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本稿子ok後,出版社居然没人向我要序,我原本以为可以逃过这一次的,没想到才逍遥了几天就被紧急通告了,唉!现在的我一颗头有二粒大,根本不晓得要写些什么,我也不晓得为什么,写文章我可以,写小说也还可以,但写序就……唉! 好吧!不然来谈谈这本稿子吧!这是我第一次写古代小说,所以看起来怪怪的。不要怀疑,就是怪怪的,怪在哪里说不上来,总而言之,这本小说只能一个字形容,那就是「怪」。 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要随便答应玉如要尝试写写看,因为现在我可後悔得半死,谁叫我文学造诣实在太差,古人那种咬文嚼字的对话,我脑子里完全没个底。 平时看小说只能说都是看假的,临时去租了几本古代小说来看也无济於事,因此……还是请大家多多包涵罗!当我完成这本稿子之後,我得到了一个认知,那就是,我的确只适合写现代小说,更佩服写古代小说相当老练的作者了,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末了,我想提醒各位一件事好了——别再骑快车了,虽然我本身骑车的时速也很快,因为去年我刚买了辆新的125重型机车,为了「cao」车,让它将来好骑,我往往在上学时,骑在高屏大桥上,用时速近99.9的速度狂飙,感觉是很棒、很炫没错,但,最近我舅舅因为骑快车,前轮突然爆掉,所以摔倒骨折。 我到医院探望他时,他那难过虚弱的模样,我看了真是心有余悸,唯恐自己将来一个不小心也会变成那样,即使自认为技术还不错,可以闪过任何危险,但谁晓得还有什么跟技术无关的因素,就好比我舅舅那样,前轮突然爆掉。 因此,在此奉劝各位,十次车祸九次快,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着想,更为了自己的家人着想,别再骑快车了。 十八年前夏侯王府 「少爷,听说老爷今天带回个小娃儿,长得讨喜,夫人看了很喜欢哪!」大丁是夏侯王府大少爷的随身侍仆,专门替他打听府内府外的第一手资料,今儿个早晨他适巧经过大厅,又「不小心」听到了老爷及夫人的对话後,他就赶忙来到少爷的书房向他报告这还算烫手的消息。 夏侯焱倏地停住手中正在练字的动作,从椅子一跃而起,冲到大丁面前,两只眼瞪得奇大,「真的?我爹带回一个小娃儿?男娃还是女娃?」 「呃!那娃儿全身脏兮兮的,奴才没看清楚。」大丁有些赧颜的低头道。 「又来了。」夏侯焱嘴一撇,没好气的赏了个大白眼给他,「大丁,不是我爱说你,每次你都耐不住性子听完全部,做事有头没尾,这样如何成就大事?」 「少爷,奴才似乎……不需要成就大事。」他是夏侯王府的长工,签终身约的,他可没钱违约,再说他也不以为他可以成就什么大事。 「你还敢顶嘴。」夏侯焱微愠地斥道。 「奴才不敢。」大丁心一惊,忙退到一旁。 「算了,我自个儿到大厅一探究竟。」夏侯焱人小鬼大的学着他父亲不耐时挥挥手的神情,然後双手置到背後,摇头叹气地准备跨过门槛出去。 大丁见状,担心地喊了声,「少爷小——」 他「心」字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只见夏侯焱就被门槛绊着,跌了个狗吃屎,他不忍猝睹的闭起眼睛,不敢再看。 他这个少爷什么都好,长得俊俏,头脑好武功也好,待人其实也不错,但不晓得为什么,他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闯祸精、扫把星,凡事只要让他给碰过、摸过,好事准成坏事。 就拿他更小时候的事来说吧,有一次王府内大大小小一同去乡下游玩时,正好看见一头母牛在生产,少爷因好奇走近点观看,又忍不住动手摸了母牛一下。 结果母牛竟突然捉狂,小牛也不生了,站起来乱跑乱撞的,把大家吓得半死,跑得比飞还快,可还是有不少人被母牛撞到,躺了整整三个月下不了c黄,少爷本身也受了很严重的伤。 还有,城内有户人家嫁女儿,少爷为一睹新娘的庐山真面目,偷偷潜进新娘花轿中,把新娘吓得跌出轿外,撞到头成了白痴。那次回家後,少爷被老爷打得半死,还罚他一年内不准出家门半步。 总之,大祸小乱不断,不仅害人也害己,所以外头的人可怕死了他,只要远远见到他来,每个人像见着了瘟神似的,唯恐避之不及而惹祸上身,躲的躲、藏的藏,彷佛全长了翅膀,转眼间消失不见。 「该死!该死!」夏侯焱边诅咒边从地上爬起来,「痛死了。」 「少爷,你的手肘擦伤了,我先拿药膏帮你涂一下吧。」 「免了。」从小身上不时有大小伤,他早习以为常,「我去大厅了。」 「……是,少爷。」 从书房到大厅才短短几公尺路程,对夏侯焱而言却恍如几公里远,因为他总共摔了三次、滚了五次才到达。 王爷远远就听到了一连串碰撞的声音,不用大脑想也知道是他唯一的宝贝儿子出现了,他永远都是人未到而声先到。 他长叹了口气,对他的夫人使了个眼色,夏侯夫人立刻领会,从墙角的柜子里拿出预备用的医药箱,等待她儿子的到来。 医药箱里的药应有尽有,全都是最上等的,为的就是能尽快让他们儿子的伤口复元,像这样的药箱每个房间都放了一个,以便能在最短时间内给他最好的治疗。 「爹,娘。」夏侯焱鼻青脸肿,灰头土脸的出现在大厅门外。 夏侯夫人见他狼狈的模样,心疼的上前接他进入大厅内,以防他又被门槛绊到。 「你又受伤了,看得爹娘好心疼你知道吗?」夏侯夫人温柔的拿起手绢轻拭着他脸上的灰尘,「下次小心点。」 「我会的,娘。」夏侯焱扬起天真的笑容应允。 书尹娃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水汪汪地盯着刚跑进来的男孩猛瞧。 注意到有人在看他,夏侯焱回过头迎视尹娃的目光,在看清尹娃的面貌後,他紧紧地皱起眉头。 「这就是大丁说的那个小娃儿啊!」他走到尹娃身边,尹娃的身高居然只到他的腰际而已,「天哪!他好矮哦!矮冬瓜一个。」他嫌恶的皱皱鼻子,「而且脏得要死,一点也不可爱,我被大丁给诓了。」 闻言,王爷和夫人相视一笑。 「你也很脏,不比我乾净呀!」尹娃不服地抗议。 「喂!你凭什么回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夏侯焱高傲的昂起下巴。 「不知道。」 「你这小鬼,听清楚了,我可是堂堂的小王爷,以後你要对我非常尊敬,还有……」 「够了,焱。」王爷及时喊住夏侯焱,阻止他欺负尹娃,「我不是时时告诫着你,不可以欺负人吗?」 「我知道。」夏侯焱咕哝的撇撇嘴,「而且我也没有要欺负他。」他不过想给他来个下马威而已嘛! 尹娃天真地笑问:「你的表情好多哦!你是谁啊?」 「我没问你是谁,你还敢问我。」 「我是尹娃呀!」尹娃指着自己,一派纯真的回答。 「尹娃是我和你娘在路上捡到的,听她说她是个北方人。」王爷在一旁说明道。 「那他的家人呢?」 「我爹娘全死了。」尹娃自己回答夏侯焱的问题,「我是个孤儿,没人要的小孩。」 她记得叔叔们赶她出家门时,就是这么对她说的。 不晓得为什么,听见尹娃这么说时,夏侯焱小小的心灵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他虽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但他知道他想好好照顾这个小孤儿,他娘曾对他说过,没爹没娘的孤儿是很可怜的。 「好吧!既然你没爹没娘疼,那以後就由我来疼你吧!」夏侯焱手拍拍尹娃的肩膀,郑重的许下攸关他未来的承诺,即使这时他还不了解自己话里的意思。 王爷及夫人听见他的话都十分的讶异。 「也许你们有缘吧!」王爷抚着胡须笑道:「既然焱喜欢尹娃,那爹就将尹娃赐给你,以後就让她照顾你未来的一切生活所需,焱你觉得如何?」 「好啊!」夏侯焱根本不了解他父亲话中的意思,就一口答应下来,「不过我不喜欢尹娃这个名字,像个姑娘家,我要改掉尹娃的名字。」 「改名字?尹娃她本来就是个姑……」夏侯夫人正要说出事实却被夏侯焱任性地打断。 「我要叫他北娃,因为爹刚才说他是北方人。」他霸道地迳自下着决定,「记清楚了,以後我就喊你北娃。」最後一句是对尹娃说的。 「哦!」尹娃不明所以,仍点头应了声。 就这样,尹娃在莫名其妙下被夏侯焱改了名字,当年她才四岁,而夏侯焱八岁…… *** 十八年後 「喂!北娃,一大清早你发什么呆?」大丁走向坐在凉亭台阶上,一身男仆装扮,支着下巴望着天空发呆的尹娃。 尹娃被他这么一喊,吓得差点摔下台阶,幸亏大丁及时拉住她,才没让她摔着。 「哇!大丁叔,你要吓死人哪!」尹娃惊魂未定的拍着胸脯。 「你没发呆我又怎么吓得了你,对了,你刚才在想什么?」大丁在她身边坐下。 「想着十八年前我初入王府的情景。」她很老实的回答。 「想少爷就明说,大丁叔从你小时候看到你长这么大,早将你视为自家人了。」 「大丁叔,你别老是取笑我,我几乎随时随地都在少爷身边,我干嘛还需要想他?」 「这倒是事实,不过他至今仍未发觉你其实是个女娃,真是委屈你了。」想他家少爷红粉知己一大堆,整日流连花丛中,居然会看不清尹娃的性别?还真是奇怪。 「没什么委不委屈的,反正不管我是男是女,我都得照顾他的一切,男人或女人对我而言,一点差别也没有。」 况且她只是个仆人,仆人还能奢望什么? 「可是你年纪不小了,早过了适婚年龄,改天我禀告老爷及夫人,请他们帮你找个好归宿嫁了吧!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少爷身边。」 「大丁叔不也是这样。」 「我不同,我是男人。」 「我也是,至少少爷认为是。」她幽幽地道。 「唉!真是苦了你。」大丁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几乎是看着尹娃长大的人,所以他视她如己出,也明白她的心早就遗落在少爷身上,只可惜少爷却不了解。 要到何年何月他才能看到她和少爷有好结局呢? 「大丁叔,你就别再为我的事烦恼了,你要知道,少爷不能没有我,算命仙曾说过,我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福星,凡事只要有我在都能逢凶化吉,少爷这个大灾星倘若没有我陪伴在一旁,我怀疑他能活到现在。」 「说的也是,自从你来了之後,少爷再也没受过半次伤,或闯过半次祸。」 「谁没闯过半次祸?」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蓦然从他们身後传来,让他们俩吓了一大跳。 他们连忙回过头,看清来人,大丁急忙站起身子,恭敬地向他行礼。 「少爷。」他轻唤。 「嗯!」夏侯焱轻轻的挥了一下手。 知道来人是他後,尹娃没趣的转回身,继续托着下巴望向天空。 「为什么不理我?」夏侯焱看见她的举动後,好看的浓眉微微一拢,「你那是什么表情?这么讨厌看到我?」 「没有啊。」她随便搭着话。 「那为什么你宁愿看着天空也不愿意看我?」他索性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挡住她的视线。 「我看你做什么?」尹娃没好气的拉开他,「大烂人一个,有什么好看的。」 「大烂人?!」夏侯焱瞪大眼,声音倏地扬高了些,「全天下只有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浑小子敢这么说我。」 好歹他也是个小王爷,走出王府大家都对他恭恭敬敬,深怕得罪他,唯有眼前的小子敢这么顶撞他。 「可惜我这个不知死活的浑小子却是你的大贵人,你不能对我怎么样。」尹娃挑衅地回嘴。 她自小和他斗嘴斗到大,这已成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习惯,是他们相处的一贯模式,倘若有天他们不吵了,她反而不晓得该怎么面对他。 生活建立在吵架上,是奇怪,但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也许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是啊!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灾星对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福星说不需要他了,哈!你在找死吗?你不晓得这些年来我救了你多少次?」她很不客气地直接嘲笑他,半点面子也不留。 「或许这是你上辈子欠我的。」他嘴硬的道。 「鬼扯!」她抿紧双唇,不想再和他抬杠。 「你说我鬼扯?!大丁,你评评理,我和他到底谁对谁错?」 「呃!这个……」基本上遇到这种两难的局面时,就是该落跑的时候,他可不想被卷入战局,当个无辜的牺牲者。 这种经验只要二、三次就足以让人刻骨铭心,他发誓他绝不会再当炮灰。 「啊!对了,夫人要我去打扫前院的落叶,我差点忘了,少爷对不起,奴才先行告退了。」话方落,大丁的人早溜得不见人影。 「奇了,大丁不是常说他老了吗?怎么行动还这么敏捷?」夏侯焱惊奇地道。 见状,尹娃轻笑出声,「逃命嘛!不快怎行?」 「大丁这家伙活愈老愈精明了。」他不禁也跟着笑出声。 「俗话不是常说姜是老的辣。」 「的确。」他很赞同这句话。 「不多说了,少爷,你的练功时间到了,我去你房里帮你取剑来。」 「嗯!」他睡醒後的一个时辰是他练功的时间,这是每日必做的功课。 尹娃很快地取来二把剑,刚开始她只是陪在一旁看夏侯焱练剑,後来因为他需要有个能切磋的对手,因此只好拖她一块练剑,所以现在她和他的武艺差不了多少。 不过她得承认,他的剑术是有高她那么一大截,其他轻功之类的,他们就真的不分轩轾了。 夏侯焱拿起剑抖了一下後,迅速地指向尹娃,「说,今天我再赢你,你要怎么办?」 「赢就赢啊!没什么稀奇的,反正我从未赢过你。」尹娃不在乎的耸耸肩。 「你就是一直抱持这种消极的想法,武功才会迟迟无法进步,今天我要改掉你的恶习。」 「无聊。」她啐了声。 要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来练功夫已经够勉强了,还妄想要她把功夫练得多好,饶了她吧! 夏侯焱眯起眼,危险地瞅着她,「你这个家伙,每次都和我顶嘴,一点也不把我当主人看待,今天我非要想个好方法整死你不可。」 全王府放眼望去,除了他的父母外,没人敢和他大小声或者敢忤逆他的话。唯独他,这个发育不良、胆大包天的臭小子,管他管得比他父母还严,还不时的吐他槽,把他气得半死。 哼!今天他绝饶不了他。 「别忘了,当初我可没签卖身契,你没权利自称是我的主人。」 「你也别忘了,这些年来你吃的、用的、住的,全是我夏侯家给的,要不是当初我父母好心捡你回来,你现在不晓得死哪去了,哪容得了你在这儿对我放肆。」他冷冷的提醒她。 「是,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可是我有报恩啊!对老爷、夫人的救命之恩,我报在你身上不是吗?我救了你好几次。」 「那都是巧合,根本不是你救我的。」他决不会承认他堂堂一个六尺以上的大男人,一个身分地位崇高的小王爷,会需要一个瘦弱的小鬼来化解他的危机,这说出去,他的颜面何在? 死要面子的男人。尹娃在心底闷闷地怨道。 「总之,今天你若比剑输了我,那你就准备扮成女装让小王我开开眼界。」 这主意不赖吧!男人最痛恨自己被装扮成女人的模样,他不信北娃会例外。 闻言,尹娃错愕不已,她震惊地看着他,「你要我扮女装?!」 他终於知道了? 「没错,我要你扮女装,然後给我到大街上逛一圈,成为大家的笑柄。」他得意的说。 「笑柄?!」她瞠大眼,有些会意不过来。 「男人扮女人,理所当然会变成大家耻笑的对象。」 原来—— 他还是不知道。 尹娃有些泄气的垂下双肩,害她高兴一下,她早该知道依夏侯焱的脑袋,是不可能会看清事情的真相。 「看我扮女装,行,不过我怕届时你会被我的美貌给迷得团团转,到那时候被人耻笑的就是你而不是我了。」 「哼,小王我没有断袖之癖,我只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 我就是女人!她撇嘴心忖。 天底下只有他这个眼拙的蠢男人会分不清她的性别,真不晓得他的眼睛是被什么玩意儿给糊到了。 「我说少爷,麻烦以後你起c黄後,眼睛部位多洗几遍好吗?」她再也忍不住地开口想暗示他。 「不懂。」 「多洗几遍就懂了。好了,废话少说,快练剑,咱们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尹娃首先举起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他进攻。 夏侯焱不慌不忙的挡开,「你的动作练得不够纯熟。」 「从小练到大,我闭着眼都可以使出所有招——来,你还嫌我不够纯熟?!」尹娃不甘示弱的又上前朝他的脸划去。 他挑眉地凝睇她,他可以边和她抬杠边轻松的躲掉她所有的攻势。 「据我所知,北方人个个人高马大,身材壮硕,可我就没听说北方人会长得像你这般矮小、白净、斯文的不像话,瞧你的五官连半点男人该有的阳刚味都找不出,身子又如此单薄,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北方人。」 相反的,如果他扮成女人的话,说不定会艳冠群芳。 他光想像那模样就不禁为之怦然心动,却不愿深究那是什么心情。 「我若不是北方人才不会长这么高,你什么都不懂。」其实对女人而言,她根本高得不像话,甚至还比一些男人来得高,只可惜夏侯焱天生高人一等,所以和他一比,她就显得矮小了点。 「是吗?」他极度怀疑的扬眉。 「千真万确。」 「也许我会爱上女装的你也不一定。」他突地一句话惹来尹娃一阵僵硬。 逮到机会,夏候焱突然深眸一敛,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握紧长剑以惊人的速度欺近尹娃。 尹娃惊喘一声,还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守的动作,夏侯焱的剑就已架在她纤细的脖子上。 她讶然地瞅紧他,「你——」 「你输了,北娃。」收起剑,他噙着笑意宣布结果。 嘿!这下他多年的不快终於可以发泄了。 「为什么你的武功可以不断的进步,而且速度之快,我根本追赶不及。」她真的不懂,每天他们练功的时间一样,师父一样,可为何他就是比较优秀! 「这跟人的资质有关。」意思是骂她太笨。 尹娃岂会听不出他如此明显的嘲讽,她瞪了他一眼。 「别瞪了,输了就要认命,快去换上女装。」他迫不及待的想看他扮女装後的模样和他想像的是否一样,娇美如花。 「不。」她才不会如他所愿的。 「你敢。」一听见她拒绝的话,夏侯焱马上板起脸孔, 「我当然敢。」丢下剑,她头也不回的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不再理他。 「北娃你给我站住,再走一步我就把你逐出王府。」他愠怒地喝住她。 「等这个王府可以轮到你作主时,你再对我说这句话。」尹娃压根不把他的话当真,他最会拿他的身分地位来压人,十八年前如此,十八年後还是如此,一点都没有长进。 「该死的。」夏侯焱愤怒地低咒一声。 他完全不把他看在眼里,仗着他疼他,他就可以如此藐视他?! 真是岂有此理! 他就是疼他才陪他一起抬杠,因为他是独子,所以他把北娃当成自己的弟弟般来疼,他不仅让他独自拥有一间房,吃的用的都和他没两样,结果他却宠坏了这家伙,他才敢爬到他头顶上不把他当一回事! 「欠扁的北娃!下次我不会让你好过了。」他暗自发誓。 不过他几乎每天被尹娃欺负完後都会发誓一次,可是十八年来,他什么也没做,连打都舍不得打她半下,导致全王府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少爷是只纸老虎,刀子口豆腐心,因此对他也就更加敬重了。 「怎么你们二个都绷着一张死人脸?又吵架了?」皇甫少好笑的来回看着二个离得远远的人,语气充满了戏谑之意。 他是离夏侯王府几条街远的穆王府小王爷,因为和夏侯焱二人志同道合,因此结为生死之交。闲来没事时,他都会跑来夏侯王府串串门子,看看夏侯焱和尹娃斗嘴的精彩场面,是个标准的哪有热闹就往哪钻的好事分子。 「少王爷又来看戏?」尹娃淡然的问。 「是啊,真是知我者北娃也。」他笑着-了-手中的扇子,乍看之下彷佛是个温文儒雅的读书人。事实上,在他笑脸背後藏着一双锐利的眸子,他和夏侯焱是同一种人。 他们几乎不以真实本性见人,只在遇到情况时,才会显露出他们冷静果断的一面。当然,以皇甫少精锐的眼光,岂会看不出尹娃是女儿身的事实,只是他和所有人都一样,不懂为何夏侯焱会看不出来。 即使皇甫少对尹娃是女儿身这事早已心知肚明,但他依然坏心眼的不告诉夏侯焱,纯粹是为了将来有朝一日夏侯焱发现真相时,便於取笑他,所以他们相识至今已数个年头,他从不曾主动点出这件事。 他更好奇,究竟要到何时,夏侯焱才会发现真相,他看起来不像会是如此迟钝的男人才对。 「你们二个,一个是全天下最眼拙的男人,一个是全天下最爱看热闹的男人,二个凑在一起半斤八两,全讨人厌。」她生气地骂道。 「不会吧!何时我这么不讨喜,我怎么不知道?我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欢我呢!」他暧昧地故意对她眨眨眼。 「你少当自己是大情圣了。」她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偏偏就是有女人不喜欢你。」 皇甫少咧嘴大笑,「对,对,我忘了这世上的大情圣还有一个,你家焱王爷嘛!不喜欢我的女人当然都喜欢他罗!」他知道她懂他话里的揶揄之意。 尹娃闻言狠瞪了他一眼。 「好了没?你们二个当我是死人啊,在我面前斗嘴,以为我听不见?!」听他们说他听不懂的话,夏侯焱就老大不高兴,不耐地出声制止他们再说下去。 他不喜欢有事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 皇甫少非但不因他的不悦而住口,反而更火上加油的说:「你是听得见,但却听不懂我和北娃话中暗藏的意义,这可是我和北娃二人的秘密,所以我们当然不能让你听懂罗!你说是不是呀?亲爱的北娃。」 「请你别叫的这么恶心。」她嫌恶的撇着嘴,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多听你叫几次,我肯定会折寿的。」 皇甫少大笑,「原来和你斗嘴是那么有趣的事,无怪乎焱会如此喜欢找你抬杠,不晓得咱们焱王爷是否肯割爱,把你送给我,让我也享享这种乐趣。」 夏侯焱想也没想立刻回绝,「我劝你这辈子别想打他的主意,北娃是我夏侯家的人,我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 「即使我也不行?」 「任何人都不行。」他再次重申。 听他如此回答,尹娃悬在半空中的心始得放下。说真的,她真怕夏侯焱会答应皇甫少的要求。 「别怪我没提醒你,北娃不过是个仆人。」皇甫少不放弃的又说。 「我当他是我弟弟,弟弟就不可能送人。」 「哦,弟弟呀!」皇甫少对尹娃露出怜悯的目光,「他当你是他弟弟耶!」 尹娃倏地拉下脸,没有应话。 「怎么不说话?你不喜欢他当你是弟弟?」皇甫少明知故问。 她瞥他一眼冷道:「我受宠若惊都来不及了,怎会不喜欢。」 「可是你看起来很不开心。」他继续故意说着。 「也许是你多虑了。」 「唔……原来是我多虑了。」他低笑。 