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红包群去种田(穿书)》作者:虞融融 文案 叶知意一朝穿书,竟成了男主的原配妻子,那个和她同名同姓,出身乡野的炮灰,全靠挟恩求报才飞上枝头变凤凰。 男主厌恶她,女主憎恨她,全京城都笑话她,最后落了个草席裹尸,埋土乱葬岗的下场。 看着空荡荡的米缸和一双嗷嗷待哺的弟妹,叶知意松了口气,好歹是在男主把她接进京城之前。 她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金手指 “叮,群聊绑定中……” “获得改良玉米种子×1” “获得曲辕犁图纸×1” “获得水利工程方案×1” 就算是种田,她照样能过得风生水起。 村民:意丫头,我家粮食放不下了 知府:叶姑娘神农在世! 皇帝:叶姑娘功德无量! 百姓:感谢叶姑娘! 裴修睿:都让让,媳妇,我的。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女配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知意,裴修睿 ┃ 配角:叶知书,叶知礼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红包来了 立意: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第1章 “叮,群聊绑定中……” 叶知意是被痛醒的,身体好像被撞了一般浑身发疼。 她想思考一下却是头痛欲裂,睁开眼又好似隔着一层纱似的,朦朦胧胧。 耳边是层层叠叠的哭喊声: “阿姐,阿姐,你醒醒啊!” “阿姐,你快起来啊!” 声音震耳欲聋,令叶知意脑中一阵一阵的抽痛。 随着脑海中的疼痛,眼前那模糊的景象终于清晰了起来,入眼便看到了上方带着蛛网、灰尘的破旧房梁,叶知意有些呆滞。 身边的两个孩子终于发现叶知意醒了,又是一通大呼小叫: “阿姐醒了!” “快去叫张婶!” 很快,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意丫头醒了?” 叶知意小心艰难的转过头,一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妇人正站在她的床边,旁边还杵着两个小萝卜丁。 妇人在叶知意的额头上探了探。 “老天保佑,总算不发热了。”接着又问道,“头上的伤还痛吗?” 叶知意正想回答,可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却一股脑的在她脑海中播放,她走马观花的看完这段记忆,一时脑中有些混乱,不知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等妇人小心翼翼的查看她的后脑勺时,她才察觉原来她的头痛是因为有伤。 “阿姐,你终于好了。” “是啊,阿姐你总算醒了。” 听到孩子的声音,叶知意才想起他们刚刚说要去喊人,应该就是这位妇人了,“张婶……” 长达十几年的记忆,虽走马观花的看了一眼但一时还无法完全消化,但看见眼前的情景,她还是忍着头痛回忆起来,意识到如今糟糕的处境,不由皱起了眉头。 “多谢婶子关心。”叶知意喘了一口气,感谢道:“二丫和虎子麻烦您了。” “哎,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这两孩子也乖,不费事儿。”张婶叹了一口气,环视了这家徒四壁的房间,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空空如也的粮缸,“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啊。” 可不是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叶知意不由苦笑。从记忆得知原生还是有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那家人……可还来过?”叶知意想起在记忆中看到的,问了起来。 听到叶知意的问话,张婶本来担忧的神色变得气愤起来:“他们敢!” “她们见你伤了脑袋,又昏迷不醒,怕惹上人命,这两日就偷偷在外张望了两回。” “你那个大伯娘也呸不是东西了,欺负你们没有爹娘。” “话又说回来,她铁了心要抢你们的房子和田地,你们三个孩子该怎么办啊?” 张婶愈发义愤填膺,仿佛恨不得当下就拿了锄头去把那家没良心的给凿了。原先叶秀才是多好的一个人啊,同乡里乡亲都很和睦,谁知道竟然摊上那样的兄嫂。 想到这里,张婶愈发怜悯姐弟三人,要不是两口子先后撒手人寰,她们如何会被欺负成这样。 “意丫头……”张婶有些迟疑地扫了两个小萝卜丁一眼,“那家人说的可是真的?你前些时日救的那男人是京城的贵人,贵人答应要接你去京城?” 如果是真的,倒也有人能帮姐弟三人撑腰了。只是外面传言是那贵人知恩图报要娶叶知意,这听起来就有些不靠谱了。 张婶的问题让叶知意有些懵,只得再次整理脑中的记忆。片刻,少女表情带了些许难言。 她穿越前刚看了一本小说,里面的炮灰女配也叫叶知意,救了男主、挟恩图报,成为男女主感情中的绊脚石,最后一卷烂席丢进了乱葬岗。 看得她牙痒痒。 不会这么巧吧? 记忆里那个男人说自己叫什么来着? 叶知意正在努力回想,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喧嚣谩骂之声,其中以一道尖利刻薄之声最为明显。 “赔钱货,给老娘出来,你以为你躲在里面装死就吓着老娘了,赶紧把房子和地给老娘乖乖交出来。” 听见这泼妇的叫骂声,两人立马意识到是刚刚两个小的去喊张婶,被这黑心泼妇瞧见了。 “意丫头,你干嘛?”张婶按住听见叫骂就要起身的叶知意,担心道,“你这伤还没好,出去还不是被欺负。” 叶知意坚定道:“如今我们姐弟三人无依无靠,自己不强势起来,没有人能护住我们。” 张婶语噎。 叶知意打起精神走出门外,院外站着三四个人,一位身材稍显微胖的妇人正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大伯娘。”叶知意扶着门框,静静地看着妇人,“闹够了没有?” 院门外站着以叶刘氏为首的七八个人,全都用豺狼一般的眼神盯着姐弟三人,恨不得从她们身上扒下一层皮来。 自然,这些人想要的可不是她们的皮,而是她们住的这房子的地皮,以及爹娘还在世时置办的那些个田地。 想到这里她目光冷了冷。 “大伯娘是准备将我姐弟三人逼死吗?”叶知意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带着三分讽意,“莫要欺人太甚。” “我逼死你们?!我欺人太甚?!”叶刘氏尖声喊道,“我怎么逼你了,这房地都是叶家的,你一个迟早要出嫁的赔钱货难不成还想霸占不成,再说你一出嫁到时候二丫和虎子还不是要我和你大伯养!” “我们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做主,之后怎么样,还不一定呢。”叶知意稍稍闭了闭眼睛,身上带伤,烧也刚退,还是有些勉强了。 “轮不到我做主?”叶刘氏忽然有底气了起来,“你爹临终前可是找里正做了见证的,你出嫁后二房的田地都交由你大伯保管,这事全村人都知道。” 她丝毫不在意眼前的稚嫩少女,身体单薄,面色苍白,跟个竹竿似的,一推就倒,能成什么气候?只是她手里攥着的财产让人眼馋。 数了全村,除了村长和里正,便是叶秀才家地皮最多最大,从前叶秀才办私塾,占了老大的地界盖了个小学堂,若让自家接手,定然把那私塾推了改成大房子,以后三个儿子就不愁娶媳妇了。 “您也说了,那是我出嫁后的事情。”叶知意如何不知道这家人打得什么主意,眼神愈加憎恶,就像再看什么脏东西,“如今,我不想嫁了。想来,若我招个赘,大伯娘也不必日日操心我们不成器的姐弟三人了。” “你少来。”叶刘氏不以为意,还带着些许不屑,“谁不知道你救了个细皮嫩肉的男人回来,成日嚷嚷着要和人家成亲,据说那还是京城的贵人。” “叶知意,贵人若愿意一顶小轿把你抬回去,那也是你的造化,入赘?”叶刘氏嗤笑,“你还是老老实实把房子和地交出来吧,省得大家太难看。” 听叶刘氏提到原著男主,叶知意忍不住咬了咬牙根,原身救了人就嚷嚷开了,生怕人家不认,硬是逼着让人家答应娶自己才愿意送人去县城。何止全村,恐怕县里都知道了。 男主正因为这事一直记恨原身。 “贵人我是高攀不上的,之前也不过说笑罢了。”叶知意冷声道,“我们姐弟三个尊你一声伯娘,从前未有指望过你,日后自然也不会。可倘若你非要咄咄逼人,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叶刘氏一听这话,气的跳脚,指着叶知意骂道:“你个小蹄子,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 转而又扯了下沉默不语的汉子,拍着大腿哭天喊地:“你个老头子,你还不管管她,我嫁到叶家以来哪件事不是为叶家着想,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这么羞辱我!我不活了!” 叶大伯还没反应,他们的几个儿子先嚷嚷了起来,或是要叶知意赔礼道歉,或是让人赶紧把地交出来。 就连围观的人,看向叶知意的目光都带着不赞同。 叶家大房做得再怎么过分,那也是长辈,怎么能对长辈如此无礼,叶秀才从前便是这么教导女儿的?想到自家孩子都曾在叶秀才那里启蒙过,有不少人都拧起眉头。 叶知意对这些目光熟视无睹,只盯着被叶刘氏拉扯住的那个人:“大伯,你今天也是来逼我要田要房的?” 叶大伯被那双清亮的眸子看的心中发虚,微微别过头,偏生飞快的语调还是那般大义凛然:“意丫头,我这也是遵从你爹的遗愿,如今你已经及笄,眼看着就要说亲了,带着两个小的也顾不过来,不如就交给大伯,毕竟是叶家的骨肉,大伯不会亏待他们的。” 叶知意视线逡巡一圈,骤然讽笑道:“说得好听,打得什么算盘,我还不知道?心脏得让人都没眼看。” 叶刘氏见叶知意软硬不吃,心中气恼,立马又想开骂,可不等她开口,又被一道威严的声音打断。 “够了!” 一个面容严肃,衣着整洁的老者缓缓走来,厉声道:“叶刘氏,你前些天弄伤意丫头,今日又来她家逼她,有你这么做伯娘的吗?” 接着又看向叶大伯:“叶家老大,你是孩子的亲大伯,就这么欺负你弟弟的孩子,也不怕你弟弟半夜来找你!” “里正,您怎么来了?”叶刘氏讪讪到,全没有了刚刚骂人的气势,虽还是满心的不服却不敢造次。 叶大伯和其他人也缩成了鹌鹑。 “里正。”叶知意一眼便看到站在里正身后的张婶,竟真让婶子给搬来了救兵,她缓了口气,慢慢道,“我们姐弟三个但凡有一口饭也能过下去,可大伯一家日日惦记着的地皮里可包括学堂啊,爹临终前交代,那学堂谁都不能动。” 听到学堂,里正的神情一肃,看向叶大伯时已带了十成的不满。 “更何况。”叶知意的声音顿了顿。 但凡扯到利益相关,众人都难免多关注些,前面叶知意说起了学堂,大多都竖起了耳朵,此时听她意思还有下文,更是在意她要说的话了。 “前些时日我救了贵人的事情,大伙是知道的,虽然婚嫁之事是说笑,可到底是救命之恩。”叶知意故意放缓语调,咬字清晰,“县太爷都恭恭敬敬的贵人,若让他知道你们欺辱了他的救命恩人,会如何?” 还能如何,定然是狠狠惩治了! 瞬间,叶家几口子周围空出了一大块地方,围观人群誓要跟他们划清界限。 “里正……”叶大伯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到手的地皮要飞了,几日已经闹得这样地步了,再得不到田土岂不是白惹一身骚。 “够了!”里正呵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写什么,意丫头爹生前在我这里立了文书,容不得你们强抢,意丫头一日未嫁,这土地就一日由意丫头保管!” 又想到叶知意提到的两件事,里正眼中更是厌恶。 学堂是小河村的根本,小河村的未来全指望能念书的孩子们。而贵人又是他们这种小村庄得罪不起的人物,人家跺跺脚都够他这个里正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少给村里添乱,坏了小河村的名声就将你们赶出小河村!” 说着,就要把人都轰走。 “等一下。”叶知意出声叫住了众人,看向里正:“今日恰逢里正来了,就请您老做个见证。” 她看向叶大伯一家,一句一顿道:“我,叶知意,只招赘,不出嫁!” 叶大伯脸色难看,叶刘氏一听这话顿时又想骂起来,可顾忌里正,到底还是忍住了。民不与官斗,里正再小也是官,还说县官不如现管呢。 只能忍气吞声咬着牙离开。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土地躲在她手里留一日还能反了天不成?叶刘氏心中恨恨道。 看着离去的叶刘氏一家,叶知意松了口气,却是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好在眼疾手快扶住了旁边的栅栏。她身上本就有伤,强打着精神与叶刘氏一顿交锋,耗费心神,现在放松下来便觉着身体发软。 “多谢里正。”叶知意再次道谢。 “叶秀才生前为村里孩子启蒙,我岂能看着你被欺负。”里正看着如此虚弱的叶知意,叹了口气,想起这两日村里的传言,道:“你好好养病,照顾好二丫和虎子,你爹都为你打算好了。” 叶知意送走里正和张婶后回屋,两个小萝卜头正在门边探头探脑。 虎子和二丫是一对龙凤胎,大名叶知礼、叶知书,今年也不过十岁,看着瘦瘦弱弱的,跟七八岁一般。 他们姐弟三个娘走得早,叶秀才一个大男人,读书可以,却不太会带孩子,家里虽然有田,但却不太会种,只能租赁出去,再加上有教书的束脩,日子也勉勉强强也过下去了。 但即使是这样的日子,也没过多久。 叶秀才走的时候,原身也不过十一二的小姑娘,还要拉扯小几岁的弟妹,日子更难了,要不是还有邻里帮衬,还不知道会如何。 “阿姐,你没事吧?” 看着两个萝卜头的关心,叶知意展开一个微笑:“阿姐没事。” ‘咕、咕’ 二丫的捂着肚子,满脸羞愧:“阿姐,我饿了。” “阿姐,我也饿了。” “好,好,阿姐这就去弄吃的去。”叶知意摸了摸两人的头,因为营养不良头发摸起来有些粗糙干枯。 叶知意看着空空如也的粮缸,忍不住又叹了一声气,原身家中虽有几亩地,但姐弟三人人力有限,根本种不完,又因护理不够产量极少。 原身也曾像叶秀才一样试着往外租,可一旦佃出去大房就闹,说什么偷偷把地卖了之类的,因此姐弟三人一年到头几乎都在挨饿。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时,脑海中忽然有个声音 ‘叮’‘叮’响个不停。 突然她想到了在她将醒未醒之时,好像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说什么绑定。 是…… 群聊? 叶知意刚想到这个,眼前立马出现了一个虚拟屏幕,瞬间吓了一跳,连忙向四周看了看。双胞胎正在熟练地整理被褥,见她看去便露出了乖巧的笑容。 他们看不见这个屏幕! 叶知意心脏‘怦怦’乱跳起来,她这是带着金手指穿的! 她屏住呼吸看向屏幕,最上面写着‘神农聊天群’,而群里的信息正飞快刷新着,刚刚她听到‘叮、叮’的声音正来源于此。 富二代本二:有新人加入了,欢迎! 科技改变生活:新人是什么位面时代的,科技发展怎样? 种植大师:新人是什么职业,可以跟我学种植。 海鲜很仙:去你的,还是承包鱼塘好些! 让阎王失业: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可以找我! 手工达人:还是一起来做手工吧! 关圈了:还是小动物可爱! 与天同寿:每天水群,不思进取! …… …… …… …… 富二代本二:诶,新人怎么不说话?发个红包欢迎。 科技改变生活:红包 种植大师:红包 海鲜很仙:红包 让阎王失业:红包 手工达人:红包 关圈了:红包 与天同寿:红包 …… …… …… …… 叶知意还未看清楚群里说的什么,便见屏幕上一溜的红包,她手快过大脑,发挥专业抢红包二十 年的手速,飞快得抢到了一个红包。 红包点开后显示的却不是她以往常见的数字,看清跳出来的提示后,叶知意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 第2章 翌日 “意丫头,你来看看你家的地吗?” “是啊,叔,这不开春了,我来看看我家地怎么样了,好准备种点粮食,也免得今年饿肚子。” 叶知意一早照顾好龙凤胎早饭,便循着记忆中来到了叶家的土地上查看一番。叶父乃是一个秀才,生前共置田地三十亩,其中上等良田十亩,上等土地十五亩,中等土地五亩。 村中大部分人家中田地不过十亩左右,又因粮种、肥料等原因,产量不高。 换算下来,遇上老天爷开眼,照料仔细,一亩地能产三四百斤,而这还要交税呢,村民大多都是做力气活的,一个成年人要吃饱每天要两斤粮食,一年便要七百多斤,这就要求年年丰收才行。 可想而知现在粮食是多么珍贵! 村民一年到头也就只有农忙和过节的时候能吃饱饭,其余时刻肚子皆是瘪的。所以家家户户都期盼着能多些田地耕种,好多收获些粮食。 也难怪叶刘氏一家如此觊觎原身手中的这些田地了! 想到叶刘氏叶知意眉头轻皱,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对于叶刘氏这种贪得无的小人,如果不能彻底震慑住她,她便时时刻刻惦记着你。 正当叶知意思索着怎么才能处理好叶刘氏时,正在除草的叔又说话了:“没错,是该种粮了,前两年你还小,做不动,这大片大片的田地荒着怪可惜啊,你姐弟三人也饿肚子,今年眼瞧着你长大了,也可是多种点粮食了。” “叔说的是。”叶知意笑道。 她看着眼前大片的土地,她家的土地和别人家的可谓是泾渭分明。 家中地多,可姐弟三人能力有限耕种不了几分,每逢耕种时节便只能一点一点的将离家近的几亩地种上粮食。其余的地因叶刘氏胡搅蛮缠,村里的村民怕麻烦便不曾租她家的地,不怕叶刘氏的又看不上小河村这点地,导致地中杂草丛生。 虽然她们会在闲时来除草,可也只能算聊胜于无罢了。 此时与别人家干干净净的地比起来可不久‘泾渭分明’吗。 “哦,丫头打算种些什么?家中有种子吗?到时种子不够到叔家里来拿。”他也是知道这姐弟三人的难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他家那臭小子还去叶秀才的学堂里学了两字诶。 “还不就是那些粮食。”叶知意口中回道,眼神却看向了空中。 别人见不到,可她眼中却明明白白的呈现出一块虚拟屏幕,她看着屏幕上‘支付’下方显示的几个字“改良玉米种×1”勾起了嘴角。 昨晚她刚打开红包群还没来得及看群里的消息,就抢到了一个红包。 没想到点开后没有出现代表金钱的数字,反而出现了汉字,而那汉字所代表的意思让叶知意难得的呆滞了起来: ‘恭喜你抢到改良玉米种子一份’。 红包后面消息还在一条条的刷屏,叶知意回过神试探的伸出手想去点一下屏幕,没想到却落了空。她思考了一下心中默念‘群聊’,屏幕这才出现,于是她又试探着在心中操作起来了。 果然,红包消失了,露出了后面的聊天页面。 这次,叶知意将群中近千条消息一一查看,想要了解一下这个群。 消息虽多,但大部分都是群员之间的互相调侃,或者就是问新人也就是她的情况,然后就是这些红包了,她想再抢一个,可是再也点不开任何一个红包了。 叶知意想了想,在心中默念,果然,屏幕右边便有了一条消息: 村姑该干嘛:大家好! 这一发言叶知意又被群成员淹没了。 富二代本二:哇!新人终于说话了! 种植大师:那个玉米种子你抢到了要好好种,不要浪费。 海鲜很仙:你怎么不抢我的红包呢? 科技改变生活: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们那里科学发展怎么样? 阎王要失业:你那里有没有什么珍贵的药材? …… …… …… 一串串的消息看的叶知意眼花缭乱,她先回答了种植大师的话,毕竟抢了他一个红包。 村姑该干嘛:@种植大师,这个真的可以种吗?能拿出来吗? 还未等种植大师回话,那个富二代本二便一连串的消息砸来了。 富二代本二:可以的,可以种 富二代本二:你是不是不了解这个群啊,我给你介绍一下 富二代本二:这个群中成员都是不同位面的,谁建的不知道,群中抢红包抢到的不是货币了,是各种各样的物品。 …… …… …… 经过富二代本二的介绍,叶知意大概明白了这个红包群的规则,红包群是谁建的不明,群成员都是来自各个不同位面的人,目前为止没有发现同一位面的群成员,群昵称是不可更改的。 操作的话在心中默念就行了,只有抢红包时可以选择用手。她现在初进群,每天可以抢一个初级红包,同时也必须在三天内发够三个初级红包,群内抢的不算,否则便会提出群聊。完成任务后她便是初级群员了,以后还可以升级。 在叶知意了解完红包群的规则后,种植大师说话了。 种植大师:当然可以种,这可是我改良后的优良品种,每亩随随便便就可达两千公斤。 两千公斤!!! 叶知意看着这个数字瞳孔一缩。 要知道她前世是学农业的,她所知的玉米最高亩产量两千二百斤,这还是土壤肥力、气候条件、品种、栽培管理水平高端的情况下才可以实现。 看种植大师说的‘随随便便’‘公斤’,她觉得会不会是多打了一个‘公’字。 正当叶知意再想问问时,群里又说话了。 海鲜很仙: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我养的鱼不比你差,整天就在群里炫耀,两千公斤了不起,等你什么时候两万公斤再来炫耀吧! 看着群里两人吵起来了,叶知意叶知道种植大师没有说错了。 算了,产量如何种了就知道了,何况她并没有在原身的记忆中找到玉米的影子,如果不是原身没有见过玉米那就意味着这个世界还没有玉米。不仅玉米,还有好多她映像中高产的作物都没有。 也许是因为这个大庆朝并不在她前世的历史中的关系吧。 叶知意弄清楚红包群的规则心神便放到了新手期那三个初级红包上了。 她一朝穿越成这书中命运悲惨的炮灰,内里家徒四壁还要养两个孩子,外面又有记恨原主挟恩图报的男主还有时刻算计姐弟三人的大伯娘,可谓处境艰难。 现在好容易有个金手指可不能丢了。 她将这个屋子里能试的东西都试了,可全部提示不符合条件。还是张婶来给她送吃的她才暂时歇下心思,准备先将玉米种下试试。 所以今日一大早她就来查看她家的田地了。 “叔,您先忙。”叶知意已经对自己的田地有一个大概了解了,便想着先回去,家里两个孩子她还是有些不怎么放心,虽然这时候孩子都是放养的,但她这么多年“小孩子要仔细照顾”的观念一下改不过来:“我先回去了。” 叶知意告别后便原路返回,她来的时候心中念着事,便直奔目的地,如今回去便有闲心四处张望一下,看看周围的环境。 小河村之所以叫小河村,乃是因为村中有一条和包绕村里大部分的土地,如今开春,万物勃发,路边的小草亭亭玉立,花朵中的露珠还未消失看起来既美丽又可爱。 村子四面环山,造成村子虽不大,却一眼无法看尽,坐落在山脚下的房子隐隐约约,颇有几分山水画的意境。 一路看下来叶知意对这村中的风景颇为满意。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并向后退了几步,原来眼前是一条岔路,右边这条路就是她来时的路,离家近一些,左边这条路要远很多,但是可以看完大半的村子。 叶知意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到底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对有些东西模模糊糊如雾里看花不能确认。 就比如刚刚地里那位大叔,别看她一口一个叔叫的亲热,实际上是她根本不能确定人家的姓名。 她站在路口考虑了一会,家里的小萝卜头在她出门前叮嘱过,不会乱跑,现在家中也没有什么电器之类的危险物品,唯一有危险的的那口水井她检查过,是盖着的。 于是叶知意向左边转了身。 这条路实际上是山路,是村中村民打草、放牛、采野菜走出来的。所以叶知意走了两步后就发现了这满山都是野草,什么蒲公英、蕨菜、荠菜、鱼腥草,她想起家中空荡荡的粮缸,如今虽然不能像现代一样用丰富的调料来拌菜,但好歹能填饱肚子。 她四处望了望,摘了一片棕树叶子编了个篮子,便开始挖起野菜了,春天野菜多,再加上还没有被村里人挖,不一会她那个篮子就满了。 叶知意看着一篮子的野菜有些满意,正当她准备快速离开时却被半山腰的一种白色小花吸引了注意力。 她放下手中的篮子,爬上了山,走到了那白色小花前,黄褐色的密被,下部无毛,叶纸质,花细长,唇形,她没有认错这是金银花。 金银花有去火、散热、解读的功效,还有一些减肥和抗癌的功效很有药用价值。 叶知意想到金银花的价值就想起了红包群的任务,尽管她觉得金银花虽然是药材但是药效并不高又便宜,但这是她这两日发现的最值钱的东西了,试一试也无不可。 她向四周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在心中唤出红包群,打开了右上角摄像头的标志,便对准了金银花一扫,很快,屏幕一暗,马上就现显出了一行字:初级物品药材金银花一株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是否放入格子 叶知意本来没抱希望能成功,尤其是屏幕暗下去的时候,因为昨晚那些不成功的实验时也是一扫屏幕就暗。可没想到不过一秒屏幕就重新亮了起来,上面居然显示成功了! 叶知意差点没开心的叫出声来,她连忙在心中说‘是’。 那个格子相当于红包群存钱的地方,在‘支付’的下面,有几样东西便会显示出几个格子出来,抢到同样的东西就自动归在同一格子中。 叶知意将东西放入格子中后连忙点开红包群将金银花发了出去。 就在叶知意发出红包后她的昵称后面便多了一个1/3的标识,她看着这个标识心情愉悦,嘴角带笑,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儿。 这个标识代表她完成了一个任务,也让为她完成后两个任务指明了方向,成功在即她怎能不开心! 不知道群里成员现在是什么时间,叶知意发出去的红包这会儿并无人抢,群里安安静静。她也不在意,在周围有扫了一圈后群定在无可以发红包的无品后她便拎着她那一篮子野菜快速向回走。 叶知意终于找到在这陌生朝代生活下去的依仗,让平日日沉稳、冷静的她喜不自胜。 一路走回口中哼着歌,提着篮子的手叶忍不住在空中转着圈,任谁也能看出她的喜悦之情。 这不眼看着快到家了,却被邻居叫住了:“意丫头,大早上你去哪儿呀?一脸高兴样,好像捡了银子一样。”她本来也是打趣的,可是一说到捡了银子马上就认真起来了,“你不会真捡了银子吧!婶大老远便听到你口中哼着歌,一张脸笑烂似的,又蹦又跳的。捡了多少?我说莫不是我掉的,婶跟你说,婶前些日子就掉了钱,你要捡到你得还给婶。” “杨婶,你说什么啊,我没捡到钱!”叶知意无奈道,“这不家里没粮了,我一早去山上采了一篮子野菜,总算可以填填肚子。”说着将篮子举到她面前。 杨婶见果真是一篮野菜一脸讪讪的,忽而她面色神秘起来了,拉着叶知意问道:“意丫头,听说你前些日子救的那人是个贵人啊,连县太爷都对他恭恭敬敬的,那你不是发达了,贵人有没有赏你银子啊,你是不是要做贵夫人了啊?” 叶知意正想开口,杨婶又道:“意丫头,你做了贵人可千万不要忘了杨婶啊,你以前没饭吃,婶子也帮过你的呀!”那语重心长,一脸认真的表情险些让叶知意觉得自己已经是侯夫人了。 “杨婶,您的恩我肯定记得不会忘的。”叶知意道,“但是我把那人送走后现在也没有消息,自然也没有银子啊,再者,你也说人家一个贵人,怎么会娶我一个父母双亡的村姑呢,您说是不是?” 看着杨婶一脸羡慕样,叶知意不动声色,她心知原主已经将男主得罪了,她自然不会巴巴的赶上去给自己找麻烦,一不小心落得和原主一个下场。 只是白白救了男主一命,怎么着也要在他身上赚上一笔,不然枉费了原主在家中无粮时将最后一碗饭给了他,还千辛万苦将他送到了县衙。 杨婶见得知叶知意并无获利顿时意兴阑珊,转身便想回去继续喂鸡。叶知意却叫住了她:“对了,杨婶,我跟你说,我打算招赘,不嫁人的。” 杨婶说是邻居,其实两家有一段距离,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是独院,她为人没有什么大缺点,就爱贪小便宜和碎嘴,有什么事经过她的嘴巴马上全村人都知道了。 她告诉杨婶这个事也是想让村里知道,以后叶刘氏再来找麻烦,村民能帮着说两句。 舆论的压力不可忽视。 叶知意回到家,就看见两个小的在那里小心的又熟练的打扫卫生,她连忙接过工具让她们出去玩。 眼看着两个萝卜头出门了,叶知意脑中却有‘叮叮’声响起来。打开红包群原来是群中有人@她了。 原来这一会儿叶知意发出去的红包被抢了,现在在群里频繁的@她。 科技改变生活:@村姑该干嘛,你刚刚发的金银花多吗? 科技改变生活:你还有吗? 科技改变生活:我可以和你交换。 科技改变生活:你那里金银花多不多,我需求量比较大。 叶知意一看,全都是这位科技改变生活的消息,她看对方这么急切,连忙回道: 村姑该干嘛:“这东西在我这里也不是很多,不过如果你真的很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找其他人收购,集聚起来数量还是比较可观的。” 这时群内其他成员说话了,尤其是种植大师。 种植大师:我以前不是给过你金银花吗? 科技改变生活:你那是普通的花,她这个里面有一种特殊的物质,对我很有用。 科技改变生活:那麻烦你了@村姑该干嘛,我长期大量需要,你有就可以有我交换。 手工达人:@科技改变生活,你忘了,村姑该干嘛如今还在新手期,任务还没完成,而且量大就不能再群里发红包,需要私聊,但私聊要中级才行,你有的等哦! 看到这里叶知意和科技改变生活都很无奈,只能约定等叶知意到中级的时候两人再交换。 约定好后群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这时又有人说话了 关圈了:大家快出来,给你们看看我新培育的鸡,有惊喜哦! 关圈了:红包 眼见有人发红包,还是她熟悉的家禽,叶知意连忙开抢。她如今这个情况很多东西抢到也没用,还不如抢只鸡可以下蛋、炖煮或者卖了。 叶知意手速飞快,在红包一出现时立马点了上去,果然没有让她失望,那红包上“恭喜你,抢到两只凰鸡”让她的眼睛笑眯了起来。 她马上将这两只鸡提了出来,可当她看见这两字鸡时却有些目瞪口呆。 这两鸡目测体重有十来斤,全身火红,可却在毛羽中夹着片片金黄色的羽毛。它的脖子不想叶知意以前见过的鸡脖子是怂拉的,反而有些像天鹅的脖子细长优美。尾巴上拖着五根长长的尾羽,如同凤凰一般。 怪不得叫凰鸡! 第3章 叶知意看着这两只鸡啧啧称奇!她虽未见过凤凰,可看见这两只鸡想必和凤凰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她欣赏完这鸡的美丽后便向关圈了打听这两只鸡的情况,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村姑该干嘛:@关圈了,非常感谢,这鸡太美了,我有幸抢到了两只。 先把赞美上上。 关圈了:哪里哪里!这就一般般吧,是我研究其他品种时顺便研究出来的。 叶知意看着这字里行间快要溢出来的得意勾起了嘴角,这些人还挺有趣的。 村姑该干嘛:是吗?那这鸡有那些特别的地方啊?可以食用吗? 关圈了:当然可以食用,不能食用我养它干嘛!这鸡的好处那是说都说不完,肉质鲜嫩这些基本的就不说了,这鸡滋补作用一流,要是伤者吃了这鸡可以加快伤口愈合,有助于恢复。 关圈了:还有,这鸡下的蛋营养也比其他蛋丰富,长期吃它,可以强身健体。 关圈了:还有…… 叶知意看着关圈了喋喋不休的赞美对这鸡有了了解。她开始看见这鸡可以吃的时候本来打算炖一只给两个小的补补身子的,可后来却改变主意了。 再好的东西吃一次也起不到什么良好的作用,可如今她的粮缸是完全空了,又身无分文,当前燃眉之急是解决无粮的困境。 地还未耕种,离收获更是遥远,这么长时间不能能全靠借粮,便是借,这贫穷的村里又有谁能接出来呢? 张婶倒是借过一回,可常言道救急不救穷,何况她家也不富裕。 正当叶知意想着张婶时,院外便传来了张婶的声音,伴随着她特有的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意丫头,你在家吗?” 她连忙出去迎接:“张婶,我在呢。” 张婶已经自觉的拉开院外的栅栏走进院子,看见叶知意便拉着她左右查看,口中关切道:“我听说你今儿一大早便上山采野菜去了?你的伤还没好这么急干嘛?早上风冷,万一受凉可又遭罪了。” 叶知意由着张婶围着她查看,对于张婶口中的‘责备’感到心暖。她安慰道:“我没那么娇气,伤口已经差不多了,没什么问题的。” 待张婶放心后,叶知意便将张婶迎进屋里,可她出来的匆忙,刚刚抢到的那两只鸡还未收在格子了,就明晃晃的在堂屋里摆着。 张婶一进去便惊叫了起来:“意丫头,你家里有两只凤凰啊!” 叶知意连忙解释道:“张婶,这不是凤凰,这是野鸡,是我今早去山里面捉的。” 村子东边的山虽不是什么奇山,但绵延百里,里面物产丰富,倒也可以糊弄一下这些老实的村民。 “这、这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这山里还有这个山鸡啊,祖祖辈辈也没听说过。”张婶听了叶知意的解释还是有些疑惑,“你看这鸡起码得有十来斤吧,而且这羽毛多漂亮啊!”她想不出什么高大的赞美语,只能说漂亮。 叶知意面对张婶的疑问也不慌,微笑道:“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也没有,那山绵延百里,说不得是其他那里飞过来呢,而且我今早也走的比较深,差一点也发现不了它们了,也许是我爹娘保佑呢,你也知道我如今这个情况。” 张婶听叶知意这个解释一想,也是,说不定就是叶秀才夫妇在天之灵呢毕竟这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况且这东西在山里藏着,而那山危险她们村里也少有人去那座山打猎,没发现也不足为奇。 想明白这点后,张婶的注意便转移到这两只鸡身上了,她仔细的观察着两只鸡,口中说道:“可惜了,这是两母鸡,没法孵蛋。” 叶知意笑道:“没事,有两只鸡已经很好了,等我把它卖到县城里,到时候就可以将张婶你家的粮食还了。” “咦。”张婶听叶知意说要卖这鸡,向她确定道:“意丫头要把这鸡卖了?” “是呀。”叶知意肯定道。 “要不你卖给我吧!”张婶脱口而出,“你也知道你嫂子怀孕了,需要好东西补补,你换一只鸡给婶,婶子拿粮食和你换。” 叶知意看着张婶,想起了前世听过的一个小故事。 农民能想象皇帝的生活就是皇帝用金锄头种地。 而眼前这只鸡叶知意拿出去卖少说也能卖个三五十两,要是背后有点势力炒作一番,上千两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叶知意还是答应了张婶的提议,毕竟她来到这个世界可以说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张婶,而张婶也很关心她。 在家家户户都缺粮的时候,张婶给她送粮也未曾听到张家嫂子的怨言。 如今有机会报答,叶知意自然答应了。 最后,叶知意同意了张婶的提议,以三十斤大米交换一只鸡,并要求要将这鸡身上漂亮的鸡毛留给叶知意,到时候她可以做些小玩意去卖。 张婶如愿换的一只鸡喜滋滋的提着走了,叶知意将张婶送走后便回屋处理另外一只鸡。 她本来打算卖一只鸡,留一只下蛋,如今被张婶换走一只叶算卖了,这只鸡便要好好照顾。 这边张婶提着硕大的凰鸡从叶知意家中离开,免不得和村里人撞见,这不她没走一会儿便被离叶知意家不远的杨婶看见了。 “哎哟呦,张嫂子,你手中是什么东西啊?怪好看的。”那杨婶最是喜欢这些新奇的东西,看见什么便要刨根问底。平日里村中的妇人喜欢和她一起聊聊家长里短的,可自己要有什么动静,那就最不喜欢遇见她了。 张婶也一样,所以她一见叫住她的人是杨婶,脸上笑容便消失了,客气的说道:“没什么,这就是只鸡,我买来给我怀孕的儿媳妇补补。” 那知杨婶一听这话就跳起来了,连珠带炮问道:“这是鸡?这怕不是那凤凰吧!什么鸡这么大?看着有十来斤吧!我怎么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鸡?你从那来的?” 张婶想这鸡是意丫头的没什么好瞒的,便如实告知,只说叶秀才夫妇保佑,今早意丫头进山便抓住两只鸡。说完后便匆匆告辞。 而杨婶见张婶离开,想着刚才遇见叶知意时叶知意还骗自己就采了一篮野菜,心中有些不忿。便忍不住去找其他人说说这新奇事。 经过杨婶这么一传播,村里人便都知道叶知意家中有一只美的像凤凰一样的鸡了。 一时间众人好奇,纷纷到叶知意家中观看,叶知意不好阻挡,便让众人在圈外观看,其中包括叶知意大伯娘——叶刘氏。 毕竟昨日才被里正教训过,叶刘氏还要两分面子,只远远的看了眼。可看过这鸡后她便愤愤不平,回到家还在咒骂:“这小蹄子,抓到鸡不知道孝敬长辈,还偷偷卖了,什么叶秀才显灵,肯定是骗人的。” 叶大伯正从田间回来,看见叶刘氏如此愤恨便问道:“怎么了,你生这么大的气?” 叶刘氏没好气的说:“一天天就知道种田,也没见你种出个什么东西出来,还不如去山中打猎,叶知意那个小蹄子今天在山上打了两只野鸡,这么大呢。”说着手中比划出一个大圈。 叶大伯见此不以为意,只以为是叶刘氏夸张了,活了几十年鸡多大他能不知道道吗,不耐道:“好了,就两只鸡,家里不是没有,快去做饭吧!”说着便进屋了。 “家里的鸡,可没有那么大的啊!”叶刘氏见丈夫不信她有几分气,吼道。直到看不见叶大伯人影才转过头来,眼珠子溜溜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日这么一折腾叶知意便专心呆在家里让村民来她家看稀奇了,直到太阳下山后村民才陆续回家。 她将家里收拾后,便照顾两个萝卜头休息了,不说古代没有什么夜生活,便是她家连油灯也点不起了。 而眼见夜深,村中一片漆黑寂静,可却有一人在村中鬼鬼祟祟的,一路小心翼翼居然向叶知意家摸去了。 叶知意刚穿越来两天,在现代形成的生物钟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的就改变,一直在床上翻滚。 寂静的黑夜让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无限放大,她立马就听到院外的动静,顿时心生警惕。 叶知意轻手轻脚的整理好衣物,拿起了顺手拿起了一根结实的棍子,在手中挥动试了试手感,然后凭着记忆小心的向外查看。 如今村中人人都知她家徒四壁,唯有今日捉了一只野鸡,所以叶知意猜想是有人看上了这鸡,趁着黑夜便想来偷,当她也不敢贸然出声,免得激怒小偷,最后伤及自身。 叶知意仔细听了一阵,然后趁着夜色勉强看清了来人的身影,仔细便认一番后她喃喃道:“是她。” 叶知意看着手中的棍棒,心中有了想法,她悄悄的向小偷走去,到那人背后时猛地举起了手中棍子,狠狠的打了下去,口中大喊道:“快来人啊,有小偷,有土匪,有强盗。” 口中喊着,手上丝毫不留情,把这根普通的木棍挥的虎虎生威。 那黑影正专心的查看情况,可突然身上一痛,又听见有人大声呼喊,顿时心慌了起来,便想向外逃跑,可叶知意对准了她,接二连三的棍棒落在她身上,痛的她叫出了声:“啊!” 而叶知意的叫喊声终于引来了村子中的人,数十人拿着棍棒武器飞快的跑了过来,那黑影见如此大阵仗顿时惶恐不已,喊道:“是我啊,意丫头是我啊,我是大伯娘!快停手。” 叶知意故作未听清,下手更用力,口中骂道:“你这黑心肝的小偷,村中谁不知道我家穷的锅都揭不开了,你居然还来偷我一介孤女的东西,要被天打雷劈。” 村民听到叶知意这话,心生不忍,对这小偷也越发厌恶,举起手中的棍棒便要加入进去。 而叶刘氏见如此大的阵仗,吓得魂都快散了,连连求饶:“别打、别打,我不是小偷,我是叶家的,是意丫头大伯娘。” 危急关头,叶刘氏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喊出了这句话,在场人听到后面面相觑,有些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而叶知意见此也不好继续下手,她丢开棍子,扶起叶刘氏,面带惊讶的说道:“大伯娘?怎么是你啊?这半夜的你不睡觉悄悄道我家来干什么?来了也不喊我一声,却往我关鸡的地方去。” 叶知意说完这话,神色一变,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脸不敢相信:“大伯母,你不会想偷我家的鸡吧,你怎么能这么做,我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姐弟三人饿着肚子,如今就指望这鸡能换点粮食了,你是要将我姐弟三人逼死啊!” 她一脸失望,话语中充满不敢置信的悲伤,让因为夜晚无法看清她表情的村民也能体会她的无助、失望、伤痛。 “报官,我要报官,让大家看看,身为长辈不照顾晚辈就算了,平日里还想着霸占侄子家产,让侄子有地不能种有田不能耕,整日整日饿肚子,如今更是想将侄子的救命粮偷走。”这好像是被亲人气急后说的气话。 可她能说这是气话,村民不能当这是气话啊,既然苦主说要报官,那就只能去报官。 叶刘氏先是被叶知意一顿痛打,后又被她指责心狠手黑,已是吓得魂都没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一听到报官的话立马挣扎起来:“不能报官,不能报官!”那声音很有几分凄惨。 她跳了起来,对着叶知意责怪道:“意丫头,你今天是想害我啊!” 然后又指着在场之人一顿骂道:“报什么官,这是我老叶家的家务事,轮得到你管吗!”听到要报官将叶刘氏逼急了,不顾处境为自己开脱。 而她这般却把周围的村民得罪了,众人纷纷嘲讽: “什么家务事,半夜偷到侄女家中去了。” “什么不管我们的事,小河村出了贼就是我们的事。” 叶知意见叶刘氏毫无悔意,质问道:“什么叫我想害大伯娘,难道是我让大伯娘来偷东西的!” 众人本就不耐叶刘氏,叶知意此言一出,众人便顺水推舟:“管他什么情况,叶刘氏半夜偷进侄女家门是事实,先送去衙门里再说。” 叶刘氏见她一通指责并未了结这事,反而有越来越大的情形,心生绝望。 她猛地回过头拉着叶知意,声泪俱下:“意丫头,你真这么狠心,要让伯娘去死啊,我死了你几个兄弟姐妹怎么办啊?” 叶刘氏在村中胡搅蛮缠,村里人大多厌恶她,可她一提孩子这些人便忍不住心软。 叶知意并无对叶刘氏赶尽杀绝的心思,可今日若不能让叶刘氏受个教训,那叶刘氏便不会老实。 “是啊,堂哥堂姐有娘疼,而我们姐弟三人无父无母,活该被欺负。”叶知意声音哀伤,“大伯娘整日惦记着死去的小叔家的田地,让小叔子的孩子明明有田有地可也无粮可吃,如今更来抢走侄女这唯一的食物,活不该让我姐弟三人早早的去见父母。” 叶知意一提起已死的叶秀才,众人便记起了叶秀才的恩,村里好几个小子拖叶秀才才能识几个字,算两笔账。 想到这些,有人就说话了:“报官,半夜偷侄女家的鸡,那里也没有这说法。” 其余人并不反对。 叶刘氏见大势已定心生绝望,她在心中祈求老天帮帮她,老天还真是派来了两个人。 “先不要报官。” “不要报官!” 定睛一看,原是里正与叶大伯,前一句是里正说的,后一句是叶大伯喊的。 叶刘氏一见叶大伯便想见了救星一样,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向叶大伯跑去,口中喊道:“当家的 快救救我。” 对于叶刘氏的动作叶知意并未阻挡,横竖这么多人看着呢,她跑不了。 “里正也觉得是我过分了吗?”叶知意看着里正,话中带着三分委屈:“平日里我家什么情况您不是不知道,如今她更是半夜来偷东西了,这是真心让我姐弟三人去死啊!何况她今天能偷我家的,明日难保不偷其他人家的。” 众人被叶知意说的有几分意动,对啊!今天能偷一丫头的,明天保不准偷谁家! 叶大伯见此出声了:“意丫头,看着大伯的面上你就饶了你大伯娘吧,你大伯娘不是来偷你的鸡的,她只是太喜欢了想来看看,平日你不待见你大伯娘,所以她才晚上来的。” 叶刘氏见自家主心骨来了,瞬间有了底气,附和道:“是啊,意丫头平日就不尊敬我,我实在是不想惹她不高兴,又控制不住好奇心,便晚上来看看。” 叶知意一听这话便冷笑,合着叶大伯到此时还想将罪名往她身上扣,她冷声道:“大伯这是怪罪侄女了,是侄女让大伯娘晚上来我家偷窃的。” 她又看向里正:“里正,这情形你也看见了,横竖如今我姐弟三人无父无母,在村中只能任人欺负了。” 里正听到叶知意如此说心中对叶大伯一家有几分厌恶,这话传出去岂非是他这个里正不够英明。 他看向叶大伯有些不耐:“今儿这事明显是叶刘氏的错,你当大伯的还去欺负侄女,丢人不丢人。” 叶大伯夫妻被里正一训,立马气短,哼哼的不说话了。 训斥完叶大伯,里正又看向叶知意温和的说道:“意丫头,叶刘氏好歹是你大伯娘,一旦报官十几板子打下来,不死也要去半条命,况且我小河村出了个贼以后影响村里的名声啊!” 里正这话一说,原先义愤填膺的众人脸上有了犹豫之色,这年头哪里出了丑事那是一个地方的人都不好过。 叶知意听里正这么说,又见跟前这几位村民动摇,心中有了想法,她状似不忍道:“我姐弟三人平日里多亏村中各位叔婶照顾,如若要坏了村中名声,我是万万不愿的。” 她又接着说:“可是今日之事我也想要一个公道!” 里正看叶知意肯听他的话、尊重他、未曾一意孤行,心中满意,便说道:“村里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既然你为村里着想,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里正说完对着叶大伯一家强硬的说道:“平日里叶刘氏欺负意丫头,总想这霸占她的田地,今日我当着在场人说明白,也秀才立好了文书,这土地乃是叶知书的,谁也不能抢,还有今日叶刘氏行窃,本应报官,如今意丫头不追究,你们要送五十斤粮食赔罪!” “那地本来就该是我家的……”叶刘氏一听要给叶知意这么多粮食,不干了。 话还未说完便被叶大伯打断了,“应该的,应该的!” 叶刘氏在泼辣也还是听叶大伯的话,既然叶大伯答应了,她哪怕再不情愿也未反驳。 一场闹剧就以叶大伯家出五十斤粮食为结果落下了帷幕,叶知意第二日便顶着叶刘氏不情不愿的表情拿走了这些粮食。 经此一事叶知意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值得高兴的是她终于赶在最后的期限完成了红包群的任务。 叶知意有了第一次经验便有目的的在山中寻宝,那两样东西同样是在山中寻来的。 一样是一种叫血菇的菌子,只有大拇指大小,可通体血红看着便有毒的很,可是群里却反向极大。另外是一小株灵芝,虽然灵芝珍贵,可却无人问津。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日她又抢了两样东西,不过虽有大用但目前用不上,她只好存着了。 可安静的日子没过几天,就被停在她家门前的一队人马和一辆华丽的马车打破了! 第4章 叶知意在山中完成任务后,每日便会去山中逛逛,虽然好东西不常有,可山中的一些植物倒也让她很感兴趣。 这日她照常在山中走了一圈,回到村子就看着一群人远远围在了她家周围。 一副窃窃私语,却又不敢多做些什么的样子。 叶知意见此心有不妙,赶紧跑了回去。 “意丫头回来了。” “意丫头这是不是贵人来娶你啊?” “意丫头当了贵人可别忘了我们小河村啊。” 围观村民见叶知意出现纷纷打趣。 那护卫中为首的一人,看见叶知意出现,立马向她行了个抱拳礼,口中说道:“叶姑娘,我等奉侯爷之命前来接姑娘回京城成亲。” “终于来了!”叶知意看见眼前这一幕心中暗叹。 她想起书中写到,男主被女配所救,本对女配有感激之情,那知女配却挟恩图报,妄想嫁与男主,男主已有心上人拒绝不成,女配居然将此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男主无奈只得妥协,派人来接女配娶了她。 当初叶知意看书的时候只可怜男主不得不娶一个不爱之人,可如今当她变成她,看着眼前这一幕才发现更多真相。 比如,书中知恩图报的男主却在原身救了她后一声招呼也没有,一走了之。而眼前这几个护卫看着礼仪无错,说话叶尊敬,可眼神中的不以为然叶知意看的清清楚楚。 但原主想要去京城,她可不想:“我何时说过我要去京城!”她要在今天将这件事解决清楚。 那护卫见叶知意反驳有些诧异,但还是回道:“叶姑娘请不要为难我等,是姑娘要挟侯爷娶你,如今你不愿随我等进京,侯爷便再不会派第二批人来接姑娘了。” 言下之意便是你不要拿乔,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叶知意冷声道:“你家侯爷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对他的救命恩人就是如此态度,你能代表他的意思!” “这…”被叶知意拿人一压,护卫头子有些迟疑,虽然府中都看不起和妄想攀附侯爷的村姑,可此事哪有他一个护卫说话的余地。 “你们中间谁是主事的。”叶知意问道,处理这件事和这些护卫说是无用的。 护卫头子迅速回道:“管家在县衙驿站等候我等。” 一听这话叶知意就明白了,合着男主就派了个管家来接原身这个未过门的妻子,“带我去驿站,我亲自与你们管家谈。” 叶知意心知此行不易,便将龙凤胎托付于张婶照顾两天,看着两个萝卜头依恋的表情叶知意连连保证一定会回来的。 就在叶知意准备坐上马车时,因为偷鸡而老实了几天的叶大伯一家又出来作妖了,此次出面的是向来面上装着老好人的叶大伯。 他一脸为难的对叶知意商量着:“意丫头,你前些日子不是说要招赘吗,可你这都准备跟贵人走了,两个孩子却托付给外人,这怎么说的过去?” 叶知意看着叶大伯这一脸虚假的表情有些不耐烦,眼下和男主撇清关系保住性命才是她的当务之急,其他的事情都要让路。 她毫不客气的说:“大伯,你没听清楚吗,如今是侯府派人来娶我,非我愿嫁,我去县城中和侯府之人说明白就回村,但我毕竟是侯爷的救命恩人,不论我嫁与不嫁,要是有人欺负我姐弟,相信侯府不会坐视不理。” 叶知意一通不客气的反驳让大伯面上无光,但他也只是搓搓手好声好气道:“那大伯等你回来。”心里怎么想的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叶知意对叶大伯的装腔作势不予发言,径直跟着护卫去了县衙。 而周围村民也未对此事发表言论,一则他们都看不起叶大伯一家为人,那土地再怎么叶到不了他们手中,二则,叶知意真要嫁人那就是侯爷夫人了,他们这些泥腿子可不能得罪侯爷夫人! 坐在马车上叶知意更能体会男主到底有多轻视原身了,看着华丽的马车,坐起来颠簸不已,车内的垫子薄薄一层,让她受尽颠簸之苦,也让她决定等会一定要敲一笔大的。 叶知意到达县衙时,管家正悠闲坐在茶座前品着茶,见到叶知意等人到了才慢吞吞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直接对护卫说道:“既然人接到了,那就即刻回京吧!” 竟是全然无视了叶知意。 叶知意先是在村中被护卫鄙夷,当时觉得没必要和下人怄气,如今又被这管家无视,这一连串的轻慢圣人也忍不了。 何况叶知意本就不是忍气吞声之人! 她当即说道:“这就是所谓的侯府规矩,对待主人的恩人态度如此恶劣,如此家风怕这侯府迟早要落败!” “你竟敢如此诅咒侯府!”管家听见叶知意这话便心生不喜,直接反驳道,“侯府规矩如何还轮不到姑娘来说。” 管家在侯府待了一辈子,见过达官贵人无数,此次听说有一村姑用救命之恩要挟想要攀高枝,心中本就看不起,又见府中主人人人不喜,更是不将这未来的女主人放在眼中。 便是皇宫中的娘娘不得陛下宠爱、家世不够也摆不出主子谱,何况这个还未进门便惹得府中上下厌恶的村姑? 在这样的的思想下,管家认为侯爷派他来接人已经是对叶知意的重视了,他在府中一辈子,便是侯爷也给他几分颜面呢,谁曾想叶知意居然如此不识好歹! 管家当下便觉被冒犯,竟不顾他多年来学到的规矩直接反驳叶知意。 “怎么轮不到我说。”叶知意并不将管家的态度放在心上,她如主人一般自在轻松的坐在旁边的座椅上,提醒道,“你怕不是忘了,此次侯爷派你来接我便是要娶我回去当侯府的女主人,这女主人不就是管理内务,顺便教训教训不懂事的下人吗!”她越说语气越严历。 那知管家听了这话露出了一个不以为意的笑容,道:“姑娘,这侯府的夫人却不是这么好当的。” 叶知意,倪了管家一眼:“你家主子应该不想娶我吧,可他还是不得不娶我,你知道原因吗?等我成为侯夫人,再怎么样也比一个下人重要吧!” 管家一听这话顿时有些语噎。 的确,这么多年他见过很多落毛凤凰不如鸡,但凤凰始终是凤凰,没有人会为了一只鸡而舍弃凤凰的。 原以为是一个任人拿捏的村姑,谁知还有两分见识,管家收起了轻视之心。 反正府中那些主人是不会让她好过的,尤其是表小姐。 当下管家便换上了一副恭敬的态度,说道:“叶姑娘见谅,小人一辈子在府中早已把侯府当成自己的家了,听见有人说侯府不好自然不忿,冒犯姑娘的地方请见谅。” 叶知意见管家服软也不再追究,她本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既然气出了也就没事了。 她露出一个微笑,对管家和气的说道:“我理解的,算算你的年龄应该是看着侯爷长大的吧?” 管家见叶知意态度可亲,以为她是想向府中那些姨娘一样,讨好他以此来了解侯爷喜好,心中不屑,淡淡道:“确实如此,小人在侯府二十年照顾过侯府两代人。” 正当管家以为叶知意会询问他侯府情况时,却听见叶知意问道:“那你应该知道,你家侯爷根本不愿意娶我,如果你今天将我接去京城也只是为侯爷增添烦恼而已。” 管家看着叶知意不说话,那眼神就仿佛在说‘你也明白’。 叶知意叹口气,又道:“我父母双亡,早先要嫁给侯爷也只是想找个依靠,免得被欺负,可如今冷静下来想想这样做到底对不起侯爷。” 她满眼歉疚看着管家说:“你说的对,侯夫人不是那么好当,我就是一个村姑,在怎么折腾也变不成凤凰,这场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的的闹剧就此作罢吧。” 管家先是出乎他意料的没有听到叶知意打探侯爷喜好而诧异。又对叶知意有自知之明的打消了对侯爷的妄想在心中赞同。 可当叶知意说要作罢这场婚事时他犹豫了,确实,府中上上下下包括侯爷在内,都对这即将成为侯夫人的村姑不喜。 但是,他在府中再怎么得脸也只是个下人,不能替主子做出任何决定,哪怕这个决定他有很大的把握主子会开心。 管家心念一转有了决定,他回道:“叶姑娘抬举了,小人就是个小人,这主人娶亲的大事小人怎能替侯爷做决定。” 叶知意对于管家的回答不觉意外,如果管家答应了她才会意外呢。 叶知意道:“这我明白,但是为主人分忧解难也是为人下属的职责,如今侯爷为这一桩笑话一样的婚事为难,现在好不容易可以解决了,你们这些领着侯爷薪钱的怎么能不作为?” 叶知意边说边从座椅上起身,“既然你身为侯府的管家也如此死板,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横竖回京后不悦的也不是我,既然马上要走了先容我回村安顿一下弟弟妹妹。” 她说完也不等管家回答便径直向门外走去,谁知因为她靠近左边出门居然和外面进来的一位中年男子撞上了。 叶知意稳了稳身体,说了声抱歉后便快速离开,也就没注意她有无物品遗落。 而留在原地的中年男子见叶知意匆匆离去,待看见地上遗落的似是书画的东西时,叶知意已不见身影。 中年男子将此物拾起,本想顺手交给随从,却被不想被上面记载的文字、图画吸引了心神,他疾眼阅过,飞快往后翻,脸上也露出了吃惊、惊喜等复杂神色。 管家与周围人等见他如此喜形于色,立马意识到中年男子手中之物不凡,这时男子已经将手中几页纸翻完,却发现并无余下内容立马朝随从吩咐道: “快去将刚刚那位姑娘寻来!” 第5章 管家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对手中之物由漫不经心到欣喜不已心中有了几分思量,他走上前,恭敬道:“小人见过大人,大人容禀,适才那位女子乃是我家主人未过门的妻子,这物乃是我家准夫人落下的,不知大人可否交还与小人。” 那中年男子便是此地的县令。 数日前,本该在京城的永庆侯却身受重伤由一村姑送到了他这县衙里,村姑更是以未来侯夫人自 居。 他安顿完永庆侯后便连忙将此事向上禀报,结果就是永庆侯百般不愿却不得不答应将永庆侯夫人的宝座送给一个村姑。 今日他得到消息,永庆侯派人来接人了,要他务必来看着,免得侯府耍什么手段,将此事作罢。 可此时当他知道手中这东西乃是他也看不大上眼的村姑之物时,却生出了几分可惜的心思。 县令当日亲眼看着的那村姑是如何强烈要求嫁给永庆侯的,故而听到管家这话,虽心有不舍还是递给了管家,叮嘱道:“你要好好保管,万不可损坏。” 管家口中称是,却在接过东西时留了个心眼,他故意拿在了可以看清楚图纸内容的位置,看似小心谨慎,实则纸中内容被他一览无余。 和县令一样,管家脸上出现了比县令更强烈的喜色,但顾忌县令在场他强忍住了,一时脸色十分扭曲。 这时,县令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啊,如此技艺这上面却记载不全,只是一副残物!”说着还摇了摇头,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什么!”管家大惊,“只是残物?” 他已经在心中计划好了怎么在庄子中施行此物,又怎么利用它获利了! 县令看了眼管家,对他的失态不予计较,回道:“是啊,这图纸上记载不全,最关键的地方遗失了,看这痕迹应该是被鼠虫啃噬的。” 县令看向大门,希冀道:“希望黄二能将那姑娘请回来!” 管家低头不语,好东西要一家独有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他不希望别人分一杯羹。 可这话当着县令的面他不敢说,只能暗中祈祷叶知意不要被县令找到。 被两人惦记的叶知意并未如她所说回村,而是借由此机会打算好好逛逛县城,了解一下当前市场。 街上并不像电视中那样熙熙攘攘,街边的铺子大多都是与柴米油盐相关。 古代实行小农经济,百姓一般都能自给自足,一年到头在外面买东西的次数很少。 而街上的小贩卖的大多是些手工艺品,而非食物。 零零散散的几个衣服首饰铺子里面也只有三三两两几个顾客。想来那应该就是福安县上层阶级的家眷了。 叶知意走进一家看起来比较高档的金银楼里,楼里掌柜接待完一位身穿丝绸头戴金钗的夫人,看见叶知意身穿粗布麻衣也不怠慢: “姑娘要买点什么,新到了一批银簪,很受小娘子喜爱。” 叶知意见掌柜客气,心生好感,笑着问道:“掌柜的,你看我买的起你家的东西吗?我是想问问你这里收不收东西的。” 而叶知意进店后,街上的小贩看见这一幕调侃道:“不愧是‘周’掌柜,谁去了他家都想在谁身上赚一笔,连村姑也不放过。” 另一人回答:“‘周’掌柜抠门吝啬之极,但只要在他店里买东西不管是不是村姑他都给好脸,但如果村姑不买的话掌柜脸色就不好咯。” 叶知意不知这两小贩的调侃,只觉在她说完不买后掌柜态度好像有些不一样? “姑娘想卖何物?”掌柜不觉得一个村姑能有什么他看的上的东西。 叶知意将东西递给掌柜,回道:“一件独一无二之物!” 掌柜听见这话不屑,他不觉得一个村姑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果然就是几根鸟的羽毛,非要说什么特别,就是这几根好看一点。 掌柜谢绝:“姑娘可以去看看其他杂货铺子收不收这东西,小店只卖金银首饰。” 叶知意见掌柜拒绝也不恼,卖东西总是不易的,接着推销道:“掌柜的可以先看看再说,赚钱的物件管他是什么东西。” 掌柜不屑道:“姑娘,你这就几根毛绑在一起,大街上随便捡捡就有了,还什么独一无二,你快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叶知意见掌柜前后态度大变,心中明了,故意说道:“我是听说这家金玉店的掌柜乃少有的慧眼之人,才将这东西拿来你这里卖的,谁知果然是浪得虚名,居然不识好物。” 掌柜一听怒道:“就是因为我眼光好,便一眼看出你这东西一文不值。” 叶知意道:“你还未听我介绍此物便说此物无用,这还不是自以为是?” “那你说说你这几根毛能做什么。”掌柜被叶知意一激,脱口而出,“看看在场何人会买你这东西。” 叶知意就等他这句话。 她拿起手中羽毛向上一抛,在即将落地之时用脚去接并向上踢,赫然是一个毽子。 周围的夫人小姐本就注意着两人的争执,之时自持身份不愿多言,如今见叶知意踢毽顿时心生兴趣。 终于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姑娘出声了:“姑娘这东西是何物?” 叶知意听见有人询问了,立刻介绍了起来:“这叫毽子,就是个玩乐的物品,基本玩法就像我刚刚那样踢,复杂的还可以多人比赛。”说着她又演示了一个复杂的踢法,赢个小姑娘连连叫好。 “多少钱一个啊?”小姑娘问道,“我买一个、不两个、三个。” 叶知意看着小姑娘可爱的样子勾起了嘴角,但开价毫不留情:“这种羽毛五十文一个,这种的八十文一个。” “好贵。”小姑娘有些纠结。 叶知意连忙推销道:“你别嫌贵,说句实话,这东西你拿回去自己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做了,可这羽毛你是再也找不到同样的美丽的了。” 她拿将毽子拿起在在小姑娘面前晃着,嘴里用诱惑的语气说着:“你看这颜色绚丽多彩、形状与众不同,怕是那凤凰也就这般了,而你将是这唯一的一批拥有者之一。” 后面几个字叶知意说的比较小声。 小姑娘到底没忍住对美丽事物的喜爱,忍痛付钱。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很快叶知意带来的几个毽子便一售而空。 掌柜的看着这一幕心都要碎了,他平生最爱钱,一文钱都不会放过,所以会请看起来穷酸的村姑进店,故而被周围人称‘周掌柜’,周扒皮的‘周’。 如今眼看着金钱从他手中溜走,他怎能不懊悔。 叶知意无视伤心懊恼的掌柜,拿着手中碎银、铜板共五百九十文喜滋滋的离开。 她终于不是身无分文之人了! 那毽子就是用张婶还来的鸡毛做的,她本想做成华丽的首饰,可家中无钱,又在记忆中得知此时还没有毽子,也可能是此书作者没写。 她便做了几个毽子此次带来试试。 谁知价钱还可以,又想到家里还有一只鸡顿时偷笑。 要知道现在粮食才十钱一斗,一斗有十斤。而一亩地产量才三四百斤,这么算那几根羽毛就是一亩地多的收成了。 叶知意对此时的商业有了大概的了解后心思又回到了男主身上,她想起刚刚掉落在那中年男子跟前之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不知道他会不会如她所计划的那样。 正当叶知意考虑万一事情发生变故时她该怎么办,耳边却响起了叫停之声: “请叶姑娘留步。” 上次叶知意送永庆侯来衙门,黄二对叶知意是映像同样深刻。同时和其他人一样,对贪图富贵的叶知意万分鄙夷。 但县令大人派他来找叶知意他还是认真办事。 他先向去小河村方向询问,没有姑娘路过,经人提醒便在坊市内寻找,一番力气终于看见叶知意人影,当下便出声把人叫住。 待看见叶知意停下后,黄二小跑道人跟前,对着叶知意疑惑的眼神快速解释道:“在下黄二乃县衙内的衙役,姑娘有失物遗落在驿站内,被县令大人捡到了,大人特派在下来寻姑娘去领取失物。” 叶知意听见来人如此说,立马在腰间一模,惊道:“哎呀,我的东西。” 两人便一同向驿站走去。 而驿站内等候的二人各怀心思但均是盯着大门目不转睛,待看见黄二带着叶知意出现时,县令欣喜若狂,而管家却脸色黯然。 还不等叶知意说话,县令便走到她面前,轻声问道:“方才失礼,挡住了姑娘去路,回神后便看见地上有一物,不知可是姑娘遗失?”他说着看向管家,管家在县令的示意中呈出图纸。 “如果是几张里面记载着《冬日青菜栽培之法》的图纸,那确实是民女遗失的。”叶知意回道。 二人听见叶知意这么说心中大安,县令又问:“适才冒犯,未经姑娘允许便擅自翻阅了此物,我观此物是否记载不全啊?” 叶知听见县令如此说叶叹了口气,蛾眉轻蹙:“大人英明,此物乃家父生前所获,而家父家母离世后留下我姐弟三人孤苦无依,又有大伯欺……”说道这里她好像意识到什么话锋一转,“总之家中落败、食不果腹,故而忽略了父母遗物,造成家父生前之物被虫蚁啃噬,实乃民女不孝啊!” 县令听见叶知意这话心中有什么飞快闪过,但此时他一心在这《冬日青菜栽培之法》上面,无心细想,只想赶紧知道这方法到底有没有:“那还有其他地方有记载吗?” 叶知意摇摇头,否认道:“仅此一份,并无其他。” 而县令与管家听到这话如冬日一盆冰水浇头——凉了个透。 叶知意的话让管家觉得到手的银子飞了,让县令觉得升职的希望破灭,希望过后的失望更让人难受百倍。 正当两人心灰意冷之际之际,叶知意又说话了,人这话让两人的心热了起来。 “但是我小时候家父曾用此方教导我识字,当时我记了下来,只是时日太久,记忆有些模糊。”叶知意话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而希望从新燃起的二人只听到他们想听的话,那就是她记住了、记住了! “当真!”