属是骗他叫他安心的。 祁连岄声音温润,“娆妹妹……再有两个月便十三岁了呢,本殿下倒要提前祝娆妹妹生辰快乐了。”十三岁,可就到了该定亲的时候了。 顾娆沉默了几秒,随后扬起笑脸,“是呀,四哥哥要送我什么生辰礼物呢?娆娆吃四哥哥送的糖葫芦都吃腻了呢。”那些年,祁连岄真心把她当一个妹妹的时候,也是真的对她好的。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都长大了,野心也加倍的滋生着,妹妹不妹妹的,也就不重要了。而顾娆,也已经两年没有私底下跟祁连明单独见过面了,好似都有些陌生了呢。 这时候,祁连岄靠近顾娆几步,忽的挑起眉稍,露出一抹笑:“把四哥哥送与你,如何?” 顾娆神色一愣,不自觉推后一步,却猛地被他揽住腰肢:“怎么,你的七哥哥便可以,四哥哥便不行了?” 顾娆迅速镇定下来,因为她清楚,祁连岄说这些话,绝非是喜欢她。 “娆妹妹,是不是只嫁给未来的天子啊。”祁连岄说这话时,语气微微变了变,眼眸划过讥讽,手死死扣着顾娆的腰,意图凑近吻她。 顾娆脸色顿变,毫不犹豫抬脚提了她的小腿,他手力度略松,她便立马逃离他身侧,一副荒诞的模样,“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是他,一定是他,祁连朔这次的事情一定跟他有关。祁连朔也肯定是知道的,难道他是准备将计就计? 作者有话要说:忘发红包了,现在才想起来,抱歉抱歉。 第30章 脱困 顾娆也不管祁连岄要说什么话了, 提着裙摆逃离八角亭。徒留祁连岄立在亭子内微微扇动那柄扇子。 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男子藏身在假山后,将这一切都收进眼底。 两个时辰之后, 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刻。 皇子所外表,一个踱步而来的小太监提着一个食盒进了皇子所,刚到关押祁连朔屋子外便被面无表情身材魁梧的禁卫军拦下, 小太监忙把食盒打开,只见里头只有两盘小菜, 一盘点心和一碗米饭。 禁卫军仔细检查了两遍, 看了一眼小太监,冷声道:“我送便可,你走吧。” 小太监立马露出掐媚的笑,连连点头:“哎哎,谢谢大人了,恰好奴才不愿意来呢,谁知道那位要被皇上怎么着,要不是膳房那个总管吩咐, 我都不爱往这边来。” 那禁卫军倒没说什么,只是多看了一眼那小太监。 小太监走后, 禁卫军再次将食盒检查了一遍就连最底层的缝隙都不放过, 确定了没有什么传递消息的东西,他才清了清嗓子掏出钥匙解开锁踏步进去,客气的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扭头看去,白衣男子正在桌案前写大字, 分毫没有被关押的气氛。 “殿下,这是午膳,不够了您喊属下,属下叫膳房再准备。”这禁卫军晓得深宫变幻无常,今日落魄不代表明日就仍旧落魄,落井下石最要不得。 “嗯。”那男人低低嗯了一声,冷冷淡淡。 门被重新落了锁,祁连朔才慢吞吞的放下毛笔,拿一旁的手帕擦了擦了手,走到圆桌前打开食盒,一一将菜品拿出来,禁卫军在外听到里头的人动了筷子才松了口气,把注意放在别的事物上。 祁连朔瞧了一眼屋子外的影子,确定了他没有在动作,才慢慢放下筷子,拿起一块锦蓉糕掰开,里面正藏着一个圈起来的红色纸条,舒展开纸条将上面的黑色小字看完,祁连朔神情阴晴不定,脸色徒然一黑,随后他面无表情的把红色纸条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吃下去。 每个锦蓉糕里的都有纸条,将所有的信息看完后,祁连朔归于平静,一个一个将锦蓉糕都吃掉,最后一张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公主日夜忧心之,消瘦不少。 公主日夜忧心消瘦不少。 祁连朔微微眯了眯眼睛,沉着下心思。他已知晓祁连岄定然是晓得了他与皇后的合作,否则他不会对顾娆说那些话,只是皇后虽然疼爱顾娆,但皇帝可并没有疼爱她到那种地步。 顾娆嫁给谁谁就会成为皇帝,这句话太过荒诞。 不过也因为如此,祁连岄定然知晓了祁连朔的目的,恐怕他会认为他一早就开始计划此事,祁连朔的确一开始就在计划皇位。但他并不打算将顾娆牵扯进来,只是多了皇后这个意外。他的计划顺利许多,仅此而已。 但是即便是能想得通,祁连朔回想到方才自己掰开点心看到的红色纸条。脸色忍不住再次阴沉下来。 祁连岄在觊觎顾娆,同时也在挑衅他。 除了他,谁也不能碰顾娆。 他这是在找死,但这个节骨眼祁连岄不能死。留这她还有用处。 太子祁连朗的左膀右臂都在,祁连岄不在,就少了一个与他抗衡的力量,祁连朔不会这么愚蠢,祁连岄是如何晓得这件事可想而知。 怕是太子的位置坐得不太稳了。 另一边,顾娆匆忙赶回庆熙宫,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伏画连忙递了一碗茶水过来。 顾娆端起饮了两口放下,说倒:“八角亭有些冷,还不如回庆熙宫舒服。” 扶伊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沉默了一会儿也不吭声,片刻后才主动说道:“公主您别怕他不敢对您做什么的。” 顾娆回眸看了她一眼,低声叫其他宫女都出去,只留下了扶伊与伏画两个人。 伏画忧心忡忡的说:“煊王殿下已经被关押了快要一个月,也不晓得他在皇子所情况如何,奴婢有一回路过皇子所见禁卫军看守的异常严格,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顾娆点了点头说道,这也算是保护了七哥哥,此刻无人能奈何得了他,除非那人神通广大,能够在禁卫军的看守下对其哥哥做什么。 说到这里顾娆突然有一些疑惑,扶伊压低了声音说道:“难道您怀疑是…”太子祁连朗。 顾娆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祁连朗如今已经贵为太子,他实在不需要再做什么事情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有时候反而会适得其反,惹得皇帝的厌恶,如此一来他没有理由。 这样看来祁连岄的可能性比较大。 祁连明就更加不可能,他是太子阵营的人,皇帝也曾夸奖过他将来有一日太子能够继位,他就是大将军,辅佐太子登机,扫平夷蛮。 再加上祁连明心思简单,也想不出这等计策,他不耐烦勾心斗角与尔虞我诈。 但是他最后的结局却…… 当真是皇家无兄弟。 顾娆知道自己不能对这些人心生怜惜,她既然选择跟祁连朔在一起,也站在祁连朔这一边,自然是要支持他的所作所为。 想到这里顾娆叹了口气,摒弃了多余的心思。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转眼间又是一个月,冬日即将到临。 正在顾娆,想着祁连朔该如何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时,聚辉殿那边突然传来了消息。 皇帝召集了所有的皇子,包括太子在内。 无人知晓当日聚辉殿发生了何事,只是皇帝震怒,当天就派了禁卫军将祁连明抓捕,直接将他关押进了围灵栏。 太子大惊失色,跪地为祁连明求情,却被皇帝一同迁怒,直接禁足东宫。 与此同时,祁连朔被放出。 没有过多久当时的情况就传到了顾娆的耳朵里。原来是,一次意外清扫全宫时,有人发现皇子所祁连朔的房屋前的树下被埋了一个桐木人,上书皇帝大名。 自春秋以来,桐木一般都被视为最粗劣最下等的棺材材料,那么自然桐木人也就代指下葬,把桐木人埋在地下,就意味着让被施法之人受到践踏,从而让他早点死亡。 这是不折不扣的诅咒。 但当时祁连朔只是被皇帝关押起来两个月,说明他心里也对此事怀有疑心,毕竟祁连朔一直以来都以善良的形象示人,做这种事情的可能性并不大。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一众太监宫女对此事供认不讳,祁连明毫无辩解之力,不过好在他并没有被直接处死。 但也因此让太子让太子受到了怀疑,祁连明是□□羽,难道他做的事情就没有太子的授意吗? 皇帝可还没死呢,这群不争气的孩子就开始算计着他屁股底下的龙椅。 次日皇帝就被气病。 当下太子被禁足,祁连明被关押,目前来看没有被放出的可能性,围灵栏距离国内的北方,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地方,这对祁连明来说无异于流放。 祁连朔身为被诬陷之人,受到了皇帝的关怀。而祁连岄从始至终都置身事外,此事对他而言无关痛痒。 从聚辉殿出来的那一刻,祁连岄与祁连朔对视了一眼,二人对此是心知肚明,这场交锋结束了。 出了宫之后,祁连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让祁连朔给跑了。 祁连朔顺着宫道往前走,当转过一个转角后,看到顾娆立在庆熙宫的门口,她看到祁连朔之后,手中的帕子落在地上,飞奔而来。 这股冲击力不小,但祁连朔稳稳地接住了顾娆,不至于让两个人都摔倒。 顾娆声音带着哭腔说:“吓死我了。” 祁连朔回抱顾娆,手轻轻安抚着顾娆的后背,“已经没事了。” 伏画左瞅右瞅,小声说道:“公主,殿下,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顾娆忙点了点头。 祁连朔上下打量了打量顾娆,说:“当真瘦了。” 顾娆气呼呼的打了他一下:“你还说。” 想到这些日子居然连好吃的都吃不下,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吗?会为他担心,为他难过。 “我的错。” 这是祁连朔跟顾娆认识以来第一次主动认错。顾娆吸了吸鼻子,小声嘀咕:“哼,别以为我会这么容易就原谅你。” 顾娆说着伸开手,眼睛里有星星:“抱抱好不好?” 祁连朔无奈,将顾娆抱了个满怀,因为身高差异直接把她抱了起来,顾娆双脚凌空,乐出了声。 “乖,听话。” 这句话隐匿在两人之间,祁连朔吻了顾娆的脸颊,那地方靠近耳朵,顾娆有些敏感,不自觉看向了祁连朔的唇。 说起来两个人好像没有接过吻,但顾娆知道这是祁连朔并不想提前对她做些什么。 说来也奇怪,他有时候冰冷得像一个怪物,变/态又可怕,但又有时候却又有些温柔,体贴的叫人心软。 扶伊:…我应该回房里,不应该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们家门口这两天来了一只流浪猫,很乖,我喂了点吃的它就缠着我不走了,好几次我下楼喂它罐头,抬头都能看到我家猫(温顺的英短公猫)坐在窗户边看我,我知道它可能不高兴但我没有在意,毕竟我不把流浪猫带回家,结果前天晚上我回去的时候没有注意那流浪猫竟然在我屁股后面跟着我,我一打开房门我家猫就冲了出来,意图咬死它,我害怕猫受伤就拦了一下,我家猫生气误咬了我,在我手背和虎口位置上留下三个比较深的牙洞,当时就血流不止,第二天中午去打了狂犬疫苗防御,手肿成了猪蹄,昨晚实在疼就请假了,今天手指稍微能动一点点(捂脸,上厕所裤子都没法提),现在就左手一根手指戳着键盘慢吞吞的码字,速度很慢,双更不了,等我手好了就补偿回来。 爱你们~ 第31章 祁连朔 太子祁连朗缺了祁连明这个助力, 立马变得略微势单力薄了些许,加之他又被禁足东宫, 容妃更是急切的三天两头在衍庆宫摔东西。皇后倒是去聚辉殿为太子求过情,却只惹得太子更加被皇帝猜忌。 祁连朔微微眯起眼眸,皇后怎会不晓得自己去求情的结果, 她是故意的。 夜色将黑,煊王府邸灯火通明,李鸣弓着腰托着一柄木盒进了书房,打了个千请安过后低声道:“殿下,这是熙乐公主给您绣的香囊,这些日子奴才好生收关着呢, 您瞧……” 祁连朔眼眸一转, 落在那开着的木盒中, “呈上来吧。” “哎。”李鸣依命凑上前去。 祁连朔拿起那只香囊了, 只见香囊上绣着一个胖乎乎的圆脸太阳, 金光灿灿的, 他微微有些许愣神, 这才想起顾娆还小时, 他曾赠与过她一张字, 那会儿她也在上面画了这么一个太阳。 修长的手指捏了一下鼓囊囊的香囊,祁连朔将香囊打开, 东西倾倒在桌案上,一只红色的平安福,还有散落在桌案上的干花瓣, 香气扑鼻,这个味道……倒是与她素日身子上的香味一致。 祁连朔心思百转,忽的轻笑了出声,小家伙心思倒是挺多的。 与此同时,顾娆托着下巴支着身子窝在小塌边,手头放着一本书卷,上书西厢记。扶尹撩开帘子进来,将一盘猕猴桃端进来,“公主哟,你可别叫娘娘晓得你偷看西厢记,仔细娘娘罚您。” 顾娆撇了撇嘴巴,心想这不是无聊么,眼睛一转就落在了那碟猕猴桃上了,她立马扔了书跪立在小塌上:“哎呀,怎会有这个。” 扶尹温柔笑开,将碟子放好,回答:“西边儿送来的时令瓜果,就这物最叫人稀罕,皇上给皇后送了几只,皇后娘娘不喜,全都给了公主您了。” 顾娆哇的出声,扬手:“你去取个银勺来,要薄薄的那种。” 扶尹觉得奇怪,却没有问,只福身领了命令转身出去。 很快银勺被取来,顾娆接过勺子,拿起一颗猕猴桃,在它屁股的位置上撕开一个口子,随后直接用勺子挖着果肉吃,这样干净也卫生,汁水不会弄得满手都是,还能吃的很干净。 扶尹看的一脸惊奇,“公主这法子真是妙。” 顾娆嘿嘿笑了两声,盘腿坐在小塌上,她看了看还剩下的几个猕猴桃,忽然想到了祁连朔,小声嘀咕着:“也不晓得七哥哥他……”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顾娆叫扶尹将素日给她熏衣裙的干花瓣装进了香囊中,这样他戴着香囊,就像是她也在他身边一样。 扶尹偷笑,低声打趣:“公主,殿下那般敏锐,怎会察觉不到?且看他明日上朝是否戴香囊吧。” 顾娆:“你、你不许说话。” “是是是,奴婢知错。”扶尹知道顾娆害羞,也就不再提。 扶尹说的也是,顾娆搓着下巴沉思了许久,打算第二天去假装偶遇下朝的祁连朔。于是她很快就睡了,次日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用了早膳,最后算好了时辰,更衣上妆,出庆熙宫。 那鎏金殿正处前朝与后宫的交界处,顾娆并未往那头走太近,果然不多时就散朝了,鎏金殿外不停出现许许多多身穿朝服的大臣,在这些大臣中,皇子们更加显眼,他们的朝服与官员颜色一致,但外侧却多了一层金色滚边。 等了一会儿都不见祁连朔出来,顾娆还有些疑惑,结果下一刻他就出现在鎏金殿殿口,但身后却跟了三个身形娇弱的女子。顾娆先是一怔,不自觉捏紧手帕,眼睛紧紧盯着那边。 伏画迟疑片刻,“不会是……皇上亲自给煊王殿下赐的……吧?”最后一个字,伏画说的小心翼翼,抬起头瞅着顾娆。 祁连岄似有所感,忽的看向这边,与顾娆对视而上,顾娆扭头就走。 祁连岄唇边温润的笑意不变,并不打算好心将顾娆看见这三个女人的事情告诉祁连朔,而是含笑恭维:“七弟好福气,得父皇亲口赏赐,哥哥我还有些羡慕呢。” 祁连朔淡淡然看了他一眼,冷不丁开口:“那都送给你了,四哥好生照顾她们呢。” 祁连岄动作一顿,他接着笑:“七弟说笑了。” 从头到尾,祁连朔都没有正眼看过那三个女人,回了府邸全权交给李鸣负责,李鸣给安排了住处,格外严肃:“都安分些,殿下不会亏待你们,但旁的就勿要多惦记了。” 蓝裙女子不解,“公公这是何意?” 李鸣神情不变,甚至是有些和善的,“殿下不会踏足后院,你们几个好生待着便是。” 粉裙女子闻言脸色大变,“公公这话……你就能替王爷做主吗?万一……万一……”她心有不甘。 一旁的紫裙女子扯了扯粉裙女子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 李鸣走后,粉裙女子大怒,甩开紫群女子的手,“李悦可,给我放手!你什么意思啊?” 李悦可无奈,“阿萱你也不动动脑子,若无煊王殿下的意思,那个小小的太监如何敢这般说,咱们都省省吧,怕是煊王殿下的心不在此处。” 蓝裙女子名叫舒妤,她若有所思,“你们没有听说么,前些日子还有传言煊王殿下金屋藏娇,府邸有一位备受宠爱的夫人。” “但这后院不像是住有人的模样。”李悦可接上。 “莫非是外室?”苏萱也冷静了下来,提出疑问。 “也许吧。”舒妤点了点头,“总之,咱们须得晓得有一个强劲的敌人在前头立着呢,你我勿要分裂,团结些先扳倒那位,其他的还不简单么?”舒妤眼眸精光一闪,露出一抹温婉的笑意。 庆熙宫,顾娆把西厢记一把扔在地上,气呼呼的叉着腰站在内殿,“混蛋!!祁连朔!” 此后好几日,顾娆都不理会祁连朔,她也不知道是在跟自己生闷气还是再跟祁连朔生闷气,总之她越想越不舒服,整个人都恹恹然的。 她晓得目前祁连朔并没有强大到可以违抗皇命的地步,皇上硬要塞人他无法拒绝,这么一想顾娆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可是她又真的接受不了这些。 是她的问题吗? 深夜,煊王府,白芷轻功了得潜入煊王府,身形一晃就钻进了书房,祁连朔见了并不惊讶,神色平平。 白芷单膝跪下,把书信递上,略有为难:“主子,公主她……她不看,叫属下给您送回来。” 祁连朔眼睛盯着那封书信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迟钝的问:“她生气?为何?”在气什么? 白芷欲言又止,神色颇为尴尬,但又见祁连朔脸色不耐,她才不敢在犹豫,干脆的说出口:“皇上给您送的那三位女子,公主很不高兴。” 祁连朔闻言,脸色阴晴不定。他的确从未碰她们分毫,他也做到了只喜欢顾娆一个人这个约定,所以他不理解顾娆的气愤从何而来。 白芷大概明白祁连朔在想什么,她微微一顿,才低声开口:“爱一个人,是容不下两人之间有第三个女人的,倘若……倘若谢小公子他——” 话没说完,祁连朔脸色迅速阴沉下来,他勃然大怒,眯眼紧盯着白芷:“放肆!”他知道白芷想怎么比喻。 白芷闭了嘴,跪在地上不吭声了。 过了片刻,祁连朔才出声,“回去吧。” “是,属下告退。”白芷干净利落的离开此处。她乃是多年前祁连朔培养起来的暗卫之一,光是顾娆身侧就有三个这样的暗卫,可见他的确有将顾娆放在心上。 这一夜,祁连朔在书房坐着一动不动,似乎有些烦恼,脸色一会儿阴沉一会儿放晴,可见心绪翩飞的厉害,次日清晨,大雪纷飞,而他也终于选择了妥协。 显然顺从皇帝他更有好处些,但是一想到顾娆闹脾气不肯理他,祁连朔就觉得每根头发丝都在诉说着他很烦。 没过几日,三女暴毙煊王府,自然死讯并非一同传出的,更何况是没有任何名分的通房,死的无声无息,皇帝都没有注意到。 再有第二次,祁连朔学聪明直接拒绝了,表明自己心思并不在儿女情长之上,皇帝也就不再多过问。 第32章 初吻 事情过去了许久, 终于到了顾娆的生辰, 因为这一年象征着女孩子们的豆蔻年华, 所以皇后格外注重,给顾娆的生辰举办的异常盛大。 而顾娆则有些倒霉。 生辰这天一大早, 还不曾起身,就忽的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小腹隐隐上泛这若有若无的疼痛感,暖流顺着往外, 顾娆当时惊恐的夹紧双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脸色忽然就麻木了起来。 扶尹本是在院儿里指挥低等宫女打扫院子,乍然听到内殿传来软软的呼唤声, 擦了擦手慌忙进去, 扬声应下:“哎,奴婢在这儿呢,公主怎么啦?” 扶尹进了内间, 就看着顾娆可怜兮兮的此两手扯着被边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她,弱弱的说:“姑姑, 我好像……” 熙乐公主来月事了,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庆熙宫,甚至着伏画赶去了坤宁宫禀报皇后,皇后大喜,赶到了庆熙宫,这会儿顾娆正有气无力的半躺在床榻上,床榻上里子外子都换上了新的。 顾娆见到皇后受宠若惊, 惊愕:“母、母后?!”怎么皇后都来了? 不就是月经来了么?至于这般兴师动众啊?顾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皇后神色颇为感动,坐下摸了摸顾娆的小腹,“可疼么?” 顾娆想了想才摇头,“不是很疼的,就是闷闷地难受。”然后动一动就山崩地裂,这时候的月事带哪儿有卫生巾或者卫生棉条好用,顾娆心里面无表情的这般想着。 “那倒是正常,不疼便好。”皇后爱怜的抚摸顾娆的发,“母后从前每每来月事都疼的厉害,中药也调理不好,生了阴儿之后才不在疼。” 顾娆闻言好奇,原来生了孩子真的不会再痛经啊。 扶尹掩唇而笑:“公主长大了,可以嫁人了呢。”来了月事就有了生育能力,自然在古人眼里便是可以嫁人了。 但顾娆绝不想这么早就要孩子,对身体不好啊,骨骼都还没有发育完整,怎么生孩子?很容易难产的。怪不得古代人平均年龄都是四十多岁,女子则更低。 顾娆想到这里有些唏嘘。 但近日顾娆注定无法一直呆在床榻上,毕竟是十三岁生辰,她作为主人怎可缺席。宴席开场,皇帝也送来了生辰礼物,大约是听皇后说了她来了月事,高兴。 太子被禁足东宫,祁连朗被软禁,因此到场的便只有祁连岄、祁连朔与祁连期三人,公主倒是都到场了,京城各家千金公子俱在。 顾娆到的时候,正巧看到殿外谢灵戈跟云浅音,这两人气氛着实有几分古怪,彼此脸色都称不上愉悦,倒像是有几分针锋相对。 顾娆略有几分迟疑,主动出声:“谢小公子,云小姐?” 听到顾娆的声音,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登时烟消云散。 云浅音神色不似以往的温柔冷静,倒是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狼狈,她停顿了两秒才连忙重新端起微笑,福身跟顾娆请安:“臣女见过熙乐公主。” 谢灵戈则如常,眉眼一扬,露出一个颇为灿烂的笑容,“公主今日格外靓丽。” 顾娆被夸得不好意思,坦然道谢:“谢谢公子啦。” “那我们进去吧。”顾娆示好,软声道, “好。”谢灵戈视线追随着顾娆的身影。他们不能走在顾娆身前,所以都在她后边,等待伏画撩开毡帘后,谢灵戈脸上开朗的笑意募然收起,他冷冷的瞥了一眼云浅音,“你好自为之,别忘了你的保证,绝不伤害她。” 云浅音沉默了一会儿,才扯了扯唇角,“我前——”刚说了两个字,她立马噤声,似乎是提到了不能提的词语,下一刻才接着道:“我从前也并未伤害过她,不知道你在哪里知道的说法,但我方才说的都是实话。” 谢灵戈眼眸一斜,黑色的瞳孔中哪里有分毫顾娆看到的灿烂如骄阳,分明寒冷的可怕,“祁连朗做的好事,你如何不知晓,你可是他万分爱重的太子妃。”这话他压低了声音,殿外无一个人,安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云浅音神色有些灰白,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谢灵戈进了正殿,她停留在原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自嘲般的喃喃:“万分爱重……?” “呀!!” 