他的表情真令人讨厌。尹娃厌恶地自愿到厨房去帮忙拿些糕点过来,也不愿再待在这受皇甫少的欺负。 皇甫少熟知她的心理,在她踏出房门外正要关上门时,他故意把对夏侯焱的话用很大的声音说了出来。 「我说焱,今晚我们到怡红院逛逛吧!咱们好久没去了。」 怡红院?!听见他的话,尹娃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虽然仍旧把门关上,但她立即把耳朵凑到门板上,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夏侯焱的回答。 夏侯焱同意道,「听说怡红院最近来了几个新面孔,今晚我们就一次给他看个够。」 「呵!你说的一点都没错。」皇甫少的扇子-得异常多下,眼角偷偷瞥着房门,发现门外的人影,不禁笑得更大声了。 这二匹大色狼,又要去逛窑子了,才二天没逛就叫好久没逛! 混帐东西! 她悻悻然地起身朝厨房走去,沿路口中低咒不断。 真搞不懂他们男人,为什么那么喜欢逛窑子,每次都不让她跟,害她好奇的要死。 哼!没关系,不让她跟她自有法子偷跟去。 今天她不会再像往常一样,乖乖的替夏侯焱掩饰,让他无後顾之忧的去找女人,她决定要跟去一探究竟,彻底搞清楚怡红院内的姑娘凭什么如此吸引男人。 她倒要瞧瞧她们长得多美,或有三头六臂! *** 傍晚 确定他们已走进怡红院内,尹娃走到一旁的围墙,四下看了一下,确定没人後,她轻轻地跃过墙到了另一边。 怡红院内喧哗声震耳,男女欢笑声不断,彷佛是个人间天堂般,搞得尹娃益发茫然不解。 她偷偷地随便撬开一个房间的门,窥视里头的情形。 她看见几个姑娘陪着一个体型福态的男子吃饭喝酒,她们不时地夸赞那个男子多好多棒,把一个丑人说的彷佛俊若潘安再世,虚伪极了。 「这简直是睁眼说瞎话,原来男人是来这听谎话的,真是无聊。」听不下去了。 正当她认为无趣,起身想离去时,她偷窥的举动被一名经过的女子发现,看她正准备引吭高呼时,唯恐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尹娃只好先打昏她,再偷偷换掉她们彼此的衣服,以便她能在此继续探险。 这算是她长大後第一次穿女装,新鲜得紧,从发钗到绣鞋,全身上下无一不引起她莫大的兴趣。 「喂,嬷嬷呀!我们叫的姑娘怎么还没来?你们生意是不是不想做了?」远远的就听见皇甫少抱怨连连的声音,尹娃正愁这怡红院这么大,害怕找不到他们,这下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哎哟!这位爷,不是我们故意要忽略你们,而是这几日闻风而来的客人实在太多了,姑娘们幸会应接不暇,请你们再稍候一会儿,我马上去拉个姑娘过来陪你们。」 「废话少说,快去快去。」 「好,好,我这就去。」嬷嬷应了声,马上离去。 「真是的,这家怡红院待客之道真差,下次我们别来这儿了。」皇甫少抱怨声不断,依他的相貌及家世,走到哪都被人小心捧着,哪容得了今天他人如此地怠慢! 真是气死他了。 夏侯焱浅笑一声,「我们真正的目的也不是真要找女人,你气什么?」 「我气他们招呼不周。」 「得了吧!快说正经事。」 「先让我喝口酒再说。」皇甫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恶!这算是酒吗?还是我家的女儿红好喝,这酒简直和马尿没啥二样。」他嫌恶地撇撇嘴。 「你别再挑剔了行不行,再扯下去,我可要走人了。」夏侯焱不耐地道。 「好,我说,前阵子我偶然听见离京城十里的一个小县里头,住了个恶霸,仗着他姨丈是知府就到处欺压百姓,百姓投诉无门,可怜得很。」 「纵使现在咱们唐朝的国运昌盛,仍不免有这种人存在,更遑论以往那些王朝衰败时,百姓的日子过得有多苦了。」夏侯焱感慨不已。 「我也这么想过。」皇甫少附和道。 「你派人调查过事情的真伪了吗?有时传言是不能信的。」夏侯焱为求小心地仔细询问。 「我调查得一清二楚,一切都是真的,今晚咱们就去好好教训教训那个恶霸。」 「嗯!」 原来他们来逛窑子都是来讨论这种事,在外头偷听他们对话的尹娃恍然大悟。 许久以前她就听闻有二个人经常四处行侠仗义,惩治各地欺压百姓、鱼ròu乡民的社稷恶瘤,让她崇拜得紧,可她万万没想到他们二人就是夏侯焱和皇甫少。 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她一直以为他们只是不学无术的公子哥,看来是她错怪他们了。 「谁在外面?」感觉有人,夏侯焱敏锐地追出来。 尹娃没料到自己会被他们发现,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待她回过神想逃走时,夏侯焱已来到她面前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去。 她诧异的抬起头,迎视夏侯焱鹰隼般锐利的眼神,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他打从内心寒气迫人的模样。 她心为之一悸。 难以置信的是,她竟对眼前的他心生惧意! 这怎么会!他们从小一块长大的,她…… 在看清楚眼前这名女子面貌的瞬间,夏侯焱恍如被摄了魂魄,惊愕的瞠大瞳眸。 「你——」 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可以长得如此脱俗动人,一双澄灵翦水的璀璨晶眸,清澈的宛如一泓秋水,可惜里头泛着一层淡淡的惧意,而她瑰丽的红唇轻微颤抖,彷佛一尊高贵的水晶娃娃,轻轻一碰就会碎掉般。 他们无言的相互凝望,在彼此的眼中寻找一抹闪逝而过的复杂情绪。 他不懂在他心底怎会浮起一丝熟稔的感觉,彷佛他曾在哪儿见过她般,但他应该不认识她才对。夏侯焱困惑不已。 待皇甫少跟着冲出来时,所见到的就是这幕情景。 他一怔。 「你是……」 她好像是他所认识的一个人,但可能吗?那家伙扮回女装会是如此艳冠群芳? 纵使他阅人无数,但他还是得承认,她绝对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倾城的大美人,恐怕只要她轻轻一笑,连花王牡丹也会为之逊色。 他的声音惊醒了夏侯焱及尹娃二人。 「你是谁?」夏侯焱紧盯着她冷声质问。 「我……我是……」她眼神慌乱的瞟向皇甫少,自然地想向他求救。 唔!被美人如此看重,他不出声帮她,他会良心不安的。 「也许她是嬷嬷带来的姑娘,对不对?」他笑问,替尹娃找台阶下。 「对、对。」顺着他的话,尹娃连忙点头,「是嬷嬷叫我过来的。」 「既然是嬷嬷叫你过来的,你为何不进去,反而在外头鬼鬼祟祟?」 「我才没有,我……我只是东西忘了拿想踅回去拿而已。」她撒谎着。 「什么东西?」他继续追问。 「什么东西啊!」她脑筋急速转动,看见自己手腕上空空的,她马上回了声,「手环。我把手环忘在房里,方才忽然想到,所以没进房就想踅回去。」 「真的?」他极度怀疑。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皇甫少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的光芒,微笑地问她。 「我叫尹儿。」 尹儿,尹娃,北娃的本名,他听焱说过。 嘿!焱这臭小子福气真大,居然有此大美人常伴左右,真令人生羡。 「焱,我们先进房再说,别杵在外头喂蚊子。来,大美人,坐我旁边陪我喝酒。」皇甫少藉机揩油的牵着尹娃的手往内室走去,「尹儿,你的手怎么那么粗,是谁这么狠心舍得欺负你,让你做苦工?」 「我天生如此,没人逼我做苦工。」她端起虚伪的笑容陪笑道。 这个大烂人,大色魔!回家後,她准要让他死的很难看。她在心里咒骂着。 夏侯焱目不转睛的注意尹娃的一举一动,心底仍在怀疑她话里有几分真实性。 「这样吧!我帮二位爷斟酒。」她飞快的从皇甫少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起身帮他们倒酒,幸好方才她有偷看了一会儿,否则这下不穿帮才怪。 「来,我敬你们。」她首先端起酒杯。 「你确定你要喝?」皇甫少忽问。 「对。」她不明白他为何突有此问,依旧肯定的给他答覆,「难道酒里有毒?」她臆测。 「不,酒里没毒。」皇甫少首先喝掉杯中的酒,「但俗话常说,酒本身即是穿肠毒药,所以我劝你,要喝前先三思。」 他相信北娃没喝过酒,不晓得酒的烈性,为了她好,他希望她不要喝。 如果她没听错,他似乎是在……帮她?! 她若有所思的睇向他,怀疑他是否已看穿她的身分。 「不喝了?」 「……既然爷不喜欢我喝,我就不喝了。」她笑道。 「聪明的小女人。」皇甫少含笑的点头,「我真羡慕那个可以得到你的男人。」他意有所指的眼神飘向始终不发一语的夏侯焱。 「看我做什么?」他冷峻地反瞪回去。 「如此一个绝世大美人你不想得到?」 「你的意思是……」 「你可以包下她一晚。」 等等,包下她一晚是什么意思?为何她有种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尹娃心付。 这个皇甫少究竟知道了什么? 他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 「今晚我们还有计画,你别忘了。」夏侯焱心一动,仍镇定地提醒他。 「没关系,再不然你乾脆向嬷嬷赎回她好了,任由这么美的俏人儿沦落在这风尘中,你不觉可惜?」 「一点也不。依你的个性,你才应该会想把她占为已有,今天为何突然转性了?不爱美人了?」夏侯焱揶揄道。 「不是不爱,只是爱不了。」皇甫少大大的叹了口气。 「此话怎说?」 「瞧你从刚才见到美人後一副失了魂的模样,摆明你看上了她。再来,美人心中绝不会有我存在,我不成全你,不就枉费咱们的交情了。」 「我失了魂?」他嗤笑。 「是啊!为了咱们尹儿失了魂。」皇甫少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夏侯焱扫了尹娃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弄,「我不会为了一名妓女失魂的。」 妓女!他鄙视的目光伤害了尹娃,她感到整个胸腔溢满疼痛。 「我不是妓女!」她不禁脱口为自己争辩。 「你身在妓院却说自己不是妓女,谁信?」 「我……我是卖笑不卖身的,何况你以为每个人都喜欢待在妓院吗?」她要不是偷跟在他们後头,她一辈子也不会踏足这里半步。 皇甫少在旁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话。 「我不用和你争论什么,只要我心里认定是什么就够了。」纵使她长得再美丽、再吸引人,但她是妓女的这个身分就足以断绝他们之间任何可能孳生的情丝。 他乃堂堂一个小王爷,和青楼女子相恋是没人会看好的,也没人会允许,他更不会自找麻烦、自讨苦吃。 再说,青楼女子爱钱胜於爱人,只要谁有钱她们就往哪靠,这种女子的心;他根本不屑拥有。 「夏侯焱,你说话别老是这么自以为是。」尹娃耐不住气的拿起酒壶就往他身上砸了过去,幸亏他眼明手快的将酒壶挥了开才没受伤。 「你知道我是谁?!」夏侯焱震惊万分。 「鬼才不认识你,大扫把、大祸头一个,我是倒了楣才认识你这个祸害。」尹娃愈想愈气,於是口不择言的骂了一堆话。 夏侯焱倏地沉下脸色,眼神阴沉晦暗,他飞快的伸出手箝住尹娃的颈子,恶狠狠地怒道:「我警告你,全天下只有一个人可以这么说我,但那个人绝不是你。」 「全天下只有一人敢这么对你,那就是我。」尹娃毫不畏惧地面对他。 「找死!」 「杀了她你会後悔的。」皇甫少的一句话及时阻止夏侯焱欲杀人的动作。 他上前拉下夏侯焱箝住尹娃的手,「相信我,今天你若杀了她,日後你必後悔终生。」 「不杀了她,你叫我的脸往哪摆!」夏侯焱含怒道。 「教训一个人有数不清的方法,犯不着取人性命,如果你肯听我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些意见。」 「皇甫少,你这只笑面虎,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心里在想什么,没人上一秒刚救起人,下一秒又陷害人的。」尹娃不领情地在旁抗议,「我不需要你救。夏侯焱,你要杀就杀,别听那个混球的话。」 夏侯焱不是傻子,他发现这个名为尹儿的女人似乎很熟悉他和少的习性,而且既知道他们的身分还敢和他们大小声,胆量着实不小。 她的来历究竟是什么? 少很明显是在维护她,这又是为什么? 还有,她的长相他真的好似在哪儿见过……他眯起了黑眸,脑中急窜过一个人的模样,他怔了一下。 北娃?! 对了,她像极了稍早时,他对北娃扮女装的想像模样,无怪乎他会觉得如此面熟了。 可是一名青楼女子怎和北娃如此相像? 种种疑点勾起他对她的好奇心,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妓女,倘若她真不是妓女,那也许他可以和她玩玩。 美丽女人谁不爱,他夏侯焱不是柳下惠,既然是自个儿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他没理由把送到嘴边的ròu又往外推了出去不是吗? 噙着邪魅的笑容,他一反之前态度地轻勾起尹娃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迎视他深邃的黑眸。 「或许是我天生犯贱吧!我总喜欢嘴巴利的人。我美丽的尹儿,如果我决定赎回你,你觉得如何?」她连这点都和北娃像极了。 闻言,尹娃可谓是花容失色,一张小脸呈现出不可思议的惨白。 见状,他扬高浓眉,「怕了?」 她果然有问题。 「你不可以。」她惊慌地大叫。 「我当然可以。少,去帮我叫嬷嬷来。」 皇甫少乐见其成,「没问题。」 「不可以,你不能去。」他这一去,她假冒的身分不就泄了底,要是被夏侯焱发现原来她就是北娃,他绝饶不了她的。 因为她知道他这辈子最痛恨有人欺骗他,对他大不敬还有商量余地,一旦让他知道她骗了他,那事情就毫无任何转圜的希望了。 「放心,交给我,你安心陪着焱吧!」皇甫少知道她担心什么,为了要看场精彩绝伦的好戏,他当然会帮她处理。 安心陪着……尹娃吓得睁大瞳孔。 天啊!杀了她吧! 「放开我,夏侯焱,你放我下来。」尹娃被夏侯焱绑在马背上动弹不得,眼见愈来愈接近夏侯王府,她挣扎得愈是厉害。 「你最好给我安分点,我花了一千两银子赎你回来,你就已属於我,现在我是你的主人,你必须服从我。」他冷凝向她,一点怜香惜玉也没有。 「是你太笨,傻傻的任由那个嬷嬷要求。」她又不是怡红院的姑娘,他白白被敲了一笔大竹杠,真是蠢得可以了。 「区区一千两我还不放在眼里,只不过我很想知道,你究竟值不值得一千两。」 「我是无价之宝。」 他唇微扬,「最好如此。」 「该死的,你快放我下来,一千两我会找机会还你,我要回去了,你快放我走。」要是被老爷和夫人发现,她准吃不完兜着走。 「你情愿回怡红院去服侍形形色色的男人,也不愿服侍我?」夏侯焱觉得他的尊严有点受损,他会比不上那些平凡老百姓? 「不是,我才不想服侍什么男人,我只是……只是……」她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既然不是,那你就乖乖在王府待着,也许哪天我高兴,可以勉强娶你作妾。」 「妾?!」闻言尹娃倒抽口气,「我不要作妾!」她想也没想立刻否决。 「难道你还妄想当王妃?」夏侯焱蓄意嘲讽,「想飞上枝头做凰凰也要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身分。」 「我说过我不是妓女!」顶多是个奴才罢了。 律法有规定奴才不能当王妃吗?哼! 「不管你是什么,现在给我下马。」 下马?!尹娃愕然地抬头,「夏侯王府」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她才明了在他们斗嘴时已不知不觉的回到了王府。 天哪!她完了。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前途是一片黑暗,简直毫无未来可言。 「这四个字吓倒你了?」瞧她一张俏脸比白纸还白,彷佛见了鬼般。 「我……」 「我抱你下马。」看在她全身上下被他五花大绑的无法动弹,否则他才不会纡尊降贵的去帮她。 「夏侯焱,算我求你行吗?」她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想藉此博得他的怜悯。 「现在才来这套未免太晚了。」他一眼即看穿她的诡计。 「你就大发慈悲一次嘛!我知道你人最好了,身为堂堂一个小王爷,应该很有肚量,不会和小女子计较才是,所以……」她努力地想说服他。 「闭嘴!」他吼道,「女人这么多话!」 「我是在求你。」 「省了。」他不耐地抱下她。 虽然他的表情、语气都好似很讨厌她、看不起她,但抱她的动作却轻柔无比,深怕会弄疼她般,这点让尹娃感到十分欣慰。 「你是一个好人。」她由衷地说道。 「已经够多人拍我马屁,不需要多你一个。」 「我是说真心话,所以你得放我走。」 「以证明我如你所言是个好人?」他斜睨她。 「对。」她点头如捣蒜。 顿了一下,夏侯焱露出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俊笑,把尹娃迷得一愣一愣的。 「你笑什么?」她呆呆地问。 「尹儿。」他柔声轻唤。 「嗯?」 「你很可爱,很合我意。」这种特质和北娃挺像的。 「所以?」她忽觉有股凉意正从脚底以惊人的速度窜上脊椎,她惴惴不安地问。 「我是不可能放你走的。」 平地一声雷,轰得尹娃脑袋嗡嗡作响,她睁圆美丽的眸子,全身无力的软了下去。 夏侯焱眼明手快的扶住她,「迫不及待投入我的怀抱?」他取笑道。 「迫不及待想死。」她昏沉沉地使不上力挣开他。 他低笑,一把横抱起她,不顾沿途众人惊讶的目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抱进他的房间。 「我完了、惨了、死了,这下我的小命休矣。」她不断的喃喃自语,悔恨当初不该偷跟他们到怡红院去。 瞧瞧,她惹了什么样的麻烦上身,这下她要如何向人解释「北娃」突然消失的事? 而她又如何才不会露出马脚,自暴她的真实身分就是北娃? 「天哪!我头好痛。」她垮着小脸痛苦地呻吟。 谁来救救她? 谁啊! 「少爷,这位姑娘是……」大丁从夏侯焱一进门就紧跟在後,看见尹娃的长相,他甚觉面熟,遂好奇地问道。 「尹儿。」 「尹儿?」哪家的姑娘? 「大丁,去找北娃过来,我有事要交代他。」夏侯焱边说边把尹娃绑在c黄边的柱子上,防止她脱逃。 「北娃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出去了?上哪?」 「奴才不晓得。」 「这家伙,我一不在他就会摸鱼了。算了!大丁你看着她,不能让她逃走,否则唯你是问。」他命令道。 「是的。」 「我有事出去了。还有,北娃回来,要他过来这等我。」 「好的。」 交代完事情,确定尹娃逃不了後,他才安心地去执行今晚的计画。 夏侯焱前脚一踏出房门,尹娃马上大呼,「大丁叔,快放开我。」 「咦!姑娘,你认识我?」大丁有些讶异。 「我是北娃。」 「啥?!北娃?!」大丁大愕,「你怎么——」 「说来话长,你先放开我再说好吗?」她央求道。 「哦!好。」大丁赶忙上前拆掉绳子,「你怎么会打扮成这个样子?少爷没认出你吗?」难怪他一直觉得她好像在哪见过。 「那个大笨蛋什么也认不出来。」尹娃把事情一切经过全叙述一遍给大丁知道,不过她保留了夏侯焱和皇甫少惩恶的秘密,「大丁叔,你一定要帮我,否则我死定了。」 「你这丫头,没事偷跟去妓院做什么,你根本是自寻死路。」大丁斥道。 「人家好奇嘛!可谁料得到会有这种结果。」 「唉!这叫大叔如何帮你?有你就没有北娃,有北娃就没有你,这事顶多只能瞒一时,少爷终究会发现的。」 「我知道。」 「不如趁事情还没搞大,你向少爷说清楚,你知道他很疼你,或许他会很生气,但终究会原谅你,倘若事情真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你才真的玩完了。」 「我怀疑他会原谅我,你也知道他最恨别人欺骗他了。」 「还是你乾脆和他说个明白,出口诉他,你压根是个姑娘,而且还爱着他。」 「什么啊!」大丁的话惹来她双颊一片羞红,「大丁叔,你别乱说,谁爱他来着。」 「你呀!」 「我才没有。」 「别否认了,全王府的人都知道这个秘密,你再装下去就不像了。」大丁调侃道。 「大丁叔。」她窘迫的大叫。 大丁不理她继续说下去,「唉!大丁叔也老了,再活下去也没多少年,我一直等着喝你和少爷的喜酒,期待能抱抱你们生的小娃儿。可是到现在你也二十有二了,早过了姑娘家该出嫁的年龄,和少爷间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你可知道我们大家等得有多心急。」 「我和他是不可能的。大丁叔,你忘了我是什么身分,少爷他是一个极重身分地位的人,纵使我能嫁他,也不过是个妾。」 「嗯!说的也是,但嫁给少爷当妾也比嫁给其他人当大房要好得多,在王府内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会一辈子不用为吃穿烦愁。」 「不!」她幽幽地轻摇螓首,「我很贪心,我只想成为别人的唯一。少爷给不起我想要的,所以我宁愿下嫁寻常老百姓,也不会嫁给他。」 「你这又是何苦,少爷对你很好的,也许你一要求,他会准的。」 「会吗?」她苦涩地反问,「大丁叔,别骗我,你真认为他会?」 「这……」大丁犹豫了。 「罢了!」她长叹了口气。 她早知道他们不可能有完美的结局,却还是明知故犯的把感情投注在他身上,是她自己太傻,怨不了任何人。 「可是我还是认为你该勇敢尝试一下,即使结果都是一样,但毕竟你试过了,这样才不会造成遗憾不是吗?」大丁仍然坚持己见,他也疼这孩子,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他深信少爷和她会是最相配的一对。 她苦笑了下,「算了,大丁叔,我们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再说吧!」 「我给了你意见啦!决定权在你自个儿手上,我出去了,你好好想想。」 「大丁叔……」 决定权在她手上? 她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脑中一片紊乱。 唯今之计,告诉他事实似乎是最恰当的抉择。但,要是他不肯原谅她呢? 那么他们就再也无法恢复像过去般的生活了。 这太冒险了,她可以尝试吗? 尹娃思考了很久才终於下了决定——她不说也不留。 尹儿这个身分本来就不该存在,既然尹儿只是虚构出来的人物,那就让她消失吧!如此一来,什么问题都不会发生。 或许这代表她在逃避现实,但,能逃多久就逃多久,世上没有人会喜欢面对现实的,她也不例外。 她不敢妄求太多,只愿能继续维持现状…… *** 教训恶霸回府後,推开房门,预期的人没纳入眼底,夏侯焱勃然大怒。 「大丁!」他大吼,「来人,给我找大丁过来。」 「不用找了。」尹娃恢复成原来的侍仆模样走进,「我让他去睡了。」 「去叫他起来,我有事问他。」耐住身体的不适,他沉声命令道。 「我以为你有事找我。」 「你先给我找大丁来再说。」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想问他什么问题,问我也是一样,如果你是为了尹儿不见的事,我可以代他回答你,她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再说一次。」