县令激动道,“不知姑娘可愿意将此物默出,姑娘也是福安县人,应当清楚百姓日子有多艰难,姑娘愿意献上此物本官必定嘉奖与你,百姓也必定感激姑娘。” “民女当然愿意。”叶知意肯定道,“大人如此为民着想,民女能尽一份力岂能推辞。”说着她面带唏嘘,“更何况民女岂能不知百姓艰难,否□□女前些日子也不会头脑不清做出那等可笑之事。”说着叶知意面露涩意。 县令得到了叶知意肯定的答复放下了心来,对叶知意的识趣很是满意,又听叶知意提起了前些日子的事便关心道:“哦,这里面可有什么隐情?这位管家说你不日便会加入侯府可是真的。” 叶知意连忙否认道:“此次我来县城便就是解决此事的,前些日子民女遇到难事,便一时头脑发热做出那等令侯爷为难之事,这些日子我已冷静下来了,这侯爷我是万万配不上的。” 县令闻言回道:“这婚姻之事到底还是两厢情愿,如今你二人都无嫁娶知意那解除这婚约便再简单不过了。” 叶知意:“大人说的是。” 管家在一旁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6章 “你说什么?”叶知意看着管家,反问道,“你也想要这《冬日青菜栽培之法》?” 当日县令得知叶知意能够默出方子便竭力邀请叶知意留在县城,叶知意推脱一番后到底盛情难却,便住在了驿站。 县令至此每日都要到驿站来看望一番叶知意,名为关心百姓实则无声的催促叶知意进度加快。 叶知意模糊的记忆在县令殷切的关怀下真的想起了一点点,县令知道后更是热切。 不过叶知意的记忆到底怎样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哦不,还有发出这份红包的成员知道! 管家此次来这小小的福安县本是为了接走叶知意,可如今先是叶知意反悔不肯进京,后又拿出这能获利的方子引起了县令的关注,让他不得不停留在这福安县。 这几日县令对叶知意手中之物的重视他是看在眼里的,这更让他舍不得放弃,今日他终于忍不住找叶知意,暗示了他的想法。 谁知叶知意并不识趣。 管家忍不住隐隐威胁道:“叶姑娘不日就要嫁入侯府,如果能将此物献给侯府,府中主人必定会对姑娘高看一眼。” 否则的话侯府也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叶知意听懂了管家的意思,先是面露讥讽,后瞬间笑容消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直直的看着管家道:“那日你我初见我便说了,我不会和你进京,更不会嫁进侯府的。” 管家看着叶知意坚定的眼神,终于确定叶知意是真心不想嫁入侯府而非欲擒故纵。 可既非欲擒故纵,他便无把柄可利用了。 正所谓敌进我退,既然他不能拿捏住叶知意,如今便只能示弱。 侯府上下无人喜爱这门婚事,侯爷更是对此深恶痛绝,管家沉思片刻,心中有了决定,“姑娘既然不愿嫁了侯府自是不会勉强姑娘,先前我是想着姑娘进京见了侯爷也许误会便解除了,如今看来是我多事了,我这就修书一封送回侯府,将姑娘意思传回。” 叶知意闻言露出一个微笑,刚刚弥漫在周围紧张的气氛一瞬而空,笑道:“那就麻烦管家了。” “那这……?”管家示意道。 叶知意:“一切都要等我默出之后再谈,不是吗?” 两人就这样无声的达成了协议。 叶知意看着管家离开的背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婚事她不愿谁也不能强求,可男主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叶知意担心他会事后报复,所以她必须为自己找一个靠山。 县令便是最好的人选。 他是男主政敌的人,有他关注着自己但凡男主在这里有什么举动必将被对手察觉。这方子给男主一份也是为了让男主知道她是有价值的,投鼠忌器她便安全了。 她离开村子这么多日了,如今进京之事暂时解决,她也该回去了,两个小的放在张婶那里她不担心但挂心啊! 叶知意想着便去找县令说起了想法。 “姑娘想回村?”县令听完叶知意的来意,皱眉道,“可是有哪里不周到的地方。”他不是很想叶知意离开,那样他就不能时刻了解方子的进度了。 “没有,大人安排的很周到。”叶知意感激道,又接着道,“只是我担心家中年幼的弟妹,我离开多日实在不放心他们,想早日回去看看,再有我恍惚记得家父生前研究过很多农学,我想回去找找。” 县令见叶知意这样说连忙赞同,如若真有更多的这样的方子那颗真是太好了,连忙道:“既如此那我也不留姑娘了,我派两个人和姑娘一起,帮着姑娘照顾一下家人?” 叶知意那里不明白,县令派这两人说是照顾,实则是提醒她要赶紧完成任务,不过叶知意还是同意了,横竖东西在她脑中,她说什么时候记得便什么时候记得。 叶知意与县令告别后立刻收拾东西准备回村,同她一起回去的除了县令的人还有管家派的三人,美其名曰哪怕婚事取消但救命之恩应当报答。 面对自备食物的护卫叶知意也不好拒绝,便全部带回村了。 与此同时的小河村叶知意家中两个小萝卜头也在等着叶知意回家。 张婶受托照顾两个小的,但村里的照顾也就是照顾着吃饭,所以两个小的还是呆在自己家中。 “哥哥,你说阿姐真的会回来吗?”叶知书怯怯的问着双胞胎哥哥。 这些天村里的人总说阿姐去当贵人了,不会回来了,尤其是大伯家的。 叶知礼看着有些忐忑的妹妹,斩钉截铁道:“阿姐答应了我们会回来的,我们要相信阿姐,大伯一家都是坏人想要我们的田地,我们一定不能相信大伯。”说着还狠狠的点了点头。 叶知礼虽然才十岁,但他是个男孩,村民有很多话并不会避着他。这么多年他经常听村民时不时念叨着‘虎子啊,你阿姐辛苦啊,你长大后要好好报答你阿姐’‘叶家大伯呸不是东西了,一心想抢侄女家的田地’之类的。 听得多了,在加上他自己看到的,‘大伯不是好人’的观念在他心中深深扎根,时时刻刻都提醒妹妹不要被骗了。 “嗯。”得到哥哥肯定的回答,叶知书的心安定下来,“我们在家等阿姐回来。” 说起叶大伯,叶大伯就到了。 当日叶大伯被叶知意警告,虽然口中没说什么,但心中认定叶知意不会回来了,谁会放弃当侯爷的夫人呢!在观察了叶知意几日未归后更加确定他的想法。 今日他终于忍不住了,带着一家子直奔叶知意家中。 叶大伯平日一贯是一副和善、讲理、为你打算的样子,今日也不例外,“虎子、二丫,你们跟大伯回去吧,你姐不要你们,大伯来照顾你们,张婶到底是个外人,怎么能和自己人比呢?” 叶刘氏今日也难得没有拿出那副泼妇嘴脸,“你大伯说的对,叶知意那个贱蹄子自己去当贵人,不要你们了,跟大伯娘走吧。”只是说话还是有些难听。 叶刘氏的三个儿子也纷纷劝到: “是啊,那赔钱货自己去享福,不管你们了。” “跟阿兄回家吧,阿兄家里有粮食,给你做包子吃。” “是啊,是啊,走吧。” 说着这些人便向两个萝卜头围了上去,还伸出手想直接将人拉走。 两个萝卜头在看见叶大伯时本想跑开,可叶大伯一行五人,虽算不上身材高大,但地里刨食的都有一把子力气,而唯一一个女性叶刘氏她泼妇的作风让她战斗力不输男人。 被他们围着,叶知书只能紧紧抱着妹妹一言不发。可谁知他们除了言语上的冒犯居然还动起手来了,两个萝卜头心生害怕,顿时用力向前撞去。 许是因为恐惧激发了两人的力气,或者几个大男人并未将两个瘦小的孩子放在眼里,两人居然正冲出重围并将叶刘氏撞倒在地上了。 这一下可不得了。 叶刘氏本就不喜这两个小崽子,如今小崽子竟敢反抗还把她撞到在地,她身上还有被叶知意当做偷鸡而打的伤。 感觉到疼痛,叶刘氏将对叶知意满腔恨意全部发泄在两个小萝卜头身上。 叶刘氏叫骂道:“两个小兔崽子,和叶知意那个赔钱货一样不识好歹,不敬长辈,今天我替你爹娘好好教训教训你。” 叶大伯等人在一旁袖手旁观,既不阻止叶刘氏也不帮她。 两个萝卜头怎么可能就站在那里等叶刘氏打,叶知礼拉着妹妹就要逃,“妹妹,快跑。” 可院外大门被堵住了,他们只能满院子乱窜,一时间院中你追果果我赶、鸡飞狗跳好不热闹,好几次两小的差点被叶刘氏抓住。 “死崽子,等我抓住你们看我怎么教训你们。”叶刘氏有些气急败坏。 叶知意一路都在设想着两个小萝卜看见她回来会怎样迎接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又和两个懂事的孩子相处了一段时间,她真的很喜欢两个小朋友。 谁知,她回到家中却看见她思念的孩子被叶刘氏在自己家中追着大,顿时怒火中烧。 “给我住手。”叶知意口中喝到,脚下飞快跑进院中,顺手拿起栅栏旁边用来抵挡院门的木棒狠狠的向叶刘氏挥了下去,“我知你无耻,可不知你这么无耻,上次来我家偷鸡,这次居然趁我不在家到我家里来欺负二丫和虎子,叶刘氏你还要脸吗!” 叶知意被气狠了,要知道无论是她穿来的第一天还是后来叶刘氏半夜偷鸡,她虽心中厌恶也还是叫了一声‘大伯娘’。 叶知意骂完马上转身抱住两个小的,摸摸这里,看看那里,关切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哪里伤着了,告诉阿姐。” 叶知礼、叶知书虽然本叶刘氏满院子追着跑,可他两从小便在村中乱窜着长大,又兼之孩子身体本就比大人灵活,一通追逐下来除了偶尔磕到之外并无受伤。 可如今被叶知意担忧、关切的看着,加上这几日村里传言阿姐抛弃他们的流言到底让他们心有惶恐,这种种情绪皆在看见阿姐的这一刻爆发出来了。 “哇……”院中瞬间充满了孩子的哭声。 “阿姐,你回来了。” “阿姐,我好怕。” “阿姐,大伯要抢我们家的地。” “大伯娘要打我们。” 两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声泪俱下哭的声嘶力竭,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对欺负他们的人恨的牙痒痒。 叶知意更是如此。 叶刘氏本想抓住两个小的教训一下,可这两个崽子滑不溜秋的像耍猴一样逗着她在院中乱窜。 她心中火气越来越大,居然没觉得累,眼看着就要抓住两个崽子了,谁知身上徒然一阵痛意传来。 叶刘氏听见叶知意的叫骂,心中下意识一颤,那天晚上被叶知意一阵猛打现在她心中还有阴影呢。 可马上她就反应过来了,这次□□的,自己可没偷她家东西,而且她是孩子大伯母,替死去的小叔子和弟妹教教孩子那是天经地义的。 这么一想,叶刘氏理直气壮,连带着叶知意也要一同教训,“好啊!还有没有天理了,侄女居然敢打长辈,要让村里来看看,这种人该天打雷劈,该拉去关祠堂。” “老头子,你还不快出来,你婆娘要被你侄女打死了。” 叶刘氏一顿呼天喊地。 很快,叶大伯一家便从屋里出来了,手中还拿着从叶知意家厨房拿的两个馒头在啃,而院外也陆陆续续的围拢一些村民。 大家都对这侄女打伯母的以下犯上之事厌恶不已。 第7章 叶知意家小小的院子里面。 叶大伯一家五口个个都是强壮的劳力。而反观叶知意方,一个身单力薄的弱女子带着两个瘦小的孩子,怎么看也是被人欺凌的份。 可恰恰相反,人多势众的叶大伯家叶刘氏正呼天喊地直说被弱小的侄女欺负了,要大家主持公道。 周围围观的村民在这一刻忘了叶刘氏平日里的作风,忘了这父母双亡的姐弟三人是如何孤苦无依被伯娘欺负妄想霸占侄女田地的。 他们只记得长幼尊卑,只记得‘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只记得晚辈必须要服从父母尊敬长辈,无论长辈做了什么都不能反抗! 一村民指责道:“意丫头,这就是你的不对,叶刘氏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怎可打她” 另一村民也露出不赞同的脸色:“意丫头,叶刘氏虽说不怎样,可你是晚辈,怎可对长辈无礼。” 也有人觉得此事叶刘氏也有错,劝到:“意丫头,你向叶刘氏赔个礼道个歉吧。” 一时间,周围全都是要求叶知意向叶刘氏道歉的声音: “赔礼后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道歉……” “……” 叶知意此时才真正见识到这封建社会的‘男权’、‘三纲五常’,身份决定一切。 但是,她不可能向叶刘氏道歉的,今日退一步明日便是悬崖。 “够了!”叶知意喝道,正在指手画脚的村民听见叶知意的呵斥声有些疑惑但还是安静了下来。 她面无表情,瘦弱的身体的如松一般挺拔,看着叶刘氏的眼睛,质问道:“大伯娘,自我爹去世,你和大伯眼热我家土地,时时欺压与我姐弟,让我姐弟三人空有大把土地却常年挨饿,过去的我就不说了,就说这近半月的事。” “半月前你跑到我家使我重伤昏迷,现如今我头上伤痕犹在。”她将头发掀开露出了粉嫩的伤疤。 “当时你见我昏迷却一走了之,如果不是我命大,被二丫虎子发现叫来张婶,我当日便去见我爹娘了!” “当日大伯和大伯娘可来瞧过我一眼,家徒四壁,为了请大夫更是耗尽了家中最后一粒粮,你二人可曾可怜我三人送来一碗野菜!” “家中无粮,我刚苏醒就被逼去山中寻食。” “山中多野兽毒蛇,好不容易承蒙父母在天之灵庇佑打到两只野鸡,大伯母却铁了心要我们死,居然在半夜来家中偷这唯一的食物。” “我本想报官,可念及亲情到底还是忍住了。” “你要了我家三十斤粮食。”叶刘氏听见这话心中不忿,插嘴道。 “可没想到今日……”叶知意越说越悲愤,直接将叶刘氏的的话语盖过去了,“今日大伯娘你们居然趁我不在家直接跑到我家来欺负两个孩子,追着满院打。” “有你们这么当大伯、伯娘的吗!” 叶知礼和叶知书看见阿姐如此气愤又听见阿姐提起刚刚之事,本来干涸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了,“大伯要抢我们的地,大伯娘要打我们,抢我们的饭吃。” 叶知意一番真情实感的控诉让村民群情激奋。 又见两个孩子哭得伤心欲绝,顿时对这处于弱势的三姐弟心生怜悯,再看叶大伯手中还有未吃完的馒头。 村民一时忘记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纷纷唾弃起叶大伯一家。 叶大伯见事态不对又想提起这不敬尊长之事,可叶知意怎能让他如愿。 她满脸失望的看着叶大伯,道:“大伯,其实大伯母对我们怎样我都不怪她,毕竟算起来我们和大伯母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你呢?你是我们的亲大伯啊,我爹爹在世的时候是多么尊敬你啊,可是你呐?你太让人失望了。” “爷爷在世的时,分家产因为你是长子,你分最多,可却是我爹爹为爷爷养老送终的。” “你花钱大手大脚,这些年来将土地卖的差不多了,所以打起了侄女的土地,今日果真让你成了,你明日是不要骗村里其他人的钱财了啊!” 叶知意这一通话下来,村民已经完全忘记叶刘氏指控她不敬长辈的事了,只要想到有一天叶大伯也会来骗他们,村民就忍不住向叶大伯扔石头。 “叶大,你太厚颜无耻了。” “你还有没有良心。” “呸。” 叶大伯家见周围听信了叶知意的话全在骂他们,顿时忘记叶知意打人的事了,一心解释起来: “你们别信这赔钱货的话。”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我怎么会骗你们。” “是叶知意这个丫头在使坏。” 叶大伯家的三个儿子见今日又没要到田地,反而自己家人人喊打,对叶知意满腔恨意,就想去教训教训叶知意。 叶知意没想到叶大伯几兄弟居然敢动手,躲避不及,眼看着拳头就要落下来了,却被人挡了。 原来是跟随叶知意回村的几个差役。 叶知意看见两个萝卜头被欺负行动太快,他们跟着进去便看见叶知意对叶刘氏动手。本想上前驱赶叶刘氏等人,却发现是大伯一家人。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况且他们也对叶知意打长辈之事心有微词,故而便就在旁边看着。 后来叶知意一番控诉也成功勾起了他们对叶刘氏的厌恶,再加上他们的任务是要照顾好叶知意,故而见叶大伯家三兄弟动手便出手保护了起来。 “你是谁,我教训我叶家的人轮得到你管吗?”三兄弟叫嚣了起来,“你是不是看上这死丫头了。” “死丫头挺有能耐啊。” 差役甲平日里见多了这些无赖刁民,并不在乎,只是一把将三人推开,说道:“我二人是县令大人派来照顾叶姑娘的,你再胡说便将你押入大牢,打你三十大板。” 那三兄弟一听,瞬间气弱,又转念一想,叶知意这个死丫头怎么可能得了县令大人的眼了,一定是骗人的,胆气又升,“县令大人会派人照顾这死丫头,你蒙谁呐?” 差役冷哼一声,拿出办差的腰牌,斥道:“你再冒犯县令大人,我等即刻将你押入县衙,痛打三十大板。” 叶大伯家三兄弟见腰牌都拿出了,顿时两腿发软,凄厉的喊道: “爹……” 这惊天动地的一声‘爹’,让吵吵闹闹的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看见差役的腰牌纷纷禁言,人人心中都想溜,可碍于衙门中人在这里又不敢先行离开。 一时间村民纷纷在心中诅咒叶大伯一家,要不是叶大伯和叶刘氏他们怎能会到这里来。 又有些疑惑,意丫头怎么会和衙门中的人扯上关系,意丫头会不会记恨他们呀? 都怪叶刘氏! 叶知意见三人如此怂包,心中不屑,说道:“今日之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去请里正来,我要做个了断。” 叶知意话一出口,立马就有人应和道:“我、我、我去请里正。”他通知里正后马上回家,再不管这些事了。 谁知她还没走两步就看见里正赶来了,初春的天气他脸上居然有一层薄汗,可想而知他赶路多急。 众人见里正来了,自觉让出一条路供里正进去。 里正快步走到叶知意面前,和蔼的喊了一声:“意丫头。” 叶知意点头示意,并将事情原委明明白白的告诉里正,最后说道:“里正,这么多年我姐弟三人过得什么日子,你也看到了,家父生前乃是一个秀才,却在小河村这偏僻的地方开学堂,连县城里的童生束脩收的都比我爹高,可他死后他的儿女在村里过得什么日子?” “难道当真是人走茶凉吗!” “身为庄稼人,我家空有三十亩土地却不能耕种、不能佃租,居然常年饿肚子,二丫跟虎子和您的孙儿同岁,可您看看他们像同岁吗?” 叶知意一番话说的里正和村民面红耳臊。 是呀,叶秀才生前村子里谁没受过他的恩,可他们却看着叶秀才的孩子受欺负,身为庄稼人有地不能种又是何等可笑。 不,不是他们的问题,他们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平日里他们也是帮过意丫头的。 这全都是叶大的错,身为孩子亲伯父,叶大伯毫不顾念亲情。 他们也没办法呀! 里正此刻同样恨死叶大伯了,一天天就知道给他找麻烦,他安抚道:“意丫头,你放心,这次我绝不姑息此等心术不正之人,定会给你个交代。” 说完里正看向现在默不作声像个鹌鹑的叶大伯一家,淡淡道:“上次意丫头受伤我就警告过你们少给我整些幺蛾子,偷鸡时我也说过让你们安分点,身为长辈要有慈爱之心。看来在这村子里我说的话不作数了,再三警告后你们还能作出欺负孩子的事来,那我这小河村便容不下你们了。” 此言如平地惊雷,炸的众人回不过神来。 这是要将叶大伯一家赶出村子? 他们知道此次肯定不能从轻处罚,可万万想不到居然这么严重,要知道被赶出村子的人别的村子也不会收,而想要去城里也因为找不到村长里正开路引无法成行,只能自己找地方呆着。 夜晚山间猛兽多,危险重重重,所以叶不能去山里待着。最重要的是,一旦被赶出村子就相当于没有根了,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事。 叶大伯一家回过神来,立即求饶道:“里正,你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是啊,里正我们再也不敢了。” “妹妹,妹妹。”叶大兄拉住叶知意求道:“你帮阿兄向里正说说好话,我们再也不敢了。” “对、对,意丫头,你帮我们说说好话。” 叶知意看着地上可怜至极的叶大伯一家,冷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些人不让他真的吃个教训他们根本不会改,更甚着吃了教训也会旧病重犯。 里正看着叶大伯一家的惨样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对叶大伯为他惹出麻烦的厌恶。 他活了几十年,如今的心肠可以很软,对那些本质上无错之人比常人更加包容;也可以很冷硬,形形色色得事物见多了,再要引起他的怜悯之心就难了。 里正想着这些,看着叶知意有些疑惑,她一个十几居然也没有心软,这就难得了。可若说她心冷,想到县令大人的传话,里正摇了摇头。 他一时琢磨不透这十几岁的小姑娘。 正当里正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解后,管家派来的护卫出声了:“里正,将人逐出村子是叶大做坏事的惩罚,可这么多年连带着今日,叶大一觉对叶姑娘造成的损失又该怎么算?” 里正看向叶知意,他不认识这人。 不等叶知意介绍,护卫便说道:“在下乃永庆侯府的护卫,叶姑娘对侯爷有救命之恩,侯府不会坐视叶姑娘被欺负。” 管家吩咐要将叶姑娘当贵客对待,刚刚被县令的人抢先了,他怎么也要表现一翻。 叶大伯家人见他们的求情不仅没用反而又有人想他们破财,不禁觉得这人真恶毒。 “你们这些黑心肝,不得好死。” 里正听闻是比县令还大的侯爷,本就心有犹豫,这叶大伯一咒骂就直接判道:“那就将叶大家的房子赔给意丫头吧,当年叶大让意丫头无食饱腹,今日就罚叶大无房遮雨。” “意丫头,你看如何?”里正问道。 叶知意:“里正公正,全听您的。” “不,不要啊!” 叶大一家如何痛心悲惨无人理会。 处理完叶大伯一家,里正看着还围在周围的村民,思索片刻便说道:“叶大伯为人心术不正,为亲无情无义,这样的人便是条毒蛇,早日赶走也免得坏了小河村名声。” “再有,意丫头是有大义的人,她这几日去县里面向县令大人献上了一张可以在冬天种菜的方子,以后我们小河村冬日也可以种菜吃了。” 众人听见这话瞬间哗然。 “真的吗?” “冬天还可以种菜?” …… 叶知意明白里正为什么要现在说,看见村民不敢置信的样子,便站出来道:“是真的,这是我父亲当年留下来的,可是这些年我姐弟因为一些原因生活困难便没有精力拿出来让大家种,现在好了,以后冬天大家也不缺吃的了。” 在场之人谁不知道这‘一些原因’是什么原因,对叶大伯一家恨意更深。 第8章 宣布完叶大伯的处理后,叶大伯一家还不死心,苦苦哀求里正收回决定,又拉着叶知意大谈感情表示悔恨,见毫无效果又死死赖在家里不肯离开。 最后被村民合力赶了出去,眼见木已成舟一家子互相责骂,可谁也不愿意独自离开,就在村外搭了一个简陋的棚子一家人窝在里面,好不可怜。 但叶知意没有同情他们。 她穿越到这里证明原身已经死,而想象当时的情形肯定是死在叶刘氏的手上无疑。 她去可怜叶大伯叶刘氏一家,谁又来可怜死去的原身呢? 叶大伯如今彻底解决了,叶知意就将心思放在了土地上了,她要抓紧时间进行春种,并将玉米种子种下。 翌日一早叶知意便去了地里,准备翻地播种。 村里其他人家陆续已将地耕的差不多了,而叶知意却因为叶大伯和男主之事现在才开始,落后很多。 如今种地不仅没有现代的机械,便是畜力也不是人人都用的起。整个村子里只有村长和里正家两头牛,可人人都耕种,这牛不好借。 只能自己动手了。 “哎!”叶知意伸手将脸上的汗擦掉,回头看着眼前她一上午的成果,叹道:“从古至今果真是农民最苦啊!” 叶知意前世虽然是学农业的,免不了要种些试验田,可一来试验田不大,二来各种各样的机械让她只要操作按钮把手就行了,从来没有这么真实的下过地。 故而叶知意这一上午的成果实在不忍目睹! “意丫头,你这不行啊。”地里有人看见了叶知意的成果,说道,“速度太慢了,就这样你今年能种多少粮食,怕还要饿肚子呢。” “叔说的是,我下午动作快些。”叶知意知道人家是好心提醒,在农耕时代,农民完全靠多种地、多收获才能吃饱饭,而且还有税呢,“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忙。” 叶知意回到家中,那几个差役护卫见到她连忙围了上来,各种明示暗示。 “叶姑娘,今日怎么下地去了?” “叶姑娘若是早日将方子默出,县令大人一定会嘉奖你的。” “在下离京许久,甚是想念家中妻儿。” 不管何种理由,反正都是一个意思——早日将方子默出来吧! 可叶知意是那种轻易被人影响的人吗?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人们往往不会太珍惜,如果这么快就让两人得到这方子,那两人还会将她放在心上吗? 别以为她不知道昨日里正为什么那么急匆匆的赶来——肯定是有人打过招呼了。 叶知意一脸歉意的看着这些差役护卫,说道:“耽误各位时间是我的不是,可这时间太久了,也不是我说想起便能想起的呀。” 她又接着道:“我姐弟三人本就生活困难,如今我若不多种两分地,我姐弟三人可怎么活呀。”诉完困难,叶知意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带着一丝涩意,话锋一转道:“如若各位肯帮帮我将几亩地耕出来,我就有时间来仔细回忆了。” “这……”几人听见这话有些迟疑,他们觉得叶知意说的有些道理,人家不种地吃什么,可让他们来帮忙,他们也不情愿,虽然县令大人(管家)是吩咐他们来照顾叶知意,可没说帮她种地啊! 叶知意见几人哑口,也不追问,越过他们便回家了,虎子和二丫还没有回家,自从抢到那只鸡后,两人每天都要打最嫩的草,捉最肥的虫子来喂鸡,口中还叽里咕噜的和鸡商量道:“美丽,你吃多点,每天多下一个蛋呀。” 是的,那只鸡被两人取名‘美丽’。 想起红包群,叶知突然记起,这群好像安静很久了,有些时日没看见群里消息了。 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怀着这个疑问,叶知意唤出了屏幕,就在屏幕出现的一刹那,群里有人发言了。 富二代本二:大家好,最近忙什么呀,这段时间可把我累坏了。 有人说了第一句话,便向打开了某种开关一样,无数的消息纷纷而出,瞬间刷屏,让人目不暇接。 与天同寿:闭关修炼。 种植大师:培育新品种。 阎王要失业:编书。 海鲜很鲜:研究新发现的海鲜习性。 科技改变生活:实验室中。 关圈了:驯化动物。 手工达人:画设计稿。 …… …… …… …… 群内聊得热火朝天,终于有人发现了还有人在潜水,纷纷向她炸来。 富二代本二:@村姑该干嘛 种植大师:@村姑该干嘛 手工达人:@村姑该干嘛 @@@ 叶知意在现代也没有被如此多的消息轰炸过,一时有些呆愣,看见众人在问她她就直接回了句: 村姑该干嘛:在种地。 没成想群友又有疑问了: 科技改变生活:你们那里用什么种地,机器人?自动农耕系统? 种植大师:种地好啊! 富二代本二:也不一定要机器啊,纯手工的食物才好吃,请几百号人,全部手工操作。 与天同寿:可以用傀儡 …… …… …… “……”叶知意从不知道原来种地也有这么多选择啊,可是她看看了家中的房子,捂着心口,‘我不配’。 村姑该干嘛:……用人力,我自己种。 …… 叶知意发誓,虽然她看不见,但她可以肯定的说,刚刚群里有一瞬间寂静! 富二代本二:额、劳动最光荣,嗯、嗯,光荣。 种植大师:自己种好呀、好呀,自己种放心。 手工达人:可怜的娃呀,这就是不会做手工的下场。 手工达人:刚好前些天我研究出了一个工具,@村姑该干嘛你要运气好抢到就可以不这么可怜了。 手工达人:红包 既然人明说了是给谁的,群里人也没有厚脸皮的去抢,叶知意收到红包谢过手工达人后便查看了起来。 “改良曲辕犁能大大提高耕地效率,减少人力付出,只需要一人掌握方向一天五亩很简单。” 叶知意看着曲辕犁的解释笑了,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照这个速度,她家三十亩地六天就解决了。 她也不用那么累了。 叶知意将图纸取了出来,研究了起来,这改良曲辕犁和传统的曲辕犁已经大相庭径了,依稀还能看见几分影子在里面。 她物理学得不怎么好,看懂了这犁是怎么运作的,可原理她却说不清楚,叶知意又看着伸进土里的部分,皱起了眉头。 是用铁? 朝廷铁器管的极其严格,百姓买铁不易,并且家中有哪些铁器都要一一登记,如有遗失必须去衙门报官登记,否则查出来是要问罪的。 “看来只能先找知县帮帮忙了。”叶知意心道。 叶知意一番心思不过转瞬,她马上收起图纸,向手工达人道谢: 村姑该干嘛:@手工达人多谢你。 富二代本二:恭喜你抢到好东西呀! 叶知意与群里的人寒暄一阵还关闭了群聊,她打算早日将曲辕犁给做出来,不能在耽误时间了。 “叶姑娘,你要我们兄弟去和大人传个话肯定没问题的,可是你确定就几根木头可以耕地?” 差役心情有些烦躁,县令大人派他二人来照顾、协助叶知意默出《冬日青菜栽培之法》可叶知意却未放在心上。如今又要折腾什么犁,那他们何时才能完成任务。 叶知意看出了差役的态度,也表示理解,淡定道:“今日经过各位提醒,我便翻了翻父亲的遗物,虽然没有找到方子,但是我记起了了很多了,而这是在我父亲的遗物中翻出来,不会有错的。” 差役听叶知意这样说,便觉得她将事情是放在心上的顿生满意之情,好生好气道:“我这就去向县令大人传达姑娘的意思。” 叶知意见差役答应道谢后又去找了侯府的护卫,让他们帮忙去山里找些木头,护卫本有些不愿意,被叶知意一顿连消带打后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小河村没有木匠,每年只有农闲之时其他村的木匠会一个村一个村的窜,村民需要便向木匠下订单。 如今她是找不到木匠了。 叶知意秉着一事不烦二主,让这些护卫将这些木头按照图纸上画得零件做好。 如今就等县令的回话了。 县令听到差役的话第一时间也是心生怀疑,他为官多年,那些农具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效率他还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有不需要牛,有效率高的犁。 不过县令听到差役说叶知意的默写已经进行道一大半时,又觉得给他也无妨,反正这些铁还是要按照规矩登记管理的。 如此就在县令的帮助下叶知意第二天就拿到了五片铁,她将这些铁片装在了事先做好的犁身,然后握着手柄试了试。 周围差役和护卫也关注着,毕竟这东西他们也参与了。 当看着叶知意握住手柄,毫不费力的向前一推,地面上便出现了一条沟,本来紧实的图已经变得松软起来,看起来比牛犁的还要松。这些人立马激动了起来。 居然是真的! “叶姑娘,你让我试试吧!”好奇心起,有人自告奋勇想亲自来感受一下。 叶知意同样喜不自胜,她手一握住曲辕犁便有了感觉,实在是看着这么大个机器,可拿起来实在太轻了。 她本以为好歹要用点力向前推,可当她用力后便觉得前向没有东西一样,身体惯性的向前倒,她为稳住身体迈了一大步,谁知地上就犁长长的一条沟。 这真是太好用了! 第9章 叶知意的曲辕犁一经问世便在小河村掀起热潮。 当她在院中小小的尝试后,便让人帮她搬到地里。 如今村里家家户户有把子力气的人都在地里耕地、播种,甚至有些人丁稀少的家中八、九岁的孩子都下地了。 叶知意带着这么个奇形怪状的家伙引得田间地头纷纷侧目。村里人没有富贵人家那么多规矩,好奇心起就直接扯着喉咙大声询问起来:“意丫头,你这个大家伙是什么东西呀?” 叶知意脚下不停,也大声回道:“是犁地的。” 这一问一答,正在地里忙活的人都听清楚了,眼见叶知意走远,离得较近的几人就互相交谈起来了: “我瞧着怎么像木头啊?” “我瞧着也是,那东西能犁地吗?” “是呀,今日里正和村长家的牛被西边那两家借去了。” “对呀,意丫头拿什么拉犁啊?” 正当他们疑惑不已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这太厉害了……” “居然不用牛就拉动了……” “你看,就这么一会,已经好远了……” “比牛都厉害……” 随风传来的话语入了这几位村民的耳,几人面面相觑还是决定去看看。 叶知意的田中已经围了十几人了, 准确的说是围在了曲辕犁周边,人人都满口惊叹。 他们的土地挨着叶知意家的土地,故而叶知意拿着曲辕犁来就被他们看到了,起初他们也心有疑惑,可当看见叶知意轻轻松松就犁了很长的一段土地时,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农具,围了过来。 有人还向叶知意问能不能让他们试试。 叶知意当然答应。 这曲辕犁操作简单,她说了两句并示范了一下便有人连忙上前握住了手柄:“我先试试。” 其余村民纷纷笑骂他太鸡贼了,又催他赶快试试。 那人在催促之声中开始行动了,这马上他就惊到:“这也太轻松了吧,比牛还行,有了这个我一天能耕十亩地!” 不需要他说,其余的人是明明白白看着,那人握住手柄毫不费力的就推了出去,就他说两句话的功夫已经走了老远了。 看着这个效果,其余的人也想试试,蜂拥而上拉开了刚才的人。 “哎,给我试试……” “先给我试试……” “你小子,和我一个老人家抢什么……” “先让我试试,我家男人还是你叔呢……” …… …… 叶知意看着这一幕并不阻止,横竖这犁她也会教给村里人的,现在让他们亲身体验过,到时候少些怀疑之声她也免得有不识好人心的气恼! 远处还在吵,有些人试过后便心思活泛了起来,走到叶知意身边期期艾艾道:“意丫头,你这犁……?” 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毕竟这么个宝贝,如果是他家的他肯定藏起来。 可是这东西太好了,刚刚第一个试的人说他能一天耕十亩地,以他的眼光看十亩地是说大话了,可一个壮汉一天六七亩地,老庄稼人一天八亩是没有问题的。 要是他们也有这个东西,以后耕地就不用一家人都出来忙个把月了! 叶知意看着对方不好意思的表情,和其他人眼中虽满是期望,但都没有开口索要,心中愉悦。 毕竟自己自愿献出和别人索要肯定是不一样的! 叶知意:“这曲辕犁我本来就是打算给村里的,毕竟这几年我家也受村里人很多帮助,合该报答大家才是。” 叶知意这话让众人一喜,随后又有点惭愧,其实他们也没怎么帮人家。 家家都缺粮,他们顶多说说哪里野菜多,偶尔闲的时候也许会帮着耕两分地。 这一刻众人想到:意丫头和叶秀才一样,是个知恩的人呐! 此刻他们都在心中默默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多照顾意丫头。 “意丫头,你是个好的,我们这些叔伯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感谢你,今年你家这三十多亩地就交给我们了!” 众人纷纷应和。 叶知意笑而不语,她知道众人什么想法也表示理解,自家都艰难又如何管的了别人,何况没有人有义务帮她。 众人对这曲辕犁爱不释手,又加之刚刚表态要将叶知意家的地耕了,干脆马上就开始,他们一人一会,怀着激动的心情让往日劳苦的事多了几分趣味,直到傍晚村子里炊烟弥漫才恋恋不舍的回家。 而叶知意回家时却在家中看见了里正。 村子里就这么大,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整个村子都知道了,何况关乎农耕的大事。 叶知意明白里正为何而来,不等里正开口,她便说道:“不知里正可愿意负责推广曲辕犁的事。” 里正有些诧异叶知意这么干脆,他以为要破费一番口舌,或者有什么条件呢? 他接近傍晚才听几个村里在那里说‘曲辕犁’、‘意丫头’、‘一天耕十亩’,说的天花乱坠但又众口一词,他便忍不住过来看看,估摸着时间他就直接到意丫头家中等着了。 “意丫头果真愿意将这……”里正一时忘了它叫什么名字。 “曲辕犁。”叶知意道,“这些年村里帮过我姐弟很多,里正你对我姐弟也是照顾有加,如今可以为村里做点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不愿?” “我替村里谢谢你。”里正道,心中对叶知好感倍增,又默默感慨,“意丫头小小年纪处事如此周到,以后必有前途。” “那里的事。”叶知意话锋一转,“刚好东西也在,您老人家看看?” “好。” 今日为叶知意搬曲辕犁的护卫看着叶知意的一顿作为,心中佩服。 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叶知意表示不愿意将曲辕犁教给村民,也许村民一时不会说什么可时间长了必定心生怨怼,于她不利。 但是叶知意竟然免费教给村民,这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多少会收点银子的,这份慷慨大气让他敬佩。 而叶知意主动提及将推广之事交给里正,也是很精妙。 如此重要的农具,必定会让推广之人在村中声望更上一层楼,进而受益,如此好事交给里正,里正就欠下了叶知意一个人情,自古人情债最难还啊! 但是虽然里正得了好处,可是村民是不会忘记到底是拿出的曲辕犁,更不忘记叶知意的。 自觉向明白这些,差役对叶知那是心服口服啊,既有无私为民的大义,又有为人处世的智慧,难得啊,难得! 如果让叶知意知道差役的想法,一定会笑着摇摇头。 她不是不想赚钱,只是人人都穷的小河村能赚什么钱?羊毛自是要找肥的薅,比如县令?再比如县令的乡绅富豪? 至于将曲辕犁交给里正来推广,确实存了几分这样的心思,但归根结底还是她嫌麻烦了。 叶知意向里正仔细讲解曲辕犁后送走了意犹未尽的里正,回头就看见立在院中的差役正在出神,她走向前去。 “这件事也谢谢差役大哥你的帮助,不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好这曲辕犁。”她难得主动提及其《冬日青菜栽培之法》,“你别急,那方子我已经默出一大半了,估计再有几天就好了。” 差役今日之前还对叶知意拖拖拉拉的态度心生不喜,可今日看见叶知意的大义哪里还有不喜,忙道:“不着急、不着急,叶姑娘慢慢回忆,免得除了错。” 里正从叶知意家出来后越想越觉得曲辕犁精妙无比,定能对村民耕地大有助益,他要是负责推广曲辕犁肯定能在村中更有声望。 他想起村里那几个总和他别苗头的混账,第二日一早他就开始行动了。 里正的速度飞快,而村民了解后马上请里正向衙门登记,以便他们去打铁铺买铁片。 县令当日为叶知意批了铁后就忘记这事,每天除了衙门中的时便是惦记着叶知意的《冬日青菜栽培之法》,那两个差役也不知道回来告知一下进度,也不知与没有催催。 富安县不大,每日都是些鸡毛算皮的小事,可颇费精力,今日,县令照常处理文书,待看到是下面村子的里正送来文书,他本以为也是些村里的琐事,谁知居然是申请铁的文书,数量居然还这么大! 县令心中大致算了算,与里正报的村中户数一比,几乎家家户户都需要,有的人家还要两份! 待看清附着在文书上的铁片图纸后,县令马上向前翻,几息过后,县令冷静下来了,他看着文书上的村名——小河村。 难道果真这么厉害? 那铁的图纸赫然与几天前县令批给叶知意的图纸一个样! 县令思索片刻后,在文书上用朱笔写下了一个‘准’字。 将事物处理完后,县令决定亲自去小河村见见叶知意,他在此地多年可政绩平平,眼见又到了考核之时,如果此次考核一切如旧的话他也将“一切如旧”。 可他不想再“一切如旧”了! 正当县令准备叫人备车马时,门外一个衙役匆匆而来:“大人,京城有贵人前来……” 叶知意对县令的决定丝毫不知,因为就在见识曲辕犁的第二日,里正推广后,村里人一时等不来铁便将叶知意家的三十亩地全耕了。 叶知意也终于将玉米种下去了。 第10章 “阿姐,我们今日要开始种粮食了吗?” 姐弟三人正在桌上吃早饭,龙凤胎一人捧着一碗鸡蛋羹,中间放着几个馒头。叶知礼想到这两日他家地里热火朝天的情况,心中有些疑惑。 叶知意看着两个萝卜头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都要化了。笑着回道:“是呀,我们要开始种粮食了,几个月后我们就能收获很多很多的粮食。” 叶知意穿来将近一个月了,虽然手中还是没有什么钱,但是已经在尽力将两个萝卜头的营养跟上了。 剩下的那只凰鸡每天都在下蛋,叶知意并未拿出去卖,而是每天做成蛋羹为龙凤胎补充营养。而那蛋当真和关圈了说的一样,不仅比寻常鸡蛋大好像鹅蛋一样,而且营养丰富。 龙凤胎就吃了不到一个月,就已经没有了叶知意初见时那种瘦小,干瘪的样子了,虽然还没有像现代小朋友那样白白胖胖的,但脸上也已经有肉了。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不用饿肚子了!”听到叶知意这话叶知书高兴的跳了起来。 而叶知礼虽使劲抿着嘴,但眼中的喜悦却是藏不住的,他平日看着阿姐如此忙碌辛劳,便自觉稳重起来,照顾好妹妹不给阿姐添麻烦。 两人开心过后对叶知意说:“阿姐,你一个人太累了,我们一起去种粮食吧。” 这一刻叶知意真的有一种眼前的两个小萝卜头是天使的感觉,她温柔的摸了摸龙凤胎的头发,道:“好,我们一起。” 收拾完家务,叶知意便提了一个桶出来。 龙凤胎在叶知意去洗碗的时候便懂事的将桌子搽干净了,这时看见叶知意费力的提着木桶,两人连忙去帮着提,她们到底年幼,用起力来满脸通红。 “好了,阿姐来,你们还小提不动这么重的东西的。”叶知意虽然会培养他们做些轻巧的劳动,但这些重活还是她自己来吧。 只是她又有点担心,她才十五岁重活做多了会不会长不高啊?早知道再晚几天将大棚技术默出来了,这样还可以让那些壮年帮忙做些苦力。 是的,就在昨日,叶知意将大棚技术也就是所谓的《冬日蔬菜栽种之法》默出来了,并和曲辕犁图纸一起让差役交给了县令。 至于管家她让护卫去通知管家亲自来找她谈谈,没道理这救命之恩她什么好处也没有得到反而还要再送他们一份好处。 叶知意脑中想着这些事,可手上动作不停。顷刻间就将木桶提到了院子了,这个院子早已没有叶知意记忆中的那样花草华华,看起来破旧的很,叶知意想着格子中还剩下一物,打算忙过了春耕便整理一下院子。 而龙凤胎已经看见桶里面的东西了,并发出疑惑的喊声:“哇,这个黄色的一颗一颗的是什么东西啊?” 叶知书直接伸手抓了一把出来观察,自问自答道:“好像豆豆哦,可是我们好像没有吃过这种豆豆,它也不是圆的诶。” 叶知礼看了一会儿,他实在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直接问道:“阿姐,这是什么啊,可以吃吗?” 叶知意看着他们这可爱的样子笑道:“这个叫玉米,它是一种产量很高的粮食,今年我们种了玉米就可以收获很多的粮食,再也不怕饿肚子了。” 叶知意昨夜便将种子用水浸泡了,如果不是有些多她还打算搓营养土呢。 不过说多也不多,大概只有十斤的样子,叶知意估摸着勉强能种三亩地。而她家三十亩田地,土地是二十亩,其余的十七亩地也不能空着,她要好好计划到底要怎么利用起来。 两个萝卜头还有好多疑问,叶知意不厌其烦的一一解答,就这样姐弟三人走到了地里。 如今叶知意家中的地耕完了,她便将她家的犁借给了张婶家使用,而因为里正速度快,县令处理事务也干脆,村里已经有几家人已经买到铁了,做好了曲辕犁正在使用了。 随着村里曲辕犁多了起来,村民更加明白这曲辕犁的好处,便对叶知意愈加感恩,如今叶知意成了小河村的名人了,走到哪里都有人打招呼。 这不,正在自家地里忙碌的村民看见叶知意来了,连忙丢下锄头也要问候一声:“意丫头,这是来撒种了?” “今年准备种什么啊?” “今年没了叶刘氏胡搅蛮缠,可得多种点粮食啊。” 大家都是好意,叶知也没有不耐烦,一一回答。 “叔说的是。” “要多种点。” “五谷杂粮都种。” 气氛正热闹,不知哪个眼尖的村民一不小心就看到叶知意桶里的东西,惊呼:“意丫头,你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像豆子又不像豆子,这黄色的说它是粟它又太大了。” 村里人没那多多规矩,有时候好奇别人家的东西就直接拿来看,而主人一般也大方的展示出来。 这些村民初次见到玉米个个好奇不已,直接伸手抓了一把摊开在掌心仔细研究,嘴里还念念叨叨。 “这是粮食吗?” “这东西咱们从来没见过啊?” “这能吃吗?” “这会不会有毒啊?” 越说越稀奇,越说越害怕,那些村民听到“有毒”二字连忙将手中的玉米粒抛进木桶,对叶知好心建议道:“意丫头,赶快将这东西丢了,可不能让它祸害了村里人。” 叶知意本对村民擅自拿她的玉米种子就有些不满,虽然以后她肯定是要向村民推广玉米的。 她到底是个现代人,私人物品的的权利看的较重。 但她也开解自己毕竟入乡随俗嘛。 可是看到这些人因为猜测玉米有毒时,那丢开烫手山芋的动作让好些种子洒在了地上叶知意淡定不了。 她就这么十斤种子,每一粒种子都十分珍贵! “这东西叫玉米,可食用,亩产千斤。”叶知意高声解释到,“玉米易存活,种植简单,耐旱是难得的高产量粮食。” 这是个好东西,别糟蹋了啊! 她没有说出种植大师说的两千公斤,是因为这个数字太离谱,还是等成熟后用事实说话。 随着叶知意的一段解说,本来口中络绎不绝的村民有一瞬间安静,但是,马上又爆发了比刚才更激烈的声音。 “亩产千斤!” “是真的吗?” “怎么会这么多?” “要真这么多那我们就不用饿肚子了。” 这些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但又很希望这是真的,毕竟一亩地风调雨顺能收四百斤都是老天爷给饭吃了啊! 而这四百斤还要向朝廷交税,田租、人头税、口赋等等算起来已经达到了十五税三了,这还仰赖皇帝圣明。 古代的农民几乎都吃不饱,所以有了“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的说法。 而如果真有能亩产千斤的粮食,对他们何等重要! 这个道理叶知意明白,本来按照她处事的风格,不能拿出足够的种子她不想说出来的,毕竟说出来村民也不能种。 只是,一来她播种根本避不开村民,二来怕这些人到时候将她地里的玉米苗当草锄了,那就冤了。 终于,村民冷静了下来,他指着木桶问道:“意丫头,这个叫玉米的东西哪里来的啊,你是怎么知道它的产量的?以前可没见你家种过啊?” 叶知意早已想好怎么解释玉米的来路了,不慌不忙道:“这玉米是早年我父亲外出游历之时偶然得到的,我父亲本来当年就种出来看看,可不知什么原因未能动手,如今我从翻旧物才翻出来,到底是父亲的遗物,我想把他种出来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这个理由是叶知意仔细推敲过的,叶秀才当年年纪轻轻就中的秀才,可因为父亲偏心,大哥闹腾迟迟未中得举人,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便外出游历了三年,回来后便带着原身的娘。 想来村里和叶秀才差不多大的人也知道当年的事情,故而也未有怀疑。只是对着亩产千斤的玉米到底不敢相信。 叶知意道:“各位叔伯,我这里也就十斤种子,勉强能种三亩地,而我也不会只种玉米,其他的五谷杂粮我也不会落下,这玉米到底怎么样咱们等几个月便知道了。” 村民见叶知意条理清晰、思虑周全也忍不住点点都,是啊,意丫头家三十亩田地,便是少了三亩也没关系,何况便是今年意丫头要多种点地,她也种不完三十亩啊。 叶知意接着说:“如果这玉米当真这么好,那明年咱们村里就都可以种了,到时候再也不担心饿肚子了。” 没什么比吃饱饭更让庄稼人期待的,村民听到叶知意描绘的美好生活忍不住沉浸了进去。 “对,意丫头,今天我们就试试,横竖就十斤种子,叔今天帮你种!”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道:“对,我们帮你把这十斤种子种了。” 说着就要提起木桶开始行动,而两个萝卜头已经在大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将地上洒落的玉米全部捡起来放进桶里了。 叶知意这边众人热火朝天干劲十足的播种,而县里的县令这几天心情有些紧张。 那日县令本打算亲自去小河村见见叶知意,衙役却说京城来人。 县令有些疑惑,他这福安县不算贫瘠却也不富裕,普普通通的一下小县,也不是谁的封地,怎么会有京城的人招呼都不打就自己来了? 县令怀着忐忑的心情出去迎接,他本以为最多是个钦差大臣,谁知在对方表明身份后他更惶恐了。 “翠竹院那位贵客可有好好招待?贵客需要什么定要一一满足。”县令叮嘱自家夫人。 那县令夫人这几日都被县令如此郑重的叮嘱,心中早已好奇不已,忍了数日终于忍不住了:“那位贵客是可身份,让你如此重视?我看着贵客虽芝兰玉树、龙凤之姿,可不过弱冠,怕不是哪家的公子,可咱们家不认识能有如此风姿的名门啊?” 可不是龙凤之姿吗? 县令想起那人身份,不欲多说,只叮嘱夫人:“你招待好贵客就行了,其余的不要多问。”他思索片刻又道,“我还是亲自去看看。” 说着便向翠竹院走去。 翠竹院中,一位白衣少年正袖手站在长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可周身全无稚嫩之气,如一汪幽泉神秘莫测。 县令来时就看到如此画面,纵然他对这少年心怀忐忑,也不得不称赞一句龙章凤姿、绝世无双啊! 县令回过神慢慢走到少年后面三步之遥,恭敬行礼道:“下官见过大殿下。” 少年回过头看着保持弯腰姿势的县令,忽而一笑,这笑让少年多了几分魏晋的名仕风流,更显风姿。 “我此次前来乃是为公事,不必叫什么殿下,叫我一声大公子就行了。”裴修睿温和道。 “是,大公子。” 第11章 裴修睿此次奉命前来富安县办差,本不想暴露身份,谁知收到消息却告知此事有些复杂,必定要让官员协助,他这才主动找到当地县令。 好在县令也是个知情识趣的,并未有什么多余的举动。 他很满意。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裴修睿转身向凉亭走去。 县令听见裴修睿询问,恭敬的说道:“公子吩咐下官查的事情已有眉目,不过更为具体的情况还请公子再多宽限两日。” 裴修睿但亭中坐下,早有随侍摆上了瓜果点心,泡上了热茶。茶香缥缈,他端起茶盏品了一口,虽不如平日里喝的上等贡茶缺也别有一番清雅。 他放下茶盏,悠悠道:“不急,你仔细查清楚,可别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多谢大公子,下官一定仔仔细细查清楚,绝无任何遗漏。”县令连连应道。 就在二人谈话间,手中拿着叶知意给的《冬日青菜栽培之法》和曲辕犁图纸的差役急急的跑回来来了,他心知县令对此物的重视,见县衙内无人,直接走到衙门后方县令的宅院内去了。 “大人在哪儿,我有要紧事找大人。”差役看见路过的仆人问道。 县衙内就这么些差役,仆人认得人,见对方如此着急立马回道:“老爷今儿一大早就去了翠竹院……” 差役听见回答立刻向翠竹院赶去。 仆人对着差役的背影说道:“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好在那差役当差多年也不是莽撞愚笨之人,他走进翠竹院见往日空着的院子今日居然有陌生人进出,便停在了院外。 文墨跟随主子来到这小小的福安县,虽条件有限但他丝毫不敢怠慢,每日都要将这院子检查一番才放心,随着几位皇子都慢慢成人,这两年的纷争也多了起来。 今日文墨照常查看之时,却见院外有人徘徊,不时向院内眺望,文墨眼睛转了转向里走去。 裴修睿正交代县令该如何协助他办差,文墨却在他耳旁轻语。 他听见文墨所说内容沉思一瞬,对着县令笑道:“周大人事务繁忙,我就不耽误大人的时间了。” 周县令见裴修睿听了随行下属耳语后便说此话,心中有些疑惑:“敢问公子何出此言?我这福安县每日不过些鸡毛蒜皮之事,实在说不上忙碌。” 裴修睿道:“我这下属刚刚在院外看见有一差役在探头徘徊,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周县令心中骂死了那不懂分寸之人,勉强答道:“是下官管教下属不利,让人冒犯了公子。” “为公事积极这怎么会是冒犯呢。”裴修睿不赞同道,他又道,“不若将他唤来吧,正好我也想了解了解平日百姓都有些什么事情。” 裴修睿这么说,县令只有听从的份,“是,是,下官这就将人唤来。” 差役在院外旋转片刻本想离去,可院中有人出来说县令大人叫他进去。看着对方说话有礼,举止有度,和平日里衙门内的兄弟一点都不一样,差役更忐忑了。 差役正在心中胡思乱想,前面带路之人已经停下来了,差役一眼就看到了静静坐在那里的白衣公子。 这一刻差役想平日了县内那些酸秀 才说的什么芝兰玉树、君子如玉、名士风流、持重沉稳,居然真的存在。 他一时忘了说话。 “咳、咳。”县令见差役如此失态提醒出声提醒,“还不见过裴公子。” 差役在县令的咳嗽声中清醒,连忙行礼,“属下见过裴公子。” “不必多礼。” 差役见这位裴公子没什么吩咐便看向县令,欲言又止。 县令在看见人的时候便认出了这是他派去督促叶知意的人,如今人回来了,想必东西也带回来。他本想自己得到待做出成绩之后再为己请功。可如今一尊大佛立在这里,如若他做出什么闪躲之举,反而会引起怀疑。 县令道:“何时如此着急,居然到内院来了。” 那差役见县令脸色沉静,早已没有邀功的心思,双手奉上东西:“回大人,方子和曲辕犁拿回来了。” 果然是此事。 县令接过东西,挥退差役,差役本就心情紧张,见县令挥手立刻离开。 裴修睿见差役离去才开口问道:“大人似乎很看中这两样物品。” 县令心中藏不住,便一五一十的对裴修睿解释,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原想等下官验明真伪再上报朝廷的,这《冬日青菜栽培之法》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倒是这曲辕犁近日小河村几乎全村都在买铁。” 裴修睿听县令这样说,心中升起了几分兴趣,想县令要来两物查看。 “秒啊,秒啊。”裴修睿仔细琢磨后忍不住赞道,“是何人有此大才,能想出如此造福于民之法!” 那《冬日青菜栽培之法》虽然有些他看不明白,可是那字里行间提出的保持温度的说法他是很认同的。 一到冬日便无新鲜蔬菜,可皇家会在温泉庄子里种些瓜果供皇室享用,如今想来那温泉周边可不是如这方子上所说气温如春天一样温暖吗。 还有那曲辕犁,设计精妙,居然有如此奇效,这两物推广起来岂非大大提高百姓生产。 “这是那位贤者所著?”裴修睿忍不住想见见这位贤者。 县令听了裴修睿的话表情有些微妙,可还是不得不将叶知意的情况一点一滴的告诉裴修睿——万一她又看上公子了该怎么办啊? 裴修睿听完县令对叶知意述说后露出了同款微妙的表情,可心中对这个先逼婚永庆侯又悔婚永庆侯再无私献出如此这任谁都能看出获利巨大之物的村姑更好奇了。 “既然这姑娘为朝廷献上好物,你也不能亏待人家。” 县令点头称是,又问道:“公子已到此地几日了,不如今日就由下官领公子见识一下本地的风土人情?” “不了,我自己出去转转就行了,大人去忙吧。”裴修睿拒绝的县令的提议,这些年这所谓的见识“风土人情”他见识过不知多少了。 “可……” 县令还想说什么,被裴修睿打断,“有文墨随身保护我,不会出什么事的。” 县令见裴修睿虽态度温和但说出的话却不容反驳,只得从命。 “这周青松也不算庸才。”裴修睿看着街上的百姓说道。 裴修睿和文墨在县令走后不久便整装外出,一路走来百姓还算安居乐业,裴修睿心中对这个县令还算满意。 “公子说的是。”文墨道。 裴修睿初到此地本就不熟,况且福安县到底不比京城,街道两边都是 土房,道路也是用些碎石铺稀疏铺的土路。两人只悠闲的逛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打铁铺这里了。 铁铺内看起来热闹极了: “我上次定的铁片打好了吗?” “还有我的。” “老板,我的也该给我了。” 那铁匠只慌忙应道:“好、好、好,都做好了的,这就给你拿。” 那些人拿到铁片查看一番,痛快的付钱后笑着带走了这些铁片,边走边说道: “张叔,现在咱们也有这曲辕犁了。” “是啊,我家还有两亩地呢。” 裴修睿听到见此情景立刻意识到这些人是谁。 “文墨,走,我们跟上去看看。”裴修睿到底忍不住想见识见识那充满矛盾的村姑。 而叶知意丝毫不知她引起了别人的好奇。 在她种下玉米之后,小河村的村民一边不相信叶知意说的玉米产量一边又忍不住来找叶知意再三确认,也不知道是希望得到肯定还是否定的回答,让她很是无奈。 毕竟不是种下玉米春耕就算结束啊,她还要种些其他粮食、蔬菜、水果,还有很多事情,最重要的是她的红包群升级任务还没完成呢,不升级的话群里很多人发的红包她都没资格抢。 而且群里科技改变生活已经在催了,他等着要金银花呢。叶知意只好承诺先去山中找两株让他先将就用着。 今日叶知意就打算去山里找找。 “阿书、阿礼,阿姐今日去山里看看,你们再家好好的,出去玩不可以到危险的地方去,知道吗?” 养了孩子后叶知意算知道了那些家长的心情了,恨不能将孩子放在眼皮底下,可是叶知意想起今日的目的,不便带着孩子,如若在现代的话,还可以送去学校,可是现在叶知意囊中羞涩,暂时无法将人送去读书。 龙凤胎正日常关心为他们产口粮的凰鸡,听见阿姐的叮嘱抬头乖巧的回道:“知道了阿姐。” 叶知礼补充道:“阿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叶知意见龙凤胎如此懂事,心中欣慰:“阿姐相信你。” 叶知意走后,龙凤胎将捉来的虫子都喂了鸡后便决定再去找些虫子来喂鸡。 这边裴修睿决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便雇了一辆牛车一路到了村口。 小河村的土地几乎都在村子的西面和北面,村子的外出的这条道上几乎没有土地,又碰上村民这段时间都在地里忙活,几乎无人察觉到有陌生人进入了村子。 裴修睿进村后很快就不知该怎么走了,对于见惯了皇宫的庄严宏伟和京城富丽堂皇的高门的裴修睿来说,这小河村中的土房在他眼中很是相似,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文墨跟着默不作声,他对于自家看着风光月霁、芝兰玉树的主子时不时的心血来潮已经习惯了,反正走不丢,不是吗? 裴修睿也知道文墨的性子,哪怕迷路了也没有问他,他四处乱走,最后决定向东便走去,不一会儿他终于见到有人了,哪怕只是两个小孩。 裴修睿向那两个正在地上刨洞的小孩走去,温柔的说道:“小兄弟,你们好,请问你们知道叶知意家怎么走嘛,如果你们愿意为哥哥带路,哥哥奖励你们一块银子。”说着他掏出银子展示在两人眼前。 而他想象中两个孩子听见有银子拿后欣喜若狂并干脆答应的情形并没有出现,反而一脸气愤的说出了一句让他震惊的话: “坏蛋,我姐姐是不会嫁给你的!” 第12章 叶知意告别龙凤胎后就来到了东山。 这座山本没有名字,只因在村子东边大家就“东山”“东山的叫了起来”。 山不是太高,但绵延百里山中时常有猛兽出没,不过近几年风调雨顺,山中野兽不缺吃的,倒也很久未闻有猛兽的消息了。 想必,便是猛兽如非不得已也不想和人类接触吧。 叶知意上次完成新手任务的时候已经在山外面寻了一圈,此次她想往里面走去看看,毕竟这次升级需要的数量有点多。 叶知意之所以这么急着升级除了科技改变生活在催促之外,还因为这段时间群里又发了两次红包而她没资格抢。 三日前,大部分时间都在潜水的与天同寿发了一颗定颜丹,被阎王要失业抢到了,据说这定颜丹能让人保持百年容颜不老。 这让前世也是爱美人士的叶知意很是羡慕。 而科技改变生活也发了个红包,被富二代本二抢到了,那是一张微型能量抢的制作方法。叶知意这虽然羡慕但思及她所处的时代也没有太多的想法。 可是这两件东西让她知道如果再不加紧时间升级,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就轮不到她了! 叶知意摸了摸腰上的刀,右手拿着一根木根每走一步都要打一下前面和左右的草丛,这是“打草惊蛇”让那些潜伏在草丛内的蛇虫离开。 就这样叶知意慢慢走进了山里。 山里的气温较低,叶知意身上只穿了两件春衫,她起先还感觉有些冷,慢慢的运动起来了才好点。 “哎!”叶知意蹲在一颗树下休息一会,她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可是除了些常见的草木野菜,半点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捡到,她想起前世看的那些小说,发出灵魂的疑问,“为什么别家的女主走进山中要么捡到仙尊神兽,要么有灵宠宝物,再不济也有人参灵芝,可轮到我什么也没有,难道因为我是女配吗?”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不过叶知意也就是这么吐嘲一句。休息后感觉精力恢复她决定再往里面走走,说不定有什么新发现呢。 周围的树木越来越高大茂密,攀附在高木上的藤萝也越来越密集,时不时有野兽飞鸟越过,让着幽静的森林更添一份神秘。 叶知意看着这些植物,但凡她觉得有特点的都用红包一一扫过,可始终没有成功。久久不得成果让她有些烦躁,心情一急躁她就失了几分仔细,加上山中本就崎岖,她一不留神便脚下踩空摔倒在地。 “啊。” 徒然的失重感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回过仔细感觉了一下身体没有受什么伤后她便准备爬起来,可这时肩旁的一颗矮小的树苗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就地翻身匍匐在那树苗的旁边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叹道:“看来老天爷还没有放弃我啊,居然真的有人参!” 叶知意连忙将东西挖出来,人参不大,大概就中指左右粗细。但是叶知意想到前世那些富豪对人参的狂热追求,心中对这人参充满了信心。 新手任务时她还发了一棵灵芝呢。 叶知意信心满满,等待着任务完成度加一。可红包扫过后并未如她所愿出现她期待的标识,依旧毫无反应。 又失败了,她有些沮丧! 可转念一想好歹也收获了一棵人参,也不算差啊。 她进山许久任务毫无进展,眼看马上正午,叶知意准备先下山,日后再来。 可就在她转身时,余光却瞥见一棵大树,她直楞楞的看了一会,向大树走去。 脚下幽深的野草使她行动迟缓,她踱步到到树下,这树很大,看起来码起码有百年以上树龄了,树上结着小果,那果子看起来就不好吃,果皮粗糙,毫无水分。 可叶知意仔细看了看还是摘下了一颗果子,准备试一试。这次她的心中没有期待,只有对一件没有把握的事产生的忐忑之感。 红包群飞快的扫过扫过果子,屏幕一暗,飞快的出现了让人期待的一行字: 【初级物品苹果王树果子一颗,是否收入格子】 叶知意见此立刻点击“是”。 完成一个任务后,叶知松了一口气,又回过头看着那棵古老的苹果树。 叶知意前世是学农业的,对植物方面只简单的了解,但是她听过两节植物学的课,记住了苹果王树。所谓的苹果王树不是指它是苹果树中王者,而是指它是苹果的母树。 在人类培育出各种新型的植株后那些在历史上被人们所嫌弃的结果不丰、产量不高、口感不好的原始物种很有研究价值。 叶知意先看见了树上挂着的果子,走进查看后才有些怀疑这就是苹果王树。 她本没报多大希望,毕竟连人参也不合格,这个除了有些研究价值的苹果应该也不能吧?但是试试也就是心中两句话的事情呢。 好在最后她看到了好消息! 叶知意任务有了进展,又意外寻得一颗人参,可谓是双喜临门,脚步轻盈的回到了家中。 她见家中无人,估摸着两个小的又去哪里捉虫去了,便去寻找。 这一找就听到龙凤胎喊的那句话,她连忙出声: “阿书、阿礼!” 龙凤胎吼完后后立刻就听见了叶知意的叫声,两人连忙向叶知意跑去一人一边紧紧的抱住叶知意的大腿,可怜道:“阿姐,你别不要我们。” 叶知被龙凤胎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疼到了,连忙安慰道:“谁说阿姐不要你们的,阿姐不会走的。” “可是,可是上次村子里面都说你要嫁给贵人了?”叶知书声若蚊吟地提醒道。 她说的是原身救了男主挟恩图报的事情。 叶知礼也指着裴修睿补充道:“那个贵人都来村里找你了。” 当日原身救下男主后,为方便男主养伤,曾严禁双胞胎去打扰,他们远远的看了一眼,只记得人长的好穿的好了。 龙凤胎现在还不认识裴修睿身穿的云似锦千金难买,头戴的白玉冠价值连城,只觉得比起自己的粗布麻衣,那人看起来就好贵啊,所以肯定就是村民口中阿姐要嫁的贵人。 叶知意清楚了两人的意思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原书中没有过多的描述在女配嫁人后这对双胞胎怎么样了,可根据她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大概是和田地一起交给了叶刘氏吧,至于叶刘氏会怎样待她们那是显而易见的。 叶知想到这些连忙向双胞胎保证:“阿姐不嫁人,也会丢下你们的。” 叶知意郑重的态度安抚了两颗惶恐的心,两人有些羞涩,连忙将头埋起来。 裴修睿见此也道:“小兄弟放心,在下并无娶令姐的心思。” 他本意是想解除两个孩子对他的误会,可谁知又适得其反。 “你居然敢嫌弃我阿姐。”刚刚还拒绝的叶知礼听见有人嫌弃自家阿姐,脱口而出。 听村子里那些大人说,女子被谁嫌弃了是很不好的事诶。 叶知书也满眼不满的看着裴修睿。 裴修睿这下真是一口气堵在心中,郁闷至极。 叶知意一来就被龙凤胎抱住,后来专心安抚他两的小心灵,早已忘记现场还有一个陌生人了。听见裴修睿说话她还没反应过来叶知礼已经语出惊人了。 她连忙捂住龙凤胎的嘴,尴尬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孩子不懂事,我回去定会好好教,请公子原谅。” 