一个人直接扑了过来,顾娆在侧殿更衣,厚实的披风还并未脱掉,就护的被人整个抱在怀里,吓得她尖叫出声,转身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蓝汀晚,她英气的面容带着狡黠的微笑,“娆娆,我可想你了。” 顾娆拍了拍胸腹心有余悸,“你吓死我了。” “想我就把礼物拿来,今日可是我的生辰。”顾娆摊开手。 “哎呀,该给的肯定给嘛。”蓝汀晚耍赖,抱着顾娆的手臂,“我来是跟你打听一件事,我方才进来侧殿,撞见一位公子,不晓得是哪家的,你帮我瞅瞅。” “嗯?好啊。”顾娆见好友终于有了这方面的心思,起了八卦之心。 密友俩换好了衣裳,相携去了正殿,在一旁偷偷探头看,蓝汀晚指给顾娆看,“哝,便是那个青色衣衫的男子,头发高高竖起那个,好耀眼的感觉,像团烈火。”蓝汀晚小声说道。 顾娆一看见,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才扭头回答,“谢家公子谢灵戈。” 蓝汀晚一怔,不可思议道:“他便是谢灵戈?”她自然是知道谢灵戈的,跟顾娆相交多年,心里清楚顾娆没有喜欢煊王之前,心里大约对谢家公子是有过好感的。 “对呀。”顾娆声音轻快,眼睛一转她就看到了祁连朔,顾娆连忙拽回蓝汀晚,“七哥哥来啦,咱们快点。” “七哥哥七哥哥,你就知道你的七哥哥。”蓝汀晚带着笑意跟着顾娆钻回去。心里打消了对谢灵戈的心思,虽然有些可惜,但是可能会因此让顾娆心里不舒服,这种事情蓝汀晚不能干。虽然……顾娆不舒服这种可能性很小。 但毕竟牵扯到了谢灵戈跟顾娆的曾经,蓝汀晚不想趟混水。 顾娆在前头嘟囔:“我都许久不曾见过他了,你快看看我发簪乱了没有?”她手摸了摸头发。 “没有呢,没有呢,今日的熙乐公主格外光彩照人。”蓝汀晚不自觉夸奖顾娆,这倒是实话,顾娆这些年五官越长越开,用倾城之姿形容之丝毫不夸张。 顾娆脸红瞪了一眼蓝汀晚,收拾妥当后,才总算是出去到了正殿。 顾娆有些紧张,也不知道祁连朔有没有接收到她生气的信号,这次的冷战他会不会压根就不曾反应过来呢?她一直都知道祁连朔在感情方面迟钝的骄人头疼。 努力放平视线,说了几句话,顾娆就叫大家开宴。 祁连岄将生辰礼物送上,扬声笑道:“娆妹妹如今是大人了,不知日后又要便宜了哪个毛头小子。” 祁连朔闻言,轻轻瞥了他一眼。 顾娆带上微笑,“四哥哥这话说的也太早啦,娆娆还不想嫁人。”她尽力礼貌对待。 “哦?”祁连岄盈起笑意,“那哥哥怎的听说,娆妹妹与谢家小公子走的很近啊,谢灵戈也真是,不早些向父皇求亲,早早定下本殿妹妹也能安心啊。”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还有的人筷子都掉了,砸在碗碟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顾娆立马很紧张,不过这次她紧张的倒不是祁连朔,她已经许久没有跟谢灵戈有交集,他是知道的。顾娆紧张的是蓝汀晚,蓝汀晚才将将对她说她对谢灵戈有兴趣,这不是就起了误会吗? “四哥哥这话说的太无道理了些……我——”顾娆刚想解释,就见席间的谢灵戈忽的起身走到殿中央跪下,恭敬回话:“靳王误会了,我与公主并不交集,只遥遥见过三面罢了。” 祁连岄放下酒杯,“哦?谢小公子的意思是,你还瞧不上本殿的妹妹?” 顾娆登时有些恼怒,这人说话怎么老是往歪的地方引。谢灵戈高声否认:“非也,公主花容月貌,气质斐然,乃是金枝玉叶,我心中自当时万分尊敬,只是情爱之事怎会是三面就能定的了。” 见得少,无关乎喜欢不喜欢。 这话倒是解释的清楚。 祁连岄眼神微微掠过顾娆那略有几分惊恐的面容,最后定在冷淡垂眸的祁连朔身上,他扬起眉,轻飘飘的落下一句:“哦,那当真是谣言了,若让本殿晓得是哪个在传播谣言,定然叫人扒了他的舌头。” 谢灵戈这番话,引起顾娆侧目,但顾娆却不能去道谢,否则更加引起误会,她只得默然,心里忽的有些难过,从前那些待她珍重的哥哥们,终将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那个会每每入宫惦记着到小铺子里给她带糖葫芦的祁连岄,再也不见了。 很快就到了宴会结束,天色擦黑,顾娆扶着伏画的手出了正殿,果不其然祁连朔就等在那里,他听到动静回头望了一眼,随后扯了扯黑色的披风,踏步往前,顾娆默契的遥遥跟上,两人的距离不远却也不近。 这深宫有祁连朔安插的人手,想跟顾娆安静的待着,对他来说真的不难。 月一楼内燃烧着碳火,温暖如春,此处距离顾娆的庆熙宫不远,是一处被众人遗忘了的地方,尤其冬天而言,更无人会到此处来。 刚进了月一楼,顾娆摘了披风,搓了搓手,她还有些委屈,看了一眼祁连朔的脸,低低哼了一声,不想搭理他。 “还在生气?”祁连朔低声询问。 顾娆眼睛睁大了些许,生气道:“你这话好生没有道理的,你又不曾来哄我,我没有更生气就很不错啦。”她说着,把手背到身后,躲开祁连朔的手,“不给你牵!”仰着小脸气呼呼。 还需要去哄的?难道他做的不够明显吗? 祁连朔那张好看的脸上出奇的出现了一秒的呆滞,他大约是没想过会得到这句答案。 顾娆看祁连朔这傻样,转过身装作不理他,气愤:“你还不哄我!” 顾娆见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她小心翼翼转过身去偷看他,结果看到祁连朔面无表情着一张脸,大约有些无措和头大,他居然在跟屏风外扒拉着手探头看过来的李鸣进行眼神交流,李鸣急的就差没直接张口说话了,偏偏祁连朔端着冰山脸不懂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顾娆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背过去,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哼!!”顾娆故意放大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祁连朔才有动静,“对不起。” 嗯??? 直接就说了对不起??? 顾娆立马回头,祁连朔神情有些古怪,大约是想端着冷脸,但是又想道歉,那张脸上居然透出些许别扭,顾娆反问自己:这不是在害羞吧?这个男人会害羞吗?他知道害羞这个词怎么写吗? “别生气,娆娆。”说着,他主动过去死死握住顾娆的手。 这么强硬的道歉态度? 顾娆张了张嘴,却忽的脸红了,她憋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七哥哥……你跟谁学的……撒娇。” 天知道祁连朔声音软下来居然是这样的!! “跟你。”祁连朔毫无压力的回答。 “我哪有这样。”顾娆嘟嘟囔囔,不大想承认。她不得不承认,祁连朔撒娇真的太可爱了。他真心来哄,顾娆也端不起来,“还有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啊。”她用手指戳着祁连朔的胸膛,小声嘀咕。 “我知道,”祁连朔放开顾娆的手,手顺着她的肩头往下,直至揽上她纤细的腰肢,靠近她分毫,“以后不会了。”他只是声音淡淡的这样回答。 顾娆咬了咬唇,靠近他怀中,闷声道:“七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无理取闹。” 祁连朔语气难得的带上了一丝认真,“不会。”他想起白芷当日跟他举得那个例子,换位一下倘若谢灵戈也在,他估计会想要杀人。 “咦?”顾娆小声的疑惑了一下,丝毫不知道白芷给她做了助攻。 加之祁连朔不懂这些,轻而易举的就在心里下了换位思考的习惯。 但顾娆高兴,她眨了眨眼睛笑出声,“那就好。”放了心。这会儿她才发现和祁连朔的姿势太亲密了,虽然两人的关系亲密了好久了,但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顾娆在祁连朔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祁连朔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眼眸下移放在顾娆的唇瓣上。 顾娆吞了口口水,睫毛颤抖了两下,“七哥哥……我、我想……” “嗯?”回答的人声音沙哑。 “我想……想亲——”我想亲你,但是她够不着,也不好意思。 亲这个字刚出,祁连朔立马靠近过来,这动作快到仿佛他已经忍耐了许久,终于可以将欲/望发泄而出,两唇相接,带来的颤抖同样是双倍的。 一股麻麻的战栗感牢牢的通过肌肤穿透紧心尖上,一瞬间顾娆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不见了,仿佛只在唇上,光芒也聚焦在唇瓣之上。 腿开始软了,若不是他手臂揽着她的腰肢,她怕是要丢脸。 两个人都是青涩的菜鸟,不会接吻。祁连朔并非像寻常小说男主那样无师自通,反而同样青涩,接吻时规规矩矩,唇瓣互相摩擦,柔软传递进心间。 顾娆连呼吸都不敢,脸颊憋得通红,她太害羞了,不敢看他。 一吻结束,顾娆无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手扯着祁连朔胸前的衣襟,不舍得退开半步。 祁连朔目光灼灼,像极了吵完架总觉得没发挥好的模样,声音暗哑:“再来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让谢小公子重生呢,也是想让他放下,一直爱一个得不到的人是很辛苦的,他该得到一份珍贵的两情相悦,所以不会虐他,不过谢小公子的cp还没有定好。 第33章 吻娆娆 顾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下巴就忽的被抬起, 炙热的吻侵袭而来, 这个吻与方才的无半分相同之处,因为个头的缘故顾娆抬头抬得很费力, 唇微微张开略有几分吃力,那股霸道的入侵感搅动的她心神俱乱,眼眸逐渐失去神志, 带上一丝迷离的水色。 半个时辰后,顾娆垂着头,行走在宫道上还不忘用手再次扯了扯披风的锥帽,毛茸茸的白边扫的她脸颊愈发滚烫了几分。 接吻之后, 她在祁连朔怀中呆了许久, 彼此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互相拥抱着。顾娆能够察觉到来自祁连朔的占有欲,他抱着她时那双有力的双手, 好像恨不得将她吞进肚子里牢牢霸占似的,有些可怕, 但顾娆却并不觉得害怕。 顾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缓缓呼出一口气,加快步伐回庆熙宫。 但同时,心里泛起一股恼火。怎么就这般熟练?明明第一个吻还青涩可爱的紧,第二就进步飞速,居、居然连舌吻都会了!难道索取是他的本能吗?他都不用学的! 相对比来说,顾娆就太笨了。 顾娆叹了口气, 回了宫之后沐浴梳洗滚到床榻上,满脑子都是祁连朔的气息,他看着她时候的眼睛,他吻她的动作,他的手……啊啊哪啊啊啊啊! 顾娆猛地坐起来,双手捂住脸颊。 伏画进来:“公主,怎么了?您有事请吩咐奴婢吗?” 顾娆一紧张,结巴了一下:“没、没有!本公主乏了。” “是。”伏画贴心的进来几步,“那奴婢给您将幔帘放下,您早些歇息,过了今日啊,明日可就大不一样了。”伏画语带笑意。 顾娆有些心不在焉,“嗯。”再次躺下,水红色的幔帘一层一层被放下,将她完全笼罩在床榻之中,顾娆翻了个身,将脸颊埋进柔软的被子中。 地龙烧得旺极了,昏昏沉沉中,顾娆就此睡去。 次日清晨一大早顾娆就被叫醒,给她吓了一跳,她一脸茫然坐在床榻上让扶尹伺候她穿衣穿鞋,伏画收拾着珠宝盒,端着就在梳妆台站着,说道:“公主,咱们得去坤宁宫,今日须得开始学着管理宫物之事了,皇后娘娘打算亲自教导您。” 顾娆闻言顿时清醒的彻彻底底,惊的抬手的动作都慢了半拍。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伏画昨天夜里为何说过了昨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连早膳顾娆都不曾用,梳洗完毕顾娆就乘上了肩舆去往坤宁宫。 坤宁宫今日格外宁静,院子也一早就打扫的干干净净,静谧却也显得巍峨大气,顾娆甫一踏入坤宁宫,就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她心神紧了紧,捏紧手帕走向主殿。 皇后并未向往常那般在外等着她,顾娆埋进门槛,岁秋见了礼撩开毡帘,顾娆低声道谢,望向正殿,那里一尘不染,屋内点着灯,皇后妆容精致端庄,位于主位,见到她还端起茶碗微微饮了一口才放下。 不慌不忙,动作轻柔温和,一丝不苟。 这是皇后的仪态,不是一个母亲的亲昵。 顾娆不自觉挺直了腰肢,正了正神色,用最规范的公主仪态面对皇后,她行至皇后跟前,规规矩矩的跪下行了个大礼,请安的声音扬的响亮不失温婉。 皇后眼带满意,声音却沉稳的一如往常:“起吧,岁秋,赐座。” “哎。”岁秋动作麻利,引着顾娆坐在下首。 顾娆还没有张口,皇后温和道:“还不曾用膳吧?本宫已经着膳房备下了,一道用些。” “是,母后。”顾娆自是答应了下来,眼睛放光,她正饿呢。 皇后见此,眼眸微微一闪。 很快菜品一一上齐,两人都落座,顾娆刚想拿筷子夹,想起了什么住了手,老老实实的坐着没动,皇后都没动筷子,她更没有资格,从前是随意惯了,但近日既然正式,顾娆也得严肃对待。 岁秋布菜,两个人筷子都没有碰过菜碟。 用了一会儿,皇后便放下了筷子不再用,顾娆也只好跟着放下,显然她并没有吃饱。 席子撤掉,漱口擦嘴一系列结束,顾娆才重新坐回了下首。 顾娆以为皇后接下来应该要教她别的什么,立马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打算严肃对待,谁晓得皇后一开口便有些无奈:“娆儿……你何时才能学会不将自己的心思摆在脸上。” 顾娆一怔,不自觉用手指挠了挠脸颊,“我……” “你看。”皇后佯装严肃。 顾娆反应迅速,立马正了正神色,干咳了一声,“是,母后,儿臣记下了。” 皇后又道:“可是方才不曾用够?” 顾娆眨了一下眼睛,张口就想承认,一对上皇后的眼睛,话头一转:“用够了的,母后宫里头的点心比儿臣庆熙宫的好吃许多呢。” 皇后心下泛起笑意,这丫头倒是会说话。 一上午的功夫就在坤宁宫呆着了,顾娆发觉皇后是想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教给她,她愣神之后觉得奇怪,对上她的目光之后,顾娆身子一僵,一个猜想在脑海中闪现而出。 皇后正在给顾娆整理头饰,周围一人也无,她抚了抚顾娆身后垂着的长发,低语:“我的娆儿,日后也将会是一个……端庄温婉的皇后。” 顾娆一惊,手里的簪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母后??!” 那双温暖的手臂将她拥入怀中,顾娆神态有一瞬的恍神,“母后……” 皇后的声音在顾娆耳边传来,“我这一生,一切都系在娆儿与阴儿身上,别的都可以不在乎,唯独你的幸福,与害死阴儿的真凶,我便是到碧落黄泉也要去惦记。” 顾娆唇瓣都颤抖了几下,良久后咬住唇回抱住皇后,“七……七哥哥他……” “他一早知晓,安心吧。”皇后拍了拍顾娆的肩膀。 难道《为后》原著的小说里,祁连朔最后登基,也有皇后的一份功劳么?还有,她到底知不知道祁连阴的死跟翎妃有关呢?这些小说都没有提到,只写皇后到底真相都没有大白。 所以,其实祁连朔一早就将她考虑进未来之中了? 顾娆站在坤宁宫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放松起来,她露出一抹微笑,“走吧。” 伏画低低应下:“哎。” 翎妃是么,顾娆对皇后无以为报,唯有将害死祁连阴的凶手尽力揪出。 第34章 复更 皇上为什么不处置翎妃给皇后和他的儿子报仇, 这也是有原因的, 当年皇帝带兵亲征啥上战场, 翎妃的亲生哥哥给皇上挡住了一支致命箭矢,皇上没事, 翎妃哥哥却死在战场,没能回家见至亲最后一面。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从那之后翎妃在后宫的地位可谓是水涨船高, 连皇后都敬重她几分。如今虽然后宫三足鼎立, 但表面上翎妃不拉帮结派处于中立态度, 对皇后甚为尊重, 祁连阴未曾夭折时, 翎妃对他万般疼爱, 亲昵无比, 祁连阴死后翎妃还病了一场, 所以皇后对翎妃抱有不低的好感度, 她从未怀疑过翎妃。 只可惜在这深宫中,翎妃演戏的能力一流, 她都能将自己给骗过去, 所以精明的皇后也上了当就不稀奇了。 她可是让祁连朔最终封她当太后了啊。 顾娆慎重起来, 细细打算。 今年的国宴仍旧没有大办,边关战事吃紧, 盛繁随行也不晓得如何了,可有受伤?顾娆多有担忧。宴席之上,皇帝沉迷声色美人, 酒盏被不停的斟满。 顾娆只听身侧惊呼一声,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去,原是那为首的舞女大胆得很,她身段妖娆细腰摆动如水蛇,媚眼如丝带有难言的魅惑之美,几下转身就到了皇帝身侧,水袖软软下落在皇帝的脖颈上,她抚上紧贴,大胆的短期皇帝的杯盏,却并未饮,而是缓缓将它倾倒在自己的脖颈以及锁骨之上,琥珀色的酒液顺着美肌往下滚落,她锁骨深,居然能盛不少美酒。 这是一种无言的邀请。 皇帝乐呵呵,直接享用了,用嘴去喝她锁骨的酒。那舞女的神情恍若被宠幸了一般,脸颊迷人的红晕,眼眸迷离而多情,手捧着皇帝的头。 不仅是周围人的低呼或沉寂,顾娆哪里见过这个场面,脸颊爆红,下意识的想遮脸,但又一想自己如今是端庄的公主,仪态是最为重要的,于是她就受着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转眼就看到了祁连朔,他目光同样放在上首的两个人身上,只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瞧上去倒是平静的很,顾娆心里平白窝起火,气鼓鼓的瞪着祁连朔。 下一刻祁连朔收回目光跟顾娆的不期而遇,他略微一怔,顿时了然,眼眸微微一眯随后提起一边的唇角,眉梢上挑一下。 顾娆脸颊愈发红了,还觉得烫人的紧,低低哼了一声努力撇开视线就装作没看到。 但下一秒,顾娆又有些怨念和纳闷,她重新看了一眼在上首跟皇帝调情的舞女,自己捏了捏自己的腰,不自觉怀疑自己日后也能有那般的身段吗? 好沮丧哦。 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胸大腰细屁股翘的女人啊。 “公主?” 伏画的唤声忽的叫醒了顾娆,顾娆“嗯?”一声立马正襟危坐,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瞎想。 “煊王殿下见您爱吃这道莲子醉心鸭,将自己未曾用过的那份端来了。”伏画压低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如此道。 顾娆见盛放在自己桌上的莲子醉心鸭,鸭肉被片的极其薄,鸭皮烤成蜜色,亮晶晶的带着一层油,她夹起一片沾了酱料,放进嘴巴里,当真是人间美味,好吃的舌头都要掉了。 顾娆弯起眼睛,顿时乐滋滋起来。 祁连朔垂眸抿了口酒,一向冷淡的眉眼漾起细碎的笑意,他的娆娆当真是好哄。 国宴很快结束,天空又飘起了雪花,顾娆胸口涨疼的厉害,却又羞于说出口,只知道这是正常女性发育期间会有的感觉,她悄悄趁着夜色揉了一把,居然能暂时缓解那种感觉,于是顾娆便悄悄揉着往寝宫走。 天气越来越冷了,刚下了宫殿台阶转了个角,祁连朔的身影赫然显现,顾娆傻了一下,火急火燎的把手从胸口拿出来背到身后,掩饰似的干咳了一下,“七、七哥哥?” 祁连朔视线在她胸前停留了一瞬,好像是有些……过了几秒才接话,“怎的走的这般慢,冷么?” 顾娆见他语气如往常一般,还以为他没有看到自己悄悄揉胸,于是松了口气,奔过去抱住他的手臂,“不冷呀,看到七哥哥就不冷了。” “我好想你。”顾娆这会儿又不害羞了,大胆的表达自己的想念之情,抬着下巴噘嘴撒娇。 也是,距离上回顾娆生辰,两人也有两个月不曾见面了。 祁连朔眼神一扫,伏画等人自觉地与他俩拉开距离,并不打扰。 “我也想你。” 顾娆不乐意了,小声嘟囔:“那你……那你方才还看那个舞女,她有那般好看么?” “吃醋了?”祁连朔扬起眉头,捏着顾娆柔若无骨的手,在手心把玩,又一边发觉,小兔子长高了不少,都到他胸口了,方才要要看去,她已经有了亭亭玉立之姿,走路聘婷动人,不仅是身子抽长,就连五官都逐渐张开,她的面容正好是艳丽与清纯的中界,两种气质交杂在一起,这种美是复杂的,她可以很有攻击性,却又可以充满无害和纯洁。 “嗯?哪个舞女?”祁连朔当真没有注意那个舞女,他只是思考皇帝开始荒淫/无度起来,半分也无年轻时的英明神武,太子将将被解禁,但一时之间无法重新获得皇帝毫无保留的信任,他下一步棋应该要…… 顾娆咬唇:“就、就是那个嘛!”她总觉得祁连朔在故意逗她。 “嗯?” “胸很大那个。”顾娆直白的形容了出来,她高高撅起嘴巴,“七哥哥喜欢她吗?” 祁连朔轻笑出声,视线从正前方的黑夜折回,回看顾娆倔强的非要讨要个答案的小脸,一本正经的回答:“不喜欢,本殿喜欢平胸的。” “哦……”顾娆松了口气,下一刻忽然反应了过来,一恼:“我才不是平胸呢!!” “是么。” 顾娆脑子一抽,捞起祁连朔的手一把按到自己胸脯上,“你摸!!” 饶是祁连朔,都没有反应过来顾娆会有这么一出,他下意识握了一下,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念头是,的确不是平胸,跟个小蜜桃似的,不够柔软,却有着一股淡淡的青涩香甜气息。 顾娆脑子恢复冷静后,整个人卡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下子拍开祁连朔的手,掉头就跑。 头顶冒着蒸气,害羞的一直冒烟。 作者有话要说:四月对我来说真是多事之秋,很抱歉断更了这么久,有在评论区和微博请假,大概有的读者没有看到,有怨言也没关系。 四月份是我的倒霉月啊……先是被我家猫给咬伤了手,爪子肿成猪蹄连筷子都拿不了,养伤期间跟男朋友分手了,被冷暴力许久,我也疯魔了许久,最终是我输了主动提的分手,然后失恋还没过去,跟我相伴一年多的猫咪挠破纱窗离家出走,真的感觉是天都塌了,那时候才知道感觉被整个世界抛弃原来不是矫情。 不过好在我也正努力走出这片阴霾,前两天猫回家了,有点搞笑的是它其实一早就想回来,但我家楼下有一条狗守着它不敢上来,整天委屈兮兮的躲在角落,被我抱回家后黏人程度直线上升。 