他愤怒地瞪她,「谁没经我允许就放她走的?」 「我。」她话甫落,立刻得到一记响亮的巴掌。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背我的命令!」夏侯焱气坏了。 尹娃万万没想到他会出手打她,他不曾打过她的,她惊愕地瞅着他。 「你好好检讨你最近的行为举止,你不认为你愈来愈过分,愈来愈不把我放在眼底?」 「我……」 「没有理由,没有藉口。」夏侯焱堵掉她想为自己辩白的话,「我是你的主人,我说一就是一,我叫你往东你就不准往西。甚至我叫你去死,你就得去死,不用问为什么,也不准不照办,这些身为侍仆该有的认知,你不该不知!」 「可是……」 「没有可是!」一滴冷汗由他的前额沿颊滑落。 她目光一缩,不再开口。 「北娃,你跟在我身边该了解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平时我可以跟你嘻嘻哈哈,不讲究主仆关系。但我很忌讳有人违背我的意思,不遵从我的命令,我以为你知道这点。」 「……奴才知道。」 「知道还不断屡犯。」 她咬紧下唇,「北娃知错,请少爷原谅。」 「我不以为你真知道自己错了。」虽然他很努力维持严厉的语调,但却感到有股力不从心的感觉。 尹娃似乎也察觉不太对劲,夏侯焱的声音夹带一丝喘息及一丝虚弱。 她抬起头看他,才诧异地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紧。 「你怎么了?」她连忙扶他到c黄上坐。 「没什么。」该死!他的头怎会如此昏眩? 「你出去後发生了什么事?」她紧张地询问,「你的脸色好差。」 「你继续跪着……我还没训完话。」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命令道。 「少爷,你受伤了对不对?」她不理他的话迳自问道。 「去跪着。」 「是训我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他的执着惹火了她,「你也许都快死了,还在意你那无聊的自尊做什么?小王爷是人,奴才就不是人?你清醒点好不好!」 「你……」 「如果你要训我,等你好了,我随你怎么训都行,现在请你先让我看看你受伤的地方好吗?别再和我呕气了,我很担心你的。」她放软口气求道。 看她一副焦急如焚的模样,夏侯焱才缓缓开口:「我和少遇上了一群抢匪,本来对付他们我还游刃有余,但是不晓得为什么,我居然会失手而中了对方一刀,背部被划伤了。」 「背部!」闻言尹娃迅速地脱掉他的衣服,当她看见他背部那长达一尺的伤口後,她差点站不住脚。 老天——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赶快求医,还有时间骂我,你真不要命了。」她激动的想去找大夫,却被夏侯焱拉住。 「别找大夫,我不想让我爹娘担心。」他趴在c黄上忍痛道。 「不找不行的。」 「可以,一定可以,你是福星不是吗?只要有你,我就不会死的。」他努力说服她。 「你别傻了。」 「北娃,乖,听话,去拿医药箱来,你替我包-就行了。」 「不。」 他的意识愈来愈昏沉,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 「北娃……听话……」 「你流太多血了,我救不了你,你听见了吗?少爷。」他的执拗快让她急哭了。 「我相信你……对不起,打了你。」夏侯焱再也支撑不下去,整个人完全陷入黑暗之中,失去了意识。 「少爷——」 *** 夏侯焱整夜都在发烧,尹娃一直陪在他身边帮他换毛巾,并适时地的喂了他一些水,望着他痛苦的表情,她的一颗心彷佛全揪了起来。 她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紧纠的眉宇,低声安抚他,「少爷你会没事的,振作点,这点小伤打不败你的!」 他没有她真的不行! 单单今天她没陪他出门,他就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回来,更何况是以前。 一想到他曾有好几次在鬼门关佛徊,她就不禁打了个冷颤。 以前他都怎么瞒过她的?她记得以往每天早晨看见他时,他都一副神清气慡的模样,压根看不出他有受伤。 在那笑脸背後,他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天哪!为什么她会如此迟钝,直到今天才知道这种事,她太不应该了。 王爷夫人要她待在他身边就是为了保护他,不让他有生命之忧,而她却完全没尽到责任,这叫她如何去面对他们二老? 倘若今天少爷有个三长两短,她拿什么赔? 「对不起、对不起……」含着泪水,她轻轻地贴近他的脸颊,「我以後不会再惹你生气,也不会再任你一人独自与死神搏斗,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为你挡去所有灾厄,我会把我的福气带给你,相信我。」 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可是他太累了,听不清楚。 是谁在说话? 又说了些什么? 大声一点,他听不见。 那声音好温柔,可又好像很自责似的。 他喜欢这声音,因为这声音好似能拂去他的不快般,让他忘记了疼痛。 「我爱你你知道吗?明知这是不对的,但我却克制不了自己的心,我很傻对不对?你根本不会在意我,你无法爱我……」她哽咽的说不下去。 他静静地聆听着,虽然他不晓得是谁在说话,但她说话的语气好悲伤,彷佛有什么解不开的忧愁。 他想帮她。 「有时我会怨你为何看不清楚我其实是个女儿身,我恨你为何一直把我当成男人来对待,究竟你是真不晓得我是女人,还是故意装傻?我真的不懂。」 是尹儿吗?是尹儿在对他说话吗? 「我虽离你很近,但又觉得和你离得好远,所谓咫尺天涯一定是这个意思。」她自嘲道:「我看似了解你,可实际上却是最不了解你的人,大丁叔明白我的心意,皇甫少也懂,唯独你不懂,我们二个似乎找不到一个交集点。」 她轻阖上眼,沉陷在幼时的回忆中,「还是小时候好,不识情愁才能完全快乐,我可以喜欢你却不能爱上你,因为爱上你注定是个悲剧的开始……可惜时间不能倒转,光阴无法从头。」 她的情既放出就收不回了。 别伤心了,我会帮你解决任何问题,只要等我醒来。夏侯焱在心底大喊。 无奈尹娃听不见他的声音,她的心仍旧被浓郁的惆怅紧紧包围住,怎么也化不开…… 夏侯焱甫睁开眼,第一个动作就是不顾背部的疼痛,从c黄上一跃而起,想看清昨晚不断在他耳边给他鼓励、声音温柔哀怨的女人。 可放眼望去,他的房内除了他之外,别无他人。 他一愣,一股失望感油然而生。他不禁要怀疑起昨晚会不会是出自他的幻觉。 是梦? 他怅然若失的坐在椅子上,耳边响起的净是那女子的声音,是那么地真实,它不该是梦! 尹娃端着一盘食物打开房门走进,看见他已醒来,高兴地轻呼,「少爷,你终於醒了。」 这个声音—— 夏侯焱猛地转过头,方才荡到谷底的心忽地又几乎要冲出胸口。 「你——」待他看清来人时,他着实傻住了。 「少爷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尹娃欣喜的冲上前抱住他又叫又跳,由於太过高兴因此没注意到他的异状。 夏侯焱错愕的睇着她,「北娃?!」 不是她? 「嗯!你的伤好多了没?还痛不痛?来,转过来,我看看你的伤口有没有发炎。」 「等、等一下——」他拉住她,「北娃你……」 「什么?」 「昨晚是谁照顾我的?」 「我啊!我不眠不休的看着你,连稍微打个盹都不敢。」她微笑的指着自己。 「你?没有其他人了吗?我指的是女人,任何一个女人,告诉我,有没有?」他急切地问道。 闻言,尹娃扬起的嘴角在瞬间冻结。 女人! 他开口问的竟是一个女人而不是问她好不好?! 该死的!亏她如此为他担忧,而他却—— 「回答我,有没有?」 「你在想哪一个女人?怡红院的姑娘?青青还是绿绿?或者是——」她心冷的问道。 「不要转移我的问题。」他低喝。 「没有,一个也没有。」 「不可能,昨天一整晚我明明都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怎么可能会没有,北娃,你在骗我对不对?」 闻言,尹娃暗吃一惊,她心虚的别开脸,「我……我才没有。」 「看你的模样就知道你骗我,我命令你老实对我说,昨晚的女人究竟是谁?」 「除了我没有别人。」 「北娃,你又不听话了。」他沉下脸孔。 「我可以对天发誓,昨晚你的房内真的只有我们二人,没有其他人存在,如果我骗你,我便不得好死。」她举起右手一脸正经严肃地起誓。 尹娃的誓言不得不让夏侯焱接受事实。 「这么说来,真是我在作梦?」他失望透顶地喃喃自语。 「……那个女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为确定他知道了些什么,她鼓起勇气问道。 「你管那么多。」他瞪了她一眼,迳自坐下开始用膳。 「奴才只是好奇,不晓得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少爷你这么在意。」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顿了一下,他还是回话了,「我不晓得她说了什么。」 幸好!她暗吁了口气。 「既然你不晓得她说了什么,为何还那么急着找她?」她不解地又问。 「就是不晓得才要找她,依稀中,我只记得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听起来很舒服,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就好像你的——」夏侯焱倏地嘎声而止,因为他忽然发现北娃的声音和他梦中女人的声音很像,方才他不就差点把他当成了她。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少爷?你话怎么说一半?你说那个女人像我的什么?」 不!一定是他搞错了,那个女人的声音怎会和北娃的一样,铁定是他昨晚痛过了头,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没什么。」他挥挥手。 「哦!那……我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 他睇向她,「说。」 「昨天那个叫尹儿的姑娘你觉得她如何?」 一说到她,夏侯焱就有气,他粗声地道:「你都私自放走她了,还问我这做什么?」 煮熟的鸭子飞了,他能不气吗?对方可是美如天仙哪! 「好奇罗!谁叫这是你第一次带姑娘回王府,我当然会很想知道她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 「她美。」 「你真认为她美?!」闻言,尹娃不禁大喜。 「你的反应真叫人怀疑。」他挑眉。 「嘿!嘿!」她乾笑数声,「少爷,你继续说,别管我的反应。」 「说什么?」 「说……说你喜不喜欢她?」 「男人都爱美丽的女人,我当然也不例外。」他理所当然的道。 「那你们是在哪遇见的?」 「怡红院,她是那儿的姑娘。」 「不,她不是。」她想也没想,立即出口为自己澄清。 「你又知道了,你认识她?」他逼问她。 「你误会了,我只是认为她看起来不像青楼女子,会不会是你搞错了?也许中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她忙道。 「我还花了一千两银子向嬷嬷赎回她,这足以证明她确确实实是青楼女子。」 「或许吧!可是我还是坚持她看起来不像。」 「人是不能光看外表的。」 「我懂。」 「换我问你了,你为何放走她?」 「她求我。」她谎道。 「她求你你就放了她?!」夏侯焱有些愠怒的瞪她,「你为了一个陌生女子可以枉顾我的命令?」 「因为她美嘛——」她聪明的用他的话回堵他,「我禁不起美人的恳求,只好放了她,你没看见她获得自由时,脸上洋溢着用笔墨都难以形容的喜悦笑靥。」既然扯了谎,那就扯得彻底点吧! 「我真养了只老鼠来咬布袋。」他毫无笑意的扯扯嘴角,「你是个忘恩负义、见色忘主的狗奴才,也许哪天被你害死,我还得向你说声谢谢。」 「放心,奴才对少爷绝对是忠心耿耿的。」 「但愿如此。」 不知为何,当他听见北娃说尹儿这么讨厌待在他身边,他没来由的一阵悒郁。 他不懂自己对她是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自己是真的不想失去她。 为什么他会被一名陌生的女子所迷惑? 不可能,他夏侯焱是不会随便就被女人牵引的人,他不会为她而失了心魂的……可是……真的不会吗? 他茫然了。 *** 她美吗? 这个问题在这几天不断地在她脑海里萦绕,皇甫少说她是个大美人,夏侯焱也承认他受了她的外表所吸引。可,她真的美吗? 多美? 美如天仙? 闭月羞花? 还是沉鱼落雁? 她记得男人都是如此夸赞女人美貌的。但,天仙有多美? 一个人可以美到月娘不敢露脸,花儿为之羞傀,鱼沉雁落,这究竟要有多美才行? 美的定义又在哪? 尹娃盯着池中自己的倒影,纳闷不已。 她不过是扑了些粉,点了些胭脂罢了,这样的她就算美了? 现在的她没上妆就无法让人看出她其实是个姑娘?否则他怎么认不出她? 但,皇甫少却能轻易地看穿她的伪装,这又是为什么? 是他太厉害或是夏侯焱太糟糕? 唉——有谁能帮她指点迷津呢? 「嗨!大美人,怎么一个人对着水池发呆,没人陪你?」说人人到,皇甫少脸上挂着一贯的笑意,徐缓地踱向她。 「少王爷。」她随意唤了声,压根没打算起身对他行礼。 皇甫少也不在意,她都敢和他吵架了,还会怕他的身分吗? 再说连焱那么重视地位的人都允许她放肆了,他算什么! 「瞧你心神不宁的,在烦什么?」他走到她身边坐下。 「我美吗?」她不解地问他。 「我没见过比你美的。」他很老实的回答。 「那你的意思应该是指我长得很美罗?」 他点头。 「这样的美,你会不会为我心动?」 「搞了半天,你是为了焱在烦心啊!」皇甫少终於恍然大悟。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会不会为我心动?」她有些急切地问道。 「焱没为你心动吗?」他不答反问。 「没有。」她落寞的摇头。 「他肯花一千两赎你,你别忘了这件事。」他提醒她。 「这又代表什么?他花钱赎我就是爱我了吗?」 「唔……这个问题可考倒我了,他是不是爱你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大不了我帮你问问他。」 「不用了,我怕得到的答案会让我伤心。」她懒懒的再将目光移回池里。 「你有没有想过,与其等待他发现你、爱你,不如你主动去制造可以让他爱上你的机会?」他笑着提议,「这样你就不会在这苦闷不已。」 「主动?」她从没想过这件事,「我能主动吗?」 「当然可以,至少他对尹儿有点感觉了不是吗?你可以把握这个机会让他真正的认识你,继而爱上你。」 「不行,我已经决定让尹儿消失了,她本来就不该存在。」 「尹儿就是你,不用我重申这个事实吧!你既然存在,尹儿也就存在。」 「可是他不喜欢有人欺骗他。」这是她最担心的事。 「你骗了他什么?说你不是尹儿,尹儿不是你?还是骗他说世上根本没有尹儿这个人?」 「我没有。」 「这不就得了,他没问过你是不是尹儿,那你就不算骗他,因为你顶多是瞒他而已。再来,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姑娘,只有焱那笨小子不晓得,是他太蠢,怪不得你不是吗?」 皇甫少的话听来似乎有点道理,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地方怪怪的,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北娃,听我的话准没错,我又不会害你。」皇甫少的眼中窜过一抹促狭。 「……那我该怎么做?」也许她是该放手一搏,不试,她老站在原点,这总不是个法子,皇甫少说的对,与其被动的等待,不如化为主动去争取。 夏侯焱说过是男人都爱美人,冲着他这句话,她就有信心了。 「让尹儿重现江湖。」 「说得倒容易,我要用什么藉口来接近他?」 「这个。」皇甫少从身上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她。 「银票?」 「焱赎你的那一千两,你忘了?」 「哦!原来你和那个嬷嬷串通好骗我们家少爷。」她这才明白。 「骗?请你搞清楚,我是在帮你耶!否则你的身分早被拆穿了。」皇甫少没好气的抗议 「是,感激不尽。」 「那你现在可以去换上女装了吧!」 「可以,不过我没有女装。」她笑咪咪的望着他。 「你连这个也要我贡献?!」他不可思议地轻呼。 「送佛就送上天嘛!」 「真败给你了。」他无奈地挥挥手,「好吧,反正我是来看戏的,就算是买票入场的钱好了。」他自我安慰地道。 *** 夏侯焱一回王府便听说皇甫少在花园内等他,遂疾步前往,他寻遍整个花园,最後是在池子边找到他,而他身边还有……尹儿?! 乍见到她,他的心底闪过一道惊喜,但他仍表现的很镇定。 「他来了。」尹娃有些紧张的躲到皇甫少背後,不敢面对夏侯焱。 「你躲在我背後做什么?快出来。」皇甫少用力把她拉到前面来。 「可是我怕他会认出我。」 「怕什么,那天没认出来,现在就不会认出来。」 「可是那天是晚上,现在可是大白天哪!」 「你们二个在做什么?」夏侯焱蹙起眉,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他远远就看见他们二人拉拉扯扯,不晓得在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尤其是皇甫少那只碍眼的手,他真想拿刀把它剁掉。 「我们什么也没做。」注意到夏侯焱把目光定在他捉住尹娃的手的部位,皇甫少为避嫌,忙收回自己的手。 「你找我有什么事?」他口气不佳地问他。 「没事。」 「那你呢?」他瞥了他一眼?才把目光移向尹娃。 他没想到还会再见到她,真是出人意料,他以为她会逃得远远的,再也不敢接近他半步。 「我来还你银子的。」尹娃说出她早和皇甫少套好的说辞。 「一千两?」 「是的。」 「你打哪来的钱?一千两不是小数目。」夏侯焱质疑的眼神自然地瞥向一旁的皇甫少,不用猜也知道那小子准有cha一脚。 「我说过我会还你这笔钱以证明我不是青楼女子。」 「你把自己卖给了少,所以才得到这笔钱好还我?」他紧瞅着她姣好的容貌,不可否认地能再见到她,他的确相当高兴。 她愈看愈美,让人不禁想收为囊中物,占为已有不许任何人觊觎。 美女他见多了,但能美得如此撼人心魄却从未见过。 她不像其他女人般娇滴滴的彷若不堪一击似的,她有脾气、有个性,而且有脑子,眉宇间又夹带着淡淡的英气,也许她还习过武。 什么样的女子才会习武?她又是出自何等家庭? 瞧她举手投足皆优雅有礼,想必是出身於好人家。啧!她绝对是个谜。 他的话再度伤害了尹娃,美丽的瞳眸闪着二道火焰,她生气地怒视着他。 「你说话一定要夹枪带棍的损人才甘愿吗?」她怒道。 「难道我说错了?」他挑眉。 「你是错了,这一千两是你给嬷嬷的那一千两,不是我卖给少王爷的钱。」她没好气的反驳道。 「你怎么拿回这笔钱的?」他又问。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她冷哼一声。 「我说你们二个,你们就不能好好说一次话吗?每次说话火药味都这么重,敢问你们如此针锋相对是要如何培养感情?」为了不让这出戏太早收场,皇甫少不得不跳出来阻止他们再对彼此开火。 闻言,夏侯焱和尹娃均是一怔。 尹娃的脸迅速的涨红。 「好兄弟、好哥儿们。」皇甫少把夏侯焱拉到一旁,「听我一声劝,如果你不想再吓跑,不,是气跑美人,你就好好收起你的臭脾气。你要知道,世上没一个女人会喜欢待在一个整天只会大吼大叫骂人、不会说甜言蜜语哄她的男人身边,你懂不懂?」 「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看见她就想和她吵架你信不信?」这实在不能怪他,他也无辜得很。 「信。」谁叫他们吵了十八年,难怪他会有此反应,「不过你还是克制一下自己,你想得到她吧?要抱得美人归就要有所牺牲。」 「……我尽量。」他撇撇嘴。 「是一定要。」皇甫少重重的往他的背部拍了一下,本想告诫他,却没想到会惹来他一声惨叫。 「该死的,你想痛死我吗?」夏侯焱含怒地低吼。 「呃!抱歉,我忘了上回你受的伤还没好。」皇甫少愧疚地直道歉。 「我看你八成是故意的。」伤口一定又裂开了。夏侯焱绷着一张脸,强忍住痛。 「别冤枉人了。」说着他又要拍他的背,夏侯焱眼明手快地躲了开。 「你绝对是故意的。」他咬牙切齿的瞪他。 「第一次真的是无心,第二次就如你所言。」皇甫少咧嘴笑着,「看你受伤,不晓得为什么,我居然觉得很开心。」 「你变态。」他啐了声。 「搞不好哦!好了,不打扰你的好事,我走了。」打开扇子,皇甫少悠哉的踱开,「对了,我已经向你父母借了北娃几天,所以这段时间北娃将会在我府上作客,你别找她了。」 「皇甫少你怎么可以……北娃一走,谁打理我的一切及陪我练剑?」他抗议道。 「你的一切不会叫其他仆人代理,反正你们夏侯王府人多的是,再不然我相信尹儿会很乐意代劳的,我说的对不对呀,尹儿?」他偷偷朝她使了个眼色。 接到讯息,尹娃犹豫了一下才勉强的点头。 「……好,那练剑呢?」 「你都受伤了,不如藉这个机会休息几天,别练了。」 「我——」 「别再你呀我的,快叫尹儿帮你看看你背部的伤口有没有裂开,以免伤口发炎,我真的要走了,千万记住我的话,改天见罗!」 「这个混球。」夏侯焱低咒了声。 真是交友不慎。 「医药箱在墙边柜子里。」 「我知道。」取来医药箱,她轻柔地帮他拭去伤口渗出的血迹,「少王爷出手真重。」枉费她前些日子细心的照顾。 夏侯焱趴在c黄上舒服的任尹儿温柔地处理他的伤口。 「痛不痛?」她不自觉的放低嗓音询问。 「有点。」 「那我再轻点。」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他问。 「如果我说我想你,你信不信?」 「想我?」他浓眉高高挑起,「你不害臊?」 「我是说如果,假设行为有什么好害臊的。」她不以为然的道。 「你的如果没掺杂一丝的真?」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她微笑地问。 「假话。」 「没有。」 唔!他眉宇微拢,「那真话呢?」 「我根本不需要想你。」他们随时都见得着面,她何必去想他。 「怎么没一个动听的?」她连骗人、哄人都不会。 「什么话才动听?我以为你听够了一堆拍马屁的话,不需要再多我一个。」 「如果我说我需要呢?」他起身把她拉向自己。 「你不害臊?」她学他挑眉。 「不,因为我说的是实话。」语毕,他便攫住尹娃令人垂涎欲滴的红唇,实现他第一眼看见她时,就想做的事。 尹娃一惊,反射性的推开他。 她又羞又怒地指责他的行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你看起来像第一次被男人吻。」 「我当然是。」她酡红着双颊,看来美得不可思议,「从来没有人会对我做出如此-矩的事。」 「你的美貌没有男人可以抵挡得了,我不信其他人把持得住。」他再度拉她入怀,在她耳边低喃道:「告诉我,你从哪来的?