叶知意这才看清楚裴修睿,翩翩公子举世无双,除去俊美的容貌外,他周身既有仙人的缥缈又有人间的奢华,他就站在那里却让人如面对高山一样心中安定。 前世叶知意也算见过形形色色的俊男美女可却无一能和眼前人媲美。 对待如此绝色,叶知意比待旁人多了几分耐心:“公子乃人中龙凤,寻常女子难有攀附之心。”她赶紧表明态度。 叶知意态度诚恳,裴修睿也不好斤斤计较,“没事,误会说清楚就好。” 裴修睿想起县令对叶知意的介绍,再联想到刚才两个孩子的话,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两个小孩应该是把他当做永庆候了。 见裴修睿放过此事,叶知意终于想起关心村中又陌生人来了:“敢问公子是何人,来这小河村有何事?” 裴修睿:“裴某此次前来是为采访叶姑娘的!” “……”叶知意有些懵了,“我应该不认识公子?” 别又是原身留下的麻烦吧! 裴修睿微微一笑道:“裴某乃京城商人,今日路过福安县,发现有很多村民近日在购买同一样式的铁片,打听得知是姑娘发明了一种新型的犁,能大大提高耕种效率,裴某便一路寻来,想见识见识。” 叶知意本以为这裴公一身风华气度应该是哪家的名门公子,毕竟古代商人设为地位不高,而且熏陶不同,恐难以培养出如此芝兰玉树之人。 到底是她狭隘了! 可他是商人,叶知意犯难了,这《冬日青菜栽培之法》和曲辕犁县令很是重视,《冬青》还好,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实验,可曲辕犁正当使用之时,县令拿到图纸应该马上就会全县推广,为他的政绩添上重重的一笔,如果此时其他地方出现曲辕犁? 叶知意想了想还是婉言拒绝:“公子来晚了,此物现已不在我手中,公子可与县令大人商谈此事。” 她从不小看商人盗版的能力。 裴修睿有些意外叶知意拒绝的如此干脆,他故作遗憾道:“是裴某没有这个福气,可以一观如此精妙之物,跋涉而来还被孩子当做登徒子。” 叶之意听他又提及此事心中过意不去,最终还是带着裴修睿回家去看她家那台曲辕犁。 “果然精妙啊,姑娘竟有如此奇思妙想,裴谋佩服。”裴修睿早已在县令手中看过图纸,可这时见到实物他才真的佩服能想出此物的人,他真心叹到,“以后凡是用这犁的百姓都会感激姑娘的。” 可这话落在叶知意的耳中更加让她确定这个裴商人想要购买曲辕犁。毕竟高明的商人从不一开始就说明他的目的,而是向你画饼,让你心甘情愿落进他的陷阱。 刚刚他那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使用曲辕犁的人越多,她名声就越大吗? 叶知意赶紧道:“我这曲辕犁不卖的,你要卖找县令大人说去,不过我这里有一支上好的人参,只要五十两就可以卖给你。” 裴修睿:“……”我没想买,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 裴修睿对着叶知礼赔道:“我想娶你阿姐,你看怎么样果果?” 叶知礼白眼一翻:“我看不怎么样。” 裴修睿:猝 第13章 真·皇子·假·商人·裴修睿觉得今天自己遇到的措手不及有点多。 他随口编造了一个虚假的身份,可这么多年他金尊玉贵的长大,又哪里能知道商人每个行为代表的含义? 从始至终他的目的也不过是对这个从京城开始就常常在他耳边出现的名字有几分好奇,今日恰逢赶上,便来一探究竟。 对于叶知意想出的两物他的确赞叹不已,不过他身为皇子,这东西早晚会被低下的官员献上来的,他到时也许会给发明之人赏赐,但从未想过要从百姓手中买下来。 听到叶知意的话裴修睿些反应不及。 而叶知意见裴修睿沉默以为他是不同意,继续劝道:“这曲辕犁马上就要全县推广,你在我这里买了其实很亏的,但你与县令协商就相当于和官府合作,对你也有利啊。” “姑娘说的是。”裴修睿总算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了,“在下回去便去找县令详细商谈此事。” 叶知意见裴修睿接受的她的意见放下心来,可立马又觉得她刚刚脱口而出的话是一个好主意,随即再接再厉道:“既然裴公子都到小河村村了,不收些货物回去岂非白白浪费时间。” 她将人参拿出,向裴修睿介绍道:“你看我这人参,今日刚在山中挖到了,根须完整,看起来也有五六十年了吧,也算难得,况且我刚挖到它裴公子就来了,你和此物岂非有缘。” 裴修睿看着叶知意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恨不得他马上答应下来,心中竟觉得这个已经在京城被众人认为贪慕虚荣、攀龙附凤之人居然有些可爱。 他忍不住想逗逗叶知意,板脸道:“叶姑娘,人参裴某当然要收,可姑娘,你这人参还是差些,看模样它最多四十年,且并非名地所产,而裴某家中的人参最低也是百年老参,再有姑娘你这价钱也开得高了些。” 叶知意听着裴修睿这些话心中越来越失望,她本想用这颗人参换一笔银子彻底改善家中经济。但她面上不显,淡定道:“如果我说,我不仅能卖这根人参,我还能种人参呢?” 裴修睿:“你说什么?” 叶知意正想继续说,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嚣之声,不等叶知意移步查看,来人已自报家门:“叶姑娘,小人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原来是永庆侯的管家,管家当日派护卫跟着叶知意到小河村,本想等叶知意默出《冬日青菜栽培之法》后能第一时间到手,可护卫回来却说东西已经默出来了,可只交给了县令派去的差役,护卫却空手而归。 管家听闻先是大怒叶知意居然出尔反尔,当日明明都已经做好约定,可细细一想却发现叶知意根本就没有答应他什么,只是说了一句“一切都要等她默出来再说”。 管家思考再三还是决定亲自去找叶知意谈谈,他来到小河村已经停留了十日了,必须尽快回京。 叶知意见到管家也没有意外,向裴修睿说了声抱歉:“裴公子请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裴修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温和道:“叶姑娘请便。” 知道叶知意的影子消失不见,裴修睿侧眼看向沉默的文墨。 叶知意将管家带到堂屋,她坐在主位后才淡淡道:“请坐,家中简陋,只有一些粗茶只能委屈各位。” 管家不曾碰桌上的茶,回道:“叶姑娘严重了,小人即便是侯府的管家,那也是下人,那里有什么嫌弃的资格。” 叶知意并不和管家应付寒暄,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茶杯中随着茶水波动而摇摆不定的茶叶,好似十分吸引她的心神。 气氛就这么沉默下来了。 半晌 管家沉不住气了,打破了安静的环境:“叶姑娘,听闻你这方子已经默出来了?” 叶知意诚实的回答:“是啊,就在昨晚默出来的。” 管家见叶知意充傻装楞,直接挑明了说:“叶姑娘,当日我们可说好了,小人为你向侯府送信,这方子你也要给我一份。” 叶知意闻言,嘴角勾起,似笑非笑道:“我何时说过这方子要给你一份?” 见叶知意出尔反尔,管家心中气愤,口不择言道:“既然你不愿意将方子给永庆侯府一份,那小人也只能接姑娘进京亲自与侯爷解释了。” 听见管家的威胁,叶知意无动于衷,讥道:“怎么,你永庆侯府索要宝物不成便要只手遮天强抢民女了,我身为永庆侯的救命恩人,他未曾向我一个谢字便一走了之,你侯府不曾向我送谢礼就不说了,还想着白白占我一份宝物,合着我这救人还救错了?” “你……” 叶知意这番话是真让管家气急,他正想说什么,却被一道温润而又带着不容质疑的声音打断。 “姑娘当然救错了!” 一时间屋内的人全都向外望去,一位身穿白衣的公子优雅走来,屋外温暖的阳光为他披上了一道圣洁的光晕,宛如仙人临世。 可仙人开口破坏了这份美好。 裴修睿走进屋内,对着叶知意认真道:“前朝有一善人,有一次救了一匹狼,可狼伤好后却将善人咬死作为食物啃食殆尽。” 他虽单纯讲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小故事,可联系前面那句救错了的话,这狼到底是谁不言而喻。 叶知意想不到裴修睿居然会参合进来,而且还说了这么一番得罪人的话,一时有些担心裴修睿得罪了男主会不会有麻烦。 毕竟男主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连救命恩人也不能宽容几分。 原著中女配也就是原身除了挟恩图报成了男主妻子,根本再没做过什么其他事情。毕竟她一个不得侯府人心的村姑根本没有能力做什么坏事。 可只是因为原身要挟过男主,占了男主妻子的位置成了真爱的阻碍,所以最后落得丢弃乱葬岗的下场。 如今裴修睿这话肯会被男主记恨的。 “公子,你事既已办完,便可以离开了。”叶知意示意裴修远赶紧离开,免得暴露更多信息,毕竟他只是个商人,在这阶级分明的封建社会是斗不过一个侯爷的。 管家本就对叶知意的一番话心中有气,如今又被裴修睿这就差指着鼻子骂的明朝暗讽顿时火气直冒:“你是何人,居然敢污蔑堂堂永庆侯。” “你可不要仗势欺人,在下哪句话是在污蔑永庆侯?”裴修睿反问道,“至于在下嘛,裴某只是区区一介商人。”他那衣服云淡风轻的态度更惹人怒。 “原以为是那位大人物,原来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商人嘛。”管家骂道,“你有胆子报上名号来,永庆侯府会好好和你算算。” 裴修睿不理会管家对他的试探,理了理广袖后慢条斯理道:“永庆侯知道你在外如此狗仗人势吗?”他言语不客气但说话时脸上缺一副真诚的表情,让人以为他在请教什么高深的学问。 可这真诚对于管家来说却是火上浇油:“我这是围护永庆侯府的名声,就是有你这种宵小之人侯府才被人误解。”说着他就要叫随行的护卫对裴修睿动手。 “你敢!”叶知意挡在裴修睿身前,冷声道,“这里是我家,你在我的地盘便想伤害我的客人,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管家阴狠道:“叶姑娘,这是侯府的事,你是侯爷的救命恩人,小人不敢为难你,可这对侯府出言不逊之人我却不能放过,否则让侯爷知道了岂非我的罪过。” 裴修睿哪里将这些管家这些下人放在眼里,可是叶知意会挡在他面前却正是出乎他意料。 刚才叶知意一直拉他的衣袖暗示他不要得罪永庆侯府,他不是没感觉到,可他想不到她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裴修睿看着面前纤薄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眼中闪闪灭灭、晦暗不明。 叶知意见管家居然想要用强,心中着急的思索该怎么办,眼见着护卫向她们走来,可她还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一时心中有些着急。 可身后传来的不慌不忙一句话却让管家停住了。 “看来我得和赵怀谨好好夸夸永庆侯府的家风啊!” 管家心中的怒火瞬间消失,冷静下来。 他审视裴修睿良久,问道:“你是赵大人的人?” 裴修睿笑而不语。 管家心沉了沉,他作为永庆侯府的管家,府中有很多事情根本瞒不住他。 比如说,侯爷被一个村姑挟恩图报,以永庆侯的地位哪怕这村姑是侯爷救命恩人,侯爷不想娶也有很多解决的方法,可最后侯爷还是被逼无奈答应了,就是因为这赵怀谨的推泼助澜。 可赵怀谨怎么会派人到叶知意这里,难道是为了抓侯府的把柄? 想到这里管家头上冒气了冷汗,不管这人到底是不是赵怀谨的人,此事也给他提了个醒,侯府现在正处于关键时刻,外面还有人虎视眈眈,他不能做错任何有损侯府名声的事情。 管家的怒火熄了,对裴修睿好声道:“刚刚是小人心急失礼,冒犯了裴公子,还请不要和小人计较。” 他到底不确定裴修睿是不是赵怀谨的人,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让这件事过去吧。 管家又向叶知意道:“姑娘是侯爷的救命恩人,便是侯府的恩人,如今姑娘既然不愿意嫁入侯府,侯府愿献上百两银子来酬谢姑娘。”说着他从怀中拿出银票递给叶知意。 管家将银子递给叶知意后便想赶紧离开,可叶知意叫住了他:“等一下。” “不知叶姑娘还有何事?”管家恭敬道。 叶知意道:“你即是为这方子而来,我也不好让你空手而归,这样吧,三百两银子,我就将这方子卖给你了。” 管家本以为自己将无功而返,那想居然柳暗花明,当即大喜道:“既然如此,小人先谢过姑娘了!” 管家拿着方子高兴的走了,虽然一共损失了四百两银子,可这方子操作得当那远远不止四百两银子啊,况且这四百两银子到京城后府中自会给他。 这边裴修睿自从说了那句‘赵怀谨’后便一直没有说话,在叶知意送走管家后才问道: “明明管家已经准备走了,你为什么要将那方子卖给管家?” 第14章 叶知意送走管家后松了一口气,接着听见裴修睿的问题便想也不想道:“因为你啊。” “因为我?”裴修睿反问。 叶知意叹了口气,解释道:“俗话说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那管家在怎么说也是背靠堂堂永庆侯,你区区一介商人哪怕富可敌国也斗不过这些权贵的,那永庆侯心胸狭隘,为人睚眦必报,如若真让他记恨上你,你哪怕上面有人也保不住你啊!” 她暗道:何况你的靠山也是谁不好,偏偏是反派,反派注定要被男主灭的。 在裴修睿说出“赵怀谨”这个名字时叶知意就记起了书中情节,这赵怀谨就是书中最大的反派,一路针对男主,给男主找了许多麻烦,坚强的挺到最后一章才下线。 一想起这些叶知意就觉得这裴修睿看起来一副聪明劲,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呢?纵观历史这些富商都是权贵的钱袋子,你说你不低调藏富反而高调张扬,是嫌活的太长了吗? “所以你将东西卖给管家,希望他不要记恨我?”裴修睿反问道,“既然叶姑娘觉得这永庆侯难缠,为什么还要帮裴某啊?难道你就不怕他报复?” “这里是我家,你是我邀请而来的客人,又是有心为我出头才会搅进这浑水中,我怎能坐视不管、独善其身。”叶知意一脸理所应当道,“至于其他的,我怎么说也是永庆侯的恩人,他再怎么样锱铢必较心狠手辣也不会想背个恩将仇报的罪名吧。” 在法律不健全的古代,对一个人的德行要求很高,君不见韩信受□□之辱,后来得势也未将昔日仇人千刀万剐杀之而后快。 当然,她接近县令这些小心思就不用和他讲的太清楚了。 裴修睿听了叶知意的解释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未再说话,叶知意有些不习惯这突然安静的气氛,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时,裴修睿说话了。 “在下之前在京城时对姑娘也有所耳闻,叶姑娘是因为看清了永庆侯才改变主意的吗?” 叶知意又听见有人提起这原身做的这糟心事有些无奈,“这人总会有头脑不清醒的时候,你就当我当时就是这样吧,后来清醒了便要破乱反正啊。” 裴修睿看着叶知意的脸庞,十五岁的少女正值青春年少,娇美动人。她的皮肤没有京中闺秀那样白皙,带着一丝小麦色,看起来多了一丝坚毅健康,裴修睿一时有些出神,直到叶知意叫了他几声他才会过神来。 “裴公子、裴公子,你在看什么?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说着还伸手摸了摸脸颊。 “没有、没有。”裴修睿瑟然道,“只是方才我觉得姑娘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叶知意:“……”如果不是裴修睿长得如谪仙临世又风姿绰绰,眼中一片清明,她听见这老掉牙的搭讪之语恐怕真会想偏。 叶知意尚且如此,站在裴修睿身后的文墨更不用多说。他差点想上前一步仔细检查他家公子是否被掉包了——这是那个对女子不假辞色的公子吗? 经过裴修睿这神来一句,叶知意觉得也到了送客的时候,如今家中无长者,她一个少女还是注意点影响比较好。 “裴公子,这曲辕犁你也看过了,眼看时辰不早了,家中羞涩,想必公子平日里山珍海味吃惯了,我便不留公子了。”叶知意起身做出一副送客的姿势。 按照叶知意想,这些富贵公子无论内里怎样为人都识趣的很,自己这么明显的意思,他应该懂了吧。 那知裴修睿却坐在那里稳如泰山:“叶姑娘那里话,偶尔一顿粗茶淡饭才别有滋味,况且裴某倒是很想尝尝这小河村的风味。” 叶知意拒绝:“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特色菜肴,家中贫困只有一些普通的五谷杂粮。” 人参都没买还想骗一顿饭! 裴修睿:“没关系的,裴某作为一个常年在外的商人,对吃事不挑的。” 文墨已经麻木了。 叶知意到底还是招待了裴修睿二人,她家的粮食还是上次张婶和叶刘氏给的那几十斤。时下百姓都吃的糙米,口感很差,叶知意筛过一便后用来熬粥,这样会容易入口一些。然后蒸了满头,炒了两道小菜,就这样开饭了。 裴修睿见到如此简陋的食物倒是没有嫌弃,一脸兴趣昂然。 叶知意叫来龙凤胎准备吃饭,看见文墨站在裴修睿的身后一动不动,她向裴修睿说道:“我知这位兄弟是你的下属,你们之间自有规矩,如果你不方便让他和你同席,能不能让他去厨房里吃饭?” 她自己不习惯吃饭时身边有人站着,也不想让龙凤胎现在就体会到阶级的残忍。 裴修睿看了一眼叶知意,对文墨淡淡道:“坐下吧。” 看见文墨入座后叶知意便招呼两人用饭了。 同桌一桌的叶知礼见今日这个讨厌的人居然没走,而且要吃他们家本就稀少的粮食,心中不忿,但又不好反驳阿姐,只得忍住。 裴修睿是何等人物,怎么会看不出一个十岁的小童在想些什么,故意道:“叶小兄弟,令姐做的食物着实美味,令人回味无穷啊。” “我阿姐做的食物当然好吃。”叶知礼先是赞同道,接着话锋一转,遗憾道,“可惜,你只能吃这一次。” 正在专心吃饭的叶知书附合道:“对,你只能吃一次。” 裴修睿语噎。 叶知意注意到一大一下两人的交锋,劝道:“快吃饭、快吃饭,就是些粗茶淡饭,哪有什么好吃的。” 一顿饭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叶知意送走了裴修睿还有些遗憾,那根人参没有卖出去。 不过想到四百两银子又冲淡这遗憾。 村外 离开叶知意家的裴修睿和文墨静静的走在小道上。 文墨:“今日公子的言行似乎和平日里不一样?” 裴秀修睿睨了一眼文墨,淡淡道:“哪里不一样?” “公子今日、嗯……”文墨视乎在想怎么相容,半晌才不确定道,“公子今日活泛了许多,而且做了平日不会做的事,说了平日里不会说的话。” 裴修睿挑明道:“是我出现在永庆侯管家面前,还有我对叶知意说的那些话。” 文墨恭敬道:“是的,您贸然现身也许会暴露身份。” 听见文墨这话,裴修睿冷笑一声,眼含不屑:“我离京八年,刚回京城便被派来这福安县,京城又有何人还记得我。” 文墨忙道:“公子严重了,公子无论如何那是陛下嫡长子,何人敢忽视公子。” 裴修睿冷笑不语。 过了一会,裴修睿开口道:“今日我观这叶知意相貌是真觉得似曾相识,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文墨听见这话在脑中回想起起叶知意的容貌,但一无所获,便道:“大概只是人有相识吧,叶姑娘虽出生乡野不如京城的大家闺秀一般优雅端庄,但潇洒随行、自信大方自有一番气势。” 裴修睿见实在想不出也算了,听见文墨对叶知意的评论点头赞道:“确实和我开始认为的不一样,聪慧大方、有情有义。” 叶知意丝毫不知他在二人口中评价如此之高。 此时她正打开红包群看看她发的那个红包怎么样了。 富二代本二:啊啊啊,红包和我插肩而过。 科技改变生活:再接再厉。 种植大师:这个红包我太喜欢了@村姑该干嘛谢谢。 海鲜很鲜:@村姑干嘛你怎么老是发种土里的东西啊,发点水里游的啊! 阎王要失业:有什么上好药材也发点。 手工达人:上次的曲辕犁怎么样。 关圈了:恭喜在升级的路上前进一步。 与天同寿:要是有什么稀奇的矿也可以发出来。 原来这个红包被种植大师抢到了,也算物尽其用专业对口。 村姑该干嘛: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会努力多多发红包的。 村姑该干嘛:@手工达人,曲辕犁很好,有了它我很快就把地犁完了。 群里一番东拉西扯后不知是谁开始,又发起了红包。 叶知意这次动作慢了点,只抢到了一个红包,还是种植大师的: “恭喜你,抢到混合蔬菜种子一份。” 就在叶知意疑惑什么是混合蔬菜种子时,种植大师说话了: 种植大师:@村姑该干嘛哎这红包我发错了,这份种植是我用剩下的,就装一起了,里面有很多品种我也记不清楚了,你要种的话自己看着办吧。 叶知意看见这话有些高兴,这段时间她已经对这个时代的百姓有些了解了。 虽然因为时代的局限性物种不丰,但是豪门权贵的食物还是多种多样,可普通百姓买不起那些蔬菜作物,一年到头基本就是粗粮,然后就是萝卜和白菜,口感还不行。 她正发愁如今她只种了玉米,没有蔬菜的话也不好过啊。 叶知意谢过种植大师后便将种子取了出来,分们别类的放好,准备明日就种下,村里家家户户都会在房前屋后留几分地,种些姜蒜小菜,她家屋后的地已经准备好了。 第15章 叶知意将这些种子分好类后见还有少许多出来的种子,她将这些种子收好准备给张婶送去。张婶家的张嫂子还有两个月便要临盆,刚好也可以坐个好月子。 她将自己要留下的种子泡好水顺手放在了厨房里,告诉龙凤胎要注意安全后便出门了。 而龙凤胎在她走后没多久便也出门了。 叶知意来到张婶家的时候,张婶刚从河边浆洗完衣物回来,两人便在张婶院外碰见了。 张婶看见叶知意来找找她以为出什么事了,急切道:“意丫头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叶知意看见张婶急切的样子忙道:“没事,没事,我好的很呐,今日是来给您送点东西的。” 张婶一听没什么问题一颗心放了下来,将叶知意迎进院中,向屋内喊道:“翠云,意丫头来了,你给上杯茶。” 屋里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诶。” 百姓日子都不好过,除了特定的日子,平日里走家串户是拿不出什么东西招待客人的。 “不用了,不用了。”叶知意连忙拒绝。 “嗐,这有什么,张婶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茶水总要上的。”张婶热情道,“你去屋里坐坐,我将这衣服晾好就来。”她将木盆中洗好的衣物给叶知意看了看。 “我来帮您吧。”叶知意说着就要伸手去拿,可却被张婶拒绝了。她道:“这又不是什么麻烦事,还用两人,你快进屋和你嫂子说会儿话吧。” 叶知意见拗不过便进屋去了。 屋内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妇人,正挺着大肚子提着茶壶往杯里倒茶,看见叶知意进来,热情的招呼道:“叶家妹子,来,喝茶。” 叶知意看着一个如此年轻、那怕在孕期也未见身上有肉的孕妇,连忙道:“嫂子,你快坐下休息一会,不用管我,我马上就要走的。” 说着上前去扶住张家嫂子让她坐下。 “叶家妹妹,上次多谢你与我婆婆换了那只大母鸡,我这是第一胎,那段时间我胃口不好,肚子也有些不适,你那只鸡足足有十斤,我吃了几天后到现在肚子都感觉很好。”一边说着她一边温柔的抚摸肚子,母性的光辉已经出现。 “那里那里,平日里张婶也帮我良多,我能回报一二定当义不容辞。”叶知看着这位年轻的准母亲,心中百感交集,在现代这个年纪还在为高考奋战,为未来蓄力,可在这里她的一生已经可以一眼望到尽头了。 张婶很快就进屋了,她是个爽快人,直接问道:“意丫头,你是有什么事啊?” 叶知意拿出种子道:“我昨日在一游商手中买了些种子,是些我们这里没有的菜种,我自己种不完,便来给您送一些。” 她也不能总推在叶秀才身上。 “是什么种子,怎么种啊?”张婶拿起几颗种子查看道,“这种子我还真没见过诶,咱们这里平日就种些葱、姜、蒜、萝卜、白菜、冬瓜、之类的,哦,还有村子那个荷塘里的莲藕。” “从来没见过这些种子呢?”张嫂子也好奇道。 叶知意指着桌上的种子一一道:“这个是苦瓜,这是四季豆,这是长豆角,这是西红柿,茄子,南瓜,哦,还有这个,听说这个也是白菜,但是和我们的白菜不一样。” “哇。”张家嫂子见这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种子有些惊叹,“这些都可以吃吗?” 张婶也看向叶知意。 叶知意道:“当然可以,不过为了安全着想到时候可以将果实先给老鼠吃,看看怎么样。” 虽然她前世常吃这些东西,可现在没吃过啊。 “也是,反正咱们庄家人地多,这些种子也用不了几分地。”意丫头特意送来,张婶虽对这些没见过的东西有些怀疑,当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 反正就如她所说,这点菜种她一个时辰就可以种完,到时后先抓几只老鼠试试,至于家中的鸡她是舍不得糟蹋的。 叶知意见张婶收下后便离开了张婶家。 另一边 龙凤胎在叶知意走后也出门了,他们要为他们那只下蛋的鸡找口粮。 每一粒粮食都很珍贵,村里人喂养家禽家畜是不会用粮食的,而是去外面打草,那只鸡体积大,每日吃的也多,龙凤胎对此很上心,每日要捡最嫩的草,捉很多虫子。 龙凤胎来到他们常去的地方时,已经有几个小孩子在哪里玩了,看见龙凤胎后便招呼了起来: “嘿,虎子、二丫,在这里……” 两人听见小伙伴的呼喊连忙与伙伴汇合,“大壮、二牛、小花,你们在干什么?” 听见叶知礼的问题,那个身体稍微强壮的男孩有些郁闷的回答:“还能干什么,都找不到好玩的,现在山里的野果也没有熟。” “对呀,对呀,大壮说的没错。”其他人附和道。 大壮烦闷过后,看见龙凤胎问道:“你们来这里干嘛,玩吗?有什么玩的啊?”龙凤胎的家和这里离得比较远。 叶知书一本正经答道:“我们是来打草抓虫子给我家鸡吃的。” 叶知礼也点点头道:“是呀,我家的鸡每天要吃好多的。” 听见龙凤胎这么说,一个小女孩叫道:“对了,我听我娘说过,二丫、虎子,你们家有一只鸡,这么大,是不是?”说着她将两个手臂完全撑开。 叶知书挠挠头,走上前将小女孩的手臂圈小一点,认真道:“没有那么大,只有这么大。” “那也很大诶,比我家的鸡都大。” “虎子,要不我们去你家看看你们的鸡?” “是呀,给我们看看好不好。” 面对小伙伴的请求叶知礼有些为难:“可是我们现在必须要抓虫子啊。” 大壮听见这话拍拍胸膛:“这有什么,我们帮你抓!” “对,我们帮你抓。” 不等龙凤胎说话,抓虫大队便轰轰烈烈的展开了活动,龙凤胎见此也只能加入一起了。 没一会他们中便有人嚷嚷着“虫子够多了”,“可以了”,之类的话然后自顾自的向龙凤胎家中跑去。 龙凤胎见小伙伴顷刻间便不见人影了只得追上去。 “哇,虎子,你家的鸡真的好大哦。”大壮一脸羡慕,“我家的鸡太不争气了。” 小花也满是喜爱:“二丫,这鸡好漂亮啊,毛是红色的诶。” “它叫美丽。”叶知书介绍道,见小伙伴这么喜欢小红她隐隐有些自豪。 他们边赞扬着鸡便将刚刚捉的虫子丢进去,那鸡来者不拒,吃完后还会伸头看着他们,好像在示意它还要。 不一会儿,这些人手中的虫子一扫而光,那鸡见久久没有下一条虫子后便后退几步卧在地上。 大壮等人见鸡不理他们有些心急,这么好看的鸡他们还没有看够呢。他们先是朝‘美丽’商量道:“美丽,你道这里来好不好?” 见小红不理他们转而又威胁道:“美丽,快过来,不然将你杀了。” 美丽还是不动如山。 叶知礼见此道:“要有虫子和嫩草才能让美丽过来的。” “啊!”众人发出一声惨叫。 他们刚刚急着到这里来看美丽,在捉虫子的时候火急火燎,一人就捉了两三只就跑了,现在哪里来的虫子? 忽然,小花说道:“要不我们在院里找找,我娘就会把喂鸡的东西放在院里的。” 其余人一听,便觉得有些道理,于是叶家寻宝活动又开始了。 虎子和二丫连连阻止,可是谁又能叫住正在兴头上的孩子呢? 可是这院子才被叶知意整理了几日,哪里来的虫子,便是野草也清理干净了。 在院中寻不到东西的大壮就看见了那开着小门的厨房,想起平日里自家娘喂鸡时有时候会煮一下,他便想着去厨房里看看。 大壮进到厨房中一眼望去厨房整洁干净,并没有什么疑是可以喂鸡的东西,他有些失望。 正当他准备出去时却看见灶台旁边放着一个盆子,他上前一看,这盆子里的东西有些像种子,但都是他不认识的,大壮觉得也许这就是叶姐姐准备的喂鸡的东西。 他将这盆子抱了出去,准备找虎子和二丫问问。 大壮抱着盆子出了厨房,大喊道:“虎子,二丫,你们来看看这是什么?是不是叶姐姐准备喂鸡的。” 大壮这一喊,正在东寻西觅的小伙伴全都为了过来。 他们推搡着虎子和二丫:“虎子、二丫,这是什么?可不可以拿来喂美丽?” 叶知意出门的时候并未交待种子一时,而他们从小就熟悉五谷杂粮并无见过这个种子,龙凤胎一时也摸不着头脑:“我、我也不知道……” “你家的东西你怎么也不知道啊。”小伙伴发出唏嘘声。 “要不我们拿一点点喂美丽?”有人提议道。 “是啊,反正这个也不是粮食。” “我们就拿一点点。”他将小拇指比划出来。 面对小伙伴的催促、祈求,龙凤胎被小伙伴吵昏了头,犹豫的说道:“那就一点点?” “耶!!!” 听见龙凤胎同意后大家都高兴起来了。 大壮抱着碰向美丽走去,几人摩拳擦掌的准备再次欣赏美丽的美丽。 叶知意回来时就看如此画面。 叶知书看见阿姐回来,理智回笼,连忙跑去将事情告诉阿姐:“阿姐,我们想喂美丽,可是没有虫子了,可不可以拿你放在厨房里的那个东西喂美丽啊?” “厨房里?”叶知意一时没想起来,但马上她就记起了那是什么东西,喊道,“不——能。” 第16章 翌日 东方既明,叶知意家中三人已早早起身,龙凤胎正围着叶知意不停转,口中再三询问道: “阿姐,阿姐,我们今天真的要去县里吗?” 叶知意放下手中的活,看着两个兴奋不已的孩子,肯定道:“是啊,今日我们要去县里。” “耶,好开心!”叶知书拍拍手掌,高兴不已。 叶知礼虽没有手舞足蹈,但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 上一次去县城的时候还是爹爹在的时候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早已忘记县城是什么样子了,听大壮说县城有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呢。 他们也想去看看啦。 龙凤胎努力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积极道:“阿姐,还有准备什么,我帮你。” “阿姐,我也可以帮忙的。” 叶知意笑答应道:“好。”然后一人指派了一件小事,她理解他们迫不及待的心情。 叶知意再次将清单确认后,检查好家中水火便带着龙凤胎出门了。 村口,村长家的牛车正停在那里,叶知意三人今日将乘这牛车去县里。 “李家大哥,今日就麻烦你了。”叶知意将龙凤胎抱上牛车,并向赶车的人道谢。 这个年近三十的壮汉是村长家的长子,平日里村里人去县城都是几人约好,然后向村长家借牛车,每人看着给两个钱就行了。 那汉子不在意的笑笑:“这有什么,刚好我今日也要进县里,就是顺路的事,再说,你无偿给村里曲辕犁,我还没有谢你呢,要搁去年我现在还在耕地呢。” “那我们就别谢来谢去了。”叶知意打断了这些客气话。 牛车坐起来相对平稳但速度却慢了很多,叶知意等日出门的时候才刚刚日出,到达县里的时候太阳已经很大了,龙凤胎也有些怏怏的。 “叶家妹子,我申时才回村,如果你时间早的话还要烦劳你等等,如果有起来的车还请你托傍边的店家带个话。”汉子说着指了指傍边卖茶的棚子。 村里人进城都是这样,彼此有什么交流便拖路过的人带个话,一般都会带到的。 “好的,麻烦李家大哥了。”叶知意将汉只的嘱咐记下。 龙凤胎也异口同声道:“谢谢李大哥。” 叶知意目送汉子离开后便带着龙凤胎去了县城的坊市。今日叶知意主要是来购买一些生活用品的,那日她穿来叶家家徒四壁,后来换了几十斤粮食,虽不用饿肚子了,可还缺少好多东西,就连油也没有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银子了可不是要把这些东西给补上吗。 叶知意给龙凤胎一人买了一个烧饼,然后就开始了扫货之旅。 她准备先去肉铺买两斤猪肉,大庆朝以牛羊肉为贵,猪肉并不受权贵喜爱,再加上时下养猪还没有发明“去势”的技术,猪肉有一股异味,并不受百姓百姓追捧。 他们不能吃牛肉、吃不起羊肉,大多数的时候吃鸡鸭鱼肉,还有狗肉,但是猪肉便宜有些实在缺肉的百姓也会买来解解馋,最重要的是买猪肉炼油。 正当叶知意走到肉铺时,却听见一个温和低沉的声音响起:“叶姑娘。”那声音仿佛充满着磁性一下子便入了叶知意的耳。 “裴公子。”叶知意看清楚了出声之人,“好巧啊。” “确实好巧。”裴修睿向缓缓走上前,“想不到昨日一别,今日又能再遇姑娘,看来我与姑娘还有几分缘分呢。” 文墨安静站在他身后不说话。 倒是叶知礼看见裴修睿后脸上的喜色消失不见,他拉了拉叶知意的衣裙,提醒道:“阿姐,我们还要去买东西呢,晚了就没有了。” 裴修睿看了一眼叶知礼,叶知礼正双目使劲的瞪着他,裴修睿还是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问道:“叶姑娘今日为何事而来啊?” 叶知意觉得没什么好瞒的,便将她的打算说了。 谁知裴修睿听完后说道:“这猪肉味异,叶姑娘不若买羊肉。” 叶知意拒绝道:“裴公子说笑了,羊肉昂贵,不是我等小民食用之物,再则我买来用用来熬油膏,无妨的。” 裴修睿没有放弃,“刚好我昨日买了两头羊,可以匀一头给姑娘,这猪肉还是不要买了。” 叶知意再次拒绝。 可最后叶知意还是坐在酒楼里,她的脑袋些昏昏沉沉的,她不是拒绝的吗?怎么坐在这里了? 不等裴修睿吩咐,文墨早已让人上好了茶水糕点。裴修睿为叶知意递上一杯才缓缓开口:“叶姑娘放心,文墨跟随我多年,必定将姑娘所需之物一一备齐。” 叶知意听裴修睿这么说也放下了纠结的心,横竖只要东西到手在哪里买的重要吗? 她放下了这事后,想起昨日裴修睿说的事问道:“你昨日去找县令了吗?” 裴修睿神情自然,回道:“昨日裴某听取姑娘建议,从姑娘村中离开便马上找到县令大人商谈此事了。” “那结果怎么?”叶知意好奇道。 看着叶知意那满是好奇的眼睛,裴修睿微微一笑,道:“已经初步谈好了,具体还要在详谈。” 叶知意听见已经达成意向后便没有再追问了,剩下的就是人家的商业机密了。 “叶姑娘似乎很关心裴某能否和县令达成协议?”裴修睿看着手中的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叶知意点点头,“是有点。” 裴修睿听见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挑了挑眉问道:“哦,不知这是为何?” 对于他们的合作达成叶知意确实是挺开心,时下耕地全靠人力,辛苦耗时这曲辕犁能减轻一些百姓的辛劳她也很开心。 古代通讯封闭,要靠县令一人之力推广不知何时才能让天下百姓都用上曲辕犁,而要是有走南闯北的商人将曲辕犁带到五湖四海,凭劳动人民的智慧要不了两年应该就能普及的七七八八了。 叶知意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裴修睿赞道:“叶姑娘心怀大义,裴某佩服。” 叶知意谦虚道:“裴公子抬举我了,我没公子说的这般高尚,不过是力所能及尽己所能罢了。” “力所能及,尽己所能。”裴修睿重复口中重复道,脸色莫测不知想到了什么。 见裴修睿好像在想什么叶知意未曾打扰,转而享用起了桌上精美的糕点。 说实话,这些糕点比不上前世多种多样,口味繁多,但因为用料天然,味道全靠师父技术,吃起来也不差叶知意一连吃了两块。 正在这时文墨来了,“公子,叶姑娘,东西已经备齐,就放在楼下,另外公子听说叶姑娘准备为令弟启蒙,特意让我准备了一套笔墨纸砚还有几本千字文之类的启蒙书。” “多谢裴公子上心。”叶知意没想到这个富贵公子为人如此妥帖,虽然她如今也能买的起这些东西但是别人的关心总是让人喜悦的,她又看向文墨认真道谢:“辛苦文墨了。” 叶知意的道谢让文墨素来不苟言笑的脸上居然有些不自在。 裴修睿见叶知如此高兴,不知怎的心中居然像是被感染了一样一股暖流划过让他忍不住也笑出了声。 恰逢叶知意回头,这个如春风吹过,如百花绽放的笑容就这样落进了她的眼睛。 叶知意忍不住赞道:“你这个笑容和往日不一样诶,眼神都温暖了许多。” 裴修睿瞬间又恢复了那副完美无缺、温润如玉的样子淡淡道:“笑便是笑,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叶知意见裴修睿如此说,平和的说道:“裴公子容貌俊美,气度非凡,为人处世进退得宜、举止有度,脸上温和的笑容更是显得平易近人,可我却觉得裴公子不愧是个商人,那笑容虽完美无缺却和铺子里的掌柜面对顾客时一样,都是营业性的笑容。” 叶知意话音刚落便忍不住后悔,交浅言深从来都是人际关系来往的大忌,何况她与这裴公子区区两面之缘,人家作何笑容与他何干! 她怎么突然就说出这些话,好像被人牵着走一样。 裴修睿听见叶知意的话脸上笑容渐失,没有那看起来平易近人的脸上居然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叶知意连忙道歉:“抱歉,我无意冒犯公子,刚刚纯属是我胡说八道,还望公子海涵,原谅我。” 裴修睿看着面前这张秀美的脸上满是歉疚,她眼中的紧张和歉意被裴修睿一览无余,裴修睿却突然笑了,这一次没有温和温柔的笑容,反而带着几分洒脱、几分张扬。 “姑娘何错之有?”裴修睿为叶知意续上杯中的茶,“是裴某做‘商人’久矣,才会习惯了这种日子。” “那里的话。”叶知意见裴修睿未曾怪罪于她放下心来,转而又道,“不知文墨所办之物价值几何?我这就将银钱付于你。” 文墨见裴修睿的眼神跨步上前,恭敬道:“一共十两银子。” “这么便宜?”叶知意又些意外,她那单子上大多数都不贵,可是其中一斗盐便值三百钱,还有绢布四匹便值一两银子,贵的还是笔墨纸砚一套下来要四五两呢,更奢侈还书书好史诗子籍一本便要一两二两,便是千字文这类的一本也要近一两银子! 裴修睿笑道:“我与叶姑娘相谈甚欢,已将姑娘视为友人,若不是知姑娘傲骨铮铮这些俗物送于姑娘也无妨,此次就收的成本价。” 叶知意将信将疑,成本价这么低?那平日里果真是你们这些奸商在剥削老百姓哦! 叶知意眼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裴修睿也不做挽留。 叶知意走出酒楼,牵着龙凤胎很快没入人群中,酒楼上裴修睿在窗前看着叶知意的背影。 文墨道:“这叶姑娘当真与众不同啊。” “难得你会对一个女子有如此评价。”裴修睿看了文墨一眼,他又看向叶知意离开的方向,“本以为是个贪慕虚荣的粗野女子,却不想为人恩怨分明,有情有义,更难的是心怀仁义。”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小可爱,祝大家端午节快乐!粽子节快乐,今天吃粽子了吗? 第17章 叶知意走出酒楼后发现文墨已经交代帮她叫好牛车,并将东西都运在回小河村的路口了,她心中感念裴修睿的周到。 当她到达那里时牛车旁边正端正的站着一个年轻男子,那男子看见叶知意便上前说道:“叶姑娘,这是文管事为您置办的货物。” 叶知意点点头上前查看,当她真正看见那些东西时还是有些惊讶,这些才收她十两银子,真的很便宜了。 那四匹绢布虽不是珍品,叶知意估摸着一匹也要一两银子。大庆现在还没有棉花,达官贵族穿绫罗绸缎,平民百姓都穿麻布做的衣裳,很是粗糙磨人。 叶知意买几匹绢布打算做成里衣,这样穿起来不会太难受。 还有那十斤羊肉更是要值五百钱,还有十斤羊油。 叶知意上前一步,拿起整整齐齐放在车上的几本书“百家姓”,“千字文”,“论语”。 她看向那男子,确认道:“你们这、东西是不是给多了啊?” 那男子一板一眼道:“没有,文管事说了,这些东西不赚姑娘的利润。” 叶知意听见这话心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她与裴修睿一面之缘,怎能如此占他便宜? 叶知意皱眉道:“这些货物你们平日以何价如何出售?” 那男子一顿,他如何知道平日里这些怎么卖?平日里自有数不尽的珍宝好物源源不断的送到主子面前,他们这些跟随主子的护卫衣食自有人负责。 他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男子沉思片刻问道:“叶姑娘,这货有问题吗?” 叶知意否认道:“没问题。”就是因为没问题所以我才有问题啊。 那男子接着道:“既然如此,我便顺利完成文管事的交代的任务,在下便告辞。”说着他向叶知意行了一个抱拳礼,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叶知意想不到这男子居然会是如此反应,被他一顿操作弄的反应不及:“等……一下。” 眼见着着那人消失,叶知意看着这满车货物,这是什么意思?她脑袋有些懵了。 她本想追上去,或者去找裴修睿,可牛车上一堆东西叶知意也不放心,何况她还带着两个孩子,只能暂时作罢。 她想着暂时先回去,明日再来一趟就是了。 裴修睿在叶知意走后带着文墨悠悠的走去了县衙。 县令得到叶知意的两物,正在思考怎么才能推广出去并将利益最大化,一时有些为难。看见裴修睿的到来,县令连忙放下手中的文书,走向裴修睿:“大公子。” 裴修睿点点头:“不必多礼。” “礼不可废。”县令恭敬道。 裴修睿在左下位坐下,见县令案桌上文书堆砌,说道:“大人公务繁忙,倒是打扰大人了。” “公子言重了。”县令连忙客气道,“这些都是些鸡毛蒜皮之事,处理不完的。” “那是大人治下有方,福安县才会井然有序。”裴修睿夸到。 县令闻言嘴角上扬:“此乃陛下天威。” 裴修睿对县令的这一套早已免疫,转而问道:“如今正值春耕,周大人打算何时将那曲辕犁推广而出让百姓受益?” 县令见裴修睿问及此事,也不隐瞒,道:“下官也想尽快让百姓用上如此好物,只是这曲辕犁做工精细,那小河村因有叶家女才能顺利促成,而其他村子一则无人能造这曲辕犁,二则这犁所需的铁片县中恐有所缺啊?” 福安县地方就这么大,每日所需什么东西误差不过一二,可这曲辕犁一旦推广出来那些百姓家家户户肯定都想买一部,那木头还好说,可铁,县里没有这么多铁啊。 裴修睿剑眉微蹙,他也不能凭空变出铁来啊? 片刻后,裴修睿道:“既然此物是叶家女献上,你可找她商议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县令听裴修睿这话,心中一转也觉得此事可行,“公子说的是,下官这就派人去请叶家女明日来衙门一趟。” 叶知意回到村里,这满满一车东西逃不过村里人的眼睛。在这封闭的小山村中谁家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全村人都知道了,于是叶知意一路上不时的被村里人拉着围观。 “意丫头,你发财了啊,这满满一牛车的东西。”说着这妇人的眼神还时不时的向货物瞥去,一脸羡慕。 叶知意早想好了说法:“这些东西都是上次我救的那个贵人给的谢礼,还给了五银子呢。” “五两银子!!”那妇人激动起来了,“贵人真是大方,不仅给你这多东西,还有五两银子呐,寻常村里人一年能落个一两银子就不错了。” 对于妇人那既羡慕叶知意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如果可以,叶知意也不想说出来,可她要用银子啊。 先前她家中是什么情况村里人都知道,如今她买这么多东西,过两天她还打算将房子修缮一下根本瞒不住村子里的人。 还不如主动说出来,这样大家都知道她家的情况虽然羡慕但是不会让那些人因为猜测而做出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来。 叶知意就这样一步遇一人的回到了家中,她刚到家县令派来的人便找来了。一听说是推广曲辕犁的事叶知意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能为这些农民出一份力她很乐意。 张婶来的时候正和县令派来的人擦肩而过。 “意丫头,那是谁啊?”张婶连忙问道。 叶知意见是张婶连忙将其迎入,“是县令大人派来的人,让我明日去衙门谈谈曲辕犁的事。” 张婶一听曲辕犁连忙问道:“县令大人也知道曲辕犁啊?” “是啊。”叶知意说道,“这么个好东西不应该只有我们小河村使用,让其他村子里的人都用上岂不更好。” 张婶听叶知意这话,引起了一些往事,叹道:“哎,你这性子和你爹娘一个样,你爹娘当年也是如此,乐于助人,村里谁没被你爹娘帮助过,你爹教书就不说了,你娘长得顶好看,一手绣活栩栩如生,村里的姑娘、媳妇谁来请教都耐心指点,多好的一个人啊。” “可惜啊,这就是戏文说的什么‘红、红颜薄命’还是什么‘英年早逝’?如今眼见着你们姐弟的好日子来了,他们也可以安息了。” 听见张婶说起叶秀才夫妇,叶知意也回忆起了很多事,她疑惑道:“张婶,我看村里的那些婶子、嫂子娘家都不远,你可知我娘是哪里人,怎么我好想从未见过我外家呢?” 叶知意穿越过来见到的都是叶秀才的亲人,可原身她娘的亲人似乎从未出现,就连记忆中也没有。 “这……”张婶被问住了,她使劲回忆起来,“我也不知道,好像那年叶秀才刚中秀才便说要外出游学,把你阿爷气的哦!可后来叶秀才还是出去了一年,回来就带着你娘了。” 叶知意见张婶也不知道什么有用的消息便不再追问,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这次也就是张婶提起叶秀才夫妇她才顺嘴一问。 “嗨!”张婶想起了她来的目的,“我是……” “您是来问银子和货物之事。”叶知意一见张婶的神情便知道她想问什么,又将她编的那套说辞和张婶讲了一遍。 张婶亲自确认后便安心了,拿着叶知意非要送给她的两斤肉回家了。 而叶知意将买回来的东西收捡好后便照顾龙凤胎准备休息,她明日还要去趟县里呢。 县令后院的翠竹园 文墨看着正对月小酌的裴修睿,开口说道:“我观公子对叶氏女似有另眼相看。” “有吗?”裴修睿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文墨陈述道:“公子从不会在大街叫住女子,也从不会邀请女子与您同桌,更不会费心为他人采买货物,还有公子从不会问及官员的政事。” 裴修睿听着文墨的话脸上不变,饶有兴致的把玩这手中的酒杯,道:“难得碰见一个如此有趣的人罢了。” 月光落在他的身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他嘴角带笑却似有似无流露出一股清寂之感。 一时间整个院中只有清风吹过竹叶的‘沙沙’作响之声。 第二日 叶知意一大早便起身,三人吃饭早饭后叶知意照例叮嘱龙凤胎一番便要去县城,县令派来的牛车早已等在村口。 当叶知意到底县衙时立刻有人带着叶知意去见县令。 令叶知意意外的是裴修睿居然也在。 “叶姑娘安好。”裴修睿还是一副君子之风,“裴某听闻县令大人邀请叶姑娘商讨怎么推广着曲辕犁,便想来听听,如方法得意也好在其他县实施。” 叶知意听见裴修睿这话露出笑容:“裴公子有心了。” “裴公子请坐,叶姑娘请坐。”县令道,“我们还是坐着说吧。” 叶知意点点头,率先问道:“不知县令大人有何难处,如若民女能帮上忙必定竭尽所能。” 县令满意叶知意的态度,将他推广曲辕犁的阻碍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叶知意沉思,目前县令遇到的问题无非就两个。 其一是木制部分的框架不好搭建,在小河村时,虽说有差役帮助叶知意做好了第一部曲辕犁,可叶知意全程指导,更是她亲自组装。村民那里也是叶知意看着制造的。可如今由上向下推及便遇到难处了,其二便是县里铁的储备量不够,要增加铁必须上书知府,从其他地方运来。 这两点叶知意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5 18:29:03~2020-06-26 17:5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沅芷澧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沅芷澧兰 2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堂内在县令话落后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叶知意娥眉轻蹙,对这事暂且无奈。县令也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他比在场其余两人更想得到解决之法。 裴修睿坐在叶知意对面左手无意识的瞧着桌子。 良久,裴修睿先开口道:“所谓推广,便是让百姓都能用上这曲辕犁,既然如此那便先要让百姓知道这曲辕犁的好处才行。” 县令点点头,“不知公子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裴修睿笑道,“裴某倒是有一点想法。” 叶知意见裴修睿有想法了,好奇道:“愿闻其详。” 裴修睿见叶知意说话了便未卖关子:“我们只要先拿出几部犁,让各村里正拿回村里当着众人的面试用一翻,相信见过此物的人必定会对曲辕犁爱之欲得。” 叶知意听后也觉得此事可行,这曲辕犁本就是农民才会用到,只要让他们见识过曲辕犁的效率这些农民必定不会拒绝。 “公子所言有理。”县令先是对裴修睿的想法做出肯定,但话锋一转却说起了县里的情况来,“承蒙陛下天恩,这些年大庆风调雨顺,便是我这小小的福安县如今也有万数百姓,除却在城中常住的四千五百人,我福安县下共有村落八个,平均每村为百二、三户,如此便是村子里也需要千余部曲辕犁,再者县城中的百姓、员外、乡绅中也有需要曲辕犁的。” “如此一算恐需千部才能满足百姓所需。” “但县中百姓几乎家家户户都是时代生长于此,大型的家居、农具等等轻易不置办,如此造成县中木匠不过两家,铁匠唯有一家。” 县令一连串的话虽都在说县中人口情况,可话里话外全部都在说仅凭两个木匠和一个铁匠无法满足百姓所需啊。 裴修睿皱眉道:“为什么要一次全部满足所有百姓呢。” 县令闻言叹道:“如今正值春耕,曲辕犁一出这些劳苦的百姓必定争相追捧,县城中的富豪也会纷纷而来,而本地豪强必定要争先而得,如此恐百姓心中有怨啊。” 那些豪强虽家中仆人众多,长工无数,按理可以晚一些,但他们岂会有这些退让之心,凡出现什么好物他们巴不得只有自己拥有。 而这曲辕犁本就是推广给百姓的,一旦先满足豪强,必定让这些百姓心生怨言,倒是别出什么乱子。 叶知意明白县令的意思,县城中能力有限,这曲辕犁又不是那种专门满足富人的奢侈品,如果先给富人百姓必定认为县令与豪强勾结,欺压百姓。可先给百姓一来造不出足够量的曲辕犁,二来豪强必然心中不忿说不准会做出什么阻挠之举。 叶知意想清楚这些问题后心中忽然有了想法:“民女倒是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她话音一落,两人正苦思不解的两人齐齐看向她。 叶知意在两人的注视下镇定自若。 “姑娘请讲。” 叶知意整理好话语开口道:“大人可记得我小河村因占先机,如今村中几乎户户都有曲辕犁了?” 县令点点头,“本官记得,不过这与此事有何干系?” “如今县城里缺铁,整个县中暂时就只有小河村这一百二十部曲辕犁了。”叶知意道,“我们可以先收购小河村的曲辕犁。” 县令有些听不懂叶知意的意思,倒是裴修睿好像有些明白了,“姑娘的意思是有县衙出面收购小河村的曲辕犁,然后再卖给其他村子?” 叶知意点点头,“正是此意。” 县令此时倒是明白了,可还是杯水车薪啊:“这百余部还是满足不了百姓的需求啊?” 叶知意解释道:“我们现在不用都满足所有百姓,小河村中的村民已经证实过了,曲辕犁一天可犁地六亩以上,而大部分人的家中不过十亩地,如今春耕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以百姓的勤劳家中的地想必都耕的七七八八了。” “我们只需将这百余部犁均匀分给各个里正,让里正自己决定这犁到村里先给谁用后给谁用。” “最后在通知这些百姓说过几个月就可以在县里买铁片制造曲辕犁。” “在这期间,大人可以将这曲辕犁的做法无偿教给木匠,让木匠去各村走访教会一些村民怎么制作木制部分。” “妙啊,秒啊!”裴修睿赞道,“如此一来,百姓见识过曲辕犁的好处,自然愿意购买。免费教给木匠让木匠去教会百姓,木匠虽自己辛苦但日后可以做县城里人的生意。而且这曲辕犁一旦大规模出事木匠早晚也会研究出怎么做的,而百姓地已耕完也不会急于一时了。” “姑娘聪慧,裴某佩服。” 裴修睿想起刚才叶知意自信大方抒发己见的模样,又见此事镇定自若对别人的毫不在意的样子,他胸腔内的心好像跳的有点快。 裴修睿不着痕迹的转过身摸了摸自己的左胸。 “裴公子谬赞了。”叶知意道,她也是想起了前世的那些营销手段。 “此法甚秒啊!”县令面露喜色,“如此一来便只有豪强那里了。” 叶知意听见县令提到豪强好奇的问道:“县中的豪强如此横行霸道吗?” “那倒不是。”县令摇摇头,“福安县这几家大户平日里还算安分守己,但做地头蛇这么久了,他们也养成了以己为先的习惯。” “就没有哪家存仁义之心吗?”叶知意追问,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还有点善心吧? 县令闻言想了一下,道:“还真有一家,虽无大善,但平日家风严谨,修身持正,通晓事理。” 叶知意:“是谁家?” 县令:“城南吴家,他家开书肆,乃是县内唯一的书商,周围三县都有他家的书铺,平日里人缘也是不错。” 叶知意眼神一转,说道:“既如此便可请吴家代为联系说服其他豪强。这些豪强家中必定有存铁,可以将图纸先给他们,让他们自己造,这福安县内也没几家富豪吧?” 福安县地方就这么大,人口就这么多,经济有限,又能供养出几个豪门? “这倒是。”县令说道,“整个福安县说的上话的也不过就三家而已。” “那我这就向下帖子,请他们三日后在酒楼一叙。”县令说干就干。 “这向下河村收购曲辕犁的事又怎么解决呢?”裴修睿见叶知意与县令相谈甚欢出声道。 叶知意早已思考周全:“只要大人出面按照比村民购买的价格高一点点,并承诺一旦有铁后先为小河村打造,我想村民应该会很愿意卖给大人的,另外要给村里留两台,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这笔钱嘛?”叶知意想了想,道:“可以让那些几个员外乡绅出嘛!” 想着可以宰大户,虽然钱到不了自己衣兜里,但是就是开心怎么办?叶知意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县令也懂叶知意的意思,瞬间露出了同款笑容。 县令眼见困扰自己的难题解决,仿佛已经看到百姓都用上曲辕犁,农耕加快,人人爱戴,锦绣的前程似乎就在眼前一时心潮澎湃。 “叶姑娘大才啊!今日多谢姑娘智计。”县令真心实意道,“本官已经向上峰上书言明姑娘之功了。” “大人客气了,大人一心为民,民女有幸能出一份力乃是是民女的荣幸。”她口中说着“荣幸”可脸上丝毫不见激动之色,一片淡然。 “既然此事已经解决,民女便先行告辞了。”叶知意道,“家中还有小妹幼弟在等民女。” 县令本想挽留但听叶知意如此一说只能放弃:“既然如此我便不留姑娘了。” 叶知看了眼裴修睿转身离去。 眼见叶知意离开,裴修睿也提出告辞,县令连忙恭送道:“公子慢走,需要下官派人随行公子左右吗?” “不用了。” 裴修睿出了衙门便看见叶知意正在门外不远处站着,他向叶知意走了过去:“叶姑娘。”他的声音还是如往常一样温柔,但叶知意听着怎么都觉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可是她想了一会也没有想出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裴公子。”叶知意说起来意,“昨日幸得公子相助,可公子是否多给了些货物与我?” 裴修睿没想到叶知意居然是为此事找他,刚刚她临走之际看他的那一眼他就知道叶知意有话要说,所以他后脚便出来了。 裴修睿道:“否,昨日我便与姑娘说了,感念姑娘的提点裴某只是不赚取姑娘利润而已。” 叶知意皱眉:“可即使如此那些东西也不止十两银子吧。” 裴修睿淡定道:“若非如此,裴某何须走南闯北的买卖货物。” 裴修睿知道叶知意身有傲骨,可也想不到她如此“斤斤计较”,那些东西在他眼中一文不值放在别人身上就随手收了便是,可她非要算的清清楚楚,让他心中无奈又更觉佩服。 叶知意还是觉得不对,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在添五两银子,还不够的话就当我占公子便宜了。”说着叶知意就要掏钱出来。 “不用。”裴修睿见叶知意此举下意识的拉住叶知意拿钱的手。 感觉到手中的温热,裴修睿的身体有些僵硬。 第19章 “阿姐,阿姐,你回来了!” 叶知意还未到家龙凤胎便风风火火的跑出来迎接她了。 看着向她迎面冲来的两个小炮弹叶知意连忙伸开手臂,口中连连道:“慢点,慢点,你们跑慢点。” 两个孩子身体又涨结实了许多,就这么冲过来她怕接不住啊! 龙凤胎听到叶知意的制止终于在叶知意面前减速停下,他们一人拉着叶知意一只手,好奇道:“阿姐,你真的见到县太爷了吗?” 叶知书也道:“阿姐,县太爷是不是长得很凶啊,你见到县太爷会不会害怕?” 叶知意听着两人叽叽喳喳而又天真的问话哭笑不得,认真解释道:“县太爷长得不凶,和里正、村长一样都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 叶知书有点不服气:“那为什么村里人听到要送去见县太爷都这么害怕呢。” “笨。”叶知礼看不过妹妹的死脑筋了,“当然是因为他们做了坏事啊!” “阿礼说的对,只有做了坏事的人才会害怕县太爷。”叶知意肯定道。 “阿姐,阿姐,县太爷今天叫你去县里是因为我们家的那个曲辕犁吗?”作为一个小男子汉叶知礼比较关心正事。 “是啊,县太爷希望其他村子的人也能用上这么好的犁,这样以后大家耕地就不会这么累了。” 叶知礼听完后说道:“我以后也要像阿姐这样想出可以让所有人都过得好的东西!” “那你从今天起可要好好读书,书中有很多学问,学会了它们你才能想出这些东西。”叶知意看着他一副‘长大后要当科学家’的表情,煞是可爱,“从今天起阿姐便教你们识字,等阿姐想到好办法后便送你们去学堂。” 这个念头从她穿越而来便有了,十来岁的孩子不去学堂去哪里?可前些日子她自顾不暇,家中清贫,现在银子倒是有了,可如今她们姐弟三人在没有其他亲人,福安县的学堂都在县里,离着这么远的距离交通又不便,她还真不放心将叶知礼独自一人丢在县里进学。 还有叶知书,她是个女孩子在这封建社会她的道路比之叶知礼艰难许多,但叶知意不打算按照古代这一套教她,也要细心规划才是。 目前就先她自己教着呗! 龙凤胎听到可以读书顿时喜笑颜开,欢天喜地。 “阿姐,我们会好好学的。” 伴随着姐弟三人的笑语声,她们一路向家中归去。 回到家中又是一顿忙碌,待叶知意歇下时已经是黄昏将近,天上倦鸟归巢,村里炊烟袅袅,忙碌了一天的村民村民纷纷往家中归去。 但里正却在此时登入了叶知意的家门。 叶知意看见里正上门连忙将人请入,奉上茶水:“不知里正此时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里正走了一路确有些渴了,看见桌上的茶便一饮而尽,听见叶知意的问话也不卖关子,打了几次交道了,他知道眼前的少女弯弯绕绕她会,但就是喜欢直来直往,干净利落。 “我来也是想问问今日县令大人召你前去所谓何事?”这小河村便是出了什么差错也当找他这个里正啊,哪里会找一个小丫头,思来想去必定和曲辕犁有关,“可是因为曲辕犁?” 这曲辕犁一事让他在村里狠狠赚了一波声望,如今这个小河村他可以说是德高望重、一言定之。县令也对他办的这事很满意,隔壁的两个村更是对小河村羡慕不已。 叶知意对今日之事本就未打算隐藏,看见里正如此关心心中闪过一个想法,便将在县衙内商讨之事和盘托出:“目前县令的想法就是这样了,至于县令来村中收购曲辕犁还要麻烦里正和村民沟通一下。” 里正听到县令要将他们村的曲辕犁收走不由皱起了眉头,为难道:“可我们村里的人也需要曲辕犁啊?况且现在县内铁铺已经无铁了,照你这么说不知何时我们才能再次买铁啊。” 叶知意:“这不需要担心,其一,我们村的地已经耕种的差不多,我们可以留十来部犁,像往常牛耕一样互相借用。其二,县令已经将文书送上去了,新的铁很快就会运来,县令已经承诺到时后先满足小河村。” 说道这里叶知意微微一笑看向里正道:“再有,上次全村推广曲辕犁虽有功绩,但县令到底未亲眼见到您的能力,而这次你若协助县令大人将此事办成,县令必定褒奖与您。” 里正被叶知意这翻话说的有些心动,他年纪大了已经不指望什么了,可是他的儿子还年轻,如若他能得县令亲眼,对儿子想必也有助益。 “既然县令大人有意,我必定全力配合县令大人。”里正肯定道,他转而又问,“不知此事何时开始?” “大概三日后吧?”叶知意也不确定,她将主意出了后未曾关注何时行动,可她估计怎么也要等县令摆平那些富豪吧? “那我等候县令大人通知。”过早与村民说这事恐引起慌乱。 叶知意在与里正谈县令,殊不知她也正出现在县令口中。 翠竹园内 县令与裴修睿坐在凉亭内,“这叶氏女当真令人捉摸不透啊。” “如果不是下官亲眼所见,实在不能相信当日那个贪慕虚荣、挟恩图报的村姑竟是今日这先献出曲辕犁和《冬日青菜栽培之法》后又想出平衡各方妙计的聪慧、仁义之女。” “周大人日前不是说过这叶姑娘乃是被她那伯父一家逼得走投无路才会冲昏了头吗?”裴修睿听到县令说叶知意的不是心中不愉,“再怎么聪慧的人总会做一二的糊涂事,好在叶姑娘及时清醒过来,才未泥足深陷。” 县令未曾察觉裴修睿的不悦,对他说的前半句表示赞同,但听到后半句还是忍不住道:“那永庆侯再怎么也是堂堂侯爷,叶家女如真嫁的侯爷也是她高攀了。” 区区一介孤女哪怕再聪慧,拿出曲辕犁和《冬日青菜栽培之法》又如何到底还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能嫁给堂堂侯爵也是飞上枝头了! 第20章 裴修睿听见县令轻视叶知意的话不悦道:“叶姑娘心怀大义,为人有情有义岂是那等道貌岸然之辈可比的。” 裴修睿这话中的冷意毫不掩饰,县令立马察觉出,他虽不知裴修睿为何对叶知意另眼相看,但毫不犹豫的低头道:“大公子说的是,生而为人当以德立身,名利若云烟,一吹即散,岂可比也。” “你如今还是先与吴家将曲辕犁之事谈妥,再邀请这些乡绅员外赴三日后的宴吧!”裴修睿冷声道,“这机会都放在你手中了,却不能处理的干净利落。” “下官惭愧。”县令听见裴修睿此话连忙后退三步,弯腰行礼道,“下官必定处理好此事。” 裴修睿这话就差明说他能力不行了,这让县令怎能不惶恐。 裴修睿看见县令这副紧张的模样挥挥手不耐道:“好了,这是你的事,本殿无权插手,只你别忘了那事查的怎样了。” 县令:“下官不敢有一刻忘却!” “如此便好。”裴修睿脸色稍缓,“你下去吧。” 多说多错,听见裴修睿让他离开,县令立即便转身要走:“下官告辞,请公子好生休息。” 正当县令转身之际,身后又传来裴修睿的声音。 “三日后的宴会别忘了给叶姑娘也下张帖子。” “是。” 小河村 “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 叶知意送走里正后便闲来无事,眼看时间还早便开始教龙凤胎识字了。也许他们有几分天赋,按照叶知意的计划每日教十个字,可谁知不过一个时辰两人便将这是个字认熟了。 “你们真棒,这么快就将今日的功课做好了!” 叶知书和叶知礼以前从未如此露骨的夸赞,在叶知意来后虽然不吝赞美但今天这样明显的赞扬还是少有,让龙凤胎高兴中又夹着些扭捏。 “阿姐自从被大伯母打伤后就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叶知书高兴道。 叶知礼也跟着点点头。 “哦,哪里不一样?”叶知意对龙凤胎的敏感诧异,但也丝毫不慌,一来这借尸还魂之事到底是传说,二来他们还是孩子,他们的记忆很快就会更新。 “嗯……”叶知书努力回想,“阿姐以前很少夸我们。”她有些委屈。 叶知礼也道:“阿姐以前不会像这样教我们读书认字,夸我们很棒。”他说着或者声音小了起来,可能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我知道,以前大伯母太坏了,阿姐要照顾我们没时间陪我们。” 叶知书也点点头。 叶知意听着龙凤胎的话回忆起脑中的记忆,看书的时候都在吐槽原身贪图富贵,可叶知意的记忆里原身自父母死后用自己幼小的肩膀照顾着两个几岁的孩子,虽有村里人时不时的帮助,但叶大伯一家的处心积虑还是让原身心力憔悴。 原身看见男主后做出那样的决定也许真的是撑不下去了吧! 叶知意心中叹气,既然她来到这里了,那以后的路就由她来走吧。 “好了,阿姐以后都会这样的。”叶知意道,“今天的功课做完了,你们出去玩吧。” “好耶!” 龙凤胎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学习的时候认真但是爱玩是他们的天性,听着可以出去玩了,瞬间就高兴不已。 