四月过去了,五月来了,我相信五月是我的幸运月,因为猫猫就是五月份回来的。所以我收拾心情重新出发,回来复更啦。 本章留评发红包,聊表歉意。 第35章 复更2 她干了什么!!!?? 顾娆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要爆炸了般, 有一股气直窜头顶,顶的她失了神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快跑! 然而下一刻,顾娆被拦腰抱起,她被吓得险些尖叫出声, 好在最后一刻理智回笼被抱进怀中的一瞬间咬住了来人胸前的衣襟, 以免自己出声。 上首的笑声悦耳, 在冬日的夜空中,清冷的相得益彰。顾娆一恼, 在祁连朔怀里扑腾来扑腾去, “放我下来!” 祁连朔悠然横抱着顾娆, “你自个儿干的事, 怎地还怪我了?” “我、我不管!”顾娆羞恼的无以复加, 呜了一声把脑袋钻进祁连朔的怀中, “反正都怪你, 谁让你说我平胸, 呜你就是看了那个舞女,我不许你看她, 不,你、你不许瞧别的女人,只许看我一个!”顾娆遇到祁连朔之前,从不晓得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这般无理取闹,撒娇撒到叫人起鸡皮疙瘩。 祁连朔听了这话原本只是低低轻笑,后笑声却越发朗然, 直到他笑的顾娆就要炸毛,才一本正经的回答:“好,本殿应了你便是。” 祁连朔居然答应了。 顾娆难得一怔,脚趾都要害羞的蜷缩起来。她从祁连朔怀里出来,主动抱住他的脖颈微微一拉迫使他向下低头,她看到祁连朔的眼眸,漆黑如夜,但这会儿顾娆却看不到他眼中的冰冷,于是她绽放笑意眨了眨眼睛,努力扬起下巴,亲了一下他的嘴巴。 亲完就开始傻乎乎的笑。 “就这般开心?嗯?”越是这般纯洁不夹杂任何情/欲的吻,越能勾起一个人心底的感觉,他声音都带上了一分不易察觉的哑。 祁连朔压低了视线,庆熙宫恰好也抵达了,两位主子进了庆熙宫后,伏画和扶尹动作麻利的把宫门紧紧关上。 顾娆两只手放在祁连朔脸庞上,甚至一只手还故意拍了一下,笑嘻嘻道:“就开心,”撅了一下嘴巴后,她无比坦然的继续说道:“就算日后七哥哥做不到,今日能得到这个承诺,我也还是很开心的!” “嗯?” 顾娆解释:“七哥哥要日日上朝,每天亦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和物,会不断的有女子出现在你的眼前,你不可能不看她们,我晓得的,方才那话只是娆娆任性之时脱口而出的。” 祁连朔听了这话,虽然面上不置可否,但心里自有打算。 两人又黏黏糊糊了会子功夫,祁连朔才离开。顾娆被哄了之后心情舒畅,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爬上床榻安然入睡。 次日早朝结束,前朝忽然传来消息,说是煊王忽然得了一种瞧见女子便会眼睛发酸的怪病,入宫上朝时,行走在宫道中眼前围着一条微窄的白纱,朝堂之上皇上为了照顾他,将侍候外殿的宫女全都遣散了。 顾娆惊呆了,心里头那是又羞又窘,咬着唇在庆熙宫坐了好一会儿,毫无办法。 午膳时皇后传召,顾娆便带着公主仪帐到了坤宁宫,恰逢初一十五,皇上居然也在。见到了顾娆盈满笑意,“娆娆,来来,上回国宴朕还不曾好好瞧瞧你。” 皇后见此嗔了一眼,“娆儿,别理会你父皇,他这会儿吃了几杯酒,晕晕乎乎的。” “朕没醉!”皇上强调,倔的像个小孩子,当真有几分醉态,只是手还坚持的放在空中召唤顾娆,顾娆亲昵的依偎过去,“父皇~” 皇上摸到顾娆的手臂,才惊觉顾娆长大了,他眼带慈爱,“娆娆,昨日还是这般大。”他说着,打了个酒嗝,两只手摊开比划了一个小小的形状,那形状只有婴儿大小。 也的确,皇帝将襁褓中的顾娆抱回皇宫时,她本就那般大。 皇后横了他一眼:“那一日娆儿便能窜这般高,那可不得了啊。” 顾娆都笑了。 皇上握着顾娆的手,不满:“朕养的,那就是不得了。”说完他笑了两声,将顾娆仔仔细细看了个完整,大方的很:“娆娆长大了,该许配夫婿了,改明儿朕便下个旨,给你和谢家小公子定亲。” 顾娆一愣,下意识想抽回自己的手,“父皇,娆娆还小呢。”她故作撒娇。 皇后也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她掩饰的很完美,叹了口气才说话:“臣妾可不乐意,谢家小公子虽说是个好的,但哪儿有当娘的不希望自己闺女嫁个好人家,少不得要待那谢灵戈考取功名后再作打算。”皇后瞧着顾娆,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皇上能理解皇后,见她这么说了,也就打消了这个打算。 皇上在坤宁宫用了午膳,就回了聚辉殿,大约有政事要处理,皇后嘱咐宫女熬了一份醒酒汤给他送去。 皇上一走就剩下顾娆与皇后两人了,内殿,皇后道:“本宫这冬季闲着无趣亲自新裁了一件冬装,你换上让本宫瞧瞧合不合身。”她声音柔润动听。 顾娆忙应下,内殿只有二人,她也不害羞开始脱衣裳。 皇后看着脱了外衣的顾娆,身段逐渐显现,她低低道:“煊王眼睛得病了,娆儿可晓得?” 顾娆乍然听人提起这个,脸颊不受控制红了起来,吱吱唔唔的回答:“我……不知道。” 皇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拿手指点了点顾娆的脑门儿,“你呀你。”无奈又可爱。 “娆娆……娆娆也不晓得嘛。”顾娆抱了皇后的手臂撒娇卖痴。 “亏是他宠你。”愿为她考虑许多事情。 装眼疾其实并非完全是为了顺从与顾娆的承诺,近两年来皇上将目光放在祁连朔身上太久了,惹得太子与靳王的忌惮,他这时候选择再次低调下来,也是有打算的。其实原本早有这个主意,原本计划的措施不是装眼疾,今日却忽然改了注意。 “他愿意在筹划自己事情之余,顾及你,实属不易,本宫当年不曾看错人。他会是一个好夫婿。” 当然,这也传递给了皇后另外一个关键的信号,他要开始铲除异己了,被圈禁的祁连明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祁连朗如今太子的宝座,怕是要坐不长了。 第36章 复更3 顾娆闻言, 低低嘟囔几句:“此话为时过早呢吧母后。” 殿内的香炉还在燃着香料,一股幽香虚虚入侵人的鼻息, 瓮盖上方冒着徐徐白烟,逐渐消失在幽暗的内殿。外头又下去了大雪,片片坠落之姿宛若凋零的花瓣, 寒冷而清净, 不若屋子内的温情。 皇后笑了, 绕到顾娆身后,为她将腰带细细系好, 手臂绕过她的腰肢将它打了个漂亮的结, 手抚摸她的手臂, 叹息了一下才开口:“怎会早, 你乖些。” “我一直都很乖。”顾娆不满, 哼了一声。 皇后微笑:“有些事情, 你不懂。”她满是和蔼。 顾娆转过身来面对皇后, 忽的眨了眨眼睛, 迟疑片刻才开口:“母后,娆娆懂得, 只是母后和七哥哥总是认为娆娆还是小孩子,都不告诉我。”说完顾娆抱上皇后的手臂,问:“母后是否还在意阴哥哥的死?” 皇后闻言一怔,随后迅速变了神态,“为何问这个?” 顾娆原本以为皇后见她提着个话题定然会生气,却不曾想她只是感到意外, 有的情绪也唯有顾娆触碰到禁忌的一丝的不悦,并不对她发火,顾娆咬唇:“对不起,娆娆不该如此问,哪里有母亲不在意自己的儿子,母后定然是很在意的。” 皇后神色变淡了一瞬,却没有开口作答。 顾娆佯装天真:“母后心里头可有怀疑的人选呢?” 皇后本来不想与顾娆提这件事情,但转念一想她也到了该接触这些阴私的年纪了,于是皇后一转话头,“那本宫的娆儿说说,你是怎地想的?” 顾娆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工夫,“娆娆私以为,该怀疑的人还挺多的。容妃娘娘那般厌恶母后,还使芷姐姐给我下绊子,她有嫌疑,但是我觉得容妃娘娘厌恶母后是有原因的,我知道太子哥哥是容妃娘娘的儿子,如今却记在母后名下,大概也是因着这个缘故她才会这般,如此一来容妃娘娘的嫌疑并不大,但仍旧不可忽略。” “贵妃娘娘性子慵懒不爱管事,但娆娆觉得,后宫里头哪里会有妃子不渴望得到高位以及宫权呢?所以她一定是装的,为什么要这么装成这副样子,肯定有坏心思,她有嫌疑!”顾娆如此说着还用力的点了点头。 皇后眼底泛起笑意,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说顾娆的分析究竟对还是不对。 “然后是淑妃娘娘,娆娆听身旁的嬷嬷提过,说她年轻时甚为嚣张跋扈,也曾宠冠六宫,对上位有着野心,然而在诞下芸姐姐后上了身子,不能再生育,才逐渐淡然下来。” “最后是翎妃娘娘。” 乍然听到顾娆提翎妃,皇后神色略微有几分怔愣,但很迅速的遮掩了起来,她觉得可笑,点了点顾娆的眉心:“如此一来,后宫竟全都是娆儿的重点怀疑对象啦?” 顾娆摆开皇后的手,撅起嘴巴:“还不曾说完呢!” “好好好,你说,你说,母后不插嘴了。”皇后宠溺道。 顾娆神色认真,掰着手指头说:“翎妃娘娘膝下有八皇子祁连期,对未来没有野望娆娆是万分不信的。” 皇后露出笑意,“这点错了,娆儿,你阴哥哥出事时,翎妃可尚未怀孕,怎可晓得日后的事情呢。”但刚说完这句话,皇后骤然想起自己刚遭受丧子之痛后不久,就听闻小道消息,说是翎妃在寻人给她调理身子,甚为期盼能够怀孕。 为什么她此前不着急,她的孩子没了之后,她忽然那般心急?此前她又在想什么呢?她当年对祁连阴那般好,皇后还以为她身子弱生子不易,可后来一想,根本不是如此。 算起来,祁连阴死后,祁连期是第一个降生的龙子,备受皇帝宠爱,甚至有时候皇后也会想是不是阴儿投生到了翎妃的肚皮里。 顾娆的声音传来,她皱着眉头:“娆娆不喜欢翎妃娘娘,她虽然面儿上和蔼可亲,与世无争,可每每与娆娆说话时,都让我觉得她别有目的,我觉得不舒服。” “而且……她好像觉得娆娆很笨。”说到此处,顾娆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 “娆儿怎会笨。”皇后抽离思绪,回神安慰顾娆。 顾娆目的达成了,抱着皇后又是好一通撒娇卖萌,还在皇后宫里头午睡了一个时辰,祁连芷午后到庆熙宫寻顾娆,顾娆这才回去的。 回去的路上,雪停了,太监们早已经将宫道清扫干净,顾娆走的稳稳当当。她当然知道贵妃装作不爱宫权的原因,也晓得容妃厌恶皇后的真正原因不仅仅是太子,还有很多别的。只是她语言稚嫩才不会让皇后起疑心。 贵妃不曾参与祁连阴的事情,但不代表着那件事情她不晓得,容妃亦是这件事情的帮凶。 至于真凶翎妃,顾娆已经在皇后心里头埋下了一根刺痛的刺,终有一天她会自己亲自拔出来,并将之销毁干净,顾娆并不担心这一点。 刚到庆熙宫门口,顾娆便看到祁连芷气的跳脚的在大声跟守宫人说话,就差没跳起来骂人了。 顾娆好奇:“你在干嘛呀?” 祁连芷一瞧见顾娆,暴跳如雷:“顾娆,你看看你调/教的什么宫女太监,死活不许本公主进去,我可是公主!开什么玩笑!” 顾娆并不感到意外,她一挑眉头,故意道:“谁晓得芷姐姐会不会又在我宫殿里乱摔一通,这是我交代他们这么做的。” 祁连芷脸色一滞,随后更怒,“谁叫你上回骗我一袋的蜜饯!你个小人!不要脸!” 顾娆扬起下巴,哼了一声:“你笨就怪不得了别人,呸。” “你才笨!”祁连芷哪儿曾想这厮这般不要脸。 “还站着,冷不冷?”顾娆叫人开了宫门。 祁连芷刚想嘴硬的再骂上几句,却不想自己打了个冷颤,话口一转,恼怒的回答:“冷啊!” 顾娆微笑:“那你回去啊,我有没有让你站着。”说完顾娆朝祁连芷做了个鬼脸,一溜烟消失在宫门口。 祁连芷傻傻的站了会儿,脸色变了又变,委屈的要哭了,最后居然哽咽出声:“呜呜过分,她又欺负我,干什么嘛,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太丢脸了呜呜,母妃会生气的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我隔壁文开了,欢乐沙雕文,有存稿,大家都去看看,wb还弄了个相关的转发抽奖,抽1个5000晋江币,5个3000晋江币,大家帮忙转一下啦!(ID:晋江林宴歌) 《穿成龙傲天后宫怎么破》 文案:穿到自己脑残时期为了报复社会而亲手写的龙傲天的小说中,身份是日后会成男主后宫一员的可怜千金,廖汐以为自己已经够惨了,后来发现自己上司居然也穿来了。 廖汐颤颤巍巍凑过去:总裁,您怎么穿成龙傲天干爹了? 总裁语气冷淡,脸庞扭曲:你以为我想吗,整天不停有女人哭着跪地求我接受她们多女共侍一夫,逼我接受这些儿媳妇,听说这还是本小说,作者脑子简直有问题。 身为本小说作者的廖汐:……对不起。 总裁:道歉干什么? 廖汐:没、没什么…… 第37章 复更4 祁连芷在庆熙宫外头哭闹起来, 顾娆还真是拿她没办法,最后叫人开了门将人给哄了进来, 哄了还不算,堂堂祁连芷怎会接受下人们的哄呢。 她想让顾娆哄她,低头认个错, 只是那可能么? 顾娆怎会瞧不出祁连芷的意图, 随意叫伏画给上了热茶, 这边祁连芷还在哭哭啼啼,一边哭一边演技奇差无比的偷瞄顾娆, 她以为顾娆瞧不见她的表情, 装的像模像样。 顾娆道:“……别哭了。” 祁连芷敞开声音哭得更大声, 顾娆眉头一跳, 瞪着祁连芷:“你再哭一声试试!” 祁连芷原本就装作委屈的再哭, 演技不好只能通过鼓腮帮子表示委屈, 这会儿被顾娆吓得声音一停, 嘴巴还鼓着眼睛睁得瞪大, 仿佛一只吐泡泡的金鱼,滑稽又好笑。 这下她是真的委屈了, “你又吓我,你有本事打我啊!”她心里明明怕得很,却嘴倔的去挑衅顾娆。 顾娆感到惊奇,“我活这么大从没见过这种要求。”说着她就作势撸起袖子。 顾娆这架势给祁连芷吓得抱头尖叫着逃跑,“顾娆你这个暴力女,以后你绝对嫁不出去的!”消失前还丢下了这句嘴巴不留情的话。 “嫁不嫁得出去都不关你的事情。”顾娆朝门口呸了一句。 扶尹忙过来捂住顾娆的嘴巴:“祖宗哟, 您可是公主,怎可做如此粗鄙之举,下回万万不可了。” 顾娆闻言,抱着扶尹的手讪讪然,嘟囔着:“晓得了晓得了。” 伏画做完活踏步而来,嘴里说着笑话:“公主,这马上便到春闱,今年皇上定然带您去,奴婢去年可还记得您不得去时,在宫里头日日念叨着皇上跟煊王殿下呢。”说着伏画就掩唇而笑,其余人听了这话一同笑话顾娆。 顾娆撇了撇嘴角,“祁连芷归来后还与我炫耀草原的清爽与弓箭的华丽,弓箭本公主怎会不曾见过。”她也就是嘴硬,的确顾娆还没有去过皇家打猎场,往年皇后顾念她年纪小,担忧她受不住车马劳顿,将她留在宫中,可今年与往年皆不同,顾娆已然是个大姑娘了,皇上定然要带她去见见世面。 但到底是提到了春闱,这日之后,顾娆日日惦记着春闱,还跑到皇后身侧打探口风,生怕皇后今年仍旧不带她去上林春闱场。 祁连朔得知此事,倒是无奈。 “到那处你只怕是用不好也睡不好。”祁连朔解释,“上林春闱场地处大草原,地势不同于中原地带,且你向来受不住牛羊之腥膻,只会受苦。” 顾娆倔得很,无理取闹:“我不!我就要去!”她高声说着自己的诉求,还伸手去捞围在祁连朔眼睛上的白绸,白绸带被扯下来,祁连朔如黑羲石般的清冷的眼眸映入顾娆眼中,她一瞬间有些发怵,“你、你别凶我嘛……”声音低垂下来。 “本殿何时凶你。”祁连朔将手放在顾娆脑袋上。 “我……你听我说的话,肯定生气了,你不想叫我去。”顾娆平时很听祁连朔的话,可是她这次真的很想去,“可是娆娆当真想去,七哥哥~”她撒了娇,“你应了娆娆好不好呀。” 祁连朔何其聪明,他眼眸一眯,忽的发问:“祁连芷与你炫耀了?” 顾娆顿时心虚,“她……她是有啊……但是嘛……” 祁连朔一挑眉,“别听她炫耀,去年她将将抵达围场,便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病了好几日,哪里有那般舒畅。” 顾娆听了这话只觉得惊奇:“咦?”她甚至想跑去跟祁连芷对峙,灭灭她的威风,跃跃欲试。 顾娆思考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去,“可是我还是想去。” 祁连朔见顾娆这次这般倔强,也无可奈何,无法狠心回绝她,顾娆猜的不错皇后今年也并无打算叫顾娆去参加春闱,毕竟是去草原民族,与那族和亲的公主历代不少,皇后可不想让顾娆也被考虑进此行列,虽然皇上宠爱顾娆,不会做此决定,但皇后就是不想让顾娆接触这些。 也不知道祁连朔做了什么,皇后最后竟然松口了,答应了带顾娆去春闱。 作为回馈,顾娆抱着祁连朔亲了足足一个时辰,她明显察觉到祁连朔对这方面的心思产生了一些微妙的转变,他从前吻她只是很单纯的吻她,几乎不参杂其余特别的情绪,那是一种怜爱之感,只是最近,那吻里多了些旁的东西。 那是一种叫顾娆忍不住心生退缩的炙热和隐忍。 当晚顾娆躺在床榻上,才恍然察觉到了什么。 祁连朔房中并无通房侍妾,她当然是仔细打听过了的,这点可以确定。从去年开始皇帝很热衷于给祁连朔后院塞女人,上回塞得三个女人被祁连朔处理了之后,他不在继续此举动,也不知道祁连朔是用什么理由说服的皇帝。 但是……祁连朔终归是个正常男人吧,他会没有……那个什么……需求么? 思及此处顾娆脸颊滚热,抱着自己的脑袋把自己缩到被窝里。 次日清晨,顾娆抱着一个暖和的汤婆子,只带着扶尹一个人,偷偷跑到了皇宫的藏书阁,到了之后顾娆才惊觉这藏书阁大的不可思议,还分为四层,每一层都放着一个高高的梯架。 扶尹想跟着顾娆进去,料知顾娆拒绝了,“姑姑,你便在外间候着,本公主片刻便归。” “是。”纵然一头雾水,但扶尹还是应了下来。 顾娆一会儿上梯架一会儿踮脚尖,终于在一个多时辰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团坐在火炉旁,顾娆悄摸摸翻开仔细看了看,确定是自己想要的之后,将书卷起来塞到怀中,掉头就跑。 原来,这是一本按摩卷宗。 顾娆晚膳用完后点着灯,将床榻边的帷帐都放下来,窝在床榻上认认真真的学习,“哦……这样啊……” 通过特殊穴位的反复按摩摩擦,居然能够缓解人的疲累与心理情绪,甚至可以纾解个别生理欲求,顾娆看到这里眼睛一亮。 她手指头按照卷宗上简陋的图纸比划了比划,喃喃自语:“改明儿先给七哥哥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更晚了。 上章作话放了我的wb,然后文就被锁了……真搞不懂别的作者都放了没事,就我被盯上/抹泪。 上回因为这个,我被红锁发了四五十封站短,一打开都特么是作话放了裙和wb被锁的,我一下午都在改文,前头我改着后头人给我锁着,连带着我任何文里只有一两句的暧昧描写都给锁了,我改的速度都撵不上他锁我的速度,哭辽。后来一查才知道……因为《成为心机白莲花》那本我跟一个骂我的读者怼了起来,她气不过跑去举报的我(那本书骂我的读者多了去了,我倒没想过会有读者讨厌我到去举报我找茬哈哈哈) 第38章 复更5 祁连朔收到顾娆送来的信,上面漂亮的簪花小体写满了主人的喜悦和自得, 该是骄傲无比的, 她说自己最近的日子总在学着按摩, 想要给七哥哥按一按, 约定了某一日入宫相见。 按摩,有强身健体, 舒经通络, 行气活血之效。祁连朔倒是倍感意外, 将信来回翻看了三遍才罢休,他的小兔子黏人爱娇的厉害,两页信纸,重要的事情交代了半页,生活琐事絮叨了一页,剩下的被撒娇和卖萌占据的满满当当。 思绪一转, 他伪装眼疾已有一个多月,朝廷已发生微妙的变化, 近两年祁连朔吸引了足够多的注意力,有不少大臣默默站队, 从表面上看, 煊王殿下祁连朔‘羽翼渐丰’,甚至势头顶过了贵为太子的祁连朗。 便是不说祁连朗怎么想,祁连岄也不会甘心,他本意是拉祁连朔下马,没想到被他反将一军, 倒是卸下了太子的左膀右臂,这根本就是顺了祁连朔的意啊。 祁连岄再怎么生气,祁连朔也不当回事。 现如今他需要再次低调下来,为了避免废太子后复而又立,亦或者是祁连岄登位……这两人需要连根拔起。 祁连朔眯起冷然的眼眸,负手立在煊王府内半开放式的木廊之上,前头便是一片池塘,春雨袭来,大地复苏了,他手中捏着的信纸被风吹拂的飒飒作响。 第一场春雨拉开了一年四季的帷幕,皇上高兴,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给膝下皇子公主,还一起用了一顿家宴。 顾娆认真用膳,看了一眼殿内端坐的诸位皇子王爷,只觉得物是人非,人都还在,大家却都已经变得不像从前,然而感慨也只是一瞬,很快顾娆的思绪就落在了旁的事物上。 皇上用了酒,有些兴致大发,开始念叨起各个儿子的家事来,“太子,太子妃去年给朕诞下了个小皇孙,是个好的,抓周宴朕去了,耀儿身子颇为强壮,一看便是个调皮捣蛋的。” 此言一出,满座皆笑。 顾娆心生好奇,太子妃,是云浅音啊…… 如顾娆所料,云浅音如今一门心思扑在太子祁连朗身上,以夫为天,她原本不止于此的,顾娆觉得可惜,却也不能做什么。 爱情不都是自私的么?再来一次的话,她若喜欢祁连朔,同样不可能忍住将他拱手相让,况且这一回是他先…… “娆儿……?” 皇后的声音打断了顾娆的思绪,一看大家都在看着她,她懵了一下:“啊?” 皇后无奈,称:“你父皇已为大公主定下了亲事,公主府修建的地点一并送到了大公主手中供她挑选,询问你可有什么想法呢。” 顾娆一听这话,下意识视线寻找到了对面的祁连朔,他也正目光沉沉的看着她,顾娆脸颊忽的一红,结巴了一下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我……哎呀我还不知道呢,父皇干嘛呀!”作势羞恼撒娇。 随后皇帝打趣不小了,也该想这些问题了,顾娆表示拒绝。不多时话头转到了祁连朔身上,他今日并未戴白色丝带,但殿内除了几个公主与皇后之外,并无其余的宫女。 皇帝约莫着是有些无奈:“朔儿如今仍旧不愿娶妃么?煊王妃还要空置几年啊?朕可听闻你在府邸养着一位貌美女子,这是在金屋藏娇?若是出身可以,纳为侧妃也未尝不可啊。” 顾娆听到这话,第一时间就是觉得不行,可第二瞬之后才忽的反应过来那个所谓的‘貌美女子’究竟是谁…… 那不就是她么? 于是顾娆佯装低头用膳不吭声。 没抬头就能听到祁连朔无奈的声音,“父皇,儿臣不是与您说过么,现如今儿臣心思不在此处,怕耽误正事。” 皇后开玩笑,“当真是榆木疙瘩。” 皇上虽然也这么认为,但心里到底是对祁连朔满意的,否则不会这么记挂着他的后院。 家宴结束,已经是傍晚的功夫,经历过春雨的洗礼,天气逐渐开始缓慢的升温,是以顾娆并未披带厚重的毛绒披风,顾娆抵达风月楼的时候,里头还点着微弱的灯光,祁连朔背对着她在翻看书籍,身影被影子剪成暗色。 听到动静祁连朔回过头来,顾娆露出灿烂的笑脸,“七哥哥。” 祁连朔扬起眉梢,那头顾娆已经宛若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钻进祁连朔的怀中,“久等啦!”声音带着闷腔,却忍不住的欢欣雀跃。 “几日不见,又长高了。”祁连朔摸了摸顾娆的脑袋,她的确又长高了,正好卡在祁连朔的喉结处,只需要踮起脚尖扬起下巴便可以吻到他,在不需要费力的让他弯腰俯身过来。 “唔,讨厌,头发乱啦。”顾娆拍开祁连朔的手,这可是她再来风月楼前仔细重新打扮过得,乱了可怎么了得,撒完娇,顾娆抬起下巴眼睛亮晶晶,“亲亲。” 