是什么原因才让你沦落风尘?」 「我哪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人在这里。」她聪明地转开他的问题。 闻言,他低低一笑,「是啊!你人在这里,在我怀里,我不会再放你走了。北娃不在,没人敢拂逆我的命令,你是我的了。」 「你会爱我吗?」她希冀地问。 「会。」他毫不思索立即回答她。 「是爱美人的爱,还是打从心底来爱我这个人?」 「你是美人,所以我爱你。」 「很烂的答案。」狡诈透顶。 「我不觉得。」 「你是天底下最笨的男人,还经常自以为聪明。」她把他推倒在c黄上,以最快的速度包-好他的伤口。尔後,有点报复性的又拍了他的背一下,「好了,不会再出血了。」 夏侯焱蹙紧眉头,「你是个小心眼的女人。」 「拜你所赐。」她狡诈的一笑。 「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头痛地呻吟,「你和北娃一样伶牙俐齿。」 「你不是说你喜欢。」 「如果你能再做到一点,我会更喜欢。」他扬起魅惑的笑容对她勾勾手指。 尹娃不疑有它的凑向他,「什么?」 「吻我。」 尹娃瞳孔不信地大睁,急欲撤退却为时已晚,夏侯焱早已紧紧地扣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接受他的吻。 「永远不要想逃离我,懂吗?」他在她唇边沙哑的低喃,「把你的心、你的人全留在我身边,让我拥有。」 伊娃澄澈的眸子对上他的,「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求你能爱我。」 「我尽量。」他低头在她颈後落下无数的细吻,双手开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 听见他的话,尹娃眼底覆上一层薄雾。 爱她真有如此难? 要那么勉强地来爱她,这种爱不会太辛苦了吗? 既然如此,她强求来的这种爱又有何意义? 「不要说出让我想放弃爱你的话,至少在我面前不要说。」她苦涩的低语,「我不想离开你,真的不想。」 她的话让夏侯焱正要脱掉她衣服的手顿了一下,锐利的黑眸闪过一丝精光。 听她的话,彷佛她认识他许久,而且还深爱着他,这是她编的谎言,亦或是真心话? 尹儿,他记忆中没有这号人物存在过,或许这是她的化名,不过她的模样他也确信没见过。 像她如此美丽动人的女人,只消稍稍瞧过一眼,保证一辈子也无法将她的倩影从记忆中抹除,寻常人如此,更何况有过目不忘能力的他。 先前她还迫不及待的想从他身边逃离,为何今天她却又改变了心意? 发生了什么事? 或者,有人对她说了什么? 他忆起方才她和皇甫少在花园的一幕。是少? 奇怪!似乎每个人和少都有秘密,北娃如此,尹儿亦是,少究竟打哪得到这么多他人的秘密? 尹儿的再度出现会不会是他一手策画的?他的目的又何在? 这个少愈来愈过分了,玩弄人居然玩到他身上来了。哼!他要玩他就奉陪到底,反正他不会输的。 正悠哉地在逛大街的皇甫少没由来的被石子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赶紧稳住身子,「奇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走路会被石子绊倒,这代表什么?」他不安极了,「会不会有事要发生了?」 *** 其实扮回女装有很多好处,因为她老早就想学一些姑娘家该学的女红、烹饪等才艺,无奈以往她被夏侯焱当成了男儿,所以这些东西她没一样会,如今她有机会学,她岂会错失良机。 於是她一大早便到处拉着人学习如何刺绣,还和厨房掌厨的洪叔预约了下午的时间,一天行程全排得满满,完全把夏侯焱抛到九霄云外,压根忘了有他的存在。 「痛!」她痛呼出声,懊恼地将被针刺破的手指放进口中吸吮,「讨厌,这是第二十次了,为什么你们刺绣都没事,而我却老是被针扎到,疼死人了。」 她不过才绣了一个时辰,十根手指就伤痕累累,再刺下去,恐怕她的手会像蜂窝一样,惨不忍睹。 其他女仆见了,全掩嘴轻笑着。 「你们别取笑我。」她窘迫不已。 「北娃,你别急,平时你老陪着少爷动刀舞枪,净做些男人的事,那些都太粗鲁,无怪乎要你一下子学习做个细心的女人,你会不习惯了。」她们笑着安慰她。 「说来说去都是少爷害的,害我一个姑娘家,女孩子该会的我都不会,男人会的我反而都会!姑娘不像姑娘的。」想到这她就不平衡。 「其实我们才羡慕你呢!你可以每天和少爷走进走出,跟在他身边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事,更何况少爷对你宠爱有加,世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有舍才有得嘛!」 「这倒是,说来我算幸运了不是吗?」 「当然。」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再抱怨什么了,今天我非得把这朵花绣出来不可。」动刀动枪、挑水劈柴都难不倒她了,她就不信她会栽在一个小小的刺绣上。 「要绣好那朵花少说也要三天的工夫,更甭提你这个新手了。北娃,别太勉强,凡事要适可而止,量力而为。」一位年纪稍长的女仆衷心地给她忠告。 尹娃扬起一朵粲美如花的笑靥,真心的谢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尹娃绝不晓得她笑起来有多么迷人,好似蜂蜜般,甜在人们心头,连女人们都会忍不住心动不已。 绣房内一大群女仆在见了她天真的灿烂笑靥,都不约而同地红起脸来。 「你们怎么了?每个脸都红通通的。」她不解地问。 「因为你实在太美了,我们相信少爷一定会被你迷住的。」 「真的?!没骗我?」闻言,她心花怒放,她们的话更坚定了她的信心。 「我们是好姊妹,怎会骗你?我们还可以教你几招驯服男人的工夫,让你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赢得少爷的心。」 「哦,你们快说。」尹娃兴奋的睁大杏眸,听着大家热心提供的意见。 一个上午绣房内不断传出欢乐的笑声,让经过的人都好奇地想一采究竟。不过没人知道的是,另一边夏侯焱的房内正蕴酿着一股低气压。 他不曾这么急着想见一个女人过,这是为什么? 她带给他的感觉好熟悉,他对她的长相感到陌生,但对她的感觉却彷佛相识了一辈子那么久,太奇怪了。 他得承认,当初在怡红院乍见到她时,他真的被她绝色的美貌给迷惑住了,但让他真正决定要赎回她的原因,是在於对她的感觉。 很奇妙! 像松了口气,好似心头一颗大石终能卸下。除此之外,似乎还挟带着一种莫名的心绪,那是什么? 他厘不清,只知道要拥有她,所以当他得知北娃放走她时,他是那么地愤怒,他记得那时他的心情就好像破了个洞,空虚、失望接踵而来。 他几乎招架不住。 没人知道尹儿再度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有多么狂喜。 他掩饰的很好,没人可完全地窥透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是如此在意一个女人! 永远不! 「呃!少爷,你先别生气,我想尹儿应该没出王府才是。」大丁杵在一旁,看见夏侯焱铁青的脸色,他的冷汗直落。 这个尹娃真是的!去哪也不会交待一声,打从少爷睡醒後就不断地寻找她的人影,可是忙了一个上午,怎么也找不到她,害得少爷怒火高涨,以为她又逃了。 如果她再不出现,他真怕少爷会一个火大,下令宰了他! 「少爷,少爷。」一个男仆飞快地冲进夏侯焱房中向他通报,「有尹儿消息了。」 「她人在哪?」夏侯焱冷冷地扫向他问道。 「在绣房内,刚好有人路过看到的。」 「绣房?!」这个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她已经逃出王府,「她在绣房做什么?」 「奴才不晓得,不过据说绣房内笑声不断,里头好像很热闹。」男仆一五一十地禀报着。 「我们这就去绣房。」夏侯焱站起身,大步地往绣房的方向迈去,大丁紧随在後。 他们还没靠近绣房,果然听见里头传出震耳的欢笑声,他冷凝着脸,上前推开大门。 在他推开门的刹那,众人的笑声在瞬间冻结,女仆们一见他的来临纷纷惊慌的跪在地上,尊敬地唤着。 「少爷。」 夏侯焱的目光从一进门便紧紧的锁住尹娃,他的眼底根本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 「过来。」他伸出手对她命令道。 尹娃不解他为何看起来如此生气,但她仍依言乖乖地走向他,才碰到他,她立刻被他拥入怀里。 「少爷!」她错愕的惊呼,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怎么可以如此亲昵地抱着她,这是不合礼节的。 女人的才能她或许不懂,但传统道德观念她可清楚得很。 「你欠打。」他危险地眯起眼,吐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尹娃一怔忘了要挣扎,「你要打我?」她愕然不已。 「没错,我要打得你一个月下不了c黄。」 「我做错了什么?」她不懂。 「尹儿,少爷找了你一个上午。」大丁在旁替夏侯焱回答她的问题,「你快向少爷道歉。」他担心少爷话是说真的,因为他看起来是那么生气。 「你找了我一个上午?我都在绣房内哪都没去,你为什么找我那么久?」她言下之意好似在暗指是夏侯焱自己太笨,怪不了她。 他倏地缩紧手臂,让二人之间再无任何空隙。 「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你不准离开我。」 「我没离开你。」 「你有,你让我找不到你,你不在我眼睛看得到、手一伸便摸得到的地方就是离开我。」 她一愣,没想过他的占有-是如此强烈。「我不过是来学刺绣。」 「不准,只要是离开我身边半步,我都不准。」他霸道地宣布。 「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窝在你身边,我也要做事,我——」她试图对他讲理。 「不可能也要变可能。」 「我——」 「尹儿,别再和少爷顶撞。」大丁忙出声斥责尹娃,以免他们之间的气氛愈闹愈僵。 「我只想为你做些事,为什么你不懂我的心,我希望能亲手帮你做件衣服,这个小小的愿望你也不让我达成?」 「我不需要你做的衣服。」 尹娃抬起受伤的眼睛瞅着他,「再说一次。」 夏侯焱未语,他迳自大力地拉着她回到他的房间。 「我叫你再说一次。」尹娃用力-着他的胸膛,生气地对他大喊。 「你疯了。」看她外表纤细,但手劲却出乎意料的大,他被打得痛死了,反射性地用力推开她。 「我好不容易才能用这种模样和你见面,我想藉这个机会完成一下我的愿望,而你竟三言两语就把我一颗火热的心浇熄。夏侯焱,你的心是铁打的吗?」她沮丧地低嚷。 夏侯焱从她的话中听出一些不对劲,他捉住她的手腕道:「说!你以前是用什么模样和我见面?你到底是谁?」 「不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她赌气地瞪着他。 「你不说我也查得出来。」他愤怒地放开她,「等我查出真相,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饶不了又能奈我何?」她挑衅地昂高下巴斜睨他,「你不能没有我。」 「笑话!我夏侯焱是何等人,我岂会不能没有一名女人。」他扯开嘴角嘲讽地冷笑。 她含恨地喃喃自语,「是啊!你不会在乎一个女人,我不懂自己为何要爱上你,更恨自己为何放不开你。你的心不曾在我身上伫足过,你的眼不曾在我身上停留过,我们之间有的都是争吵,都是不快,为何这么糟糕的相处模式我却依然会爱上你!」 她是什么意思?一个想法窜过夏侯焱的脑海,他错愕地瞠大瞳孔。 可能吗? 不!这不是真的! 「你是高高在上的天,享受着荣华富贵,享受着拥有权力地位的快感。说一是一,叫人往东别人就不准往西,你在意的只有自己。」凝望着他的晶眸有着极大的怨意。 「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引起你一丝一毫的情绪,你以自己为中心,看不到自己以外的人事物,像你这样的男人我爱什么?我眷恋什么?」 「你是北娃?」他臆测。 闻言,她低低地冷笑出声。「北娃?北娃不是男人吗?男人怎会变成女人?」她蓄意的试探扰乱他的心思。 「可是你的话……」 「我的话如何?」 她的话全都倾向她可能、应该是——北娃。但…… 一定是他想错了,男人不可能会变成女人,绝对是他想错了。 「你知道自己错了,却还是不晓得自己错在哪,是我太过可悲了。」唯一的机会也被她给搞砸,看来她和他果真有缘无分。 「我只希望你能看看我,多注意我,我的愿望是不是太过奢求?不!我的希望不只如此,太多了,我想为你做件衣服,好让你穿着它时心中惦着我,我想和你相爱的共度此生,我想……真的太多了,只要是和你有关的我都想,我太贪心了,所以我一个愿望也无法实现,这是上天在惩罚我的贪心对不对?」她无力的颓下双肩。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为何会爱我?从何时起的?这些我一概不知,也毫无所觉,你就莫名其妙的出现,然後口口声声说你爱我,你想我接受得了吗?」 「是,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出现的。」她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夏侯焱见状心底闪过一阵恐慌,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上前拦住她,「你想上哪?」 「我离开你,永远不会再和你见面,我要把你彻底逐出我的心房。」 「你舍得?」他伸手轻抚着她细致的五官。 他不会放她走的。 她是他的! 「为什么舍不得?」她挥掉他的手冷问。 他的态度说变就变,快得让人捉摸不清,方才还那么愤怒、残酷地对她,现在他看她的眼神却是如此地深沉。 他到底在想什么?夏侯焱怎会是一个心思如此复杂的人?她该是最了解他的,但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她一点也不懂他。 「你没得到我的心能甘心的离开吗?」低沉的嗓音诱惑着她的听觉感官,他慵懒的语调像极了情人间的呢哝耳语,尹娃身陷其中,无法自拔。 「不甘心又能如何?」她幽然地反问,「你不能给我我想要的,我只能认命。」 「留下来就有机会得到。」 「得到什么?你的人?心?或者仅是一段回忆?」 「回忆还不够满足你?啧!你的确很贪心。」他退後一步,摊开双手耸一耸肩,「现在决定权在你手中,我就站在这,看你要主动投入我的怀抱,还是转身就走,我都不会干涉。」 她杏眸一睁,想离去的心绪又被他的一番话打乱了。 「我……」 「决定如何?」他扬眉地问。 尹娃犹豫了好久,最後才缓缓的上前一步,做出决定。 她还是放不下他,说她可悲她也认了。 见状,夏侯焱满意的笑了。 「少爷你找我?」大丁恭敬地来到夏侯焱跟前,不过神态却颇为不安。 夏侯焱投给他一记诡谲的眼神,「大丁,你终究是老了。」 闻言,大丁额际上不断沁出冷汗,「奴才不懂少爷的意思。」 「一个礼拜前,我交待你办的事,你到现在还没答覆我,到底是你老了能力不如从前,亦或是你有事瞒着我?」大丁这几天明显地在躲他,要不是他吩咐人去唤他来,也许他打算和他玩一辈子的躲迷藏。 「奴……奴才……」大丁咚地一声,立刻跪了下来,支吾地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白。 「把你查到的事说出来。」 「这……」大丁面露难色。 夏侯焱深眸一敛,愤怒地大力拍向桌子,怒喝道:「大胆!大丁你敢拂逆我的话?」 「奴才不敢。」大丁心惊地急忙趴伏在地上。 「不敢就说。」 「……是……」尹娃,别怪大丁叔,大丁叔已经尽力了。 「奴才到怡红院问过怡红院的嬷嬷有关尹儿的事,起初她不愿回答,後来奴才软硬兼施,她才供出,其实他们怡红院并没有尹儿这位姑娘。」 「没有?!那日她明明还向我索取了一千两,她敢说没有?!」夏侯焱大怒。 「关於这点,奴才也问过,她说这全是少王爷交待她要这么说的。」 「少?」他果然也有分! 这么说来,尹儿是凭空出现的人了。 夏侯焱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这件事我不许你对任何人说,如果我听见有人谈论起这件事,大丁,你就准备滚出我夏侯王府。」 「是!」大丁惶恐地应声。 夏侯焱手一挥,示意要他退下。 「奴才出去了。」大丁从地上爬起,慌忙地退了出去,留下夏侯焱一人。 「少在打什么主意?派尹儿来到我身边又是为了什么?」他眉宇深锁,百思不得其解。 尹儿……尹儿…… 忽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方才大丁似乎喊着尹儿……对了,府内上上下下彷佛和尹儿相当熟稔,完全不像初次见面,他们也都亲切地喊着她尹儿,熟识的程度恰似一家人般……太奇怪了。」 还有更奇怪的是,最近北娃不在他身边,他为何没受过半次伤? 他真的摆脱了大灾星的命运了? 亦或是……尹儿的关系? 如果尹儿就是北娃的话,那她之前的话,她了解他和少的一切,以及他不会受伤的事就全有了最合理的解释。只是尹儿不可能是北娃,北娃是男人,尹儿是女人,男人不会变成女人,女人也不会变成男人…… 该死!他厌恶有他解不开的问题。 「什么事奇怪?」尹娃一进门就看见他一个人在喃喃自语,她好奇地问。 一见她来,夏侯焱马上收起紊乱的心思,对她展露笑容,伸手拥她入怀,「没什么,你今天成果如何?」 「今天我总共刺破手指十二次,比昨天十五次少了三次,进步了哦!」尹儿伸出十指,对自己的学习结果满意极了,初拿针黹有这等成绩已算优秀了。 「十二次?!」一丝不舍涌进夏侯焱的心怀,他执起她的手,用自己的大掌紧紧包住,「疼吗?」他温柔地问。 「有你的关心我就不觉得疼了。」她扬起甜蜜的笑靥。 「傻瓜。」他宠溺地轻点她的鼻尖,「以後别再学刺绣了。」 「不,你自己答应过我,每天要让我学二个时辰的,你不能反悔!」她紧张兮兮地拉紧他,深恐他又像前些日子般,不许她刺绣。 「我没有反悔,只是心疼你。瞧,你才刺绣数日,十根手指已无完肤,你每受一次伤,我的心就为你痛一下。」 听见他的话,尹娃感动极了,压根没注意到他说话时,眼底浮起的一抹冷然。 「我这只是小伤,和你的比起来根本是微不足道。对了,你的背还疼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换药?」 他含笑的制止想从他怀中走开的尹娃,「我的背不疼,你甭担心了。」 「真的不疼?」 「真的,相信我。」 「嗯。」她不疑有它,全然的深信着他,因为她以尹儿的身分待在他身边的这些日子他对她疼爱有加,宠她、爱她,不时地呵护疼怜,唯恐她有一丝丝的不适与不快。 被自己所爱的男人捧在手掌心的感觉真的好好,她觉得好幸福,天堂亦不过是如此了,她想。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可以和你如此地依偎在一起。」她坐在他腿上,头靠着他宽阔的肩膀,娓娓地细声道,「你这么疼我、关心我,这一切的一切对我而言都好像是一场梦,而且是最棒的梦。」 「你害怕梦会醒?」他不着痕迹地探问她。 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是梦就会有醒的一天,我不会欺骗自己。」 「那你有没有欺骗我?」他试探地问。 「我知道你最痛恨、最无法原谅有人欺骗你。」 「我是。」 「如果我有事骗你……不,该说是瞒着你,你知道了以後,会不会原谅我?」她抬起头深情款款地凝视着他。 深邃的黑眸闪着绝对无情的光芒,他冷冷地吐出尹娃料想中的答案。 「不会。」 她就知道,「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没有。」 「……我了解了。」 「你有事骗我?如果有,我希望你现在立刻说出来。」他轻哄她。 「如果欺骗了你,那现在说跟将来才说,所得到的结果不都一样,我还想多过几天这么幸福的日子,所以我不会说的。」 「那你是承认你有事骗我了?」他陡地眯起了眼。 「我刚才有加了『如果』二字,你千万别漏听了。」尹娃忙道,「是如果又不是真的。」 「没骗我?」他质疑。 「我怎会骗你,再说我无缘无故骗你做什么?」她充其量只是没告诉他,她就是北娃的事实,这能算骗吗? 夏侯焱紧绷的情绪在听完她的话後,整个缓和下来,他扯开笑容,「是啊!我美丽的尹儿不会骗我的,我是那么相信你。」 今天暂且先饶了她,他有的是时间和她耗,他不信她还能撑多久! 「希望我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一番信任。」她低喃。 「尹儿,我们上街去逛逛吧!我记得你自从到我身边後,就不曾出过王府大门,闷不闷?」 她摇头,「不会。」 「没关系,我陪你上大街去,走。」夏侯焱还是决定带她上街去。 *** 尹娃的美貌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一群小伙子争先恐後地围在她身边,想一睹美人的风采。 尹娃被看得有些烦躁,要不是有夏侯焱在场,她早教训完这群大色狼,哪容得了他们用那种恨不得能剥光她身上所有衣服的猥亵目光,直盯着她瞧。 夏侯焱很明显地感受到尹娃的不悦,事实上他也很想挖出这些觊觎她的男人的眼珠子。 再怎么说,目前她是他的女人,他就不许任何对她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不过现在情势不同,他想试探她,所以只好硬压下自己的愤怒,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挂上俊俏的笑容和她说话。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他故意温柔地询问。 「没有,我很开心。」她连忙回以嫣然一笑,「我很开心能和你一起逛街,只是……」她的眼神瞥了瞥一旁口水流得满地的男人,笑容稍稍逝去一角。 「只是什么?」他装傻到底。 尹娃对於他听不懂她的暗示,显然有些失望,不过她还是强撑起笑容说:「没什么,我们继续逛街吧!」 之前她在他面前已太没形象,活像只母老虎、母夜叉似的凶悍模样,现在为了让他对她的印象改观,她必须要装出温柔婉约,十足的小女人样,因此她得忍,努力努力地忍! 「前头有卖胭脂水粉,我买一些送你好不好?」他拉着她走向一个小贩,「想要什么颜色?」 看到这个小贩,她就想起过去她以北娃的身分陪他出来逛街时,曾经在这个摊贩前伫足了一会儿,结果被他取笑了半天,说她太娘娘腔,没有姑娘会喜欢她,她买了也没人可送,如今他却主动拉她来买,真是严重的差别待遇。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他手掌在她面前晃了一下笑问。 尹娃立即回过神,「没什么,只是我忽然想起一件小事。」 「我用一文钱买你刚才想的事。」 她挑高黛眉,「想都别想。」她不理他,迳自挑起胭脂的颜色。 「美人。」忽地,一声流里流气的呼唤声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马上朝来声看了过去。 