两人齐齐跑出去了。 “大壮,小花你们在干嘛呢。” 龙凤胎出门后便开始找小伙伴。 “虎子,二丫,你们也来玩吗?” 双方完成会师。 一群萝卜丁围在了一起,“虎子,二丫,我们刚刚在说我爹爹今天去县城给我带了一块糖回来,那糖可甜了!”大壮说着脸上浮现出回味之色,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仿佛那里还残留着糖的香甜。 大壮这副模样引起了其他孩子的羡慕。 “大壮,你爹爹真好。” “你真幸福啊!” “糖是不是很甜啊。” 这些孩子围着大壮,一片艳羡。 龙凤胎听见大壮诱人的描述也心生羡慕,他们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糖了,隐约记得上一次吃糖是爹爹在世的时候吧。 大壮被小伙伴围着颇有众星拱月之感,一时心中“豪气大涨”忍不住炫耀起来:“我爹很厉害的,他经常去县城里面,还会给我买好多东西的。” “哇哦!” 这些孩子听着大壮的话,好不羡慕。 叶知书看着小伙伴全都围着大壮,心中有些不快,忍不住说道:“这有什么,我阿姐今天去见县太爷了,县太爷你们知道吧,村里所有人都怕他。” “我知道,我知道,我爹爹说村里谁要是做坏事就让县太爷抓走。” “我也知道……” “二丫,你阿姐好厉害啊,还能见到县太爷。” 刚刚围着大壮的小伙伴转而又围在了叶知书身边,“二丫,县太爷见你阿姐做什么啊?”有人问到。 叶知书一时语噎,但是马上就说起来了:“听我阿姐说是因为县太爷要买我们的曲辕犁,因为其他村没有犁,要给其他村子用。”叶知意和里正的谈话没有避开两人,两人听到了一点。 “阿妹。”叶知礼喝道,他已经有家里面的事情要保密的意识了。 叶知书感受到兄长的阻止之意便感觉好像不该说这件事,心中生出一股做错事后的慌乱。 而周围这些小伙伴听到曲辕犁便上心了。 这几天家里的大人都在说有了这个犁之后耕地轻松了许多,而大人飞快的将地耕完便可以早点回到家中,家中这些孩子也不必像往些年那样在家长做农活的时候要负责家务、做饭、为田间地头的父母送饭送茶。 所以他们这个时候才能出来玩,如此他们自然对这个可以让他们玩的曲辕犁很是上心。 “二丫,你说县太爷要将我们的犁给别人吗?” “那我们怎么办啊?” “不能给别人!” 面对小伙伴的疑问的反对,叶知书有些胆怯了,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显得有些唯唯诺诺的。 叶知礼看见妹妹这样子,也不想责备她了,拉着叶知书回家了。 而被留在现场的小伙伴还在为他们的玩耍时光焦虑,无暇顾及离开的龙凤胎。 “刚刚二丫说的是真的吗?县令大人要收我们的曲辕犁!” “我们赶紧回家告诉爹娘吧!” 第21章 叶知礼拉着叶知书自顾自往家走,叶知书被阿兄拉着亦步亦趋的跟着后面,偶尔因为步子的不协调脚下一个踉跄。 这时前面冷着脸的叶知礼便会不着痕迹的放慢脚步。 两人就这样回了家中。 叶知意看着出去一会儿便回来的龙凤胎有些诧异,挑眉道:“怎么这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这表情还是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阿姐……”叶知书走到阿姐面前低着头嗫喏道。 “怎么了,这副可怜的样子?”叶知意上前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来,告诉阿姐,发生什么事了?” 叶知书抿了抿嘴角,迟迟不见说话。 叶知礼看着妹妹这副心虚逃避的样子,心中又气又无奈,现在知道害怕了? 但到底是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他也不忍多加苛责。 叶知书出面解释道:“阿姐,刚刚我们一时失言,将你今天去见县太爷的事情告诉了大壮他们。” “就这事啊。”叶知意毫不在意的说道,“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了就说了呗!” “可是我们还说了县太爷要将我们村的犁给别的村子。”叶知礼补充道。 “这……” 叶知意听见这个消息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类由政府组织的政策最好由政府的人亲自颁布、说明、解释、执行,如果消息率先泄露出去可能会引起百姓的误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这关系着村民切身利益的事,一个不好便又是一场风波啊! 至于她为什么告诉里正,一来里正受县里管辖勉强也算一个“公务员”,二来收购曲辕犁这事操作起来还真绕不开里正,需要他协助才是。 叶知意思考的入神,而龙凤胎看着她这副沉默不语的表情以为她正在生气,心中一时惶惶不安。 叶知书低头站在原地双手使劲扭着衣角,心中不知想些什么,终于鼓起勇气哭喊道:“阿姐,是我的错,你打我吧,下次我再也不和大壮比了。” “阿姐,阿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见大壮说他爹很厉害,也想说阿姐很厉害。”叶知礼看见妹妹这副眼欲泣泪、声带哭腔的样子忍不住求情道。 叶知意被龙凤胎的哭声、喊声拉回思绪,便见两双忐忑不已的眼睛盯着她,神色怯怯。 她不由笑道:“我还没说什么,你们怎么就一副我欺负你们的样子啊。” 她接着道:“阿姐刚刚只是在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龙凤胎问道:“很难吗?” “不难,只是有些麻烦。”龙凤胎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起,叶知意趁机教育道,“你看,你们一句无心之失便给别人带来了麻烦,而你们却暂时还没有能力解决这些麻烦,所以你们一定要引以为戒,只有自己能解决麻烦时才能随心所欲,否则便要谨言慎行,三四而后行,记住了吗?” “记住了。”龙凤胎齐齐点头答应。 “真棒。”叶知意见此很满意,“但是你们这次确实做错了事情,我要罚你们,你们接受吗?” 龙凤胎本以为这事到此为止了,正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谁知还有惩罚心中又升忐忑,村里其他孩子犯了错他们的爹娘会狠狠的打他们,不知道阿姐会不会也这样? 虽然心中害怕,但龙凤胎还是答应了,小声说道,“听阿姐的。” 大壮挨打后不一会就可以出来玩了,所以应该也没有那么可怕吧? “如此,那院里的那两块菜地的草就交给你们了。” 那日叶知意从小红口中拯救出那些种子,一时有劫后余生之感,未免夜长梦多徒生波折当夜便将那些种子种下了。 而孩子做错了事情必须有惩罚才能记住教训,但是体罚是万万不能的,将这除草的劳动给他们岂非两全其美! 龙凤胎正在脑中幻想这他们被阿姐像大壮爹爹那样教训就听见了叶知意这话,顿时喜不自胜,连忙保证道:“阿姐,你放心,我们一定将菜地中的草除的干干净净,一根不留!” “阿姐相信你们,但是现在你们去村对面将里正请来。” “好嘞!” 孩子说话本就不清楚,再由他们传回家给自己家长这话也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了,那些村民也许很快就会找来了,她要早做准备才是。 果然 龙凤胎跑出不到片刻,院外便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还夹着“意丫头”“曲辕犁”之类的喊话。 今年有了曲辕犁,春耕很快就结束了,一家子人中只需派一两人常去地中照料便行了,而解放出来的妇女老人之类的便在家中喂鸡、洗衣、修补。 可谁知跑出去玩的混小子、懒丫头急匆匆的跑回家,张口便是一句:“爹、娘,不好了,叶家阿姐说县太爷要将我们村的曲辕犁收走给别的村子用!” 他们一听便懵了。 紧接着便反应过来,这怎么能行!!! 先不说这曲辕犁有多好用,一天可耕六七亩的地,家中地少的一天就耕完了。 以前用牛耕地的时候先不说牛难借,毕竟村里就里正和村长家两头牛,家家户户都等着用呢? 他们借来要给牛割草,牛还要休息,紧赶慢赶春耕都要要辛苦一个月呢。 如今这轻松日子没过几天呢! 还有,这曲辕犁是他们自己花钱买来的啊。一片铁要一百文,五片总共花了五百文呢!这怎么能说收走就收走呢! 他们心中焦虑,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向叶知意家跑去,这事不搞清楚他们怎么能放心。 一路上陆陆续续碰见其他人。 “你也是去意丫头家吧?” “是啊,这曲辕犁的事情怎么着也要问清楚啊。” “就是,就是,咱们出钱买的犁怎么就让县令大人给收走了啊!” 人人脸上都是一副焦急不愉之色, 他们从村子各处向叶知意家中赶去,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仿佛是去寻仇,全然忘记几天之前他们还纷纷对叶知意感恩戴德,一片叫好。 作者有话要说:二丫:闯祸了,要挨打(哭唧唧)。 虎子:(无奈脸)谁让你是我妹妹,陪你吧! 叶知意:嗨哟,苦力来了! 第22章 叶知意远远听见村民的吵闹之声传来,便走到院中静静的等候他们的到来。 不一会已经十来位村民陆续的站在她家的院子里了。 他们迫不及待的问道:“意丫头,我家那小子说县太爷要将我们村的曲辕犁收走,给其他村用,这是真的吗?” 有人发问了,其他人也点点头,紧紧的盯着叶知意,这是他们最关心的答案了。 “这是我们自家买的,县太爷的凭什么收走我们的犁。”前半句还声音大的“震耳欲聋”后半句就“声若蚊吟”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对于这一辈子面朝黄土地朝天的泥腿子来说,县令可能就是他们一生中能见过的最大的官了。如果县令要做什么他们心中自然生气但也只能受人欺凌打落牙齿和血吞。 “各位叔伯今日是来向我问责吗!”叶知意面无表情,语气平静,但这话语却带着几分嘲讽,“当日我拿出曲辕犁各位对我满口夸赞,而今日不过是些谣言便齐齐围与我家,当真是我好欺负吗!” 她并未回答村民的疑问尽管她知道这些的心中既惶恐又担心,但她只身一人面对情绪不平静的村民,如果不能先发制人,震慑住这些村民,谁知道等下他们的情绪会不会更加失控。 要知道情绪是会被感染的! 果然,叶知意此话一出院中原本还吵个不听的众人骤然失声,只剩下偶尔的几声咳嗽之声。 安静下来后有人便反应过来了,讪讪道:“哪能啊,意丫头瞧你这话说的,你为村子里献出曲辕犁,我们大家自然是感激的,大伙说是不是?”说着他看向周围的的。 “是,是,是。”其余人点头附和。 “我们自然是感激意丫头你的。” “感激……” “我就说嘛,咱们小河村不可能出现什么白眼狼的。”叶知意缓缓道,“既然如此,各位十几号人今日怎么齐齐闯进我家中,连院子里的两株花都被踩坏了。” 众人顺着叶知意的目光看着那两株不知被谁踩进地中的花,一时有些心虚,只见原本枝繁叶茂娇艳无比的花儿现在已经被踩进泥中残破不堪,在无美丽。 虽然只是两株山中随处可见的野花,但既然被人移栽进家中了,那他们这种行为便是土匪行径了。 村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半晌,有人说道:“意丫头,这事是我们不对,叔待会就去山中给你再挖个十株八株给你满院子都种上。” 见有人出了注意,这些本就没有什么独立思考能力的村民马山附和道:“对,我也给你挖。” “满院都种上。” …… 叶知意看着口中嚷嚷着种花的村民,并不表态。 村民见叶知意脸色莫测心中更是心虚,早已没了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便是有人还记挂这曲辕犁的事但见周围人都不再提及,也不愿做这出头鸟,只能暗自心焦。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些人先是被叶知意以恩所压,后又因破坏私物心虚,再因解决方式不明如今已经被叶知意所压而不自知。 叶知意见此并没有将人打发走,反而主动提及了曲辕犁一事:“各位叔伯既然如此关心曲辕犁一事,我也不能让各位白白担心,既然都来了,我便说清楚也好,免得各位听风就是雨再次闯进我家中。” 听见叶知意隐隐的指责,村民说不出话来。 叶知意道:“各位也不必担心县令收走曲辕犁,这么多年了县令如何我们还不知道吗?” “是是是。”村民连忙道,“县令大人为官清廉,那是大大的好官啊,必定不会做欺压百姓之事。” “是呀,肯定不会。” “既然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嗐,都怪我家的臭小子,乱说话。” “对,回去要好好教训这些臭小子。” 自觉得到答案的村民心中大安,便要离开。 叶知意却叫住了他们:“等一下。” “意丫头还有何事?”已经转身的村民问道。 “县令大人自不会强抢民脂民膏,但县令大人准备购买我们村里的曲辕犁。” 本以为已经无事的村民听见此话又是一阵骚动:“可我们家中也只有一部犁啊,这怎么卖啊?” “是啊,我们还要用呢,县令收走了我们怎么用啊?” “而且我听说如今县里缺铁,卖了可就卖不到了啊。” “不能卖,不能卖。” 众人齐摇头。 “我倒觉得应该卖。”叶知意村名的反对丝毫不慌,脸色一片镇定,清脆而有条理的话语让其余人忍不住信服,“村里拿到曲辕犁这么久了,该耕的地早已耕完,这曲辕犁自然暂且用不上了。” “可下半年还要用呢……”有人反驳道。 叶知意不理会挑刺的人,接着道:“县令大人已经上书知府从其他县调运铁过来,不日即到,他已经承诺铁到了会优先为我们先打造曲辕犁。” “最后,县令大人说了,会以高出当时一百文的价格买曲辕犁。” 前面的话对这些村民来说丝毫不在意,可最后一条让他们有些心动。 一百文啊!粮食十文一斗,可以买十斤了啊!肉十五文一斤可以买多少斤肉了,这些人纷纷在心中算起来他们得到这一百文可以为家中置办些什么。 真是越算越心动。 叶知意见村民己有意动,心中有数了。既然萝卜已经给了那再加个棒槌吧。 叶知意脸上瞬间浮出一丝忧虑,担心道:“县太爷人好,愿意高价收购我们村的曲辕犁,收来也不是自己用,而是想要推广道其他村子里,这么个好东西县令大人希望百姓都能用上,可如果我们拒绝了县令大人,会不会在大人心中留下小河村村民不好的影响啊,万一以后再办点事可怎么办啊?” “比如这次村里买这么多铁,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县令会不会不批了啊?” “还有,要是其他村知道只有我们村有曲辕犁,会不会心生妒忌啊。” “我记得我们村里好些姑娘就嫁到其他村子里了,其他村子里的姑娘也有很多嫁进了我们村子,大家都是沾亲带故的一家人啊。” 村民忍不住跟着叶知意的思路走,拒绝县令大人会不会让县令大人发怒,以后苛待小河村,其他的村子知道他们不愿意卖曲辕犁以后会不会排挤小河村…… 在场的人中就有女儿嫁到外村的,想起女儿的辛苦他们也心有不忍。想起这些村民忍不住发起愁来,眉头皱的老高了。 正当他们为难时里正出现了。 “意丫头说的对,这曲辕犁肯定是要卖的。” 里正走到叶知意身边,不着痕迹的扫过叶知意眼见她无事才放下心来。 刚刚虎子和二丫突然急急的找到他,说了一句:“里正爷爷,我阿姐请你到我家中去一趟。” 他听了有些疑惑,不是刚刚才离开意丫头家中吗?虎子便补了一句:“村里人知道县令要买我们的犁了。” 里正听后立刻跟着龙凤胎向叶知意家中赶去,这些莽人可别惹出什么麻烦啊! 好在里正感到时便看见叶知意好好的站在院中,未见受伤,他也松了一口气。 比起叶知意这个虽然想出了曲辕犁的小丫头,自然是里正这种长辈更能让村民信服,听见里正也这么说村民便不解了。 “里正,为什么啊?” 里正看了一眼众人,沉声道:“原因意丫头说的很清楚了。” 村民见里正也是这套说辞心中纠结,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可里正下一句话立刻就让本犹豫不决的人做出决定。 “小河村如若愿意配合县令大人的指令,必定能在县令大人心中留个好影响,以后再有什么好处肯定也不会忘记小河村的,否则的话……”后面一句“否则”里正拖得很长,不禁引人遐想。 村民在心中接道:否则的话县令大人肯定会记住小河村的,以后别说好处了,说不定还会被穿小鞋。 每个人自有他的生存方式,这些村民虽没有大智慧,但生活的磨砺也让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法。 当下,这些人便连连说道:“里正,你放心,我家一定会支持县令大人工作的。” “对对,县令大人仁爱,我们肯定愿意将犁买给县令大人的。” “是啊,只是别忘了,有铁的时候一定要先给我们小河村打啊。” 叶知意看着里正小小一顿操作便让这些村民心服口服,暗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好了,此事暂且就这么定了。”里正喝到,“今日我就不追究你们齐齐闯进意丫头家中一事了,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是是,我们一定注意。”众人腆这脸道,“我们等会救去山中挖两株花赔给意丫头。” “意丫头,你也不要见怪啊。” 叶知意看见这些村民道歉的样子只得将人请走并表示不追究了。 很快院子里便只有叶知意和里正了。 叶知意不好意思道:“给您添麻烦了,也是我不小心泄露消息,才引起这场风波。” 里正摇摇道:“既然事情解决了也就没事了,接下来就等县令的吩咐了。” 叶知意建议道:“不若里正您先去将那些人家中愿意卖曲辕犁登记好,到时直接呈给县令,也节省了些时间。” 里正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又关心了一番叶知意便离开了。 正当叶知意以为事情都结束后,一封请帖送到了她手中。 叶知意拿着帖子,看着眼前的差役,有些诧异:“县令也请我赴明日的宴席?” 差役肯定道:“是的,县令大人说这曲辕犁既是姑娘所献的,便理当请姑娘一同赴宴,请姑娘勿要推辞。” 第23章 三日后 县令府邸门前人来人往, 热闹极了,时不时有马车来到门前,从里面走出衣着华贵的老爷夫人小姐们。 见这些人的到来, 立即有管家小厮等迎上前去。 县令府中后厅,叶知意一早便被县令派人请来了,又由县令夫人作陪有一会儿了。 她本不想来, 可先是送帖子的差役百般游说,后有早早等候在村口的车马, 县令诚意十足, 她再拒绝倒显得不识好歹了。 县令夫人看着下首的叶知意忍不住心中感慨,这穷山窝居然也能养出这么标志的人儿,真是难得啊! 眼前的少女钟灵毓秀, 眉眼如画,光看样貌已是少有的美人胚子,更为难得的是少女目光清正, 周身一股沉稳自信的气质可真是世间少有,难得有女子如她这般了。 她又想起自家夫君说过凭借着叶知意献出的两物,也许今年他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县令夫人想到这些心中对叶知意升起一股止不住的喜爱。 “叶姑娘,请喝茶。”县令夫人热情道,“还有这些糕点, 都是家中厨子的拿手活了。” 县令夫人虽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宜,一身温柔的气质让人忍不住亲近。 “多谢夫人。”叶知意笑道, 然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姑娘年纪轻轻,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不敢相信那精妙无比的曲辕犁竟由姑娘所创。”县令夫人赞道,“果真是年少有为啊!” “夫人过奖了。”叶知意有些不好意思,“这曲辕犁并非我所创, 而是从家父遗物中所获。” “那也是姑娘大义,肯将此等好物献出。”她才不在乎到底是谁所创,只要能帮到自家就行了。 “夫人谬赞了,这曲辕犁非我所创,又岂能我一人独占。”叶知意道,“如若能让更多的百姓用上这曲辕犁那才真是一件好事。” 县令夫人见叶知意居功不自傲心中的欢喜更上一层,她正想说什么,可有丫鬟匆匆来报:“夫人,已有女眷登门了。” 县令夫人一听,对叶知意抱歉道:“叶姑娘,我让丫鬟带你去花园走走吧,我现在要去接待各家的夫人。” 叶知意点头道:“夫人您忙,不必担心我。” 县令夫人见叶知意没有不悦放下心来,交代丫鬟道:“我先去前厅,你务必照顾好叶姑娘。” 丫鬟恭敬道:“是。” “夫人不必管我,您还是先去接待其他的女眷吧,我这里没什么的。”叶知意见县令夫人对丫鬟细心交代,说道,“有什么需求我会告诉丫鬟的。” 县令夫人:“那我待会再来请你。” 见县令夫人的背影消失,叶知意重新坐下,可不一会她就有些无聊了,坐在座椅上时不时的拉拉衣袖,东张西望。 安静的站在边上的丫鬟也许察觉出了叶知意的无聊,试探道:“姑娘如果无聊的话可以去花园走走,虽无奇花异草,但如今已是开春,那些花草开得也香气扑鼻,很是好看。” “是吗?”叶知意有些心动,实在是一人坐在这里太无聊了,如今又不像现代可以玩玩手机。 “是的。”丫鬟道 叶知意决定还是去看看:“那我们走吧。” 这花园果真很如丫鬟所言,虽无名贵花草,但摆放的错落有致,花与山之间相互搭配,假山流水之间意境横生。 叶知意一时看的兴起,“这花园倒是真好看啊!” 正当叶知意兴趣盎然之际,一道尖酸刻薄之声在花园中响起。 “这是哪里来的村姑,就这几朵花也觉得好看。” 叶知意抬头望去,不远处两位少女朝叶知意走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身穿粉红蝴蝶裙的少女,从她脸上还未收起的高傲不屑来可以确定刚刚那话正是这位少女所说。 叶知意不想和两个小姑娘计较,转身就要走,可那姑娘不依不饶道:“站住,本姑娘让你走了吗!” 丫鬟见冲突渐起,连忙劝慰道:“请姑娘喜怒,各位都是我家大人的贵客,不要伤了和气。” “谁和她有什么和气。”那少女上下打量着叶知意,不屑道,“真不知县令大人是何眼光,竟邀请你个村姑来府中。” 叶知意转过身挡开丫鬟,淡淡道:“你想干什么?” “你这是什么态度?”少女挑刺道,“村姑果然是村姑,毫无教养,见到我们都不知道行礼吗?” 叶知意笑笑:“对人我自然用对人的态度啊,你们又是何方神圣,我凭什么要向你行礼。” 可刚刚少女已经质疑了叶知意的态度,那叶知意此时的态度是否对人便不言而喻了。 “叶姑娘。”丫鬟有些着急。 那少女许是顺心如意惯了,今日见她一向瞧不上的村姑也敢顶撞与她,心中气恼至极:“你这个贱人竟敢骂我,今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叶知意听见少女谩骂脸色一沉,她刚刚只觉得这姑娘只是蛮横一点,便无心计较,可现在看来何止是蛮横。 她冷声道:“你的礼仪规矩倒是学得好,无端挑事,随意谩骂,就你这样子还有资格教训别人。” 叶知意这话戳了少女的心窝,她尖声叫道:“还敢顶嘴,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少女便想对叶知意动手。 “珍珍。”同行的少女许是看不下去了出声喊道,“算了吧。” 叶知意看着这两个千金大小姐,心中冷笑,明明她独自一人在花园里赏花,是这位珍珍无事找事,如今被这人一句“算了吧”好像是由她挑起的事一样。 “算了?什么算了?”叶知意讥道,“我在这花园赏花,碍着你们什么事了?是这位珍珍率出言辱我在先,我何曾得罪过她,有和冒犯之处需要她原谅,让你劝她对我‘算了’”。 “你、我只是……”叶知意话音刚落那位说“算了吧”的女子便眼眶发红,泪光闪现,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 叫珍珍的少女见同伴被欺负,心中是火上加火,怒道:“你这村姑……” “还有你。”叶知意打断珍珍的话,“看你衣着也是一个大家小姐,可一口一个贱人,如此门户教出来的女儿,看来是离败落不远了!” “你竟敢诅咒我!”珍珍终于忍不住了,抬起手便想向叶知意打去,叶知意时刻提防着珍珍,见珍珍准备动手,立即阻挡,抓住她的手臂,向下用力一甩,珍珍一时不防竟后退几步摔倒在地。 见此,刚刚劝珍珍那位少女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叶知意,失望道:“你怎么能这样打珍珍呢,珍珍就是脾气坏点,但她是无心的。” 叶知意真是被这两人气笑了,不客气说道,“你有时间指责我还不如去将你朋友扶起来,还是你就根本就是想让这个珍珍狼狈的样子被其它人看见。” 这花园不是什么隐秘场所,现在虽就只有她们三人,可保不齐待会便有人前来。 “你……”那少女连忙扶起还倒在地上的珍珍,连连道,“珍珍,你不要相信她 ,我只是想为你讨个公道。” 珍珍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穿着破烂的村姑居然敢还手,一时有些懵,紧接着就是更大的怒火在心中燃起,听着同伴哭哭啼啼的声音,不耐道:“还不赶紧扶我起来。” 珍珍起身后对着叶知意狠狠道:“你居然敢伤我,今天我不教训你,我就不姓王。”说着她吩咐同伴道,“按住她。” 那少女脸上一副为难的神色,可行动起来却比那叫珍珍的少女更干净利落。 叶知意左右闪躲好几次差点被那少女抓住。 珍珍见此心中得意,正当她以为马上就能抓住叶知意报仇时又一道清脆带着焦急的声音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珍珍二人听到这个声音居然停下来了,珍珍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厌恶。 一个蓝衣少女急急跑来:“王珍,以往我只知你娇蛮任行,却不想你居然如此恶毒,仗势欺人,以多凌少!” “你没事吧?”少女指责珍珍后便看向叶知意。 叶知意对看着这蓝衣少女顿觉眼熟,可不等她细想,那珍珍说话了:“吴月屏,你是要和我作对吗?” 吴月屏对珍珍的狠话毫不在意,只道:“王珍,这里是县令府邸,你在此处闹事便是县令大人不追究,你爹知道也饶不了你。” 王珍听到这话想起她爹的性子,她教训一个村姑她爹自然不会说什么,可要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她爹可能会打死她吧。 想到这里王珍气焰顿消有些瑟缩,但又强逞道:“你也只配和村姑玩,先是拿着一根鸡毛当宝贝,如今又要为这个村姑出头。” 听王珍提起鸡毛,叶知意便想起这蓝衣少女是何人,这便是上次买她用凰鸡毛做的毽子的那位女子。 叶知意认出她了,她也认出了叶知意:“是、是你啊。” “就是我。”叶知意直接承认。 吴月屏再次见到叶知意很是开心,道:“上次你卖给我的毽子真是太好玩,而且虽然她们仿造了毽子,但是再也没有找到那么漂亮的羽毛了。” 叶知意见吴月屏这么喜欢她做的东西,心中也很是开心,笑道:“当初我就说过这东西虽贵但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吴月屏连连点头:“对,对,对,真的太好了,可惜后来我上街几次想找你都没有找到。” 听着吴月屏的话叶知意解释道:“因为我住在村子里,不常来县城中。” 两人“故人相逢”相谈甚欢,被两人无视的王珍听见两人谈话的内容,本来被吴月屏用父亲压下去的怒火却重新燃了起来,更有越烧越大的趋势。 她咬牙道:“好呀,原来你就是那个卖鸡毛的村姑,就是你让吴月屏这些日子屡屡压我一头,你这个贱人!” 怒气使她原本可以称的上秀美的脸庞变得扭曲起来,看起来丑陋极了。 原来自叶知意那日将毽子卖于吴月屏后,这股踢毽子的风气很快就席卷福安县这小姐之间。这毽子也就是初看新奇,明眼人一眼就看穿其中奥妙,进而仿制出来。 可技术可以仿制,叶知意卖出的那几片鸡毛确确实实乃独一无二的,一时间竟无一人的毽子能比吴月屏的美。 福安县就这么点地方,就这么几家大户,仇人是彼此朋友也是彼此。这些人家的闺女更是从小相熟,彼此互相攀比。 王珍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好胜心强,凡事都要第一,就这小小的一个毽子她没能得到最美的一个也是生气不已,更让她生气的她踢毽子的技术也比不上其他小姐。 昨日,她又输了一场,这股郁气到今日还未散去,恰巧今日有碰见吴月屏,便忍不住炫耀起新得的珠宝首饰,吴月屏烦不胜烦便刺了王珍一句“昨日踢毽累了”。 王珍当场变脸,心中越想越气,最后不知怎的竟然恨上卖毽子给吴月屏的村姑了。 她本想道花园里散散心,结果花园中又出现了一个村姑,王珍便将连日来的郁气撒在叶知意身上。 吴月屏听见王珍无理的迁怒反驳道:“王珍,你怎么这么不讲理,不就是输踢毽子输了几次你竟还迁怒道卖货人头上,天底下有这般算的吗?” 叶知意闹明白后无奈的表示:这也能怪我! 可正在气头上的王珍怎么会听进道理呢?她已经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恨意,飞快的跑到叶知意面前便想动手。 叶知意本就注意着王珍,见王珍向她跑来立马就要避开,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王珍也被愤怒赋予了超乎平日的力量。 只见她一把推开拦在她身前的吴月屏,疾步挡在了叶知意身前,紧紧的抓住叶知意,就想向叶知意动手。叶知意反抗不及竟被王珍将她的袖子撕毁,露出了雪白的小臂。 这下叶知意是真生气了。 她反手抓住王珍,用力一推,接着举起右手,只听“啪”的一声,本来嘈杂的花园瞬间安静了下来,那正在发疯的王珍也停了下来。 “闹够了吗。”叶知意面无表情,说出的话也毫无波澜,但却让在场之人无端感觉到一股压力。 王珍顾不得左脸的疼痛,不由后退一步一时竟忘记的说话。 “你、你竟敢打我。”王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道。 “打你怎么了!”叶知意上前一步反手又是一巴掌,“既然你爹娘没将你教好,今天我便来教教你。” “我独自赏花你却无端挑事,我不予计较你却得寸进尺,我讲理你却胡搅蛮缠,我稍加自保你却动手打人”。 “好胜心重,忌妒心强,恃宠而骄,刁蛮跋扈,欺压弱小,恶毒不已。” 叶知意每说一词便向王珍走一步, 面对叶知意的步步紧逼王珍连连后退直到退到假山前无路可退,这时叶知意的脸已经近在咫尺,“这些人不该有的品行你却全都有。” 吴月屏和王珍的同伴被叶知意的两巴掌打懵了,直到王珍的哭声想起才回过神来。 吴月屏向前拉住叶知意劝到:“姑娘,此事是王珍之过,不过看见你已经教训过她的份上,这事就此作罢,可以吗?” 她说这话是真的为叶知意着想,那王珍的爹到底是福安县最大的粮商,叶知意又是村姑,便是事后王家不报复叶知意,只单单不与叶知意做粮食买卖的生意,也会让叶知意“吃不了兜着走”。 叶知意明白吴月屏好意,她已经出了心中这口恶气便没有紧抓不放的习惯,况且人家好心相劝她还是能听进去的。 叶知意捡起那半截残袖,然后对吴月屏道:“多谢吴姑娘好意,我姓叶,咱们下次再见。”如今她这样子是不便再出席这宴会了。 吴月屏眼神略过叶知意裸露在外的手臂显然明白叶知意的意思,如若在她家中她可以为叶知意找一身衣服来换,可是现在是在别人府中,她也爱莫能助。 吴月屏道:“那咱们说好下次记得找我,我是城南吴家的。” 就在叶知意准备离开时,花园中一群人急匆匆的赶来。 为首的赫然是县令大人,身后跟着一群年龄相仿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女,其中一位头上戴满金钗的妇人脸色看起来最为担心。 那妇人看见王珍狼狈瘫坐在假山脚,心疼不已:“珍珍,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告诉娘,你怎么受伤了?” 妇人看见王珍脸上的掌印既心疼又愤怒,她疼在掌心的宝贝女儿今日居然被人欺负了,愤怒道:“是谁,是谁敢打我女儿!” 王珍一见到父母刚刚削弱的气焰又升起来了,哭喊道:“娘,这贱人居然敢打我,你一定要帮我报仇。” 她指着叶知意向母亲告状。 “是你打我女儿。”妇人寻声看去,叶知意就直直的站在那里,脸上既没有打人后的心虚,也没有面对自己高门的害怕,这让妇人更是生气,“你这小贱人居然敢打我女儿。” “是我又怎么样”叶知意冷笑,“原来“贱人”果真是你们家一脉相承啊。” 女儿开口闭口“贱人”如今母亲也是如此,难怪教出王珍这样的女儿。 县令看着这场闹剧一时心乱如麻,他今日邀请这些大户阖家赴宴,想着人多气氛能松快些,谁知却发生这样的事,他心头有些烦乱。 直到刚刚一切都他所想这般按照进行,他接待男人,自己夫人接待女眷,一时也算融洽。可谁知正值相谈甚欢之际,下人慌忙来报说花园中有女眷发生了冲突。 县令先是诧异,后又不悦,哪有正在做客时不顾忌主人颜面而发生如此失礼的行为。 他本想先行查看,可在场之人却说今日只有他们带了家眷,执意要一同前去,他无法只能同意,后又在路上碰见了同样得到消息的县令夫人和一众女眷。 县令原本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公子发生了冲突,却怎么也没想到叶知意也卷在其中,看眼前的情况也许还掺和的不轻,他一时有些头痛。 可如今他必须处理这件事。 眼见妇人盛怒,县令担心事态再次扩大,制止道:“王夫人息怒,尔等今日都是受本官所邀而来,出了这等事那便由本官来处理,本官一定公正处理。” 妇人一听有人要阻止她为女报仇,也顾忌不得此人是什么身份了,嚷道:“什么处理,事情不是很清楚了吗,就是这个贱人欺负我女儿,你还将她抓起来打入大牢。” “住嘴!”妇人话音一落人群中那个自出现开始就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便开口喝道。 “老爷。”妇人向中年男子喊道,“咱们女儿被欺负了,你可得为她报仇啊!” 那中年男子就是王珍的爹,他不理会妻女的失态,直接对县令道:“大人,此事既然发生在您的府上,相信您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 县令看着王父阴沉的面容,心知此事不能善了。 叶知意就冷眼看着他们明里暗里向县令施压,企图报复她,她倒要看看这些人怎么颠倒黑白。 吴月屏看不过去了,出面解释道:“王伯父,此事本就不关叶姑娘的事,是王珍率先挑事的,还损坏了叶姑娘的东西。” 自这群人出现在园中,吴月屏便一直用自己的衣袖遮挡着叶知意裸露的手臂,如今也只是说王珍破坏了叶知意的东西。 “可否请吴姑娘详细说说?”县令心中并不想随了王家的意处理叶知意,这么些年他一直和本地豪强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今日处理了叶知意在加上曲辕犁还需他们抬手,那以后他这个县令就将被这些豪强所压了。 况且和叶知意接触这么些日子,他是真的对叶知意又几分欣赏,聪慧明理、心怀大义。 “这……”吴月屏有些迟疑,她看了一眼站在县令身后一位身穿深色绸缎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见那男子轻轻点了点头她才心中安定才将所见之事一五一十说出来: “是……王珍先辱骂叶姑娘,后来更是想打叶姑娘,叶姑娘才还手的……” 随着吴月屏解释在场之人神色各异,不过有一点相同那就是看向王家人都带着鄙夷。 王父一时面色难看。 “你胡说,我家珍珍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做这种事。”王母听见吴月屏的话立刻反驳道,她盯着吴月屏尖酸道,“大侄女,我知道你和我家珍珍不对付,可我从前还以为你们之间只是小孩子的的冲突罢了,谁知你今天居然还污蔑珍珍。” “王伯母,我说的句句属实。”吴月屏想不到竟有人王母这样倒打一耙的人。 “够了,在我的府上耀武扬威,欺负我的客人,焉知你平日还有无做过其他欺男霸女之事。”县令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心中有了决断。 他瞬间发挥他断案的本领,先将几位当事人一一询问,那位带领叶知意道花园来的丫鬟自然没有错漏。 唯有那位王珍的同伴,问话间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可她这点小把戏怎么能瞒过县令几十年的眼睛。 随着县令越审越清,王家人的脸上越来低沉。尤其是王父,看着王珍的眼神像钉子一样,王珍被王父这么一看心中有些后悔刚刚怎么那么冲动。 可事已至此后悔也于是无补了。 “这件事是小女的不对,我这就带回家好好教训一番。”王父低沉着脸对县令道,转而又说道,“可即便小女有几分冲动,可如今她被欺负是事实,难道县令大人不打算给王家一个交代吗?” 要是王家的姑娘平白无故被一个村姑给打了,以后王家还有和脸面在福安县立足。 县令没想到王父居然还有脸说出这种话,一时有些无语。 “恐怕该王家给叶姑娘一个一个交代吧!”一道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园中响起,隐隐含着怒气带着不容质疑。 裴修睿快步向叶知意走去,行走之间衣袂飘飘,带着一股风流写意,文墨跟在他身后,手中端着一个托盘,里面不知放的什么东西。 他走到叶知意面前,拿起文墨盘中之物,众人才发现那居然是一件衣裳。 裴修睿温柔的为叶知意披上衣裳,笑道:“这件月白交颈长纱裙果然很配姑娘。” 王父见又出现一人不将他放在眼里,心中记恨,可他打量这裴修睿的衣着气度,拿不准裴修睿到底是和身份,只不屑道:“我王家何须给一个村姑交代,再说人不是没事吗?” 叶知意没有拒绝裴修睿的好意:“多谢裴公子。” 她穿好衣服后走了出来,看向王父反问道:“不知我要给你王家什么交代?” “是王珍辱骂我,我没有听着,还是王珍打我,我没有受着,你王家是有多高贵,心情不好便要拿别人出气,被选中之人应该倍感荣幸,不能有丝毫反抗了?” 叶知意一本正经说出如此嘲讽之话,让周围人都忍不住笑了。 有人就劝到:“好了,王老弟,你还是将侄女带回去吧,今日这事本就是侄女冲动了。” 这人到底顾忌王家的面子,只说王珍冲动。 王父只觉今日丢脸至极,如若就这般灰溜溜的离开他王家以后岂非人人可欺。 “那你也不该动手打珍珍。”王父对叶知意斥责道。 叶知意冷笑道:“大家都是爹娘生父母养的,怎么她就打不得了。” “你……”王父狠甩衣袖,转而对县令道,“县令大人你怎么说,珍珍日前才接到她姑姑的来信,不日便要去陪她姑姑一些时日,所以我今日才将她带出来走动走动。” 县令心知王父这是在向他施压,她口中王珍的姑姑那是知府的贵妾,据说很是得宠。 可裴修睿就站在那里,而且从刚刚的态度来看他好像是支持叶知意的。 县令拿出办案的态度:“王员外,适才这事已经查的清清楚楚了,是王姑娘挑事伤人在先,古今叶姑娘没有找你王家要公道,已是她宽宏大量,你王家岂可逼人太甚。” “本官身为福安县的父母官为民伸冤乃是我的职责所在,如今本官未要求你家姑娘向叶姑娘赔礼道歉已经是看在王姑娘年纪尚小的份上了。” 王父见县令居然真不讲情面心中恼恨:“我一定会向她姑姑好好说道这事的。” “前些日子我路过嘉州时听闻嘉州知府新得一个美人,喜爱之情甚深。”就在王父与县令对峙时裴修睿悠悠的开口道。 王父听见这话面色一变:“你又是何人,知府大人的家事岂是你能知道的。” “我是何人不重要。”裴修睿强硬道,“重要的是你王家仗势欺人,今日必须向叶姑娘赔礼道歉。” 王父冷笑:“老夫岂是你个黄口小儿能命令的。” 裴修睿笑而不语,文墨上前向王父递出了一封信件样的东西。 王父有些狐疑,但还是拆开启阅,谁知展开信纸后他本有恃无恐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将信纸恭敬的还给文墨后,他对王珍怒道:“还不向叶姑娘道歉。” “老爷……” “爹……” 母女两有些难以置信,本来见无法处置叶知意她们心中就有怨气,只是碍于王父平日的威严不敢插嘴,谁知如今居然还要向一个她们平日看不起的村姑道歉。 早知道还不如刚刚就离开呢。 可是顶着王父愤怒的目光,王珍只要不情不愿对叶知意道:“对不起。” 叶知意看着王珍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说的话也是声若蚊吟,让人听不见。 她就静静的看着王珍并不表态,反正以王珍的性子肯定是记恨上自己了,并不会因为自己不计较而消失。 “珍儿。”身后又传来王父强压怒火的声音。 “对不起。”王珍大声喊出来后立马跑开了。 “珍珍。”王母见女儿跑开连忙去追,临走前还狠狠剜了叶知意一眼。 见妻女都离开,王父也冷声道:“告辞。” “道歉有了还有赔偿呢?”裴修睿追问得到。 王父脸色阴沉看着裴修睿:“年轻人,不要得寸进尺。” 裴修睿笑道:“巧了,我最擅长此道了。” “你……”王父强压着怒气,身边未曾跟着小厮,一时拿出来银钱来。他看了看身上取下了大拇指戴的一个扳指递给叶知意,“这扳指是我在胡人手中买来的,眼下没有其他物品,就用它给姑娘赔罪吧。” 裴修睿瞥了一眼扳指,说道:“扳指虽不值钱但是代表的意义重大。” 王父接二连三受挫,早已无心赴宴,见裴修睿松口立即拂袖而去,一刻不愿多留。 在场其余人等见此也有去意,可裴修睿却道:“今日县令大人邀请诸位本是想与诸位共享一好物的,既然王家无福,便由在场之人共享吧。” 众人不以为县令能得什么好东西,再说真有什么好东西县令还能大方的拿出来与他们共享。 只不过刚刚见那最强势的王家也在这年轻手中吃了亏,他们也不好太拂人面子。 在场人中只有那深衣儒雅的中年男子气定神闲。 县令让人将曲辕犁搬到了花园北边的一块空地上。众人对着从未见过的东西好奇不已。 县令也不急着解释,直接吩咐人在空地上操作起曲辕犁了。 这些人都是本地豪强,虽为未亲自下地劳作,但每家都有庄子田地上百亩,对农耕之事也是心中有数。他们虽从未见过曲辕犁,可看人示范的样子已经明白的曲辕犁的价值。 当即有人震惊道:“这东西,怕不是每日能犁地七八亩吧?” “有了这个,以后耕地岂不快了许多?” “两位老兄好眼力啊。”那深衣儒雅的男子说道,“这东西叫曲辕犁,每日能犁地七八亩,听说有个村子今年靠着曲辕犁早已完成了春耕。”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我家的庄子如今才刚刚耕一半啊。” “是呀,我家每年都有十几亩地收成不好,就是因为耕地的时候人手不够,导致这十几亩地种上的时候晚了些。” 他们讨论完曲辕犁后又看着县令,想知道县令到底是和打算的。 县令一笑,道:“这曲辕犁本是叶姑娘的,如今叶姑娘不忍百姓受耕种之苦,愿意献出曲辕犁,本官自然也不能一人独享曲辕犁。” “那大人的意思是愿意将曲辕犁的做法与我等分享?”有人试探道。 “正是此意。”县令答道。 “多谢,多谢!”众人一听有这等好事连忙道谢,站在一旁的叶知意自然也没有错漏,这些人只要他们愿意,便可以无微不至,端看你有没有让他们上心的价值。 这时那位儒雅中年男子说话了:“既然大人如此为民,我等同为福安县人,自当为福安县出一份力,我愿意出百两纹银,来支持大人推广曲辕犁。” 话音一落,众人齐齐看向这儒雅男子,心中不满,本来可以白拿的,如今有人这么说了,他们不出钱岂不是显得小气。 众人当即笑道:“对、对,既然吴老弟出一百两我也出一百两吧。” 在场人数看着有十来个,实际上就只有四家人。 县令很快就筹的了三百来两银子。 县令对此很满意,今日虽有波折但是到底也算圆满。 众人出了银子有些肉疼,但拿到图纸后又开心不已,齐齐告辞,县令未加挽留,不一会这人走的差不多了。 “多谢吴员外大义相助。”县令对刚刚率先出价的儒雅男子道。 吴员外笑道:“哪里,哪里,能为福安县的百姓出一份力我也很是开心。” “屏儿,我们走吧。”吴员外对吴月屏说道。 “是,爹爹。” 叶知意与裴修睿走在大街。 “刚刚多谢裴公子为我出头。”叶知意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调侃道,“平日公子看起来温润如玉,谁知竟还有如此锋芒的一面。” “仗义执言乃是本分,何况叶姑娘乃是裴某的朋友。”裴修睿笑道。 “对了,裴公子怎么会知道我需要一件衣服啊?”叶知意问道,这也太巧合了吧。 裴修睿有一瞬间不自然,含糊道:“这只是巧合罢了。” 他能说他一直让文墨关注着叶知意想来个巧遇,可谁知文墨就看见王珍撕破叶知意衣袖的一幕,文墨身为男子,叶知意衣袖破了也不好声张,等文墨通知裴修睿后,他连忙让文墨去买的衣服。 叶知意从不勉强别人不愿说的事,转而问道:“这衣服多少钱?我给你。” “区区一件衣服,何足挂齿。”裴修睿不愿意看见叶知意和他计算的如此清楚。 叶知意坚持:“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裴修睿无奈只得报了个数。 向裴修睿道谢后,叶知意就回了村里,今日一场无妄之灾还是让她有些心累。 第24章 王父怒气冲冲回道府中, 王珍母女乖乖的跟着他后面一言不发。 “哼。”他冷哼一声坐在上首,看见茶案上的茶端上就一顿狂饮,丝毫不在乎这是他平日从不喝的冷茶, 如今也只有这冷茶减轻他心中的怒火了。 “吴家,县令,欺人太甚!”王父咬牙切齿道, 手中的茶杯被他摔倒在地瞬间四分五裂,杯中剩余的茶水溅在王珍母女的衣裙之上, 她们却不敢有丝毫抱怨。 见王父将矛头对准吴家和县令, 王母立即附和道:“就是,这吴家竟一点儿也不顾及咱们两家多年来的交情,还有那县令, 竟敢不将咱们王家放在眼里,这些人太不识好歹了。” 王母的附和并没有让王父的怒气消下半分,他看着呆立在边上缩着身子恨不得让所有人看不见的王珍训斥道:“平日在府中打骂丫鬟就算了, 今日在县令府上你也敢放肆,我平日里是不是太惯着你了,才让你如此无法无天!” 王珍此时再也没有对叶知意时那气焰嚣张的样子, 整个像个鹌鹑一样敢怒不敢言。 王母见女儿这一副可怜样子忍不住对王父说道:“好了,好了,此事又不能全怪珍珍, 还不是那个村姑不是好歹,让珍珍骂两句怎么了, 非要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王母脸上一派不满, 她是真的认为此事就是叶知意不该计较。 她转而又心疼道:“你看珍珍,如今脸上还有伤,你还骂她。” 王父发泄一通后心中郁气已消了一大半, 此时看见女儿脸上红肿,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心软了:“还不赶紧拿药给小姐敷上。” 从王父回家就默默跟着碍于他的怒气不敢说话的管家连连称是,赶紧跑去药房拿药。 王珍见父亲怒气渐消,胆子又大了起来,叫道:“爹,女儿受如此大的羞辱,你可一定要给女儿报仇啊。” “是啊,老爷,咱们王家何时受过如此大的羞辱,简直没将王家放在眼里。”王母心疼的看着王珍,转而对王父埋怨道,“你这个当爹的居然还让珍珍对那个村姑道歉,她受的起吗。” “你懂什么,无知妇人。”王父低吼道,“那年轻人给的信件上面既有知府大人的官印又盖有知府大人的私印,字字句句都透露着与两人关系匪浅,我如何能得罪知府大人。” 王母听后不吭声了,半晌又试探道:“要不我们给她姑去信一封?” 王父沉思片刻摇摇头道:“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归根结底还是两个小辈间的冲突,便是给小妹去信又有什么用?” “那就这么算了吗?”王珍不甘道,“我就白白挨了那村姑两巴掌!” “怎么可能算了。”王父面色阴郁道,“还无人能让我王家吃这么大的亏。” 王父眼珠一转道:“现在县令和吴家都盯着,咱们暂且不动,等过两个月粮食成熟了,今年我王家不与那村姑做买卖了。” 时下农民全部的收入都在田地里,就靠着丰收时将多余果果的粮食卖了换钱,王家作为福安县最大的粮商,他一声令下其他人也不敢擅自与被王家针对的人做买卖。 如此收获的粮食自己吃不完,又卖不出去只能砸在手中。 “是啊,倒时候粮食卖不出去,我看她怎么办。” 王珍好像已经看见叶知意到时候痛苦流涕悔不当初的样子了,脸上浮现出畅快的笑容。 而另一边的吴家,吴月屏父女口中也正在谈道叶知意。 “爹爹,往日你不是不愿与其他人结怨吗?”吴月屏有些好奇今日她爹居然会让她得罪王家,“怎么今日你却愿意得罪王家了?” 吴居正只说了一句:“仓禀实而知礼仪。” 吴月屏皱起眉头,没想明白这话和今日之事有什么关系。 叶知意对吴王二家的心死诡计毫不知情,她回村后便告诉里正县令已经准备好相关事宜,不日便要来村里收购曲辕犁,让他把名单准备好。 从里正家回来后已经几天没有动静的红包群响了起来。 富二代本二:红包一个,庆祝新品大卖。 富二代本二:今天研发的新产品反响很好,发个红包庆祝一下。 科技改变生活:我也发个红包恭喜你。 与天同寿:恭喜。 种植大师:恭喜。 海鲜很鲜:恭喜。 阎王要失业:恭喜。 手工达人:恭喜。 关圈了:恭喜。 富二代本二:谢谢大家的心意,感谢感谢。 叶知意看着人人都发了红包,心中有些不好意思,可惜她囊中羞涩,没有东西可以发出去,一时也不好意思领取富二代本二发的红包了。 叶知意环视了一圈家中事物,这里所有的东西她都试过了,可惜都不行,正在这时她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硌着她了,她低头一看原来是王父最后陪给她的那个扳指。 叶知意拿起仔细看了看,她不是对这些奢侈品有研究的人,这扳指不似玉那般晶莹剔透,有些暗沉中间还夹着一丝丝黑色的线条,她认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刚好红包群正打开的,叶知意鬼使神差的就用红包群扫了一下。 “初级物品黑线石,是否放入格子?” 叶知意看着这行字喜笑颜开,如同中彩票一般实在是意外之喜。 她连忙同意放入格子,这时红包群给的解释也出来,这个扳指就是一块陨石。 叶知意得知石头的来历也放心了,以这个时代的科技要研究这陨石还要等几千年呢,还不如现在让她给红包群升级,抢点粮食之类有用的东西。 她赶紧发出红包。 村姑改干嘛:红包一个,恭喜恭喜。 叶知意发完红包后终于理直气壮了,她开始点富二代本二最开始发的那个红包: “恭喜你抢得超级化肥×1” 叶知意看着这化肥心中没有多大波动,毕竟现代各种各样的化学物品何其多,何况用了化肥的作物口感并不好。 但她马上就想到了,现在是古代,农业技术低下,物种进化落后,如今的粮食的产量低除了种子的原因外就是后期肥料不足,要是有了这个化肥那后期作物营养跟不上的问题便可以解决了。 富二代本二大概见红包都被领完了,出来说话了。 富二代本二:这个化肥就是我爸公司研究的新产品,适用于所有作物,营养全面,丝毫不影响口感,是划时代的产品。 字里行间都可以感受到他那抑制不住的自豪。 科技改变生活:我记得你们公司不是研究高科技吗? 富二代本二:你以为这化肥不要技术含量吗?研究这化肥更费时间,不知道研究多久才成功的,你知道吗? 说着他就把方子在群里公布出来了。 群员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这个群里面有很多东西也不需要保密。 叶知意没有理会两人的“吵架”,她正准备问问能不能给她一份配方,谁知富二代本二自己就将配方发出来,她赶紧拿笔抄下来。 对比无误后叶知意小心的将记配方的纸收好,然后才道谢。 村姑该干嘛:@富二代本二多谢你的红包。 富二代本二:看来还是有识货的人,等你用了后到群里给他们说说效果,让他们看看这东西到底怎么样。 村姑该干嘛:好的。 叶知意退出群聊后就将那份化肥取出来,院内的菜地如今已经长出小苗了,也到了该施肥的时候了,她决定这份成品化肥就给这些菜使用了。 叶知意站在院子里看着菜地,她将菜地除草的任务交给龙凤胎后,龙凤胎很上心,一眼望去地里除了菜苗外干干净净。 叶知意在为菜地施肥,里正却在接到她的消息后开始计划行动起来了,村里这么多土地,曲辕犁肯定是不能全部卖完的,当事留下那几家的犁也很久讲究。 家中很贫困的那几乎肯定是要卖的,也能帮帮他们。一心要赚这一百文钱的村民也不能拦着,最后经过里正的挨家挨户的确认村子里总共留下了二十部犁,卖给县衙一百部整。 确认将这些工作都做好了后里正喜滋滋的回去了,当第二日县里派来主理收购曲辕犁一事的人来后,面对这不可思议的顺利还有几分错愕。 以他的经验来说和这些百姓打交道是最麻烦不过的,这些人不和你讲道理因为他们有自己的一套逻辑,而且时不时逻辑还要更换一下,让官差心累不已。 昨日他接到县令大人的命令时心中暗自叫苦,可却不得不从,他已经做好要好好和这些村民说道说道的准备了。 可是,事情好像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他一开口,里正就将册子拿出来,上面清清楚楚的记载哪些人家的曲辕犁同意卖,哪些要留下,留下的理由是什么,让人一眼既明。 里正问道:“大人,你看,还有哪些遗漏的,我再去补?” 那人回过神来:“没有了,没有了,这已经很清楚了,你做的很好,很好。” 里正闻言笑了起来,“那现在带你去找这些人?” “好。” 那人回去后便将这事一五一十告知县令,县令听完后点点头:“看来这小河村的里正还有几分能力。” 第25章 县令收到曲辕犁后便以极快的速度召集其余村的里正将这曲辕犁下发到各村。 这些里正看见这新奇的物件心中对县令所说的效率心有怀疑。 他们都是一辈子的庄稼人了, 用过许许多多的农具实在想象不出有什么东西能一天耕地六七亩? 但因县令说这东西让他们暂且先免费拿回村里用着,他们便也不多说话,反正到时候不好用好好收着就行了, 何必为了这事得罪县令大人? 当下他们便开口称赞县令清廉仁爱:“大人爱民如子,时时刻刻将百姓放在心上,真是我等的福气呀!” “是啊, 福安县能得大人这般的父母官真是天降好运!” 这些里正的吹捧让县令很受用,不过他也没有飘飘然, 正色道:“为了这曲辕犁本官是费了大心力, 你等不可忽视此事,回村后务必要向村民展示此物的便利。” “相信看过曲辕犁耕地的村民都会接受它的。”县令自信道,“到时你们要合理的安排这几台犁的使用, 不可徇私利己,不可厚此薄彼。” “是,是, 是。”里正们答道,“我等一定好好安排。” 县令见这些里正态度良好心中满意,“好了, 你们跟着差役去拿你们的犁吧,带人来了吗?” “带了,带了, 叫了村里二三十个汉子呢。”这些人答道。 县令点点头,“那就去吧。” 看着这些里正陆续散去, 县令心中松了口气——这曲辕犁这件事总算解决完最难的部分了。 至于之后, 想起曲辕犁的效率县令是很有信心的。 畅想着光明前途的县令赶紧就此事写了一封奏折,层层上传最后将交给皇帝。 而另一边拿着曲辕犁回村的里正众人出了县衙后便开始交谈起来了。 “你们说县令大人哪里找来的这么个东西呀?他下过地吗?” “是呀,现在正是忙的时候, 这时来要求我们用这什么曲辕犁,这不耽误春耕吗?” “你们别这么说,县令大人总是一片好心,再说不也没要银子吗?要搁在前朝,遇上那些贪官污吏别说为我们找农具了,皮都要掉一层。” 其余人闻言点点头:“是啊,大人也是一片好心,咱们回去用用,不合适就锁在屋里好生收着便是了。” 而几个和小河村离得较近的里正却说道:“这段时间咱们都忙,可我却看见小河村的村民今年好像很是清闲?” “是啊,好像说他们村今年早早就耕完地,说是有什么新的犁?” 众人一听目光看向那些汉子扛着的曲辕犁:“不会就是这个家伙吧?” “嗐,是不是回村试试不就知道了。” 众人点头称是,因着听到这个消息,他们本想等最忙的时候过去再用这曲辕犁,也改变主意了。 回村便试用起来了。 而看到效果后却让他们大吃一惊,各村村民很快就喜欢上了这曲辕犁,可供不应求,逼得里正村长出面制定好规矩才平复下这场“抢犁风波”。 他们喜爱曲辕犁也没忘记打听到底是谁发明的,当得知这么个好东西是小河村叶家女拿出来的,不管认不认识都在心中感激。 在曲辕犁的加持下春耕比以往年足足提前了半个月结束,乐的村民喜笑颜开,村中那十几部犁被当做宝贝一般仔细看管。 人人都想着自己家中也能买一部,可苦于没有制作方法,又不敢拆了那几部现成的。 而这时县令委派的木匠出现了,受到各村村民热烈的欢迎。 当县令和他说明情况后他当即就答应下来,并保证一定好好教村民制作曲辕犁框架。 一时间各村掀起了一股手工热潮,忙活过了村民就等着铁了。 而叶知意不知道外面的曲辕犁的热潮,她正在制作简化版的超级化肥呢。 富二代本二公布的配方有许多的东西是这个时代没有的,叶知意只能找其他东西代替。 比如在现代时可以直接提取那些元素,现在不行,只能找含量丰富的其他物品代替。 好在叶知意在现代时学的农业,哪些东西里面大概什么元素含量较多她记得还算清楚,她将配方简化替换后请群里的人帮忙检查了一下,大家都觉得可行,尤其是富二代本二还在他那里实验了下确定没问题。 得知自己的思路没问题后叶知意就开始按照配方进行制作了,不过就算这样她找这些东西也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呢? 龙凤胎走在回家的路上小脸皱成一团,“阿兄,我们家什么时候才能像以前一样啊,现在每天都臭臭的,小花她们都不和我玩了……” 叶知礼叹了一口气,弱弱道:“可能等阿姐将那个将化肥的东西做好了的时候?”他也不是很确定。 两个萝卜头相识一眼,齐齐叹气:“哎……” 两人走到院外空中刺鼻而又怪异的问道争先恐后钻入两人鼻腔,两人实在受不了小手紧紧的捂住口鼻。 叶知意提着木桶从房内出来,龙凤胎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刚好落进她眼中。 她下意识想笑可她刻意保持的呼吸频率被打破后那些气味也纷纷钻入她的口鼻,让她马上就频繁的咳嗽起来,她立刻闭气调整呼吸。 几息过后她平静了下来,这才对龙凤胎道:“怎么站在院子外不进来?” “阿姐……”龙凤胎可怜兮兮的,“这个叫化肥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其实叶知意也明白这段时间龙凤胎受折磨了,这简易化肥虽然可以在这个时代制作出来,可这味道着实难闻刺鼻,各种各样的气味夹杂在一起便是叶知意也差点忍受不了。 可是有能怎么办呢,条件摆在这里,不种田他们以后吃什么? 叶知意安抚道:“已经快了,再有两三天就能制作成功了。” 听闻苦难有尽头,两人松了一口气,有些抱怨道:“阿姐,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个化肥啊?不做不可以吗?” “是啊,村子都没有做这个东西呢!” 叶知意指着院中那块菜地道:“你看,咱们家的菜地里的菜现在长的多高了,都快要开花了,村里其他人的菜长出来了吗?” 龙凤胎顺着叶知意的动作看去,地里一片绿油油的,那些他们没见过的菜已经藤粗蔓长,长的老好了,有些都已经在开花了,看起来要不了多久就会结“果子”了。 他们每日都在地中除草捉虫,日日接触反而对这些菜的成长不敏感。 再加上村民的菜地一般都是开在自家的院子里或者房前屋后,那些上好的土地是要拿来种粮食的,他们也没怎么察觉出别人家的菜长的怎么样。 如今被叶知意这么挑明一说,他们才惊觉自家的菜好像长的太快了? “别人家的菜好像才长出小苗?”龙凤胎楞道。 其实叶知意也对这些菜长得这么快有些诧异,这些菜长出来后叶知意发现都是些现代的常见菜,她在现代时不怎么喜欢,可到了这里能吃几口蔬菜能让她热泪盈眶,更让叶知意欣喜的是里面居然有十株辣椒。 她记得这些菜大体应该在四月中旬左右开始开花结菜,而如今才三月初。她当即便在群里询问了种植大师这是不是什么新品种,会不会对留种有什么影响? 种植大师却告诉她,这就是普通品种不应该这么早就熟,还是富二代本二说超级化肥可以加快蔬菜的成熟,安慰她不会影响留种她才放心。 这也坚定了她造出简易化肥的决心。 地里的玉米现在已经出苗近三十厘米了,这个阶段是玉米最需要肥的时候,时下农民用的肥是满足不了玉米的生长,她必须用化肥。 龙凤胎经过叶知意的安抚现在很理解叶知意,并主动提出要帮忙,姐弟三人齐心协力终于将这化肥制作出来。 叶知意看着她辛苦制造出来的成果很满意,她打算趁热打铁就在今日就去将玉米地的肥施了,但是眼前肥料太多,只靠她一人要搬到地里去不知需要多久,她打算去里正家借牛车一用。 叶知意这么想着,外面里正的中气十足的声音已经传进来了:“意丫头,你在家吗?” 叶知意探头,有些疑惑里正来找她 干嘛? 自从曲辕犁的事情解决后,村里风平浪静,她又忙于制作化肥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里正了。 叶知意心中疑惑却不耽误手中行动,她搽了搽手迎了出去。 院外里正一进入叶知意家中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咳、咳。” “意丫头,你家中这是什么味儿,这么刺鼻?”里正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叶知意见里正咳得如此难受赶紧倒了杯浓茶递给里正,随口解释道:“就是做了点肥料。” 她又问:“好长时间没见到您了,您今日怎么得空到我家中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里正许听见叶知意的问话,也没在意她说口说的肥料,答道:“今日我来是特意感谢你的,你为村里献出曲辕犁那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叶知意笑道:“这有什么,当日我就说了,是为感谢村里这么多年对我们姐弟的照顾。” 里正摆摆手,“别人我就不说了,当日意丫头你卖给我的两个人情我是记得清清楚楚了,咱们乡下人,别的也没有,我抓了两只鸡给你姐弟三人补补身子,就放在院子里呢。” 听里正说起,叶知意才发觉院门边两只被捆住的鸡丢在那里。 叶知意当下就要拒绝:“你这是干嘛,如今我家中已经有粮了,怎么还能要您的东西。” 里正强硬道:“怎么不能要我的东西了,俗话说长者赐,不敢辞,我也不是平白无故就送你鸡,那是因为你先为村里做贡献了。” 一番推拒后叶知意到底没有拗过里正只得收下了这两只鸡。 里正见此很是满意,意丫头先拿出《冬日青菜栽种之法》后拿出曲辕犁,这两样都是对庄稼人有大用的东西,虽然那冬天种菜的法子还没有推广,可这曲辕犁他是实打实受益了的。 先是在小河村推广,让他名声高涨地位稳固,再是指点他在收购曲辕犁时出击在县令大人那里得了夸奖,这几日因着其他村也用上了曲辕犁,那些人对他这个里正可是羡慕的紧,谁叫叶知意是他们村的呢。 如今虽不知道意丫头还能不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可是接二连三受了好处总得有所表示吧?不然下次有好事谁想着你? 里正见叶知意收下礼物,心中安稳,便重新关注起了这怪异的气味:“意丫头,那你家这个味道是什么东西?如此刺鼻?” 叶知意解释道:“这是我偶然间得来的一个肥料方子,说用这个方子造出的肥料施肥能够让粮食增产,我闲来无事便试试。” 里正皱眉道:“竟有如此好物,有谁试过吗?是真的吗?” 叶知意道:“这个我也不清楚,现在就是想着试试,万一是真的呢?” 里正担忧道:“可万一毁了庄稼该怎么办?这些不明不白的东西怎么能乱用在粮食上?” 叶知意说道:“我就用在我家的三亩地中,万一不行我还有其他的粮食呐。” “你打算用在那三亩玉米地里?”里正闻言想起了叶知意那三亩从未见过的粮食,问道,“我去看过,如今你那地里已将出苗了,那苗淡绿淡绿我从未见过,那东西真能像你说的那样亩产千斤?” 何止千斤,种植大师说的是亩产两千公斤呢! 可是叶知意只能摇摇头说:“我也未见过,只是听我爹提过,等它长出来我们不就知道了。” 里正见叶知意注意已定,心知无法阻止她便说:“既然如此我帮你找几个汉子帮帮你吧,你家的地离的那么远,你又是个女子,三亩地的肥也不少了。” 叶知意闻言大喜:“多谢里正,实不相瞒,我正为这事发愁呢,刚刚还打算去你家借牛车一用呢。” 里正雷厉风行,很快就找了三个汉子来帮叶知意抬化肥,这些人原本也记得叶知意的恩情,听里正说要帮叶知意的忙心中也很愿意。 可真到了叶知意家中闻着这刺鼻的味道他们还是生出一股想转身就跑的冲动。 等他们强忍着恶心在叶知意指导下施完肥后回家狠狠冲了个澡。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你们好啊!新文《带着淘宝去基建(穿书)》欢迎大家提前预定哦! 第26章 帮叶知意施肥的几个汉子觉得自己受了大罪, 回去后便将叶知意这事向家人诉苦,言叶知意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肥料方子,刺鼻难闻还用在了她种的那从未见过的玉米地中。 如此一传十, 十传百很快村里人都知道叶知意又捣鼓出什么东西了,而且还敢用在粮食地里。 “这意丫头真胆子可真大。” “可不是嘛,说起来意丫头也没种过几年地, 她怎这么大胆啊,敢用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来施肥, 万一糟蹋了粮食怎么办?” “是啊, 叶秀才活着的时候她家中的地都是佃出去的,叶秀才死了又因着叶刘氏她是有地不能种,她哪里懂种地呀!” “对呀, 那些种子和曲辕犁都是叶秀才留下的,她拿出来用就行了,可这肥料不能乱用啊!” 