祁连朔手还捏着顾娆的下巴,这会儿看她就很新奇,他微微低头吻在她唇上细细品尝。 顾娆抱了他的腰靠近过去。 一吻结束,顾娆才提到她在心中说的按摩,见祁连朔肯配合,顾娆兴致大发拉着祁连朔的手让他坐在柔软的小椅之上,撸了撸袖子试探:“开始了哦。” “好。” 首先是,中府穴,顾娆喃喃出声,手指舒展开,按在祁连朔的两个肩膀上,男子身子骨硬朗,但顾娆也没敢按的太用力,生怕按疼祁连朔,只是她这一不用力气,就显得软绵绵的,只是加重力气版的抚摸罢了。 顾娆调整了调整地方,找到了中府穴,开始按摩起来。 祁连朔原本不在意,可说来奇怪,顾娆按对地方的那一瞬间,有一股电流速度极快的过了一遍身子,登时就有头皮发麻的感觉袭上脑门儿。 祁连朔:“……” 顾娆也没有注意祁连朔的表情,学着卷宗上的手法,接连按摩起来,角孙位于耳垂微微凹的地方,纤弱柔嫩的手指轻柔的摩擦按摩,祁连朔眼前恍惚一瞬,顾娆的手指从他眼前划过,嫩白如葱段,带着青涩鲜嫩的味道。 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一个一个穴位按摩过去,他只觉得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过了许久,顾娆按得一身热汗,甩了甩手停歇下来,“七哥哥,你觉得如何?”她探头过去询问。 却发觉祁连朔脸色有些不大对劲,他半晌后才开口:“你在哪儿学的?”声音惊人的沙哑难耐。 “我——”顾娆刚先说话,话还没有吐出来,忽然之间天旋地转,一瞬之间顾娆被压在了躺椅上,男性炙热浑厚的气息扑面而来,给顾娆吓得一动不敢动。 “故意勾/引本殿的,嗯?”祁连朔眯起眼眸,唇角扯开露出一个顾娆难以言说的弧度,有些可怕,但更多的是隐忍的情绪与暧/昧的颜色。 “我没唔——”话被吞咽在两唇之间。 第39章 复更6 炙热的吻几乎要将顾娆侵袭吞没, 有股灭顶的威压感, 这是顾娆第一次见这样的祁连朔, 她心底升起恐惧,但更多的是一股难掩的羞涩和无措, 她总觉得祁连朔就像是要吃了她。 她快要喘不过起来了, 窒息感逼得她觉得闷闷的, 换气也还不过来, 鼻息间全都是祁连朔的味道,他的手指在她发间, 指尖触碰到头皮,带来一阵一阵发麻的感觉。 心跳声越来越大, 甚至还有些热, 深处的一些东西逐渐被唤醒, 她惊觉自己居然有点想要……更多……顾娆慌了神用手去推祁连朔, “呜……” 那人动作开始停歇了,他偏过头吻去了她眼角的泪珠,“怕?” 顾娆在他身下瑟缩了一下:“你,有些吓人。”她眼睛游离,不太敢看他, 只偶尔的几眼让她撞进他隐约有些发红的眼眸。 他先是沉默了几瞬,随后忽的出了声,似是轻笑又似是轻哼,牙齿啃咬顾娆的耳垂,“可知我为你忍了多久?”男子十几岁便有所谓的萌动期, 那时顾娆太小太小,祁连朔便没升起过什么庞的心思,只是随着她年纪越来越大,有什么东西也在开始发生变化。 这不是只靠心理便能控制得了的,好在祁连朔自控力了得,向来理性冷静,但近日顾娆的动作,让他险些崩盘。 顾娆哽了一下,胆小的放开了捏着祁连朔胸前衣襟的手,“对不起……我……我也……”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叫祁连朔去睡其他人吗? 平心而论,谁能做得到? “道歉可没用,你得做出实际行动来……”他附耳在顾娆耳旁,嗓音沙哑低涩。 “嗯?”顾娆懵了一下,“怎……怎么?” 他的手握住她的手腕,牵引而去。 夜幕沉沉,顾娆从风月楼出来时,整个皇城皆被月光笼罩,这个季节的夜风还略有几分刺骨,但总算没有冬日的冷,顾娆神色有几分呆呆的,手仅仅缩在宽大的衣袖下,伏画出声询问:“公主?” 顾娆猛地回神,脸色涨红:“怎么了怎么了?” “您可是困了?”伏画瞧顾娆脸色不大对。 “没有!”顾娆下意识大声回答,袖子下的手微微动了动,手掌被摩擦过头所夹带的火辣辣的感觉依稀停留,她忍不住伸出来摊开看了一眼,掌心纹路清晰可见,但她总觉得上面会有什么……什么……那种……东西。 这是顾娆,第一次期盼自己早些可以出嫁。 男欢女爱,不光是男子,女子亦有此类的好奇,这并不奇怪。 不过顾娆期盼出嫁,不只是对这类事情有好奇,更重要的是不想让祁连朔在受苦。 日子就这般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春闱的时候,这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顾娆早早的就换上了春装,岁秋指示着宫女将必要的东西搬上马车,皇后瞧见顾娆穿着的浅粉色细纱雪绒散花群,说道:“胡闹,怎地穿的这般轻薄?” 顾娆不依,撅了嘴:“春日啊母后,春日呢!”她迫不及待换上好看的衣裳,想着待会儿能见见祁连朔。 “不可,岁秋,还不快将本宫的那件雪绒披风取来给公主披上。”皇后偏头命令道。 顾娆只来得及张开了嘴巴,就见岁秋麻利的赶进了坤宁宫。皇后道:“这车马往上走,天气会越来越凉,穿好以免着凉,去年大公主也是这么病的,在那边儿吃药可不好受,听话。” 顾娆这才悻悻然的住了嘴,不再反抗,乖巧的紧了紧披风。 上马车出发前,顾娆也没见到祁连朔,因为女子弱,顾娆和其他几位公主,并着皇后与妃嫔们被排在了队伍的中间,祁连朔与其余人在队伍后,再接着才是军队。 统共行进了整整六日,才抵达上林春闱场。 顾娆下了马车就瞧见浓密的树林,后侧则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她惊奇,竟然不知道这地方究竟在哪里,混交林地带么? 侍卫与禁军们已经着手开始安营扎寨,伏画等人给准备了吃的,顾娆一边用着一边探头往后瞧,果不其然瞧见着黄色太子衣袍的男人旁边,立着一个藏蓝色衣袍的男子,他正眉头微蹙与身侧的小厮交代着什么,察觉到顾娆的视线抬起头看过来。 两人视线相交,顾娆眨了眨眼睛,随后转过若无其事的模样转过头来。 公主和王爷们年纪都越来越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顾娆在公开场合已经不会缠上去亲密的问他们叫哥哥了,祁连朔亦是。 初初抵达第一日,狩猎活动并未马上开始,大家都需要调整以及休息,但晚上还是弄起了篝火,围着烈烈篝火而坐,顾娆靠在皇后身侧,小声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母后,草原好美丽啊。”她一抬头,就能看到满目星空。 一眼望不到尽头。 璨璨星光,映衬着一望无际的夜空。 “是呢。”皇后微笑回应,她的轮廓也柔和了下来,变得无比温柔。 顾娆靠在她肩头慢慢闭上了眼睛,陷入美梦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下忽如其来的一双手惊醒了顾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视野模糊不清,头顶是夜空,她看到一个男人坚毅的下巴,“七……”七哥哥? 视野开始变的清晰,那人低沉出声:“醒了?娆妹妹。” 顾娆乍然清醒,忙收起下意识想去抱那人脖颈的手,擦了擦眼睛后,认清了男人,立马紧张起来:“太子哥哥?!” “你睡在篝火旁恐会着凉,孤送你回营帐。”太子声线平稳。 怎会是太子送她?顾娆心头一紧,也没敢说放她下来,她其实是怕太子的,太子跟她天生气场不合,顾娆直接敏锐,她能察觉到太子讨厌她,她又怎么可能喜欢他。 只是他身份贵重,顾娆也不能对他对什么,唯有疏远着,这会儿被他横抱着身子都僵硬了。她不着痕迹的通过太子的肩头往后看,果不其然瞧见祁连朔将将收回的脸庞,他的神情隐没在黑夜中,叫人看的不真切。 顾娆动也不敢动,心想:完了。 回到营帐将顾娆好生交给扶尹,太子那双温润的眼眸抬起,忽的泛起一丝别样的意味:“怕什么,是父皇吩咐孤抱你的。”不管是否是亲生,太子跟顾娆都是皇后膝下的孩子,算起来也算是玉碟上的亲兄妹,他们两个不该有嫌隙。而且其他几位,就不能了,顾娆与其他人都已经长大,俗话说男女有别,皇家更注重这一点,所以皇上选择让太子将顾娆抱回不是没有道理。 第40章 复更7 顾娆窝在床榻上, 睡也睡不着,其实是没敢真的睡, 祁连朔醋性到底有多大顾娆不会不清楚,她就是跟谢灵戈遥遥的说上一句话,祁连朔能能气半天,何况这次是直接被别的男人抱啊。 顾娆捂着额头苦兮兮的。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外头篝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响开始平息,直到皇帝发话让各位都会营帐休息, 为明早的狩猎养精蓄锐。 顾娆忙下床随脚踩上鞋子扒拉到营帐的毡帘旁,伸手拽开毡帘小心翼翼往外瞅。祁连朔本来是往煊王营帐走去的,临行前往公主营帐这边瞥了一眼,得亏他眼神儿好, 一眼就看到那毡帘露出一条细缝,里头的灯光往外倾斜, 一个人儿睁着一双大大的杏眼往这边小心翼翼的瞅, 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相触了。 顾娆先是一愣, 随后立马朝祁连朔露出讨好的笑脸, 祁连朔瞥了她一眼, 目不斜视的离开。 顾娆见此, 立马垮下一张脸, 灰头灰脸的缩回脑袋,重新趴回床榻,她心想:果然生气了。 可是也没有办法, 顾娆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入睡,但是越想越睡不着,反而觉得有点委屈……大概这就是女人吧,跟男人在一起,有时候明明心虚的是她们,但最后硬是能把错全都推男人身上。 顾娆忽然乐出了声,翻了个身慢慢睡下了。 次日天还没亮透,顾娆就被外头的声音吵醒了,睡不够时心情总是不好的,顾娆委屈的快要哭了,使劲儿用被子蒙住自己,把脑袋往里面钻。 扶尹这会儿悄悄走过来,哄着顾娆:“公主?该起身了,待会儿春闱便要开始,皇上可还要交代几句呢,您不能不在。” 顾娆咕哝了几句,最后烦躁的坐在床榻上嚎叫:“啊啊啊啊!!” 扶尹又是无奈又是悄悄叹气,“奴婢给您穿衣,快起吧。” 顾娆委屈着起身了,洗漱梳洗过后,宫里头带来的厨子也安置好了,伏画端来了早点,顾娆用了一些,用手帕擦了擦唇角,重新擦了口脂,整理好才出了营帐。 顾娆在队伍中寻找祁连朔,今日他穿上了骑装,纯黑色的骑装让他的冷冽气息被无限放大,顾娆捧着脸颊看了好一会儿。 皇上例行发话,就一声令下叫那些年轻的一辈们出发狩猎。当然春闱里的猎物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不会出现特别凶猛的,毕竟安全最要紧,然后就是皇上也要亲自狩猎,他年纪大了不可能跟年轻的比,为他准备的要比王爷们公子们更强壮。 顾娆看得津津有味,之间一声令下,那道黑色的身影疾驰而去,身下那批枣色的马儿英勇健硕,嘶鸣一声高高跃起,狂奔而去。 顾娆小小的拍了一下收,在皇后身侧坐着开怀。 太子妃就在顾娆的右侧,顾娆已经有好些念头没有仔细看过云浅音了,许是生过了孩子,她不比从前的纤细,丰腴了不少,整个人笼罩在温柔的光辉中,叫顾娆险些看直了眼。 云浅音转过头来:“嗯?熙乐公主?” 顾娆讪讪然,随后露出灿烂的微笑:“没什么,只觉太子妃比以前更加美丽了些。”这倒是真话,看样子太子是真的宠爱云浅音,否则她不会这般。 云浅音颔首,带起一抹柔风般的笑意,“公主过赞了。倒是公主这些年长开了,说是倾城之貌都不为过。” 哪有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好看。顾娆美的要冒泡了,笑容甜美:“谢谢嫂嫂嘿嘿。”她干脆直接改了称呼。 云浅音倒是觉得有几分诧异,随后又释然,“公主真可爱。”浅显易懂,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一小句夸奖居然都能叫她开心半天。 怪不得……祁连朔这一世会爱她。 目视前方后,云浅音心头复杂,却并不觉得后悔。上一世她在感情上吃尽了苦头,虽然祁连朔对她很好,但是她知道,他根本就不爱她。 他只是需要一个摆在明面上的女人,需要一个正妻,需要一个让他看起来正常的象征,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云浅音才不甘心的承认,她没有能力,耗尽了一生都没能让这个冷血的男人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云浅音重生以来,一直认为祁连朔是个怪物,不会爱人,他的心是石头做的,没有感情。直到她看到顾娆。 顾娆太不一样了,祁连朔将她藏得那么深,简直是骗过了所有人,他一直表现得很厌恶她,但他的眼睛却总是放在她身上,人都说有了软肋就会有弱点,祁连朔怎会容忍自己拥有弱点,可是他没有狠心的杀了顾娆以绝后患,而是将她小心藏了起来。 真正爱她,怎会将她摆在明面当活靶子。 云浅音唇角的弧度微微收敛,下一刻又绽放开。她忽然就不难过了,是她没本事,且上一辈子顾娆也早早就死了,根本没机会跟祁连朔展开联系。 这一辈子,各自为营吧,她不恨祁连朔,但也不想在跟他有任何除了身份上的其他关系。 太子……太子对她很好,上一辈子她原本也险些被赐婚给现在的太子祁连朗,但阴差阳错的错过了,这一辈子她顺着这个轨迹嫁给了太子,却意外的收获了不一样的爱情。 太子原本跟谢灵戈的妹妹谢灵云有一段不一般的关系,但两个人终究没有缘分,太子为她妥善扫了尾,没有连累谢灵云,他的感情来得快,也能很克制的抽离的很快,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挺像祁连朔的。 但只要他决定对云浅音好,就会对她好一辈子。 云浅音同样不会辜负他,即便是最终,他会被废除,被驱逐出皇宫变成一个草民。她亦不会放弃他。 不是没有想过跟祁连朔作对,帮太子夺得皇位,可是心里的无数条策略都被否决,危险性太高太高,太子可能会因此而丧命,没人能争得过祁连朔,他可是从五岁就开始伏蛰,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样一想,还是作罢了。靠她的才能,即便是被贬为庶人,她同样可以让他过衣食无忧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云浅音是原著里重生的,谢灵戈是娆娆穿越之后这个故事里重生的,希望大家能看懂。 第41章 复更一 春闱开始, 顾娆显得有些兴奋,皇帝并没有一开始便下场进行打猎,而是坐镇此地。顾娆跟皇后挨着, 云浅音与她闲聊了两句,彼此就不再说话。 “母后, 这得打猎多久呀?要到晌午么?”顾娆扯了扯皇后的衣袖,上面绣着漂亮的八宝锦绣图样,摸上去却无比柔软, 丝线定然是最好最好的。 皇后微微一笑, 压低声音靠近顾娆过来:“到晚上也是有的,昨儿的篝火娆儿不是见了么?不过今日许不会那么晚, 晚上想吃烤肉么?” 顾娆一听到烤肉这两个字,眼睛登时一亮, “烤肉!!!”她口水都在一瞬间分泌了许多。 许是顾娆没有控制好音量叫的太大声了些, 皇上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这边, 他先笑了出声,虚空点了点顾娆,“你呀你,只记得吃, 可不曾惦记着哥哥们会受伤呀?” 自然,这只是打趣罢了。 顾娆嘟起嘴巴,“哥哥们都那般厉害,像父皇一样,怎么可能会被那些动物们伤害到。” 这话算是拍了马屁股上了, 皇帝先是讶异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偏你机灵。” 顾娆嘿嘿嘿笑着。 皇后点了一下艾希的眉心,“今儿个嘴巴怎地般甜?” 顾娆不乐意的噘嘴,“娆娆素日嘴巴都甜的呀,母后肩膀酸不酸呀?娆娆快给您揉揉。”她小得瑟的劲儿起身,绕到皇后身后,小手又是锤又是揉的。 皇后被侍候的笑得合不拢嘴,“好啦好啦,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坏事,怕你父皇生气,寻母后给你打掩护呢?” 皇帝也笑了。 顾娆:“哎呀,即便是娆娆今儿个不曾犯错,便是犯了错来讨好母后,母后也该站在娆娆这边嘛,父皇都在呢,他都听到了呢。”娇娇的嘟囔着埋怨着。 这话丝毫没有引起皇帝皇后的反感,反而叫他们笑开,愈发的宠爱起来。 云浅音心里感慨一声,心道与顾娆终究不是一个性格的人,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如此自然的跟人撒娇,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她的的确确是被人娇宠着长大的,否则不会这般。 云浅音心里的羡慕,这会儿烟消云散。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她实在不必与旁人比较。云浅音嘲笑了一下子,忽然觉得自己庸人自扰了。 从前她不是这样的女子。 今日的确没有打猎到那么晚,到了下午时分,几个皇子就回来了,顾娆先看到太子,太子的马儿奔跑在最前端,后面太监骑着的属于太子猎物的马匹后,居然拖着一头棕熊。 这可惊呆了顾娆,顾娆都想下去绕着看看这究竟是不是棕熊。 云浅音唇角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她好似是放松了几分。 顾娆只是惊讶了一下,接着探头开始寻找祁连朔,祁连朔走在队伍的最后,他的猎物很简单,只是一只体态适中的鹿,鹿角托在地上。 顾娆眨了眨眼睛,心里刚开始诧异,随后被高兴淹没,她记得自己此次春闱之前,跟祁连朔说过自己想吃鹿肉。 因为没有穿越前,顾娆看的小说里,男主角都会猎来鹿给女主角吃,所以虽然顾娆没有吃过鹿肉,却依然羡慕的不行。 祁连朔的鹿并不出众,好像猎它是很简单的,但是顾娆接着看,看到那边太监们发出了一道声音,顾娆很好奇。 不多时就有太监过来禀告了各个皇子王爷们的战果。 念道祁连朔时,说:“煊王殿下猎到一头公鹿……还有一只小鹿幼崽。” “小鹿!”顾娆一惊,“我想看我想看!”她冲皇后道。 “去吧去吧。”皇后无奈,对皇帝说,“这孩子素来大胆。” 皇帝点头,颇为认同。 顾娆小跑到那边,正巧祁连朔正在跟那边的太监说话,“七哥哥。”顾娆小小的叫了一声。 这边小鹿幼崽已经被随行的人检查完毕,祁连朔微微让开,“嗯?” 顾娆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谢谢七哥哥啦,不过这小鹿……”她有些迟疑。 祁连朔言简意赅,“公鹿被猎杀,这小鹿竟然一路尾随不愿离开,是以本殿就把它带了回来。”抓到它的时候,这小家伙惊慌失措,估计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吧。 就像是眼前的这只肥兔子似的,总是自作小聪明,可爱无比。 祁连朔奇异的这般想着。 顾娆蹲下,试探的摸了摸小鹿的脑袋,它正两只前爪跪坐在草团上一动不动,身子微微颤抖,大约是惧怕的。 “我可以养它嘛?”顾娆眼巴巴的看着祁连朔。 祁连朔有些无奈,“你得细细询问过父皇的意见才是,不过,这是小鹿本殿送于你了。” 顾娆立马雀跃起来,拉住祁连朔的袖子,小声撒娇:“七哥哥最好了。” 祁连朔注意顾娆脸庞上依恋的神色几乎掩饰不住,他的心微微一动,抬起手来摸了摸顾娆的发顶,没有更近一步,碍于周围人太多,又轻轻放下,神色如常不露异色,“嗯。” 跟祁连朔撒完娇,顾娆叫太监们找了个小笼子把小鹿装起来,跟皇后皇帝请示过后,屁颠屁颠的让伏画抱着回了自己的营帐,伏画也很新奇,仔细的轻拿轻放,生怕惊到小鹿。 顾娆透过笼子的缝隙看小鹿,问:“小鹿平时都吃什么呀?草吗?” 伏画更了解一点,解释道:“精料为主,草料为辅。平时喂些玉米豆子,胡萝卜南瓜之类的,它会长得很快的。” 顾娆摸了摸小鹿的的耳朵,发现它身体上左右侧分别有两三块颜色较浅的花色,看起来挺可爱的。 “嗯我知道了!”顾娆用力的点了点头。 晚上,祁连朔让膳房的烤了鹿肉,篝火边就能听到鹿肉被烤的滋滋作响的声音,顾娆都快要流口水了。 鹿肉烤制完毕后,被片成一小片一小片,佐料放得恰当,顾娆一口一块,吃的口口生香。 皇帝的声音远远传来,“喂了兔子又喂鹿,朕是真的拿你没办法,娆儿。” “这回若再让鹿咬到,你可再不许喂养任何东西。”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顾娆听到这话,瞬间想到自己小时候被祁连朔咬了脖子,当时祁连朔骗皇后他们说是兔子咬的,但是只有她知道不是这样…… 一想到这里,顾娆脸色都有些怪怪的,她抬起头看像祁连朔,小小的瞪了他一眼。 祁连朔倒是很自然,甚至是有些慵懒悠闲的,他挑起一边的眉毛,唇角略略勾起半分,眉眼倾斜出一丝别样的味道。 平时祁连朔装的温和,这一笑,忽然有了点坏坏的味道。 顾娆立马低头吃肉,不敢抬头了。 祁连朔眼神微微闪烁,慢慢收其唇边的笑意,变得正经起来。 第42章 喜 顾娆一瞬间被这个摸样的祁连朔给迷了眼, 坐在席间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祁连朔眼眸微微一动, 身子往旁边一歪, 并没有老实的挺直腰杆坐在席间, 反而是往后,手肘撑在柔软的席子上, 乌黑的发搭在他肩膀,夜风吹来拂起他额前的一缕发,搅乱他眼眸中的池水。 他很喜欢看顾娆为他意乱, 尤其看他入迷。眼中心中唯他一人,甚至有时候还傻乎乎的。 顾娆心里想的却是,嚯, 这个男人在蓄意勾/引她!顾娆不啥啊, 她当然能看得出来祁连朔是故意的, 可关键是她还挺吃这份故意的。 祁连朔打猎一天, 自然劳累,一众皇子们也是这样, 可是像今日夜里露出慵懒模样的,只有祁连朔一人而已,不过现如今他的计划行进的不错, 的确是不需要在整日整日伪装自己。 两人这方交涉着, 祁连朔打来的鹿终于被烹饪完毕。 扶尹小心翼翼的为顾娆呈上来,“公主,这是烤好的鹿肉,都片的大小适中, 还有酱。” 顾娆自当欢喜,“哇。”惊叹了一声,这下满心都是鹿肉,而不是亲爱的七哥哥了。 祁连朔眉眼微收,抬手挡了一下,身后的人将扇子收起,不必在为他扇风,祁连朔朝身后的人低语了几句,那人就应声离开。 顾娆拿筷子夹起一块鹿肉,发觉这鹿肉当真被片的薄厚适中,表面还有烤的香香的焦痕,撒的有辣椒和孜然,还有一种密制的酱料,顾娆放进嘴巴里,吃的满口生香。 只是吃了两口就觉得口干,毕竟这东西火气大,顾娆这冬日里的感冒可还没有好全呢。 没多久,就有小太监弯着腰来了席间,亲自给顾娆奉上一盅,顾娆一愣:“这是什么?” 小太监奉承:“回公主的话,这是煊王殿下命人随行带的金丝琼露,说是公主喜欢,让膳房的人给热了热。” 顾娆眼睛放大了一瞬,小小的‘啊’了一声,忙不迭让小太监把金丝琼露放下,下意识抬起头看向祁连朔,却见他正偏过头再跟一侧的祁连岄说话,并没有注意这边。 