只见一名身穿华服,看似标准败家子模样的男人,正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尹娃,他身後还有一群高大凶悍的家仆。 「你叫我?」尹娃第一眼就不喜欢这男人,一脸痞子样,看了就令人嫌恶o 「是啊!不叫你叫谁呀?」洪大中色胆包天地上前调戏着尹娃,完全没把尹娃身旁的夏侯焱放在眼里。 夏侯焱冷睨着他,他记得洪大中,他老仗着父亲在朝为官,有点靠山就胡作非为,他曾和少去教训过他,他也果真乖了一阵子,没想到如今又故态复萌,还招惹到他身上,真是找死。 「你别碰我。」尹娃冷冷的警告。 「别碰你?」洪大中邪淫地笑着,更故意地用身体有意无意的轻撞着尹娃,「本大爷还想好好玩玩你呢!瞧你细皮嫩ròu的,玩起来一定很慡。」 「住口。」洪大中下流的言语,引起尹娃脸上一阵羞红。 「哟,悍娘们啊!听说愈悍的玩起来愈够味,本大爷还没上过一个这么悍的娘们,而且你长得这么标致,算本大爷赚到了。」 「你无耻、下流!」尹娃恼怒地拍掉洪大中伸过来的手,「光天化日之下,请你放尊重点。」 「尊重?你是什么身分,需要我尊重?」洪大中笑嘻嘻地问。 「我……」尹娃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走,美人和我走吧!我包准你跟了我之後,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才不稀罕。」她冷哼。 当女人就是有这点坏处,得受到无聊男子的调戏。 「别挣扎了,和我走。」洪大中不由分说,硬扯着尹娃往他家的方向走去。 「该死的,你放开我。」尹娃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再惹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不行了,再忍下去她就会被捉走,她不发威他们可把她看扁了。 「生气了?啧!美人就是美人,生起气来依旧如此美艳动人。」洪大中向他的家仆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即上前将尹娃团团围住,将她与旁人隔离。 尹娃环视四周一眼,心中盘算着要如何教训这些人渣之际,眼角不经意地瞥见始终在旁观看,没有出手援助她的夏侯焱。 在看见他嘴角略扬的那抹等着看戏的冷笑,她不禁浑身一颤。 他为什么露出那种笑容? 他不只任她独自面对这群大男人,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究竟在想什么? 尹娃脑中飞快的闪过几个念头,她怀疑他是否知道了些什么,否则依他的性子,他不该会袖手旁观的。 她愈想愈不安,为了证实自己想法错误,夏侯焱不会不顾她,所以她故意忽略了眼前的危机,被人从背後打昏过去,而夏侯焱则从头到尾冷眼旁观,直到尹娃让人抬走,他还是无动於衷。 *** 「唔!头好痛。」尹娃才恢复意识,後脑勺的剧烈疼痛立即朝她席卷而来。 天哪!他们用什么东西打昏她的? 她想起身才愕然发现全身使不上力,彷佛身体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受她所控制。 「这是怎么回事?」她抬头左右望了一眼,「这又是什么地方?」 陌生得紧,这不是她从小到大所熟悉的夏侯王府,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忽地,房门被人从外面用力踹开,她心一悚。 「你醒来啦!大爷等你好久了。」洪大中急忙关上门,然後一脸淫恶的接近她。 「你干什么,走开!」尹娃害怕的直往内缩,「不要过来。」 她一定是被下迷药了,该死的大淫贼,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别怕,过来点,我又不会害你。」洪大中伸手拉过尹娃,开始动手扯她身上的衣服。 「住手。」尹娃奋力的挣扎着,可惜她全身软若无骨,她再怎么挣扎,对洪大中而言,彷如花拳绣腿,根本构不成威胁。 「安静点。」 「不要,你走开,不要接近我,不要。」尹娃急得泪水直落,「少爷救我,少爷。」 「什么少爷,这里只有我没有别人。」洪大中索性用力扯破她的衣裳,露出她雪白的肌肤,他色心更是大发。 「求求你放了我,不要碰我。」她痛哭失声,「我不要……不要。」 谁能来救她?她不想被这个男人给玷rǔ了,她宁愿一辈子当男人,也不要受这种屈rǔ! 「吵死了。」洪大中被她的哭喊声吵烦了,用力甩了她一个耳光,当场把她打得嘴角出血,「再吵,小心我打死你。」 「你打死我好了,我情愿选择死,也不愿栽在你这混帐的手上。」 「贱人!」他再次狠狠的连赏了尹娃几巴掌,打得尹娃险些晕厥过去,「这才乖,女人的话就是不能太多。」 「不……」尹娃费力地撑开眼皮,「不要……」 洪大中的手在她身上乱摸着,她觉得恶心极了,却苦於无力反击。 难道她注定要毁在这男人手上?!她悲哀的心忖。 为什么夏侯焱没来救她?他真的不在意她的死活吗? 他对她完全没感觉,之前的温柔体贴根本是假的! 在大街上他甚至连援手也不愿伸出! 他为什么要这么欺骗她的感情,为什么?! 她恨他的薄情寡义。 她恨他! 「美人,大爷我——」洪大中本想再进一步有所行动时,忽地瞠大眼,张口结舌的说不出任何话来,随即倒在一旁,永无醒来的一日。 洪大中倒下後,尹娃清楚的看见他身後的夏侯焱,他手上握着一把还淌着鲜血的剑,想必是他杀了洪大中才解救她的。 她无语地凝望着他,泪水并未因得救而停止。 夏侯焱瞪着地上的-体,认为一剑杀了他简直太便宜他了,要不是看见他这么对待尹儿,他不会一时气急攻心,不由分说就从他背後,气愤地往他的心脏刺了一刀,让他瞬间毙命。 他居然敢对他的女人胡乱非为,根本是活腻了。 他要的女人只能属於他一个,谁都不许沾惹! 沾惹的下场就如同洪大中一样,只有死路一条。 尹娃虚弱的撑起身子,缓慢地拉好被洪大中扯开的衣裳,颤抖的身子移动下c黄,无奈双脚还无力支撑,整个人直往地上倒去。 夏侯焱见状,眼明手快的接住她,免得她跌伤。 尹娃不领情的推开他,反应激烈斥道:「不要碰我!」 「尹儿?我是焱啊,不是——」 「我知道你是谁。」她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你受惊了!到我怀里来,我可以保护你。」见她纤弱的身子颤抖得像快凋落的叶子,他为自己一时的狠心感到悔恨。 他不该为了试探她会不会武功便任由洪大中欺负她,甚至还眼睁睁的看她被带走仍cha手不管,他更不该枉顾自己内心的反对而硬下心肠来。 再怎么说,她都只是一介女流,尽管武功再好,也害怕会遇上被人玷rǔ的事,他当时怎会鬼迷了心窍,他怎么可以! 「保护我?」她扯开一抹嘲讽的笑,以充满恨意的眼睛斜睨着他,「你这叫保护我?」 尹娃含恨的眼神彷佛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在他的心坎上,他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他怔怔地凝视着她,心中更加自责。 她不曾这么看他的,向来她看他的眼神都盈满了爱意,她向来都喜欢看见他的,可是…… 不同了,完全变了。 她恨他! 夏侯焱为这个认知感到不安与恐惧极了,他不允许她恨他。 他绝不允许! 「尹儿,我知道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好吗?」他低声地认错,「原谅我。」 「你不必在那假惺惺了,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在大街时,你的表情、你的眼神,我全看得一清二楚,你对我根本是无情无义的,反正我只是一个自动送上门的女子,不要白不要是不是?我太了解你了。」 「不是的,你误会了,我绝对——」他急着要解释,不肯让她的心从他的身上离去。 「没有?」她嗤笑地替他接下他尚未出口的话。 听闻她凄绝的语调,夏侯焱不由地一怔。 「我在你心中永远都只是一名妓女是吧?!压根不配得到你的关爱,你不过是耍着我好玩,你从未真正关心过我对不对?」她的情绪已几近崩溃,仅能以咄咄逼人的语气来掩饰。 「把你心里的话全挑明说了吧!事情已到这种地步,你再瞒下去也没意思了。」 「不对,我关心过你。」他定定的瞅着她,他为她故作的坚强不舍,他不曾如此在乎过一个女人。 他也一直以为自己对她毫无任何情愫,但在刚才他看见洪大中要侮rǔ她时,他才知道他根本不能没有她! 从何时起,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已全烙印在他心头,永远抹煞不去。 他们相处才一阵子,他整个脑海里就全是她笑盈盈地唤着他时的倩影,他已经完全中了她的毒,而且深得无法自拔。 她是何时进驻他的心房他真的不知道,但现在他知道——他爱她。 是的,他爱她! 闻言,尹娃仰天狂笑着,声音凄厉的令人闻之心碎。 「尹儿。」他低语,「对不起。」 「不用。」她红着眼眶驳回他的歉意,「这辈子我不会再相信你的一言一语,我恨你,我恨你——」 她不要再爱他了。 不要! 一听说尹娃出事,皇甫少立即放下手边的事务,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夏侯王府探望她。 「尹儿她怎么了?」皇甫少忧心忡忡的询问一脸憔悴的夏侯焱。 夏侯焱摇摇头,「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见任何人。」 「你是怎么照顾她的,为何会让她出这种事?」皇甫少忍不住责备起他来,「你该知道女人最怕遇上这种事,那……那个洪大中得逞了吗?」 「没有,我及时杀了他。」 「是该杀了他,那个兔崽子,死了活该!」他啐道。 「……她说她恨我。」 「她是该恨你。」皇甫少不觉尹娃有错,换作是他,他也会恨他,「要是你知道她有多爱你,那你就会明白她有权利恨你。」 「她到底是谁?少,你为何和她一起瞒着我?她给了你多少好处,可以让你这么对待你的好友?还是你们根本有一腿,所以——」 皇甫少不待他把话说完,就克制不住地动手揍了他一拳,把他打退好几步。 他怒不可竭地对他大吼:「枉费我们交情这么好,你居然会怀疑我的为人,你想我可能把我用过的女人丢给你吗?你更枉费尹儿一心一意爱着你,她守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你却浑然不知,是你对不起她,还怀疑她的心。焱,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 「你根本不配拥有她的爱,我要带走她,免得她在这继续受你的误解。」皇甫少悻悻然地朝尹娃的房间迈去。 「站住!我不许你带走她,她只能待在我身边。」夏侯焱身形一闪,立刻来到皇甫少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她在你身边够久了,你该放了她。」皇甫少推开他,迳自又迈开脚步。 「不,她是我的。」 「少王爷,谢谢你来带我走。」不知何时,尹儿已悄然来到他们身边,把他们的话全纳入耳里。 乍见到她,皇甫少一把怒火燃烧的更加炽热,他捧起她的脸不可置信的低吼:「洪大中那个混蛋居然对你动粗?!」 她轻轻的别开脸。 「我要鞭他的-,还要大卸他八块,然後丢到海里喂鱼!」他激动的咆哮。 这些年他常到夏侯王府串门子,和夏侯焱情同手足,理所当然的,他也把尹娃当成亲妹子看待,现在看见她出事,他实在无法再端出平时的笑脸,此时此刻他只想杀人。 「其实我该感谢他,如果没有他,我还一直沉浸在自己编织出来的美梦里,不晓得该醒来。」她苦涩的自嘲。 闻言,夏侯焱的心像破了个大洞,怎么补也补不起来,他紧紧地锁住尹娃的目光,不肯移开。 尹娃知道他在看她,但她就是无法再多看他一眼,「少王爷,请带我走吧!我的梦已醒,我的心已死,不会再作任何不可能实现的幻梦了。」 「不,尹儿,你不能走,留下来,我发誓我会好好疼你,比先前还要疼你。」 「不必了,不是我的,我一辈子也强求不来,尹儿配不上你,不敢妄想高攀,对不起,以这个身分打扰了你好一阵子。」她疏离有礼的态度,硬生生地扯痛了他的心。 她最爱赖在他怀里对他撒娇的,如今她却把他视为陌生人!而这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留下来,我娶你。」夏侯焱甫出口的话同时震惊了皇甫少和尹娃。 她愕然的抬起头瞅着他,「娶我?」她没有听错? 「是的,我可以娶你,只要你肯留下来。」他的眼中盛满了真挚。 尹娃很想再相信他,但稍早的记忆席卷而来後,她发现她怕了。 以往的信任让她几乎惨遭被人玷污的命运,她真的没有勇气,更没胆量去相信他。 她低下头轻摇着,「我不会再傻得去相信你。」 「尹儿,相信我这一次,我绝对是真心的。」夏侯焱捉住她的手臂想说服她,可是她却一副骇然的瑟缩着,他心痛地一怔。 「不要碰我。」她急忙退後了数步,洪大中抚摸她的记忆还历历在目,那种恶心的感觉令她作呕,她目前还无法接受任何一个男人触碰到她。 「尹儿……」 她双手环抱着自己,眼神慌乱无助、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不舍又心疼。 「对不起,我……我好怕……对不起。」 「该死的!」夏侯焱愤怒地大声咆哮,「都是我害你的,都是我!」他自责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看来这件事在尹娃心中造成了不少的阴影,要帮她走过这种不堪的回忆恐怕得费神了。皇甫少深深叹了口气。 「尹儿,我们走了。」他轻道。 「不准!」夏侯焱大喝,「谁都不许带走她。」 「我带她回我穆王府,你想看她,随时欢迎你来,但以她目前的精神状况,她不能在你夏侯王府待下去。」 「少,为什么你知道她的一切事情,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你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在在都显示着你知道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以後你自会明白。」 「我不明白,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我要留下她。」 皇甫少定定的看着他,「你若真为她好就听我一次。」 「我……」他犹豫地瞥向尹娃,理性与感情彷如绳索的二端,各自拉扯,僵持不下。 「她终究会回到你身边的。」纵使尹娃再怎么恨他,但皇甫少知道,她到头来还是放不下他。 毕竟长达十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就放得了的。 只要给她一点时间恢复,唯独他不能确定的是——尹娃所需要的时间是多久? 最後还是理性战胜了感情,夏侯焱深吸口气才下了令他痛苦万分的决定,「好,你带走她,我让你带走她,可是终有-天我还是会带回她的。」 「我明白。」他不会和他抢她的。 *** 睡梦中尹娃一直被洪大中给骚扰着,他露出淫邪的笑,魔掌不断地伸向她,不论她怎么挣扎,他还是会追上她,她绐终摆脱不了他。 她大声呼救,忽地,夏侯焱出现在她面前,她大喜,急忙想叫他救她,可是他却动也不动,他的表情好冷,甚至他的嘴角还带着看戏的笑意,她心慌了。 回过头,洪大中已来到她面前,她吓得惊叫出声。 「走开,你这个恶魔走开,不要接近我,不要——」她凄厉的叫声划破了晨曦。 「尹儿,尹儿!」知道她作恶梦,夏侯焱紧张的急忙摇醒她。 冷汗沿颊而落,尹娃从睡梦中惊醒,她喘息的直瞪着前方。 「没事了,你只是在作恶梦而己。」耳畔蓦地传来安抚她的男性嗓音,她这才注意到身边有人在。 她忙转过头,看清来人,她微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她昨天不是跟着皇甫少来到穆王府吗?他怎会…… 「我放心不下你,天还没亮就过来看你。」夏侯焱对她展露叫她安心的笑容。 「哦!」她随意应了声,「谢谢你的关心。」 她的心依旧因恐惧而狂跳着,她抚着胸口,不断地深呼吸。 他倒了杯水给她,「你的脸色好苍白,梦到了什么?」 一想到那个梦,她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没什么……」 光看她害怕的模样,再加上她醒来时所喊的话,夏侯焱轻易的猜出她可能梦到的情境。 「没事了,你在这很安全,无须害怕有人会伤害你。」他柔声安慰道,「对了,昨天你离开後,我才发现没让你带药过来,今天我特地带了过来,这点你可以相信我,我夏侯王府的药奇灵无比,包准没几日就可以消掉你脸上的伤,让你美丽如昔。」 她轻触自己受伤的脸庞,「我现在很丑对不对?」 「不,你很美,完全没变。」 「你骗我,我自个儿照镜子时,就看见自己的脸又肿又红,-点都不美,你根本不需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在我心中你没什么不同,你还是你,美丽的尹儿,爱我的尹儿。」 她苦笑地摇头,「不了,我已不再美丽,代表我已不爱你,我恨你,你知道的。」 「脸上的伤会好的。」 「那我心口上的伤呢?怎么好?你的冷酷绝情,我连闭上眼都还清楚的看得见,你如何叫我不恨你、不怨你?」 「给我时间弥补我的过错,让我证明我对你的心,嫁给我,尹儿,我可以让你当王妃。」 「你不怕哪日被枕边人杀了的话,你就娶我吧。」 他目光一缩,了解她对他的恨意有多深。 她目光散漫的落在远方,声音低柔的彷佛快消失了般,如此的虚无缥缈,「我从没想过要当王妃,自始至终我要的只有一个——你的心,可惜你从未真正了解过我,钱财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你不明白……」 「现在我明白了。」他急道。 「为时已晚。」她淡笑一声。 他心一揪。 「在这里头曾经是洋溢着满满爱你的心……」她指着自己的心道,「但现在却一滴也不留存,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恨,满满的恨,比原先的爱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彻底让我寒了心。」 尹娃的每一句话都像针般刺在他胸口,他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的心扯得好紧,紧到他快窒息了。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真的不知还能为她做什么。 「我不想再听你的道歉,请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好,我走,我明天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尹娃垂下眼帘,没有应话。 夏侯焱依依不舍的深深望了她一眼,才毅然转身离去。 血?尹娃忽地发现地上有几滴血渍,她黛眉微蹙,循着血迹望去,诧异的发现血竟是从夏侯焱身上流出的。 「等一下!」她连忙喊住他,「你为什么在流血?」 「血?」夏侯焱自己显然也浑然末觉,他低头查看自己哪受伤时,才看见自己手臂上居然有一条偌长的伤口,「咦,我何时有这个伤口的?」 「你连何时弄伤也不晓得?」她习惯性地自动帮他处理起伤口,「你老是这么不小心。」 他仔细想了一下,「我想起来了,一定是我今早起c黄时,撞到c黄,结果我c黄头上悬挂的那把剑掉了出来,才会弄伤我。」 「我就知道那把剑在那早晚会出问题,以後不准你再这么放剑了,懂吗?」她像老妈子一样念个没完。 夏侯焱微勾起唇角,「我回去後立刻把剑拿下。」 她的关心着实让他松了口气,事实证明她还是爱他的,只要他再加把劲,相信尹儿一定会原谅他,重新回到他身边的。 「还有,别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你会闯祸全是因为你的不注意小细节,如果你肯谨慎点、小心点,那就不会有大大小小的伤出现,也用不着我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跟在你身边。」 他伸手轻柔地触碰她光滑的脸颊,「如果能唤回你爱我的心,要我受再重的伤我也愿意。」 闻言,她倏地止住动作,乍然惊觉自己刚做的事。 她陡地放开手,连退数步,抬眼讶然的盯着他,「我……我怎会……」 「我该庆幸你再怎么恨我,还是关心着我的。」他苦笑道。 「不是的,我没有。」她无措地狡辩道:「我才没有关心你,我只是……只是……」 「我不想听你说出违背心意的话。」 「我没有!我是真的不再……」该死,为什么他说他不想听她说出违背心意的话,她就真的说不出口! 为什么她会如此服从他的命令,为什么? 她明明是恨他,为何一看见他受伤,却又忍不住地关心他,替他疗伤? 媳让任他自生自灭的呀! 书尹娃,拜托你清醒一点行吗? 他对你无心,你又何必对他有情呢? 别傻了! 放弃吧!不要再作白日梦了。 不许再爱他了,你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你还想遇上什么更惨痛的经验? 不许再爱他! 不许! 不许! 「这个给你。」夏侯焱从身上取出一只锦囊放在尹娃手上,「这是我夏侯家的传家宝,只传长男,因为我是独子,所以从小我母亲就把它交给我,里头有一块金锁片。」 尹娃当然知道这件事,她诧异的盯着他,「你为何给我这么重要的东西?」 「这是为了表明我想娶你的决心。」 「不,我不能收下如此贵重的东西,你收回去。」尹娃伸手欲递回锦囊。 「锦囊我既已送出,就不会再收回,我更期盼能由你的手上,把这个锦囊传给我的下一代。」他包握住她的手,深情的望着她,不让她有机会将锦囊塞回他手中。 他这一生只想娶她为妻,他只要她一人,其余的他都不要。 他的暗示尹娃听得懂,只是…… 「收下吧!我走了。」 「可……」她望着手上的锦囊,心中复杂至极。 他肯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那是否代表他真爱她? 她还能相信他吗? 她茫然了。 *** 「我教你一个办法让你能重新拥有尹儿的爱,你想不想听?」皇甫少和夏侯焱在书房内进行密谈,严禁任何人干扰。 「什么办法?」夏侯焱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快说。」 「苦ròu计。」 他不明白。 「我猜尹儿不可能一下说放得下你,就可以完全把你晾在一边不理,拿你今天的伤口来说,她不是不由自主的替你包-伤口,更嘱咐你该如何做,对不对?」 他点头。 「这摆明了她心中依旧有你的存在。」 「是有我的存在,不过是由爱转恨罢了。」他自嘲的扯着嘴角。 「没有爱哪来的恨?」皇甫少-着扇子,神色自若地反问。 夏侯焱看向他,黑炯的眼眸若有所思。 「古云,爱恨不过是一念之间、一线之隔。又云,爱愈深,恨也愈深。所以说,尹儿这么恨你,表示她就有这么爱你。」 「因此我必须反利用这点,以便唤回她对我的爱?」他领悟道。 「聪明。」 「理论上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可是实际上呢?