春耕完成后村里暂时没有什么大事, 叶知意这一出也算给她们平静的生活添了一点谈资,几人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就聊了起来。 村民本就对叶知意贡献出曲辕犁心中感激,如今她们自觉叶知意做错了事情便提她担忧起来了。 “要不我们还是去给意丫头提个醒?咱们都是一个村的还被意丫头叫声婶娘总不能看着意丫头犯错吧?” “对, 咱们全村人当年承了叶秀才的情,如今又承了意丫头的情可不能袖手旁观。” 这些农妇越说越觉得对,立刻向叶知意家中走去。 叶知意正在家中教龙凤胎功课, 两个萝卜丁都是聪明的孩子,经过短短两个月的学习已经能认识五六百字了, 她已经开始教他们读文章了。 当她得知这些人的来意后有些哭笑不得但心中又一暖。 她穿越到这里后除了张婶其实和这些村民接触的不多, 虽然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些村民或多或少帮过原主,可从她自己的几次接触却认为村民有些古板。 叶刘氏偷鸡的那晚他们为了小河村村的名声阻止她假意报官就不说了,可是叶刘氏一家趁她去县里时来家中欺负龙凤胎抢夺土地他们的反应真让她心有芥蒂。 他们明明知道叶刘氏一家是怎么欺负原身的可只是因为叶刘氏哭诉她打了身为原生大伯母的叶刘氏便纷纷指责她, 全然不顾期因后果。 虽然后来叶刘氏得到了该有的惩罚,可村民这些行为也让叶知意介意。 如今看到这些人因为怕自己不会种地便特意来提醒她,这份好意让叶知意有些释然。 他们的思想都是这个时代所决定的,身处儒家统治的封建社会,其实权利是下放到家庭的,每个家长长辈天然就占据着大义,子侄晚辈只能服从父母长辈,然后随着时间的流去他们又会从父母长辈手中接过这种权利,然后继续行驶这种权利。 所以维护这种三纲五常的制度便是维护他们自己的权利,他们维护的不是叶刘氏一家而是维护的长辈的权利! 想明白这些叶知意虽然还无法完全原谅但也不想计较了。 她看着眼前关心她的村民解释道:“婶子,没事的,这方子是我从京城一个富商手中买来的,听说是他们出海在很远的地方得到的,我买来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咱们就都可以用了。” “那东西到底没人用过,可别到时后祸害了你的粮食。” 叶知意:“这肥已经已经施下去,是福是祸也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现在说也已经晚了。” 众人:“……”对啊,她们能知道不就 是因为那些汉子已经帮着施肥了,现在说还有什么用? “那你可得好好注意你那地,可别出问题了。”这些人强行挽尊道。 “我知道的,多谢婶子们关心。”叶知意笑道。 这些人一走,叶知意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到中午了便决定先给龙凤胎放学了。 “好了,现在先休息吧,我们先做饭吃。”叶知意笑道。 “好呀!”已经学习一上午的龙凤胎听见这话瞬间蹦了起来,开心问道,“阿姐,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叶知意看着两人开心的样子道:“今天中午咱们吃鸡。” 她本以为两个萝卜头听到这个消息会很开心,谁知他们脸色瞬间沮丧起来了,哀道:“阿姐,你要吃美丽吗?不要吃美丽好不好?” “对啊,美丽那么好看,不要吃她好不好。” 叶知意这才明白明白原来他们以为今天要吃小红所以舍不得,于是解释道:“不是吃美丽,你忘了除了美丽咱们家还有两只鸡吗?” 她说的是前些日子里正送来的两个土鸡。 龙凤胎一经叶知意提点立刻反应过来家中还有其他的鸡,连忙道:“对啊,里正爷爷送过两只鸡给我们,我们今天就吃里正爷爷送的鸡。” “阿姐,我来帮你!” 因为两个萝卜头太喜欢美丽了,所以小红拥有自己的鸡圈,那两只鸡关在其他地方他们也没有喂养那两只鸡,所以叶知意说起的时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如今虽知自己心爱的美丽没有危险,但经过刚刚自己吓自己的害怕后,他们生怕叶知意“翻脸无情”对美丽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便想着先去帮着叶知意抓另外的鸡。 经过姐弟三人的努力终于摆上了一桌美美的饭菜。 而县令家中裴修睿也在享用午膳。 文默看着裴修睿坐在桌上久久不曾动筷有些疑惑,“今日饭菜可是不合公子胃口?” 听见文墨的询问裴修睿看了眼桌上的六七道菜,虽比不上京城的山珍海味,可也算的上是色香味俱全了。 只是他心中有心事,再美味的饭菜他也没胃口。 裴修睿放下手中箸筷说道:“文墨,我们还能在这福安县待多久?” 文墨不解裴修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了,但还是回道:“公子,三日前县令已经配合公子将事情查清楚了,现在只要公子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走。” 文墨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从离开京城那日算起我们已经出来近三个月了,算上回京的时间,属下认为我们应该尽快启程回京向陛下复命。” 裴修睿轻叹一声,文墨说的他何尝不明白了,可“回京”二字每每在他嘴边却又被他咽下去了,他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也许他在等谁? “叶姑娘近日可曾来县里?”裴修睿轻声问道,随即又道,“算了,她不是个爱热闹的人。” 文墨听见裴修睿突然提起叶知意心中一惑却又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说道:“公子此次来福安县结识了叶姑娘,如今我们要走也应当和叶姑娘道别方是朋友之道。” “道别。”裴修睿口中重复道,“对,我视叶姑娘为友人,如今我们即将离开怎可不告而别,那样岂非有失君子之风。” 心中有了决断裴修睿赶紧吩咐道:“既然如此我们明日便去小河村拜别叶姑娘,虽然未能提前下帖子有些失礼,可想必叶姑娘也不会怪罪我等。” 文墨见裴修睿只是提起叶知意便不知觉的脸上露出了不同以往面对别人的那种礼貌的微笑,对自己心中的想法更加确定了。 他一时心中有些担忧,可他又想到两人之间的差距对这点担忧也放心了。 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这次来福安县实属意外,经此一别也许他们再无相见之日,如此再有什么心思也将消弭于无痕。 想到此处文墨才心中安定。 文墨:“叶姑娘性情洒脱,不像拘与俗礼之人,只要我们诚意到了,她应该不会计较这些形式之物。” “是啊,叶姑娘聪慧过人,举止大方,行事不拘小节一定不会怪罪我擅自登门拜访的。” 裴修睿点点头赞同到,转而他有吩咐文墨道,“去准备一份礼物,总不好空手上门吧。” 文墨领命而去,裴修睿却又叫住他叮嘱道:“记住,礼物要好好选选,不要选太贵重的,叶姑娘不会接受,但是也不能太差,这样显得没有诚意,还有,不要选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她不会喜欢,还有……,算了,还是我自己准备吧!” 文墨安静的听着裴修睿的各种要求,最后对裴修睿将此事接手毫无意见:“是,公子。” 裴修睿挥挥手:“你先下去吧。”他现在要去好好挑选礼物。 文墨安静的退下。 裴修睿开始了选起了明日要送给叶知意的礼物,可是他来的是时候轻车从简除了几身衣物、文书、银子之外竟别无他物。 他有些为难。 正在他烦恼之际刚刚离开的文墨去而复返并带来了一个令他更烦躁的消息。 “陛下传令让殿下即日启程回京!” 叶知意不知道裴修睿的为难,她吃过午饭后发现上次买的粮食已经吃的差不多,必须再次购粮了。 自从有钱后叶知意便买的白米,细面吃,还有各种肉类。两个萝卜头正长身体的年纪,每日需求大,她自己虽然十五岁了可也还没有停止长高,再加上现在的东西油水不足导致她每日吃的也不少,所以粮食消耗的非常快。 “阿姐明日要去县城买粮食,你们在家好好的,有什么事情记得先去找张婶,知道吗?” “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4 16:54:59~2020-07-05 18:2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桐 5瓶;萤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县城中街上虽比不上现代的车水马龙, 但也算人来人往。 叶知意见过现代的繁华似锦、灯红酒绿,如今这些对她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她来到县城中直奔今日主题——粮铺买粮。 整个福安县只有一家粮铺在供粮, 毕竟村里的人都是自己种地,但凡有多点的粮也要卖了换成银子。 只有县里面的四五千人才会买粮吃,而这四五千人又有一小部分家是村里的, 吃粮直接回村里搬。 所以叶知意来到粮铺的时候,这里只有两三个顾客在买粮。 店中伙计手中正帮前面的顾客称粮, 见到叶知意远远就招呼起来:“姑娘可是买点什么?您先看着, 小的马上就来。” 叶知意见伙计正忙便自己先看着,上次她想买粮结果遇上裴修睿帮她办了导致她还没亲自看过粮铺的情形。 这次才能亲眼看看这粮铺。 铺子里卖的粮食都是些五谷杂粮,而因为技术的落后稻米、小麦之类需要破壳的谷物里面或多或少都掺杂这糠皮, 尤其是那糙米简直就是米糠掺半。 伙计很快就送走了前面的顾客,大步走到叶知意面前笑道:“姑娘买些什么粮食,要多少?” 叶知意看着眼前价格高低不一的粮食心中早有决断, 她点着靠后的那几样看起来干净的粮食道:“精米三斗,白面三斗,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各一斗。” 伙计看着看着叶知意指的那些都是高价钱的粮食, 笑容越来越大,他们这样伙计虽不像现代那样销售有提成,但是他们卖货好的话主家总会有几个赏钱的, “好嘞,小的这就给姑娘称上装好。” 说着伙计手脚麻利的动了起来, 叶知意要的多, 摊面上摆着的不够,伙计心中算着还需要在里面拿出一些来。 叶知意看着伙计开始称称装袋,觉得这些东西好像有些多, 问道:“小二哥,你等会可不以帮我将这些货物运到那边街口去啊?我到时候好叫个牛车。” 伙计看着叶知意指的方向发现并不算太远,心中权衡片刻答应了:“好嘞,这东西确实有点重。” 他又顺嘴问道:“姑娘怎么还要叫牛车,是离得较远吗?” 叶知意回道:“确实有点远点,我住 在村里。” “村里?”伙计有些诧异,“我们这铺子难得有村里人来买粮啊,一般都是县里家中地少的人才来买粮,怪不得我瞧着姑娘眼生呢。” 叶知意含糊道:“也买不了几次粮了。” 伙计点点头,此时店中就叶知意一个顾客,伙计估计怕叶知意无聊又问道:“姑娘是小河村的吗?哪个方向下去就只有小河村呢。” 说道小河村伙计好像想起了什么,手中动作一顿,扭头看向叶知意表情有些纠结问道:“姑娘您贵姓啊?” 叶知意看不明白伙计的表情,可看着伙计一直看着她等她的答案她还是老实回答了:“免贵姓叶。” 伙计听见叶知意的回答表情复杂,上下打量一番叶知意,先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瞬间又转变成纠结为难,“您可是小河村叶知意?” 叶知意不知伙计卖什么关子,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但这也算侧面承认了她就是叶知意。 “没有,没有。”伙计连忙否认道,“我只是突然想起这粮食好像不够了。” 叶知意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只是粮食数量不够,虽然不明白粮食不够和她的名字有什么关系但还是道:“没事,今天有多少算多少,我下次再来就是了。” 可伙计仍然一脸为难:“姑娘,可你将这些粮全买走了,我今日便没有上等米面卖了。” 这话就不像一个正常的商家该说话了。 叶知意质立即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要不姑娘您去别处买吧。”伙计小声建议,“我这里要都卖完了今日就得关门了,东家那里不好交代带啊!” “可开始的时候你没说这些剩余的货物不能卖给我?”叶知意挑明道,“但当你知道我来自小河村并姓叶后你的态度就不对了。” “到底是为什么?!”叶知意质问道,“今日你不给我个说法,我还要找人来评评理了。” 伙计见叶知意态度坚决毫不退宿,无奈道:“姑娘,您也别为难我一个小伙计了,实在是一个月前我们接到东家的命令王家的粮铺禁止和小河村一个貌美的叶氏女做买卖啊。” 伙计也很无奈,这么大的一个粮铺怎么可能就他一个小伙计看管,只是今日掌柜的和其余两个伙计因有要事出去两个时辰,这才就剩他一人,本想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一番,谁知会遇上这种事。 叶知意听见“王家”便什么都明白了,当日县令府上那无事生非的女子好像就姓吴,又联系当日县令邀请的人都是本地豪强,如今看来应该就是粮商王家了吧! 当日在县令府中妄想以势压人不成便将自己记恨上了,可碍于县令在上还有其他家的人盯着不好明着报复她便暗中吩咐自家商铺断绝和她的买卖以此来为难她。 叶知意弄清楚了这点后反而不怕了,要是王家真不管不顾要用强报复她也许还顾忌三分,可如今只敢进行“贸易限制”她还真不怕。 看着眼前紧张的伙计,叶知意没有为难他,用现代的话说这伙计也就是一个打工了,放在这个时代比打工的还不如,如今老板发话了,他也只能遵守。 叶知意道:“多谢,既然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了,这些粮食我也不买了。” “多谢姑娘,姑娘仁义!”伙计听见叶知意不打算为难他心中激动,如若叶知意当真不管不顾闹起来的话,他虽奉命行事可事后肯定落不着好。 叶知意不愿为难一个小小的伙计,可家中还等着米下锅,总不可能揣着银子还饿死吧?!她向县衙走去,百姓有困难当然找政府啊! 县令正在衙门处理公务,上次的曲辕犁报上去后上峰来送来的文书中大大的夸奖了他一番,言他上的奏折已经快马加鞭送进京城,不日将会呈上御前。 县令看着得到这消息可谓神清气爽,得知叶知意求见连忙请进来了,可听完叶知意的明明白白的告状后他又有些为难了,“这……粮食是王家的,他愿意卖给谁本官也管不了啊。” 换句话说王家不愿意卖给谁,他同样也管不了! 况且他虽然因为曲辕犁和《冬青》对叶知意有几分令眼相待,但王家在此地多年根深蒂固,背后还靠着知府大人,他也实在是不愿意和王家翻脸啊。 准确的说是不愿意为了叶知意和王家翻脸。 叶知意当然明白县令心中的想法,道:“当日我与王家是什么情形,县令您是亲眼看见的,如今王家能仗着他吴家欺负我,明日换做别人得罪他他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别人。” “一旦让他使用这种方法尝到甜头,以后但凡有人不和他的意他便会使出这种方法来‘制裁’那人。” “哦不,他已经尝到甜头了,否则他不会如此熟练的用这种方法来对付我。” “看王家这样子还有几分眼色,他不敢惹那些有些名望的人,可被他王家制裁的那些普通人一旦多起来那大人您辛辛苦苦十来年治理的福安县便会变得混乱起来了啊!” “如今福安县的粮价已经比邻县高出几文钱了。”叶知意放出最后一击。 世间无感同身受,只有拿出别人在意的事他才会帮你。 县令听着叶知意的分析慢慢皱起了眉头,她说的不错,要是放任王家这样下去以王家的行事作风早晚会将福安县的风气搅得臭不可闻。 县令迟疑道:“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是好?” 叶知意见县令接受她的意见笑道:“这社会分工各司其职,他王家既然作为福安县最大的粮商,那让福安县的百姓享用到安全健康的粮食便是他的义务,他岂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滥用权力制裁百姓,我建议先有大人您给吴家去书一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凡他还尊敬您这个父母官,明白事理就会离开改正错误。” 县令点点头,他觉得叶知意这方法不错,以书信向谈不会伤了和气,他又问道:“那他要是不愿意呢?” “他要是不愿意的话,这事由我引起的便由我去处理此事吧。”叶知意笑道,她只说处理也不说她到底要怎么处理。 县令听闻叶知意此言以为她是想王家真不服软的话她就去道歉,心中也满意:“如此就按照你的方法来吧。” 见事情暂时解决叶知意忍不住感叹:“同样是商人,怎么裴公子便愿意为百姓出一份力,而王家却仗势欺人呢。” 听到叶知意提起裴修睿县令心中暗道:大殿下岂是王家那些人可比的。 叶知意想起裴修睿又觉得今日既然来了便该去拜访一下他,毕竟自己受过他多谢帮助。 “敢问大人,裴公子如今在何处?他上次帮过我今日我到了县城想去拜访一番。”几次见面她都忘记问裴修睿在何处落脚。 县令道:“这就不必了,裴公子日前接到家中书信今日已经离开福安县了。” “离开了?”叶知意诧异道。 这些日子她忙着化肥的事,也没怎么想起其他事情,可突然听见裴修睿离开叶知意的心中好像感觉怪怪的。 她以为他离开至少会向她道别的!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小可爱~昨天坐了一天车我有些晕车,晚上码字的将吴家和王家弄混了,多亏了两位小可爱指出来,我说当时码字的时候每次打“吴家”二字都感觉怪怪的呢(捂脸),再次感谢提醒,下次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第28章 叶知意突然听闻裴修睿对她“不告而别”心中有些闷闷的。 她只以为这是朋友离开所以有些惆怅, 但她却故意不去想以前的时候她也经历过亲人、朋友说走就走的事情,可却丝毫没有难过的心情。 离开县衙的叶知意也没忘记让县令帮着她买些粮食,毕竟王家现在对她“封杀”。 县令见叶知意没有为难他又考虑到叶知意到底为他的政绩添砖加瓦于是让人送了三个月的粮食给叶知意。 毕竟他得到叶知意两个方子还没有给她什么奖赏, 这些粮食就算给的奖励吧。 叶知意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照例县令派了两个人帮叶知意将粮食搬到回村的那个路口。正当叶知意叫好牛车准备回村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 “叶姑娘等等,叶姑娘等等。” 叶知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是在叫她, 她转身望去,有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在远处急急向她跑来, 见到她转身看去瞬间一阵轻松的笑了。 “叶姑娘, 请等等,我家小姐想跟你说会儿话。” 叶知意有些疑惑:“你家小姐是谁?”她不记得她在县里认识什么人啊? 小厮指着他跑来的方向道:“我家小姐是吴家千金,就在身后, 因怕叶姑娘离开便让小的先行一步叫住叶姑娘。” 就在小厮说话间一位身穿浅绿长裙的妙龄女子从人群中出现,以一种速度虽快却不失礼仪的步伐向叶知意走来。 她看着那渐渐走近的女子想起刚刚小厮报的家门忆起了这女子是何人:“吴姑娘安好。” 这女子赫然就是当初买叶知意毽子后来在县令府邸为叶知意发声的吴月屏。 当日从县令府中离开,吴月屏知道王家吃了这样的亏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询问过吴父后得知王家最大的可能就是断了和叶知意的粮食买卖, 故而一直叫人留意着叶知意是否道县城里来。 毕竟叶知意区区一介村姑相信当日在场之人都将她的信息查的清清楚楚了。 吴月屏虽是千金小姐,可对俗物却不是一无所知。 她知道村里那些种地的人一年到头所有收入都来自于粮食,如果没有人买他们的粮食对他们来说肯定是个很大的打击。 尤其叶知意如今家中无存粮, 地中无熟粮,被王家这么一针对恐处境堪忧。 想到这个后果吴月屏有些自责,觉得如果不是自己仗着那个毽子让王珍屡屡落败, 也不会让王珍心生怨恨然后看见毫无依仗的叶知意妄想将气出在叶知意身上,造成如今这个局面。 所以今日有人来报叶知意进城后, 吴月屏便立刻赶来想见见叶知意。 吴月屏行了个见面礼, 嗔怪道:“叶姑娘好久不见,当日我在县令府中请你闲暇时来我家中一叙,可我千盼万盼却未见得姑娘人影, 如今姑娘难得进城却是打算匆匆而来悄悄而去吗?!” 面对吴月屏的抱怨叶知意不好意思道:“多谢吴姑娘好意,只是今日来县城实在是有事在身,我本打算过几日就去拜访你的,也好感谢你当日的相助之情。” 听见叶知意这么说吴月屏谈起了正事,正色道:“今日叫住姑娘,只是有一事相告。” 她将王家的作为如实告知叶知意,然后提议道:“我家中还有余粮,以后你可在我家中来买粮,等你粮食成熟后如不嫌弃也可以卖给我家。” 叶知意不曾向吴月屏匆匆赶来居然是告诉她这件事并且还愿意帮她,心中感动:“多谢吴姑娘,此等情谊我必铭记与心。” “这算什么情谊,叶姑娘不必如此如。”吴月屏见叶知意一脸郑重,连忙摆手道,她是真觉得这点小事不值一提,“何况当日王珍会对叶姑娘那样无端挑事还有我的一份原因呢。” 她将这些年和王珍的恩怨说给叶知意听,末了总结道:“如果当日我不说那句“毽子踢累了”她也未必会生气然后欺负你。” 叶知意当日在县令府听两人的交谈便知道一些了,如今再听吴月屏完整诉说的前因后果,心中不以为然:“这怎么能怪你,既然是比赛肯定有输有赢,怎的她输了便要心中记恨找无辜之人撒气?说到底还是她王珍德行不够。” 她又说道:“至于王家报复我一事我已经知道了。”她将今日买粮被拒一事告知吴月屏。 “啊,那你如今无粮可怎么办啊?”吴月屏知道叶知意已经被王家粮铺拒了担心道,“还是先去我家买吧!” 说着她就要拉着叶知意走。 叶知意制止道:“不用了,咱们都说了这么久的话了,你还没注意到我身后的牛车吗?”她笑着指着牛车上的东西给吴月屏看。 吴月屏是真没注意到叶知意身后的牛车,她刚刚只顾着和叶知意说话了,如今看着一车的粮食她有些惊讶道:“王家不是拒接卖粮给你了吗?你怎么还能买到粮食?” 要知道村民大多都预留下自家一年的口粮,富于的粮食全都会买了换钱,如今正值余粮将尽新粮未熟之际,便是村里人家中也无余粮啊?! 叶知意狡黠道:“山人自有秒计!” 接着她又说道:“再次感谢吴姑娘的好意,这件事我心中已经有想法了,相信会处理好的。” 吴月屏见叶知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被感染了一样,原本有些忐忑的心也安定下来了:“居然叶姑娘已有主意,那我就不再说什么了,如有什么需要帮的尽管来找我。” 叶知意见眼前的姑娘如此热心心中喜悦:“好,要是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来找你,到时后你可不要推辞哦。” 吴月屏连忙点头:“绝对不会的!叶姑娘你尽管来找我。” 叶知意笑道:“你叫我的名字吧,总是姑娘姑娘的叫着怪怪的。” “那好啊,我就叫你阿意吧。”吴月屏干脆应道,“阿意,你叫我屏屏吧。” 叶知意听着吴月屏的称呼嘴角不自觉抽动:阿意,阿姨? 叶知意愣神的功夫吴月屏还在喋喋不休:“阿意,下次记得来我家找我玩啊!” 叶知意回过神:“好啊,不过还要过一段时间,我家中还有事情要处理。”她想起了院子里那些快要成熟的蔬菜,不出意外半个月后就可以收第一茬了。 “好啊!” 告别吴月屏后,叶知意回到了村里,家中龙凤胎看见叶知意拿着东西回来连忙跑过去帮忙往家中搬。 东西终于放好后叶知意脸上已经冒出一股薄汗,拿起桌上的茶水狠狠灌了一杯。 长舒一口起的叶知意恢复精神后却看见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锦盒,她虽然认不出盒子是什么木质做的,可那精巧的做工以及包裹盒子的布料上若隐若现的散发着金光的金线也让她知道这个盒子价值不菲。 叶知意拿起盒子询问龙凤胎:“阿书,阿礼,这个盒子是谁啊?怎么在我们家中?” 龙凤胎看了一眼叶知意手中的盒子答道:“这个盒子是上次来我们家中的那个好看的裴哥哥留下的?” “他还给了我和哥哥一人一个小金铃铛。”见叶知意脸色不对叶知书怯怯道,“我们也不想要的,可是他放下就走了,我和哥哥追不上。” 她取下手腕带着的铃铛交给叶知意。 而叶知礼的那个铃铛就放在盒子傍边,只是刚刚锦盒遮住了叶知意的视线。 叶知礼道:“今日阿姐走后不久,那位裴公子就带着人来我们家中了,听闻阿姐不在他脸一下就臭了,后来就给了我们铃铛,这个锦盒说是给阿姐你的。” 叶知意听着龙凤胎的诉说突然心中一动,原来他来找过自己,只是她们错过了,原来他不是不告而别,只是他没等到自己! 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冲动,想做些什么,可是她也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 叶知意打开锦盒,映入眼帘的是一柄玉篦,用白玉为体,周身镂空雕刻着复杂的花纹,看起来复杂而又美丽。 “裴公子走了多久了?” 龙凤胎对叶知意有些失控的情绪微有诧异,愣愣道:“大概有一个时辰了吧。”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叶知意口中念叨,突然她飞速向外跑去。 “阿姐,你去哪儿?”龙凤胎不明白阿姐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知道那个裴公子来了就有些怪怪的,如今还跑出去了。 远处传来叶知意的叮嘱声。 “你们在家乖乖的,肚子饿了带着粮去张婶家吃饭。” 叶知意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快一点,再跑快一点,也许他还没有走远,毕竟他是商人还带着那么多货物上路,速度肯定不快的,肯定不快的。 她就这样跑啊跑,她忘了小河村离县城有多远,只记得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无瑕去想她到底要干什么,即使追上裴修睿又怎么样呢? 何况算起来她们就见过三面。 在小河村的初见他如谪仙降世,翩翩公子,龙章凤姿,举手投足说不出的风流写意,当她被管家为难之时他毫不犹豫为她出头;再次相见他细微周到为她置办货物;就在她以为他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谦逊有礼时县令府中他又展现出了他强势的一面,保护了她的尊严。 原来,就这三次会面已经有这么多的记忆了吗? 城郊的官道旁,两匹俊美正悠闲的吃着嫩草,一两马车停在傍边。 文墨看了看他们出来的方向,心中暗自叹气,然后走到马车傍边说道:“公子,我们该启程了,再晚今夜便只能在荒野休息了,再者陛下派来的信使也看着呢。” 如果不是接到陛下的君令便是晚两天走又何妨。 马车内迟迟未做声,文墨安静的在马车外等着。 被文墨称为信使的那位男子见马车内的人迟迟不开口,忍不住走过来说道:“大殿下,不知您还有何事未完成,不如让属下去办?殿下还是遵从陛下旨意启程回京吧。” 又一阵沉默,马车内终于开口了:“那就走吧。”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可陪他多年的文墨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失落,忍不住摇摇头。 今日一大早他们便赶去小河村,谁知那叶姑娘正巧去了县里,裴修睿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消失不见。 从县里道小河村的距离本就远,在加上身边还有个信使在催,于是他们兵分两路,由他去县城里找叶知意,裴修睿在村里等叶知意回来,可他没找到人,裴修睿也没等到人。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裴修睿终于决定先离开了,可是从前如非必要从来都是骑马的裴修睿这次却要求马车,马车还必须好好布置以防颠簸。 刚走出县城一向身强体壮的裴修睿却说他有些不适,在这里又生生挨了两个时辰。 他折腾的这一切有怎能瞒过文墨呢? 如今听到裴修睿松口,文墨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只要回京就好了,回京后时间和距离会冲淡一切不该有的东西的! 文墨将马车套好坐在车厢前赶起了马车。 一车一马渐渐消失不见。 叶知意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可是心中不知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生生从小河村跑到了县城外。 看着空无一人的官道,叶知意泄气了。 刚刚忽略的因为长跑带来的痛苦、劳累一下子全部向她反扑而来,让她如溺水中。 她到底在干什么呀?! 就这样不管不顾的一路跑来,裴修睿早就走了,怎么可能追的上,你的脑子今日是进水了了吗?居然做出这种掉智商的事。 叶知意在心中暗骂自己。 理智回笼的叶知意不顾腿脚的酸痛便转生回道家中,好好休息一下。 在这里多待一刻便会提醒着她刚刚做了什么蠢事。 就在叶知意转身向县城方向走了两步后身后传来一道温润而又带着激动却被主人故意压抑的声音。 “知知特意来送裴某,怎的一来就要走了?” 叶知意蓦的回头,只见那如无双公子嘴角含笑,眼有星辰,清风拂过衣袂飘飘,好似拂过她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6 23:29:20~2020-07-07 19:3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死宅到底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叶知意本以为裴修睿已经走远却在转身离开之际被裴修睿叫住。 她冲动追来, 看不见裴修睿时心中有些失落,可当真看见了人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几次张嘴又闭上未发出什么声音。 反倒是裴修睿看见她这个样子主动开口道:“叶姑娘是特意来送裴某一程吗?”他的脸上笑意盎然。 叶知意连忙点头应和道:“是,是, 是,我听闻你要离开了,大家相识一场我怎么也要来送送你呀。” 她又接着道:“今日我去县里, 在县令那里听闻你要离开了,回到家中才知你去过小河村, 哦, 对了……”她拿出紧紧握在手上的锦盒,“这个礼物太贵重,我承受不起, 你还是收回去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裴修睿听见这话原本明朗的笑容有一瞬间停滞,可很快便恢复过来让人无法察觉。 他上前一步拉起叶知意的手将她摊开的手掌握成拳:“情谊岂是能用金钱衡量的, 重要的是心意,这东西在你看来贵重,可对我来来说却唾手可得。” 裴修睿:“所以, 你就安心的收下他,好吗?” 叶知意从前从未在这种类似的情况下收过异性的礼物,可不知是因为眼前的男子说“好吗”时太温柔, 还是清风拂过她的心让心动摇了起来,她缓缓的用力握住了锦盒。 裴修睿见此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他直直的看着叶知意, 口唇轻启似有什么话要说,可半晌他只说了一句:“今日能得姑娘相送裴某实在喜悦,我们来日再见!” 叶知意干瘪的重复道:“来日再见。” 她有些后悔追上来了, 跑了这么远的路,现在还腿脚酸痛可见到人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进行毫无营养的对话,这让她有些尴尬。 为了缓解心中的尴尬,叶知意抢声道:“天色不早了,裴公子赶路要紧,我就不耽搁你的行程了,咱们有缘再会。” 说完叶知意飞快的转身离开,心中暗道:下次再遇见这种事一定要保持冷静,可别在头脑犯浑了,哦,不,不要有下次了。 裴修睿看着叶知意“落荒而逃”的身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终于笑出了声。 良久,他才对着叶知意离开的方向轻声低语:“等我。” 没人知道当他看见叶知意出现的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好像心中百花盛开,让人沉醉;又又泉水浸润心间,充满着力量。 那一刻,他差点不顾一切的想留下,那一刻他差点脱口而出那句他埋在心底的话,只是“现实”将他拉回现实,现在还不到时候。 文墨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站在裴修睿身后一如往常那样平静:“公子,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信使还在前面等您。” “走吧!”裴修睿爽朗道。 文墨看着裴修睿的声音眉头慢慢皱起,心中担忧更重。 刚刚他们已经启程离开,可不一会坐在马车上的裴修睿便偷偷的从马车中离开,信使虽是奉陛下命令可到底无法对大皇子用强,只能无奈接受。 而文墨见此却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他就知道殿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安抚好信使后文墨便反道追来了。 可他居然看见了叶知意,这是在让他心情复杂。 叶知意回家就将这个锦盒死死的压在箱子里,心中已经对它判了死刑——这盒子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看着这个盒子叶知意的心中好像总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而她潜意识觉得那个东西会对她有不好的影响。 将盒子放好后叶知意的目光落在盒子旁边的的一根玉簪上,玉簪簪体是用上好的羊脂玉所做,上面镶嵌这宝石珊瑚华丽异常。 她拿起簪子放在眼前,这簪子在原身的记忆中好像是母亲的遗物,叶母是跟着外出游历的叶秀才来到小河村的,村里人从来未见过叶母的亲人,最后只留下这根玉簪。 在原主最困难的时候也不曾起了卖玉簪的念头并将东西藏得死死的躲过了叶刘氏的明抢暗偷。叶知意穿越过来后也没有动它。 叶知意送别裴修睿后便又开始拼命的找能发红包的东西好让她能早日在红包群里升级,在她专心致志的努力下升级“经验”涨的飞快。 她再次从东山出来想着近日的成果忍不住笑了:“还差三个红包便可以升中级了,可喜可贺!” 心情愉悦的叶知意回到家中发觉在她忙碌的这些日子院子里的蔬菜已经开始成熟了,只是叶知意最近太忙碌,不曾察觉这每日所见的东西。 看着那卖相极好的蔬菜,叶知意想起这么长时间来她的饭桌上就是一些萝卜、白菜之类的决定今日要换换口味。 她叫出正在屋中读书的龙凤胎:“阿书,阿礼,快出来,帮着阿姐摘菜。” 龙凤胎听见叶知意的召唤很快就出来,得知叶知意让他们摘这些他们以前未见过的茄子,豆角,番茄之类的菜个个兴致勃勃。 虽然阿姐教他认了这些蔬菜,可今日总算能尝尝了:“阿姐,我们来了。” 叶知意先告诉他们那些能摘那些不能摘怎样算成熟可吃,那些暂且还要长长,姐弟三人便开始行动了。 种植大师当初给的种子虽然不是很多,但是种类多,就这一园子几乎所有常吃蔬菜都在里面。 于是叶知意做饭时一样做了一点,西红柿炒蛋、红烧茄子、干煸四季豆,因为有辣椒还做一道凉拌黄瓜,还有南瓜粥。 龙凤胎吃的心满意足,叶知意尝到熟悉的味道也是热泪盈眶。 尤其是那两道辣的菜,让龙凤胎一边疯狂的吐舌头一边欲罢不能。 “这个叫辣椒的东西实在是太让人爱恨交加了。” 自从吃过一次后龙凤胎便象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整日盯着菜地里那根茄子长大了,那颗辣椒红了,时时惦记要将它们炒了。 可是叶知意拒绝了。 她还没忘记有个王家还对她虎视眈眈,当日她建议县令向王家去信一封以作劝导,可她心知那信绝对起不了作用的,如果区区一封劝导信便能让王家收手,那这件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她上次去买粮王家肯定已经得到消息自己知道他王家的所作所为了,王家也肯定将自己调查清楚了。他肯定也知道要是单独拒绝与自己进行粮食的买卖根本没什么作用。 她可以将粮食卖给其他人,或者在其他人那里买粮,无非就是麻烦一点而已。 所以叶知意猜测下一步王家可能会放出消息如果谁买了或者卖给她粮王家同样拒绝和谁交易,更或者是直接拒绝小河村的交易以此来“制裁”报复她。 而那些人要真因为自己而被粮商所拒心中绝对会升起对她的怨恨,她姐弟三人无依无靠到时候危险不已。 她现在要防范于未然。 叶知意猜的果然不错。 当日叶知意来走后,伙计就将此事告知了办事回来的掌柜,掌柜片刻不停不停又将消息传回王家。 恰逢王珍在场听见叶知意买粮被拒后是得意不止,她好像看到叶知意面对这空空的粮缸对着她求饶不止。 王珍得意过后又恨道:“爹,她就是一个田舍奴,一个贱人,对付她何必这么迂回,找人好好教训她一顿不行吗?!” 王父皱眉道:“糊涂!我不是说过了,那要是只是一个普通村姑悄悄教训一顿当然可以,可那村姑好运气的献上了曲辕犁在县令那里挂了号,如果我们明着来就是和县令对着干,还有吴家,吴家也等着对我们落井下石。” 王珍听着父亲的训斥撇撇嘴,狠道:“便宜那个贱人了。” 王父教训完女儿后摸了摸胡子,一副沉思的表情:“那叶氏女现在家中无粮,可王家不卖给她粮食她可以在别人那里买,等秋收后她也可以将粮食卖给别人,她一户人家粮食有限,买的起的人多的是,如此对她没有什么影响啊。” 王珍听到不能教训叶知意不干了:“那怎么办?爹,你快想想办法啊,不能让我白白被欺负了啊。” 听女儿再次提起当日之事王父眯了眯眼,说道:“那我们就不准别人买她的粮,等会放出消息,谁要是敢和叶氏女做粮食买卖今年王家粮铺便不收他家的粮。” 王珍听到王父这话满意了:“这样一来看谁还敢帮那贱人。” 王父看着眼前得意的女儿心中无奈,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方法只能等秋收卖粮时才起作用,如今谁家悄悄卖点粮给叶氏女又有谁知道?! 转而又无奈想到:什么时候王家想教训一个村姑也要畏手畏脚的,用如此迂回的方法才能达成目的。 王父在心中想道:要不县令和吴家,他会这么憋屈吗? 他在心中将两方记恨上了。 而叶知意今日却提着一篮蔬菜到了县里,准备去拜访吴家。 吴家在城南,而小河村是在西边叶知意到了县里后需要穿过大半个县城才能道城南,而半道上有人叫住了她。 “姑娘,姑娘,姑娘留步。” 叶知意寻声望去,居然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7 19:37:42~2020-07-08 20:4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下午茶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1216520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叶知意回头看去, 叫住她的居然是当初拒绝她毽子的银楼掌柜,她有些诧异。 而这位掌柜当初拒接叶知意后没几天,县城里的小姐姑娘间便刮起了一阵踢毽子的风潮, 瞬间席卷整个福安县。 可第一个毽子虽然是在他的地盘上卖出的但却不是由他卖出的,所以他就这样错过了这个发财的机会。 那毽子技术含量不高,很快福安县的商家小贩便复制出来, 而掌柜的看着别人卖的风生水起也腆着脸在自家的铺子中摆了一些。 因为这个没少被同行取笑,说什么“你不是最精明的吗, 别人家还只做大户你是一文钱的生意都不会放过, 怎么就放过了这么大的生意”,“原来你不放过一文钱是要放过一万钱啊”,“平日你自诩眼光好, 怎么这次看走眼眼了”,“你钻进钱眼的样子让别人叫你“周”掌柜你也不改,这次可要好好说道说道”。 这些话听的掌柜直呕血, 他平日因为一副爱财的样子被别人取个“周掌柜”的称号当然这“周”是周扒皮的“周”,他也毫不在意,可看漏了这庄生意真是让他吃饭也不香了。 这些情绪交杂让他时时惦记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叶知意问问还有没有什么新奇玩意儿, 可叶知意仿若消失一般再也不曾出现过了。 今日他正在接待顾客,目光不经意的向外一撇那提着个篮子身姿挺拔的女子貌似就是他日思夜想的财神,他当即连正在接待的顾客也顾不上了, 连忙追了出来。 叶知意弄清楚周掌柜的意思后有些无奈道:“当初我说过那羽毛稀少错过就再也没有了,如今我也是真没有那羽毛了。” 至于周掌柜说见不得她实在是因为叶知意后来几次进县城要么是买粮要么是去县衙, 这些首饰之类的她一向不怎么感兴趣。 周掌柜听见叶知意的否定原本期待的脸上瞬间低落了起来叹道:“哎, 上次是我有眼无珠,看不明白,看来我真的没有富贵命啊!” 听一个银楼的掌柜说自己没有富贵命, 叶知意心情复杂,但看对方是真心实意觉得难受叶知意安慰起来:“瞧掌柜这话说的,您堂堂一个银楼大老板还没有富贵命,让我们这些地里刨食怎么活啊。” 周掌柜许是一时受了打击,听到叶知意的安慰便忍不住倒起苦水来了:“什么老板哟,我也就是看着风光,这福安县就这么大点地方,能经常买的起珠宝首饰的就那几家人,再加上银楼要经营离不开老师傅,越老的师傅工钱越高,一年到头竟落不下几个银子。” 叶知意对掌柜的诉苦毫无感触,这些富人再有钱也要哭穷,生怕有人惦记着他们的钱。 而正在这时,低着头的周掌柜却瞧见叶知意未盖严实的篮子里露出了一些红红紫紫形状怪异的东西来,便问道:“姑娘拎的是什么啊,我好像从未见过?” 叶知意低头一看原来一路走来她用布掩盖的蔬菜已经暴露了一些出来,她将布拉好随意道:“只是一些蔬菜,是拿去送朋友的。” 周掌柜一听这话激动道:“这是蔬菜?我竟从未见过这样的蔬菜,这能吃吗?味道怎么样?产量如何?卖吗?卖给我怎么样?” 这次他再也不要错过了! 叶知意被周掌柜连珠带炮的问句打懵了,回过神无奈道:“这菜不卖,是送给朋友的。” “这样啊……”周掌柜有些失落,接着又想说什么,可叶知意貌似想起什么抢先开口道,“现在我要赶着去朋友家,这?事我们过后再谈好吗?” 周掌柜见叶知意没有直接拒绝心知这事还有商谈的余地,连忙点头道:“那好,我就在这银楼等姑娘。” 叶知意将篮子中的菜一样拿出一颗递给掌柜:“这些菜我先一样给你一颗,等待会我回来我们在详谈。” 周掌柜激动的接过这些东西,像宝贝一样拿好,这次可不能在放过了:“好好,我们待会谈。” 其实叶知意最开始并不打算和周掌柜接触,只是突然间想到今日来县城的目的,不和周掌柜说死也算有备无患。 叶知意到达吴家说明来意后,门卫很快就进去告知主人了,她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唇舌。 吴月屏正在家中和几个丫鬟踢毽子,听见有人通报叶知意来了连忙出去迎接:“阿意,怎的今日舍得来我家找我玩了。” 面对吴月屏的亲近叶知意笑道:“我是时刻都在心底念着你,这不今日便来看你了。”她将手中的篮子举起来,“今日我家中的蔬菜熟了,我给你送点来尝尝鲜。” “谢谢阿意。”吴月屏不客气的接过篮子,待看清楚里面东西惊道,“这些蔬菜叫什么啊?我都没见过诶。”她拿起篮子里的东西仔细观察。 叶知意见吴月屏拿根茄子在查看便耐心的为她一一介绍起来。 吴月屏听了叶知意的介绍后便嚷着立刻要尝尝味道还要留叶知意的午饭。 叶知意顺水推舟的答应了,她这次来本来就是想趁机见见吴家的大家长的。 虽有男女之别但叶知意既是客人又算是晚辈她还是在片刻后被带到大厅之中,厅中吴父吴母坐在上方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吴月屏看见父母连忙叫新朋友介绍给父母。 叶知意:“晚辈叶知意见过吴伯父、吴伯母。” 吴父吴母热情道:“叶姑娘多礼了,快快请坐。” “多谢吴伯父吴伯母。”叶知意回道,吴月屏见双方如此客气,过来拉住叶知意嗔道,“别这么客气嘛,坐下慢慢谈。” 吴母也道:“对,就当自己家,千万别拘礼。” 叶知意笑道:“伯父伯母如此可亲,我便是时刻提醒自己要注意礼节,只怕也是片刻就破功。” “知意说话真有趣。”吴母笑道,“对了,我听说前些日子知意向县里献了一个曲辕犁,难得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仁爱之心,那犁是真的好用。” 叶知意:“伯母过奖了。” 叶知意不想在多谈这已经过去的事了。 吴月屏见自家母亲提起这事,连忙道:“阿意不仅献出了曲辕犁,今日还给我们带来了许多从未见过的蔬菜呢。” “哦?”吴父吴母听见这话有点兴趣了,他们家中虽不说天下山珍都吃过一遍,可大庆就这么些蔬菜他们是都吃过了,这还能有什么未见过的东西? 吴月屏见父母有些不相信的样子急急让丫鬟将篮子提上来递到父母面前:“你看,这就是阿意带过来的都是我们从未见过菜。” 明明白白摆在眼前吴父吴母不信也得信惊奇道:“果真如此,这些东西我们竟从未见过更遑论尝过了,这都是些什么菜啊?” 吴月屏本想自己介绍一番的,可眼前种类有点多,她一时也没能将名字和实物对应上。 叶知意见状介绍道:“这红色的叫番茄,口味酸甜但以甜为主,紫色的是茄子口味软绵,还有这绿色的是……我在家中已经吃过一次了并无不适,伯母如不嫌弃可以尝尝。” 吴母看着眼前的新奇蔬菜那是喜不自禁,大庆朝本就没有多少蔬菜吃,便是权贵人家也只能找些山珍海味罢了,在蔬菜上也只是尽可能的做美味一点,如今有这么多新菜出来,她怎么会嫌弃?! 吴母笑道:“这好东西求都求不来我怎么会嫌弃呢,知意午膳就留在家中用了,咱们一起尝尝你这新菜。”说着便叫人拿到厨房里去,叶知意简单的说了一下做法。 厨房很快就将菜做好上上桌了,饭桌上第一次吃到西红柿、茄子、辣椒的吴家三口如龙凤胎一样惊奇不已,不提吴月屏这个小丫头怎样大惊小怪,便是吴母这位修养极佳的贵妇人也有些破功失态。 饭后,吴母自笑道:“这西红柿甜中带点酸,口感沙甜很是开胃,那茄子红烧着也很好吃,尤其是那叫辣椒的东西,第一口简直辣的让我跳脚,可却是越辣越想吃。” 吴父也出声道:“是啊,那辣椒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吴母想了一下道:“不知知意愿意将这些菜的种子卖一些给我们吗?” 叶知意:“并非我不愿意,而是这菜要等秋天的时候才能留种。” 吴母:“瞧我这记性,凡事瓜果蔬菜大多都秋天留种,我怎么忘了。” “你啊你。”吴父取笑道,转而又看向叶知意说道,“知意,伯父听闻那王家在针对你,不愿意和你进行粮食买卖了,伯父家还有几亩地,每年的产的粮食还有些富裕,以后缺粮的话就来伯父家中买吧。” 吴父家中卖书他虽未考取功名但也是自幼读书,也勉强可以称的上一个读书人。 身为一个读书人他对叶知意能不求名利献出曲辕犁心中有几分好感,而今又栽培出这许多的蔬菜种类都是些对百姓有益的事,现在叶知意陷入困境他还是想略施援手的。 叶知意谢道:“多谢伯父好意。” 坐了一会儿后叶知意便以家中有事为由告辞了。 叶知意今日来拜访的吴家是为看望吴月屏不假,可她本想见到吴父后说服吴父进军粮食行业的,福安县太小了县里很多行业完全形成了垄断,尤其是书本和粮食。 书本形成垄断的原因是因为古代读书人少,能读的起书的人人更少,在这小小的福安县开了一家书铺完全绰绰有余,再加上商人社会地位低,便没有人想跟风开第二家。 至于王家的粮铺全是因为王家擅长钻营攀附大人物比如给知府做小妾的王父的妹妹。加之经过多年的经营王家对同行打压吞并形成一家独大的之势,再加上王家平日收粮买粮价钱也并未开的很过分,百姓便能忍则忍了。 所以叶知意认为要是有人能和王家竞争那王家再也无瑕顾及她了。 而吴家便是她认为最好的人选,本身有自己的实力又和王家有过节。可她突然又想起本身已经福安县最大书商的吴家再掌握福安县的粮食岂不是既掌握经济基础(粮食)又掌握上层建筑(读书)长此以往对福安县的百姓有害无益。 毕竟垄断代表着什么人人都知道。 而周掌柜的出现让叶知意转移了人选。那就是周掌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8 20:44:36~2020-07-09 22:2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合 2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周掌柜自叶知意离开后便望眼欲穿的盼着叶知意回来, 而午饭的时候他将叶知意给的新菜按照平日里的方法做出来一尝之后更是急不可待。 他一直望着街边,等叶知意出现后连忙将人带到楼中雅间。 而叶知意放弃吴家的想法后便有心让周掌柜来作为她计划中的一环,就这样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两人相谈甚欢, 待周掌柜送走叶知意后脸上很长时间都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没过几天,周掌柜这家专门卖首饰银楼铺子居然也卖起了蔬菜了,前来卖首饰的夫人小姐看着这些从未见过的蔬菜好奇不已, 虽有周掌柜大力介绍她们还是犹豫不决。 在叶知意的建议下周掌柜特意用这些蔬菜做了几份菜给这些人尝尝。在看着掌柜亲自吃了一口又喂给小白鼠吃过,她们怀着忐忑的心情也试了试。 于是这些从未在大庆出现过的蔬菜就在福安县的大户人家中火了, 掀起了一股抢购蔬菜的热潮。更因数量有限而导致价钱飞涨。 周掌柜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笑的睁不开了, 再次在心中肯定自己的好眼光,虽然当初叶知意说过这高价生意做不久,以后肯定价钱肯定会降下来的, 但是如今他相当于白赚。 而周掌柜大张旗鼓的卖菜身为福安县的粮商王家怎么会不知道,他甚至已经叫人买来尝过一次了,知道味道后他自然明白这蔬菜有多大的利润。 他开的粮铺, 铺中只有果腹的粮食,这蔬菜是没有谁卖的,家家户户都有几分地种菜, 怎么可能去外面买,可如今这新奇的蔬菜出世,所有人都没有种子, 只能去买,还只能在周掌柜那里买, 这里面的银子怎能不让人眼红。 他叫人去查这菜到底从哪里来的可是根本查不到来源, 一时气闷不已。 周掌柜自然不会将财神爷往外推,叶知意的存在被他瞒的死死的。至于王家会不会搞什么小动作?哼哼,周掌柜表示他才不怕呢。 周掌柜的菜卖的风声水起, 叶知意在村里也不得清静,她当初将这些蔬菜种子送了一些给张婶,如今张婶的也开始成熟了,而张婶为人仗义又在村里生活了半辈子,她地里的动静怎么瞒的住村里人。 看着张婶地中那些新奇的小苗上面挂着红的、紫的、青的、长的、短的,大家都新奇不已,而一询问这些东西原是意丫头送的,又是一阵唏嘘。 有些头脑灵活的已经想起意丫头那三亩玉米地了。 那地中长出长长的绿杆,叶子细长,头上还长着有些像高粱一样的穗,可他们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粮食长在那里,莫不是长在地里? 如今玉米不见踪影,可这蔬菜已经是明晃晃的开始结“果”了,村民一时各有心思。 而这些心思在有人去县里发现县里最近卖的火爆的蔬菜居然和张婶家中挂的一样时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知道吗?现在县城里有一种叫茄子的东西要一两银子一根呢!” “还有那个叫什么西红柿的红果子一颗要五百文啊!” “还有好多的菜呢,都老贵老贵了!” “我还知道,那些菜长得和张婶家中那些菜苗上挂着的一模一样。” “真的吗?那张婶可不就发财了!!!” 自古财帛动人心,要是最开始村民只是有些羡慕张婶能有新菜吃那现在在得知这菜的价钱后心中那羡慕嫉妒的心情可就管不住了,但是他们到底不敢做些什么。 这些人已经知道这菜是叶知意送给张婶的,想到上次那曲辕犁她也就这样拿出来了,这次说不定也能给他们一点呢?! 但让他们自己去找叶知意他们也不好意思并担心叶知意会不同意,于是他们找到了里正。 里正得知这消息带着怀疑到了叶知意家中。 “不知里正今日找我何事?”叶知意看着眼前的里正问道。 里正看着看着眼前为他上茶的女子,表情淡然、毫无拘谨,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小心道:“听村民说意丫头家中种了些咱们从未见过的蔬菜,我便想来见见新奇。” 叶知意莞尔一笑:“这有何难,那菜就种在外面院子中,您请顺便看。”说着叶知意便为里正介绍起来,言语之间好似真的相信里正只是单纯来见见新奇的。 里正看着眼前这繁茂的菜园子试探道:“听说最近县令好像也在卖这个菜,价钱好像还不低。” 叶知意直接说道:“是啊,那菜还是我送去卖的呢。” 里正:“听说意丫头当初也送了些种子给张婶?” 叶知意:“对啊,张婶平日里对我多有帮助,当初得到这种子时虽然不多,但我一家也种不完,便给张婶送了一些。” 叶知意毫无保留的回答并没有让里正展开微皱的眉头,反而因为叶知意这一副问啥答啥的态度心中更没有底了。 里正暗示道:“当初意丫头得到曲辕犁能分享给村民,村里人都很感激。” 里正:这次你的新菜也给村民种一点吧。 叶知意听见这话直接说道:“里正,这次不是我不愿意让村民种这些菜,而是这菜和犁不一样,犁只要有图纸村民自己可以造,而菜却必须有种子才能种,早先我已将种子全部种完,如今已没有种子了就算留种也要等秋天去了,再则就这么大的地,留种留出来也数量有限,根本供应不了全村人啊!” 叶知意说着脸上为难了起来:“更重要的是,上次我受县令相邀去推广曲辕犁时,和那粮商王家起了冲突,如今王家放话不肯卖粮给我以后也不会买我的粮,我怕将来要是谁帮我也会被王家针对,所以我现在不得不多存些银子,日后好去邻县买粮卖粮啊。” 里正一听叶知意和粮商王家起冲心中一紧,又听说可能会累及村里更是焦虑,可这菜所代表的利润又让他无法放弃,一时间竟处于进退两难之地。 忽然里正问道:“你这菜地和张婶一块种的,为什么张婶家的才刚刚结出小个小个的“果”而你的已经成熟可以卖了?” 叶知意道:“上次我不是做了化肥嘛,这些菜都是我用化肥浇的。” “就是上次你做的那个东西?那东西真有这么好的效果?”里正听后十分惊讶,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向叶知意问道,“如果村里不介意王家的针对,你是否愿意将这化肥和菜种让村民都使用?” “当然!”叶知意点点头,“不过这菜种一年能留的种子有限,恐怕一户每种只能分到几颗,还有,如今县里卖的贵那是因为这东西从未出现过又稀少,当村里真的家家户户都有了后这价钱肯定会降下来的。” 这些事要先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卖不上价钱又来怪她。 里正点点头,这个道理他明白,这些菜他虽第一见但看这几分地没有特殊照料,结“果”的情况他也明白这东西不是什么娇贵性子,迟早被传播到各处。 但是按照他的想法,今年就张婶和意丫头种,明年就他们村里种,按照现在这个价钱他们还可以赚上两年的钱。 至于买粮卖粮,大不了叫上村里几个汉子花几天时间去邻县买,况且意丫头是情况特殊才需要买粮,他们大都只有秋收后卖粮,一年也就这么一次。 不过这些事还是要跟村民商量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愿意还是不愿意。 叶知意直白的告诉里正王家的事也是想先让村民有个心理准备,万一王家真的因为针对她而不收小河村的粮食,但是他们到了卖粮时才知道这事那时火烧眉毛焉知会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而现在知道此事又有利益在前就相当于做选择题,再加上此时离卖粮时间还早,心中早已有心理准备可以让他们自己选择。 村民正在等着里正的好消息,可见到里正后发现他面色深沉心中有些不好的感觉,在听到里正带来的消息后心中更纠结了。 他们在地里刨食,一年到头就指望这丰收后将粮食卖了好换点钱,置办家中物件,小到买盐买肉,大到盖房子娶媳妇,要是王家不收他们的粮食该怎么办啊?去邻县先不说要走这么远的路,就是这几百斤的粮食也不好运啊! 但是一想到意丫头家中那些菜如今在县里都卖上什么价钱了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一根茄子一两银子,他们地里辛苦一年也不见得能落下一两银子啊! 在场之人眉头紧锁,面色苦闷。 “这怎么和王家起冲突了啊?!” “是啊。” “可那茄子、红果子老贵了,虽说里正说了以后肯定卖不到这么贵,可我们要是种了的话明年家家户户也可以存个四五两银子了。” “对,有了这四五两银子我家大二娶媳妇的钱就有了。” “我家也可以修修屋子了。” 听着周围此起披伏的算账声,想象这银子到手后的美好生活,有人坐不住了。 “不就是去领县嘛,老子大把子力气,大不了一次运不完大不了多跑几趟,咱家还有几个小子呢,到时候把他们也叫上。” 一旦有人做了决定,这些原本犹豫不决的人就像有了主心骨似的纷纷有了选择。 “对,咱们庄稼人就一把子力气了。” “他王家不收咱就卖给其他人。” “对,将家中小子叫上多走几趟便是四五两银子,咱们还怕什么。” 里正见这些已经有了注意再三确认道:“你们这是都决定?没有不同意的吧?” “是,里正,我们都决定了既然王家不收我们的粮我们也不卖了!” “对,我们也不卖了!” 里正向这些村民详细的说了情况后果后,便再次找到叶知意向她说明了来意。 叶知意听后挑了挑眉,她没想到这些村民居然会选择要菜种,问过情况后叶知意还是将化肥方子先给里正了,并说好秋日留种后会将这些菜种做好分配的。 张婶实在没想到不过两个月意丫头当初顺手给她的种子已经这么值钱了,看着那挂在枝头的茄子豆角张婶像在看金疙瘩,连家中的鸡都不准去那块菜地了。 当然她没有忘记拎着东西去感谢叶知意,顺便也请叶知意等她家的菜熟了帮她也卖了换钱。 叶知意欣然答应,她一个人供应给周掌柜还是压力太大了,如今差不多卖一天短三天,就那一天也不过两三斤的东西,转瞬即空,要有张婶加入会好很多。 而这些菜在县里风靡全县后终于上了县令的餐桌。 第32章 县令每日事物繁多又是男人, 周掌柜铺子里出现了新品种的蔬菜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毕竟隔三差五才上那么几斤早被那些乡绅一抢而空了。 可县令夫人不一样,她不仅要管理后院中的事物还要安排好丈夫的一日三餐, 更要常常和其他的夫人交际维持良好关系,一来二去她便知道了如今有从未吃过的蔬菜已经被这些人热捧了。 县令夫人初得知这事心中还有些不是滋味,毕竟县令虽小但也是这福安县的父母官了, 如今有新鲜事物竟不知向县令“知会”一声,还要她从别处得知。 可是当今治国清明, 他们又是外调到此处也不好用权压人, 一时有些心酸,盼着今年自家夫君政绩考核能评上一个甲上好离开这里。 怀着这种酸涩的心情她找到了周掌柜。 所幸她去找周掌柜后周掌柜立即表明下一批先给她留着。如此,在她知道这事后的第三天便吃上了近日风靡全县的新菜。 县令看着这桌上红红紫紫、青青绿绿的东西疑惑的问道:“夫人, 这、这些是何物?” 县令夫人见他一脸疑惑不解将近日之事一一告知,末了说道:“这桌上便是那些新菜,我都一一买了一些。”她看着这满桌的菜比起以前那些萝卜白菜葵之类的从颜色上看着也好看些, 但想到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银子又有点心痛,叹道,“这一桌算下来要十两多一点的银子呢。” “什么?”县令有些吃惊, 他先听夫人说这菜昂贵,心中也只以为是比这其他菜要贵些,但没想到这么贵, “就这些要十两银子,我一月的俸禄也不过就这点数!” 当然他除了俸禄还有其他补贴。 如今大庆国富民强, 给官员的俸禄也大方, 比如县令,他每月有十两银子的现银,还有什么炭火补贴、厨料、禄栗、职田等补助, 要是全部换算成银两的话加起来一年大概有三多近四百两银子。 可即使这样一餐十两银子对他来说还是太奢侈了,不过夫妻多年他也知道自己夫人的品性倒也没有盲目责怪夫人铺张浪费。 “这东西也只有那些富商才吃的起吧!” 县令夫人见县令未曾责怪她心中高兴,她算账的时候得知这样昂贵心中也是一惊,但还是买了下来。一是她毕竟要出门交际,而这些夫人之家除了聊丈夫孩子、珠宝首饰外便是近日的新鲜事物。二是他的丈夫到底是此地父母官,这里出现了新品种的蔬菜他这个县令怎么也要弄明白吧。 县令夫人道:“是啊,这菜新奇是新奇,贵也是真的贵。”说着她指着茄子道,“你看这紫色叫茄子,一根要一两银子呢,还有这红色的叫西红柿一颗要五百钱呐,还有这、这、这都不便宜。” 县令刚刚知道了总价,现在清楚单 价心中倒是没什么波动了,毕竟还有太多东西比眼前的菜昂贵了。他拿起筷子说道:“如此今日便尝尝这么昂贵的菜到底是什么滋味,看看值不值得这十两银子。” 说着他先夹起了一片西红柿放进口中。 县令夫人见此也动起了筷。 “这西红柿口感酸甜甚是开胃,茄子软绵有股独特的香味。”县令满意的点点头道,“确实比之咱们常吃的那些菜味道要好些。” 县令夫人也赞道:“确实如此,这十两银子没白花。”转而又遗憾道,“要是以后能常吃就好了,可惜,这些菜恐怕也就只有京城那群权贵能吃的起吧。” 县令听到这话突然想起:“这福安县出了新事物当为陛下献上才是啊!” 夫妻两一时相顾无言。 是啊,天下之大莫非皇土,皇上庇护万民如今福安县有新菜出世岂能瞒着皇上,有朝一日被人捏住把柄岂非大罪!? 于是县令连忙传召周掌柜。 周掌柜能对那些乡绅打哈哈,对县令夫人顾左右而言它,但面对县令的正式的传召却不得不一五一十说出来。 “居然是她!”县令从周掌柜的口中听到叶知意的名字有种出乎意料而又在意料之中的感觉,先有《冬青》后有曲辕犁如今这新式蔬菜也出自她手也很合情理?! “确实是小河村叶姑娘拿出的这些东西。”周掌柜答道。 从县衙中出来周掌柜回头看了看背后的衙门,想起刚刚县令的表情,心中觉得——叶知意只怕要发达了。 自那日他和叶知意达成意向后他也大概的打听了一番叶知意,而曲辕犁这么大的事情他当然也没有遗漏,如今再加上这许多蔬菜,县令恐怕对叶知意必定会另眼相待。 而县令弄清楚这一切后决定亲自去小河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初曲辕犁的时候他本来就打算去小河村的,可因为裴修睿突然到访阻断了他的行程,如今,又有这么多大庆没有的东西出现,无论如何他也该去看看了。 县令下决定后立马让人准备马车一刻不停的走到小河村,却没有想到他到达叶知意家中时却扑了个空。 “小兄弟,你阿姐在哪里,县令大人有事见她。”这人是上次县令派来催叶知意《冬青》的那个差役。 龙凤胎正在家中完成叶知意留下的功课,这行人却突然来他们家,他们有些疑惑,可却发现人群中有两人上次见过,便将人放进来了,毕竟当初阿姐说过他们好像是官差。 叶知礼镇定的回答道:“我阿姐刚刚去地里了,要等一会才回来。” 那差役一听便向县令道:“大人,属下这就去将人找回来。” 县令制止道:“不急,我们不请自来等一等又有何妨。”叶知意有几分本事,他也愿意给几分颜面。 县令看着两个长的白嫩的萝卜头,和蔼道:“不要怕,本官没有恶意,只是听说你阿姐种的菜特别好所以想看看。” 龙凤胎以前就听说过县令是很大的官,村里人都怕他,今日听见县令到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差役两人到底年幼有些拘谨,但是一听县令夸自家阿姐种的菜好便忍不住高兴起来:“没错,我阿姐种的很好的。”言语中掩不住的开心自豪。 叶知书小姑娘补充道:“还很好吃的。” 县令又问道:“那些菜在哪里?能给我看看吗?”其实县令早已发现了,毕竟那块菜地明晃晃的就在院中,而且那小枝上挂着菜和他吃过的一模一样。 果然,龙凤胎向菜地一指,“就在那里。” 众人来到菜地旁边,整块菜地一览无余,县令说道:“这块地不大,里面的菜数量上看也不算多啊。”这块菜地以现代的计量方式不过一百平方米,里面每种菜也不过五六棵。 县令多年劝课农桑,征收赋税这些东西虽没做过但心中再明白不过了。 可如今这数量如此稀少,让他心中有些想法不好办啊。 