顾娆心头软软的,即便是祁连朔不再身前,也还是忍不住撒娇:“我知道了,谢谢七哥哥。” 伏画捂嘴笑出声,“殿下可真是贴心,晓得公主定然吃不惯这里的羊奶。”且顾娆向来不爱吃茶,素日最爱那金丝琼露。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或许是喂养的不同,这里的羊奶格外的膻,顾娆当然是喝不惯,喝了一口几乎要吐出来,无法下咽。 也因此顾娆对祁连朔的照顾特别的欢喜。 不过,顾娆喝着金丝琼露,多瞟了一眼祁连朔一旁的祁连岄,不想就是这么一眼,竟然被他给察觉了,他扭过来就抓住了顾娆的眼睛。 顾娆想移开都迟了,只得干瘪的弯了弯唇,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假笑。 自从上次的那件事情之后,顾娆已经很久没有跟祁连岄联系了,她有点不想理会祁连岄,明明小时候感情那么要好,可是现在怎么就变了呢? 是她的错? 抑或是这权利的错? 顾娆低着头出神,心里头是伤心的。 祁连岄自然不是真的喜欢她,这一点顾娆务必确信,小时候祁连岄把顾娆当亲生妹妹疼爱,会给她带她最喜欢的糖葫芦,记得有一次,他们集体出宫去,正巧经过一个糖人摊子。 见顾娆实在是喜欢,祁连岄主动付了银子,几个人起了玩心,祁连岄在老爷爷的指导下自己吹了一个糖人,只可惜他不怎么会捏,烫的手起了一个大泡,捏出来的糖人不但不像顾娆,还丑的厉害,惹得周围一群人哈哈大笑。 彼时的祁连岄,远没有这么深的城府,他温柔可亲,望着顾娆的眼神,永远带着笑意和疼爱。 或许是太小了……什么都不懂,他那时候,也才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心思单纯。 只是后来啊…… 跟祁连岄感情甚好的祁连朗,被他设计的被圈禁,连什么时候能出来都不一定,或许会死在里面呢? 一众兄弟相形渐远,更别提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顾娆了。 这就是皇家啊。 扶尹小声叫醒了顾娆:“公主,金丝琼露要凉了。”这里的气候不比宫里头,可要冷多了。 顾娆回神,忙拿起汤匙喝了一口,“嗯,味道还是宫里的,分毫未差。” 扶尹微微一笑,回答:“这是自然。” 打猎并未持续几天,毕竟是春季,讲究留活,民间将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一年的开始,即便是皇上,也并没有特别的追究猎物的多少,这次只是简单的春游罢了,真正的大派头是秋闱,那才是一场比拼,那时候各世家弟子也会参加。 顾娆这么一想还有一点点的期待。 不过也是到了归期了。 顾娆很喜欢祁连朔给她猎的小鹿,这小鹿从一开始的颤颤巍巍,到如今胆子稍微大了点,顾娆可以摸它了,或许是察觉到顾娆没有恶意,偶尔也会蹭一蹭顾娆伸过来的手。 虽然只是一两次,可这也把顾娆给高兴坏了。直叫扶尹跟伏画无奈摇头。 归途有些漫长,天气是逐渐变热的,到了皇城脚下,顾娆几乎想要换上夏装了,可惜她也只是想想,否则绝对会被反对死。 扶尹说:“今年的丝锦多,还有一匹进贡的冰丝蝉,制成夏装定然凉爽,公主可高兴了?” 顾娆当然高兴,问道:“那是什么颜色的?” 扶尹一笑,答:“自然是公主最喜爱的浅蓝色。” 顾娆噘起了嘴巴,“哪里是我最喜爱的,明明是七哥哥最喜爱的。”说完她自己忍不住笑了出声,抱怨:“可是我都不曾见过七哥哥穿蓝色。” 顾娆见过最多的,是黑色、白色和藏蓝色,然后就是朝服了,这是祁连朔穿的最多的颜色,统统都是暗色,旁的便无了。 也不晓得祁连朔穿大红色是什么模样。 顾娆托着下巴认真的想了会儿,下一秒,她忽然意识到,大红色……不就是喜袍么? 顾娆猛地脸色爆红,她没有这么猴急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喵喵子 38瓶;安琪拉的魔法书 5瓶;阿唯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01 回宫的第一日, 就有人进宫来瞧顾娆了。 顾娆到了偏殿,宫女扶伊正在给蓝汀晚看茶,“蓝小姐稍待片刻, 我们公主殿下更衣后便来。” 兵部侍郎出身的蓝汀晚大大咧咧压根不在意,喝了一口茶摆了摆手:“无碍无碍。” “春闱怕是累坏了她罢。”蓝汀晚有几分幸灾乐祸。 扶伊晓得自家公主跟蓝汀晚关系好,也只是扯了扯唇角笑了笑没有说话。 “说的是, 但今年秋闱蓝家小姐也要去,做什么这么早笑话本公主。” 蓝汀晚一回头,就看到容貌颇为精致的顾娆掐着腰站在花廊下, 控诉的盯着她。 蓝汀晚立马告罪, “诶, 臣女失言, 臣女失言, 望公主海涵。” “呸, 油嘴滑舌。”顾娆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蓝汀晚。 蓝汀晚就笑嘻嘻的凑过来抱了顾娆的手臂过来, “娆娆, 人家想死你了呢。” “得了, 你可是又犯了什么错?”顾娆没好气,却又无奈。 蓝汀晚这会儿有些烦躁, “还能有什么, 我爹烦死了呜……”她故意撒娇,“那日出门撞见谢小公子,险些与他打起来,要我说那家伙就是无耻之徒, 娆娆你不心悦他太正常了!!” 顾娆一时好奇,“谢灵戈?”蓝汀晚的语气实在说不上还挺,还挺愤恨的,说不得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但顾娆不好问,就笑了笑,“谢小公子是个好的,是晚儿你太不似寻常女子,动不动便舞刀弄剑,怕是要将俊俏的公子都吓跑了。” 蓝汀晚不屑哼了一声,“那又如何,若遇不到心宜且契合我性格之人,本小姐便是一辈子不嫁人,也是使得的。” 蓝汀晚性子很好,大大方方坦坦然然。 顾娆一时有些羡慕她,“也是,左不过我帮你把关。”她看过原著,什么人是好的什么人是坏的她还是晓得的,替人把关基本能做到。 “你最好了。”蓝汀晚笑嘿嘿。 “对了,你不是说教我打鞭子嘛。”顾娆想起了什么,叫伏画去取了蓝汀晚以前送她的那只软鞭来。 “现在便可以。”蓝汀晚也亮起了眼眸 两人玩闹着,蓝汀晚忽的说:“对了,今年西北大旱,我爹也颇为头疼,我自那次之后数日不曾见过他,也不晓得与皇上商议出什么好计策没有。” 虽说往日被兵部侍郎管得严,但是蓝汀晚还是很关心这个父亲的。 顾娆听了这话微微一怔,“西北大旱?” 她怎么忘了这件大事,正是因为这件大事,祁连岄彻底废掉,被摘了帽子发配去守陵,无召终身不得出。 由此一来朝堂只剩下太子跟祁连朔对峙,但因为大旱之事多少牵连到太子,早前被圈禁的祁连明也使得太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断下降,这次更是如此。 祁连朔只需要找个好机会,给太子制造一个造反的契机,他不愁他不上当,太子祁连朗低位之间下降他会慌,会恐惧自己被废,造反就不是不可能了。 但是太子下位,不代表着皇帝就只能立祁连朔,他还是需要细细谋划。 很多剧情太过复杂,权斗皇位争夺,顾娆看书的时候没有太过关注,所以一些事情也有些模糊。 但顾娆只需要知道最终胜利者是七哥哥,并且他的计划进行的异常顺利就可以了。 所以顾娆对于此次的大旱,只是有些好奇,也没有打听什么。 晚上沐浴过后,扶伊为顾娆绞干头发,伏画在收拾梳妆盒,说道:“此次西北大旱是大事,皇上派了靳王殿下去解决。”说着伏画大约是有些不平。 现在这边都算是祁连朔的一边,伏画会为了祁连朔着想也正常。 顾娆外在榻上,道:“这差事不好做,七哥哥不去也罢,不差那些功劳。” 况且这次是祁连朔故意不去的,他自有他的用意。 争夺皇位势必要用脏手段,顾娆也一早知道祁连朔能登顶皇位,手不会有多干净,她只是不想刻意去想罢了。 祁连岄在西北大旱一事中究竟是如何着了祁连朔的道,顾娆不想了解。 头发绞干后,顾娆就睡觉了。 次日一早,祁连岄便出发去往了西北地带,顾娆一大早取了城头遥望了一会儿才回去。 车马队伍陆陆续续往前行走,身旁的小太监忽的凑过来说话:“殿下,熙乐公主在城头立着呢。” 祁连岄一怔,下意识回头去看,那边的人影已经很模糊,他瞧不见顾娆的脸,只能看得见她一袭浅蓝色的望仙裙,乌发随着风儿摇摆,几瞬后她转身提着裙摆离开了哪里。 祁连岄盯着城头看了许久,也不知掉在想什么。 “殿下?” 是小太监的声音唤醒了他,他回头神色冷淡下来,“车马加速吧,大旱不是什么小事。” “哎。”太监听话的去前头下命令。 这太监名叫福海,多年前他常常在熙乐公主跟靳王殿下之间当传话员,两位感情有多好他不会不知道。 那时候……熙乐公主与煊王还没有如今要好,在一众皇子中,熙乐公主最喜欢的就是他们靳王殿下。 靳王自然最疼爱的妹妹便是熙乐公主,就算是殿下的胞妹祁连芷,靳王都没有对她这般好过。 那时候他无论何时,都惦记娆妹妹,会买了有意思的玩物与吃食送给她,会逗她开心,福海记得殿下刚习武那阵子,那会儿少年年轻气壮,气盛的将公主架到自己脖子上说要托着她走一圈,让她见识见识哥哥的厉害。 他的确走了一圈,回皇子所后肩膀疼了许久,还嘱咐他不许告诉熙乐公主,说是哥哥的尊严。 可是现在,变得太多了。 他已经不在乎所谓的哥哥的尊严了,也不再想方设法逗公主开心。 终究是,不可能有人还停留在大家的少年里,逐渐的,所有人都走向了成年,有了更多的羁绊,也有了更多的欲/望和野心。 可是,福海觉得,殿下还是那时候过得开心,过得快乐,现在虽然有的权利多了,可是需要日日提心吊胆,谨言慎行,他每一天都像是在到肩上行走,稍有不慎就会落马。 这般想着,福海红了眼圈,心里弥漫的都是心疼。 熙乐公主为何来城头,怎么想都是在无声的为殿下送行。 第44章 02 顾娆心里有些感慨, 她目送祁连岄离开京城,心里说没感触是假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想了。 及笄前祁连岄做的那件事情, 让顾娆知道,从前疼爱自己的那个岄哥哥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应该看清事实的,在祁连岄心里, 她比不过一个皇位,当然她也没准备着想比得过皇位,毕竟她又不是他的亲妹妹。 顾娆什么都做不了。 皇帝这两年来越发荒诞, 顾娆昨日听闻, 皇帝一夜招了七名姬妾, 所谓的一夜御七女他做到了, 顾娆摇了摇头, 皇后也没有劝他, 劝不住。 皇帝一到晚年都会放松, 原来这个皇帝也不例外。 翎妃带着祁连期从另外一条小道经过, 进了聚辉殿。 顾娆如有所思, “她又去干什么?”她疑惑出声。 扶伊压低声音,“八皇子的伴读刘清日前在因病去了, 想必翎妃娘娘是为了八皇子的伴读去的。” “刘清?”顾娆皱眉。 顾娆记得刘清身份不是很高, 前头几个年长的皇子在前,皇帝虽然对八皇子宠爱,但对他终究只是像宠儿子一样,不似宠一个皇子。 说白了, 在皇帝心里,他压根就没想过八皇子继位的可能性。 所以八皇子的伴读,当年也是没有往身份贵重上挑。 那这次刘清的死,怕不会简单。 顾娆很快就是意识到刘清的死是一个契机,“去母后那里。”她当机立断开口。 “哎。”扶伊叫抬轿子的换了方向。 到了翊坤宫,顾娆马不停蹄的进了主殿,岁秋来迎的顾娆,“公主?” “我有事情想见母后。” “奴婢马上去通传。”岁秋见顾娆的架势,以为是很严重的事情,小跑着进了殿内。 很快顾娆就见到了皇后,皇后正歪在榻上,一手捧着一卷诗集,一手押了口茶,面带笑意抬头:“娆儿,何事如此紧急?” 顾娆不知道怎么说,看了看四周,皇后唇边的笑逐渐收起来,随后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岁秋带着其他宫女从殿内出去,并将门细心带好。 “何事如此紧张。”皇后皱着眉问。 顾娆凑近过去抱住了皇后的手臂,“母后,娆娆方才看见翎妃带着八弟去了聚辉殿。” 皇后一听,下意识蹙眉,“翎妃……?” “她去聚辉殿干什——”话音没落,皇后就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她脸色有一瞬的古怪。 “母后,我听说八弟的伴读因病去了,这会儿翎妃娘娘必定是去求父皇给八弟召新伴读。” 皇后手指敲击在小几上,她思索片刻,忽的眯着眼睛笑了,“你啊你,你是在替他着急么?” 顾娆一怔,随后发窘:“我才没有!”七哥哥压根就不需要顾娆担心,他自己就够厉害了。 顾娆只是想借用这个机会,将翎妃迫害祁连阴的事情揭露出来,原著里,皇后到死都不知道孩子自己儿子的,就是自己一度信任的不爱权力的翎妃。 这是多么的可笑。 顾娆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在发生一遍,仅此而已。 “母后,她这么做……是不是就……”顾娆欲言又止,有些事情不需要说的太透彻。 皇后没有说话,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轻轻开口:“此事你不要管了,有功夫仔细绣你的嫁衣。”话末还不忘了打趣顾娆。 顾娆红了面颊,嘀嘀咕咕:“左右内务府会绣的,做什么要娆儿自个儿绣啊。”顾娆并不爱女红,虽然她手艺不错,可她耐不下心坐着一下午不动。 “内务府是内务府,哪个女儿成亲不自己绣一件开心开心?”皇后点了点顾娆的鼻子,“你便是个懒猫儿。” 顾娆哼哼唧唧拉着皇后撒了好一会儿娇,才离开翊坤宫。 难道真的要自己绣嫁衣吗? 顾娆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犹犹豫豫的让皇后从那边给她拨了几匹上好的布匹,打算试试手。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盛夏来临,天气也越发炎热,顾娆见了祁连朔,还在抱怨望月楼的冰块太少了。 扶伊说:“公主,望月楼本没有主子居住,这些冰块还是煊王殿下弄来的。”意思就是您知足吧。 顾娆讪讪然作罢。 祁连朔放下书卷,朝顾娆招手,“过来。”顾娆看了,将自己披着的斗篷取下交给扶伊。 扶伊小心思的说:“公主,可别忘了要早日回宫绣嫁衣呢。” “我知道——”顾娆不乐意,刚想凶扶伊,就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爆炸红,狠狠瞪了一眼扶伊,扶伊关了门偷笑一声离开。 这下房里没了声音了。 顾娆纠结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身,她低着头在看自己的鞋尖,片刻后抬起步子往哪边走,昏暗的烛光没能将这里处处都照亮。 顾娆干咳了两声,“那个……我不是着急成亲啊,是、是母后让我绣一绣练手,我、我我……我也觉得闲来无事,就……就……”说不下去了。 明明你说的是事实啊,害羞什么呢!! 顾娆在心里咆哮自己,又觉得丢脸窘迫,到最后干脆话都说不出来了。 呜呜…… “无事。” 那边的男人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不已,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动听,不可否认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般完美的男人,长得好声音还动听。 顾娆听他那么说送了口气,尴尬的感觉才消散了些许,她磨磨蹭蹭的到了祁连朔身旁,“七哥哥……” 下一刻,祁连朔握住顾娆的手腕,放下手里的书卷,稍微一用力,顾娆就大惊失色的扑到了祁连朔额怀中,他可是在摇椅上坐着的,顾娆摔得惊慌失措。 摇椅发出一阵‘吱呀’的声音,虽然没有坏,却叫人惊心。 “你不急,本殿急。”他压低声音在她耳旁喃道,声音含着细碎的笑意,清冷却又脆然,叫顾娆心动不已。 她咬了唇,慢慢伸手搂上祁连朔的脖颈,“七哥哥……”她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又依恋的叫了一声他。 “嗯?” “你……你等等我嘛。”顾娆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祁连朔在一起特别容易委屈,明明祁连朔也没给她脸色,甚至甚是宠爱,也很包容。 她声音低低的,软的一塌糊度。 “不等又如何?”祁连朔语带笑意,故意这般问。 “不等……不等我就不嫁给你了。”顾娆眼里容不得沙子,她绝对不会允许其他女人觊觎自己的男人。 祁连朔脸上没了笑意,捏住顾娆的下巴:“这话,不许再说第二遍。”他不悦。 顾娆哼了一声,“就不,谁让你先说那些话的。” “只是逗你的。”祁连朔捏了捏顾娆的脸。 “那……亲亲?”顾娆嘟起嘴巴凑近祁连朔。 祁连朔无奈,也靠近过去,吻上她的唇。 第45章 03 两人吻了一会儿, 顾娆真是越来越心惊一个男人气息里的忍耐,他能为了顾娆忍耐至此,就说明真的遵守了与顾娆的约定, 他尊重顾娆。 顾娆虽然感动,但是也么办法做什么,只是将自己学来能缓解欲/望的按摩手法不停的施展在祁连朔身上。 祁连朔早已经到了可以大婚的年纪, 自然年轻气盛,这时候正是浓厚的时候,顾娆再怎么努力也不济于事。 到了后来, 有时候就得靠自己上阵, 两人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祁连朔也不会在婚前欺负她。 但因为这些, 情动的又何止是祁连朔一个人, 顾娆也是懵懵懂懂的意动。 半月后, 皇后那边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顾娆一早察觉翊坤宫的低气压, 丝毫不敢去触霉头, 只好安安分分的缩在自个儿宫里头当米虫,吃了睡睡了吃, 日子过的无聊极了。 与此同时, 前朝也发生了大事,一切都是风雨欲来。 顾娆这日还在咬着冰镇西瓜盘腿坐在毯子上跟宫女玩叶子牌,扶伊就进来了,“公主, 也不知道靳王殿下犯了什么错,惹得皇上震怒,要不是有煊往殿下冒死拦着,皇上都要当庭一剑杀了靳王,即便如此靳王被撸去了官职与称号,当时就被发配去看管陵墓。” 话音一落,顾娆手里的叶子牌掉落在地毯上,长大了嘴巴。 果然来了。 “可有打听到是因为什么嘛?”顾娆忙追问。 早知道自己会穿越,就将这本小说反复观摩了,也不至于有些情节无聊她跳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看管太严,奴婢不敢进去。”扶伊回答。 “无碍,本公主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顾娆摆了摆手。 祁连岄…… 顾娆心里有些犹豫,也没了打叶子牌的兴致,就连西瓜也不稀罕了,“你们都下去吧。”她说道。 “是。”婢女们都离开了。 没有关系吗? 顾娆站起身来,走到百灵窗前望向远方,因着夏日的缘故,到处都是一片浅金色的光,只在屋子里头看着,就晓得外头有多炎热,顾娆靠在窗边,将西瓜放到小几上。 顾娆的院子里放的有好几坛的睡莲,看起来分外美丽。 也不知道祁连岄现下何处,那肯定不是第一时间就立马被发配走的,如果皇帝心里有这个儿子,必定会为他留辩解的时间。 可是现如今的状况,怕是无力回天了。 顾娆想在祁连岄走前,去见他一面。 两日后,顾娆求了皇后,皇后受不了顾娆日日哀求撒娇,终于应允了,让宫里头她的人手在深夜里带着顾娆溜进了地牢。 事实上,这是顾娆第一次到皇宫的地牢,一片湿哒哒的,阴暗潮湿的感觉弥漫全身,两遍关押着数不清的人,囚衣各个带着鲜血,看起来很可怖。 顾娆扯了扯自己的兜帽,将脸庞遮住了不然她人窥见。 到了尽头,顾娆终于看到了祁连岄,他正盘着腿坐在黄色的干草上,头发一丝不苟,并不乱,他的腰身也挺直着,好像他的骄傲不容人践踏。 “四哥哥……” 顾娆低地叫了一声。 那身影乍然僵硬,顾娆没有再说话,他也没有动,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恢复原样。 “你来干什么?”他问。 “我来……”顾娆语塞,说不出话来,“我就是想来。” 祁连岄沉默了片刻,声音沙哑:“我出发那日,你到城头为我送别,你那时候是不是就知晓他要干什么。” 这不是一句问话,而是笃定的陈述,语气淡淡的。 顾娆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手紧紧的搅着手帕,“我……”她该怎么说,她是知道七哥哥要对他下手,但具体手段顾娆不清楚。 “你可是在怨恨我?”顾娆这么问。 “不曾。”祁连岄慢慢挪过身来,直视顾娆的眼睛,“那一年我针对他,倘若不是他一早察觉将祁连明拉过来当替罪羔羊,现如今被圈禁的就是他祁连朔了,那你定然会怨恨我。” “你那般心悦他,自然站在她那边。”祁连岄自嘲。 顾娆沉默了会儿,也不嫌弃地上脏,跟着祁连岄一样盘腿在地上坐下,祁连岄多看了她一眼,直说了一个字:“脏。” “没事。”顾娆摇头。 “你我有多久没有这般坐下好好说说话了?”顾娆想了想,“有将近四年了吧。” “我从前很喜欢四哥哥,我自小在宫中长大,除开父皇母后,就属四哥哥对娆娆好,大公主记恨我,认为我抢走了她的哥哥,我虽然愧疚,但也觉得自己幸运,虽然爹娘一开始就去世了,可是我该得到的一样不少。” 顾娆自顾自的说,没有看祁连岄的眼睛,祁连岄神色微动。 “四哥哥会给娆娆带好吃的,好玩的,还给娆娆骑马马玩,会带娆娆出宫游玩,我记得四哥哥那次为了给娆娆捏糖人烫坏了手。” 祁连岄下意识动了一下左手的大拇指,那里的扳指下有一个小小的疤痕。祁连岄唇抿成一条直线,紧绷着,“别说了。”他低语。 “可是……可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变得好快好快,四哥哥不在惦记着娆娆了,看娆娆的目光开始没有那么温柔。” “我每年绣荷包,都会多绣一只,可是我送不出去,一直存着,我想送给四哥哥,可是每次看到你的目光,我就害怕,我觉得以前的四哥哥不见了。” “别说了!!” 那一声吼喝止了顾娆,祁连岄紧闭着眼睛,额角的青筋都崩了出来,喉结不停滑动。 良久后,他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满脸泪痕,抬着手抹眼泪的顾娆,他扯了扯唇角,“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爱哭爱闹。 “别哭,我抱不到你。” 这声音,低低的,带着不易察觉的,缱绻的温柔,还有一股无可奈何的心酸。 “你、你上次,上次还说是不是我嫁给谁谁就……就那什么,你怎么能说那样的话,我都被吓坏了。”顾娆擦着眼泪。 “是我错了。” “我魔怔了。” 祁连岄失神,喃喃自语。 “是我魔怔了,娆儿。” 第46章 04 这是这么多年来, 祁连岄再一次开口唤顾娆的小名,亲昵的娆儿。 顾娆立马说:“我、我去求一下——” 话没有说完,祁连岄立马声音更大的打断顾娆, “别做傻事了,你一个公主能干什么!”皇帝正在气头上,顾娆去了怕是会触霉头, 到时候别被连累就了就好了。 “你真为我着想,就让我安静的去陵墓吧。”