如果她已不再爱我,对我真的完全只剩下恨,你要我怎么办?」他颇为担心。 「放心,我以我的项上人头做担保,她绝对不会,你只要肯乖乖的照我的话去做,多制造一些伤口,表现得愈严重,最好是快死的模样,就愈能打动她的心。」 闻言,夏侯焱沉吟了半响,认真的评估皇甫少计画的可行性有几分。 「考虑得如何?」 「……我只想说,我不需要特别制造,自然会有大大小小的伤出现,你别忘了,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灾星。」北娃不在他会受伤是很正常,只是前一段时间北娃不在时他也没再受伤,而如今却因尹儿一不在他就受伤,此事真的太令人匪疑所思了。 但他的推理又无法成立,啧!他真被难倒了。 「对哦!我都忘了,那我们的计画就很好进行了。」 「但愿如此。」 *** 自此之後,夏侯焱果然每次到穆王府探望尹娃时,身上都带着几个不知道是自己弄的,还是自然得到的新伤口,日子一久,他全身上下已找不到有一处完好,看得尹娃愈来愈不舍。 她从未见过他身上同时有这么多伤口,以前她总是小心翼翼的不让他受伤,倘若再避不过,她也会立即帮他治疗,绝不会任他对伤口不闻不问,大丁叔呢?其他人呢?怎么没一个肯帮他处理伤口? 「我说尹儿,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焱继续过着非人的生活吗?」皇甫少边说边暗中地打量尹娃的表情。 尹娃故作不解地道:「非人的生活?他是一个小王爷,过的生活比寻常老百姓好上几百倍,岂能用非人的生活来形容。」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焱虽贵为小王爷,但他仍是血ròu之躯,他会受伤、会痛、会死。」 听到这,她心一悸。 「他每天一大清早就来陪你直到深夜才离去,在他一人独处的时间不过短短数个时辰而已,他就已伤痕累累,我真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他完全失去你後,他能活得了多久。」皇甫少故意哀声叹气,明知道夏侯焱大小伤不断,但却从未危及性命,他还是把它渲染得十分严重,彷佛夏侯焱快不久於人世般,听得尹娃心惊胆跳,焦虑不安。 瞧她已面生异色,皇甫少再接再厉、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你有没有替你们家老爷及夫人想过,他们才焱这一个独子,二人年岁也不小了,要是焱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夏侯家一旦绝了後,你叫他们二老情何以堪?你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我……」 「还有,他们二老对你这么好,你舍得见他们整日以泪洗面、伤心难过的度过後半辈子?」他就是要说到令尹娃愧疚不已、良心不安。 「我一闭上眼,他冷酷的眼神、讥讽的嘴角就好像魔咒一样,紧紧的跟随着我,我真的无法忘掉,即使我口中说已原谅他,但我的心终究是恨他的,我不想骗他,少王爷,给我时间,不要逼我。」她痛苦地低喃。 「我必须逼你,你不能一直逃避现实,问题一日不解决,它就永远搁在那,你痛苦,焱也痛苦,你何苦折磨二个人呢?」 「我没有办法。」她被逼的快疯了,她双手-着耳朵,泪水扑簌簌的滚落,激烈的大喊,「不要逼我,不要再逼我了。」 「再给他一次机会,你可以的,只要你点个头就行了。」皇甫少捉住她的手臂强迫她面对他,「你要让你花在他身上十多年的心完全付之一炬吗?再给他一次机会,你就可以得到你梦寐以求的男人,你为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要?」 「不行的。」她头摇得如波浪鼓,「我不行。」 「小小的挫折就打败了你,你说你爱焱,我真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劝的不行就改用激将法,他不信他会说服不了她。 她一愣。 「不是吗?如果真爱一个人,一定可以原谅他做的任何事,只要你爱得够坚定,可是现在这种情形,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心了。」他勾唇出言讥讽道。 「你在激我?」尹娃不笨,她苦涩地扬起一朵绝美却又凄凉的笑靥,「没用的,你不晓得我愈爱他,对他所抱持的期望愈大,一旦期望落空,那接踵而来的失望将会大的让我招架不住。」 「你别忘了,你才失败一次。」 「一次就够刻骨铭心了。」 「你真是——」皇甫少还想说什么,却突被一个急急忙忙跑来通报的仆人打断了。 「少爷,夏侯王府派人传来消息,说焱王爷摔下马,现在人昏迷不醒,大夫说可能有生命危险。」仆人喘息不已,但仍不敢怠慢的马上把消息一口气说出。 闻言,皇甫少和尹娃均是震惊万分。 他有生命危险?!尹娃颠簸了一下,不安的感觉紧紧包围住她的心。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立刻给我备马,我要去夏侯王府一趟。」皇甫少快速的下达命令,片刻也不迟疑。 「我也去。」尹娃再也沉默不下去,她连忙出声,「我要回去看他。」 「焱怎么了?」皇甫少偕同尹娃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夏侯王府,未曾迟疑地又往夏侯焱的房间急奔而去。 见到皇甫少,夏侯焱房内外的仆人一一向他作揖行礼,「少王爷。」 「嗯!」他一心挂记夏侯焱的伤势,只随便手一挥便进入房内,尹娃紧跟在後。 夏侯焱躺在c黄上,面如槁木,一点生气也没有。 尹娃见状,差点站不住脚,幸亏有人及时扶助她。 「你们焱王爷是怎么受伤的?详细情形说给我听。」皇甫少才稍微看了夏侯焱一眼就知道他伤得不轻,倘若是单纯的落马也不致於这么严重。 大丁被推派出来说明情况,因为当时他也在场,「是这样的,今早不晓得打哪来了一匹野马,就挡在大门口,任何人都无法进出,我们一接近-就被踢伤,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请我们少爷出马,希望能驯服。刚开始一切都在掌握中,少爷也看似很轻松,完全不以为忤,但不知为何,少爷突然惨叫一声,便从马上摔了下来。」 「不知为何?」皇甫少皱眉,「那大夫怎么说?」 「大夫检查出我们少爷腹部中了个暗器,他猜测应该就是这个暗器迫使少爷摔下马,他更诊断出暗器上沾有毒性强烈的毒粉,我们少爷就是中了毒才迟迟昏迷不醒。」 中了有毒的暗器?!「当时有谁在场?」他又问。 「我和二名门役,可是他们都是府内的长工,和我一样在这工作了数十年,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要暗杀我们少爷的。」大丁恭敬的回答。 「嗯!如果不是你们,那就是有人蓄意把野马牵到你们夏侯王府大门口,看来敌方很清楚你们府内有能力驯服此匹野马的仅有你们少爷一人,所以他可以藉机杀了他。」皇甫少分析情况道。 尹娃跪在c黄边,心痛的凝视着紧闭双眼的夏侯焱。 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她已经完全不恨他了,要恨的,反而该是她自己才对。 她要不是赌气不愿回到他身边,他今天就不会受了这么重的伤,是她害他在生死边缘徘徊,是她害的。 皇甫少说的一点都没错,夏侯焱没有她会受伤、会痛,甚至会死,她怎能因自己的一时气愤,便拿他的生命开玩笑。 他是堂堂的小王爷,要是他有个万一,她拿什么赔? 她负得起这么大的罪名吗? 不行,她不行的。 她深吸口气终於开口道:「谁想杀他?」 「和他有仇的人。」 「废话,没有仇的人杀他做什么?你以为每个人都吃饱撑着没事干,专以杀人为乐的吗?更何况他是个小王爷,敢杀他的必是勇气十足。」尹娃目光冷冷一扫,瞬间迸出逼人的光芒,一扫之前动不动就哭得像个泪娃娃的模样,现在她的气势彷佛是个王者般,令人折服。 她的转变让皇甫少放下心来,他早知道尹娃是个个性坚强的女人,之前是因为爱情的影响,才使她自然流露出女人的本性来,让人只想呵护,捧在手掌心保护一辈子。 可,一旦有人想破坏掉他们所编织的情网时,她绝对会跳出来-卫,其魄力、态度,绝不会亚於一名男人。 「你说的没错,你是最接近他的人,焱和谁结了仇你该最清楚。」 尹娃冷静的把可疑人选在脑中过滤一遍,最後她还是拢不出一佰可能性较大的人来。 「我记忆中没有一个有此胆量的。」 「啧!如此一来,范围可就太广泛了。」皇甫少头痛的道。 她把目光移回夏侯焱脸上,她淡问:「大丁叔,大夫有没有说少爷的毒能不能解?」 「有,他说他能解,不过要花点时间寻找药材,他是怕少爷熬不到那个时候。」 「他会的。」她握紧他的手,给他信心,也给自己信心,「他绝对会撑得下去。」 「我先用内功护住他的心脉,加上焱本身体质不弱,我想他再撑个三天不成问题,你们交待大夫动作一定要快。」皇甫少吩咐下去。 「我们立刻去办。」大丁领了命,匆忙离去。 「尹儿,帮我扶起焱,其他没事的人各回工作岗位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来打扰我们。」 「放心,我会守在门口。」尹儿捉住他的手,郑重地道:「拜托你了。」 「没问题。」 *** 「怎样,他死了没?」洪武紧张地询问他派去的杀手。 「还没,不过也快了。」杀手极具信心的道。 「很好。」洪武大喜,「对了,没人发现你吧!」 「放心,我行事向来小心,绝对不会留下证据让他们有迹可循。」 「那我就放心了,哼!夏侯焱,你敢杀了我儿子,我绝不会让你再留在这世上苟活!」 原来洪武就是洪大中的父亲,当初他得知自己爱子惨死在自家房中,他悲恸了许久,在他明察暗访数日後,查出人是夏侯焱杀的,尽管他贵为一个小王爷,他仍要他血债血还! 杀人就该偿命!他恨恨地想。 *** 「少爷,醒来好吗?别再睡了。」尹娃褪去女装,恢复成北娃的身分守在夏侯焱身旁,不眠不休的照顾他。 她忧心忡忡的闭上眼,祈求上苍能将她所有的福气转到他身上,她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看着自己所爱之人老是在鬼门关前游走,那可比自己受伤所承受的痛,还要痛上百倍。 皇甫少端着一碗粥推门而入,「休息一下,吃点粥吧!」 她轻摇螓首,「我不饿。」 「你已经照顾他二天二夜没阖过眼,身体再壮的人也支撑不了这么久,你还是先休息一下,焱的伤不会在你休息的这段时间突然恶化的。」他哄劝着她。 「可是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大夫的解药不晓得能否调配出来,如果他调配不出来的话……」她实在无法想像事情真要如此的话,後果会是如何。 「会的,他调得出来,你别胡思乱想了,先过来趁热把粥吃了。」 「我没有胃口。」 「没有胃口也要多少吃点。」皇甫少乾脆硬把她从夏侯焱的c黄边拉到桌前坐下,「你不想等焱好了之後,却看见你倒了吧-你想让他为你担心?」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她所有心思全系在夏侯焱身上,根本无暇顾虑到自己,要不是皇甫少提醒,也许她真会在夏侯焱醒来之际累倒。 她感激地道谢,「谢谢你,如果你没在我身边,我实在无法撑这么久,真的很感谢你,少王爷。」 「傻瓜,我们是好朋友,这么多礼做什么。」瞧她这么正经八百的向他道谢,他倒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鲜少这么被人认真的答谢过,真有些不习惯。 看他为化解自己的尴尬,忙用扇子急-着的模样,尹娃终於露出这几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你可终於笑了。」见状,皇甫少差点没买鞭炮来放,「这几天我不只担心焱也担心你,怕你之前才遇上洪大中那事,接着又碰上焱重伤,精神上会负荷不了,现在你笑了,我心头的大石头总算能卸下一半了。」 「抱歉,这阵子让你cao心了。」她过意不去的又要道歉,却被皇甫少阻止了。 「一次一样,刚才你已经向我道过谢,要抱歉的事等到焱好後,你们再一起向我道歉。」 她微微一笑,「是,少王爷。」 「这才乖嘛!」 她带着笑容低头吃了几口粥後,蓦然又想到一件事,遂抬头询问他,「少王爷,你派人调查的结果如何了?有没有什么消息?」 「具体的结果还没出来,不过我有耳闻洪武前阵子似乎在打探你们夏侯王府的事,我在猜他会不会是始作俑者。」 「洪武?」洪?挺敏感的姓氏。 「洪大中的父亲,是个四品文官。」 一听见洪大中的名字,尹娃目光一敛,「……我居然把他给忘了,他们的可能性的确很大,为爱子报仇!哼!第一个早该想到他才对。」 「我尚未查到他是主谋者的证据,你不能妄下断语。」皇甫少道。 她斜睇向他,「你少王爷的行事风格我岂会不知,如果你不确定是他,你不会告诉我,你少的只是直接有力、可以定罪於他的证据罢了。」 皇甫少赞许的点点头,「不愧和我这么熟了,也不愧焱会如此疼爱你,你是有让人想捧在心底呵护的本领。」 「多谢夸奖,不过少王爷,你要到何时才找得出证据?你要让大家等多久?你该知道我们所有夏侯王府的人,都恨不得能亲自手刃伤害我们主子的恶人,此人一天不除,我们一天睡不好觉。」她恨恨地开口,巴不得凶手此刻就在她面前,好让她把他大卸八块。 「好,好,别再对我施加压力了。」皇甫少告饶道,「我保证在近日内找到证据!」 「谢谢。」 *** 大夫及时调配出解药,救了夏侯焱一命,但他们将此消息全面封锁,严禁任何人传出,更对外谎称夏侯焱已死,目的便是要诱使洪武自露马脚。 「唔……」夏侯焱昏迷了数天,终於在大家的期盼下苏醒过来。 靠在c黄沿稍微闭目养神的尹娃,一听见声音立即睁开眼睛。 「少爷?」她屏息的瞅着他。 在她殷殷期盼下,夏侯焱如她所愿的睁开了眼。 见状,尹娃欣喜若狂的俯身抱住他大叫,「你醒了,谢天谢地,你终於醒了。」 「尹儿?」他意识仍旧浑沌,一时间分不清抱住他的是尹儿还是北娃。 尹娃反射性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才道:「我是北娃。」 「北娃……」夏侯焱有说不出的浓烈失落感,「我怎么了?」 他为何感到十分虚弱,彷佛生了场大病似的。 「你中了暗器所以摔下马,你还记得吗?」 「暗器、摔下马?」他闭上眼回想了一下,他记得他明明可以闪过那个暗器,可不晓得为什么,他的反应却变得缓慢,因此才害自己中了那个暗器。 「似乎有这么一回事,那我的伤势如何了?」 「你放心,已在掌握之中,大夫说,只要你再疗养一阵子便可痊。」她挥去因喜悦而淌下的泪水,见到夏侯焱已没事,她比任何一个人还开心。 「你哭了?」他伸出手轻轻拭着尹娃刚挥掉又随即涌出的泪,「堂堂男子汉不许哭。」 「可是我忍不住,尤其当我在穆王府听见你出事的消息时,我好自责,要不是我离开你,你就不会受伤,更不会有生命危险,一切都是我不好。少爷,你怪罪我,看要打我一百大板,或是断我手脚,我都不会有怨言的。」她愈说愈伤心,眼泪更像泉水般急涌不断。 瞧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在他脑中却浮起另一张脸孔,忽然间,他竟觉得他们长得是如此相似。 他又来了,又在胡思乱想了,再这么下去,他终有一天会因神经错乱而死。 甩去思绪,他道:「你这小傻瓜、小笨蛋,在我身边这么久了,还不晓得我的为人吗?我是如此残暴的一个主子?」 「不是,你很好,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一个主子了。」她急道。 他虚弱的扯开一抹微笑,「听你这么说,我真是感到欣慰。」 「我是说真的,少爷,经过这件事後,我发誓我会乖乖的听你的话,绝不会再和你顶嘴,你说什么我一定会照做不误,而且不会反驳,也不问为什么,真的。」 「不用了。」他拉下她举起准备发誓的手。 「我没有骗你,我是说真的,我发誓,我绝对——」 「我相信你是说真的,但我不要你发誓。」他打断她的话。 她不解,「为什么?」 「因为如此一来,你就不像你了,不像我所认识的北娃了。」他含笑道。 「可是以前我常惹你生气,害你气得半死,为何你还……」 「那不是我们的生活乐趣吗?每天斗嘴才不会感到无聊不是吗?少不挺羡慕我们的,可惜他找不到这么一个与他势均力敌的伴,所以才常要我割爱,我每次都不甩他,你忘了?」 她摇头,「没忘。」 「所以我命令你以後继续和我吵架。」 闻言,她才破涕为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因为我是你的主子。」 「主子了不起哦!我才不怕你。」她对他扮个鬼脸,一切又恢复原状。 「就知道我养刁了你,来,扶我起c黄。」 「是。」 起身时,压到腹部的伤口,立刻疼得夏侯焱龇牙咧嘴。 听他喊痛,尹娃吓得马上松开手,急问他:「很痛吗?是不是我太用力了?要不要我去叫大夫来?还是——」 「不用,什么都不用。」他连忙安抚尹娃激动的情绪,「你先别着急,我没事。」 「可是你喊痛。」她迟疑地看着他,有点不相信他的话。 「我伤口还没好,会喊痛是正常的,你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真的?没骗我?如果你真受不了,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用害臊,我不会笑你的。」 「如果我真受不了,我喊人都来不及了,哪还会顾虑到面子问题,你未免太抬举我了。」他试图说服她,「相信我,我现在已经不痛了。」 「哦!那你要不要喝水,还是想吃什么?我马上吩咐厨房去做。」 「你一提我才觉得还真有点饿了,你就随便帮我吩咐几样平常我爱吃的菜就行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尹娃带着笑容离去。 「对了,你自己也顺便叫一份,瞧你,我才几天不见你,你就瘦得全身只剩下一层皮,若叫外人看见了,不说我是个会虐待仆人的主子才怪。」 他的细心让尹娃整个胸腔溢满幸福的泡泡,他是关心她的。她喜孜孜的思。 踩着轻快的脚步,甚至口中还哼着小曲,一扫之前种种的阴霾,她愉悦的朝厨房迈进。 夏侯焱靠在c黄头,低声诅咒着射他暗器的人,他把他搞得像个娘儿们一样,全身软趴趴,害他怎么都不对劲。 是谁想置他於死地? 他镇紧眉宇,低头沉吟半晌,「目前最有可能的应该是洪大中的父亲洪武,可是他有这个胆量动我吗?我的身分非比寻常哪!除非他豁出去了,否则不会是他。」 但,不是他又会有谁恨他入骨,巴不得他早早去见阎王? 「好不容易才醒来,不多休息还在想什么?」皇甫少等在客房中,一听见夏侯焱已苏醒的消息,马上赶过来探望。 「咦!你何时来的?」 「五天前。」他迳自找了张椅子坐下来面对他。 夏侯焱挑高浓眉,「五天前?你在我家住下这么久做什么?你家离我家不到一里远。」 「没办法,我得帮你监督尹……北娃。」差点喊错名字,皇甫少暗咬下自己的舌头,及时改过。 「他有什么好监督的?」 「你昏迷了整整五天的时间,这期间都是北娃在照顾你,不眠不休的,要不是我按时提醒她,催促她吃饭,她绝对熬不到现在,你没发现她瘦得不像话?」 「原来他是为了照顾我才瘦下去,我还当是他在你家被你虐待,所以才瘦成那副德性。」夏侯焱讽侃道。 「去你的,我待她比你好上千倍。」 「这么偏心?」 「会和我抬杠说笑,表示你也清醒的差不多了,我问你,北娃这么用心照顾你,你决定怎么报答她?」他得帮尹娃做点事,为她将来先铺好路。 「我是他主子,他竭尽心力照顾我是理所当然的,我为何要报答他?」夏侯焱不予苟同的皱眉。 「话可不是这么说,北娃和其他奴才不同,我建议你以身相许如何?」皇甫少很认真的提议。 「你欠揍吗?这个玩笑不好笑,倘若传了出去,别人还当我夏侯焱是个变态,你最好给我闭上你的狗嘴。」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我说真的。」 「白痴才会信你。」 「喂!我是十足十的认真和你说话,你别一副不屑的表情好吗?」皇甫少看不过去,大声抗议,「请尊重我一下。」 夏侯焱翻翻白眼,「少,我人还很虚弱,没元气和你吵架,你别再找我麻烦了。」 「我也不想和你吵,我只希望你能记得北娃曾经对你的好,要是有天她做了件令你震愤、无法原谅的事时,你能够想想她曾为你做过的,看在她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原谅她,不要与她计较。」 夏侯焱愈听愈糊涂,愈感到莫名其妙,「听你这么说,他彷佛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那是什么?」 「其实不算错事,她不过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罢了,这件事我也cha了一脚,是我给她勇气鼓励她去做的,因此你要怪也得先怪我,不能把一切过错全丢到北娃身上。」 「你鼓励他去追求幸福,莫非他要成亲了?这是好事,有什么好不能原谅的?我肚量没那么挟小,不会因自己尚未成亲就不许他人成亲。」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少未免太小题大作了。 「不是如你所想,总之,别忘了她的好,赶走她你绝对会後悔。」 「放心,我没事赶他走做什么,你想太多了。」 但愿如此。 一提到错事,不知为何,夏侯焱自然的就想起尹儿。 她这些日子都没来看他吗? 一声问候也没有,否则少会告诉他的,她真的恨他透顶,连他活在生死边缘她也毫不在乎? 究竟是她冷血亦或是他无情? 他真的厘不清了。 难道他给了她那个锦囊,还不足以表示他对她的心意吗? 她真的不明白他爱她? 为什么她要这么残忍的对他?他已经知错了啊! 为何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为何要一次就定了他的生死? 他不想失去她,真的不想。 尹儿,为什么你不能原谅我呢? 尹儿…… 「夏侯焱死了?这消息可真?」洪武询问他派出去探寻消息的手下。 「是的,最近几天,夏侯王府内外都绑满白布条,个个面带哀戚,我有向附近的住家询问过,证实夏侯焱的确已死。」手下恭敬的回答。 「好,好,死了就好,哈!」洪武得意地纵声大笑,「我终於替我儿子报仇了,哈哈哈哈!」 果然是他。躲在暗地窃听他们对话的皇甫少冷冷地笑着。 既然已亲耳听到他承认了罪行,那这些资料就派的上用场了。盯着手中他得来不易的一大叠帐簿,唇边的笑容扩得更大。 这些帐簿完完全全记载了洪武和一些高官们,相互勾结欺压百姓的证据,他明天一早立刻把这些送进宫给皇上瞧瞧,届时要他人头落地。 「对了,害中儿被夏侯焱所杀的那个女人找到了没?」洪武忽问。 「此名女子据说後来被穆王府的少王爷带走,之後便再无她的消息。」 「皇甫少?这家伙和夏侯焱是一夥的,早晚都要除掉他。」 连他都想杀掉,他是招谁惹谁了?皇甫少撇撇嘴。 反正他都想杀他了,他还跟他客气什么,明儿个早朝一过,包准让你人头落地。他冷冷的思忖。 *** 翌日—— 尹娃和大丁共同搀扶着夏侯焱,到花园内的凉亭呼吸新鲜空气,唯恐他整日待在房内会闷坏。 「听说少今天进宫去了。」夏侯焱问。 「是的,少王爷说他找到了一些可以严惩洪武的证据,要让皇上去处罚他。」尹娃边为他倒茶边回答。 「他真有心。」接过茶,他轻啜了一口道,「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或许他是在赎罪。」