县令突然道:“走,我们去地里找叶姑娘,也看看叶姑娘种的粮怎么样。” 随着时间一天过去,天气越来越热,叶知意的玉米如今已经结苞了,叶知意每天都要来看看,虽然到此时这些玉米已经不需要她做什么了,可当初种植大师说过这玉米亩产两千公斤,这让她十分上心。 从这玉米种下开始她便一直有记录数据,生长期间的情况也一一记录记录在案,以便日后推广之时好减少些麻烦。 而县令到达玉米地时叶知意刚刚检查完三亩玉米地,看见县令叶知意如同龙凤胎一样十分诧异。 叶知意:“见过大人。” 县令一路走来田间地头的粮食涨势喜人,他也十分高兴,毕竟村民丰收他日后收税也方便些,可突然,熟悉的粮食消失了,他眼前出现了像小树一样的东西。 这些“小树”长着细长的叶子,顶上借着穗,半腰上还长着两个鼓鼓的“包”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看见叶知意从里面出现出来,县令忙问道:“这、这是何物?” 叶知意见县令已经到这里了,也无意隐瞒:“这叫玉米,是一种粮食。” “粮食?”县令疾步走到玉米旁边,伸手揽过一株玉米仔细观察后疑惑道,“这粮食是长在哪里?哪里可以食用?怎么食用?” 他看了一下,整珠也未发现哪个地方可以食用。 叶知意走上前,指着县令手中那株玉米的玉米苞道:“就是这个可以食用,玉米现在被包在里面,等四月下旬就可以吃嫩的了要成熟还要等到八九月。” 闻言,县令目光灼灼的看着看着那个玉米苞。 叶知意见状干脆扳下一个玉米撕开外皮给县令看个清楚。 现在已经三月末,这玉米棒上的玉米已经长满了,只是还有小。 县令对叶知意干脆利落的动作反应不及,但是看叶知意将玉米明明白白的递给他还是伸手接过,看着这玉米惊奇不已。 看过后他才问道:“按照叶姑娘估计这玉米产量如何?” “照我这三亩的情况应该能亩产两千斤。”到底没能亲自称过,叶知意还是不敢说种植大师的两千公斤,但以她的眼光两千斤是肯定的。 县令听闻这个数字倒吸一口冷气在这个亩产四五百斤就算丰收的时代,突然有一个东西能亩产两千斤绝对让人疯狂。 但叶知意接着道:“但是这玉米也不是都能吃的。”嗯?不能吃?县令闻言看向叶知意,难道这东西有毒?还不等县令问个明白叶知意就将刚刚那管玉米扳成两段,“看,这中间的这个不能吃,只有这些黄白的玉米粒能吃,这样算下来应该一亩地有千斤了。” “千斤那也是很难得啊。”县令激动道,他本以为叶知意说不能吃是因为有什么问题,心中正担心,谁知就是这个事,亩产千斤那也是从古至今也没有的事啊。 一时间县令看着眼前的玉米双眼发光。 叶知意见此提醒道:“大人,今日您来小河村是有何事?” 县令闻言这才理智回笼,准备和叶知意谈谈这些粮食的问题。 第33章 县令开始是想和叶知意谈谈新菜的, 谁知会得知这么重大的一个消息。 这新菜虽好,但在县令看来也就是燕窝鲍鱼,不是人人都吃的起的, 但出现了好东西他作为地方官员就必须向朝廷上报,向皇上进献。 可如今出现了能亩产千斤的粮食,这意义又不一样了! 县令此刻看向叶知意的目光再也没有以前那种虽然心中有几分欣赏但到底未将她看重的随意了。 他小心问道:“这, 能不能先扳两……两支来尝尝?”他倒是没想过强取豪夺那一套,这玉米如今只有叶知意种过, 怎么种, 怎么食用,怎么留种等等等等也只有叶知意知道。 叶知意闻言欣然应允,直接“咵咵”两下扳下了十来根。 “够了, 够了,别扳多了,让它们在长长吧。”县令见叶知意动作如此干脆连忙叫停。 叶知意不以为意道:“没事, 一根杆上长了两支,扳掉一支剩下的那支还长的大些。” 她看着数量够了,便带着一行人回家去。 玉米让随行的差役去煮了, 叶知意直接告诉他们虽然吃法有多种但今日就水煮就行了。 县令坐在正堂上,如今他已经冷静下来了,看着坐在他下手的叶知意赞道:“用天资聪颖来形容叶姑娘都是贬低了姑娘, 先是那冬日种菜之法,再是世曲辕犁, 如今粮食蔬菜也由叶姑娘所出, 真是功德无量啊!” 叶知意听着县令名为夸奖实为怀疑的赞语心中一紧,接二连三出现这些东西村民愚昧可以糊弄过去,可这些当官的却不好糊弄, 但让她不拿出这些东西却也不行啊。 当初原主悲惨的命运威胁这她,所以她拿出了大棚技术和曲辕犁这就不说了。可她穿越成封建社会的一介农女,在以家族为单位的古代她却无依无靠,如果自己再不找个靠山那天村里人看不过她都可以处理了她。 还有这次王家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她在县令那里的了两分亲眼,王家岂会用“经济制裁”这样迂回的手法对付她。 虽说,假如她不拿出这些东西也不会和王珍起冲突,可焉知以后会不会遇见张家、李家? 最重要的是,她穿越成村姑拥有这个红包群,便是去经商没有靠山也会被别人吃的渣都不剩,毕竟在这个时代想对付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太简单了。 这些问题叶知意都是想过了,所以最后她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种田,毕竟古代社会真是“国以农为本”。但是因为科学技术和粮食种类的限制她必须要拿出这些大庆没有的东西才能建立自己的影响力。 叶知意心中百转千回,可脸上神色不变,她早已料到这一天,毕竟以后她还会再拿出更多的东西,她心中想着但面色慢慢转为哀伤:“大人可记得第一一次见到民女的情形?” 县令有些意外叶知意会提起这事,他当然记得,毕竟有那个心思的人很多,可能做到这个地步的却少之又少,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好在叶知意也不需要他开口,自顾自的往下说道:“当初,我被逼走投无路做出那种错事,可谁知就在我被自己大伯母打伤昏迷之中却梦见了我早逝的爹娘,我爹告诉我早年他游历四方曾远走海外收集过很多大庆不曾见过的种子,本想回家试种,可家中纠纷连连却让他们无瑕顾及此事,如今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误入歧途,便托梦将此事告知与我,盼我能改邪归正。” 鬼神之说向来为人忌讳,听见叶知意这个说法,县令将信将疑,历史上确实有很多的鬼神的传闻,相传前朝的一个宰相幼时痴傻可突然有一天便能出口成章聪慧过人。 而叶知意这个说法是真是假谁也无法辨认。 县令也不打算深究,面上一副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样子感叹道:“父母之恩超越生死啊。” 叶知意点头叹道:“可惜我却无法报答父母恶恩情了。” 叶知意不在乎县令到底信不信,只要他不追问就行了,何况她手中还有一个红包可以解决此事, 只是不想浪费在县令一个人身上。 就在两人说话间,从厨房飘来阵阵清香,县令惊奇道:“这味道中居然还夹着一股清甜! ” 县令注意再次回到玉米上,毕竟这来源其实也不重要。 叶知意没有说话,按照她的说法她应该也没有吃过玉米的。 “我去看看玉米熟了没有。”叶知意道。 县令一听也说道:“我们一起去吧,正好本官也了解了解它。”他对玉米的看中的看中已经让他顾不得君子远庖厨的守则了。 叶知意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的古人一时也没有想起这个时代有这样一种习俗,一行人来到了厨房中。 刚巧,锅中的玉米已经熟了,叶知意将其夹起放凉,趁机说道:“这玉米能吃的部分便是上面黄色的玉米粒,因为现在还没有长成,玉米粒还很小一颗,所以吃起来有些不便,而且口感也不怎么好。” 县令听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拿起一支玉米正要入口,却突然问道:“叶姑娘吃过这玉米吗?” 叶知意正在夹出锅中的玉米,听闻县令这问话下意识答道:“我当然吃……”突然她想起此时的情形,急忙改口,“我当然没吃过啊。” 县令没察觉叶知意的口误,他看着手中的玉米有些担忧:“那这到底能不能吃呢?” 闻言,在场的其他人看着手中的玉米也有些迟疑,万一有毒怎么办? 叶知意见他们是担心这件事,心中无奈也理解,毕竟对未知的事物抱有怀疑是人类的本能。 要是在其他家中倒是可以用鸡试试,可她家中只有一只鸡,她不打算给县令看这只鸡。 想了想叶知意直接那起一支玉米啃了起来:“我爹是不会害我的。” “叶姑娘。”县令惊道。 叶知意已经做到如此份上了,县令再不犹豫将手中玉米送入口中。 半晌后 一行人坐在正堂中沉默不语,终于县令忍不住了说道:“叶姑娘,这玉米当真是能造福白姓之物,不知你这次愿意将它献出吗?本官定会为你向朝廷请赏的。” 叶知意虽然从未想过独占玉米,但这次她却不愿意轻易答应县令了,前两次她就是给的太干脆了什么好处没得到不说,连王家针对她的时候县令都袖手旁观,不就是觉得她好拿捏吗! 叶知意沉思片刻为难道:“这等好物我从未想过独占,但如今我本王家针对,且听说王家已经放话谁帮我的话他便一同处理,所以这玉米我必须留着。” 她原本的计划就是在福安县再扶持一个粮商出来,可王家在此地经营多年,贸然行动必然不敌王家,所以必须要有能吸引百姓之物。 而这玉米便是那决胜之物,到时候只要宣扬一番玉米的产量,让百姓意识到只有周掌柜这里才有玉米卖。而想获得玉米这些百姓自然知道粮食该卖给谁。 县令听闻叶知意这样说,心中对王家恼恨,当初他确实不愿为叶知意而与王家交恶,可如今叶知意“手握重宝”他又对王家的行事恼怒。 县令当即说道:“叶姑娘,你放心,王家此事本官会处理,上次曲辕犁的事情本官已经给皇上些了奏折,只是此地离京城偏远,算算时间应该这几日才到皇上的案桌上,皇上必定对你有嘉奖。” 县令顿了顿接着道:“这次的玉米十分重要,只要等本官确定玉米的大致产量便再写奏折快马加鞭送至京城。” 叶知意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县令见叶知意答应心中高兴,他此次来本想为皇上献上新菜,如今得知玉米的存在她决定等玉米可食后再一同运送进京。 叶知意听闻是给皇帝送去也答应了下来,表示会留下足够的菜和玉米送上京城,毕竟封建社会皇帝是最大统治者。 双方约定好后县令回县城立刻召集本地商户豪强,严令禁止仗势欺人,以利要挟,对百姓拒绝交易,然后将叶知意的粮食蔬菜和王家的当日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写信告知知府。 知府在接到这封信后先是为自己管辖的地方出现如此人才如此事物而欢喜,在平均亩产不到五百斤的大庆有一物居然可以亩产千斤那是何等奇事,而且是在他的地界出现的,这功劳怎么也有他一份。 上次县令些的曲辕犁的奏折他看了,那东西再稀奇也不过是个犁地的工具,没有无所谓有也算是锦上添花,而这玉米可是实打实的粮食,要全国都种玉米相当于每年粮食产量直接翻一倍啊! 但是看到信后所说王家仗着他的势在福安县横行霸道目中无人,还为难那玉米的主人脸色一下就沉下来了。 刚巧,县令虽是召集所有商户豪强训话,但王家自己做了便对号入座,心中对县令多管闲事十分恼恨,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便忍不住向王珍的姑姑去信,希望能帮帮他。 于是接到王家信的王珍姑姑便急冲冲来找知府,希望知府能帮着王家找回脸面。 “放肆,你王家身为福安县的唯一的粮商居然先是无端欺负一个小姑娘,后又用卑鄙的手段为她,在福安县兴风作雨,还有脸来向我求情。” 王珍姑姑怎么也想不到知府不帮她就算了,还劈头盖脸将她痛骂一顿,当即委屈的哭了。 而知府见她这幅模样只觉心中烦躁,甩甩袖子便离开了,还是去张姨娘房中吧。 而知府夫人知道这事只觉心情畅快,当初这王氏得宠竟仗着知府宠爱不将她放在眼里,如今失宠她高兴的多吃了两碗饭。 派人一打听后对叶知意这个让王氏吃瘪间接帮她报仇的人还未见面便心生喜爱了。 而王家本以为能靠着知府让县令服软,谁知知府毫不在意他们,反而是县令竟越来越不将他王家放在眼里了。 第34章 福安县近日全县人都议论纷纷, 盖因那周掌柜铺中自推出茄子、西红柿之类的蔬菜后又再次推出了一个叫玉米的东西。 那玉米他们也是从未见过东西,拨开叶皮后看起来通体黄白黄白的,闻起来一股清香, 更重要的这次的玉米价钱比起茄子、番茄、南瓜之类的价钱不知便宜多少,居然只要十文钱一管。 周掌柜本以为这玉米也能卖个几百文一两银子一管,结果叶知意却强硬要求这玉米不能像菜一样卖太贵, 说什么“玉米产量高,不出两年就可以推广道全国”“如果一开始价钱太高不利于推广”“粮食的定价不能太高”。 周掌柜无法只能依叶知意, 毕竟这些东西全是叶知意提供的。 经过叶知意的点拨, 周掌柜在铺前架起一口大锅,里面煮着玉米。那玉米经过水一煮瞬间属于它独有的清甜便弥漫开来了,经过的人无不被这味道所吸引。 有人忍不住了, 伸头望去:“掌柜的,你这锅中是什么东西,闻起来这么香甜?” 周掌柜从不是那种只看的起大买卖的商人, 见有人来问立刻笑道:“这东西叫玉米,吃起来软糯香甜,很是好吃。” 因着周掌柜已经推出了一些新东西了, 那人也没怎么纠结,只是想着周掌柜其他菜的价格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你这玉米是怎么卖的啊?” 周掌柜笑道:“玉米不贵,只要十文钱一根。” “十文钱!?”那人本以为会听到个几百文或者几两银子, 谁知居然这么便宜,“先给我来三根。” 其实十文钱也不便宜了, 猪肉现在才十文钱一斤, 虽然有因为猪肉低贱又味道不好的原因,而寻常的粮食才十文钱一斗,当然大户人家和百姓吃的肯定不一样。 只是本以为这东西昂贵不已, 可没想到却大大超乎意料,可不就觉得便宜吗? 周掌柜利落的给客人装好玉米:“下次再来啊!” 那人拿回家后将玉米砍成几段,一家老小每人尝过一点后叹道:“这玉米比起其他粮食好吃多了,可惜我们不能种啊!” 其余人听后也一脸惋惜的看着手中剩下的玉米棒:“是啊,要是我们能种就好了。” “哎!” 这样的对话接二连三的出现在每个家庭之中,这些人开始留意着玉米到底是哪里出的。 王家被县令明里暗里一顿训斥,而他的靠山也毫无动静虽然心中十分愤恨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而又听闻县城中再次出现新品种的粮食更是恼怒不已。 可他刚被县令强势训斥,一时也不敢多做手脚,再加上虽然周掌柜开始卖粮菜当是到底未影响到他的生意也就忍了下去。 但因为王父诸事不顺,一时间王家上下都战战兢兢。 而叶知意对县城中的事全然不在意,县令当日来村中,村民并非不知,只是出于对当官的惧怕,所以都躲得远远的,而里正又离叶知意家较远所以当日无人围观。 而当县令离开后这些村民开始想叶知意打听县令前来所为何事。 在知道县令是为了叶知意家中那三亩玉米而来时村民心中惊讶,实在是当初叶知意虽说过那玉米能亩产千斤,可随着那玉米杆长得人这么高也没看见结出什么穗或者果子啊。 后来玉米顶上开出像高粱一样的穗,这些村民私下觉得也许那就是结的粮食,可他们估摸着那穗要是真是粮食的话,别说亩产千斤了,一亩地能收个两三百斤就不错了。 村民都觉得叶知意种错东西了,但叶知意一天天的不和他们这些老大粗来往,再加上东西已经种下了,他们也不好在伤口上撒盐了,便没有说什么。 谁知今日县令居然为这个来了。 村民连忙问道:“意丫头,你上次说着玉米能亩产千斤难道是真的?” “可我怎么也看不明白那玉米哪里能吃啊?” “对啊,难不成吃那根粗杆子?” 叶知意见村民好奇不已,只的简单解释了一番说道:“各位叔伯,等玉米可以吃的时候,我必定不会忘记叔伯们的,家家户户我都会送去的。” 村民听见叶知意这话也不好再多做纠缠,不过自从知道了这玉米的产量,村民便时时刻刻关注着叶知意家中的三亩玉米地,但凡遇见叶知意总要问一句“意丫头,这玉米什么时候成熟啊?”弄的叶知意哭笑不得。 玉米什么时候成熟是她能控制的吗?虽然她已经用过化肥了,可她自己做的化肥到底比不上超级化肥,只能让这些作物生长好一点,而不能加快生长。 而在村民的焦心的等待中张婶提着红鸡蛋一脸喜色来了叶知意家中:“意丫头,你嫂子昨日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闻言,叶知意想起了上次去给张婶送菜种时看见的翠云嫂子,那么年轻的的一个小女孩如今也做母亲了:“恭喜张婶了。” 张婶真的很高兴,笑容从进门便一直没有消失过:“也是翠云肚子争气。”说着她又看向叶知意,语出惊人,“意丫头,话说你也及笄了,也该相看人家了。” 叶知意吓得连连摆手:“我还不急,我、我不是说过我要招赘的吗,对,招赘。” 在现代都没有几个男人肯在女方家生活,何况古代呢? 叶知意口中说着招赘,当初是为了堵叶刘氏的嘴,后来是用来逃避嫁人的方法,在古代嫁人实在太恐怖了。 张婶要往日肯定要跟叶知意好好说道说道,可今日家中有喜事,虽然高兴但也十分忙碌,便未在这话题上多做纠缠。 张婶:“这问题改日再谈,对了,多谢你上次送我的种子,还帮我联系铺子卖了,如今拖你的福,我家中有了些余钱,这又是张家长孙,你叔决定办个满月宴,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哦。” 虽然古代礼仪繁多,但那都是有钱人才有钱有闲操办,普通百姓都是一切从简的,轻易不会办宴席也办不起宴席。 如今张家愿意为这个孩子举办满月宴,足以见得他们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有多高兴。 叶知意:“张婶客气了,你不也帮过我吗,我到时一定会去。” 人要是有了期盼,时间就过得飞快,在村民的期盼中这玉米终于在张婶家办满月酒的前三天成熟了。 叶知意自己先扳了几管回去试试。 “阿姐,这个玉米居然是甜的。”龙凤胎闻着玉米的味道很惊喜。 时下糖昂贵,大街街上根本不像电视上那样扛着糖葫芦叫卖,除了蜂蜜外就只有麦芽糖了,而粮食本就精贵,除了大户人家谁会用麦子熬糖,所以叶知意是想买也买不到。 故而这里的人都很喜欢吃甜的,上次虽然也有清甜味,可因玉米太小味道很淡,如今玉米颗粒饱满,清香味十足,闻着便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叶知意笑道:“是啊。” 龙凤胎目不转睛看着锅中逐渐变成黄色的水,咽了咽口水。 等终于可以吃的时候一个个迫不及待的伸手拿起一管玉米。 “小心烫。”叶知意提醒道。 但烫不能阻止龙凤胎的食欲,他们将玉米左手换右手,右手又换左手,口中不忘吹吹,被烫着的手还要在空中甩甩,但就是不放手。 叶知意有些好笑:“你们先放下,我给你们用筷子穿上。” 听着阿姐的取笑龙凤胎有些不好意思了,将手中的玉米轻轻的放在灶台上。 叶知意那筷子将玉米穿上递给他们:“诺,现在吃吧。” 两人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拿着玉米斯文的啃了起来:“阿姐,好好吃哦。” “太好吃了,又糯又甜。” 叶知意见此只以为是他们第一次吃玉米才会如此惊叹,心中不以为意,但好久没吃了,她也拿了一管吃了起来,只咬了一口她便睁大了眼。 现代的时候玉米分糯玉米和甜玉米,可她手中这管玉米玉米吃起来既软糯又香甜,竟比她吃过的所有玉米都好吃,想不到种植大师改良的新品种如此厉害。 看来她要加快红包群的升级了。 姐弟三人尝过玉米后,叶知意便又扳了些玉米送去张婶家中,然后让张家大哥随她去地里再扳了些玉米用作宴席上,也好可以多添个菜。 张婶听后高兴不已,张家大哥也连连感谢,虽然他们拖叶知意的福,卖新菜存了些银子,可办这个满月宴还是有些紧张。 在三天后的满月宴上,这些村民一年到头难得吃顿好的,所以几乎每次有人摆宴便是他们进补的时候,几乎一上菜便一扫而空。 而每家摆宴的菜几乎都差不多,可今日张家居然端出一道他们从未见过的菜上桌,村民一时摸不着头脑。 而不等他们问出声,张家人便解释了:“这东西就是意丫头地中的玉米,今日意丫头见村民难得聚在一起特意拿出来让大家尝尝鲜。” 一听这话这些村民便飞快的拿起玉米吃了起来。 至此,玉米在村里引起了热潮后,叶知意便通知周掌柜上新了,一时间整个福安县的眼睛都盯着这新出的玉米。 县令在去信给知府后不久便接到了知府的回信,信中十分重视玉米,让他不要管什么王家,一定要将玉米处理好推广开来,等玉米成熟后便写上奏折带上实物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县令收到知府的命令不敢怠慢,他本来也时时刻刻留意着叶知意的玉米,在叶知意将玉米给张婶做满月宴后天他便再次亲自来到小河村。 这次他来的主要目的是收走一匹批玉米进献给皇帝,然后预估出玉米产量到底如何。 虽然已经看过一次了,但这次再看到玉米地时县令还是止不住的激动,玉米杆上的玉米苞这次已经很饱满了,县令扳下一个在手中垫垫,好家伙,这怕是有一斤重吧! 他命人先扳下一百管玉米称称,再将玉米粒播下来称,然后再数数地中的玉米,好家伙,这么一算一亩地能收两三千斤玉米管,近两千斤的玉米粒啊,至于叶知意说的玉叶子米要收还要像稻谷一样晾晒脱水他没有在意,便是脱水后又能少多少!?总不会超过两百斤吧! 县令一阵忙碌过后,带走了百斤玉米,还有叶知意院中那些已经可以食用的蔬菜,他要马上写折子两这些东西献给皇帝。 第35章 京城 天还未明, 京城中各个权贵官员的府邸已经陆续亮灯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而皇宫中皇帝在丫鬟太监的伺候下起身。 最后,皇帝与百官汇集在太清宫。 “皇上驾到——”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庆帝身着龙袍,头戴冠冕, 看着下面对他跪拜的百官:“平身。”声音平静又威严。 “谢陛下。” 百官起身后便开始今日早朝,庆帝针对百官的问题一一下达命令,良久, 今日早朝便告一段落。 庆帝开口道:“各位臣工可还有事启奏。” 这时吏部尚书出列了:“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庆帝定睛一看道:“魏尚书有何事启奏?” 只见他拿出一份奏折恭敬呈上, 口中道:“嘉州府下福安县近日一农女种出不少新奇之菜, 特献给陛下。” 庆帝一听心中无感,毕竟他身为帝王,每日都有各种新奇之物源源不断的向他呈上, 如今些许蔬菜他并不新奇。 庆帝不在意,可坐下方那位穿着威严富贵的皇子朝服也不能掩盖那一股书卷仙气的无双公子却在听到这魏尚书这话时精神一晃。 接着魏尚书又说话了:“除蔬菜外还有一物名曰玉米,已经证实了能亩产千斤。”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百官倒吸一口冷气。 马上有人反驳道:“魏尚书是否言过其实上, 如今托陛下洪福,大庆风调雨顺,可一亩地也至多不过六百斤粮食, 是何物竟能亩产千斤!”说话的是户部尚书,他掌管财政和国库,每年各地税收他是一清二楚, 如今听到这宛若天方夜谭般话岂能不反驳。 而堂下一位年轻俊美,但脸色略显阴沉的男子在听见福安县后整个脸色凸的一下像能滴出水来一样:“陛下, 福安县并非富庶之地, 且刁民众多,岂能有亩产千斤的粮食,这定时当地县令为得功绩而报的虚假之数。” 这时又一位男子笑出声了, 他五官端正,面容英俊可周身就是一股风流的气质便是这端庄的朝服也压不下去:“周璧,周侯爷,你这么说不太好吧,好歹你性命垂危之际也是被福安县的百姓所救啊,听闻人家救了你你清醒后一声不吭就跑了,对救命恩人连句答谢也没有,做人岂能这样做呢。”他说着还摇摇头一脸失望的样子。 “赵怀瑾,你——”周璧听到赵怀谨提起他一直想忘记的耻辱顿时气急,他当日受伤居然被一个乡野村姑要挟,差点就娶了这么个粗鄙无礼的村姑做妻子,好在她最后有自知之明,知道她配不上自己,可是这件事在他心中久久不很释怀,如若不是因为这赵怀谨他那里会受如此屈辱。 “我,我怎么了?”赵怀谨睁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周璧,“做人要知恩图报我没说错啊。”他还摊了摊手,“是吧,礼部尚书。” 每日朝会都会出现官员针锋相对的场景,何况京城谁人不知永庆侯和镇国公世子不对付,他们不去掺和这些事,不掺和。 “够了!”正当周璧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庆帝出声了。周璧也只能不甘道,“陛下恕罪,是臣失礼。” 赵怀谨也道:“陛下恕罪,我错了。”但他口中认着错,但脸上还是挂着那副语笑宴宴的表情。 庆帝训斥道:“朝堂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周璧被庆帝训斥心中更恨赵怀谨,当初若不是他,自己当初怎么会答应娶那个村姑! 庆帝训完话后眼神又回到魏尚书身上质问道:“亩产千斤?!魏尚书是否口误。”这时侍监已经将奏折从魏尚书手中递到庆帝面前,庆帝一把拿过奏折便打开快速浏览了起来。 魏尚书见皇帝质疑,连忙道:“臣只是依照折子上所写如实禀告,那进献来的粮食蔬菜已经在外面等候陛下旨意。” 按照大庆的规矩,县令是不能直接向皇帝递奏章献宝物,这些东西当交由吏部管理。 庆帝已经看完了奏折,确认折子上几处都写的千斤而未有笔误,这才折子上言之凿凿,将他怎么估量的都一一记录在案,光看这份奏折确实找不出什么纰漏来。 庆帝合上奏折,已然恢复了平静,淡淡道:“既然如此便拿进殿中,朕和众位臣工一同看看这能亩产千斤的粮食。” 庆帝既然已经这么说了,百官当然不好反驳,但各个表情都不看好此事,只有那位谪仙皇子最是气定神闲。 很快,便有几个小太监捧着东西鱼贯而入,最后低眉顺眼的站立在大殿之中。 庆帝走到殿中,从左至右一一看过,魏尚书跟着庆帝身后为他介绍这些东西的名字。 待看到最后一物时庆帝停住一脚步:“这就是玉米?” 魏尚书恭敬道:“回陛下,此物正是玉米。” 庆帝看着盯这玉米突然大笑了起来:“天佑我大庆,竟出现如此好物。”东西已经已经摆在眼前,而那奏折上写的清清楚楚条理分明,庆帝再不怀疑,自古以来衡量一个明君的标准便是能否让百姓丰衣足食,而哪怕他再重视农业,可产量在那里他也无能为力。 可如今,在他在位期间竟然频频出现新蔬菜、新粮食且产量奇高,这不是老天都在说他乃是一个英明的君主吗! 百官虽还是不敢置信,但看见眼前之物也回过神来,当今陛下英明神武、赏罚分明如若一个小小的县令也敢欺瞒君王怕是胆子不小。 一时也附和道:“天佑大庆,陛下英明。” 庆帝心情愉悦便大手一挥:“今日众位臣工便同朕一同尝尝这玉米吧。”至于那些菜数量有限便只有他自己尝尝了。 “多谢陛下。” 他们并不担心这些东西会有什么问题,毕竟献给皇帝的东西,在送到皇帝面前已经检查过千万次了。 庆帝又想起了什么,拿起那道奏折瞧了一眼:“福安县小河村叶知意。”庆帝念出奏折上的名字信息,仿佛自问道:“朕记得月前福安县县令已经上过一道折子,也献上了两样东西。” “回陛下,是的。”魏尚书旁边一位官员出列回道,“上次福安县县令献上了曲辕犁的图纸和《冬日青菜栽种之法》曲辕犁工部已经推广出去,而《冬日青菜栽种之法》工部正在建设,但要等秋后才能验明真假。” 庆帝点点头,“如果朕未记错的话那两物好像也是这叶氏女献上的。” “回陛下,正是此人。” 庆帝笑道:“看来这叶氏女有几分才华。”他突然看向下方,“睿儿,你刚从福安县回来,可曾见过那女子?” 被庆帝点名的那位谪仙公子就是裴修睿,他不徐不缓回道:“回父皇,当初叶氏女与县令商议之时儿臣曾见过一面,此女小小年纪便受尽磨难,但知书识礼,善恶分明,有一颗仁爱之心。” 如今在朝堂之上的裴修睿谈起叶知意一板一眼像谈论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便是称赞起来语气也毫无起伏,更看不出有丝毫感情,完全想象不出当初临别之际他非要等叶知意的固执举动。 庆帝闻言点点头,“当初曲辕犁一事朕只是让嘉州知府自行看赏,如今叶氏女又献出这等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粮食,朕应当好生嘉奖与她。” “诸位看来该赐这叶氏女和赏赐?” “陛下——”周璧喊道。 庆帝看着周璧皱眉问道:“永庆侯有何事?” 周璧心知庆帝已经有些不悦,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启禀陛下,那叶氏女实在是乡野村姑一个,贪慕虚荣,毫无德行,这些东西到底是不是她所想还未可知。” 裴修睿听着周璧诋毁叶知意的话,脸色沉了下来,不悦道:“永庆侯,难道当初你性命攸关之际不是叶姑娘救你性命吗?!如今你却在这里诋毁与她这又是君子所为吗!” 裴修睿本不想在朝堂上提起这件事,可当初京中已经盛传永庆侯被一村姑所救,为报救命之恩决定娶其为妻,让朝中大臣大赞其知恩图报,品性极佳。 而那些千金小姐更是一时间人人赞扬同时也嫉妒那村姑,此事当初庆帝也有所耳闻,根本瞒不住。 “大殿下,我只是不愿陛下被蒙蔽了而已。”周璧见裴修睿当殿质疑他的品性,脸色有些难看。 “好了。”庆帝见殿中又争吵起来有些心烦,“既如此那封赏之事便等一等吧,如今先派人去福安县查探此事是真是假,如是真的那推广此物便是当务之急。” 至于是假的怎么?朝中百官心中有数,庆帝虽是明君但手腕不软。 庆帝环视一圈,问道:“众位臣工,有那位愿替朕去一趟福安县。” 殿中一时间寂静无声。 半晌有人说道:“陛下,这去福安县的人选恐一时不好抉择啊,此人必须既能代表陛下威严又要熟知庶务,朝中一时难找啊。” 庆帝闻言沉思后道:“既然如此,今日先散朝,你们回去好好想想有何人能胜任。” 散朝后这些官员并未快速离去,反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而赵怀谨看着走在他前面的裴修睿上前搭在其肩膀戏谑道:“刚刚陛下问谁愿意去福安县我以为你会自告奋勇。” 裴修睿看了眼赵怀谨默不作声。 赵怀谨不在乎裴修睿的沉默自顾自说道:“自从你从福安县回来后便有些不对劲,时不时便嘴角勾起,后来我向文墨一问,果然,你也会欣赏美人了。” 裴修睿他脸上一副自家孩子终于长大了的表情终于开口,淡淡道:“文墨居然也会和你聊这些,看来是我还不了解他。” “这不重要。”赵怀谨道,“重要的是为什么你刚刚不请命?” 闻言,裴修睿一顿,开口道:“如今我做什么都有人时时刻刻盯着,如若我主动请命那对母子必然会从中阻挠。”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浮现出淡淡的不屑,“必须让他们觉得是他们斗赢了我,我不得不去才行。” 赵怀谨一听就明白了,“推广粮食不同于其他差事,此一去少则就要数月,而二皇子定期是不愿意离开京城这么久的。” 毕竟要是离开皇帝眼前太久,万一被皇帝遗忘怎么办?万一出了什么变故怎么办? 而且这粮食既非他种出又非他发现他去了也无法收拢民心,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二皇子不会愿意做,但是如果裴修睿抢着做的话,他们便会怀疑这其中会不会有他们不知道的利益,从而阻拦。 果然,此后几日都无人肯主动请命去福安县,人选也没有选出合适的,庆帝一时间气愤不已,连去后宫也忍不住抱怨。 解语花的贵妃为帝分忧,说大皇子已经去过福安县熟悉当地,如今再由他去再合适不过,而他是大殿下皇家长子,更能体现皇恩。 而后裴修睿便接到一份即日启程福安县的圣旨,他拿着这份圣旨低着头嘴角勾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而宫中的贵妃母子也高兴不已。 叶知意不知道京城因为她小小的起了一场风波,如今她再次陷入了麻烦中。 第36章 叶知意冷眼看着眼前叶刘氏恶心的嘴脸, 心中直作呕。 叶大伯一家上次被里正赶出村里好久没有出现在她眼前,可今日却突然说要给她相亲,对象还是叶刘氏娘家侄子, 这是把人当傻子呐?! “意丫头,如今你已经及笄了,该相看人家, 可如今你父母都不在了,我这个做大伯母的总不能不管吧, 我是费尽心思才给找到娘家侄子, 他人老实,咱们又亲上加亲,肯定会对你好的。”叶刘氏看着叶知意似笑非笑的脸色, 心中恨不得两耳刮子扇过去,可想起他们的计划到底忍住了,脸上还愈显慈祥。 叶知意道:“大伯母, 你该照照镜子看看了。” “什么意思?”叶刘氏摸了摸脸上,她在说嫁人的事怎么突然又照镜子了? “你脸上那恨不得撕了我,却又装出为我好的样子实在太丑了。”叶知意讥讽道, “何况我不是说过我只招赘,不嫁人,你们这么快就忘记了。” 这几个月他们应该是真的受罪了, 叶刘氏原本在村里算丰腴的身材现在瘦了下来,而叶大伯的脸看起来干瘦许多, 两人看起来比之几个月前苍老了很多。 用这样一张脸做出慈爱的表情, 看起来就像恶鬼在笑一样怪异无比。 叶知意扫过叶刘氏和叶大伯,虽然她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又出来作妖了,可无非还是为了利益。 叶刘氏一听这话再也维持不住仁慈的假象, 从她嫁进叶家后她就没吃过亏,尤其是叶家其他人死完,叶秀才夫妇也去世后,她早已经将叶秀才家的三十亩土地视作自家的。 可谁知那死鬼秀才死前居然在里正那里立下文书,要等叶知意成亲土地才交给他们,让他们白等这么多年,最后还害的他们被赶出村去。不然的话当初叶秀才死的时候那些土地就该是他们的了,毕竟孩子太小,又没有其他长辈,他们接手天经地义。 “意丫头,亏你还是读过书的,我好心好意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你就是这个态度。”叶刘氏骂道。 叶大伯也说话了,他以前就爱装出一副深明大义讲道理的样子,如今还是这个样子,“意丫头,你爹死了,我和你大伯母是你唯一的长辈,这些事我们自然会为你考虑,至于招赘?一般只有没儿子的人家才招赘,可你爹留下了虎子,他才是你爹的根,你招赘了让他怎么办?” 就差没有明说你招赘是想吞叶家的财产了。 叶知意看着叶大伯,道:“大伯,我姐弟可不敢让你帮着考虑,从前你帮着考虑,考虑到我家家徒四壁、无米下锅你也视若不见,如今再让你考虑还不知考虑成什么样子。” 对于叶大伯这种口蜜腹剑之人,叶知意对其比叶刘氏还厌恶,如她以前说过的,叶大伯是原身三姐弟的亲大伯,可他放纵甚至教唆叶刘氏欺压弟弟留下的遗孤,脸上还一副关心侄子的模样赚取名声,真如那句骂人的话——当了什么还要立牌坊。 “意丫头,你怎么对大伯说话的,大伯再怎么也是你的长辈。”叶大伯见叶知意将他的遮羞布扯下来,心中恼恨,他这一辈子最要名声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你父母去世,便由我们来帮你操办,岂容你一个小姑娘反对。” “你敢!”叶知意见叶大伯想来硬的喝道,“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如若你们敢做些什么小动作,休怪我不客气,到时候就不是被赶出村子那么简单了。” 叶知意说完便转身离开,她真是一点都不想看到这恶心的两人。 而叶刘氏看着叶知意离开气的直跺脚,拉着叶大伯骂道:“你看,这就是你的好侄女,就是这么对长辈的!” 叶大伯任由叶刘氏拉扯,看着叶知意离开的背影脸色难看:“我是他大伯,我让她嫁她必须嫁!” 叶刘氏听到这话放下心来,这个世道哪个小的不听长辈的,她看着叶大伯笑喜滋滋道:“只要叶知意嫁给我娘家侄儿,咱们不仅可以拿到那三十亩地,还有王老板说的要给我们五十两银子呢。”她脸上一变狠狠道,“到时候咱们搬到县里住,这小河村老娘还不想回了。” 叶大伯听见叶刘氏的畅想点点头,他再也不想过那种难民一样的生活了。 当初他们被赶出村里无处可去便在村外边搭个个棚子,然后在旁边种了几分地,平日刨些野菜加上他们被赶出来时银子都在身上才勉强活到现在。 但是那日子太难过了,他那三个儿子懒惰成性,整天抱怨不已不肯劳作,却要他这个老父亲来养着他们,可到底是自己孩子,他们只是没有懂事而已。 等到他们有了钱给娶了媳妇后就会长大了。 两人回到他们那村外的棚子,叶大伯家的三个儿子全都围上来急急问道:“怎么样?意丫头答应了吗?” 叶刘氏没好气道:“她没答应,还将我骂了一顿。” “啊——”兄弟三人丧气不已,脸上期待的表情瞬间消失,“意丫头不答应,我们难道还要在这鬼地方待着吗?!” 他们看着这个棚子,顶上因为盖得不严实,下雨的时候会漏水,而里面脏衣服丢的到处都是,有些甚至都发霉了,而棚子空间狭小他们必须挤在一起蜷缩这身体才能睡觉。 看着这一切兄弟三人心中一股暴戾顿生,“你们干嘛!”叶刘氏赶尽叫住破坏东西的儿子,“这木盆好不容易才捡到的,你把它踢坏了怎么办。”她捡起被儿子踢出去的木盆心疼的查看。 叶家兄弟看着叶刘氏这副模样吼道:“木盆,木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活不下去了!” 见儿子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叶刘氏安慰道:“别担心,你爹说了,他会想办法的,你爹到底是叶知意的大伯,也是她唯一的长辈,你爹发话她敢不听。”叶刘氏一脸肯定,“是不是啊,老头子。” 叶大伯回来看着屋里乱糟糟的一切便闷不吭声的,听到叶刘氏的问话闷声道:“对。” 叶刘氏见此瞬间信心满满,“要我说,我们还是去我娘家,先给我嫂子说声,让她也帮帮我们。” 叶家其余闻言觉得这个想法不错,那叶知意到底是个女人,又能反抗道哪里去。 被他们算计的叶知意也在思索被赶出村子沉寂许久的叶大伯一家再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而且还想将她嫁给叶刘氏娘家侄子? 叶知意刚刚虽然说得义正言辞但心中还是有些忧心,古代的女子真的没什么地位,再加上古代还有一个家族权利存在她真担心叶大伯到时候来硬的,而在古代别说失了贞洁便是陷入桃色绯闻中的女子也会被指指点点,不得安宁。 正当叶知意再想怎么防范之时里正却找到了叶知意,身后还跟着一个壮年汉子,那是里正长子,他低着头手中提着东西。 里正一见到叶知意就是一句:“意丫头,我家这混账对你不起。” 叶知意不明就里,但看着里正歉疚的样子还是将人迎了进去。 原来,这些日子小河村因为有个叶知意在福安县大出风头,确切的说是因为有玉米,连带着小河村的里正出去也有了三分排面,在找不到叶知意的情况人人都找里正及其家人打听玉米的消息。 而昨日,里正家的大儿又被几人邀着喝了一顿酒,晚上喝得迷迷糊糊回村之时居然失足摔了一跤,恰好被叶大伯一家救了。叶大伯一家被驱赶出村可谓受尽苦楚,眼见里正儿子在这里期盼着里正能记他们好让他们回村,便将人带回去好生照顾。 而里正大儿被这细心的照顾又因为喝酒头脑不清楚,不知怎么的话题就说到叶知意身上,还透露出当初叶秀才临死前在里正那里立的文书中居然说叶知意出嫁后那三十亩地可以带走十亩。 这听到这个消息叶大伯一家那是又气又恼又悔啊!!! 叶大伯气的是那土地再怎么说也是叶家的,从古至今哪有女子继承娘家的财产?!!恼的是原来自家的弟弟一直防着他呢,要是没有这个文书,当年他死的时候,叶知意三姐弟还小理所应当就该由他这个大伯抚养,而那三十亩地自然也该他接管,可如今什么也没捞着。 而叶刘氏悔的是早知叶知意占十亩地她就该早早将叶知意嫁到自己娘家去,如此叶知意的土地归了她娘家,而剩下的自然该他这个大伯大伯母来接手了。 可如今,他们什么也没有,还被赶出村子,骤然得知这事叶大伯一家可谓脸色纷杂,一口郁气结在心中不上不下。 而本昏沉的里正大儿突然意识到气氛不对,眼前人脸色阴沉扭曲骤的一下酒醒了,不敢多做停留连忙离开,回家后也不敢隐瞒将此事告诉了里正。 叶知意近来在整个福安县都小有名声了,里正也不敢隐瞒,毕竟那文书在他这里,一旦泄露首先怀疑的也是他,今日便连忙找叶知意来商量了。 叶知意听完里正所言便明白了叶大伯他们的用意了,她对里正这随意泄露消息的儿子心中十分不喜,可看到里正的面子到底没说什么,只淡淡道:“此事我已经知道了,刚刚我那好大伯已经找到我说要给我相看一个好人家了。” 叶知意这话声音平静毫无讥讽可听在里正父子耳中却平白生出一股愧疚之意,毕竟叶知意这些年的日子怎么过的他在清楚不过了,可平静日子没过几天却被他们打破了,这换谁受的了。 “意丫头,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被欺负的。”李大正是年近三十的年纪,这年纪的男人正是心中最具热血的年纪,想到因为自己的口无遮拦为一个小姑娘带去麻烦他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当即保证道要解决这件事。 叶知意:“你打算怎么办。” 李大:“……”他一时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总不能让叶大伯一家把这事忘了,不然的话人家大伯为父母双亡的侄女相看人家他有什么脸阻止?!前些年隔壁村也有一个大伯将侄女卖了也没能阻止,如今只是选婿更没有理由阻止了。 里正看着这画面突然爆发起来,对着李大就是一顿打:“我让你喝酒,我让你口无遮拦,什么都往外说,如今惹出这麻烦你说怎么办!” 叶知意看着里正看似打骂实则维护的举动,心中无语,那李大再添几岁都有她现在两倍的岁数了,可如今她还要来充当阻止家长打孩子的角色,这心中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不管心中如何不自在叶知意也不能看着李大继续挨打啊,在这个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时代,里正此举虽是做给叶知意看可下手是未曾装模作样的。 叶知意:“快别打,李大哥也不是有意,这事说到底还怪不着李大哥。” 拉开两人后叶知意道:“此事也不怪李大哥,只是如今这事解决起来还要请您老帮帮忙,先不论早前我就说过我是要招赘的,便是最后要嫁人也定要选一个人品好的,可叶刘氏居然给我选的她娘家侄子,这您说我能同意吗?” 里正点点,“不错,叶刘氏那个侄子整天游手好闲,实在不是能托付终身之人。” 叶知意又道:“这事处理起来肯定会让我大伯和大伯母不高兴,可这也不是我愿意不尊长辈。” 里正听明白叶知意意思了,叶刘氏想方设法要将叶知意嫁过去,而叶知意必然不肯的,到时候叶刘氏肯定会撒泼叶知意不敬尊长不依媒妁反抗长辈定下的婚事。 里正直接说道:“意丫头你放心,叶大一家早已驱逐出小河村,你是小河村的人,我身为小河村的里正保护村民是我的责任。” 叶知意闻言笑了。 而叶大伯一家却在次日跟着叶刘氏回了她的娘家。 第37章 叶刘氏娘家就在隔壁村, 一行到了隔壁村子里叶刘氏的大嫂很快就知道了,但她脸上却未有亲人来访的喜悦反而浮现淡淡的不耐。 而在小河村里撒泼耍赖的叶刘氏面对这娘家嫂子却将一身脾气收敛的干干净净,赔笑道:“大嫂, 我和我家这口子来看看你和我大哥。”说着她还拉拉身边的三个儿子斥道,“愣着干嘛,叫人啊!” 叶家三兄经叶刘氏的提醒的连忙叫道:“舅母好, 舅母好。” 而刘家大嫂看着眼前人撇了撇嘴,说来看望兄嫂但是空着手来走的时候还要带些也就只有她这个小姑子了。 但是人已经来了, 她也不能将人挡在外面, 否则村里人怎么看她,便是她家那口子也要有话说了,刘家大嫂思及此淡淡道:“既然来了那就进屋吧。”说完便自行先走了。 叶刘氏见嫂子回家就想跟上去, 谁知她旁边的叶大伯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叶刘氏低吼道:“站着干嘛,还不走。” 叶大伯不悦道:“你看你大嫂是什么态度, 咱们没被赶出下河村的时候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她,如今咱们落难的便翻脸无情了。” 叶大伯想起以前每每来叶刘氏娘家都被好吃好喝招待着,他有什么好事也从未忘过刘家, 可如今他们只是暂时落难了,便没有好脸色给他们了。他又想起当初刚被赶出小河村的时候他本想带着孩子来叶刘氏娘家暂时住一下,可谁知刘大嫂却阴阳怪气说什么家中狭小住不下, 害的他们只能住棚子里。 显然叶刘氏也记得这一茬,可到底是她娘家, 她无奈道:“如今还是先解决叶知意的事, 等有了银子咱们就去县里面。” 叶大伯听叶刘氏提醒也记起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将心中那些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对, 银子才是最重要的。”说完两人便走进屋子里。 刘家大嫂看着看着进屋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小姑子一家提了壶冷茶放桌上道:“你大哥在地里还没回来,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先说好要粮的话没有,如今这时间你们也清楚家家户户都没几个粮了。” 这个小姑子自她嫁进刘家起便不甚喜欢,后来她嫁出去了看在她经常往娘家送东西的份上她也就忍了,可谁知道前些日子居然被赶出村子了,还经常跑来借粮,她能有好脸色才怪。 叶刘氏赶紧道:“不要粮,不要粮,这次我们来是有好事的。” 叶家三兄弟也附和道:“对啊,舅母这次是有天大的好事啊。” 刘家大嫂闻言一声嗤笑,好事?! 他们如今穷困潦倒不来找她借钱便谢天谢地了,还好事!她漫不经心道:“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好事呀,让你们一家都跑来了。” 叶大伯听到刘家大嫂的嘲讽之语心中一阵不舒服,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他也没办法,只能充耳不闻闭口不言全程由叶刘氏说话,“大嫂,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大山的婚事。” 刘家大嫂一听不耐道:“山儿的婚事我自有主张,我定要为山儿相看一个贤良淑德的媳妇。”她的儿媳妇怎么可能让叶刘氏找,何况叶刘氏又能找到什么好姑娘。 叶刘氏赶紧道:“我说的这个有十亩地的陪嫁呢!” “什么!”刘家大嫂脸色认真起来,“十亩地的陪嫁,你没说错吧!”土地是命根子,哪家会给丫头十亩地的陪嫁,又不是地主家的小姐,等等,地主家的小姐,别不是那家千金小姐看上她儿子了吧?! 刘家大嫂赶忙问道:“可是那家千金看上我儿了?”她脸上喜滋滋的,“我儿子从小便是有福气的,人又好,那姑娘有眼光。” 眼看着刘家大嫂越说越离谱叶刘氏赶紧道:“是我婆家那侄女。” 刘家大嫂面色一顿,“就是你那小叔子的女儿?刘翠花,你安得什么心,谁家娶媳妇会娶这么个无父无母的丫头。” 叶刘氏一开口便知大嫂要生气,毕竟谁要是跟她说一个无父无母的丫头她也要生气的。这年头娶亲的道道多着呢其中就有一条“无亲不娶”本来是指没有母亲的女子不娶,毕竟姑娘要靠母亲教。 叶刘氏连忙安抚道:“大嫂先别气,听我说,我那侄女虽说无父无母但是她还算知书达理,人又长的标志,而且娶了她的话还有十亩地陪嫁。”说道这里叶刘氏撇撇嘴,“我那小叔子虽然死的早,可置办的三十亩都是上等良地,你和我大哥拢共才八亩地,娶了一个叶知意便有十亩地,这还不划算吗?” 刘家大嫂有些心动了,确实她们家一共才八亩地,还比不上一个孤女,这十亩得值多少银子呀?! 叶刘氏一看刘家大嫂的的表情就知道她也心动了,又加了一把火,“最近县城里卖的老贵老贵的那些菜啊粮啊就是叶知意种出来的,她现在可是个金疙瘩,要不是你是我大嫂,大山是我侄子,我才不会想着你们呢。” 叶刘氏此言一出刘家大嫂瞬间决定了:“娶,我们娶!” 想起县城里那些东西的价格刘家大嫂心动不已,那些茄子、番茄之类论个卖她是没吃过也吃不起。可那玉米只要十文钱一根她儿子大山买过几根回来她们是尝过的,当然那钱也是她们给的。 如今整个福安县是人人都知道玉米,可因为周掌柜卖的是摘好的玉米,大家不知道产量也就当个新奇之物虽有好奇但未曾眼热。除了少数人知道来处外其他人都不清楚这玉米到底是哪里来的,而小河村的村民却不谋而合将此事瞒了下来。 上次里正通知蔬菜的时候说过种子不够,这次玉米都摆在地里,三亩地的玉米,叶知意还要拿去换钱要自己留下口粮,剩下的到底够不够他们分还不知道呢?怎么能再告诉别人,让别人和他们抢呢? 正因为不知道具体情况,这些人在心底将玉米当成了一个金疙瘩(虽然确实是一个金疙瘩),如今眼看金疙瘩有机会落尽自己家刘家大嫂怎么能放过! 刘老汉回家时看着他婆娘热情的招待他妹子妹夫一家险些怀疑自己眼花了。 从前她妹子没遭难时他婆娘也只是客客气气的招待,自从他妹子一家被小河村赶出去后他婆娘那是一个好脸色也没有,可如今?! 刘老汉看着桌上摆着的居然有一盘肉!那肉是昨日他买回来的,只有巴掌大点自己吃的时候也就割两片沾点荤腥,其余的是要全熬油的,但是现在恐怕都在桌上摆着吧! 刘老汉心有疑惑,但他从来都是个不吭声的,这块肉虽花了他十几文钱,可总好过听他婆娘骂骂咧咧,毕竟翠花是他亲妹子,吃了就吃了吧。 刘家大嫂看见刘老汉回来站在院门不动,也未像往常一样叫骂了,“当家的,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来吃饭。” 听见婆娘卢氏的叫喊刘老汉回过神来,将手中的锄头放下,洗了洗手便进屋了:“大妹,妹夫。”喊完他又沉默起来。 刘老汉虽然叫“老汉”可并不老,算算年纪刚刚四十左右,可庄稼人大都不识字,小时候一个小名叫着,成年便是“那谁谁谁家大哥大姐大嫂”等父母去世后他也便升级为“老”字辈了。 刘翠花看见自己的大哥淡淡的叫了声便没有再说什么了,这刘家如今是她大嫂在当家,有什么事情和卢氏商量就行了,她大哥一天天沉着脸三棒子打不出一句话。 待卢氏宣布开饭后叶家人便如饿虎扑食一般横扫饭桌,便是平日里注重脸面的叶大伯也不由自主进食快了几份,何况叶大伯的三个儿子,他们跟着来本就是打的蹭一顿饭的主意。 刘老汉的筷子就这样定再了半空,他环视了一圈又默默的将筷子收回来,喝起了碗里的粥。 等桌上众人放筷后刘老汉才反应过来他没见到自己的儿子,疑惑道:“大山怎么没回来?” 卢氏不在意道:“大山和他几个兄弟出去了。” 刘老汉闻言不由皱眉:“我不是说过让大山少和那些游手好闲的混账在一起混吗?”如今儿子这般不成器都快二十了还没有个正经的营生都是那些人带坏的。 卢氏不高兴了:“儿子说了他们在一起是找挣钱的营生。” 刘老汉又沉默了,随即又问起刘翠花来:“大妹今日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不等刘翠花回到卢氏便高兴道:“是为了咱们大山的婚事,儿子这么大了也该成家了,娶了媳妇后自然就长大了,也省的你这个当爹的整日看他不顺眼。” 刘老汉听着卢氏的指责没有反驳是因为儿子不成器他才教教儿子,只是默默的点头:“大山也大了,是该成家了,是哪家的姑娘啊?” 在得知是妹妹小叔的女儿后也没有说什么。 这时,门外一道轻佻的声音传来: “哟,家里来客人了啊,在说什么啊,这么热闹,给我也说说呗。”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一下我的预收文 《穿回现代种灵药》渡劫大佬在现代的卖药日常 《带着淘宝去基建(穿书)》穿到古代也要逛淘宝 可以去专栏看看,喜欢的话就收藏一下,么么哒? 第38章 县城一家酒馆里, 刘大山和几个狐朋狗友酒过三巡便开始吹起牛来。 “昨儿个我又得了二两银子,待会咱们去快活快活!” “才二两银子,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能干什么?”说着他还打了个酒嗝。 刘大山听着这些人的吹嘘心中按捺不住了,酒让他肢体有些不听使唤,摇摇晃晃道:“你们这算什么?我告诉你们, 很快我就会娶亲了,到时候我家就会有大钱了。” 其余人听到这话哈哈大笑, 这刘大山家中是什么情况他们整日混在一起还不知道吗?娶亲?除非他肯娶那些家中穷的揭不开锅的闺女, 不然但凡家中过得下去谁会将女儿嫁给这么个糊脓草包。 于是有人讥笑道:“哦,刘兄是要娶哪家千金啊,让你财色兼收?” “对啊, 到时候别忘了请咱们兄弟吃喜酒呀!” 见兄弟这么捧场刘大山忘记了他娘让他先别走漏风声的的叮嘱,豪气道:“兄弟我是这么翻脸无情的人吗,到时候兄弟肯定不会忘记你们的。” 其他人见刘大山说的有鼻子有眼, 心中嘀咕:难不成这刘大山真的走狗屎运被哪个瞎眼的千金小姐看上了? “刘兄还未告诉兄弟们未来嫂子是哪家姑娘呐?” 刘大山:“就是那小河村叶秀才的闺女。” 众人面面向觎,这是谁?没听过啊,不过还是个秀才的女儿, 这刘大山是走大运了! 但这些整日里在县里游荡的混混还是听过一些消息的,有人就反应过来了:“我怎么记得小河村的叶秀才死了几年了,他家的闺女无父无母的如今恐怕家徒四壁了, 刘兄怎么还娶这么个姑娘?” 刘大山见有人反驳他来气了:“你们知道什么,那叶秀才虽然死了, 但他生前置办的地没死啊, 只要我娶了他家闺女便白得十亩良地呢!”说着他嘿嘿笑了两声,“你们过来,我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其余人相视一眼, 向刘大山围拢。 刘大山将手搭在左右两人的肩头上,以一种故作神秘但音量又极高的口吻说道:“近日县里卖的火热的茄子番茄豆角玉米都是我这未来娘子种出来的。” 几人闻言先是不可置信接着本能的就开始怀疑:“这不可能吧?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小的村姑能种出来的?” 刘大山见他们怀疑不高兴了,嚷嚷道:“怎么不可能,东西现在就在小河村的地里长着,我怎么可能拿这个骗你们!” 几人见刘大山言之凿凿,不由觉得这件事可能是真的,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嫉妒之情,论家世人品他们觉得自己比刘大山强多了,可这个好事怎么没有轮到自己?! 在几人有心的套话下刘大山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吐的一干二净,末了总结道:“还是我姑姑疼我啊!” 他们说的起劲,全然不曾遮掩,周边其他顾客将这些话尽收于耳,这些日子以来这许多的他们从未见过的菜粮已经在福安县大热特热。庄稼人想要种,生意人想要卖,可周掌柜对此事保密工作做的那是相当好,而其他知道实情的人心思各异但都不约而同的对此事闭口不言。 如今好不容易有点消息漏出来了,他们像闻到鱼腥的猫一样兴奋不已,邻桌几人互相看看了同伴悄悄离开了。 而不多时关于福安县进日大热的玉米茄子之类的菜粮出处在百姓当中口耳相传。 小河村的村民近日发现来村里的陌生人多了起来,他们大多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上前一问他们的回答大同小异。 “我们走迷路了。” “我们来看看风景。” “我们来走亲戚。” 可一问亲戚是谁,这些人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当这些人只是在村子里闲转又没有去哪家偷抢他们也只能问过话后便将人放了。 而这些人便是听到玉米等消息前来打探虚实的,他门回去后便将这消息传给亲朋好友,虽然他们有叮嘱不好告诉其他人,可亲朋好友还有亲朋好友,譬如岳父岳母,公公婆婆这些怎么可能瞒着。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叶知意扬名了整个福安县,他们期待着叶知意手中的宝贝能分给他们一点,如果不是这个宝贝他们还未知的话,也不知道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眼看着叶知意在福安县声名鹊起王家不高兴了。 “啪。”王珍将手中花瓶摔在地,“爹爹,那些贱民如今将那个贱女人捧上天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王父脸色阴沉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起初那些茄子番茄等蔬菜王父没放在眼里,一来东西少,二来价钱贵,和他的粮铺没有冲突。可等玉米出世后王父收起了轻视之心。 这玉米不同于茄子番茄等,这可是实打实能饱腹的粮食,而且还是从古至今从未见过的粮食,对于以农为本的百姓有怎样的吸引力王父经营粮食生意在清楚不过了。 而且,对于周掌柜对那些打听玉米消息的百姓话里话外透露出要以粮换粮的意思王父保持高度警惕,尤其是他查到这些东西居然是叶知意拿出来的,瞬间危机感骤生。 他断了叶知意的粮食买卖,叶知意这举动也是想断了他的财路啊! 根据他派人查到的消息那玉米恐怕能亩产千斤,而王父得知这个消息第一反应不是欣喜与百姓不会饿肚子了,而是他决不能让叶知意用这东西击败他。 他清楚的知道一个能亩产千斤的粮食对百姓有多大的吸引力,如果真让那村姑的计划得逞了轻则这福安县将会再多一个粮商,重则他王家将从此再无粮可收无粮可卖。 所以,他找到了被赶出小河村的叶大伯一家,对他们许以重利,女人只要嫁人了一切的东西还不是丈夫说了算。 想到这里王父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看了眼王珍谈定道:“捧上天又怎么样,照样能摔下来。” 王珍听到父亲的话安静了下来,从小到大父亲说过的事都实现了的。 这日,叶知意正在家中教导龙凤胎功课,忽然隔壁杨婶匆匆跑来,问道:“意丫头,听说你要嫁人了,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啊,连我们也瞒着,好歹我们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叶知意听清楚了杨婶说的每一个字,可她好像突然听不懂汉语了,好半天才楞道:“这……这是哪里传来的谣言,杨婶你别又从哪里听谣言的时候听岔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嫁人。” 杨婶听到叶知意这话还以为叶知意在防着她,不悦道:“我怎么可能弄错,人家聘礼都抬到村口了,我看着东西还不少呢!” 叶知意这下是真的懵了,当她马上冷静下来脑海中浮现出前些日子叶大伯和叶刘氏的话。 果然,杨婶马上补充道:“那人还是你大伯娘娘家侄子呢。” 闻言,叶知意脸色冷了下来,看来叶大伯和叶刘氏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心中,还以为能凭借区区一个辈分便能对她指手画脚,那就大错特错了。 叶知意:“杨婶,麻烦你去将里正请来,他们不是要来娶我,而是来抢玉米和新菜。” 杨婶:“什么!!!这狗东西,难怪呢,我看着他就不像好人,居然敢贪玉米,意丫头,你可千万别答应啊,我马上就去找里正。”说完她立马跑了,平日里做事懒洋洋的几日居然跑出几分长跑冠军的气势。 “有人要来抢玉米了——” 叶知意见杨婶离开了,整了整仪容坐在堂前等着那叶大伯一行人的到来,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龙凤胎看着见此却不觉得害怕,反而很是安兴,乖巧的站在自家阿姐的两侧,像守护女王的将军一样。 叶大伯和叶刘氏当日商定后决定此事宜早不宜迟,考虑到叶知意手中到底有个金疙瘩未免别人的闲言碎语,卢氏狠了狠心置办了两厢聘礼,甚至还买一个银簪子。 卢氏看着眼前的两厢聘礼,心疼不已,这花了她一两银子呢!不过想到娶了叶知意的好处她的心终于好受一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将那丫头娶回来到时候卖两个茄子钱就回来了,何况聘礼虽说是给女方的但成亲的时候还是要和嫁妆一起带回来,卢氏这样想着心中总算不那么怄了。 叶大伯看见这些熟悉的乡亲们挺了挺腰杆,他当初被赶出村子这些人一定不念平日里的情分帮他求情,如今他马上要有大笔银子,到时候搬到县里住这些人他是一个也不认的。 “叶大,里正已经将你赶出村子了,你还来干么。” 叶大伯不悦道:“我如今虽然不是小河村的人,可我还是意丫头的大伯,如今意丫头爹娘不在了,我这个当大伯的为侄女操心终身大事你们也要阻拦吗!” 叶大伯话音刚落,卢氏便笑道:“和和气气,和和气气,今日我家大山前来向意姑娘提起是很有诚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对不起,今天坐了一天车,更新有点晚 第39章 叶大伯一行人来到小河村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但是在得知他们目的后产生了极为复杂的情绪。 按照现在的法律和社会风俗来说,叶叶知意无父无母由大伯和大伯母相看婚事是再正常不过的否则的话意丫头的婚嫁该怎么办?无媒苟合那一套在他们小河村的是绝对不行的! 可这么多年叶大伯一家是什么情况他们也看在眼里,说叶大伯真心为侄女着想他们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可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也没有理由去插手叶家的事啊! 何况叶家向来人丁稀少,古今叶大伯上面竟无人可以压制他了。 村民忍不住为叶知意可惜, 多好一个姑娘,长得标志人有勤快, 还能拿出这么多好东西如今要嫁给刘大山这么一个混混, 可惜了啊! 于是,这些人怀着复杂的心情跟在叶大伯一行人后面到了叶知意家中。 意丫头为村里做了这么多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她掉入火坑他们也良心不安啊。 叶知意早已坐在堂屋正位静候叶大伯的到来了。 叶大伯来到叶知意家中,看着眼前已经修缮的完整温馨的院子想起他们上次见到这个院子时院子还是一副破破落落的样子, 而他那时住在完好的大院子中,可如今一切都反过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那次刘氏听到意丫头救了个贵人到处嚷嚷的要嫁人了,刘氏闻言便想去收回三十亩田地, 可却失手打伤叶知意后。 自那以后叶知意便对他们再也没有丝毫忍让了。 突然,叶大伯感觉到有人撞了一下肩膀,他回过神来便看见的刘氏的暗示, 他马上思绪回笼,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将眼前的事办好才是真! 叶大伯深吸一口气, 做好“战斗”的准备后脸上挂上了他一贯以来的慈祥笑容,看向叶知意, 可他看到叶知意后却突然心生怯意, 一股退缩之意油然而生。 叶知意就坐在正位上,面色无喜无悲,漆黑明亮的眼睛的就这看着他, 好像等看进他的心里,让他那些小心思无处躲藏,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恼怒,于是他先指责道:“意丫头,虽说你爹死的早,可当时你也有十来岁了,他还是个秀才就这么教你规矩的吗,看见长辈来了不招呼一声就罢了还坐在位上不动。” 叶知意闻言露出一个嘲讽的眼神,似笑非笑道:“大伯,你整日里口口声声的提及我爹,不知道还以为你与我爹有多兄弟情深,可实际上你却在他尸骨未寒之际欺压他的儿女,这么多年来你暗中撺掇纵容妻子妄图霸占死去弟弟留下的遗产,如今你还有脸提我爹,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我也是第一见了。” “你——”听着叶知意将他的心思明明白白摊开,叶大伯一张脸涨的通红,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道,像是被人冤枉一般委屈道,“意丫头,如今你发达了,不想认我这个伯父了,我不怪你,毕竟人往高处走那是人之常情,至于你误会我想霸占你家土地,那我可真是冤,当时你年岁尚小,我也是担心你照顾不好虎子和二丫才会想收养你们。” 对于叶大伯颠倒黑白的说话不止叶知意不信,就是周围围观的村民都一个字不信,这么多年叶家两房是什么情况他们都是亲眼见过的。 “这叶大脸皮真够厚啊。” “是啊,当初只以为是他管不住叶刘氏,却没想是他在背后出主意啊。” “也是,叶刘氏虽然撒泼无赖,可每次叶大一发话叶刘氏便乖乖闭嘴了。” …… …… 听着这些议论叶大伯心中又羞又恼,但事已至此他干脆就一条道走到底吧! 叶大伯正准备开口提及他今日目的,叶知意抢先开口了,她宛如看十恶不赦的罪人,通敌卖国的奸人一般一般看着叶大伯,言语之间夹着浓浓的失望:“大伯,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大伯,我本以为你只是贪图我爹遗留下来的几亩地……” 那是几亩地吗?!叶大伯听这里在心中回道,那是整整三十亩良地啊! 可叶知意接下来的话让他慌了神 只见叶知意突然义愤填膺道:“可你居然打起了玉米的注意!你在小河村生长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村民过得什么样的日子,一年到头难得吃一顿饱饭,这些全都是因为粮食产量稀少,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玉米这个产量高的粮食可你居然因为自己的私利想要威逼我将玉米交给你一个人,我不肯你就想用婚事来毁了我!” 