祁连岄温和一笑,这时候他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那里很苦, 陵墓在哪里啊, 那敢想么?还是无诏不得出, 说是去看陵墓, 实际上就是被圈在陵墓里了。 “那、那你等我……”顾娆不知所措, 祁连朔还有几年登基, 等那时候再。 祁连岄道:“你别做傻事, 娆儿, 他……对你很好。”祁连岄说这话时神色温顺起来, “他没有把你放在明面上,而是放在暗处好生保护, 都说皇家容易出情种, 你犯不上为了我跟他吵架。” “他愿意放我,迟早会放,你别说话。”这是祁连岄最后的叮嘱。 半晌后,见祁连岄一直在强调, 顾娆才点头答应:“好。” 出了地牢,迎着浅浅月光,顾娆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看着湛湛月色,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 扶伊穿着同色的兜帽披风,上前迎接顾娆,“主子。”为了避人,她没开口叫顾娆公主。 “回吧。”顾娆冷静道。 顾娆不能做什么,祁连岄说得对,世事无常,一切的发展都看个人,理性来说他得到这个结果是咎由自取,可是从感情上来说,顾娆是很难过的。 日子一日一日过去,这天风和日丽,前靳王被发配陵墓,无诏不得出,正式执行。 祁连岄曾嘱咐顾娆到时候不要去送她,顾娆听了,她一整个下午都在宫里等着,一步都没有外出。 祁连朔来见顾娆。 “你去见他了。”他问。 房间里很安静,顾娆垂下眼睛,“我去了,母后允了的,只是找他说了说话。” 祁连朔没有说话。 顾娆从身后抱住他的腰,“七哥哥,这一切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啊。”她有些闷闷不乐。 祁连朔转过身,将她揽入怀中,通过她的发顶,看向窗外,“快了,乖。”低沉,带着股令人安心。 “你生气吗?我去找他。”顾娆小声问。 祁连朔回答不上来,“……” “你别生气,我喜欢七哥哥,是那种喜欢夫君的喜欢,可我也喜欢四哥哥,却只是喜欢哥哥的那种喜欢,如今发展成这个结局,我不会说什么,我和他已经渐行渐远。” 顾娆脸埋在祁连朔怀中,低低撒娇。 “再说一遍。”祁连朔过了几瞬,才开口。 “嗯?”不饶不解。 “喜欢我是哪一种喜欢。”祁连朔重复。 顾娆很快意识到祁连朔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面颊一红,抱着他腰的手也收紧了些许,好大一会儿,才害羞的轻软着声音,“你过分……” “说一遍,嗯?”祁连朔在她耳边低语,呼吸喷洒在她耳垂上,又轻又痒。 “我不,等、等以后……以后在……在……”顾娆结结巴巴,“你不能提前占我便宜。”顾娆小声嘟囔,意图驱散害羞之情。 “你喊了本殿便不生气。” 顾娆一呆,似乎没想到这男人今天这么不要脸,她别了一会儿,可是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 顾娆脸都憋红了,才如蚊子般小声叫道:“夫君。” “什么?大点声,本殿没有听到。”祁连朔装模作样。 顾娆脸已经炸了,死死瞪着祁连朔,“夫君!!”这次放了好大的声音喊,但因为实在害羞,一点气势都没有,不但不凶,反而奶萌奶萌的。 祁连朔一本正经的应了一声,“夫人要乖。”他带着笑意放低声音,俯身靠近顾娆,单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姿态无不宠溺。 夫人、夫君。 这一对称呼意味着什么,是平民百姓夫妻间的称呼,并非皇家‘梓潼’与‘皇上’的冷冰冰。 顾娆忽然笑了,扯住祁连朔的一角,“阿朔。” 祁连朔神色微怔,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迅速低头用唇堵住顾娆额嘴巴,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与她亲密接近。 最后的最后,是在顾娆的一声‘七哥哥,不要了,我呼吸不过来啦’的求饶声中结束。 祁连朔最怕顾娆两样东西,一是她哭,二是她说不要了。 当然第二种更加引人遐想。 她是他除了皇位之外,最渴望得到的。 但他一向对待猎物有耐心,不达目地誓不罢休,顾娆既然已经被他划入自己的囊中之物,就绝对不会把她让给其他人。 顾娆去看祁连岄,祁连朔不生气是假的,但他又不想说自己没有生气,所以他才没有说话。 顾娆应该庆幸祁连岄对她没有除了兄妹之外的感情,否则他早就死在了祁连朔的手中,他怎会还留他一条性命。 他的东西,别人轻易不能觊觎。 “今年万寿节,你要送父皇什么呀?”顾娆有些好奇,呆在祁连朔怀中问。 这马上就到了万寿节,顾娆一早准备了自己绣的屏风,她一个女孩子,实在没什么能送的,不必皇子王爷,可以送一些政治上的。 后宫不得干政,现实还真不是小说。虽然这是一本书的世界。 “送他一份大礼。”祁连朔语气淡淡然,好像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寻常模样,甚至是有亲了一下顾娆的唇角,顾娆蹭了蹭他的下巴,抱着他不肯撒手。 “跟个猫儿一样。” 这话还真不是假的,顾娆撒娇依恋人的时候,当真跟一只宠物猫咪似的,怎么都腻歪不够,抓抓攀附肩膀死也不放手,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这让一贯不喜欢活物的祁连朔心理微妙起来,“或许本殿该养只猫儿解解乏。” 顾娆却忽的不高兴了,抬起头来怒道:“不行!七哥哥有我一只猫猫就够了!!” 祁连朔扬眉,“怎么,跟一只猫吃醋?” 顾娆摇头晃脑,“你不知道吧!猫猫最善妒了,是所有宠物中最喜欢吃醋的!”当然,她也是这样的。 第47章 05 不知不觉, 万寿节到了,皇后近日为了办万寿节神色有些憔悴,皇上提出让其他妃嫔帮忙, 但皇后推辞了,“皇上是臣妾的夫君,夫君过生辰, 臣妾怎可假手于他人,皇上说臣妾吃醋也好,反正臣妾就是不让。” 皇上也无法再说什么, 只是无奈摇头:“你啊你。”他受用的很, “仔细身子, 岁秋叫赵太医多关注皇后的身子。” 岁秋自然也高兴, “哎, 奴婢晓得了。” 五日后, 万寿节正式开始, 举国同庆, 皇帝大赦天下, 一片喜气洋洋,皇帝大方, 也允了给侍卫们赐酒赐宴。 大厅里也是金碧辉煌, 顾娆叫人将自己的礼物放在偏厅,老早就入座。 “小鹿可照顾的妥当?”顾娆很高兴,还不忘了照顾祁连朔给她猎捕回来的小梅花鹿。 伏画无奈,“公主, 那小鹿可都长得跟老虎那般大了,可不小了啊。” “那也是小鹿。”顾娆倔强强调。 “是是是,近日叫喂它的小厮加了一把香草,它吃的可开心了。”伏画如此说。 “那便好。”顾娆开心了。 皇后和皇上来的是最晚的,这是理所应当的,皇帝来后不久发表了一段话就让大家开宴,厅内顿时歌舞升平。 跳舞的舞姬们各个尽态极妍,穿着暴露,金色的纱纱完全遮掩不住好身段,扭动的腰肢更是努力地暗示着上首的皇帝。 顾娆单纯在欣赏舞蹈,倒没有对她们品头论足。 不一会儿皇后身边的岁秋就过来低语,“公主,您小日子快来了,娘娘叮嘱您近日不得饮酒。” 顾娆一听,摆了摆手,“本公主晓得了。”她觉得有些可惜。 “可是甜酒也不行吗?”顾娆嘀咕了几句。 “不行。”岁秋摇头。 顾娆:“……哦。” 不行就不行吧,顾娆不喝酒了。 刚摇了摇头,顾娆就瞧见了云浅音,她怀孕了,前些日子消息传到皇宫,皇帝很高兴,赏赐了许多好东西,看云牵引气色亦然很好,似乎过的很幸福。 云浅音瞧见顾娆,微微一笑。 顾娆同样回以一笑。 两人这般交涉过后,在晚宴的下半旬,忽然就出事了,八皇子鼻血不止,且一直在咳嗽,这可把所有人吓坏了。 翎妃大怒,“试毒太监呢!!快探!御医,快叫御医!”她大惊失色,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顾娆也惊到了。 全场寂静,皇帝也震怒,御医马不停蹄的往这里赶,只是没那么快,翎妃还在大怒中,忽的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就倒地不起。 这下是彻底乱套了。 顾娆紧紧抓着伏画的手,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这些原著里没有发生啊! 翎妃中毒,八皇子也疑似中毒。顾娆忽的想起皇后,她猛地扭头看向皇后,只见她也是惊得人仰马翻,不顾繁琐的宫裙亲自去抱着翎妃,急切的叫人过来,有条不紊的吩咐人将翎妃移到偏殿躺着。 皇后主持的万寿宴出现这样的事情,皇上怕是要怪罪皇后,说不得还会怀疑是皇后下手做的。 顾娆忧心忡忡,但皇帝下了命令,一杆公主和臣子家眷都只能先行告退,顾娆担心却也没办法。 走到半道,顾娆后知后觉想起前几天跟祁连朔在一起时,她问祁连朔要给皇帝什么样的寿礼,祁连朔是一份大礼,但具体是什么却没有提。 八皇子死了的确对他最有利。 但七哥哥应该没有这么蠢,这个时候把自己立起来招风,太子可还在呢。 顾娆有些犹豫。 这天晚上睡也睡不着,一直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直到天亮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下可好,一觉到下午才醒。 刚醒来,伏画可巧就进来了,脸色煞白:“公主,不好了,皇上把娘娘禁足翊坤宫了!” 顾娆吓得从床榻上爬起来,“什么?!!!” “公主冷静,只是禁足,说明皇上还是信任皇后娘娘的,否则现在就是打入冷宫了。”扶伊比较冷静,安慰顾娆。 顾娆手都在抖,“我知道我知道。”但她就是被刚开始的话给吓到了。 “还有就是……”伏画声音低低的,“翎妃娘娘据说是救不会来了,倒是八皇子只是轻微中毒,现如今毒已经被清了出来。” 顾娆又是一惊,翎妃死了? 这手段,这狠心,是皇后无误了,她选在这天下手,爬就是因为是她主持的万寿节,用这个为自己打幌子,毕竟没有人相信皇后会那么蠢。 可是她偏偏是故意的。 翎妃死后,八皇子进入皇位角逐,势必会被养在皇后膝下,那他就是半个嫡子,可是皇后是不会让他成功的,他的母亲可是杀害她儿子的凶手。 只怕皇后对八皇子的感官会很复杂。有八皇子在前吸引火力,祁连朔动作会更加方便,这可是一箭双雕。 想通之后,顾娆慢慢冷静了下来,“无碍,不需要这么瞧着本公主。”她深呼吸。 “公主……大公主来了。”外头的桃灵进来通报。 祁连芷? “她来干什么?”伏画本能不喜。 顾娆轻笑一声,“怕是来落井下石的吧,她就是那样的人啊。” 第48章 06 “不见!” 顾娆想也不想就拒绝见祁连芷, 还不知道待会儿看到她,她会怎么奚落自己呢,祁连芷这个人, 顾娆再了解不过,虽然有时候她挺可爱的,但再可爱也改不了她们两个是对立的关系。 这会儿翎妃身死, 容妃指不定多开心。 毕竟再容妃看来,翎妃那就是皇后党派的人,皇后失去了左膀右臂, 她高兴的不得了。 但是她同样有顾虑, 比如八皇子定然会被记挂在皇后名下, 说不得皇帝怜惜翎妃, 怜惜八皇子, 就将他在玉碟上的圣母改为皇后了, 这般他在后宫有个依靠, 也不会受人欺负。 但是这可就对其他皇子威胁大了。 尤其现如今太子地位不如前些年的高, 皇帝日日都在忌惮年轻气盛的太子, 而他日渐衰老,不如盛年时代, 好似自己手中的权利也在不断往太子涌流, 虽然这是错觉,但是人到了晚年,贪权是必然的。 皇帝忌惮太子,于是一直在打压太子。 太子过得不好, 如履薄冰。 终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容妃就算再不满他自小就在皇后身边养大,担心他跟自己离心,但终究还是心疼他的,毕竟是自个儿身上掉的肉。 这八皇子进入皇位角逐,且他一直相当受宠,对太子来说,八皇子也是一个威胁。 此番祁连芷来看望顾娆,未免没有容妃授意的结果,想必就是来试探一二的。 顾娆打定主意不见她。 谁知道祁连芷应是闯了进来,在外面嚷嚷着大喊:“我看谁拦拦本公主!本公主是大公主,见一见她顾娆还不行了?” “谁杆碰了本公主,本公主就让父皇将她拖出去砍头!” 这一声下来,的确无人敢动作了。 顾娆冷着脸出现在花廊处,冷眼相看:“你来干什么?可是看到我了?” 祁连芷见正主出现了,掐着腰趾高气扬:“哎哟,熙乐公主架子可真是不小啊,本公主要见你一面都难上加难。” 顾娆捏起一缕自己的头发到胸前顺着,“我放在在午睡,这会儿方才起了身子乏的很,还想再歪一会儿,姐姐便这般心急非要见一见我。” 这意思上就是说这当姐姐的一点不体贴妹妹不舒服。 祁连芷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话,她讽刺:“谁是你姐姐,倘若不是皇后养着你,你这辈子见了我,都必须跪下磕头。” 一个将军之女,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架子,况且橙远大将军早就死了,她根本没人撑腰。 “那可真是可惜了,母后就养了我呢。”顾娆故意气她,露出甜美的微笑。 祁连芷呵呵一声,“你在得意什么,顾娆,皇后现如今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功夫管你,你说我现在就是叫人压了你打你,你又能如何?” 顾娆眨了一下眼睛,忽的问:“祁连芷,你是傻吗?” 祁连芷正在得意呢,瞪她:“你才傻!!” “你不傻你怎么能在我的宫里头说这话。”顾娆假笑一下,对着那边的下人们摆了摆手,“来人,给我压住大公主。” 祁连芷一吓,“你、你干什么!你疯了!!”说着她想往后面缩。 “抓住她了!若有任何后果本公主自己担,你们只管抓住大公主!”顾娆神色一凛,并把袖子撸起来,“看我不揍你!”她盯着祁连芷。 祁连芷那只是再说说大话,虽然她方才是有点意动想打顾娆,但她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她,所以来看她就没带多少人,这会儿被吓得花枝乱颤。 院内人仰马翻,才抓住了祁连芷。 祁连芷滋儿哇乱叫:“我错了我错了,妹妹对不起,姐姐不该欺负你,嗷嗷呜呜……别打我嘤嘤,对不起嘛……” 这消息传到了翊坤宫,皇后好生歪在小榻上饮茶,“岁秋,你瞧那丫头,若是没了本宫,她怕是要上天。” 岁秋含笑回答:“哪里,奴婢瞧公主殿下就是因着有娘娘当依靠,才敢这么无法无天呢。” 皇后笑意盈盈,也没有否认这话,“不过,从另外方面瞧,那丫头倒是聪明,晓得本宫定然无碍,否则她可轻易不敢欺负了大公主去。” 岁秋却不赞同,“哎非也,娘娘,您难道忘了在这宫里头,可不知您一个人宠爱公主呢,还有煊王殿下呢,公主可敢使劲儿的闹腾。” 皇后闻言笑出了声,将茶盏放下,无奈摇头:“都要被宠坏了去。” 岁秋道:“公主心善,若不是大公主找茬,她是不会主动欺负别人的,便是在怎么宠也使得呢。” “也是。”皇后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多话,神色却很满意。 “那八皇子那边……”岁秋示意着。 皇后收敛了神色,思索了片刻才轻声道:“暂且别动,本宫尚且被禁足,不宜有动作,否则会引来皇上得怀疑。” “让皇上自己查,他会有一个结果得。”况且她得阴儿是如何死的,没有人比皇上更清楚,他这么些年来把阴儿忘的一干二净,可不代表这皇后也忘记了。 思及此处,皇后闭上眼睛,眼尾倾泻出些许狠戾,“本宫当真是瞎了眼。”无论是对翎妃,还是对皇帝。 岁秋,“小姐……”她欲言又止,忍不住叫了皇后未出阁前得称呼。 “本宫无碍。”皇后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再度恢复平稳。 “岁秋,我做过最愚蠢得事情,便是肖想帝王情。”这话皇后说的很轻很轻。 皇后本名慕容婧,她在后位呆了二十多年,勤勤恳恳温和待人,除了自保之外从不主动害人,即便是宫里头有其他孩子降生,她也没有出手过,纵然心酸纵然难过,甚至年轻时也会夜夜睡不着觉心疼,也没有干过丧尽天良得事情。努力把每一个孩子当自己的孩子看待。 但她得到的结果又是什么呢。 善良是没有好报的。 “娆儿也是……可以心善,却不能过度善良,这些本宫会一一教给她得。” 岁秋感到心酸,“煊王那般喜爱公主殿下,想必娘娘担心得事情不会发生吧。” 皇后摇头,“男人靠不住。”说着她喃喃,“我得活着,不仅活着还要牢牢坐稳太后之位,待到娆儿当了皇后,她做不了的,我替她做。” 第49章 07 “公主有您这样一个娘, 是她得福气。”岁秋如此说道。 皇后摇头:“是本宫有娆儿这个女儿,是我的福气。倘若不是当年养了她,本宫怕是早就崩溃了, 她便是本宫的命。” 岁秋除了感慨,心里只有努力照顾熙乐公主的决心了。 另一边。 皇上不想追查当年嫡子祁连阴夭折的事情,当时是不想动摇根基, 毕竟后宫于前朝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后来是一切都平稳了,皇后也有了顾娆, 翎妃也老实了下来没有动作, 他就懒得再追究。 可是如今不同, 他查到翎妃的一切, 脸色铁青儿愤怒。 即便这件事真是皇后做的, 皇上也不能有怨言, 他在聚辉殿走来走去, 想了很多, 又是叹气又是无奈。 最终在一天深夜里, 叫来了人:“摆驾翊坤宫。” 不多时便到了翊坤宫,皇上没有叫人通报, 而是在院子里先走了一会儿, 似乎在犹豫,窗口的灯光倾斜下来,里头的剪影似乎在靠着窗子做什么,仔细看去原来是针线活。 皇上想到了当年皇后有孕时, 也是晚上在窗子边做针线,她说要为孩儿做一个肚兜。 只可惜她没做几年,孩子便夭折了。 祁连阴死前,才刚刚学会说话,有些长句子说不顺,只会说几个词语。 皇后完全崩溃,雨夜里抱着他的腿痛哭,求他彻查此事,她一直在哭喊:“他还那样小,才刚刚学会走路不久,是什么人那般狠心。” 过了好大一会儿,皇帝才终于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烛光很昏暗,皇帝刚踏进去,听到岁秋再说话:“娘娘……您该歇息了,夜色很深了。” 皇后幽幽的声音传来,“岁秋,你说倘若阴儿还活着,此时也该成婚有儿子了吧。” 岁秋忍着哭,“嗯。” 皇后放轻声音:“我在给孙儿缝肚兜,待会儿再歇息。” “这么晚还做针线活,不要眼睛了吗。”皇帝出声。 着乍然出声,给岁秋吓得忙跪在地上头挨住地,“皇上,奴婢给皇上请安。” 皇后淡淡然看了一眼皇上,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一个动作,只是低着头做针线活,放佛没有看到皇帝这个人似的。皇上感到头疼,但他没有生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摆了摆手:“岁秋,你先下去吧。” “是。”岁秋不敢不答应,弓着身子推出了殿内。 “你可在怨恨朕。”皇上问。 皇后没有出声,选择不说话。 “这些年来,是朕对不住你,婧儿,可当年真是有苦衷的。”皇上想去握皇后的手,却被皇后躲开。 “这个苦衷持续了这么多年么?”她只这么问。 皇上身子一僵,“婧儿!”他有些不悦,皇后这是在指责她。 “臣妾哪里敢跟皇上生气,我没有资格。”皇后眉眼冷淡,她动了动眼角,“皇上孩儿那般多,多一个少一个没关系,可是臣妾只有那一个。” 皇上提高音量,“你是皇后,后宫皇子公主那都是你的孩子。” 皇后猛地将针线盒狠狠砸到了皇上身上,“我把她们的孩子当亲生孩子,她们呢!!皇上就不觉得过分么?我做错了什么,她们要这么对我,我的好心就一点好报就没有!” “阴儿那么小,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就因为他是嫡子,就要被当做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是吗?他又做错了什么?皇上为什么不替他想一想,他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吗?!” 皇后看皇上的眼神很冷,还有失望和难过。 “朕……”皇上说不出话来反驳,他握住皇后的手,“翎妃如今已经死了,朕不与你计较,你也报了仇,这样不好吗?” 皇后顿了顿,惨然一笑,“皇上……臣妾不能生育,一辈子只能有阴儿一个孩子,曾日日吃药也不管用,您不是不晓得。” 皇上听了这话顿然想起那些年,皇后不肯接受现实,日日叫人熬了汤药喝,那时候翊坤宫整天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他也是在那时侯不怎么愿意去翊坤宫的。 可是皇后也是痛苦的,她就愿意喝那些药么? “臣妾身为皇后失德,不能为皇上诞下嫡子,求皇上废了臣妾吧。”皇后恭敬跪在地上。 皇上大怒,“放肆!!”这是什么要求,皇后可是元后,是他的发妻。 脸色阴沉了许久,皇上一摆袖子离开了翊坤宫,头也不回。 半个时辰之后,皇后才从地上起来,她腿都麻了,又麻又疼,可她不在乎。 岁秋忙扶着她:“娘娘。” 皇后脸色麻木:“他是皇上,不可能查不到翎妃的死是本宫做的,本宫这是以退为进,不需要心疼本宫。”皇后拍了拍岁秋的手,想让她别哭。 “您可别吓奴婢了,您要是有个好歹,公主不得哭死。” “不会的。”皇后微微一笑,安抚道。 “马上皇上便会给本宫解禁,到时候就好办了,你且等着。”皇后很笃定。 果不其然,三日后,皇上下了命令给皇后解除禁足,同时摘去了容妃四妃身份,降为嫔位,剥夺她抚养公主皇子的权利。 看来祁连芷去顾娆宫里大闹的事情,皇上也一直都知道。 这算是,皇上亲自替皇后擦了屁股,将翎妃的死安插到了容妃的身上。 毕竟当年祁连阴的死,容妃也暗中推了两手。 顾娆却跟祁连芷一起跪在聚辉殿里头。 这是顾娆跟祁连芷第二次一起被皇上罚跪,两位公主都已经及笄,这多少是有些丢人的。尤其祁连芷大婚在即。 祁连芷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哭哭啼啼,也不敢放声,一直忍着抽噎不断,怎么敲怎么喜感,另一边的顾娆衣衫整洁挺直腰杆,一点不觉得自己错了。 皇帝头疼不已。 “两个祖宗,朕真是管不住你们了是不是?怎么又打起来了!熙乐,大公主是你姐姐,你怎么能打她!”还下手那么狠,这出嫁日脸还不一定能消肿。 顾娆义正言辞,“父皇,姐姐说要派人将我压起来揍我,关键是她是在我宫里头威胁我的,我问她是不是傻,她还凶我,她太笨了,我当时就按照她威胁我的照做了。” “你才笨你才笨!我只是说着玩玩,我又打不过你,你作什么打我,好疼父皇呜呜……”祁连芷委屈的抽噎。 第50章 08 “那你跑去招她干什么!”皇上没好气。祁连芷被皇上吓得瞪大眼睛, 顿时眼泪就下来了。 给皇上慌得,“哭什么!还有没有大公主的风范了,这马上就出嫁了, 怎么当主母的!” 祁连芷忍着不哭,捂着嘴巴,怎么看怎么可爱。 说完皇上扭头:“你还笑!朕看马上给你指个婚, 赶紧给朕学规矩去!”