尹娃倒有不同见解。 「何有此言?」 「要不是他把我带到穆王府,你也不会出事,所以他为你做了这些事,只想弥补他所犯下的无心之错。」 「可当初你不跟他走,他会带得走你吗?你不也有错?」夏侯焱完全就事论事的说道。 「当时北娃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拿剑架在你脖子上威胁你就范?」 「当然没有,少王爷不是这种人。」 「这不就得了,没什么会比遇上自己生命危险时,还不得已的事。」 「可是我……」她咬紧下唇,无法为自己反驳半句,未了只好全担了下来,「是的,全是北娃的错。」 「我没怪你,你犯不着急着把所有的错往自己身上揽,少也说过,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都是你在照顾我,他要我念着纵使你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别和你计较,他甚至还正经八百的要我以身相许来回报你的付出,结果被我训了一顿。」 闻言,尹娃眸底跃过一抹晦暗。 大丁在旁听完他们的话,忍不住的开口道出实情:「少爷,其实北娃就是尹儿。」 「大丁叔。」洞悉大丁即将要出口的话,尹娃急忙用更大的声音盖过他的。 她突来的一吼,吓坏了夏侯焱和大丁,他们均是一脸震惊的睇着她。 「呃……我……我……」 「你发颠啊!」夏侯焱不耐的白了她一眼,「大丁,你刚才说北娃什么来着,我被北娃一吼,下面的句子全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是的,奴才要告诉,其实北娃……」 「不要说。」尹娃又是一喝。 「什么不要说?北娃,你想瞒我什么?」夏侯焱斜睨着她质问。 「北娃,你总不能打算瞒少爷一辈子,你说不出口就让大丁叔替你说。」大丁试图说服她。 「不,不行说的,大丁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事似乎还不到时机说。」她垂下眼帘,「尤其少爷身子还这么弱,我怕他知道事实後会大怒,继而影响他的复元状况,所以千万不能说。」 「你早晚都要说的。」 「我明白。」 「你们究竟瞒着我何事?说出来。」夏侯焱打断他们的话,严厉的眼神一一扫过他们心虚的脸。 「我说过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知道此事,等你伤好了,我自会告诉你。」 「不,我要你现在就说。」他坚持。 尹娃也很坚持己见,最後搞得二人僵持不下,气氛在瞬间化为凝重。 「他不说,大丁我命令你说。」他不信他会听不到他想听的。 「这……」尹娃说的话似乎打动了大丁,为顾及少爷的伤势,他也决定暂时不再提起此事。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到底谁是你的主子?大丁,你想被轰出王府吗?」他冷冰的威胁他。 「我……」大丁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这事焱要听,你们就说,反正是他自己坚持的。」在大夥陷入一片僵局时,皇甫少的出现正好化解掉弥漫在他们之间一触即发的情势。 「你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了?」尹娃努力扯开笑容面对他。 「一切搞定,洪武将在明日午时三刻於午门前处斩。」 「总算摆平了一件事。」她大大的松了口气。 「别忘了还有我这件事。」夏侯焱冷漠地提醒她。 她朝他望了一眼,随即别开脸。 「方才大丁要说的话,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夏侯焱面无表情的紧盯着皇甫少,「说。」 「在说之前,我想先问你,你爱尹儿吗?」 「那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有很大的关系,你不回答我,我就不说。」 「我爱她。」 「很爱?」 「很爱。」 「好,我再问你,你有没有怀疑过尹儿为何对我们的一切了如指掌?」 「你别再问我一些多余的问题,你只要说出你该说的就好了。」夏侯焱耐不住性子对他大声低吼。 「我是在说我该说的。」相对於夏侯焱的暴躁,皇甫少就显得冷静多了,他完全不为夏侯焱的愤怒所动,「回不回答随便你。」 夏侯焱低咒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答,「有,我就是怀疑她才会想刺探她,也因此才会发生她差点被洪大中给玷污的事件来。」 他其实可以不回答的,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听听他们究竟瞒他什么事,直觉此事对他很重要,所以他一定要知道才行。 「好,」皇甫少深吸口气,「这一切一切的原因都是来自北娃她其实就是——尹儿。」 闻言,夏侯焱恍如被闪电给击中般僵直了身子,他瞠大黑眸,难以置信的把目光移到始终低垂着头的尹娃。 「你是尹儿?!你是个女人?!」他震惊的大喊。 尹娃瑟缩了下,咬得下唇都渗出血丝来。 「她本来就是个女人。」 「该死的狗奴才,你居然瞒了我这么久!」他怒不可竭地反手用力往尹娃的脸上重重甩去,所用的力量比洪大中打她的还要大。 「焱?!」 「少爷?!」 皇甫少和大丁想阻止他,却为时已晚,尹娃被打飞了出去,顿时眼冒金星、头昏眼花。 她被打岔了气,不断的咳着,她喘息不已的试图平稳住自己的昏眩。 夏侯焱上前粗鲁地揪起她的衣襟,铁青着一张脸,阴鸷晦暗地逼问道:「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说!」 她勉强撑开眼皮,凝视着他的水粲晶眸漾起一层薄雾。 眼前这个凶神恶煞,一副想置她於死地的男子真是那个说爱她的人吗? 「我命令你快说。」他震怒地推开不语的她。 「焱,你疯了。」皇甫少忧心的上前扶起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你刚刚还承认你很爱她的,你忘了?」 「我不会爱上一个骗子。」他下颚紧绷,无情地吐出伤人的话语。 他的指控让尹娃起了一阵哆嗦。 「枉费我从以前就一直对你疼爱有加,结果你回报我的竟是这长达十八年的欺骗,北娃,你的心够狠。」 「我没有骗你。」她轻声开口为自己辩解,「我爱你。」 「住口,你不配爱我。」 尹娃的心瞬间破了个大洞,空空荡荡的,夏侯焱的话伤害了她。 「这些年你是不是都在我背後取笑我?嘲笑我的眼拙,居然男女不分,在你以尹儿的身分出现後,看我为你痴恋时,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戏弄?把我玩弄於股掌之间的感觉很棒吗?」他情绪激烈,口不择言的直要逼尹娃点头承认他说的话,这样他就可以更理直气壮、名正言顺的撵走她。 是的,撵走她。 他要赶她出王府,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她。 「我从没这么想过,我说过我爱你,可是你一直把我当成男人看,我没办法让你了解我的心意,在因缘巧合下,我扮成了女装,以尹儿的模样出现,我不是故意要一直瞒着你,我只是怕告诉了你,你会不原谅我,就像现在一样,我不想让你恨我。」她幽幽地道。 「可惜已来不及了。」 她愕然的瞅着他,「你的意思是——」 「滚,滚出我夏侯王府,永远在我面前消失。」性感的薄唇吐出足以让尹娃全身血液为之冻结的话。 众人顿时傻眼。 「不……」尹娃踉跄了一下,脸上的血色瞬间流逝。 「大丁,盯着她收拾好行李,确定她完全离开府里。」抛下话,夏侯焱无情的转身离去。 「焱,你不可以赶走她,她没有错。」皇甫少挡在他面前。 「她犯了我的大忌还说没错?」夏侯焱眯起了眼瞪他。 「我告诉你真相是看在你会为了爱不计较这点小事,没想到你的心眼会小到令人想痛扁的程度。」他方才在旁听见他的话後,真想一拳揍死这个没血没泪的大混球。 「少,你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也掺了一脚,如果你还想拥有我这个朋友,你就给我退开。」他冷眼一扫,口气恶劣的说。 「焱,你这话未免——」 「少王爷,不要!」尹娃出声阻断皇甫少的话,「不要为了我伤了你们之间的和气。」 「北娃……」 她深吸口气坚决地道:「我不会走的,你需要我,所以我绝不会离开王府。」 「你非走不可,大丁。」他再度扬声唤着大丁。 大丁面有难色,裹足不前,「这个……」 「大丁,」夏侯焱低喝,「莫非你也要和北娃同一个下场?」 「你不要威胁任何人,我才是你的目标,少爷,我自认我没有错,我从头到尾都没承认过我是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是你自认为我是。」她必须挺身为自己澄清,她不愿就这么离开他身边,她不愿。 闻言,夏侯焱的怒火陡地飙涨,愤怒席卷了他所有的意识,现在他只想一手掐死她! 尹娃不畏惧的迎视他杀人似的目光,稳定颤抖的身子,企图以最平稳的语调说话。 「你忘了前些日子你口口声声说要娶我,你爱我,这些你全忘了吗?虽然尹儿和你共同的回忆不多,但那一阵子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我的笑容不假,我的心亦不曾变过,不论北娃还是尹儿,不都是我,都是我书尹娃啊!为什么你就是看不透?」她声泪俱下,话语中有掩饰不住的埋怨意味。 「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看得那么严重,或许你会生气,但也不致於要赶我出王府,我跟了你那么久,你该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我从小就喜欢着你呀!」 夏侯焱刚硬的脸庞依旧,丝毫未因尹娃的一席话而有所软化。 「说完了?说完你就可以走了。」 「没完、没完。」尹娃痛彻心扉的冲到他面前,抗议地捶打着他的胸膛,「我的苦你还是不明白,你完全没将我的话听入耳里,你为何对我如此残忍,为什么?!」 夏侯焱轻易地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眼前,无情的冷道:「为什么你自个儿很清楚,自己的错全推到我身上,书尹娃,你真让我为你感到羞耻。」语毕他便用力推开她。 「不,不是我的错,是你。」她哭喊道:「是你的错。」 夏侯焱薄唇一抿,索性直接揪起尹娃就往大门走去,既然没人肯动手,他不在乎自己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尹娃费力的伸手去扳他捉住她的手指,恼怒地吼着,「我没有错,你不能赶我走。」 「我当然可以。」来到大门,他把她丢了出去。 尹娃一个不小心被门槛绊倒,还来不及起身,就听见夏侯焱命人关上大门,她急急回头,却只来得及看见他那毫不留情的俊容,和尾随而至皇甫少和大丁担忧的脸。 「不,开门,开门放我进去,」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拍着厚重的门板,「大丁叔,少王爷,你们开门让我进去,大丁叔!」 听闻她令人心碎的哭喊声,大丁心生不舍,「少爷,北娃她……」他本想再为尹娃求点情,但一触及夏侯焱凌厉的眼神,他便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你们给我看好门,倘若让我发现没我的命令便有人私自放北娃进来,我定不饶。」他恶狠狠的对二名门役下着最严格的命令,不怕他们敢不从。 二名门役闻言,心倏地大惊,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着想,只好连连点头,不敢有任何异议。 见状,皇甫少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只是一声比一声叹得更长、更无奈罢了。 *** 自从被赶出夏侯王府後,尹娃不屈不饶的一直守在门口,她得知夏侯焱曾下了道没有人性的命令後,她就放弃求任何人让她进入府内的希望。 她一直在等,等着夏侯焱想通,允许她再回到王府内。 自从上回她不在期间,夏侯焱遭人暗杀的事件发生後,她更笃信夏侯焱没她不行,为了他的生命安全着想,即使已被赶出来,但凡他出王府到别处去,她一定会跟在後头。 她知道他清楚她在跟着他,只是他从不正眼瞧她,完全把她当成了隐形人,他甚至还故意当她的面结识其他姑娘,才短短数日光阴,她就听大丁叔对她说,他要成亲了,对象即是他结识的那些姑娘之一,听说对方还是尚书大人的千金,她还听说他们情投意合,第一眼便看上了对方。 王府内外为这桩喜事张灯结彩,个个都忙着打理他们婚事的事宜,再也没人注意到她。 冷冽的冬风,挟带着皓白的雪花狠狠地刮袭着衣着单薄的尹娃,她躲在墙角,全身蜷得紧紧的,试图用自己微薄的体温,与大自然冻人刺骨的寒风对抗着。 她非常饿,因为被赶出来後,她就滴水未沾,要不是靠意志力硬撑,她根本无法活到现在。 她缓缓地抬起头望着挂在梁上的彩球,她的心就如同冬风一般寒冷。 他真的不爱她了。 她把脸缩回双腿之间,泛红了眼眶。 他真的恨她入骨,再也不肯原谅她了…… 无论她为他做了多少事,他都不屑一顾,她永远也无法再打入他的心中。 他就要成亲了,她还要继续守下去吗? 她能忍受将来他和他的妻子二人燕尔相好、如胶似漆的样子吗? 她苦涩地勾起嘴角,清楚自己不行,所以她必须选择离开。 离开她所挚爱的男人。 离开她生活了将近二十个寒暑的地方。 打定主意,她扶着墙壁撑起虚弱的身子,缓缓一步一步,艰难地朝夏侯王府的大门口迈进。 「吴叔,」她轻唤了其中一位门役,「请问你能不能帮我找来一把匕首?」 「你拿匕首做什么?」她不会想自杀吧!吴叔担心的想着。 看穿他的疑虑,她嘴角弯出一抹弧度,「放心,我不是要自杀,也不是要杀人,我只是想对上苍许个愿而已。」 「好吧!你等一下,我进去帮你找找。」 「谢谢。」 不一会儿,吴叔帮尹娃找来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尹娃道了谢後,便绕到王府後方,人烟稀少的地方。 她跪在地上,双手合掌,闭起眼睛向上天许着愿。 「老天爷,算命师父说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福星,凡事一遇上我便能清灾解厄,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我所爱的人夏侯焱,他虽贵为一名王爷,但他却是个大灾星,从小就祸事不断,以前有我陪在他身边,所以他才一直安然无恙。但今天之後,我将离他而去,唯恐他生命会遭受危险,信女在这祈求你,把我的福气全部过继到他的身上,我以我的血向你祈求,请你允准。」话甫落,她举起匕首毫不犹豫的就往自己手腕奋力一划,血液顿时如泉涌般汩汩而出,把地上皑白的雪染成触目惊心的鲜红。 血不断的从她身上流失,再加上她原本就已虚弱不堪的身体,尹娃支撑不了多久便像断了翼的蝴蝶,飘零而落,失去了所有意识。 她不怕自己死,只怕血流得不够多,打动不了老天爷。 她最後仅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件事……希望在未来的日子中,他能偶尔忆起曾有一个人伴着他一起成长,曾深深爱着他,曾……她更愿他心里头再无半点恨意…… 她愿啊…… 别了,吾爱…… 夏侯焱待在书房藉由练字,想挥去在他脑海中不断浮起的那张梨花带泪的娇容,毫无预警的,他的心突然像被刀刺过般,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揪着胸口,疼痛难耐的痛呼出声,惊动了在门外守顾的大丁。 大丁一冲进门就看见他扫掉了桌上的笔墨纸砚,表情痛苦万分地趴在桌上挣扎。 他惶恐不已,「少爷,你怎么了?」 「我的心好痛。」 「心痛?我立刻去找大夫。」 「不,等一下。」他叫住正要跨过门槛的大丁,「不是那种痛……」 大丁不解,心痛还有分好几种的吗? 不是身体病变的痛,他感觉得出来,他的这种心痛好似是失去重要的人那种痛到骨子里的痛。 谁死了? 还是谁出事了? 脑中第一个急窜而过的是那张他始终念念不忘的脸庞,他心一悸。 他有听仆人说过,自从她被他赶出去之後就未曾进食过,至今也已十日之久,是她吗? 「大丁,去找北娃,快去,我要知道她的现状。」他再也无法漠视自己依旧关心她的情感,他飞快的对大丁大声下令,「快去。」 「是。」大丁赶紧转身去办事。 不会是她出事的,绝对不会是她。夏侯焱不安地自我安慰。 回忆起赶她出王府的这十日,他的日子绝不比她好过,他出王府去结识其他女子不过是为了演戏给她看,甚至他还故意假造认识了尚书大人的千金,并要与她共结连理的事来,目的只是要让她伤心欲绝,以便发泄他心中对她欺瞒他的气愤。实际上,他却後悔自己竟赶她出王府,甚至还下了那道冷血的命令。 他从赶她出王府的那一刹那他就後悔了,可是他拉不下脸再让她回来,只好一错再错,不去探望她,不让她回王府。 偏偏因为之前他太过震怒的模样,吓坏了王府内上上下下的人,所以没人敢来向他禀报她目前的情况,天晓得他有多担心她,但…… 他真的无法不顾尊严的下令让人给她送膳食去,也无法捉个人来问她是否安好,所以这十日他便在日夜的煎熬下痛苦的度过了。 天哪!求求你,绝对不能让她出事。 绝对不可以! 大丁来到尹娃这些日子常窝住的墙角找她,可惜扑了空,於是他连忙又询问吴叔,吴叔才告诉他,方才尹娃向他讨了把匕首往王府後方走去。 大丁忙绕到王府後方,却看见尹娃倒在一大滩血渍中,她的脸呈现死人才有的惨白颜色。 他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探她的鼻息,竟发现她已无呼吸。 「老天!」大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府中向夏侯焱报告此事。 「你说什么?!」夏侯焱震惊的瞪大眼看他,「你说北娃死了?!」 「是的,就在咱们王府後方,她全身是血,已无鼻息。」大丁哽咽地道。 「不可能!」夏侯焱低吼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急奔而出。 不可以,没他的允准怎么可以死。 他的血液几乎为之冻结。 她不是说要伴他一辈子的吗?她怎么可以现在就死。 他不准! 他绝不准! 待他赶到王府後方,眼底映入满地触目惊心的一片血迹,他如遭雷殛,全身再也无法动弹。 他发现自己的气愈来愈不顺,空气似乎跑不进他的胸腔,他几乎快要窒息。 「少爷。」随後赶到的大丁见状,忙上前扶住他,「少爷你还好吧!」 「告诉我,躺在那的不是北娃,快告诉我。」他捉住大丁的手,自欺欺人的说。 「少爷……她是北娃。」 「不——」夏侯焱狂吼一声,踉跄的奔上前,「北娃!」 尹娃脸上甚至还挂着一抹笑,绝望而灿烂的笑,彷佛要留下她这生最後的美丽。 夏侯焱屏住气息,颤抖的探她的鼻息,听她的心跳及测她的脉搏,在发现一切都毫无动静後,他的心为之破碎。 「不要这么对我……」他紧紧的拥她入怀,沙哑的呐喊,「北娃,你不能丢下我一个,我不能没有你,你是知道的,你是知道的啊!」 现在的他再也无法端起脸孔假装不在乎她,假装他恨她。 天哪!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把一个爱他至深且自己也深爱的女人逼上了绝路,他怎会如此狠心! 他当初怎会被鬼迷了心窍,为什么? 「不要……我的尹儿,不要这么残忍的对我……」他难抑悲恸的淌下了男儿不轻弹的泪水,「我知道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别再生我的气了好吗?我求求你醒过来看看我,尹儿——」 大丁在旁动容的老泪纵横,频频拭泪。 「我爱你,你听见了没?我不恨你了,尹儿,你听见了没有!我不再恨你了,你醒来,我们立刻拜堂,我现在就娶你为妻……只要你睁开眼。」他哽咽地道,「尹儿——为我醒来,尹儿——」 「你该先给她止血的。」皇甫少无声无息的出现,他早有预感会出事,遂赶来想阻止憾事的发生,可惜仍晚了一步。 他用力撕开自己的衣服,在尹娃手腕割伤处包了起来,然後再从怀中拿出一颗红丹塞进她的口中。 「这是我从我爹那拿来的续命丹,吃了它北娃就还有救。」他解释道。 「大丁,快找大夫来。」一听见尹娃还有救,夏侯焱马上振奋精神,他抱起她快速的奔进府内。 「好的。」大丁一刻也不敢怠慢,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朝药铺跑去。 夏侯焱把尹娃抱进他的房内,小心翼翼的将她放置在c黄铺上,珍惜的程度彷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 他再拿出医药箱为尹娃更仔细、更完善的处理伤口。 「放心,你会没事的。」他在她耳边温柔地轻道,「有我在,我会用尽任何方法,甚至是牺牲我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少爷,大夫来了。」大丁拉着大夫,未经通报便冲进房内。 「快,大夫,你快救活她。」夏侯焱一见大夫来,马上把他拉到c黄前。 大夫先测了下尹娃的脉搏,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如何?」夏侯焱和皇甫少同时开口询问。 「她还有脉搏,但非常微弱。」 「她已经有脉搏了?!太好了,大夫,有脉搏就好,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救活她。」夏侯焱握紧大夫的手恳求道。 「我尽量,但不敢保证。」 「不可以,你绝对要救活她。」夏侯焱突地在大夫面前跪了下来,「我求你大夫,你非救活她不可,我不能没有她。」 此举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向来自傲的夏侯焱会为了一名女子放下身段,跪在地上哀求别人,由此可见他对这名女子的爱有多深厚。 「焱王爷,你千万别这样,在下承受不起。」大夫吓了一大跳,忙不迭的拉起他,「我会尽我所能救她的,请你放心。」 「没有了她,就不再有我。」夏侯焱的眼底闪着坚定的光芒。 「少爷,」大丁不安地轻唤,「你别想不开。」 「我必须为我所做的事负责,既然是我逼死了她,理该一命还一命。」他痛苦的将目光移到c黄上奄奄一息的尹娃身上。 「北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福星,所以奴才相信她一定会逃过此劫,平安的活下来。」这是在安慰人,同时也是在安慰他自己。大丁心付。 「是啊!她是个大福星,一切都是我这个大灾星拖累她的,都是我。」夏侯焱无法不自责的-胸顿足。 他为什么要那么在意自己那该死的尊严? 他为了自己的颜面,容不下他人一丁点的欺瞒,他事情未明辨就糙糙定了她的罪,把所有他认为的过错全推到她身上,完全没顾虑到她的心情,她说的没错,她完全没有错。 错的人是他,一直都是他! 是他误把她当成男儿身,也是他太在意有人欺骗他,种种一切导致她迟迟不敢对他说出事情真相。 他的错凭什么全推给她一个人承担? 