村民听到这话都轰动起来了,他们先是惋惜叶知意即将被叶大伯欺负,可他们自小学到的规矩束缚着他们让他们不敢出声帮叶知意,只是念着叶知意是他们从小看大他们又受了叶知意许多好处便想着要是真定下来了他们要表明态度让刘大山知道意丫头身后是有人能撑腰的,他要好好对叶知意。 可如今叶知意这话确是牵着道他们的利益了,为了这些种子他们已经决定和粮商王家作对,现在有人想独霸这些好处他是不可能答应的! 人总是在自己利益受损的时候才会奋起反抗,这也是叶知意为什么愿意给村民好处的原因,在这个时代按照现代的那套生存法则是行不通的,必须有人能支持你才行,而别人为什么支持你?感情太空虚,利益感情相结合才是真理。 “叶大,你已经不是小河村的人,你快离开小河村!” “叶大,你好毒的心!” “叶大,你今天要是敢做什么我们大家伙是不会放过你的。” 又有人对叶知意说:“意丫头,你放心,今天你不答应谁也不能勉强你!” 这玉米的重要性真论起来便是那些当官的都不一定有他们看重,这是能饱腹能救命的东西,他们绝对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叶大伯面对村民的指责先是有些惶恐但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了他反而不怕了。 叶大伯强硬道:“我不和你们多说,今日我是为了我侄女的婚事,我是她唯一的长辈,我还做不了她的主吗!” 叶知意:“任何人都做不了我的主,这玉米我早论断,绝不会让你独占的。” 叶大伯咬死那套伦理纲常:“你是想反了天吗,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你还想无媒苟合私相授受。” 这些村民如今那里还会被叶大伯这一套的给煽动,有道是仓禀实而知礼节,这些规矩只有在人人富裕的太平盛世有用,如今有人想让他们饭吃不饱饭,他们怎么可能帮叶大伯。 假如叶知意真的嫁人了,那这些东西虽名义上是妻子的嫁妆属于妻子的,但是怎么使用夫家还是有权说出建议的,总之女人嫁了人之人一切要以夫家为先,而刘大山却不是可好的。 “叶大,你别说得这么难听,意丫头的婚事自有我们村来操持,如今你赶紧离开我们村。” 叶大伯不以为意,“我始终是叶知意大伯,你们有什么资格代替我为她操持婚事。” 刘大山看不下去了,今日是来提亲的,不是来纠缠叶家的家事的,他觉得双方长辈都在,怎么轮的到一个女人说话,哪怕这个女人是另一个当事人,他冲出来不耐道:“反对,你们凭什么反对,我姑父是叶知意的大伯,更是叶家如今唯一的长辈,他决定叶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来管,便是告上衙门也是我们有理。” 他又看向叶知意:“女人最好还是安分点,你大伯已经将你许配给我了,这婚姻之事什么轮得到女人自己安排,今日我将聘礼带来了,双方长辈也做过见证了,在请媒婆定个日子我们将堂拜了。” 刘大山三言两语便将此事“解决”顿时觉得自己果真是有大才。 叶知意不屑看着洋洋得意的刘大山,“谁答应你你就娶谁吧!” “叶知意!”叶大伯耐心告罄,“今日这亲你是成也成,不成也成,我看谁这么不要脸要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我!” “里正,里正来了。” 杨婶找到里正后里正马上赶来了,在他看来这事还是因为他儿子嘴不严实惹出的事,何况玉米之事如今已经小河村的头等大事,不容有失。 里正看着叶大伯,直接吩咐道:“把他们给我赶出村子。” 叶大伯面对向他走来的汉子喊道:“赶我出村子可以,但是我是叶知意大伯这是事实,她爹走了我是她唯一的长辈,这也是事实,你们阻止不了我的。” 里正看向叶大伯淡淡道:“我已经和村长还有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商量过了,我们一致决定将你赶出叶家的族谱。” 叶大伯闻言如遭雷击,嘶喊道:“不,你们不能这么做,如今我才是叶家的当家人,你们怎么能插手叶家的事。” “他不能我能!” 一道冷清中带着怒火的声音响起,让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看过去。 第40章 面对叶大伯的算计, 叶知意将话题扣在玉米上面便稳坐钓鱼台了,其余的事情的只有人会帮她处理好。 当初刘翠花能用“不敬尊长”的尊长的帽子拉拢村民,后来村民会因为曲辕犁来围堵叶知意, 那是因为在他们眼中叶知意没有价值或者说价值不够。 在小农经济的封建社会,便是叶知意拿出曲辕犁让他们早早的将地耕完又怎么样?地里的产量会多吗?不会。多出来的时间这些农民能利用起来创造出经济价值吗?不能,也许有极为个别的人能。 这是封建社会的局限性, 以农耕为主,商业不发达, 低层人民除了种地外找不到工作, 所以哪怕当初曲辕犁人人称赞但也只能算锦上添花,这些人不会对她有多大的感激。所以在王家“经济制裁”叶知意的时候县令不愿意为叶知意出头。 可现在,玉米就在这里, 产量就在这里,在这个全靠天吃饭的时代,能有一样高产的粮食出现意味着什么不仅百姓知道, 皇帝更能体会到这粮食的重要性。所以如今的叶知意才算真的有依靠了,这依靠不是哪个官员而是那一粒粒的粮食。 一切正如叶知意所料,里正、村民这些人不需要她说什么便纷纷为她伸张正义。 可这个本该远在京城的人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裴修睿自从领到皇命后便星夜兼程的赶到福安县, 随行的官员都以为他心系百姓想尽快为民谋福。可他心中清楚能造福百姓他当然义不容辞可他日夜兼程不辞辛劳的赶路只是想早一点见到他想见的那个姑娘。 他赶到福安县便马不停蹄的又奔到小河村,他一路都在想姑娘现在在做什么?是在为弟妹讲解功课还是在照顾地里粮食,他想过很多情况, 可唯独没想过他放在心上的姑娘居然被她的亲人强迫嫁给一个看起来便游手好闲胸无点墨的轻浮之人。 裴修睿气急脱口而出那句“他不能我能。” 此言一出场面一度陷入沉默。 裴修睿走到叶知意的面前眼含关切:“叶姑娘可有碍?” 叶知意想不到本该千里之外的人居然出现在她眼前一时发懵,看着他关心的神情叶知意连忙道:“我没事。” 闻言, 裴修睿放下心来。 这时其余的人也回过神来了, 尤其是叶大伯一行人,看着两人熟稔的样子叶大伯想抓到什么把柄一样责骂道:“好啊,我道你怎么不愿意遵从长辈的安排, 原来你果真在外与人有私,你这么不知检点你爹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见叶大伯的指责,刘翠花等人也纷纷指责,那刘大山原本见叶大伯和叶知意争执想等叶家自己先决定好再出声的,可看见突然出现的裴修睿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跳出来口不择言道:“叶知意,今日我来向你提亲是看的起你,你无父无母哪家会娶你这么个媳妇,可你居然这般不知自爱,做出这等有辱家门的事,真是丢尽了叶家的脸,小河村的其她女子也会因此被你拖累的嫁不出去了。” “还有你,”刘大山又指着裴修睿骂道,“你看你长得人模狗样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居然来当奸夫!” “放肆!” 裴修睿何曾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便是他那位九五之尊的父皇也不曾这样骂过他,何况他居然还骂他放在心间的姑娘。 刘大山被这一喝心间有些颤抖,没来由的生出一心虚股不妙的感觉。 但是他也觉得他很委屈呢,这亲又不是他主动提的,是女方的长辈上赶着来的,自古儿女的婚事便由父母长辈做主,到这里怎么就不行了?! 何况,他已经将此事告诉了他那些朋友,这事要是不成他面子往哪儿放?! 最重要的是……刘大山看了看裴修睿,他平日里虽总是吹嘘他多么的厉害的多么怀才不遇,可村里那些人背后怎么说他的他也知道,而这些公子哥仗着家中有几个臭钱便可为所欲为,他实在看不过去。 刘大山:“放肆,我还放五呢。” 叶大伯也说话了:“你既非叶家人,也非小河村的村民今日之事轮不到你说话。” 裴修睿看着这脸上掩饰不住的贪婪,不由讥笑,他向身后的文墨点点头,文墨见此从他身后站出来了出来,拿出一面金牌:“小河村叶氏女培育玉米有功于社稷百姓,今陛下特命大皇子裴修睿千里来主持玉米推广之事。” 文墨此言如平地惊雷,在场之人全都吓呆过去,文墨见此提醒道:“还不见过大皇子。”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下跪,口中忙道:“草民见过大皇子。” “大皇子恕罪。” “拜见大皇子。” 他们见过最大的官便是县令,谁知道今日居然有一尊“真神”落在村子里,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这些人都有些害怕。 而刘大山当即腿脚发软瘫坐在地,哀喊道:“大皇子饶命,大皇子饶命。” 听到刘大山的求情卢氏等人也反应过来了连忙磕头求饶,她们刚刚得罪了皇子! 裴修睿对这些哀求声置若罔闻,径直对里正道:“叶姑娘培育玉米有功,如今有人想独占玉米构陷功臣你看该怎么处置。” 里正原就是要处置了叶大伯一行人的,只是被裴修睿打断了,如今身为大皇子的裴修睿亲自过问这事他必然要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结果。 里正以商量的口吻对裴修睿道:“我原是要将叶大从叶家族谱中划去,如今既然得知他想危害玉米这等重物,不如再将他交给衙门处理?”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当然一切以大皇子的您的意思来。” 叶大伯听见这个处罚心中恐惧,先前将他驱赶出村已经是难得的重罚了,如今划去他的族谱这是让他成为无根之人,死后成为孤魂野鬼啊! 心中对鬼神的恐惧的战胜了对权利的恐惧,叶大伯反抗道:“你说你是皇子便是皇子了吗,就算你是皇子也不能干涉长辈照顾晚辈。” 叶知意叶大伯如今还在用这彼此都未重视的血缘关系当做街口用来脱罪,用来压迫她心中恶心:“不要再口口声声长辈长辈的了,我幼时是真心将你当做伯父,当你从未将我爹将我当做一家人,如今你犯下罪孽,便不要再用我当借口了,我没有你这个伯父。” 裴修睿见叶知意如此轻描淡写的谈及亲人的伤害联想到他自己,以为叶知意是在强壮镇定,不由安慰道:“你还有知书和知礼,他们是真心敬爱你这个姐姐的。” 叶知意见裴修睿的表情便猜出他心中的想法了,但是她说的都是真的,原身确实在年幼时对这个大伯存了几分希望,可她不是原身,对叶大伯这种欺压弱小的行径只有厌恶痛恨,怎么会为此失望伤心。 不过叶知意也没有解释,只是淡淡道:“多谢大皇子安慰。” 在文墨亮出裴修睿身份时她也有点出乎意料,但转念一想,她当初就觉得裴修睿不像个商人,现在想来当初曲辕犁他积极的参与进来也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是皇族吧! 裴修睿看见叶知意冷淡的态度心中一紧,连忙解释道:“我、我不是有意要隐瞒身份的,当时是因为……”可他还未说完便被叶知意打断了,“没事,我理解,如今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裴修睿被她打断话语不仅没有气恼反而心中跟忐忑,但是他也知道如今却是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机,便只能按捺住。 “就按里正的意思办吧。” 叶大伯见里正来真的了,顿时觉得天塌地陷,然后跟着其他人一起哭天喊地的求饶起来。 里正闻言正准备让人将叶大伯等人扭送衙门,这时一对官兵匆匆而来,将现场包围住,而身后县令正跟着一个中年男子急急向裴修睿走来。 “下官嘉州府知府拜见大皇子。” “下官福安县县令拜见大皇子。” 裴修睿:“起来吧。” 嘉州知府闻言松了口气,自从他打听到圣上派大皇子来主理玉米事宜,他就知道这玉米有多么重要,虽然圣上没有对他有吩咐,但是他如果还稳在府中那他这知府也做到头了。 他本以为大皇子会到嘉州府一叙的,谁知大皇子直奔主题,他只能紧紧跟着大皇子后面好不容易在福安县追到了,这大皇子却片刻不停到了小河村,他也只能跟过来了。 知府看着周围混乱的局面疑惑道:“敢问大殿下,这是发生了何事?” 裴修睿心中对这嘉州知府和福安县令都没好印象,示意文墨与里正告诉知府。 知府听后心中大骂王家和县令,但当务之急还是将眼前的事情解决。 知府:“叶大为长不慈,为民心狠,妄想欺压坑害与国有功之人,独占与百姓社稷有利之物最大恶极,便打五十大板抄家流放边疆,卢氏等人念其是从犯每人三十大板?” 知府看了看裴修睿。 裴修睿对此不置可否,他最主要是想为叶知意出头。 而叶大伯听到这个处罚后再次哭天喊地,肝胆欲裂,见无人怜悯他突然说道:“大人,大人,不是我要害我这侄女,是王家,王家指使我这么做的。” “对对对,是王家让我们将叶知意许配出去的,他说到时候将这玉米全都卖给他。” 裴修睿和小河村村民包括叶知意在内听到这话都有些意外。里正和叶知意他们都以为是叶大伯听到里正儿子的酒后之语还有看见玉米后起的贪心,谁知里面还有这么一茬。 而知府此时心中是恨死王家了,他不就纳了王家一个女人吗,给他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18 23:29:49~2020-07-19 23:4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沅芷澧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沅芷澧兰 4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今日王父在家中总有几分心绪不宁, 他揉了揉眉心,右手食指习惯性的想转动一下大拇指的扳指,可摸到的却是粗糙的皮肤。 他睁开眼睛看着光秃秃的手指才想起, 自那日在县令府中被迫将他心爱的扳指送给那叶家女赔罪后他便暗自决定如不讨回此事遗失的颜面他便再不戴扳指了。 想起叶氏女,王父暗道,今日那叶大应该已经敲定了叶氏女的婚事了吧。只要她嫁人了, 这玉米便不是叶氏女一人说了算了,到时候他一定会顺利拿到玉米, 找回王家丢失的脸面。 叶氏女, 哼!到底只是个女人,便是他不能明着教训她,但是只要花费少许心思她也如笼中鸟瓮中鳖逃脱不得。 这般想着王父本有几分阴郁的心情逐渐好转。 “爹, 今日你可以告诉我你计划怎么对付那个贱人了吗?”王珍畅快的声音的声音传来。 王珍小跑而来,随意的坐在凳椅上,毫无仪态, 但一举一动中都能看出她的好心情,她爹前些日子说过已经想到办法对付叶知意那个贱人了,如今应该成功了吧! 王珍想到这里追问道:“爹, 你快告诉我,我保证绝不说出去。”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叶知意的下场了。 王父还是很疼爱这个女儿的,见王珍一再的追问, 又觉得此事已经十拿九稳便也不在瞒着了,便如实将他的计划告诉了王珍, 还借机教导道:“对待敌人要有耐心, 只要拿捏住她们的软肋、弱点便战无不胜,那叶知意只以为凭借一玉米便想断了王家的财路,可她也不想想, 她一个女子身份又卑贱又有何能力保住宝物。” 王珍对王父的长篇大论没有兴趣,她只听到那个敢欺负她的贱人如今要倒霉了,这让她心情极度愉悦,“哼,那个贱人,当日居然敢打我,如今我要百倍千倍的还给她。” “老爷,老爷!” 正在这时管家匆匆而来,王家父女本以为管家是来报喜的,谁知却他却带来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知府大人派人传令您去县衙!” “姑父来了?!”王珍脱口而出,“姑父既然要到福安县怎么不派人通知王家,我们也好为他设宴洗尘。” 按照礼数王珍的姑姑只是知府的妾,王珍是没有资格叫知府“姑父”的,可当初王珍姑姑着实受宠过,在王珍幼时曾将其接到过府中玩耍,她极其识时务表现的可爱极了,以拉近与知府的关系。 对比王珍的疑惑,王父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刚被压下去不妙之感又生出来了,让他有些不愿去衙门,总觉得那衙门会将他吞噬,可知府的命令他不敢不从。 王父来到正堂,那里一个官差规矩的站在中间,见到王父公事公办的说道:“奉知府大人命令,请你到县衙一趟。” 看见官差这个态度王父心中一突,他拿出一个荷包笑道:“有劳差爷了,小小心意当我请差爷喝杯茶了。” 可那官差却态度坚定拒绝了:“我奉命行事,怎能收礼。” 这下王父彻底明白此行不妙了,他只得跟着差役来到县衙。 王父到了公堂上,只见公堂里已经满满都是人,外面围着衣着普通的老百姓,而当他跟着差役走到堂内时才发现,堂内跪着六七人,那里面居然有他认识之人,王父的心沉入了谷底。 “殿下,大人,人已带到。” 殿下,什么殿下?那个殿下?王父听到差役的回话,才发现公堂内正上方做的并非县令更非知府,而是当日在县令府中那个让他向一个村姑赔礼道歉的年轻人。 而那个村姑今日也高坐在公堂上,他寄以希望的靠山如今看向他眼里全是厌恶。 不等王父细想,他便听到知府恭敬的对着那个年轻人道:“大殿下,这便是王家当家人了。” 原来这个年轻居然是当朝大皇子,王父心如死灰。 裴修睿当初见过王父一家趾高气昂的样子,当然知道这是王家人,当即道:“叶大,如今当着众人你将刚刚你所说的事情再说一遍。” 叶大伯如今巴不得得罪立功,当即道:“是,是,是,前些日子是这位王老爷找到小人,说如今我是乃意丫头唯一的长辈,让我为意丫头找一门婚事,然后将那三亩玉米地卖给他,事成之后会给我百两银子,小人一时鬼迷心窍便答应了,殿下饶命啊!” 王父如今怎敢应下这事,哪怕这事确实他所做,当即狡辩道:“我不是,我没有,是他污蔑我,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 王父确信叶大的确没有证据,他虽然要对付叶知意,但是他也知道这玉米关系重大,要不是这玉米是叶知意用来对付他的,他应该会好言和叶知意相商的。 所以当初他见叶大时根本没让任何知道他和叶大谈了什么。 生死关头,谁也不甘心就是死亡,叶大伯听见王父的辩驳心中发苦,他确实拿不出证据,可让他甘心去死他绝对不可能。心中飞快的回想当初的情形,想要找出一丝证据。 “居然叶大拿不出证据,那此事便是你诬陷王家。” “不,”叶大喊道,“我有证据。” 叶大伯赶紧说道:“当初王老爷找我的时候先给了我十两银子,是王老爷身后的随从递给我的,那随从身高八尺,却有些愚笨,只要找到那人,肯定能证明我所言非虚。” 裴修睿闻言命令道:“去找叶大口中之人。” 王父听到叶大说出这话之后脸色瞬间一片灰白,他知道他完了。 当初他为了隐人耳目便千逃万选选了一个有些愚笨的随从跟随他去见叶大,又因为他看不起叶大不屑亲手交于他银子,便让随从递给叶大,如今只要找到那随从,他必定问什么答什么。 王家 王珍见她爹被知府传唤脸色难看,便让人一直关注着县衙,当她听到他爹因为想对付叶知意而被皇子知府问责要抄家流放,心中火气顿生。 贱人!贱人!不就是个玉米吗,有什么了不起,这些人就因为一个玉米而处处护着那个贱人,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个东西消失吧! 只要这个鬼东西消失了,一切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想到这里王珍有了主意,她从来没有行动力如此之强过。 只见王珍熟练的找了十个混混,递给他们一袋银子后,混混们便拍着心口说道:“放心,包在我们兄弟身上。” 然后这些混混便飞速的向小河村奔去。 公堂内,那个随从很快被找到,因为人有些愚笨脑子一根筋问什么便答什么,他证实王父确实给了叶大伯十两银子,而叶大伯和王父平日素不相识,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便给叶大伯十两银子? 还有,王父往日里对叶知意所谓的“经济制裁”也在公堂之上被披露的一清二楚。 裴修睿听到这里既气愤又心疼,心中连带着对县令也升起了一股不悦,他当初在福安县时对叶知意的看重表露的叶并不隐蔽,何况便是那时叶知意也献上了两样好物,如此功臣他作为一个父母官居然看着人被欺负而无动于衷。 县令被裴修睿和知府的不悦的眼神看的冷汗直流,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一定会在当日宴请之际便处置了王家,也不会有今日这般里外不是人的境地了。 裴修睿满腔怒火直对堂下之人发去:“王家以强凌弱,横行霸道,企图抢占宝物,于国家社稷有害,判抄家流放,叶大为长不慈,为虎作伥,判五十大板,其余人等各打三十大板。” “殿下饶命啊!”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在公堂内响起。 裴修睿看向叶知意:“叶姑娘觉得怎么样?” 这场审判叶知意从头到尾冷眼看着一眼不发,如今叶大伯一家受到法律的裁决也算为原生这条命有了个交代了,她暗叹一声,道:“一切依律法而行,我并无意见。” 裴修睿盯着叶知意看了一会,确定叶知意是真的没有意见才放心,“既如此立即执行吧!” 有一个大皇子和知府在这里盯着,处罚很快便执行起来,而当王珍得知王家即将覆灭看着这些官兵闯进王家时崩溃了,“不,谁给你们的胆子敢闯进王家的,我姑父是知府大人,他一定会治你们的罪的。” 这些官兵无人理会她,领头的嗤笑道:“知府大人?这是大殿下亲自下的命令,知府大人就在旁边,你爹居然敢祸害玉米,罪大恶极。” 这些官兵也是普通人家出生,他们还记得当初种地的辛苦,对玉米也怀有高度的期待,如今有人想对玉米不利他们心中愤恨不已。 “玉米,又是玉米。”王珍有些疯了,“哈哈哈,玉米,这个东西很快就不会存在了,到时候一切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了,我还是福安县的千金小姐,那个贱人不得好死。” 领头官兵听到王珍的疯眼疯语有些心惊,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玉米不在了,他马上赶回县衙报告王珍的话。 而叶知意四人听到头领的话还来不及细想,便有人疾跑而来: “不得了了,意丫头,那三亩地的玉米全毁了!” 第42章 来人声音喊得撕心裂肺, 充满着不可置信和痛心疾首,叶知意以往听说人的声音能同时夹杂着多种情绪将信将疑,可如今亲耳听到她却莫不如永远也不曾耳闻。 喊话之人正是里正, 他日渐老去的身体平日里行动虽不至于慢慢吞吞却也算不上干净利落,可如今他却疾速向几人跑来。 里正的脸上浮现出心痛、痛恨、后悔等情绪,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扭曲, 他咬牙道:“意丫头,那三亩玉米全毁了!”声音还夹着一丝哽咽。 “什么!” 处置完王父、叶大等人后, 裴修睿留下了县令知府和叶知意。 叶知意是没有什么心虚的, 而县令心中却有些忐忑,他看着裴修睿是怎么处置王、叶两家的。而他仔细回想起他这些日子是怎么对待叶知意的,心中有些惶恐, 早知道,早知道他一定会将叶知意当做坐上宾一般奉着的,也免去如今这般尴尬的境地。 县令又看向叶知意, 心中不禁生出两分埋怨之意,你有如此重要的宝物怎么不早说,非要等到现在才说! 而知府对着平静下的暗潮汹涌心知肚明, 他心中再次埋怨起王家,埋怨起县令,一天天的就知道给他惹事。 在这沉默的让两人心惊的气氛中裴修睿开口了, 他睨了眼县令,轻声问道:“当初我初来福安县还赞你清正廉明、赏罚分明, 为国尽忠追着百姓献出宝物, 可不想短短几日你便纵容豪强欺压功臣,毫不作为,可真是一个好县令啊!” 县令闻言脸色一阵一阵, 难看极了,这是在提醒他当初为了《冬日青菜栽种之法》派人追到小河村守着叶知意,而东西拿到后便对人不管不顾了。 知府见到县令如此难堪也未曾说什么,而县令也不可能说当初是顾忌王家和知府有亲,那样只会再得罪一人。 裴修睿又道:“当初曲辕犁那两物,父皇曾下旨让地方自行奖赏,可有行动?” 知府连忙出来为自己说话:“回大殿下,盖因嘉州地处偏远,下官得到圣意耽误了些时日。” 裴修睿看着在他面前恭敬的弯着腰的两人,脸上的讥笑也渐渐消失,随之出现一片风雨欲来的脸色:“果真是朝廷的好官员啊,身为地方父母官周青山你不为民做主,慢待有功之臣,郑海视圣旨如儿戏,就这样还想要功绩,尔等当功绩是你一张嘴说出来的吗!” “殿下冤枉啊!”郑海、周青山听到裴修睿如此严重的指责连忙跪了下来喊冤,“臣等不敢。” 如若平时孙海也许对裴修睿毕恭毕敬,但不会如此惧怕,只因他虽然皇子但无官职实权。可此次裴修睿领了玉米农令使的差事,主管玉米的一切事宜,如若今日不将这事理清楚,这乌纱帽便到头了。 “不敢?!”裴修睿玩味道。 叶知意只觉今日事情有点多啊!先是被叶大伯逼婚,好不容易处理掉了,现在又冒出一个奖赏,她有些心烦。 “殿下,如若这两位大人为官有失,那殿下便按律处罚,至于关于奖赏……”叶知意直接道,“我不需要。” 她当初献上那两样技术本意只是为了预防男主报复她,后来达成目的她自然也不需要什么额外奖赏。 裴修睿闻言一脸骇色尽退,温和道:“叶姑娘高义不重视身外之物,然他两人为官赏罚分明为民做主乃是本分,不能因为叶姑娘或者姓百品性高洁便视若不见。”说着他又看向县令,“何况周青山不仅仅是忽视姑娘功劳,而是放任豪强欺压百姓,如果我今日放任不管焉知以后会发生什么。” “下官知罪!”县令连连求饶,他本以为叶知意求情会让裴修睿心软,心中升起的淡淡庆幸却被裴修睿亲手磨灭,他一时有些心灰意冷。 叶知意明白裴修睿说的道理,在其位谋其政,她不想干预这些官场上的事,只是她也不想自己成为一人讨伐另一人的理由罢了。 叶知意淡淡道:“殿下治理官员,民女无权干涉,请容民女先行告退,至于这两位大人,我并无怨言。” 那位叫郑海的知府叶知意从未接触过不做多言,至于县令,叶知意一直认得很清两人之间并无关系,她利用他,他利用她。 她从来未曾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包括当初得知王家对她的“禁令”后来找县令也不是希望他能帮自己。 而周青山和郑海见叶知意这副不以为然的态度心中反而大为感激,受害者受害者,要受到伤害才能叫受害者,如今当事人自己不在意,那他们也并无多大过错。 不等裴修睿说话,知府抢先道:“叶姑娘,你立下功劳,本官理当嘉奖,只是因为路途遥远才耽误下来,如今既然我已经在这里,那本官便将此事落实。” 郑海大声道:“叶姑娘出生耕读之家,无私献宝,品性高洁,特许小河村叶氏知意在嘉州享秀才待遇!” 叶知意听到这话,将拒绝的话吞入口中,她不想要什么奖赏原因有三:一是这件事在她眼中就是一场交易,双方各取所需,二是奖赏奖赏上位对下位、尊者对卑者才能叫赏,叶知意一个现代的灵魂实在不能跪在地上收别人的赏赐,至于第三点就是她真的不想和朝廷的官员打太多交道了。 可知府奖励实在让叶知意心动“秀才待遇”。 秀才免徭役、免赋税五十亩、见官可不拜,这些东西平日里就只有这些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才能享受。 让叶知意最为心动的是可见官不拜,在原身的记忆中自从现任皇帝上台后轻徭薄税、休养生息,已经二十年没有征过徭役了,而赋税叶知意给的起! 最为复杂的就是这个跪拜了,叶知意红旗下长大,除了清明跪过逝者外,就是这里读书人说的天地父母都不曾跪过,让她对不认识的官员行跪拜之礼实在是为难她了。 这几次她见县令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在加上她的一些小心思县令未计较她未行礼,可如果以后那位官员看她不顺眼以此打击她怎么办?! 叶知意:“多谢郑大人,大人英明。” 裴修睿见叶知意干净利落的接受了郑海的嘉奖,只得暗暗叹了口气将此事揭过不提。 而县令见此事在知府和叶知意帮助下有惊无险的过了,心中还有几分不踏实,自罚道:“下官疏忽,愿自罚三月俸禄以作警醒。” 裴修睿见此没有阻止,县令心知此事算过去了,可还不等他松一口气里正又带来这个消息,县令听闻犹如惊天噩耗。 县令上前一步,抓住里正的臂膀:“这是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里正也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啊,刚刚我们全村汉子都来了县衙里,而村里的那些妇人孩子受了点惊吓便纷纷躲在家中,可等我回村便发现那玉米地中原本生长向上的玉米全都倒在地上了。” 叶知意闻言,心中大惊,她在现代听过有些老人手贱去摘农业研究院的研究标本,可这个时代这些人最为敬畏粮食了,村里的人自从知道玉米的重要后路过玉米地都要往傍边挪两步,免得不小心摔倒时倒在玉米地里压断玉米。 到底是谁这么恶毒,居然将这三亩玉米尽数毁掉?! 叶知意:“快回村,我要亲自去看看!”说完她便冲了出去。 “文墨,备马!”裴修睿见此急忙让文墨准备马车然后追上叶知意。 叶知意虽心中着急,但理智尚存,对于磨刀不误砍柴工还是记在心中,便停下脚步和裴修睿一同等交通工具。 而郑海和周青山却真的焦急万分,他们刚刚才在皇子的心中落下了一个污点,正计划着洗涮污点谁知这洗涮的工具被人毁了,他们怎么能不急。 “叶姑娘,这玉米没事吧?” “我也不知道,要看了才知道。” “叶姑娘,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啊,天下百姓就指望着你了。” …… …… 马很快就备好,一行人飞快的赶到小河村。 叶知意看着在地里东倒西歪的玉米杆,长叹道:“这玉米救不活了。” 原本欣欣向上的玉米杆如今凌乱的倒在地里,枝叶破碎,杆上还有折伤,就如被人处理的杂草一般。 裴修睿闻言很是遗憾,好不容易有一种粮食产量高、口感好能让百姓吃饱,能让朝廷有余粮就这样被毁了,怎么不让人痛心。 裴修睿:“查,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心思如此恶毒,竟然毁了千千万万百姓的希望,查出来后抄家灭族,一律处死。” 比之裴修睿的痛心,郑海和周青山看着这倒下的玉米心情更为痛恨。 那是他们的功绩,世人皆有私心,郑周二人不算恶人,能在为百姓做事的基础上再为自己谋些福利岂非完美,可如今公德与私利都被人毁了,他们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 因此他们对裴修睿的命令没有丝毫反对,反而说道:“这些人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可在如何,事已至此也不能挽回了啊! 郑海看着叶知意小心问道:“叶姑娘,这玉米种子,你还有吗?” 有红包群在,叶知意当然有啊,可她当初的说法是“叶秀才在其他地方找到的”“她要试种”“只有这么多种子”,如今她怎么能再拿出种子。 以后可以拿出其他粮食,但是再也没有玉米了。 叶知意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20 23:08:59~2020-07-21 23:3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绪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叶知意的话让三人有些心灰意冷。 这时村里的其他人也听闻了此事, 急急忙忙地跑来了过来。 “这是那个天杀的,要短命的呀!” “老天爷降一道雷劈死这些人吧!” “毁了,全毁了!” 看着眼前这一切, 这些村民全部号叫起来。 但无论众人再如何气恨、灰心都不能挽回这被人为破坏的粮食了。 里正焦急期待地问道:“意丫头,这玉米刚刚才被毁,我们现在给它收了行不行?” “对, 意丫头,我们现在就收了行不行?” 叶知意摇摇头再次否认道:“没用的, 这玉米现在收也只能吃不能留种, 玉米留种要等秋日了。” 闻言,这些人再次失望的低下了头。 叶知意看着被倒下的玉米杆覆盖的土地,沉思片刻, 突然向地里走了过去。 “叶姑娘,你干什么?”裴修睿见此有些疑惑,他以为叶知意骤然失去一笔财富心情一时有些转不过来便安慰道, “我定会将这罪犯找出来按律处置,你不要太伤心。” 叶知意并未理会裴修睿,她走到地里, 弯下腰开始将倒下的玉米杆扶起来,仔细的观察起来,这棵玉米上面两个玉米苞看起来又大又饱满, 叶片细长翠绿,现在还闪着隐隐生机, 但是叶知意知道它活不成了, 因为就在玉米苞下面的杆上一道口子已经让里面的汁水流出、干涸。 叶知意放下它,又扶起另外一根。 她早就发现这些玉米长得比前世她所见的玉米更为粗壮,且能将一棵玉米杆上的两个玉米苞营养都供应上, 可如今这棵玉米杆的根已经和土地分离了。 她扶起、放下、再扶起、再放下,让周围的人全都摸不着头脑。 裴修睿向里正问道:“叶姑娘这是想看看地中的玉米能不能抢收一部分吗?”他锦衣玉食的长大,便是当年受了一些苦楚也不能理解农民的生活。反而是里正,他看着叶知意的动作有些明白,脸上隐隐透露出激动之色,眼睛直直的盯着叶知意。 而叶知意在里已经检查完半亩地了,但情况不同乐观,这些破坏玉米的人真的下了狠手,毫不留情。 其实不论是玉米还是其他粮食,本质都是植物,植物便有自己愈合的能力。叶知意便想检查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只要能救活一点点,便可以继续重复的播种,也许这样推广起来会慢一点,但有总比没有好啊! 可是,她好像想的太好了。 这时,叶知意想到红包群了,也许里面有人有办法? 于是她将此事在群里说了,希望这些群友能有办法,谁知他们听后纷纷表示无能为力。 富二代本二:该把那些人全部抓起来,无期(气愤) 富二代本二:可惜我这里没有能让植物断了根茎还能活的东西,只有催生或者其他的,但都要建立在植物活的基础上。 种植大师: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可以再给你发些玉米种子,粮食这个东西虽也是草,但它真的比其他野草娇贵一些,断了主干基本就不能活了(遗憾) 海鲜很鲜:我是养鱼的…… 阎王要失业:我就更不知道了…… 手工达人:我会用玉米做菜,至于玉米,我不知道 关圈了:我会用玉米喂猪(摊手) 叶知意看着这些有些失望。 村姑该干嘛:多谢各位的好意,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这时富二代本二又说话了 富二代本二:@与天同寿@科技改变生活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啊?说句话啊 两人大概在忙,好一会没有发言,正当叶知意准备退出时他们发言了 科技改变生活:我发的红包@村姑该干嘛你也抢不了啊 叶知意看见这句话就知道科技改变生活有办法,可也确实如科技改变生活所说她抢不了。她红包还未升级成功没有资格抢,其实这些日子叶知意已经在快速升级了,如今就差最后三个红包就可以升级为中级了。 早知道她就再努力一点了! 而此时于天同寿一句话又让她的心提起来了 与天同寿:这东西你不是有吗 有?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叶知意在心中刷屏。 与天同寿:就是你新手期抢的那个“春回大地”,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这个东西就可以帮你抢救回一些玉米。 叶知意连忙打开格子看了起来,果然,格子中寥寥几物,那个春回大地的绿色标看起来很是显眼。 村姑该干嘛:多谢@与天同寿,我现在先去救玉米了,回聊 叶知意得到方法后,连忙退出群聊,看着眼前的玉米地眼中闪现出开心的光芒。 她看着眼前屏幕上浮现的文字: 【是否使用春回大地】 【是】 一瞬间叶知意清楚的看着她脚下的一些玉米杆上的伤口渐渐愈合,可大概一分钟便停止了愈合行为。 叶知意将愈合后的玉米杆抬起来,确认是真的愈合后便激动的喊起来: “这里还有没有被毁的玉米!” 远处的村民听见这话,瞬间激动起来: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还有好的,我们能吃饱饭了” 裴修睿脸上也浮现出喜悦之色。 里正听到这话,也放下心来,他看到叶知意的动作便猜到她要做什么,他们一辈子伺弄庄稼,自然知道有些时候受了伤的庄稼能救过来。只是这个玉米的东西他以前没种过,也不知道该如何种。 里正连忙向叶知意走过去:“意丫头,哪里,有多少可以活?” 叶知意道:“现在还不知道,我站的这里大概有十几棵能活,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个数量里正也不失望,只要还有种子,多种两年总会出来的。 叶知意又道:“里正,请你叫几个平日种地的好手,我们先将这些玉米检查一遍,肯定还有可以存活的。”她一个人动作会有些慢。 “好,好,好,我马上叫人。” 不一会儿里正就将人叫好了,叶知意告诉他们判断标准便和他们一起下地了。 这些人心中有些忐忑、激动、害怕,但一下到地里查看过几棵后便心中有底了,毕竟他们也种了一杯地了,如今只是检查一下存活与否。 不一会,地里便陆续传出激动声: “这棵还是好的!” “这棵只有上面被砍!” “这棵还能救活!” 随着这些声音的响起,村民慢慢激动起来,还有希望,他们还有希望! 而裴修睿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心中一动,这些百姓一生不过是求一个吃饱穿暖而已,除此之外他们的要求真的少的可怜,而就这些有人还不能满足他们。 裴修睿看着还在地中的叶知意向她走去:“叶姑娘,我来帮你吧。” 叶知意狐疑的看着裴修睿,她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个风光霁月、温文尔雅的谪仙公子做农活的样子。 看出叶知意的怀疑,裴修睿笑道:“我身为皇子也想为百姓尽一份力。” 叶知意闻言心中对裴修睿的好感上升不少,她无力改变封建朝代的制度,但是如果当权者能有一颗仁爱之人也是百姓之福。 叶知意:“好吧,我教你。” 于是裴修睿笨拙的开始和叶知意学习起他从未学习的过的知识。 而小河村的村民看着这个富贵皇子居然亲自下地有些惶恐但更多的是敬爱。 当初在京城那些皇子人人都不想来福安县,觉得没有利益可言,便是想赚个好名声也赚不到,可如今裴修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小河村村民的心。 很快,三亩便清点出来,叶知意看着还活着的玉米大概一算道:“这些玉米道秋日应该能收个三十斤的种子。” 里正听闻思索了一下道:“三十斤也不错了,我记得这次意丫头好像才二十斤的种子,明年一种我们便能全村都种上了。”他的话语中还是有几分遗憾,本来明年他们村就都可以种的,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推迟一年。 村民其余人闻言也是既庆幸又遗憾。 既然玉米的问题已经暂且就这样,现在众人有将目光放在了是谁破坏玉米的事情上了。 知府今日过得可谓跌宕起伏,如今是恨不得将给他找麻烦的人碎尸万段,他就地立起公堂对小河村的村民一一问询,还真给他找出一丝线索了。 当时因为皇子驾到,然后村里的汉子又跟着去了衙门这些老弱妇女便呆在家中平复心情,可杨婶虽然也有些激动害怕,但却压不住她那颗八卦的心,还是想找人交流一下皇子的“英俊”。 可除了她以外,其余人等都没有心情,她找了一圈平日相熟的人家,可人家都不理她她失落的准备回家了:“我回去的时候好像看见的县里那个混子?” 听到这条线索,知府立刻派人去抓人,他们也连忙返回县城了。随行的还有叶知意和里正,这次里正派了几人时时盯着玉米地,不让外人去接近了。 等他们到达县衙里时,官差已经将人抓到了,找到这些人的时候的他们正在酒楼喝酒,还在狂言“这么简单就赚到一大笔银子”之类的话。 面对知府的审问,这些马上就全招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们也只是听了那王家小姐的话啊!” 知府看着这几人真是气笑了:“玉米到底有多重要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居然为了几个银子做出这等天怒人怨的事。” 谁知这几个混混听到这个问题相互看了一眼,疑惑的回道:“我知道玉米有点贵,但是这东西能有多重要啊?”他们成日的花天酒地、游手好闲、惹是生非,对于玉米这个东西是真的只知道这东西卖的贵,其余的是真的不知道了。 知府被这个几个混混是气的无语了,直接宣判每日三十板子流放边疆。 这些混混傻眼了,他们只是破坏了几亩地,他们赔就是了,怎么这么严重,他们以往也不是没干过类似的事啊,可是当务之急是不要这个处罚:“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知错了——” 知府:“带下去!” 处理完这几个混混后,知府道:“王家如今敢做出这等危害百姓之事,目无法纪满门抄斩吧!” 王珍在得知那些人将事情办好后便开心不已,尤其是原本判抄家流放,可现在已近黄昏还平静如常她便更开心了,不就是仗着玉米吗,如今玉米没有了,我看你还怎么办。 可她开心不过下一秒,一队官兵便闯入她家:“你们干什么,居然敢闯入王家,我姑父是嘉州知府,他一定会治你的罪的。” 官兵没有好脸色,直接满屋子收查金银珍宝,装入箱子查封,而有人已经将王珍扣押起来了,头领走上前去,审视着王珍:“这张脸这么漂亮,怎么心却这么毒呢!”说着一巴掌扇了下去,王珍立即一口血吐了出来,混在雪中还有一颗牙齿。 牢中的王父的得知这一切时,对他这个素来疼爱的女儿升起了一股滔天的恨意:“孽女害我,王家的祖业就这样败与这个孽女之手啊!” 刑场上,王珍已经变得有些疯疯癫癫了,她看见王父眼神一亮:“爹,快救我啊,我不想死。” 王父看见王珍恨不得上前手刃手刃,可手铐脚链让他动弹不得只咬牙道:“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王家其他人也对着王珍父女咒骂,包括平日里疼爱女儿的王母此时也咬牙切齿。 王家就这样走向了覆灭,吴月屏提起王珍无限唏嘘:“如果当初我没有买那个毽子就好了,或者我让让她就好了,这样她在县令府中就不会找别人麻烦进而做出错事了。” 对于女儿的看法吴居正摇摇头:“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没有谁能够长胜不败,可因为落败一次便迁怒无辜者,这种人迟早要灭亡的,你要引以为戒。” 叶知意此时同样在用王家的事例教育两个小萝卜头要坦然接受别人胜过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新文《穿回现代种灵药》渡劫大佬在现代的种田生活,欢迎收藏 第44章 解除玉米危机后, 叶知意便让里正召集了一些人手将那些救回不了的嫩玉米收集起来,一部份分给了村民吃,一部份便给了周掌柜拿去卖。 王家被收拾后周掌柜就成了最大的赢家, 他如今隐隐有重现王家第一粮商的势头了。 其实按照叶知意的想法她是很不赞成垄断的,可福安县这个市场太小了,容不下几家粮商同时存在, 那样大家都会全军覆没。 而要处置王家那王家做过的事情便不可能隐瞒,于是玉米的产量便在福安县人尽皆知甚至周边其他的县城对此也有所耳闻。造成叶知意这一大批玉米上市后便遭到百姓哄抢, 不光县城的百姓, 便是那些村子的人也会咬咬牙买上几根尝尝味道。 周掌柜看着他客似云来的铺子,每日都笑呵呵的,在心中暗夸自己有眼光, 当初虽然错过了毽子,可后来他“知错就改”在关键时刻叫住了叶知意,这才有了今日的繁荣。 在这段时间里福安县无论是县里还是村里都弥漫着一股独属于玉米的清甜, 让人忍不住狠狠吸一口。 而小河村的村民更为惊喜,因为他们发现不仅煮过玉米的水是甜的,便是那些玉米杆撕开皮后里面也是甜的, 这对于一年可以吃几回肉但是几年都不一定吃到一次糖的他们来说真是天降馅饼了。 还有,那些玉米杆、玉米梗、玉米叶等可以喂牛羊或者当柴烧。越是深刻的体会到玉米的好处他们越是对王家愤恨不已,看见玉米便要骂一句王家, 最后这个玉米得了一个“打王棒”的外号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而对于地里的“幸存者”们,他们愈加重视起来了。 里正甚至在村里组织了十几号人日夜不停的在玉米地里巡逻, 以确保玉米的安全。 叶知意见此觉得有些草木皆兵甚是夸张, 劝他们不要这样紧张,可这些人眼睛盯着玉米眨也不眨的说:“这不是紧张,已经有先例在前我们必须好好保护这几棵仅存的玉米。” 叶知意见此心中既无奈也心酸, 这些人为了一口粮食真的付出的太多了,可如今他们却不能马上种出这些粮食,她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这些村民早日种上玉米。 而裴修睿也在为一事烦恼,他当初因为皇命在身不得不隐瞒身份欺骗了叶知意,如今身份大白他感觉叶知意对他好像有些生疏了。 裴修睿终于按捺不住,找到叶知意忐忑道:“叶姑娘,当初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实在是当初我身负皇命不方便公布身份,绝不是有意骗你的。” 看着裴修睿焦急的脸色,叶知意自从知道裴修睿的真实身份后那别扭的心终于有些放松了,但还是有些刺道:“没事的,我理解,你身为皇子,做什么事都是应当的,何况只是隐瞒身份呢!” 听着叶知意嘴上理解实际还是埋怨的话,裴修睿急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有意欺瞒,如果你觉得生气你、你打我吧!” 看着裴修睿一张俊脸在她眼前放大,叶知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裴修睿平日里一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模样现在做出这个举动就像前世的男神变成谐星一样,让人忍俊不禁。 叶知意:“我怎么敢打大皇子。”其实叶知意也不知道她当地在别扭什么,她在心里也明白裴修睿有任务在身,当时他们也不认识。 裴修睿见此明白这件事是过去了,也笑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哪有什么皇子。” 此事解决不久,裴修睿便笑不出来了,他当初领了这玉米农令使的差事就是为了能再次看见叶知意。 按照他的计划这玉米生长、成熟、收获怎的也需要三五个月,那他便能在福安县停留许久,也能常常和她接触。 可是,现在玉米就只剩那么几十棵,今年收种的数量肯定不能满足明年的推广的。 既然如此他便没有停留在这里的理由了,这让他有些心烦。 正在此时,知府和县令又找到他,道:“殿下,我等奉皇命前来主理玉米,可如今事已至此,我等还要在福安县久留吗?” 面对知府的问话裴修睿实在说不出“离开”二字,他沉吟片刻道:“再等几日吧,虽然暂且已不能进行推广了,可玉米的其他资料我们多了解一点也好交差。” 知府点头称是,而县令见此建议道:“不若我们找叶姑娘问问?这玉米她已经种过一次了,想必已有了解。” 二人闻言点点头,叶知意面对三人的来意,很是干脆的答应了,并交出了她做了的玉米生长记录。 裴修睿看着手中这记录详尽的玉米资料,感叹道:“叶姑娘有心了。”这上面详细的记录着玉米的生长、施肥、雨水、阳光、间距等,让人一看便会,“有了这么详尽的资料的,以后其他人种起来也会少走很多弯路。” “姑娘也真是聪慧,就这一次便能总结出这么多东西。” 叶知意闻言微微一笑,这些东西一次当然总结不出来,这上面很多东西都是她前世所学的。 裴修睿见此又道:“这玉米确实是个利国利民的宝物,可如今又要推迟一年,百姓便多饿一年的肚子,实在是……”他话语之中竟是惋惜之意。 而叶知意听闻却心中一动,状似无意的感叹的道:“哎,如果能在秋日里也种上一茬玉米,便能收获五六千斤,明年整个嘉州府的玉米就够用了。” 毕竟除了福安县的百姓,嘉州其他百姓并未见过玉米,到时候肯定会有所怀疑。而家中土地也不可能全都用来种粮食,但只要种上一亩三分地,玉米肯定能以最快的速度的在周围普及开来的。 县令听到叶知意的感慨,犹豫的说道:“当初叶姑娘献了一个《冬日青菜栽种之法》这能不能用来种粮食呢?” “哦?!”裴修睿和郑海经县令这么一说也想起这回事,显然他们都看过这份资料但因为资料直接注明的“青菜”所以才没有联想起来。 “叶姑娘,你看这个方法可行吗?” 可行,当然可行啊! 这个技术的本质就是大棚技术,可又被群里的大佬改良过,比之现代的技术有升级了,叶知意刚刚的感慨就是想让他们想起这一事。 叶知意道:“理论上是可以的,我们可以试试。” 听到叶知意的回答,裴修睿干脆道:“既然如此,我们便研究一下吧。” 裴修睿发话了,郑海和周青山岂敢多言,他们看着眼前明明只有两个人却有热火朝天之感,心中顿觉不自在,毕竟他们在旁边巴巴的站着看着别人发表言论。 而在叶知意的主导下,很快就得出了要在秋日再种一波玉米需要什么条件。 裴修睿:“如此,那便需要一个能让阳光透过棚子里的东西,可这等物品只怕不好寻找?琉璃倒是可以,但琉璃一来昂贵,二来它也并不算通透?” 叶知意:“无妨,我有办法,昔日我曾听闻我父亲说过,炼制琉璃之时只要做少许改变就能得到一种透明的琉璃。” 裴修睿等人听见她的话,面上浮现出喜悦之色:“如此我们可以先行尝试,如若可以的话,在玉米成功之日我们就可以再次进行第二次播种,明年就可以广泛的推广。” 如此,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待裴修睿三人离开后,叶知意看着她的红包格子,那里有一个“玻璃炼制方法”这些日子她努力的发红包提升红包等级,也抢到了一些红包,存在格子里就等她发挥作用了。 叶知意将玻璃的制作方法自己用笔抄了一遍,给了裴修睿。 而裴修睿得到这方法后便提出让叶知意来主持这项活动,叶知意却有些犹豫:“这小河村离县城有些远,我有些不放心阿书和阿礼。” 裴修睿闻言笑道:“这有何难,你如今为国尽忠为百姓尽力,你有困难朝廷岂能视而不见,对了,上次我来的时候你还在为阿书、阿礼的读书问题而烦恼,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叶知意便有些愁了:“我还未为他们找到合适的先生。”她叹了一口气,“以前村里的学堂是我父亲操办的,可我父亲逝世后便再无先生了,但是放在县里路途遥远我又十分担心,这事便一直拖了下来。” 裴修睿看着叶知意皱着的眉头忍住心中想伸手将它抚平的冲动,劝道:“既然如此,你何不在县里置办一处宅子,将令弟令妹接到县里来居住?” “如今你不需要亲自下地耕种,将他们接到县里来是最好的方法了,我观阿书聪慧万万不可耽误了。” 叶知意闻言有些心动,对啊,当初她初来乍到因为原主的记忆影响没有想到搬离小河村,可如今她已经站稳脚跟,有能力为两个萝卜头创造更好的生活了啊! 第45章 裴修睿见她已有意动便再次提议道:“若真将令弟妹接到县里来, 阿礼去书院读书还要为阿书请一位西席在家中教习,而届时你无事可做岂非无聊。” 叶知意听到这里已经完全心动了,两个萝卜头的教育她不能放弃, 但是自己的生活也不能放弃:“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此事还是由殿下你来主导, 有任何疑问我随时都可以出一份力。” 见叶知意答应,裴修睿笑了:“到时候便麻烦姑娘。” 叶知意:“能为百姓出一份力是我的荣幸, 殿下客气了。” 裴修睿见叶知意如今对他进退有礼、十分客气, 心中有些惆怅,便道:“我以为我与你已经是朋友了?” 叶知意听着这话有些诧异,但她想起自己自从知道裴修睿的身份后便一直刻意与其保持距离, 没想到居然被察觉出来了,只得道:“我们当然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你怎么还一口一个“殿下”?”裴修睿反问。 “那我该怎么叫?”叶知意是真有些不知道, 而且“殿下”这个称呼在她看来就和以前的“某某总”“某某经理”一个样,如今裴修睿是个皇子,她不叫他的“职称”叫什么? 裴修睿:“叫我昭华, 这是我母亲为我取的字。” 叶知意:“……”总觉得她们关系好像没有这么近?!可裴修睿脸上肯定的神色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裴修睿自顾自说:“就这样说定了,我以后也叫你阿意。” 叶知意:“……”好吧,既然你全都说完了, 我还能说什么?!她又想起当初裴修睿也是帮她良多,第一次见面时就为她拦住了男主的管家, 后来也多次帮她, 想到这里她便完全接受了这个称呼。 叶知意:“昭华。” 裴修睿:“阿意。” …… 叶知意回村后便将龙凤胎叫到身边,将此事的缘由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选择, 当然,学肯定必须上,但是是否去县城还是要考虑他们的意愿。 龙凤胎听完后沉默片刻,轻声问道:“阿姐会和我们一起吗?” 叶知意听到这个问题肯定的回答:“当然是一起啊,将你们两个独自留在县里我还不放心呢!” 龙凤胎得到肯定的回答狠狠的点头,道:“那我们要去县里。” 也许是因为遗传的原因,叶知礼自从开始读书认字后对这个活动的喜爱日益加深,而叶知书也很是爱读书。 既然龙凤胎没有意见,叶知意便立即着手准备起来了,读书这件事情是宜早不宜迟,不能再拖了,何况龙凤胎今年都十岁了,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啊! 叶知意在县城里认识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可大多都是泛泛之交,最后她只能拜托周周掌柜介绍一下夫子了。 周掌柜接到叶知意的委托那是十分高兴,如今他虽然独家代理叶知意的粮食蔬菜,但是这一切都是他在主动,而他没有为叶知意创造出叶知意想要的东西,这让他时刻担心自己在哪一天就这样被人取代了。 如今叶知意来找他帮忙,对他而言这不是麻烦,而是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一步的体现。毕竟,人嘛,就是在你来我往之间产生更深的关系。 周掌柜在福安县多年,对县里的情况大概都有了解,很快他就为叶知意提供了三个选项,“这第一个是个秀才,如今还算年轻,才三十多岁,今年科举落榜后便开了个私塾,收了五六个学生。” “第二个也是个秀才,年龄有些大了,这些年屡试不中便开了个书院,县里大部分人都是将孩子送到他哪里去的。” “这第三个,可不得了了,这可是个举人,听说到外地做了几年官,回乡修养了几年,前段时间透露出想收弟子的想法,如今县里的大户都盯着他呢。” 叶知意认真的听着周掌柜提供的信息,心中仔细分析着,那年轻秀才明显是不甘心就此放弃,这样的话他放在学生身上的精力必然会少很多。对此,她能理解,但是却不会轻易将自己孩子交给这种老师。 第二个秀才屡试不中,能力是否有问题?经过这么多次失败他心态怎么样? 这三个人之中,叶知意最中意的还是那个举人。首先,学历最高,然后经历最多,人上了年纪对很多事情有自己的见解,这是宝贵的人生经历,但是,他为官多年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想法这些叶知意有些头大,前世她看着她周围的人为了孩子的学业择名师、远名校、报补习整个人比孩子还焦虑,她那时还不理解,可如今她终于理解理解了。 为了周全起见叶知意决定带着叶知礼亲自去拜访这三位老师,然后再说其他。 她心中有了决定又问道:“那请回家的西席有着落吗?”这个封建社会男尊女卑,叶知礼能上学堂学习可叶知书却不能,没有那个学堂会收一个女子,每每想到这些叶知意心中总有一股火在烧。 周掌柜先前见叶知意挺开心,他脸上也浮现出自得之意,可听到这个问题他脸上的自得之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为难。 叶知意见此心中有底了:“是还没找到吗?” 见叶知意心中明白,周掌柜也不隐瞒了:“实在是咱们县地方太小,这读书人也不多,要找一个专门教小姑娘的西席一时半会儿有些难度啊!” 哪怕叶知意心中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听到周掌柜这话还是不由皱眉,心中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失望之意。 叶秀才去世时龙凤胎尚小,而叶秀才在世时对原主这个他的第一个孩子疼爱有加,所以原主从来没有这个时代重男轻女的想法。两个孩子自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从来都认为他们是一样的,是平等的,原主都对龙凤胎一视同仁,何况叶知意这个受过教育的人,更不可能对叶知书说“你是女的,所以不能读书”。 可是,现在不能为叶知书请到老师是事实,而要是为了叶知书就拖延叶知礼的入学时间这也不妥。 但是! 叶知意当初说的就是让他们两个读书在县里读书,如果只让叶知礼读书而留下叶知书一人在家那对她是多大的伤害啊! 叶知意从未有过这么为难的时候。 龙凤胎正在家中读书,看见叶知意回来了马上扑上去:“阿姐,你回来了!” 叶知意看着两张乖巧可爱的笑脸,心中因为教师问题而引起的郁闷之气消散了一些。她打起精神,像往日那般检查两个萝卜头的功课、关心他们的日常,龙凤胎都一一作答。 叶知意看着两人完成的工整、正确的功课,终于,她忍不住问道:“阿书、阿礼,上次我和你们说过,我想送你们去县里读书,但是去县里读书你们就不能每天在一起玩了,你们愿意吗?” 叶知意话音一落,龙凤胎就急了:“阿姐,为什么我们不能每天在一起玩了,我不要这样……” “我不想和哥哥分开……” “我不想和妹妹分开……” “那我就不要去读书了。” 看着龙凤胎急哭的样子叶知意连忙安慰道:“好,好,好!你们不会分开的!”她抱着龙凤胎心中下定决心了,管她什么男女尊卑,她的弟弟妹妹都是一样的! 叶知意下定决心后次日她便去拜访周掌柜说的三位夫子了。 她看着眼前的大门,心中一叹,想起今日的经历对这次拜访也不怎么抱希望了,可是不努力就放弃也不是她的风格,叶知意还是打起精神请门房通报。 她今日先去的那位年轻的秀才家。 叶知意如今因为玉米已经在全县小有名声,那门房听到她的名字虽然狐疑她不请自来可还是殷勤的帮他通传了。 很快,那秀才便将她请了进去,叶知意看见这秀才第一映像还是不错,三十岁左右,谈吐举止都很不错,他对叶知意的玉米大夸特夸,让叶知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当叶知说明来意后,他脸色却变了: “叶姑娘为弟妹找先生,能想法某,是某的荣幸,如若得叶姑娘信任,某必会尽全力教导令弟,至于令妹,恕某才疏学浅。” 叶知意见不能说服他只能无功而返。 至于第二位,一听叶知意的来意便直接讽刺道:“女子怎么能和男人一起读书,熟读女则相夫教子才是正道,你虽献玉米有功,但听闻你整日和男人混在一起简直不成体统!” 气的叶知意直接道:“听过先生所言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屡试不中了,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治下多是才德兼备之士,想必也看出了你外强中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特性吧!” “还有,既然你这么嫌弃我,那请你也有骨气一些,不要吃由女人献出的玉米!” 在那位秀才气的满脸通红之际叶知意转身离开了。 经历过两次铩羽而归,叶知意对还剩下的这个举人也不报什么希望了。 第46章 叶知意来到最后这位举人住处, 看着这间普通的四合院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三人之中,按照身份地位来说,无疑是这位当官退休的举人为首, 可是从住处来看反而是这样举人最为简朴。 这个念头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便不在关注了,她上前敲开大门说明来意并进行自我介绍, 这些读书人之间的来往还是比较复杂,至少陌生人第一次拜访要先先下帖子。而他们还有其他诸多讲究, 这次她是拜托周掌柜下的帖子说明原因的。 门房一听是叶知意立即热情的将她请了进去, 她走进门内看到院子里的景色才发现这屋里虽然外面看起来普通,但是里面一点也不普通,虽然没有金碧辉煌的富贵但是朴素自然的灵动让人心旷神怡忍不住驻足欣赏。 门房见叶知意目光流连张望并不觉奇怪, 反而略带几分自豪道:“这园中一草一木都是我家老爷亲自种下的,前来拜访的客人对此都赞不绝口。” 叶知意点头道:“这院子一草一木都透露出一种古朴大气之美,种出这园中景物的人必定是一位心胸宽广, 洞悉世事之人。” 院子虽美但太小,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正厅,那里一位头发花白但看起来仍旧精神矍铄的老者刚好倒好一杯茶:“叶姑娘请用茶。” 魏远漫自辞官回到这福安县后整日深入简出, 并不爱与人打交道,但他还遗留着为官时,时时刻刻心系百姓的习惯。 早在曲辕犁出现的时候魏远漫就对叶知意有所耳闻了, 心中对这能无私献宝的女子甚是满意,只是他平时清闲惯了, 也就未做什么举动了。后来那些新奇的蔬菜出现他曾尝过, 那茄子和番茄甚是对他胃口,只是不知是何处而来。 待玉米横空出世,他立即就意识到玉米和茄子、番茄不一样, 也曾派人打听过玉米来处,只是周掌柜保密做的较好,他也没有得到太多有用消息,后来得知县令进献玉米他就知道这事官府已经有计划,最后得知玉米的产量,他心中对叶知意已然生出一股敬佩之色了,玉米能成的话将会拯救多少百姓啊! 所以在接到叶知意的帖子后他立刻就答应了。 叶知意见这位魏举人如此客气心中对今日之事有了一点把握:“多谢先生。”说完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魏远漫见叶知意落落大方,举止文雅心中更是满意:“这茶可还合姑娘胃口?” “晚辈并不擅长品茶,只觉得这茶闻之清香,饮后回甘。”她以前只喝奶茶、肥宅快乐水等,怎么会喝茶,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 魏远道对她如此坦白有些诧异,他活到这把年纪当然见过不少能坦白自己不足的人,但是那些就是有一定阅历的中年人了。而年轻人心中总有一股不知名的羞耻心让他们对自己不擅长的事不自觉的回避。 魏远漫笑道:“不喜爱也不要紧,不过这茶的特色也确实如你所说。” 叶知意见他并未生气放下心来,她心中惦记着事便不想多做寒暄,成与不成知道结果她也好安心:“晚辈今日拜访乃是为了……”可她刚开口,魏远漫的声音便响起了。 “老夫知道你今日登门是为了令弟学业之事。”魏远漫直接道,他一个老头子能让叶知意这个与他毫无交集的女子前来拜访也就只有他读过的几本书了,“老夫与老妻膝下无子,近年来孤独之感日渐加深,便想收一个弟子在身边也好为我这院子添几分热闹。” “你献曲辕犁在前,推玉米在后,这两者皆是利国利民之事,对此我心敬之,如今你有困难我定当,只要令弟不是愚昧无知之人,老夫便收了这弟子定当尽心竭力倾囊相授。” 叶知意听到魏远道的话心中一股暖流冲过,她虽然一直觉得这些东西都是从红包群里抢到的所以从不居功,但是到底是她愿意将这东西分享出来的,有人愿意记她一分好,她也是十分感动。 只是,现在计划有变啊,前些日子他是想为叶知礼找先生,为叶知书请“家庭教师”,可如今她是想将两人都送去念书。 叶知意:“多谢先生好意,我确实想找一个夫子,只是却不是为我家知礼一人找,而且为我家弟妹两人找位夫子。” 魏远漫听到这话很是意外,不由皱起了眉头,天下哪有女子进学堂的,“令妹乃是一位女子,学好《女则》《女戒》才是正道,如果喜爱读书可以读些诗书,怎么能和男子一般进学堂呢!?” 虽然他已经决定只收一个弟子,但是不论学堂里面坐着几人,学堂就是学堂怎么能让女子坐进来! 叶知意今日不知听了多少这样的话,如今再听已然免疫了,何况她觉得这魏举人虽口中说着这些男尊女卑的言论,但实际并不轻视女子。 这点从魏远漫对叶知意的尊敬可以窥见一二,而最大的证据却是身为一个古人还是一个古代的男人他居然没有子女,要知道古代成婚后没有孩子便默认是女人的问题,而男人便心安理得的接二连三地纳妾。 