他指着顾娆道。 顾娆一听还了解,赶紧求饶:“娆娆错了,父皇别生气。” 顾娆想着皇上可千万别给她指婚, 否则某人绝对要爆炸。 好在皇上只是说说, 前朝事情多得很, 皇上暂时还没有功夫管这些, 皇后也故意不给顾娆提指婚的事情, 于是这事就一拖再拖。 翎妃以皇贵妃的身份安葬。八皇子改玉碟, 养在皇后膝下, 成了半个嫡子, 一切都开始风平浪静。 不知不觉秋日就到了。 太子越发急躁, 他虽然养在皇后膝下,可是如今养在皇后膝下的皇子不止他一个, 在加上皇后厌恶容嫔, 八皇子也不小了,过了年便12岁,是可以学着朝廷事情的年纪了。 在等几年甚至就大了,他跟太子的年纪差距并不小。 在加上这几年他的状况每况愈下, 皇上老是盯着他打压他,太子压力大,担心自己太子之位不保。 终于在一天,太子发现东宫被私藏了龙袍,他知道这是栽赃诬蔑,他盯着龙袍看了许久,最终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即便皇上知道龙袍是被人放进去的,太子是被污蔑的,也保不准他会借题发挥,太子不能确定自己会怎么样。所以干脆…… 太子造反逼宫了! 事情发生的又快又急,但顾娆有防备之心,她也担心自己被抓走,恰好那日她在皇后的翊坤宫,那日她们两人是一起睡的,晚上还一起说了悄悄话。 外面刀光剑影时,皇后将顾娆紧紧搂在怀里,“别怕,没事,母后保护你。” 顾娆透过皇后的肩膀,看到窗户外的人影穿梭,还有厮杀声传来。 这就是古代兵变么?远比电视里的恐怖,他们手里拿着刀剑,是可以杀人的。 皇后抓着顾娆,两人绕过前殿,到了后殿,卧室挂的画后,是一个暗门,皇后将画取下来打开暗门,顾娆惊得说不出话来。 “快进来,暂时一避。”皇后扯住顾娆躲进暗门,随后将门关好,岁秋在外警惕,将画挂好,在自己脸上抹了鲜血趴在地上装死。 祁连朔不会有事吧。顾娆团在皇后怀中,“母后……您一早知晓会有这样的事情嘛?” 皇后应了一声,“这个暗门是数月前造的,除了煊王和本宫之外,无人知晓,很安全。” “等太子被缉拿,我们就可以出去了。”皇后温声安慰。 “嗯。”顾娆心不在焉。 顾娆昏昏沉沉睡去,一觉就到了天亮,外头似乎没有了声音,岁秋在外面的声音传了进来,皇后才放心的打开了暗门带着顾娆出去。 “煊王一早防备,带着禁卫大军前来支援,才不至于让皇上被逼宫,现下太子人马已经被皇上关押。” “太子人呢?”皇后问。 “暂时被软禁东宫。”岁秋回答。 “那父皇呢?”顾娆也问。 岁秋道:“皇上被气得不轻,太医院赵太医一直在聚辉殿伴驾。” “去聚会殿。”皇后定了定眸子,转身将顾娆的衣服头发弄乱了点,“娆儿也去。”做完后将自己的衣服头发也弄乱了,两个人看起来惊慌了些,才出发。 皇后作的一手好戏,到了聚辉殿,几乎是飞扑着到的皇帝身边,脸色煞白眼圈儿红肿,“皇上,皇上,您没有受伤吧?我、我……”她好像是结巴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停的抓着皇上的手臂来回前后看。 确定皇上什么伤都没后,才送了口气软下身子。 皇上怜惜她,抱住了她:“你怎么过来的?” 皇后抖着身子,“外面都是人,我跟娆儿都很怕,就躲在床塌下不敢出来,死了好多人。” 顾娆也一直在哭,在旁边抹眼泪。 “你们受委屈了。”皇上招手,另一只手揽住顾娆的肩膀,妻女在怀好生安慰。 这下因为翎妃之事,横隔在皇上跟皇后之间的屏障终于完全消失了。 顾娆打心眼里佩服皇后的手段和心计,她想要让她来,她是办不到的吧,她有些讪讪然,却更加崇拜皇后。 两日后,皇帝下诏书废除太子,连个亲王封号都不给祁连朗。 这事顿时在前朝炸开了锅,开始有人不断的上书让皇上立新太子,说是国不可一日没有储君。 慢慢的太子东宫的龙袍也被翻了出来,这些年他如履薄冰的种种浮现在皇上眼前,是他亲手打压的太子,他不可能不清楚太子在想什么。 一个月后皇上亲自去东宫与太子促膝长谈。 隔日朝廷上开始有人提议复立太子,大家都看到了皇上对太子的心疼之情,看来复立太子很有可能。 就连煊王祁连朔,也带头提议皇上复立太子。 顾娆这会儿懂了,这是以退为进吗? 果然帝王心深不可测,明明他也是有一点心疼太子的,但是他可没有忘记自己被太子逼宫,他一瞬间起过复立太子的信,但很快就打消了,他又不傻,最看重的还是屁股底下的龙椅。 于是在朝廷上皇上大发雷霆,怒斥了一干人等,属祁连朔为先,被狠狠的责罚了一通。 虽然是责罚了,但实际上他地位跟着涨高了。 果然不出所料,秋闱皇上下令让祁连朔打头阵,这在往年可是太子该干的事情。 与此同时太子生母岚贵人的位分被一提再提,两个月间,直接从贵人升到了四妃之首,待到过年,后宫众人一起晋封,她可就是贵妃了! 第51章 09 “一切走上正轨了……” 秋闱开始了, 历经了十日终于抵达秋闱地点,说是入秋了,其实已经秋末, 天气转冷,皇后披着厚实的披风站在高台上。 煊王打头阵已经出发,意气风发沉稳可靠。 台下皇后看到熙乐公主正披着毛茸茸的披风在跟兵部尚书的千金说话, 两人边说边笑好不快乐的模样,说着顾娆还甩了下自己手里头的软鞭,格外得意的抬起下巴。 被保护得很好的丫头脸上全都是天真娇蛮, 也不失单纯可爱, 她不摆什么公主架子, 和蔼可亲, 深得民心。 皇后喃喃又念了一句:“一切都走上正轨了……” 岁秋将汤婆子递来, “娘娘抱着暖暖手吧, 这天儿啊, 凉了许多呢, 比不得上回春闱。” “好。”皇后应下, 眉眼盈起笑意。 只是云浅音,这个时节生产怕是困难, 顾娆似有所悟, 忽的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 蓝汀晚问:“怎么了?担心你家七哥哥呀?” 顾娆马上回身,作骄傲状:“怎么可能,七哥哥最厉害了,哎晚儿, 你可见过七哥哥春天给我猎捕的那只小鹿嘛?” “见了见了,长的可真可爱。”蓝汀晚欢快的回答,“上回等你时,托了扶伊姑姑带我去看了它,现在长的好大一只。” 顾娆笑出声。 蓝汀晚左看看右看看没有人,忽的凑近顾娆耳边小声问,“煊王殿下是不是快被封太子了?” 顾娆一惊,立马捂住了蓝汀晚的嘴巴,“你要死啦!”这时候提这个。 蓝汀晚嘟着嘴巴:“这不是显而易见嘛。”她手握着顾娆的手,被捂着嘴巴口吐不清。 “那也不能说出来。”顾娆很是紧张。 “瞧你的样子,他怕是你的心头肉了。”蓝汀晚笑话顾娆。 顾娆骄傲:“我也是他的心头肉。” 蓝汀晚笑了,“哈哈哈哈哈哈,羞也不羞。” “本来就是!”顾娆理直气壮。 两人嘻嘻哈哈说个不停。 祁连朔也当真没有辜负皇上的期望,此次大出风头,表现出来的能力丝毫不比前任太子差,皇上非常满意。 这日晚上吃的食物是烤全羊,顾娆虽然不喜欢羊肉的膻味,但不得不承认烤制而成的羊肉的确好吃,她也难得的多吃了两口才休息。 顾娆穿了夜巡服站在草原边,祁连朔也按时而到。 有祁连朔在,顾娆不担心会有别人听到他们二人的谈话内容。 顾娆没敢多靠近祁连朔,话是听不到,但是别人眼睛还是管用的。 “七哥哥,现下废太子被软禁东宫,太子妃临盆在即,你能不能想办法帮一帮云小姐。”对云浅音,顾娆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有些尴尬,也有些无奈,更多的是一股深深的愧疚和心虚。 可是仔细想想祁连朔也不是她刻意抢过来的啊,爱情这回事不能强求。 所以顾娆想帮帮云浅音,何况这个小姐人好心美,顾娆挺喜欢她的。 祁连朔乍一听到顾娆的这个要求,还挺惊讶的,“你跟她有交集?”祁连朔怎么记得好些年前他跟云浅音在聚辉殿外相遇,他因为查案的差事跟她有了几分交集,说了几句话而已,就引得那小兔子醋的不行。 “没有很深的交集,但是她怀孕了啊……”顾娆有几分茫然,人都是生产是过鬼门关,废太子如今被软禁,宫里头的态度可想而知。 一个失势的太子,指望下人奴才们有多上心是不可能的,甚至可能云浅音生产,连产婆都没有,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又该怎么办。 太子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云浅音和孩子。 “可以。”祁连朔望着前方,垂着的手移过去握住顾娆的,顾娆先是吓了一下,赶紧抬头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才敢稍微回握。 “怕什么。” 祁连朔语气轻飘飘的,居高临下的撇着顾娆,一把拉过她抱进怀里,“本殿抱一下。” 顾娆脑门儿都磕在他胸膛上,疼得厉害,呜了一下想去咬他,“过分!” “小矮子。”祁连朔看了一会儿她,扯开唇角,不知道是在嘲笑,还是觉得她可爱。 顾娆觉得他在嘲笑自己,努力垫着脚尖:“我还没有长大呢,现在矮,马上就会长高了。” 祁连朔俯身,手指戳中她额头,给她往后戳的仰了一下,“年纪都可以嫁人了,还当自己小孩子。”心里也没点数。 顾娆脸颊一红,连气都不会生了,只觉得这男人的话意味深长。 顾娆抱住祁连朔的手指放到嘴边用力咬,祁连朔反应很快迅速收手,顾娆没收住嘴巴一下咬到了舌头,疼得她哇哇乱叫,泪花子都飞出来了。 祁连朔朗笑出声,拍了拍她的脑袋。顾娆委屈的跟个小炮仗似的冲进祁连朔怀里,使劲儿钻,“疼!” 祁连朔被顶到树干上,背靠着树,一手揽住顾娆的腰,“我给你揉揉。” “怎么揉。” “张嘴。” “啊。”顾娆听话的张开嘴巴,祁连朔俯身靠近过去。 顾娆眼睛睁大:舌头揉舌头嘛?! 祁连朔也信守承诺,顾娆第二天就见祁连朔下了命令回去。 与此同时,京城东宫内,云浅音是真的要生了,可是周围除了自己熟悉的心腹之外,其他人她都驱逐出东宫了。 太子被软禁之后,每日的膳食御膳房送的都是叟的,更别说产婆参片之类的药供应。 云浅音算是遇到了难题,太子出不去,也完全没有办法,正在书房里着急的自己看相关书籍。 随着肚子传来阵阵疼痛,云浅音脸色一白,她咬了咬牙道:“赶紧把阿朗叫来。” “是,是,奴婢这就去。” 祁连朗也着急,他还一手拿着书,塞到一边云浅音的贴身婢女手里:“你也看看。” 这时,外头忽的有人敲了门,云浅音心里一顿,有股不好的预感。 “飞烟,你去瞧瞧。”云浅音气弱的说。 飞烟听话的去了,不久后回来,压低了声音带迟疑,“主子,是煊王的人……” 祁连朗暴怒,“他要干什么?” 飞烟一缩脖子,感到莫名其妙,“带了两个产婆过来,说是熙乐公主叫人送来帮衬主子生产的。” 祁连朗一怔:“熙乐跟祁连朔,他们两个什么时候——” 话音没落被云浅音打断,“快请进来。” 第52章 10 “音儿。”祁连朗明摆着不信任祁连朔, 现在听说顾娆跟祁连朔是一伙的,更加不信任他们。 云浅音却微笑,“没关系, 我跟顾娆有交情,她不会害我,这次算是雪中送炭了, 此后我定会好好谢谢她。” 前世,云浅音也曾怀疑过顾娆的心,有时候觉得她是不是故意的, 可是经过了一辈子, 云浅音才总算看清这世界上的种种。 顾娆一辈子都活在宠爱中, 她是最不染灰尘的, 想帮谁也是真心诚恳的。 可是这些云浅音没办法跟太子说明白, 只好说自己跟顾娆有交情。 祁连朗也没说什么, 教人去把哪两个产婆请了进来。 “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祁连朗细细思索。 云浅音抓着床单:“他们青梅竹马, 两情相悦。” “这不可……”祁连朗下意识否认。 云浅音笑出了声, “顾娆自小一直爱欺负煊王, 煊王也极其不喜欢压榨自己的熙乐公主,想必所有人都这么想吧。” “可是, 再怎么不喜欢, 他们二人也是日日相处,日久生情不是不可能,况且熙乐公主长得倾国倾城,又有哪个男人看了不喜欢呢?” “而且, 两人不和互相厌恶,可以很好的当作一层假象,煊王一直在保护熙乐公主,她会是他的软肋。” “那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祁连朗想到如果他一早知道,到时可以利用顾娆对祁连朔做些什么。 云浅音摇了摇头,“阿朗,我们出宫去吧。” 祁连朗一愣:“什……” 云浅音再次道:“我们出宫,有你,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早年我在外头买了几间铺子,够咱们一辈子吃喝玩乐得了,我们就在外面生活好吗?” 祁连朗沉默了下来。 云浅音也不强求,“我给你时间慢慢想,不着急。” 这两个产婆没问题,伺候云浅音够尽心尽力,数个时辰后,云浅音顺利诞下一个男婴,她看到孩子的时候,眼泪都下来了,“娘的孩子……”她凑过去亲了亲婴儿的额头。 上辈子,她终其一生都没有子嗣,祁连朔不给她。 祁连朔也没有给任何人,他的后宫是空的,除了有她这个皇后之外,没有一个妃嫔,全天下的人都羡慕她拥有帝王之爱,可是只有她知道,祁连朔不爱任何人。 现在却会满足顾娆的任何要求。 云浅音有时候也会想想,是不是顾娆上辈子死的太早了,如果她晚些死,祁连朔也会爱上她吧? 又或者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了她的存在,所以祁连朔才会谁都不爱。 有时候啊……爱情可真是奇怪。 秋闱耗费了整整三个月,之后就启程回了京城,恰逢顾娆腰过生辰了。 十日后,盛家归京。 不久后,皇帝下旨,立帝七子煊王为太子。 举国同庆,大赦天下。说明皇帝对祁连朔足够满意,这下再也没有人提废太子的事情了。 与此同时,废太子终于答应云浅音的提议,两人假死出宫,那日的火焰烧的很久很久,皇宫都沸腾了。 但是废太子终究是过去的辉煌,没有人可怜他,最多有人在茶余饭后当作谈资去讨论。 京城外的灵城,多了一对恩爱夫妻,他们开了一家茶楼,生活平淡却幸福。 顾娆的生辰没有大办,因为边关吃紧,虽然战事一直有利,但是皇上要为他们预留。 终于在年关时,战事告捷,盛繁凯旋归京。 顾娆高兴的厉害,央求了皇上许久,才被允许亲自去京城外迎接盛繁表哥盛繁厉害,年纪轻轻军功赫赫,皇上亲封他威远大将军,这可把盛府的人高兴坏了。 盛繁也为祁连朔所用。 好像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这一年的国宴办的盛大,皇上封了很多很多人,到处都其乐融融,顾娆也高兴,皇上封祁连芷为长乐公主,赐婚丞相之子。 顾娆还没有惊奇够,就乍然看到皇帝看向了她自己,她登时就有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不是吧。 皇上喜色满满,皇后还未开口,他就扬声道:“正好双喜临门,熙乐的婚事朕也一拖再拖,这个女儿朕多有愧疚,趁着今日一起办了,就将熙乐赐婚今年的新科状元谢灵戈!不日完婚,正好你们两情相悦,挺好。” 这话一下,顾娆当时就变了脸,“父皇……” 祁连朔阻止了顾娆的话,起身拱手:“恭喜熙乐妹妹,恭喜长乐妹妹。” 顾娆这才猛的回身,不至于失态,跪下来道谢:“谢父皇。” 谁也没看到,祁连朔吹在身旁的手,紧紧握着,垂眸恭喜时,眼帘下的那双眼眸有多暗沉可怕。 皇上抚掌大笑。 国宴落下了帷幕。 顾娆没有很担心,貌似原著剧情中,过不了多久七哥哥就会登基,她自然不用嫁给谢灵戈 ,就是感觉怪怪的。 当然这个怪还没有结束,蓝汀晚马不停蹄的就进宫了。 “娆娆,娆娆……”蓝汀晚说不出话来,焦急了一会儿,直接原地给顾娆跪下了,“公主!”并给她行了一个大礼。 这给顾娆吓得赶紧去扶她,“你怎么了?遇到什么大事了吗?” 蓝汀晚涨红了脸庞,才吐出几个字:“我……我喜欢谢小公子。”她跟谢灵戈第一次见面不太愉快,两人差点打起来,可是后面慢慢成了一对欢喜冤家,谢灵戈日前才送了她一支簪子当定情信物,昨日就被赐婚,这不是闹着玩么? 谢灵戈因病没有来参加国宴,乍然知道这件事情,心理复杂,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会娶顾娆,在他重生之前,顾娆刚被赐婚给他没几日,祁连朔便造反了,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顾娆嫁给别的男人。 所以谢灵戈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不过蓝汀晚怕是要受惊了,还没有去找她,就听说她直接进宫去见熙乐公主去了。 谢灵戈怔了片刻,无奈摇了摇头。 第53章 11 顾娆被蓝汀晚的话说的一怔, 狠狠的惊讶到了,“你——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她有些好笑。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蓝汀晚有些失落和无措,“毕竟你曾经心悦过他, 我觉得……你可能会在意……” 顾娆听了这话真是又气又无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现在喜欢谁, 别人不清楚,你又怎么会不清楚。我自觉对不住谢小公子,倘若你们二人能成眷侣, 我高兴还来不及。” “又怎么会在意。” “我怕你生气。”蓝汀晚直接红了眼圈, 眼泪都在眼眶打转, “你别骂我了呜呜……” “现在该怎么办呀。” “我不会生气。”顾娆又是心疼, 揽住了蓝汀晚的肩膀, “你别着急, 这个婚约不长, 迟早要解除, 你且安心些, 也与谢小公子讲清楚,这次麻烦他了, 又要叫他受委屈。” “就说……是我对不起他。”顾娆诚挚的说出这些话。 “嗯, 我知道了。”蓝汀晚被顾娆喂了定心丸,逐渐没了方才的慌乱,两个人又聊了会儿,顾娆便赶她出宫:“你这急匆匆进宫, 谢小公子怕是着急,你赶快回去与他说说。” “哦哦对,对。”蓝汀晚这才走了。 蓝汀晚一走,顾娆叹了口气,觉得新奇无比,谢灵戈居然喜欢上了蓝汀晚,不过也理所当然,蓝汀晚是一个很好的的女孩子,虽然有些大大咧咧,但可爱且无拘无束。 他算是有个好归宿,让顾娆心里也不那么放不下。 皇宫一片风平浪静。 祁连朔近日不再联系顾娆,顾娆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无法做什么,皇后态度如初,让顾娆摸不清状况,开始有些忧虑起来。 顾娆与谢灵戈的婚期定在下半年,夏末秋初的季节,距现在也不过六个多月的时间。 祁连朔这个太子当得很稳,皇上也没有在追究废太子之事,只是他们一家三口命丧火海,让皇上愧疚了许久,曾夜夜无法入睡。 太子表现略微中庸,但也有才智,让皇上以为自己远可以控制这个太子,继而对祁连朔的警惕慢慢放轻。 祁连芷终于老实了下来,容嫔也没了声息,不知道是在憋大招,还是当真老实了。 无子的贵妃,虽然一直都求于皇宠,但这几年来皇上荒淫无度,沉迷女色,贵妃早就失宠,她也没了往日的嚣张,一直很安静,倒像是心死了。 说起来她算是从头到尾一直很爱皇上的女人。 岚贵人得已晋升贵妃,母凭子贵,儿子是皇上钦封的太子,她跟着沾光,只不过她的身子骨越发不好,跟个药罐子似的,总要喝药度日。 皇后察觉出这其中的龌龊,大怒。 “倘若太子晓得这件事,我们之间只怕是要有嫌隙了,要是连累娆儿,本宫又该如何是好,你怎么不懂呢,岁秋!”这是皇后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责罚岁秋。 岁秋扛着大雨跪在院子里,“奴婢甘愿接受惩罚。” “来人,快请太医到流雪宫!”皇后面色铁青。 将岁秋的话全部都逼问出来后,皇后心里发凉,“你将那毒给岚贵妃用了那般久,她还没有死,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太子恐怕是清楚这些手脚的。”皇后气急,打了岁秋一巴掌,“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岁秋跪在雨中抱着皇后的腿,“娘娘,奴婢只是想让您没有阻碍,成为后宫唯一的太后啊,这样未来的皇上才不会不敬您。” 皇后脖颈上的筋都露了出来,她抬头看着天空,眼神流露出哀伤和痛苦,“岁秋,你啊……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半晌后,她俯身抱住了岁秋。 岁秋是皇后入宫这么多年,唯一什么都愿意为她做的人。 “奴婢错了,娘娘可以惩罚,但娘娘不能让您也跟着淋雨,您快些进去吧。”岁秋脸色苍白,语气却很倔。 最后的最后,岁秋也被抬回了殿内。 皇后收拾好一切,亲自去了流雪宫。 在床榻上躺着的岚贵妃乍然听闻皇后来了,且外面这么大的雨,她还以为有什么大事,给她吓得说不出话来。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快别行礼了,你身子不好,就躺着吧。” “臣妾失仪,娘娘恕罪。”岚贵妃愧疚。 “这病怎地这般不见好,本宫将太医院的赵太医请了来,以后你的病他照看,”说着皇后柔和了面色,“你须得好起来,不然太子怎会安心啊。” 岚贵妃抚养祁连朔长大不容易,她软弱,但是她是爱她儿子的,祁连朔自小被欺负,长大有了出息,岚贵妃怎能不见证那一幕。 “谢皇后娘娘的恩典。”岚贵妃面露感激之色。 祁连朔自然是知晓了这个消息,他面不改色,他一早猜测那件事情皇后不知情,还当真是岁秋一人干的,这奴才忠心耿耿,只是办了坏事。 若日后能将她留给顾娆,便好了…… 祁连朔若有所思。 想必皇后也会这么做的。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倒不是这个,而是……一切准备就绪了,蓄势待发。 盛夏时节终于来临,岚贵妃身体的毒素被清理了大半,现如今身子好了太多太多。 顾娆偶尔也会找岚贵妃玩耍,岚贵妃手艺很好,做的菜美味好吃,是以顾娆经常会缠着她。 皇后都为此吃醋,跟岁秋说:“……难道要本宫也去学着做菜吗?”她不平。 岁秋捂着嘴偷笑,“娘娘,您这个也要醋一醋吗?” “本宫没有。”皇后否认。 六月下旬,皇帝亲自为顾娆添了妆,公主出嫁,是一件头等的大事,自然要重视。 有人就讨论了,熙乐公主出嫁,必定是十里红妆,谢家小公子不知道是那是修来的福气,能娶到皇上宠爱的公主。成婚前的一个月,祁连朔有动作了。 盛繁早就是祁连朔的人,他手握重兵,再加上祁连朔这些年培养的暗卫,包围皇城轻轻松松,皇帝手握的禁卫大军还没有调动回来,这是最好的机会。 宫城动荡,皇上立的第二任太子,再次逼宫造反。 祁连朔的手段远比祁连朗要狠戾的多,所到之处皆是尸体,尖叫声,刀剑刺入人体内的声音,顾娆原本明日是要归将军府待嫁的,这下不用走了。 第54章 12 尤这日是皇帝为了给顾娆举办的宴会, 说是熙乐公主的宴会,但实际上也成了其余公子跟小姐们互相相看的宴会,原本其乐融融的, 全宫人也都在大厅内。 事情发生的太快,不多时人马全部都聚集在了大厅内外,皇帝无处可逃。 “逆子!!!”皇帝暴怒, 撕扯的嗓子都哑了,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一袭黑衣的祁连朔,他面容如冰冷的玉, 周身气势不可侵犯。 “父皇年老了, 也该退位了。”