她的身子是如此纤细,他还狠心地在寒冷的冬天将她扫地出门,这连日来他不曾关心问候她的情况,他连吩咐人送膳食去给她都没有! 老天!他到现在才领悟自己原来是一个如此恶劣的人。 如同她常挂在嘴边骂他的话一样——大烂人。 她偏偏爱上了他这大烂人,而他却把大烂人实行得过分彻底,险些害他失去了她。 他现在的及时悔悟算不算太晚? 他还有机会重新拥有她吗? 老天肯宽恕他所做的种种错事,把她还给他吗? 天哪!求你不要如此残忍的待他,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让他有机会弥补自己曾犯下的错,让他有机会忏悔。 上苍,求你大发慈悲吧! 「焱,你冷静下来,别伤害自己,我想北娃是最不愿看你受伤的人了,你还要让她为你担心吗?」皇甫少一针见血的劝道。 闻言,夏侯焱倏地停下自虐的动作,脑中浮起这些年来,尹娃守护着他唯恐他受伤的种种情景,他难过的闭上了眼。 他怎狠得下心伤害如此深爱着他的女人呢?! 她为他付出了她的青春、她的所有,而他所回报的竟是—— 「少,你知道吗?我在想,也许我早就知道北娃是女人的事,只是当初是我错当她是男儿,所以拉不下面子承认错误,因此就不断的告诉自己、说服自己,其实北娃是男人,我要以对男人的方式对她,因我的自私就这样让北娃当了十八年的男人,更害她今天落得如此下场。」他终於肯面对自己的错误,这是他始终回避,故作不知的事实。 皇甫少一愣,「你早就知道了?!」他难以置信的惊呼。 他重重的点下头,「为了面子,使我一错再错,我把自己催眠起来,把她一直当成男人看待,就是为了那该死的面子,所以当事情真相被揭发出来时,我会如此的恼羞成怒,把气全出在她身上,更为了面子,我在这十日来对她不闻不问,我……」 「你真该死!」皇甫少禁不住气,一拳就往他的脸上揍去,「枉费北娃这么对你,你辜负了她,你这个大混球!」 夏侯焱不躲也不闪,任由皇甫少的拳头挥向他。 「少王爷!」大丁在一旁惊呼。 「你是该打醒我的。」他苦涩的抿紧双唇,「我不晓得我为何会这么混帐,我是该死,我是该死。」 「我怎会交上你这种朋友的,我真是瞎了眼。」皇甫少忿忿不平的拂袖而去。 现在即使他说了一百句、一千句对不起也无济於事,他铸成的错已无法挽回,但求能有机会让他补偿她而已。 老天!求求你救活她。 求求你! *** 尹娃因之前十日来未曾进食,身体本已相当虚弱,再加上失血过多,大夫花了许久的工夫才确定能救活她,只是她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因此复元的相当缓慢,往往数日经过还不见丝毫起色,简直是急坏了众人。 最糟糕的是,她仍旧昏迷不醒,转眼间一个月已过,她还是陷在昏睡之中,不论多少人在她耳边呼唤她,她依然紧闭着双眼。 「尹儿……」夏侯焱坐在c黄沿,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则轻轻抚过她饱满的额头。 「你知道吗?我终於想通了,当我在怡红院见到你时,为何心中会有如释重负及复杂莫名的情绪了,那是因为我虽表面上把你当男人,但潜意识中仍希望你是女人,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爱你,也就是这样,见着你穿女装时,我会感到松了口气,至於那莫名的感觉,我想一定是爱,对你的爱……我也老早就倾心於你。」他低柔地叙述给她听,不管她是否听得见,他都必须说。 「你现在迟迟不肯醒来,一定是在考验我,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通过的,我不会再弃你於不顾,也不会再伤害你,我会以我的生命来保护你。纵使你一辈子不醒来,我也绝对会一直守着你,直到地老天荒,直到我俩生命走到尽头为止。」 「少爷,」大丁走近,「老爷有事请您到大厅见他。」 「嗯!」夏侯焱依依不舍地放下尹娃的手,多望了她几眼才随大丁一起到大厅去。 在他走後没多久,尹娃的手指动了一下,浓密细长的眼睫毛颤抖了数下後,缓缓地掀起。 她睁开眼望着前方,有一瞬间记不得自己身在何方,待她忆起此处是哪後,眼底跃过一丝惊慌。 「这是王府里,我怎会在这的?!」她忙要坐起身子,却因动作太猛而招来一阵头昏眼花,「唔……」 待昏眩过後,她才发现自己全身无力,「我怎么这么虚弱?」她不解。 不行,现在她没时间想那么多,不晓得是谁把她带到夏侯焱的房里,要是被他发现,她会害了那个带她进来的人。 她没忘记夏侯焱曾下过谁让她入府内便定斩不饶的命令,当然更不知道她自己已昏迷了一段时间。 她好不容易才下了c黄,却又因身体使不上力而摔倒在地。 「啊——」她痛呼出声,「天哪!我到底是怎么了?好难受。」 她抬头望向门口,还有几步路,她咬紧牙根,就算用爬的她也要爬出去,王府不小,她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他们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她,但她待在这房间内,只要夏侯焱一回来,他们绝对会碰上面的,为了不让他知道她的存在,她拚了命也要爬出这个房间。 「尹儿?!」夏侯焱因至大厅途中,忽然觉得有股莫名的力量驱使他再踅回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看到此景! 顿时震惊、狂喜、兴奋同时闪过他的心房,他激动的奔上前抱起她,「你醒了,谢天谢地,你终於醒了!」 老天!尹娃乍见他的出现立即吓白了脸,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到门口才被他给逮到,何时她也变得和他一样倒楣了? 她花容失色的不知如何是好,「我……对不起,我不晓得是谁带我进来的,你不要责备任何人,我立刻就走。」 「不,我不准你走。」他搂紧了她,霸道的说。 失而复得的喜悦涨满了他整个胸口,他要一直抱着她,就这么永远拥着她直到老死,他也甘之如饴。 尹娃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硬要留下她好指认是谁带她进入府中,她急道:「你放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来的,你相信我。」 由於她太过急躁,导致身体负荷不了,险些昏了过去。 「尹儿、尹儿?!」夏侯焱敏感的察觉到她的异状,他立即紧张地抱她躺回c黄上,「大丁,快传大夫,快。」 「好的。」随後进来的大丁见尹娃终於苏醒,不禁松了口气,他接了命令,飞也似的马上着手去办。 「尹儿你感觉如何?头还昏吗?」他焦急地拍拍她的脸,「你已经睡了一个月,别再睡了,快睁开你的眼睛看我。」 「我……真……」她蹙了一下眉才又醒来,口中仍念念不忘要澄清自己。 「是我抱你进来的,你不用担心。」见她再度恢复意识,夏侯焱终於松了口气,他安抚地道。 「你……怎会?」她有些讶然。 「我知道这一切全是我的错,我不该怪你,尹儿,原谅我好吗?我保证以後绝不会再这样不明是非了。」他握住她的手真挚地道。 对於他转变的态度,尹娃十分诧异,不懂他为何会突然改变。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否则怎会……」 「我是觉悟了,在看见你倒在血泊中的那一瞬间,我才领悟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伤害了最不该伤害的你。天晓得在探不到你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时,笼罩住我的那种不安及恐惧,击垮了我所有的知觉,我以为我失去了你,失去了自己深爱的女人,你知道我那时的心情吗?我恨不得能下到地府去追回你的灵魂。」 他的真心告白使尹娃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揉揉眼睛,捏捏自己的脸以证明她不是在作梦,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正要高兴的开口欢呼时,随时又想到,这会不会是夏侯焱报复的另一个手段,雀跃的心一下子又荡到谷底。 她不确定的凝睇着他,怯怯的道:「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他不会又要诱她上当,再狠狠的取笑她吧!她狐疑的想。 她居然怀疑他!夏侯焱很是心痛,以前他说什么她都信的,现在她竟然会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由此可知,以前他伤了她有多重! 怪不了她,是他太过分,从今之後,他要好好弥补她,他定要找回她以前对他全然信任之心。他暗暗发誓。 「我说的一切都是实话。」 「不,我不信,我立即出府,你别想害我或任何人,我发誓我绝对会躲到天涯海角,你这辈子将不会再见到我。」她说着又要起身,夏侯焱忙压回她。 他深吸口气才重新开口:「尹儿,听我说,我刚才的话一句不假,少还为了这事不再与我交往,我知道以往是我的自私害了你,请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我会用我所有的生命来爱你,相信我。」 闻言,她的心有些许的动摇了,但她还是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信任他,爱和信任能否重新划上等号。 她迟疑了。 被伤的太深,他的每一句话都会引起她的怀疑,她会去质疑他的动机为何,她有把握不再有此反应吗? 她真的找不出答案来。 「我不知道……」她摇头。 「你现在可以相信他了。」皇甫少不知何时突然出现。 「少?!」见到他的出现,夏侯焱大喜。 「你昏迷的这一个月中,焱衣不解带的全心照顾着你,他真的改过了,这是所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相信他吧!」他帮忙劝道。 「我昏迷了长达一个月?!」尹娃很是惊讶,「全是你照顾我的?」她转向夏侯焱。 他点头,「我不放心其他人照料你,所以只好自己来。」 「你是个小王爷,怎么可以!」 「我当然可以,为自己的爱妻服务是我的荣幸。」 尹娃一怔,「爱妻?!」 「你忘了,你早收下我家的传家锦囊,你就是我的妻子。」他温柔的凝视着她。 「锦囊。」她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颈子,她把它挂在胸前。 当初她虽被赶出王府,但她仍舍不得将锦囊送还给他,说来她还是期盼能再回到以前二人相处时甜蜜快乐的日子,她仍希冀能再得到他的爱。 「可是你不是要和尚书大人的千金小姐结婚了吗?我宁当仆人也不作妾。」她不会忘了当她知道这件事时,心中有多么的痛苦。 「没有什么尚书大人的千金,那全是我撒出来的谎。」 「不可能,整个王府都在张灯结彩,每个人都在谈论这件事,这不可能会是假的。」她亲眼见到、亲耳听到,那不可能是假的! 「是我逼他们一定要这么做,我只想伤害你,见你伤心罢了,尹儿,原谅我的愚蠢行为,原谅我好吗?」 「我能再相信你吗?你不会再这么伤害我吗?」她依旧无法确定,「对不起,我……」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错,错的是我,尹儿,我可以用我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我的心,你现在不原谅我,我能了解你的苦衷,相信我,我会一直努力不懈,想办法再次挽回你曾对我的信任,直到你肯答应原谅我。」他郑重的许下承诺。 她迟疑的抬起眼望入他黑如子夜的瞳眸,在他眼中她见到了深情与真挚,不再是残酷、不再是无情,她泛红了眼眶。 他爱她!他是真的爱她。她喜极而泣的心付。 见她突然哭了起来,夏侯焱顿时慌了手脚。 「你别哭,我、我……」他无措的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她摇头握住他的手,露出一朵灿烂的笑靥,她低声道:「执子之手,共偕白首。」 闻言,夏侯焱感动的紧紧搂住她,「执子之手,共偕白首。」他沙哑地许下同样的承诺。 皇甫少见状也露出满意的笑容,事情总算有个圆满的结局。 这出戏由他策画开头,理当由他负责结尾,如今有情人已终成眷属,他可真看了一出高潮迭起、精彩绝伦的人生好戏啊! 【五代狂情系列】先睹为快 狠情尊王叶芊芊 一轮红日,高挂在杨柳树的枝头上。 柳荫下,站着一对夫妻和他们六岁的女儿,注视着一潭池水出神。 这对夫妻生得郎才女貌,气质不凡,掌上明珠更是可爱,显然家世不凡。 轻风徐徐吹来,池面上莲花摇曳生姿,正当他们看得忘我时,池的对岸蓦然出现一名女尼。 男人心中一惊,此池在高墙内,男人乃侍郎袁雍,武功不差,而女尼却能轻易地飞越高墙,不仅府邸守卫无人察觉,就连袁雍也是後知後觉,可见这名女尼的轻功了得。 望着女尼踏水而行,越发走近,她的面貌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浑身散发一股静谧气质,袁雍脑中念头一闪,唯恐来者不善,因而提高了警觉。 「侍郎大人、夫人和小姐,三位施主日安。」女尼双手合十行礼。 「师父日安。」侍郎夫人是个虔诚的佛教徒,立刻以同样的方式回礼。 「师父今日前来府上,不知有何指教?」袁雍声中带着警戒的意味。 「阿弥陀佛,指教不敢,贫尼是来结缘的。」女尼颔首。 「师父请稍待,我这就去取银两和食物。」侍郎夫人正欲转身—— 「夫人请留步。」女尼唤住侍郎夫人,眼神瞟向一旁的女孩,亲切的说:「贫尼此次结缘另有所指,恕贫尼冒昧,贫尼要结的缘是这位小施主,贫尼和小施主有前世的宿缘,还望二位施主割爱。」 侍郎夫人颤着唇问道:「师父你……你的意思是,要小女削发为尼吗?」 「不,夫人误会了,小施主面容不凡,在贫尼看来,她将来不会只是一个礼佛诵经的比丘尼,而是有更大的宿愿和善德要去完成。」女尼双手再次合十,恳求道:「贫尼恳求二位施主,把小施主交给贫尼调教,他日必成大器。」 「师父此言差矣,我袁家只有这个女儿,下官怎舍得让她离家!」袁雍双眉一皱,语气显得十分严厉,「再说下官乃堂堂吏部侍郎,我的女儿,我自己会教,师父的美意,下官心领了。」 「不瞒侍郎,侍郎在十年之後将有祸至,所以小施主我一定要带走,就算你把她锁在身边,还是无法阻挡我跟她的宿缘。」 听闻此言,袁雍气得浑身发抖,怒声叫嚣:「岂有此理!来人啊!快把这个妖尼给我赶出去!」 最後,为了防止女尼偷走他们的女儿,袁雍和夫人决定让女儿晚上睡在两人中间,寸步不离,但天亮之後,袁雍万万没想到女儿会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不见了,而且遍寻不着…… 此後,袁雍和夫人夜夜泪眼相对,宝贝女儿紫衣究竟在何方?在做什么呢? (待续) 【五代狂情系列】先睹为快 野蛮尊王季柔 「抓住这个盗匪!」 一记命令,那些捕快冲向他而来。 「等一下!」云魁退了一步,虽纳闷却毫不惊慌地朗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要抓拿你!」 「抓拿我?」摺扇一摊,云魁摇摇头,他不能置信地问道:「请问在下犯了什么法?」 「敲诈勒索、刮人财物!」捕快手指向那散落一地的珠花发饰,喝道:「人赃俱获,大胆劫匪,还不速速就范?!」 「我……」这从哪儿说起?那不是小贩「送」的吗? 云魁环顾着围观的百姓们,总该有人会挺身为他作证吧? 终於—— 「各位,且慢!」 他倏地亮了眼,寻找那美妙的声音来源。 定眼一瞧,原来是方才那名像飞燕穿梭而过的女子,她正一步步地接近自己…… 「商小姐,原来是你。」捕快对她似乎十分礼遇。 「这人犯了什么罪?」她一边问着话,一边用滴溜溜的美眸在他身上打转。 好生标致的俏丫头! 夏侯云魁乐得迎接她的眸光,老实不客气的眼珠子也热烈回应着。 望着那充满少女娇嫩的净白粉娇脸,他竟出了神,置耳边那捕快的指控於无闻…… 忽然,那芙蓉脸蛋一个深沉,原本教人陶醉的星灿明眸蒙上一层杀无赦的威严。 他的目光,惹恼了她。 「小姐,在下……」尚来不及展现他的斯文,他就已倏然变色。 那姓商的丫头居然出其不意的挥出藏在衣袖内的七首,往他的颈子一架,几名捕快立即蜂拥而上。 「搜他的身!」她又再发号施令。 原本想挥一挥「衣袖」,潇洒挥别这群麻烦鬼,但云魁此刻却按下出手的冲动。 他挺直腰背,唇角衔着一抹无所谓的笑。 搜就搜吧!反正还得在这儿待上一阵子,要是能还个清白最好,但这当头,最好的,莫过於是那张近在咫尺且散发着清香的美丽脸庞。 凭那把短刀,是威胁不了他恋栈的眼神。 他放肆地欣赏着那丫头一副正义凛然而又娇美惹怜的模样…… (待续) 【五代狂情系列】先睹为快 鬼面尊王仲夏 「爹……娘……大哥……二哥……」 小女孩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挚爱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倒地,却无力挽回什么。 「启禀王爷,那……这名小婴儿怎么办?」 一名士兵指着小女孩手中抱着的婴儿,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因为王爷只说要饶过这名小女孩,并没有说要…… 「灌药。」简短的两个字,如夜叉索命般回荡在偌大的厅堂上,慑进了所有人的心坎里。 「是!王爷。」 动手抢过了小女孩手中的婴儿,这名士兵或许有着心软与不忍,但王命难违,他也只能依言行事。 之後,原本嚎啕大哭的小婴儿,渐渐的动也不动了。 望着被轻轻地放置在母亲身边的弟弟,小女孩的心都在泣血了! 如今,大夥儿总算见识到了夏侯曜阳的残酷手段。在场的官兵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这也让他们彻底明了,夏侯曜阳为何有本事能够在短短几年之内就深受皇上的重用,甚至年纪轻轻就受封为王。 不过,若是他们肯仔细观察,他们将不难发现,面无表情的他在审视眼前这名小女孩时,眼中竟盈溢出无尽的怜爱。 走近小女孩身边,夏侯曜阳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放柔了声音问道:「告诉本王,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只是张着一双惶恐呆滞的大眼睛,傻愣愣的瞪视着横竖在地面上一具具僵硬的-首,噤声不答。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不悦的拧起了眉头,他伸出大掌托高了她小巧尖细的下巴,厉声问道。 小女孩经他这么一吼,原本涣散的眼神瞬间找回了焦距,缓缓的将视线移到他残冷的俊脸上。 「司……徒……双……」蠕动着两片颤抖泛白的嘴唇,她童音嫩软的道出了她的名字。而原本一双带着几分倔意的明眸大眼,则是因惊吓过度而变得失神,甚至……充满了无比的恐惧。 这个人不但讨人厌,而且好可怕、好吓人……他杀了爹爹、杀了娘、杀了哥哥还有弟弟…… 他在心里头默念了数回之後,才以一种严厉的口吻同她说道:「记住,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不叫司徒双,改唤夏侯霁月,听清楚了吗?」 小女孩虽不明白他为何要改掉她的姓名,但畏惧於他的威严之下,她也只能半知半解的点点头。 「说话!」这一吼,将小女孩吓得跌坐在地板上,一串串晶莹的泪珠也在同时间从她眼眶中滚落了下来。 「听……清楚了……」咬着牙,她顺从的道出。 她可不能死啊!司徒双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告诉自己。 即使再怎么委曲求全,她也要努力的活下去。倘若连她也死了,以後谁来杀了这个大坏蛋,替家人报仇呢? 「这才乖。」满意的点点头,左手往前一捞,夏侯曜阳将她瘦小的身子给抱了起来,右手顺势解开了她的长发辫,让她一头乌黑青丝,诱人的披覆在她秀丽的小脸蛋上。 弯起食指温柔的替她拭去了脸颊上的两道清泪,夏侯曜阳就在部属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毫不避讳地将冷硬的唇轻轻地印在她颤抖不已的唇上,彷佛是在向众人宣告——她是他的。 (待续) 【五代狂情系列】先睹为快 猎心尊王拓拔月亮 换上了阿田的衣服,颜水-带着丫鬟小春直奔大街,深怕错过了预览她未来夫君真面目的大好机会。 端康大哥年纪轻轻就获得皇上倚重,泰半的时间,都在为朝廷效力,所以,长年居住在皇宫内,鲜少回家。 这也是为什么她足足有六年都没见到他的原因! 「借过、借过!」 颜水-两手一拨,钻向人群的最前端,她左顾右盼,四周的人皆一副引颈翘首的模样,想必端康大哥还未经过此地。 她两脚站定,确定她站的位子没有任何人会挡到她的视线。 「小春,我们就站在这儿等着看好了,小春?」 「小……小公子,我在这儿,我过不去呀!」小春在後头扬手呼喊着。 「你真是的,不会钻过来吗?」 颜水-手一伸,捉住小春的手,使劲一拉,便将小春从人堆中拉出来。 「小……小小公子,你真厉害!」小春擦着方才窝在人群中,额上闷出来的汗,朝着主子咧嘴笑道。 「你呀,真没用!」颜水-也没太多的时间斥责她,她和其他人一样,踮起脚尖,脖子伸得长长的,等着看那骁勇善战的夏侯王爷,威风凛凛的回到家乡。「小春,眼睛张大点,帮我盯着看。」 「我会的!」 须臾後,官差喝令所有人都往後退,街道腾出一条宽敞的通道,不久,就听到那一头民众激昂的欢呼声。 「小姐,来了、来了!」小春紧张的捉着主子的衣裳晃摇着。 颜水-反射的看着四周人的反应——还好大家一心只想快点看到威名远播的大英雄,也没有人管她是男是女—— 「别扯我的衣裳!」拨掉小春的手,颜水-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那匹渐行渐近的黑色骏马。 那匹马上头坐的那个大块头,想必就是端康大哥了! 正午的炙阳,教人睁不开眼,她所能看见的,就是一列队伍,前方一匹骏马,而骏马上的人向四周的群众挥舞着大手。 那匹马上头的男人身体四周都是一片光亮—— 太阳好烈、那亮光扎得人睁不开眼…… 她想,只要耐心的等,等到马匹行至她眼前,她一定能看清楚他的面容! 「小姐,今天的阳光好强,我都快睁不开眼睛了!」小春在她身边叫道。 「别吵,待会儿就看得到了!」 队伍缓缓前进,颜水-终於得以看清马匹上那个众人爱戴的大英雄。 天……天哪…… 不会吧?! 什么时候自己成了铁口直断的算命仙了? 那……端康大哥真的有一个大肚腩、而且满脸横ròu,一副凶霸的模样……还有那落腮胡,都可以筑十个鸟巢了! 颜水-的视线,就这么沿着马匹上的大块头走,直到那背影愈来愈远—— 「小……小小小姐,怎么会这样呢?」小春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六年前,她也看过端康少爷的呀,怎才过了六年,一个俊俏的美少年,转眼间就变成了彷佛是历尽沧桑的老头子? 看来,这战场可真的不是人待的! 「小春,扶着我!」 颜水-两眼无神,身子一偏,便倒进小春怀中。 「小春,怎么会这样呢?」 颜水擐一副欲哭无泪,乾哀嚎着。 「我……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