祁连朔微微勾起唇角, 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是要弑父吗!”皇帝问。 “儿臣不敢。”祁连朔手提长剑, 剑末尾还在滴着鲜红的血液, 一滴一滴将地毯打湿, 他俊美的脸庞有别人飞溅的血液, 让他越发的像暗夜修罗般可怖。 “你一直在做戏骗朕!”皇帝看到祁连朔的模样, 先是一愣, 随后满满的厌恶也不可置信。 祁连朔扯唇,轻呵一声, 微微抬起下巴, 眼里是虚无的蔑视,“不是拜您所赐么,父皇。” 全场人都瑟瑟发抖,恐惧异常, 面对祁连朔的可怖,无人敢尖叫出声,外头都是人马,他们根本不敢动,更不敢逃跑。 “过来。” 忽的,他说了这么两个字,语气微微放缓了几分。 所有人都怔愣片刻,抬起头来看祁连朔在命令谁。时间沉默了下来,过了会儿,有人看到一直站在皇后身侧的熙乐公主动了,她犹豫了一下,才迈开步子往祁连朔那边走。 “顾娆!” 祁连芷大喊,神色居然有几分荒唐和不忍,她想要阻止她。难道她不怕吗? 却见,顾娆垂着眼眸快步挪到了祁连朔身前,他伸开手过去,顾娆听话的躲在他身后,手捏着祁连朔腰间的衣服,“七哥哥。” 皇帝哪里还不明白,脸都黑了,“混账!她是你妹妹!” 众人皆喧哗,都是不可置信。不是说煊王祁连朔,极其厌恶自己的这个妹妹吗? “那又如何?”祁连朔根本不在乎,他唇角扯出肆意的弧度,“她是我的,我一定要得到她。” “来人,将父皇拿下。”说罢,祁连朔一声令下。 皇帝开始慌了,“朔儿,你听朕说,朕不该给娆娆和谢灵戈赐婚,朕收回旨意行吗?朕答应赐娆娆给你做太子妃,有话咱们好好说。” 祁连朔看也不看皇帝一眼,当着所有人的面,皇帝被祁连朔的人马擒拿。 皇后就在一旁冷漠旁观,甚至是居高临下的瞥视他,皇帝咬着牙:“你跟他是一伙的,你怎么敢!慕容婧!” 皇后笑了,她抚了抚自己头上的珠钗,“娆儿与朔儿两情相悦,我疼爱女儿,自然支持她的选择。我给过你机会,让你废了我,可你不肯呀。”她故意露出嘲讽的眼神。 “朕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当年不处理翎妃是因为——” 皇后打断他,“牵一发而动全身,哈?无用的皇帝!连处置一个宫妃都做不到,还当什么皇帝!”她眼神很冷。 这话大逆不道,但现在已经无人追究皇后的话了。 众人只知道,皇后联合太子祁连朔造反,导火索便是熙乐公主顾娆的婚期在即。 这一年盛夏,太子造反成功,自己登基为帝,整座皇宫的人几乎被屠尽,新帝登基后将皇宫来了一个大换血,将自己的人手安插的密不透风。 与此同时,册封熙乐公主顾娆为皇后,册封皇后为母后皇太后,册封岚贵妃为圣母皇太后。 与此同时将后宫虚设,下令在位期间取消选秀,大臣子女可自行婚配,且自己永不纳妃纳妾。 圣旨一出,天下震动。 所有一切都平息了,祁连朔着急顾娆嫁给他,所以婚期定的很靠前,顾娆要回将军府待嫁。 临走前祁连芷跳脚,“好啊你,好一个顾娆,我说你小时候与皇上日日待在一起玩耍,怎的长大后连话都不说了,原来是一早就有那、那什么了!”说到这里祁连芷还跳脚。 “我没有……”顾娆无奈。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那时候那么危机,祁连芷敢出声叫她回去,她不知道祁连朔不会怎么样她,只是担心祁连朔伤害她。 “你怎么这么关心我,不会是爱上我了吧。”顾娆故意问。 祁连芷猛地烫红了脸颊:“你放屁!”说完抬手就捂嘴巴,看了看四周,她一个公主居然说污秽之言。 “你这人好生不要脸。不晓得皇帝哥哥怎么会喜欢你,呸!”祁连芷吐了口口水。 顾娆哈哈大笑。 祁连芷是唯一一个不管是在原著剧情里,还是在这个世界中,都没有欺负过祁连朔的人,她对祁连朔的感官还挺正常的,所以祁连朔如今登基,她没有任何不满。 倒是自己的亲哥哥们,一个两个都很惨,祁连芷倒是伤心难过了很久,但出生在皇家,又有哪个不晓得成王败寇。 “得了,我走了,你成婚时,我给你添妆。”顾娆含笑答应。 祁连芷又有些别扭,“好。” “这下是当不成公主了……但怎么就成了……成了本公主的嫂子了……” 顾娆离开着,还能听到祁连芷小声嘀咕的声音,夹杂了几分愤愤不平。 顾娆失笑,摇了摇头,“小傻子。” “皇后娘娘。”伏画小声偷偷喊。 顾娆不乐意,“还没有成婚,喊太早了。” 伏画偷笑,“不早不早,圣旨可都封您为皇后了,那您现在就是皇后呀,而且皇上还为你把选秀给废了,这可是头一遭,问历史上那个皇帝能做到这个地步。” 扶尹瞪了她一眼,“也不怕闪了舌头,这般得意。”虽然还这么说,但扶尹也喜色满满,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第55章 13 将军顾府人口简单, 顾娆心想到那里待嫁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婚期就定在下月末,一个月时间, 不算长。 且那里是顾娆生父家,顾娆也挺好奇那个承远大将军,能让母亲盛其柔深爱不移的, 究竟是怎么样一个男人呢? 顾府就在京城,距离皇宫不远,不怎么废功夫便到了。 软轿方停下了动静, 顾娆放下了帘子, 扶伊在外头给顾娆引头。 顾家人口简单, 比不得皇家。 顾老夫人李灵, 与左部尚书顾流庭带领顾家上上下下人口在府邸外迎接皇后待嫁。 “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飞雪是顾府嫡次子所出的嫡女, 今年方才十二岁, 不曾及笄, 此刻好奇的抬头去瞧那个据说是自己堂姐的熙乐公主, 如今的皇后娘娘。 那人着浅金色的八服锦绣百褶曳地裙,裙裾绣着似凤似雀的金色鸟儿, 展翅欲飞的模样分外大气, 她无一处不精致,便是鞋底子也是上好细软的软玉制成的。 顾飞雪心里头有些仰望,偷偷摸摸去看堂姐的容貌,是了, 这么多年堂姐从不曾回顾府,所以顾飞雪竟连她长什么样都不晓得。 这一看便呆了去。 那人长发细致而乌黑,垂于后腰,姿态略带柔美,肌肤胜雪,琼鼻小巧,樱唇如斯,眉眼掩些许好奇,唇边捏起的浅笑亦有端起的淑范。 一旁的顾飞轩拿胳膊肘戳了一下顾飞雪,顾飞雪这才回神,忙垂首脸颊都涨红一片。 顾飞轩是顾飞雪嫡亲哥哥,两人同出一母。 “哥哥……娘娘生的好生漂亮。”顾飞雪小声说道。 “你说的那不是废话。”顾飞轩没好气回答。 且顾娆的美并非尖锐也具有攻击性的没,而是柔和似水、温柔无害的美,似涓涓细流流淌进人的心间。是以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中,顾娆的美压根不起眼,尤其因为先帝喜好,后妃们容貌大多艳丽妖冶,顾娆就显得有些清粥小菜。 “祖父祖母快快请起。” 顾娆忙叫人给李灵与顾流庭请了起来,“本宫此番待嫁顾府,还望大家好生相处,本宫素日无什架子,尔等不许紧张,平日该是什么摸样,便是什么摸样。” 顾娆也不怎么喜欢被讨好,那会让她觉得别人不怀好意。 众人应下,顾娆为首方进了顾府。 来之前祁连朔跟她细细交代了顾府人的性格与行为处事习惯,好叫她能安然应对。 顾娆的生父大将军,是顾老夫人李灵与尚书顾流庭的嫡长子,他是顾府最大的希望,李灵也最为喜爱他,但对儿媳盛其柔,李灵并非多满意,大将军行军打仗常常不在府邸,盛其柔没少受婆婆的挤兑。 日子过的并不好。 也是因为这般,盛其柔死后,先帝才会主动把顾娆养在宫中,李灵也猜测自己从前对盛其柔的针对先帝是否知晓了,一度战战兢兢。 其后,李灵与顾流庭的嫡次子名叫顾骍,如今在朝中只是一个四品小官,平平无奇,他与正妻诞下两个嫡子嫡女,分别是顾飞轩与顾飞雪。 这家人倒是奇怪,都不曾纳妾。 顾娆也清楚自己的定位,顾府的人不可能把她当真正的家人,无论是从前,还是如今。 顾娆是盛其柔所生的女儿,不管是愧疚也好,心虚也好,总之李灵不会喜欢她。 在顾府住下后,时间也就放慢了下来,顾娆在这里不习惯,还是想着七哥哥与母后。 只是祁连朔还要忙登基大典,还有先帝安葬的事情,帝位更替朝廷内外恐怕也事物繁杂,总之祁连朔大约是要忙一阵子,顾娆也不好打搅他。 就日日吃了睡,睡了吃,都觉得自己胖了都。 这日午后,顾娆在小榻前歪着看一些杂七杂八的话本,看的她昏昏欲睡,却怎么也不肯道床榻上去休息,手里还抱着一颗桃子,啃了一半险些掉在地上。 因为困,却不想睡,于是眼睛睁不开,时不时翻着白眼,这姿态着实算不上美,但顾飞雪觉得挺可爱的。 她跟顾飞轩趴在窗台上一边一个的瞧着里头的顾娆。 是顾飞雪笑出了声惊动了里头的人,顾娆循声望来,看到两颗脑袋,顿时脸颊通红,‘啊’了一声拿话本遮住脸颊,随后马上摸了摸嘴角看自己有没有留口水。 “大胆,谁允许你们偷看皇后娘娘!”伏画刚要发火。 “你别说话,哎呀!”顾娆阻止了伏画。 “你们进来吧。”顾娆整理好姿容,扬声喊道。 顾飞雪与顾飞轩对视了一眼,立马兴高采烈的一起进了去。 “飞雪给皇后娘娘请安。”顾飞雪机灵的屈膝行礼,顾飞轩亦是如此。 顾娆笑出了声,“诶……”她看了看两个小孩子,心里倍感惊奇,难道从前在宫里头,七哥哥瞧见她小时候的摸样,也是如此么? “你们偷看什么?”顾娆问。 顾飞雪眨了眨眼睛,嫩声:“因为大家都说娘娘很凶,飞雪不敢求见。” 顾娆:“哦?”了一声,不过她一想也明白,恐怕是顾娆小时候飞扬跋扈的太深入民心,即便是她后来改变了,这些在李灵心里也已经没用了。 顾娆有些无奈:“我不凶,日后你们若想来找我,只见来便是,不用这般小心。” “过来过来,这里有好吃的。”顾娆摆了摆小手,招呼两个小家伙过来身边。顾飞雪扬起可爱的笑脸,“哇,我可以叫您堂姐嘛?您真好,跟别人说的一点不一样。” “可以啊,小轩也是。”顾娆很自然的回答。 顾飞轩脸盘一红,跟着顾娆的步子走在后面。 日子这样一日一日过去,很快就到了婚期。这一日顾娆起了个大早,沐浴更衣,一身大红色的皇后专属凤冠霞披加身,这身红艳艳的凤袍威风却也有小女儿的羞涩。 边角肩头冷硬,裙裾却又柔和下来,顾娆的妆容也与往日格外不同,眉眼上挑大气端庄,红唇逼人。 这是顾娆第一次化这么正经的妆容。她看到铜镜中的自己,都是一脸的不相信。 第56章 14 皇帝大婚, 是最大的仪式,提前许久皇朝上下就开始准备,采买食材等等。 一大早礼部官员就整理好了一切, 吩咐其他必须观礼的官员们列队整齐,更有了官兵下场规划皇城上下围着的平民百姓们,他们都是为了来围观皇帝娶妻的盛况。 钦天监的官员大喊一声, “吉时已到!”礼乐声紧跟其后奏鸣。 百官下跪行礼,恭迎皇帝上朝:“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登基大典早已经进行完毕。 宣旨官选址,原本历代皇帝大婚迎娶皇后, 都是安生呆在殿内等待天使接迎皇后归朝, 结果宣旨官一宣旨大家都惊呆了, “命刘、张尚书作副天使, 随皇上到顾府纳采!” 新帝祁连朔居然要亲自去迎接皇后娘娘, 这是多大的脸啊。 不过众人一想, 也就明白了。 皇后娘娘可是跟皇上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小时候还日日待在一起玩耍, 感情岂是旁人能比的上的? 何况皇上都为了皇后, 把选秀制度都作废掉了。 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天下百姓一时之间都羡慕顾娆。 顾娆这头还在铜镜边欣赏自己的妆容呢,她发觉自己就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也因为妆容的缘故, 显得眉眼锋利,有了身为皇后的端庄和气势。 身为皇后,就不可能像其他新娘子那般有红盖头,顾娆戴上凤冠, 金丝流苏便垂下,缭绕了她动人的眉眼。 准备好一切,外头适当的传来动静,顾娆在大家的拥簇下出了院子,见到来人顾娆才知道外头动静那么大的原因是什么。 原来祁连朔亲自来接他。 顾娆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有见过祁连朔了,这会儿想念的厉害,看到含笑的祁连朔,说什么都要过去抱一抱。 祁连朔将顾娆抱了个满怀,在身后的倒吸气声中,靠近顾娆耳边,“凤冠要歪了。” 顾娆本来还想哭呢,这下被逗笑了,她撅起嘴巴哼了一声,“你给我整整,都怪你。”她扯着祁连朔的龙袍,眨着眼睛看了会儿,才小声说:“七哥哥,你穿龙袍可真好看。” 祁连朔正经的抬手为顾娆将凤冠扶正,抬起她的手凑在唇边亲了一下,“走吧,朕的皇后,回宫。” 顾娆心动,露出灿烂的微笑,用力点头:“嗯!” 众人:“……”被帝后当中调情闪瞎了眼睛,吃了一嘴最贵的狗粮。 也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该骂人。 一路上祁连朔都握着顾娆的手,顾娆有些紧张,到了顾府外,一起上了龙撵。 到了龙撵上就轻松很多,不需要再摆什么架子,顾娆目不斜视,尽量不去看下面围观的百姓们。 直了会儿腰杆儿,顾娆手指悄摸摸挠了挠祁连朔的手心,“七哥哥……我有点想你。”她很是含蓄的只用了‘有点’这个词。 “嗯?有点?”祁连朔的声音低沉带笑,稍微用了点力气,便让顾娆动弹不得。 顾娆想撒娇,却碍于皇后的仪态不能这般,“那七哥哥有没有想我呀?” 祁连朔没说什么,只有一句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还挺含蓄的。 顾娆没忍住笑出了声。 龙撵从皇宫正门而入,绕过了无数大门,正与在正午时刻抵达了紫宸门,这里进入便是大殿的位置,也该从龙撵上下来了。 顾娆扶着祁连朔的手下来,这里的红毯一眼望不到尽头,前头的交泰殿前站着一些人,顾娆瞧见了如今已经成太后的慕容婧,她身旁站着的就是昔日的岚贵妃了。 红毯两旁,是身穿朝服恭恭敬敬依次排开的百官们。 顾娆一瞬间有了一些恍惚感,她穿越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从她八岁到如今的少女姿态,她也在这个朝代生活了快十年。 今年十六岁,她嫁给祁连朔。 这一切是从前的顾娆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么一想,顾娆微微抬起头看向身旁牵着她手的祁连朔,他侧颜如玉冷硬淡然,近日因为大婚面色柔和许多,不在冰冷无情。 祁连朔察觉到顾娆的视线垂眸看她。 顾娆靠近他几分,姿态依恋,脸颊上带着开心的笑容。 祁连朔唇角微微扬起,不说什么。 已经参政的谢灵戈遥遥的站着望着那边的顾娆,心里一时复杂,这一切与上一辈子一抹一样,无论如何,顾娆会爱上祁连朔,谢灵戈不感到意外,那样一个人愿意倾心温柔对待她,她很难不动心。 谢灵戈比不上祁连朔,他无可否认。 他活了两辈子,到了今天终于释然一切。 希望她能一直幸福。 另一边,灵城的云浅音与祁连朗也接到了这个消息,祁连朗淡淡然:“我就知道,会是他夺得皇位。” 云浅音在远处喊他:“阿朗,吃饭啦。” “来了。”祁连朗摇了摇头,起身过去。 走路还遇到常来茶馆吃茶的老客人,“老板,回了啊。” “哎,回了回了,夫人在喊呢,不回怕是没好果子吃。”祁连朗开玩笑。 “哈哈哈哈”那位路人大笑:“老板跟老板娘感情好啊。” 祁连朗但笑不语,神色间带着淡淡的满足。 “明儿个下棋啊。” “好嘞。” 饭桌上,云浅音略有感慨:“成婚了啊。”她就说,顾娆若是活着,祁连朔定然会得到他。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想要什么,从没有失手过。 别说顾娆爱他,便是顾娆不爱他,他也不会放过她,便是死也会将她强行留在身边。 一定程度上,祁连朔是很偏执的。 不过,都过去了,跟她无关了。 夜已深,顾娆抱着一颗苹果歪在床边差点睡着,烛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顾娆真是又饿又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才吱呀一声被推开。 祁连朔回来了,顾娆猛的被惊醒,她委屈的要死,“我在这里等着,你倒是又喝酒又吃好吃的。” “嘴巴撅得可以挂油壶了。”祁连朔打趣。 说罢下令:“来人,摆膳。”太监宫女一起上来将早就冷掉的让顾娆吃的饺子扯下去。 顾娆就是不吃也知道那是生饺子,为的就是让她说一句“生的。”来寓意婚后子嗣。 祁连朔也体贴她,不想让她吃生的东西坏肚子,“备些皇后爱吃的。” 扶伊喜色满满,“哎,奴婢这就去。” 人一走光,祁连朔靠在门边,扬起眉眼:“先……沐浴?” 那眼神太过于意味深长,顾娆红了脸颊,扭捏了一会儿,“好……” 第57章 终章 沐浴啊…… 一上来就这么刺激。 顾娆还没有跟谁这么亲密过, 不过既然已经大婚了,一起洗澡也没什么,况且……祁连朔已经为此……忍耐了多年。 顾娆慢吞吞挪到祁连朔身旁, 他注视着顾娆害羞的脸庞,俯身过去亲了一下她的脸庞,顾娆低叫:“痒。”刚说完, 就被整个拦腰抱起。 顾娆低呼出声,下意识双手抱住祁连朔的脖子,她的脸已经完全红透, 连抬起来也不敢。 浴室内水雾缭绕, 一片白色, 水面还有花瓣漂着, 带着淡淡的香味, 祁连朔鼻尖挨着顾娆的脸庞, “不上妆好看。”低低呢喃着。 顾娆被祁连朔的靠近弄得不怎么敢动, “我也觉得不像我了。” “像倒是像……”祁连朔语气微微一顿, “太漂亮, 旁人会看。”而他不喜欢别的男人看他的女人。 顾娆嘟着嘴巴不乐意,“那我……我也不想让别的女人看你。”她醋意也很大的。 祁连朔低低笑出声, “后宫永远只有你一个, 可好?” “好。”顾娆软了声音,她主动凑过去吻了祁连朔,他的手搂着她的腰,满满开始不老实起来。 下了水后衣衫都湿透了, 于是就一一脱去。 有了温暖浴水缓和,虽然是第一次,顾娆却没有疼到要昏倒的地步,她还想着祁连朔挺体贴她的。 两次之后,他就停了下来,“出去用些东西,饿了么?” 顾娆没有力气,全靠他抱着她,有气无力的回答:“嗯,好饿。”脸颊酡红。 祁连朔给顾娆擦干了身子,“涂些药。”他语气很温柔,是顾娆从不曾听过的,她脚趾头都害羞的蜷缩着,待在他怀中,声音跟蚊子时的很低:“嗯。” 涂药的过程……不可描述。 总之下床后,顾娆脚趾头都是软的,更别说走路,她饿极了,到了饭桌上几乎是狼吞虎咽,唇边偶有渣子。 祁连朔却不在意,甚至觉得她吃饭可爱。 “你不饿嘛?”顾娆拿着一只鸡腿,好奇地问。 祁连朔一本正经,“我吃别的。”他唇角带笑,抬手擦了擦顾娆的嘴角。 “哦。”顾娆没有在意。 祁连朔眼神下滑,落在顾娆留下了几个痕迹的脖颈,那是他留下的,是极其克制之后才留下的淡淡的,他体贴顾娆没有用晚膳,所以压根没放开。 等顾娆吃饱了……可就…… 半个小时过去,顾娆在宫女的侍候下漱了口,还吃了一颗甜糖,“七哥哥,我们是不是要睡觉啦。”她有点困,今天早上起的太早了。 “嗯。”祁连朔说:“我抱你。” “好~”顾娆小的甜滋滋的,并伸开双手。 寝宫很大,床榻边是水红色的帘子,拉开后就是一张很大的床,顾娆都觉得这肯定怎么滚都不会掉下去啊。 正这么想着,只见祁连朔将顾娆放下后,自己也压了上去,这下给顾娆吓坏了啊啊大叫。 祁连朔似笑非笑:“怎么,我可还没有用膳呢。” 顾娆一呆,欲哭无泪:“呜……” 一夜就这样过去。 开了荤的男人,是很可怕的。 顾娆很丢脸的在床上躺了两天,才下地去给两位太后请安。 “完了,脸都丢尽了。”顾娆一路上遮掩着自己的脸,身体还不大方面,尤其走路时,可是她必须得起了。 “娘奶给你何必如此,两位太后交代了您可以多休息休息再请安。” “那不行,都怪七哥哥,他太过分了!”顾娆气愤的想骂人,一路上都在数落着祁连朔的不是。 随行的宫女们,不知道状况的都不敢说话,颤颤巍巍。这天下哪个敢说皇上的不是啊。 “皇上也不让您去请安呢,现在皇上去上朝了,待会儿下朝看不到您怕是要生气。”伏画苦口婆心。 “可是哪有新媳妇新婚不去见一见婆婆的。”顾娆很倔。 伏画偷笑,“哪里是婆婆,太后娘娘一手将您养大,您啊,就是她的女儿。” 顾娆笑了,下一刻干咳了一下收起笑容,“严肃点!烦人!” “还有岚母后呢,我不想让岚母后讨厌我。”顾娆有几分忐忑。 因为圣母皇太后是祁连朔的生母啊。 到了西和宫,顾娆先去见了圣母皇太后。 母后皇太后自然就是慕容婧,她摇了摇头,“嫁出去的女儿,果然就是泼出去的水。”这丫头居然先去见了圣母皇太后。 岁秋含笑:“圣母皇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皇后娘娘紧张也正常,娘娘跟您亲,所以才会不来呢,因为不怕您生气。” “就你会替她说话。”慕容婧指了指岁秋。 岚贵妃日前就很喜欢顾娆,又哪里会讨厌她,她也知道顾娆是祁连朔一直很喜欢的,这新婚头七天她不来,岚贵妃也不会生气,倒是更高兴些。 后宫不会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就顾娆一个人,这下干净了很多,她高兴还来不及。 也没有为难顾娆,两人坐下聊了聊,她就放顾娆离开。 祁连朔下朝的时候,听闻顾娆在母后皇太后的东阙宫,就去找顾娆了。 “母后与娆娆在说什么,笑的这般开心。”祁连朔扬声道。 顾娆看到祁连朔眼睛一亮,“七哥哥,你下朝啦!”她小鸟儿似的飞奔到祁连朔身边抱住他的手臂。 慕容婧佯装不乐意,“都是夫妻了,怎的还叫七哥哥,规矩都没有了?” 顾娆讪讪然,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什么。 祁连朔却道:“无碍,称谓都是虚的。” 顾娆嚷嚷:“我只是私底下这么叫,有人在,我肯定叫皇上嘛,”说着她又不高兴,“叫皇上多疏远呀,我不喜欢。” “历代皇上那么多,可是七哥哥只有一个呀。”顾娆理所当然的抬头看祁连朔。 床笫间,顾娆也会叫祁连朔阿朔,或者是夫君。 二人离开后,慕容婧带着笑:“小辈们终究都长大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剩下的日子,哀家就期待着早日抱孙子了。”不,这下不知道抱得是外孙还是孙子了 慕容婧想着,自己都笑得合不拢嘴。 回去的路上,祁连朔说:“再说一遍。” 顾娆问:“什么?” “历代的皇上那么多,那一句。”祁连朔脸带戏谑的笑意。 顾娆或许是脸皮厚了,远远没有以前那么容易害羞,她等了会儿,才说:“今晚的月色很美。” 祁连朔:“……什么?”他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可还是白天啊。 顾娆嘻嘻哈哈的提着裙摆往前跑,“没什么!”一口否认。 祁连朔心想这小兔子,终究被他宠坏了,但他甘之如饴。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祁连朔无意间才知道‘今晚的月色很美’究竟是什么意思。 某晚的月光之下,祁连朔在她耳边道:“今晚的月色很美。” 顾娆一愣,回过头去,“七……” “我也爱你。” 顾娆粲然一笑,微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