可魏远漫居然如今还没有孩子,而且看这间小小的四合院,就一个门房,两个婆子,不像有小妾的样子。 所以,叶知意想要争取,“先生刚刚曾说敬佩晚辈献出曲辕犁和玉米这等宝物,晚辈虽对先生的“敬佩”汗颜,但是,先生可知为什么这两个宝物是由我所献出?” 不等魏远漫回答,叶知意继续说道:“家父生前是个秀才,因为我为家父长女,家父对我宠爱非常,教我读书习字,恨不得将他一身本领全部传授给我,所以我在发现曲辕犁图纸时能意识到这东西也许有用,在发现玉米时能想着将它种种出来,而不是因为从未见过便想着将东西毁灭……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曾经跟着家父学习过,假如我也只是一个相夫教子的普通女子,那这些东西也许就不会存在了。” 魏远漫听着叶知意的说法脸色沉重起来了,他虽还是觉得不对劲可叶知意说的也不无道理,假如叶知意真的是个目光短浅的村姑那曲辕犁和玉米就永远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曲辕犁也就罢了,而玉米那是何等重要之物,如果消失那对百姓是何等损失! 魏远漫犹豫道:“……可事情不是这么算的吧?” 叶知意坚定道:“就是这么算的,只有学富五车、博览群书之人看见一个新事物时才能想到去了解、去探索。” 叶知意没有看错魏远漫,他被叶知意说服了,但他还是不甘心:“我要先看看令弟妹的资质再做决定。” 闻言,叶知意不由自主的笑了,“他们都是聪明、勤奋的孩子,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魏远漫:“先看了再说吧。” 叶知意看着这位老人不甘心的模样,笑了。 两人确定好三日后由叶知意带着龙凤胎再次登门拜访。 裴修睿自从说动叶知意搬到县里后便一直在等她的消息,可这几日叶知意丝毫没有动静,他心中有些担心,是不是她又改变主意了? 他忍不住派人去打听,文墨很快就打听出来,裴修睿听闻后心中有些自责,“是我疏忽了,阿意本来就是为了阿书和阿礼才会想搬到县城,我都忘记提前为她们找好夫子了,还有让阿意亲自去到处拜访求人,是我之过。” 文墨安慰道:“此事怎么能怪殿下,殿下这些日子都在为玻璃烦心,一时顾不过来也是人之常情,如今叶姑娘已找到合心意的夫子人选,以眼前的情况来说那魏远漫八成会收了这两个弟子,殿下不如先为叶姑娘找找居住之所?” 裴修睿听文墨所说也觉有理,他早年不在京城长大,那魏远漫也不是什么高官,如果他强制命令魏远漫也不妥,何况叶知意已经将此事谈的八九不离十,他就不去添乱了,还不如为她将住处解决。 思及此,裴修睿对文墨吩咐道:“你说的不错,如今阿意也找到夫子,不需要我画蛇添足,待找到夫子后这居住之所就是重中之重了,阿意视我为友,我岂能不管不顾,你快去找几处宅子到时候好让阿意仔细选选。” 文墨听到裴修睿的长篇大论忍不住道:“殿下,您不用说这么多理由,我都明白的。” 裴修睿:“你明白什么,还不快去办事。” 文墨:“是。” 叶知意忙着夫子的事情,还未考虑房子的问题,更不知道有人提前为她着急了。 她回到家中将今日的结果告诉两个萝卜头,问道:“怎么样,你能有信心通过考试吗?” 龙凤胎听说要考试后才能正式上学心中没有怨言,自信道:“我们一定会通过夫子的考验的。” 接下来三日龙凤胎更是开启了突袭模式。 第47章 文墨办事效率高、速度快, 裴修睿吩咐下的当天他便找到三处宅子供裴修睿挑选,可裴修睿一看都不满意: “这处太小了。” “这处太旧了。” “这处周围的邻居太不好相处了,阿意最烦这些琐事, 有这样的邻居她定然住的不适。” 裴修睿一一否决掉,又抱怨道:“你就不能上点心吗?” 文墨没有解释这三处宅子都是他亲自去看过的,裴修睿说太小的那处是一个富商的, 太旧的那处是一个诗书之家的旧宅,邻居不好的那处周围就是学堂。 他和裴修睿一起长大, 裴修睿在他面前偶尔也有放松的时候, 他道:“那我再去找找,只是这福安县就这大,要马上找到能居住宅子并不容易。”除了铺子外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贩夫走卒都很少卖住宅的。这些宅子大多都住了几代人, 除非落难或者举家搬迁,否则轻易不会动住宅。 裴修睿也只是顺口一说,他当然知道这些情况了, 沉吟片刻,他道:“再多找几处,届时让阿意亲自挑选吧, 毕竟是她将要居住的宅子。” 文墨:“是。” 于是,叶知意带着龙凤胎通过魏远漫的“入学考试”后,面对这眼前房子的信息有种意外的惊喜, 她已经做好了短时间找不到房子的准备了。 话说当日,叶知意将自觉准备充分的龙凤胎带到魏远漫面前, 魏远漫看着两人神色莫测, 沉默良久。 终于,在他将俩人盯得忍不住心中发憷之前开口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知礼。” “我叫叶知书。” 魏远漫见两人并未在他目光下退宿,又问道:“你们可曾启蒙, 若有,读过那些书,可曾记得?” 听见这个问题,龙凤胎精神一震,阿姐说过会考这些问题的,果然,现在问了。 叶知礼身为哥哥他先回答道:“阿姐教过我读《千字文》《三字经》《百家姓》这三本我都能背诵,《论语》也能背几篇,还有几本书我只是熟读并不能背诵。” 魏远漫闻言有些意外,既然有意要收弟子,当初叶知意来时他详细的询问过情况,而叶知意因为在孩子学习时间、进度上也不敢隐瞒,免得最后影响老师教学。 但是叶知意只说两人聪慧、勤奋,粗粗读过几本书,并未说他都能背下来了。 其实是因为叶知意教他们不自觉便用了前世她学习的方法“全文理解,选择背诵”,她也不知道两人居然把这些全都背下来了。 魏远漫道:“既然如此你背两段《三字经》我听听。” 叶知礼小脸上毫无怯意,张口就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性乃迁……” 随着叶知礼的背诵,魏远漫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终于在他发现叶知礼背诵的声音有些嘶哑的时候张口叫停了:“可以了,你很不错……小小年纪便能通读《论语》并能背诵,面对老夫的考校也毫无怯意,有几分胆量。” 他又问道:“这些内容你理解吗?” 叶知礼:“阿姐为我讲解过的。” 魏远漫又问了几句,叶知礼均对答如流,他心中满意不已:“不错,不错,想不到老夫这把年纪还能收一个……” “咳、咳…… ”叶知意打断魏远漫的声音,用眼神示意“咱们说好的要不全都收,要不都不要”魏远漫看懂叶知意的意思有些无奈。 人人都知道要拜良师,可每个良师也想要一个天资聪慧的弟子啊,他看叶知礼的表现,很有几分惊艳的感觉,他是真的想收下这个弟子,可……他看向站在旁边淡定的叶知书,她怎么就是个女子呢? 叶知书看着哥哥的考校结束,可先生却不问询她,她站出来主动道:“前辈,您现在要考校我了吗?” 看到叶知书的主动询问,魏远漫也不好为难一个小姑娘,道:“就是我刚刚的问题,你回答我吧。” 叶知书不慌不忙道:“我同哥哥一样熟读《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论语》章节,还有其他阿姐教的书。” 不等魏远漫说话,叶知书径直将这些书中的内容挨着背了出来,看着她流利的语速,魏远漫渐渐收起了心中的轻视之意。 魏远漫:“‘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这句话你怎么理解?” 叶知书淡定道:“小的时候不肯好好学习,这是很不应该的。一个人假如小时候不好好认真学习,到了老来时候既不懂做人的道理,又无知识,能有什么用处呢?” 魏远漫:“其为人也,发奋忘食,乐以忘忧,不止老知将之至云尔。” 叶知书:“他这人学习勤奋用功,连吃饭都忘记了……” 魏远漫见她回答的游刃有余,又提问,可叶知书都一一回答上,丝毫不见吃力。 他心中对此大为震惊,眼前的小姑娘竟比其兄更为博学,再次在心中叹道:可惜啊……怎么就是个女子啊! 魏远漫心中舍不得这个好苗子,又对他从小学习的道理坚持,他想了一会儿道:“你是个好的,可我原本只计划收一个弟子,如若你能说服我,我便将你二人都收入门下。”他了解过叶知意的态度,也不说明真实的原因。 叶知书听到这话原本自进门便镇定异常的脸上浮现出喜悦之色:“我从前听村里人说,女子长大相夫教子才是正道,可又有人说孩子不可长于妇人之手,请问既要女子相夫教子又不能让妇人教导孩子这是为什么呢?” 魏远漫听到这个问题笑了,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过于简单,“自古男主外,女主内,后宅该女子料理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女子要相夫教子,至于孩子不能长于妇人之手,是因为妇人大多愚昧无知、目光短浅、妇人之仁,孩子在这样的情况的下长大怎能成才?” 叶知书:“那……是谁让妇人愚昧无知、目光短浅的?” “……”魏远漫语噎,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毕竟这个说法流传了千百年,对于世人来说它就如天冷加衣、天热减衣,就如春种、秋收一般天经地义的存在,谁会去思考这个早已习以为常的事情呢!? 不光魏远漫被叶知书这个问题打的措手不及,就连叶知意也十分意外阿书居然问的这个问题。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十岁的龙凤胎还是个小孩子,一直以她前世的眼光来看这两个孩子。 可她忘了,这并不是她前世那个富强、民主的国家。在这里,十岁的孩子已经不叫孩子了,可以算半个大人了;在这里,一个女子十三四岁都可以嫁人。她忘了,在她来之前原身这姐弟三人是过得什么日子?!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当初原身姐弟三人能在叶大伯一家步步紧逼之中保住家产,固然有原身费尽心力的原因,但龙凤胎也出力不少。 叶知书自从有记忆起,面对的就是他们破败的家,阿姐整日为生计忙碌,他们也要帮着家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原身没有空悉心教导弟妹,他们便小心翼翼的跟着村里其他的大人、孩子学习。 村里人对着他们都说“虎子长大后要像你爹一样好好读书,出人头地”之类的,对她则说“二丫以后嫁个好人家”说的多了,虽然原身没有区别对待她们,可叶知书心中已经有这样概念了。 这是环境的影响,可又因为她在家中受到家人公平的待遇,所以她并不甘心屈服于此。只是,家中如此艰难,她体贴阿姐已经不易了,这些事情都闷在心中。 如今,她有机会学习,她是无论如何也要争取的。 叶知意为这个小姑娘心疼,何况这是她的亲妹妹,她当即道:“天地阴阳,男女共存,为何女人就如此卑贱,先生,您的妻子是女人,您的母亲是女人,虽然您没有女儿,但您的姐妹是女人,女人也和男人息息相关,如果世界上再没有了你们认为卑贱的女人,你觉得可以吗!” 魏远漫:“这……”他说不出话来,看着激动的叶知意他安抚道,“你别激动嘛,老夫也没有说不收嘛……” “快,阿书,阿礼,快拜见你们的夫子。”叶知意赶紧指挥两人行拜师礼。 叶知书、叶知礼:“学生见过夫子。” 魏远漫:“……”你们也太奸诈了吧。 他本不是看重男女尊卑的人,否则他也不会这辈子独独只有老妻一人,连个子女也没有,毕竟书上也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既然这个没有遵守,那再违反一个也没什么吧?!看着面前乖巧的龙凤胎,魏远漫最后还是收下了两人。 见此情形姐弟三人高兴不已,叶知意与魏远漫商量好何时行拜师礼后便带着两人离开了。 回到家中,她看着叶知书,认真道:“阿书,不管村里人怎么说,在我心中,你和阿礼是一样的、是平等的,这点,你一定要记得。” “我知道。”叶知书道,“我知道阿姐对我和哥哥是一样的。” 叶知礼也道:“对,我们是一样的。” 龙凤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这样笑了起来。 解决完夫子的问题,叶知意便想找住处了,就在这时裴修睿将他找到的几处宅子交给叶知意选择。 第48章 龙凤胎学习的问题解决了, 叶知意便开始着手住处寻找住处。 她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毕竟此时没有地产商,往往一套房子要世世代代传下去, 轻易不会卖的。 所以在接到裴修睿递过来的住房信息时她有点懵,是我跟不上时代了吗?难道现在已经开始进入房地产时代了? 裴修睿看着叶知意有点呆呆的样子,心中升起一股想捏捏她脸的冲动, 不过还是克制住了,笑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吧。”他说着又调侃自己道, “何况,这些宅子是它们的主人自愿想要卖的,我又不曾以权压人。” “噗……”听到这话叶知意忍不住笑了, 她接过裴修睿手中的资料,真诚感谢道,“谢谢你, 昭华。” 裴修睿听着叶知意这声“昭华”一时有些错愕,心中升起一股酥酥的、很柔软的感觉充满他整个胸腔。 这是叶知意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以前她称呼他为“裴公子”, 后来称呼他“大殿下”“殿下”,便是那次约定好称呼彼此的名字,可叶知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总是避免直接称呼。 裴修睿如星辰一般的双眼直直的盯着叶知意,轻声道:“不客气, 阿意。”这声音如春风一般温柔, 如美酒一般令人沉醉,让人忍不住陷入其中。 叶知意也入神了,“昭华, 这些房子真是太好了,我一时都不知道怎么选择呢!” 可惜,她是沉醉进了这些房子中。 裴修睿:“……” 叶知意看着手中这些资料,兴奋起来,果然,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炎黄人买房的热情都是高昂的。 裴修睿收起心中的失落,建议道:“既然阿意一时不能抉择,那不如亲自去看看?” “可以吗?”叶知意确认道,她是想去看看的。 “当然可以。”裴修睿肯定道。 于是裴修睿带着叶知意去查看这些房子,一路上他的眼睛都没有从叶知意身上离开过。文墨看着这一切心中有些忧愁。 裴修睿来到福安县的事并未隐瞒,甚至当初处置王家还闹得人尽皆知。故而,虽然大多数的百姓并未见过他的真容,可看见他这个陌生的面孔心中还是有些警惕的,王家的前车之鉴才过不久呢。 于是,叶知意一路看下来都出奇的顺利,她开始还有些疑惑,不过在见到这些房主或者牙侩也就是古代的“中介”频频小心翼翼得看向裴修睿后她便明白了。 叶知意看了几家,原本在资料上看着都不错,可亲眼看到实物她总有些不满意: “这座太旧了。” “这座太大了。” “这座又太小了。” “这里环境太差了。” …… “这里邻居不是太好,要知道古有孟母三迁,龙凤胎还小,环境很重要。” 文墨侧头看了看裴修睿,往日主子遇到这种麻烦事可能能转身就走啊,可今日他没有丝毫不耐烦,对叶知意的点评还时不时点头赞同,出言附和: “确实太小,住着肯定不方便。” “是有些旧,届时修葺很麻烦。” …… “我是不是要求有些高了啊?”叶知意小心的看向裴修睿,人家好心好意费时费力帮她找房子,可她好像有些……额,挑剔? “怎么会呢。”裴修睿没有丝毫不耐烦,安抚道,“房屋之事是大事,在住之前选好总比居住后发现处处不便好些。” 裴修睿见叶知意久久选不出合心意的,提议道:“还有最后一处宅子,与衙门就隔了一条街,宅子有些许大,保存完好,听说他家儿子在隔壁府做官,他们要居家搬迁,天色尚早,要不我们去看看?” 叶知意想着裴修睿已经陪她奔波了大半日,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便道:“今日麻烦你了半日,要不昭华先回县衙去休息?” 裴修睿摇头,“既然都到这里了,左右只剩这么一处了,去看看也无妨。” 裴修睿这么说了,叶知意也不好再拒绝,两人、哦,是三人,文墨总是沉默不语没有存在感,来到这最后一处宅子。 这里靠近县衙,相对算是“市中心”商业比较繁荣,房屋看起来也比较干净大气,叶知意心中点点头。 这处屋子位于整条街街尾,对叶知意这个比较注重私密性的人来说又是一个加分项,如今就看房子本身了。 房主看见三人来问房,很是殷勤,想必是急着脱手的缘故,“我这房子才建成不过十来年,年年维修,宛然如新,如不是独子在外老头也舍不得卖的。” 叶知意看着这不大不小的四合院,这是个二进四合院,院子却如房主所说,保存完好,不见破旧。现在夕阳西下,这屋子里采光也十分充足,更重要的是这外墙修的比其他院子高一些,这点她很满意。 叶知意问道:“老伯,难道将来你不打算落叶归根吗?”她记得古人是很在意这个的啊? 谁知那老伯不在意的笑了,“老头的根也不在这里啊,当初老头和老婆子讨生活才到这县城里,如今儿子出息了,老头这把年纪享几年儿孙之福便要回老家了。” 原来如此,听了房主的话,叶知意放心了,她四处张望这宅子,这宅子是今日她最喜欢的了,福安县市场就这么大,叶知意决定就定下它了。 既已决定了,叶知意便开始问价,有裴修睿在房主也不敢漫天要价,叶知意也没有占小便宜的爱好,最终已三十两银子成交了。 叶知意看着新鲜出炉的房契,心中升起了一股迟到的喜悦,她也算有房一族了。当然她没有忘记“功臣”,“今日多谢昭华,等我解决好这些琐事,我们就开始着手玻璃之事吧!”她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能回报裴修睿这个大皇子的,只能用工作来支持他。 那只裴修睿摇摇头:“阿意难道不准备感谢我?” 叶知意否认道:“没有这事儿,只是你什么也不缺,我思来想去觉得你皇命在身,我们早日做出成绩你也好交差。” 裴修睿没想到叶知意居然是这么想的,可他不急于交差,他遗憾道:“我还以为阿意乔迁之喜会请我赴宴,谁知是我多想了。” 叶知意经过裴修睿这么一提才想起有“搬家酒”这回事。因为她在这里朋友不多,所以并不准备办酒,到时候姐弟三日吃一顿就行了,如今裴修睿提出来了,她当然不能再拒绝了。 叶知意道:“怎会多想,只是我还不确定到底何日搬家,搬家之后定不会遗忘昭华的。” “需要我派人去帮你吗?”裴修睿问道,小河村里县城到底路途遥远,多有不便,有人帮忙回轻松很多。 叶知意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只道:“等我确定了时日再说吧。”她要搬家村里的事情也要交代一下,还有张婶那些关心她的人,也要知会一声。 裴修睿点头道:“到时后一定记得通知我。” “一定会的。” 眼见天色不早,叶知意便赶回了村里,裴修睿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在心中念道“昭华”“知知”。 叶知意回到家中,龙凤胎刚刚温习完功课,夫子说了下次进学要考试的。 听到叶知意说县里的房子已经找好了,他们不日便要搬进县城,这对自听闻可以上学堂便一直处在兴奋中的兄妹终于升起了一股淡淡的伤感,以后不能再和小火伴们玩了。 叶知意将两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安慰道:“我们又不是不回来,等你们休沐日我们还是要回村里的,再说我们家的地还在村里呢。” 听到阿姐的安慰龙凤胎心中终于好受一些了,叶知意让龙凤胎第二日便去和小火伴告别。而叶知意也要和张婶、里正等人告别。 张婶听到叶知意已经为龙凤胎找好父子即将要搬到县里去了,一脸欣慰:“你们姐弟三人总算苦尽甘来了,你爹娘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 她叮嘱道:“到了县城有什么困难记得回村和张婶说,张婶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还有……眼看着你年纪大了,终身大事要重视起来了,你没有长辈,要是有喜欢的和张婶说,张婶给你做主,你可别自己去啊……” 叶知意先前听着张婶的叮嘱心中还暖暖的,谁知一下就变成了催婚现场,她有些哭笑不得。 对于张婶提到喜欢的人时她脑海中闪过裴修睿的脸,她只当是因为搬家这件时有他的帮助。 叶知意:“张婶,我知道的,我先去找里正了……”说完便落荒而逃,张婶在后面喊道,“你要记得我说的话……” “记住了……” 而里正知道这个消息,直接问道:“那你院子里的茄子、豆角、西红柿这些怎么办?还有玉米,这个该怎么办?”这些都是很重要的呢! 叶知意对里正下意识关系这些没有意见,她告诉里正她还会回来,这些东西她会照看,到时候为村里人分种子云云。 里正听见叶知意心中已有成算放下心来,然后他才想起关系叶知意有无困难。 叶知意以极快的速度处理完村里的事便开始搬家了,裴修睿不仅派人来了还亲自来村里帮叶知意搬家,让村里一时议论纷纷。 作者有话要说:厚着脸皮求个预收 《穿回现代种灵药》 乔闻溪先是被一道惊劈到修仙界,千辛万苦修炼到渡劫大圆满后,眼看就要飞升成仙却又被雷劫劈回现代。 看着眼前嚣张跋扈的继母,忽视自己的父亲,还有处处挤兑自己的弟妹。 她这次决定不忍了,果断收拾包裹回到乡下,继承了外婆的田土。 看着山清水秀,灵气浓郁的小山村,乔闻溪美滋滋地摸了摸硕果仅存的乾坤袋,里面是她这些年千辛万苦攒下的药种。 起初,所有人都嘀咕:一个破破烂烂的乡下能有什么好药? 结果 商业大亨挥着钞票追着她今年的药我全包了! 中药世家抱住她的大腿求求你教教我们吧! 医学专家可怜兮兮的说还有无数患者等着你的药救命啊! 明星大腕哀求道我不能没有你药! “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闻溪药!” 群众嗤之以鼻:“无资质卖药,小作坊经营!营销真可怕果果!” 最后……卖点给我们吧!!! 第49章 叶知意搬家当日, 村里人都来帮她收拾东西,里正家主动拿出了牛车要帮叶知意托运东西。 叶知意并不打算将这些东西都搬走,一来如她所说的那般, 村里的事物都在这里她不可能全部都放下。 二来,实在是这个家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搬,早先家徒四壁, 她来了这几个月时间置办的东西也有限。 不一会,村民就将叶知意事先收拾好的东西搬出来了。 村民甲看着叶知意感慨道:“意丫头, 如今你要去县里了, 也算发达了,这段时间你帮咱们村里做的事,咱们都记在心里的, 去了县里有什么困难记得回村说一声,咱们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其余人也赞同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回村说,你始终是咱们小河村的人呢!” “对, 有什么回来说一声。” “这房子,我们也会帮你照看着的。” 他们如今受了叶知意的大恩,心中也是时刻惦记着的, 曲辕犁、茄子豆角西红等蔬菜、还有那全村人都惦记着的玉米,哪一样对他们来说都是天大的恩情。 尤其是那么昂贵的玉米,当初意丫头居然就白白送给他们吃了, 那软糯香甜的滋味现在想想还流口水呢。 还有那奇高的产量,可是能救命的东西! 叶知意看着众人真诚的脸庞, 心中一股暖流划过, 她做的一切这些人都是记得的,“多谢各位叔婶,我这又不是不回来, 只是因为虎子和二丫该进学了,所以才搬到县里的,有空我们会回来的。” 听到“进学”二字,村民的目光齐齐看向安静呆在旁边的龙凤胎,眼中满是羡慕。真好,可以进学了,不知道自家的小子什么时候也能进学堂。 上次家中的小子进学还是叶秀才在的时候跟着念了几句,如今叶秀才不在了学堂空在那里都已经破旧了。 等明年玉米种出来应该可以请一个夫子了吧?!叶知意已经将玉米和她院中的那些蔬菜的注意事项告诉他们了。 一时间村民都怀揣着美好的希望。 而龙凤胎见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先有些不好意思,慢慢的就挺直了小身板,好像在说“你们看吧,我们马上要去学堂了。” 正当叶知意和村民告别后准备上牛车离开时,裴修睿的声音传来:“阿意乔迁怎么不知会我一声,我也好帮帮忙。” 叶知意有些意外道:“昭华,你怎么来了?” “见过大殿下。”村民见到裴修睿连忙跪下,当初他们是见过裴修睿的。 “各位不必多礼。”裴修睿向身后的侍卫挥挥手,这些侍卫便井然有序的将叶知意的东西搬上他们身后的牛车,裴修睿见此才回答叶知意的话,“不是说好搬家知会我一声吗,这么多东西你们怎么运走?” 就只有一驾牛车,三个人还有这么多东西,一次肯定是不行的。 裴修睿话间面色依旧温和浅笑,可叶知意不知怎的居然有些心虚,“我、我只是怕打扰你……” “只要是阿意的事情对我而言都不算打扰!”裴修睿坚定道。 “……”叶知意听着这话心跳有些加快,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周围的村民面对裴修睿虽心中拘谨、人人都低着头,可那竖起耳朵暴露了他们心中的好奇。 待到裴修睿带着叶知意三人走后,这些村民迫不及待的交流了起来: “你们说,大皇子怎么会来找意丫头?” “对啊,大皇子居然还帮意丫头搬家!” “要我说意丫头这下是真的发达了!” …… 他们对这事兴致昂扬,说了大半天 还意犹未尽…… 而这边,裴修睿帮叶知意将东西搬到县城的家中后,亲自动手和叶知意一起将这些东西一一摆放好。 叶知意连忙阻止:“昭华先休息一下吧,这些我来就好了。”让这样温文尔雅、清贵无双的公子做这些家务实在有些违和。 那知裴修睿并不答应,反而生起了几分兴趣,“我不累,这些事物还有几分意思。” 叶知意看着正饶有兴趣的比划手中这花瓶应该摆放在哪里的裴修睿。 算了,随他吧! 很快,这些事都处理好了,眼看着夕阳西下,经过一天的活动众人的肚子也开始响了起来,叶知意便道:“昭华若不嫌弃今晚就留在这里用餐吧?”人家帮了一天的忙总不好在饭点的时候将人赶走吧! 裴修睿正求之不得呢,笑道:“怎么嫌弃。” 于是,龙凤胎第二次和裴修睿同桌用餐了,不同于上次的简朴,这次桌上有荤有素十分丰盛。而龙凤胎的态度也比之上次好太多了。 两人还特意为上次裴修睿送礼的事情道谢。 叶知意最见不得饭桌上谈事情,见双方客气来客气去的,招呼道:“赶紧吃饭吧,不然都凉了。”别耽误她吃饭。 裴修睿听见叶知意的招呼看着桌上的饭菜,“看来阿意果真十分有诚意,这桌上好些菜连皇宫里都吃不到。”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叶知意将盛好饭的碗放在他面前,“皇宫中御厨手艺出神入化、食材包罗万象,岂是我这两道菜能比的。” 桌上就是红烧茄子、西红柿炒蛋、红烧肉、红烧排骨这些家常菜。 裴修睿夹了一块排骨入口,品尝过后问道:“这是什么肉?味道不错。” “这是猪肉。”叶知意正吃着红烧肉,顺口答道。 “猪肉!!!”裴修睿又些惊讶,“这是猪肉?!” 听到裴修睿有些惊讶的声音,叶知意瞬间想起,这里猪肉是“贱肉”贵族不吃的,她以为裴修睿觉得被冒犯了,顿时道歉:“对不起,我忘记事先跟你说一声了。” 裴修睿见叶知意误会,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只是诧异猪肉何时如此美味了?”要知道达官贵族之所以不吃猪肉就是猪肉那一股挥之不去的异味。 叶知意细细看了裴修睿一会儿,确定裴修睿并未生气便说,“其实猪肉本身就很美味,只是自古以来养猪方法出了问题,所以才不被接受,今日这肉是我用香料做的所以味道还行。” 可是她舍得花大价钱买香料,其余人舍不得啊!要知道此时香料之昂贵堪比黄金啊。 听叶知意这么说,裴修睿来了兴致,“方法不对?那是那里出错了?” 虽然叶知意的专业是农业,可也还了解过一些养殖业,听见有人问起她科普的心便升起了,“这猪肉之所以本嫌弃,出了贵族嫌它不干净外就是因为他又一股异味,而要去除这股异味很简单,只要给猪也“去势”就行了……” 裴修睿听着叶知意如此大胆的话有一瞬间不自然,他说接触的人不论男女均说话文雅,那里有如此粗俗的话,可看着叶知意那自然的样子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裴修睿又问道:“阿意是怎么知道知道这事的?” “……”叶知意一时得意忘形,不过她很快又补充道,“因为我儿时弄伤过我家中的猪,后来那头的猪的味道很是美味,可惜当时没有反应过来……” 裴修睿听了点点头:“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对,觉得没错的!”叶知意肯定道,她好像看到了红烧肉、红烧排骨、红烧猪蹄、凉拌猪耳……再向她招手,想起这些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忍不住了,吃一块排骨压压口水。 送走裴修睿后,叶知意照顾整理了一下新家便休息了。 几天后她履行之前的承诺请裴修睿来喝搬家酒。谁知,知府郑海和县令周青山也跟着来,叶知意虽有些意外但还礼貌的接待了。 郑海看着眼前这位钟灵毓秀、清丽无双的女子,想起他上次去找大皇子时听到他缱绻的念着“阿意、阿意”,心中有了想法。 在得知她已经搬到县里便以她乃有功之人一同来道贺了,至于周青山出现就更简单了,他头上两座山都来了,他怎么不跟着“组织”走。 何况,他对之前对叶知意的不重视后悔的很,如今想重新拉上关系,当然要多多走动。 叶知意对于他们的到来虽意外但领情,而裴修睿便有些不悦了,本来可以和阿意独处,如今又两个碍眼的家伙出现。 他选择行的忘记了文墨和龙凤胎。 与裴修睿一样,面对这一桌的新菜,还有猪肉郑海和周青山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听到叶知意说的猪肉养殖,两人当场表示要试试。 要是成功这可是一项大功绩啊! 大庆的肉总是不够的。 将这些琐事处理好后,叶知意便主动找到裴修睿三人,开始为玻璃的制造做准备,值得一提的是郑海和周青当日一回去便找来了两家养猪的,将叶知意说的方法试行起来。 当然一家也就两头猪,郑海还表示如果猪死了他来赔偿损失,毕竟大皇子还在,他做事还是周全一些。 那两家人间郑海如此说了,回到家中就请来屠夫为两头猪“去势”然后仔细照料、重点关注。 第50章 叶知意忙完琐事终于有空关注玻璃了, 但是她们一开始就遇上了难题。 福安县小,这里甚至没有烧窑窟,如今要炼制玻璃第一步就是需要重新建造一个窑窟, 还要找些熟练的工人。 好在有裴修睿这个皇子在,他在计划烧制玻璃之时就已经从周边各州调了一些瓷窑的工人来福安县,如今已经在路上了, 预计等建好窑窟后应该就可以马上开始了。 还有郑海和周青山,听说要建窑窟不等吩咐就已经将地、工人准备好了, 叶知意看着那些面目沧老的农民私下问道裴修睿:“这些人的工钱是算了的吧?” 裴修睿闻言笑道:“阿意放心, 我在这里他们怎么敢克扣百姓,工钱都给的足足的。” 叶知意点点头,放下心来, 她只是担心在这个封建社会这些底层人民会被欺压。 确如二人所想,按照以往的惯例,由朝廷组织的工程给这些民工的工钱是非常少的, 甚至有些还是算进徭役里面的。 可这次裴修睿在,郑海和周青山思考后还是决定按照行情开工钱,裴修睿到底是皇族, 有些事还是谨慎一点,而且这钱也不用他们出。 而这些老百姓原本听说要修什么东西时人人都提心吊胆,担心又是什么徭役, 可知道开工钱后又很心动。 如今地里粮食未熟,他们在家闲着也没有进项, 现在有一份短工可以做也是很乐意。 在隐约知道这个东西和最近传的很热的玉米有关时个个都更卖力了。 眼开着万事具备, 叶知意便吹起这股东风。 “这就是玻璃窑的建造图纸,现在可以开始动工了。”她将玻璃窑的建造方法拿出来,嘱咐修建时一定要注意安全, 免得造成伤亡。 裴修睿等人看过图纸后点点头,“你放心,这个玻璃窑和瓷窑、琉璃窑差不多,只是窑更深一些、密封性更强一些,大庆建这些窑已经很成熟了。” 确实,这玻璃的制作除了材料的差别外另外一个就是温度了,玻璃需要两千摄氏度的高温才能制成。 叶知意见几人都有成算,也不再多言,“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可以先将制作玻璃的材料的准备好。” 裴修睿问道:“需要哪些材料呢?” “都不是什么贵重的材料。”叶知意道,“就是砂岩、石灰岩这些岩石。” 郑海放下心来,他真怕会说出什么贵重的东西来,“下官这就去准备。”他向裴修睿说道。 几人再确定了几处细节,便开始行动起来。 一时间福安县一改往日的悠闲,整个县城都变得忙碌起来,时不时便有车队拉着大块大块岩石向县外的郊区走去。 为了不打扰城里的百姓,在叶知意的建议下,众人决定将玻璃窑修建在城外。一来空旷,二来也方便每日大块的石头泥土运输,只是准备材料需要在县里县外找所以偶尔会穿梭在县里。 开始动工后叶知意每日都会去检查一下进度,免得最后劳心劳力的修建好出了什么差错。裴修睿当然每日都跟着一起的。 这日,看见两人再次出现在建窑现场,正在用力运土工人们已经习以为常了,想当初他们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这里上至监工下至民工无不诚惶诚恐,当然这是对裴修睿诚惶诚恐。 至于叶知意,他们都对叶知意充满着感激。 这些民工大多来自各个村子里,有那么一两个甚至就是小河村的村民。 每日做活辛苦,偶尔的闲暇时刻这些便喜欢集聚在一起分享着自己那些年见过的稀奇事,而对于农民来说没什么比粮食更让他们关心的了。 “见过大殿下。”监工向裴修睿走来行礼问安,然后才对着叶知意问好,“叶姑娘安好。” 裴修睿:“免礼。”说完他便看向叶知意,一副交给你来的样子。 叶知意向监工点点头,“一切都顺利吧?有没有哪里有问题?” 监工恭维道:“叶姑娘给图纸很详细,更是每日都来查看指点,怎么可能有问题。” “没问题就好。”叶知意放下心来,对于全是人工作业她心中还是有几分忐忑的。 裴修睿察觉到了叶知意的担心,他知道浅白的安慰无用,于是每日耐心的陪叶知意来窑窟察看。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理解叶知意的担心,毕竟受的教育不一样,他虽然也重视百姓疾苦但是和叶知意人人平等的思想还是有差异的。 叶知意看着已经初具轮廓的窑窟,心中欣慰对裴修睿道:“这窑窟如今已初具规模,我们可以开始着手建设大棚了。” 裴修睿也很开心,他接受这个差事虽然有叶知意的原因,但是能完美的完成自己的事也是值得开心的。 何况不论是玉米、玻璃、还是大棚这都是从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存在,如今这些东西能在他的掌控下扩散至天下,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想到这些,裴修睿看向身旁的女子,郑重道:“阿意,我替天下百姓谢谢你的大公无私,曲辕犁、玉米、玻璃、大棚样样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可你就这样拿出来了,丝毫没有考虑用它们谋利。”要知道当初的叶知意可是家徒四壁、身无分文还有两个幼小的弟妹需要她照顾。 富贵者尚且不能做到无私奉献,何况贫弱者! 叶知意面对他郑重真诚的眼神,心中有些不好意思,“我尝过贫穷挨饿受寒的滋味,如今我有能力帮助别人便帮一点呗!”说着,她顿了顿,“我有能力帮便帮了,于我又没有什么损失……” 裴修睿听着这话心中不知想到什么,阿意,很多人不仅不会帮别人还会将帮助她的人所拥有的一切抢走…… 正当两人说话之际,不远处突然出现一阵骚乱,两人听见响动连忙小跑过去。 原来是窑窟突然出现了泥土的坍塌,将正在挖土的一位工人砸到了,所幸只是一堆软土并未造成严重后果。 监工听到动静后连忙叫人将那位工人身上的泥土扒开,周围的其他人也紧张的看着那位工人,他们一同在这里做工,假若有人受伤他们也会担心自己。 好在,那位工人实在幸运,救起后休息一会便又恢复过来了。 工人脸上一片劫后余生之色,他正专心铲土,突然从头上掉下一大片泥土瞬间将它绊倒埋没下半身,他当时心中划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死了家人怎么办”。 后来他发现自己没死,可又担心要是从此瘫了的话还不如死了,他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就靠几亩地为生,哪来的钱买药?! 好在,苍天有眼,他有惊无险,既然没有受伤他就接着做啊,每天十钱还管一顿午饭,这是很好的待遇了,他不能放弃。 工人面对其他人的关心,连连道谢:“大家费心了,我没事,继续干活吧,别耽误进度。”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见他果真没事又拾起刚刚匆忙之下丢在地上的工具,不一会这里就恢复如常了,刚刚那事好像没有发生过。 叶知意从头到尾也没来的及插上一句话,开始是不愿意添乱,后来是事情都解决了,她就不多事了。 她转过身再次对监工说道:“建窑的安全问题一定要重视,像刚刚那种意外可以在下去之前多做检查,尽量的避免。” 监工诚心道:“是。”刚才事情发生他也一瞬间心紧,本次修窑不算在徭役里面,真有人出了事他也有麻烦,平日里听见叶知意频繁的叮嘱他虽然没有厌恶但还是有些不以为意,谁知这么快就出事了。 玻璃窑的建造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龙凤胎的功课稳步上升,自从拜了魏远漫为师,两人的提升是非常明显,让叶知意在心中为自己的眼光点赞。 “阿姐,阿姐,今日父子开始教我们丹青了。” 叶知意一回到家中叶知书便迫不及待的分享她在学校的生活, 叶知礼也道:“是啊,父子今日自己画了一副山水图,线条流畅、着色鲜明,十分好看。” 叶知意对于国画了解不多,对此只道:“那你们好好学,如果需要什么就告诉阿姐。”先前那四百两银子才花了不到百两,后来玉米和蔬菜也是大把大把的进账,她如今不缺钱。 “我们都不缺这些。” 时间就在叶知意检查玻璃窑和关心龙凤胎的学业中过去了,当然还有裴修睿每日与叶知意一起去玻璃窑和时不时就到她家中蹭饭,美其名曰可以帮助检查龙凤胎功课。 不过这也让叶知意发现裴修睿不愧是古代精英教育教育下的精英,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武术骑射样样皆通。 让叶知意一度以为古代的读书人都是这样的,后来才发现只是裴修睿太优秀了。 转眼就到了五月底,叶知意计算着玉米应该成熟了,便决定回小河村去看看,第一次收玉米,哪怕告诉过村里人怎么收,村民也不一定敢,何况这些玉米是要再次种下的。 正如叶知意所想,村里人看着地里的玉米一日比一日黄,叶片也在慢慢干枯,心中焦急不已。可叶知意一直没有回来,里正都计划着要去县里找叶知意说说了。 正当这时叶知意回来了,一同到的还有裴修睿、张海和周青山。 玉米的第一次收成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们也想亲自看着收。 第51章 村民见到叶知意回来高兴不已, 纷纷向她诉说他们的担心和玉米的情况:“意丫头,你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地里的玉米变化很快, 我们这心底也没谱啊。” 里正也道:“是啊,意丫头,今日你回来了, 就去地里看看吧,有什么要注意的就告诉大家伙。”这些日子他大半日的守着玉米地, 故而叶知意回来就碰上了。 虽然他们恨不得马上将意丫头拉到地里去, 可是看着看着旁边站着的大皇子、知府大人、县令大人,他们抒发完一腔焦虑后还是老实的立在旁边。 叶知意道:“你们别急,今日我就是回来收玉米的。”说完她叫上其余三人, “我们走吧。” 村民闻言也高兴的跟在叶知意等人的身后。 玉米地中稀稀疏疏的立着二十来棵玉米杆,当初葱郁翠绿的玉米杆如今已经变得干枯发黄了。 叶知意撕开一管玉米的苞衣,用指甲掐了一下里面的玉米粒, 心中有数了,“这玉米可以收了。”至于告诉他们成熟度?只要他们亲自种上一回包管什么都弄得明明白白的。 听到叶知意这话,村民瞬间兴奋起来。 “可以收了!可以收了!” “是啊, 可以收了,明年我们就可以种新粮食了。” 这玉米从种下到现在也算经历过不少磨难了,裴修睿等听到这话也是心有感慨。 郑海见此向前对裴修睿道:“殿下, 玉米如此高产乃百姓之福,而今玉米初次收获, 还请殿下为民表率, 带领村民亲自收取玉米。” 自古国家以农为本,凡是不昏庸的皇帝每年都会亲自农耕以作表率,如今这玉米新收, 在场有一位皇家皇子,郑海怎么也不敢忽视。 而村民对此也是乐见其成,早在大殿下大公无□□置王家时他们就对这位殿下心生敬仰,何况由一位皇子带领他们收获粮食这是荣耀啊! “请大殿下带领我等亲收玉米。” 叶知意看看裴修睿又看看玉米地,就二十来棵玉米,即便每棵玉米上有两个苞,也就只能轮四十人左右,被你们这么一搞本来几分钟不到就可以收完,现在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 裴修睿见村民如此,便道:“天佑大庆,降下这等高产之物,造福大庆百姓,凡宝物诞生必经波折,如今这玉米能成功收获乃大庆之福,今日就由本殿来收取这第一管玉米。” 他走到叶知意面前,道:“阿意,这玉米乃是你所发现,你所献出,对此你居功至伟,今日你和我一起收获这第一管玉米,好吗?” 叶知意听着这话是想拒绝的,她收过很多次玉米了,收玉米并不好玩,那些玉米叶擦过皮肤不仅痒而且会造成细小的伤口,她一向不喜。 何况,就是扳苞谷嘛,唰唰两哈就完了,啷个还搞出个仪式感咯。 可是看着裴修睿认真、郑重的脸色,仿佛他说的不是去收玉米而是去参加一场庄严的典礼,叶知意再次鬼使神差得答应下来了。 “好。” 回过神的叶知意已经站在一棵玉米杆前了,她怎么又做傻事了,当初跟着跑,如今还郑重的收玉米,她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可是,看着裴修睿认真,郑海、周青山郑重,村民近乎虔诚的表情她心底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别扭就这样消失了。 环境真的很能影响人,前世叶知意生活的环境从不缺粮食或者说缺粮她也感觉不到,所以她不能感同身受这些人对粮食的重视,尤其是底层的百姓。 裴修睿:“阿意,我们开始了。” 叶知意回过神,伸出手捏住下面的那一管玉米,“好。” “咔”的一声,叶知意和裴修睿手中各拿着一管玉米。 而周边响起了阵阵惊呼,村民激动的声音从四处传来,那声音如同捡到金子一般喜不自胜。 郑海也跑过来,激动道:“殿下、叶姑娘,下官也想收一管玉米。”这玉米是他辖内出现的,就是他的功绩,他可不能像那愚蠢的周青山一样金子放在眼前也能将它沾上屎。 裴修睿:“可以。” 叶知意也点点头。 看看这又收了两管玉米,村民这才反应过来,玉米就这么几棵,你们收完了我们收什么?什么?明年?先不说明年还远着呢,就说明年家家户户都种了到时候有什么稀奇的?! 今年才是玉米的第一亮相,这才是有意义的! 好在,叶知意是根本不想亲自动手,而裴修睿三人一个比一个养尊处优、金尊玉贵,所谓的亲自带领百姓桑耕也不过是开个头而已。 可是剩下的玉米依旧不够让每个村民收一次,最后,里正只得让平日在村里口碑好的二十户家中各选了一个汉子出来。 未被选中的心中直冒酸水。 选中的兴高采烈。 “耶,我被选中。” “我也被选中,娘,我也被选中了, 咱们家明年一定能种上玉米丰收的。” …… 对于他们的兴奋有人看不过去了,“好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快去将玉米收了,我们好看看怎么留种。” 这些人处于兴奋中也不在意别人的营养怪气,好脾气的去收玉米了。 就二十棵玉米杆一人一棵就一个呼吸不到就完了,让这些人意犹未尽。 铁牛看着手中的玉米心中火热,他看起来面色稚嫩,身上穿着破旧的麻布,看起来空荡荡的,很是瘦小。 玉米的滋味他尝过,王家毁坏的玉米叶姐姐无偿分给村里了一些,他家有幸分得了三管。 他煮了两管和阿娘一人一管,就这么一管就填饱了他的肚子,还有那煮玉米的水,甜甜的直甜到他的心里去了。 自从爹爹打猎死后,他们孤儿寡母生活很贫穷,家中就剩两亩地,阿娘的身体又常年吃药,日日都饿着肚子。 那日是爹爹死后头一次吃到饱饭,对此,他脑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王家该死!毁了这些玉米让村里明年没有足够的种子可以种,自然他也不能种,可是种其他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宝贝,却被那天杀的毁了!! 想到这里铁牛有些咬牙切齿,很快他就面露喜色了,听说县里在建那什么玻璃,可以在冬日里种上一茬玉米,这样明年他们就能种玉米了。 铁牛心怀期盼,到时候他两亩地都种上,里正说过玉米可以亩产千斤以上,到时候他和阿娘就能吃顿饱饭了。 铁牛小心的捧着手中的玉米。 “铁牛、铁牛,你在想什么呐,快将玉米交出来,好让意丫头留种。” 听着这喊声,铁牛依依不舍的将玉米递了出去。 里正将收好的玉米递到叶知意面前,叶知意将蹲下拿起一管玉米亲自示范,“玉米收了后要先将苞衣去掉,然后放在太阳下暴晒三五日,然将玉米粒脱下来在晒直到玉米粒完全晒干。” “这样玉米粒就可以保存很久了,这些玉米的口感就不比嫩玉米了,不能用水煮了,咬不动,食用的时候可以磨成粉就如同面粉一样,当然口感肯定没有面粉那么细,可以掺点面粉在里面改善味道。” 村民听到口感问题不已为意,是有白米、有细面,但不是他们吃的。他们平日里吃的都是糙米就是掺了糠的米,吃的是面粉也是夹杂着麦子皮的,孩子吃了还要咯嗓子呢。 众人将叶知意说的话记在心中,明年他们也能用了,里正道:“意丫头,你看这玉米是留在村里我们来弄,还是你带回县里亲自盯着啊?” 叶知意本想回答留在村里的,可看着里正和村民脸上的心虚,话音一转便道:“还是我待会县里吧。” “好,好,好。”众人松了一口气,他们着实不敢自己处理,就这么点种子可不能再出差错了,“我们帮你送到县里去。” 玉米收完,叶知意正准备离开,谁知张婶急急的开口问道:“意丫头,玉米已经收了,那院子里那些新菜呢,可以收了吗?”她院子那些菜目前正结的欢心呢,可是当初和玉米一起种下去的,如今玉米可以收了,菜呢? 而且,她发现自己家的菜和叶知意家中的菜长地速度好像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叶知意家中的菜使用了超级化肥的。 被张婶这么一提,村民也想起这回事,都等着叶知意的答复。 叶知意道:“我先去看看吧,看过在之后再说。”她本来还没记起这回事。 叶知意先看了自己家中,因为超级化肥的缘故,她家中的菜先成熟,如今也先老去,叶知意一瞧它们都已经可以留种了。 叶知意:“我家中的已经可以留种了,以后就别摘菜了。”她走时说过要是成熟的菜她没有回来,这些人可以摘了吃。 因为他们都惦记着种子的原因她并不担心村民会将这些菜损坏。 果然听到菜可以留种了,村民又是一阵欣喜。 至于后面张婶家中还不能留种他们也当张婶照料不好。 处理好村里事,叶知意和裴修睿等人就回了县城,这些日子日头正好,玉米很快就晾晒干了,叶知意和龙凤胎将他们剥出来,再晾晒确认干燥后装好。 而玉米刚准备好,玻璃窑也已经建造好,今日准备烧第一窑玻璃了,众人对此都有些激动。 第52章 近日, 福安县百姓眼看着衙门雇人修窑,说是要烧什么玻璃,这东西他们也没听过。 不过, 有传言说这玻璃烧出来是为了在冬日里种一茬玉米,好让明天春天整个县城的百姓都能种上玉米,他们心底暗暗期待。 这玉米可是个好东西呀! 他们想起当日周掌柜铺子卖的火热时,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县里都弥漫着一股属于玉米的香甜, 至今想起这味道他们都忍不住咽口水。 还有, 那传言的玉米亩产千斤的产量更是让他们心头火热,让他们忍不住关心起玻璃烧的怎么样了。 不光百姓在心里嘀咕,便是裴修睿调来烧玻璃的工人也心有疑惑。玻璃窑建好后, 裴修睿从周边府城调来的工人也已经到了。 这些工人有烧瓷的、烧瓦的、烧琉璃的,如今被派来烧他们从未听说过的玻璃,一个个的心里头都冒着疑惑。一路上没什么事, 他们早将这事翻来覆去讨论千百便了。 “你们说这玻璃是个什么东西?要找我们去烧?”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烧出来干什么用的?” “你们都担心烧出来怎么办,我看还不如担心烧不出来怎么办哟, 听说这事大皇子殿下亲自找知府县令要的我们,要是我们烧不出这玻璃,哎……” 虽然话没说完, 但他们都明白这未尽之意,一时也有些惶恐。 “不会吧……” “对啊, 咱们都没有烧过玻璃谁知道该怎么烧?” 因为有这个担心, 这些工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到福安县便主动要求早日开工,得知玻璃窑还未建好还好一阵失落。 如今得知玻璃窑建好可以烧制了, 一个个都拿出了全部精力。 “殿下,叶姑娘,我等一定尽心尽力将玻璃烧出来。” 裴修睿:“好,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只等玻璃一出各位皆有赏。”他又将叶知意拉出来,“这玻璃是叶姑娘之物,此次就由叶姑娘负责,你等皆要听命与她。” 闻言,这些工人互相望着,眼底皆是怀疑,一个女子怎么懂得烧制,让她来不是添乱吗?可他们又不敢多说什么。 叶知意也看出他们的怀疑和不服,只道:“诸位皆是烧窑的好手,我也不给诸位添麻烦,只是这玻璃和诸位以往烧的瓷器、琉璃等,有所不同,我既将其拿出也必要保证诸位的安全,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烧制玻璃最大的不同便是温度,玻璃所需温度比瓷器、琉璃等高很多。 工人听了这话,放下心来,他们就怕不懂装懂还指手画脚的贵人,让他们怎么弄也不是。 既然一切都准备好,这些工人也准备开始了。制作玻璃的材料的已经准备好,如今他们只需要点火炼制就好。 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窑窟内很快燃起了烈火,岩石等材料一块块的运进去,工人分工合作盯着窑内,估摸着里面的情况。 叶知意安排好后便离开了,今日是出不了玻璃的,她等在这里也于事无补。 裴修睿见叶知意面色劳累,关心道:“阿意,你累了的话先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叶知意摇摇头,“对了,你们想好大棚建在哪里吗?” 裴修睿看向郑海,郑海又看向周青山。 周青山心中无奈,却只得走出来道:“这大棚要三亩地,为了方便建棚还需土地平坦肥沃,县里暂时还没有找到符合需求的地……” “那还不快找!”郑海没好气道,这周青山以往看着也是个麻利的,怎么如今办事如此不周、如此拖延。 “是,是,是,下官一定尽快办妥。”周青山连声道。 他们未曾考虑过将大棚建在村里,不说玻璃等物不好运输,便是玉米种下需要人照看也麻烦,能在城里周边找到一块地是最好的。 只是,城外的土地看起来绿草茵茵,可用来种地有略显贫瘠,还有刚刚周青山说的那些条件,也不怪这么久还未找到合适的地。 虽然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但众人还是有些失望,谁知就在叶知意回到家中时,事情来了转机。 “大姑娘,今日有位吴小姐来找你了,现在就在客厅等着呢。” “我知道了,李婶。”叶知意听说吴姓小姐大概知道是谁了。 李婶是叶知意拜托裴修睿帮忙找的,她们姐弟三人住在这里,唯一的男子汉目前还年幼,再加上这段时间她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为了安全和方便就找了个婆子平日帮着看看家做做杂事。 果然,叶知意到客厅便看见吴月屏端正的坐着,看见叶知意的身影脸上瞬间笑了起来,向她走来状似埋怨道:“阿意,你搬到县城都不知道告诉我一声,要不是丫鬟说起好像看见你进出这里我都不知道呢!” 叶知意面对好友的指责赶紧道歉:“是我的错,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嘛,谁知又有事情耽搁了,如今你既然来了,可得留下来吃顿饭。” 吴月屏笑道:“那是当然,你可得上些好菜,不然我可不依。” “李婶,听到咱们吴大小姐的话了吗,等会可得准备些好菜呢。”叶知意调侃道。 李婶笑道:“好呢,肯定好饭好菜招待的。”说完李婶便下去了。 客厅里面多日不见的两个女孩便互相问候起来了。 “上次你送给我的那些菜原来这么贵啊,让你破费了。”吴月屏说起了蔬菜刚熟时叶知意送给吴家的那一篮子。 “这有什么好谢的,咱们是朋友嘛。”叶知意不在意道。 吴月屏:“可也太贵重了吧,那段时间周掌柜铺子了一根茄子都要一两银子呢,你送来的有好大一篮子呢!” 叶知意:“本就是自家种的,对我来说就费了点时间摘而已。” 吴月屏听到叶知意这话,一脸羡慕,“你真厉害,能种出这么多大家都为吃过和见过的粮食蔬菜,听说最近在县城里十分瞩目的玉米也是你种的。” “都是我父亲早年游历所得,我也只是运气好而已。”叶知意说出她那套托词,如今她已经不用在乎别人信不信了,毕竟产量实打实摆在那里,没有谁会对它过不去。 “听说你们最近在烧制一个玻璃的东西,要用来在冬日里种玉米?”吴月屏好奇道。 叶知意解释道:“不是用玻璃种玉米,而是用玻璃建造一个种玉米的棚子,棚子建好后就可以用来种玉米,还可以用来种其他的粮食蔬菜。” “太厉害了!”吴月屏惊叹道,“我从未想过冬日居然可以种粮食,这太不可思议了。” 叶知意笑道,“这有什么,小麦不就是冬日里种的嘛。” “这不一样。”吴月屏反驳道,“小麦虽在冬日种,可它也要来年才真正的生长结穗的。” 她又转到玻璃大棚上,道:“那如今建的怎样了?” 听吴月屏的问题,叶知意只当是她好奇:“如今还在进行中,不过应该快了。” 闻言,吴月屏低着头道:“我听家父说,这段时间官府一直在县城内外找土地,想来这土地就是用来建棚的吧?听闻如今官府还未找到合适的土地,吴家在城外就有十亩地,皆是上等良地,家父一片爱国忠君之心,如若官府急需,可以用那块土地的。” 叶知意没想到吴月屏居然这样说,做出这个决定当然不可能是吴月屏一个在闺中姑娘,必定是吴父的主意,可是他要给官府送地来问她是个什么意思? 她既管不了吴家和衙门,也不能给吴家什么好处啊? 叶知意道:“即是你家的地,又要献给官府,还是和县令大人说去吧,我只管玉米,其余的事我也不懂。” 吴月屏见叶知意不发表意见也不多言:“嗐,这些事就让那些大人去烦恼吧,咱们两个小姑娘操心这些干嘛。” 见吴月屏不在说这个话题,叶知意也笑了,“对,饭马上就好了,咱们吃饭要紧。” 她也没对吴月屏有什么介意,不说吴月屏多次帮她,就是这件事她看着吴月屏的脸色想必也不是她自愿的。 而且人与人交往哪来的什么天真无邪、毫无算计呢,只要这算计不触碰她的底线。 两人用过饭后吴月屏便回家,吴父早已在家等着女儿,见女儿回来忙问道:“怎么样,她怎么说。” 吴月屏转诉道:“阿意说让爹您去找县令,她不管此事。” “哎……”吴居正听到女儿这话一脸失望,不甘心的追问道,“她就没说点其他什么?” 吴月屏本就不想去问好友这事,弄得像她在向好友讨人情似的,可父亲的吩咐她又不能不听。 其实听到叶知意的拒绝她还松了口气,如今面对父亲的追问,她再也忍不住了:“阿意说的没错,爹爹你要是真想和县令官府拉关系直接去找官府就行了啊,怎的非要阿意同意呢!” 吴居正看着女儿,这个女儿被他养的有些矛盾,他们吴家虽是书商但归根结底还是商人,所以女儿对他做的那些“算计”也习以为常,甚至还会主动学习一二。 但是,也正因为是书商,她平时看多了那些书,形成一种交朋友要纯白无瑕,不能有丝毫利益往来,甚至她可以帮助别人让别人获利,但是她不会主动让别人帮助她获利的思想。 殊不知,在她帮助别人获利的时候,这段关系里面就已经夹杂着利益了。 不过,到底是个女孩子,天真点也没什么。 吴父解释道:“当初叶知意送给我们茄子西红柿等蔬菜,一定是想和我们的手对付王家,可不知怎的她改变了注意,这才便宜了周掌柜,如今玉米的价值比起那些菜只多不少,何况还有大皇子亲自主理,要是吴家能在皇家人面前挂个名,这以后……不用我说了吧。” 这些吴月屏都明白,可她还是疑惑:“可是这关阿意什么事啊?” 见女儿还是未明白,吴居正直接说破:“玉米、玻璃,这些东西都是叶知意拿出来的,而且根据这些日子的情况来看,叶知意还是这件事的中心人物,要是由叶知意出面牵线,效果肯定是不一样的。” 这就好比你自己主动撞到别人面前和由重要人物介绍给别人,那别人对二者之间的重视程度肯定不一样。 眼看着周掌柜一个普通的银楼老板,如今在福安县也可算的上一位人物了,吴居正忍不住眼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30 23:05:32~2020-07-31 23:41: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狮&子★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翌日 郑海拿着吴家的书信, 看向周青山问道:“这吴家?” 周青山瞬间明白,仔细禀告道:“回大人,这吴家乃本地书商, 素日还算安分守己,当日推广曲辕犁时也得吴家相助。” 郑海点点头,道:“既如此, 就接下这十亩地吧。”吴家打的什么算盘他心中清楚,但官民相助, 给吴家点名声又有何妨, 总归损害不到他的利益。 裴修睿听郑海说起此事时,脑中回忆了一遍,想起了这吴家就是当日县令设宴时站出来帮阿意的那对父女。 他念及此也同意收下吴家的示好, 他也没说送银子给吴家,对于他们来说,吴家此举意在如何他们一清二楚, 而吴家也不缺这百十来两银子。 于是,当吴家收到郑海亲手题的“仁善之家”的匾额时,吴居正脸上的笑容便不曾落下过。 而福安县的读书人得知此事前因后果时也不由的对吴家书肆心生好感, 一时书铺中供不应求。 虽然县里就他一家书铺,但吴家书铺这几年外表看着风光,实则经营泛泛、外墙中干。如今借着这一股好名声吴居正趁机联络周边各县更新书铺, 上了好些新书,让这些来买书的人爱不释手。 他再次肯定自己英明的决定。 吴居正正为书铺重铸辉煌乐不开支, 而裴修睿等人早已在玻璃窑前等着看这第一块玻璃出世。 周青山自从被裴修睿与郑海训斥后每日皆战战兢兢, 更是对这些事上了十二万分的心,如今这玻璃窑的情况她更是时时刻刻关注不已。 周青山:“殿下,大人, 叶姑娘,工人说在等片刻便可以看见第一块玻璃出世了。” 裴修睿点头不语。 郑海眉头轻皱有些担心,到底是第一次烧制不知道能不等一举成功? 叶知意则显得淡定无比,反正方法是没错的,至于今日能不能看见成品那就看运气了,便是不能,晚几日也无所谓。 对比他们复杂的心里,这些工人心中只有忐忑,到底能不能成功,要是不成功大皇子会不会治他们的罪? 怀着这种忐忑、害怕,这些工人自施工之日起便全身心的投入玻璃的烧制中,直到今日,终于可以产出第一块玻璃了。 终于,窑窟开了,这些工人从里面抬出了这满城关注之物。 裴修睿等人忍不住走向前来,这些人将玻璃让在他们面前,他们终于看清楚了东西了,洁白透明,比之琉璃更晶莹剔透,时值六月阳光正大,玻璃上居然反射出彩虹,便是他们中最为经多识广的裴修睿也忍不住伸手抚摸。 他赞叹道:“我以为琉璃已经是世间少有,谁知今日能见到这透亮的玻璃,如不细看眼前竟然恍若无物。” 郑海和周青山也围着这块玻璃啧啧称奇:“简直太不可思议,就是一些砂石居然能烧出如此透明之物,奇迹,奇迹啊!” 叶知意本想看看这个时代烧制出的玻璃到底怎么样,谁知却被玻璃上的那双手吸引了双眼,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看起来又苍劲有力,手背上血管若隐若现,她看看自己的手,虽也算芊芊十指可平日做活让它显得有些粗糙,到底比不上别人的手啊! 叶知意看着那双手,有种想上拿在手中细细欣赏的冲动。 正当她神思之际,裴修睿略带激动的声音响起了:“阿意,你快来看看这玻璃,这本是你拿出的方子,如今制成了,你快来看看成品。” 叶知意看着他有几分激动的脸色,心底想到,看来他真的很高兴啊,认识他这么久,他从来都是一副面带微笑,平易近人的样子,如今能看出激动之色心底应该很是高兴了吧?! 叶知意点点头,脚步不徐不慢的走向前去,玻璃她见多了,如今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只是到底是这个世界的第一块玻璃,她必须要检查一下质量。 看过之后她才发现,果然,此时的工艺到底跟不上。这玻璃根本不像现代一样光亮透明,中间含有气孔、小粒的砂石,甚至有些不平整。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感觉陪裴修睿的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在她眼前晃过? 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玻璃上,道:“这么短的时间能烧制出玻璃看来这些工人是付出了心血的。” 听到叶知意这话,裴修睿高兴道:“你放心,这些工人通通有赏。” 那些工人也是第一次看见玻璃心中早已激动不已,只是有皇子、知府、县令等人在在场他们只能极力控制住自己激烈跳动的心,免得失态被治罪。 如今听说有赏他么纷纷跪下谢恩:“跪下大殿下恩典。” 裴修睿又道:“今成功烧制出玻璃,望你等再接再厉,不负皇恩。” “谢殿下。” 既然已经烧制出第一块玻璃,那第二块、第三块便络绎不绝了,在叶知意又指点了一下怎么提高玻璃纯净度后,这些工人也仿佛开了窍般,烧出的玻璃一块比一块纯净透亮,已经与她前世的玻璃相差无几了。 而玻璃与地都准备好了,建造大棚的工程的也不宜再拖了。好在,只要有玻璃,大棚建起来也速度奇快。 而玻璃大棚的出世是瞒不住县里的人,他们早已知道官府要在大皇子的带领下用玻璃建一个房子,这个房子要用来种那个可以亩产千斤的玉米,到明年这些玉米会分给他们种。 而最大的功臣叶知意也没有被他们遗忘。 如今福安县百姓聊天的内容再也不是那些家长里短了,而是玉米和玉米相关的事。 这不,今日这些妇人出去洗衣的妇人话题又到了玉米和叶知意的身上了。 妇人甲神秘:“你们知道咱们县令要建那玻璃房吧?” 妇人乙翻了个白眼:“这谁不知道啊,早前,建玻璃窑的时候我男人还去了。” 又有人插话了:“听说这玻璃是个宝贝呢,大块大块的而且都是透明的诶!” “是啊是啊,我还悄悄的去看了,要不是那里有什么木头桩子和一些杂物,我一晃眼差点没看见了,那透亮的,简直像没有一样。” “是吗?是吗?那你看清楚了了吗?” 那妇人讪讪一笑,随后没好气的反驳道:“那里有官兵守着,我怎么敢走近去看。” 眼见话题歪了,妇人甲又拉回来话题:“听说大皇子殿下要用这宝贝玻璃修一个房子,用来种玉米,你们说能种出来吗?” “种玉米,就是前些日子周掌柜铺子里十文钱一根那个玉米?” “那个玉米真是太好吃了,就连煮了玉米的水都是甜的,那段日子刚好我家男人赚了两个钱全拿去买玉米了。” “就是,就是这个玉米。” “听说这玉米能亩产千斤,你们说这是真的吗?” …… 其余人也不好回答,虽然她们吃过玉米了,但到底没见过。 “我觉得是真的,你们忘了王家被斩首罪名就是毁了高产的玉米?要是这玉米没有这么大产量王家也不至于被斩首吧?” “也是,王家的人尤其是那个王家姑娘平日里嚣张拨扈,目中无人,但是铺子还是公道的,如果不是犯了这么大的罪也不会被斩吧?” “反正我希望是真的,当初就是家中种地活不了了,我家才千辛万苦在县里租了个房子,后来我家男人去做苦力,我去给人洗衣才将日子敷走,要是早有这么高产的粮食我家也不会来县里受罪了。” 听到这话,其余的人也深有同感,她们家家都不容易啊! “听说这玉米是小河村那位叶氏女种的。” “是吗?好像当初那个曲辕犁也是叶氏女拿出来的?” “是呀,这叶氏女还真是一个大善人啊!” 叶知意不知她在这些人口中被说出花儿来了,她正看着红包群高兴着呐。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松懈红包群的任务,就在刚刚她又发了一个红包,现在只剩一个红包任务她就可以升级了。 到了中级,她能抢的红包就多了些了。 要知道,当初除了新手期她抢到“玉米种子”“凰鸡”“大棚技术”后来初级她就抢到“曲辕犁”“超级化肥”“玻璃”“春回大地”“还有蔬菜种子”,而她已经发了二十二个红包了! 就是因为她很多红包都没资格抢,要做生意的话,本都亏完了! 科技改变生活:加油,中级就在眼前! 富二代本二:加油!(捏拳) 种植大师:再接再厉。 海鲜很鲜:不要放弃。 阎王要失业:继续努力。 手工达人:希望就在前往。 关圈了:美好生活等着你。 与天同寿:不畏艰难,一往无前。 “……”叶知意看着他们的鼓励有种万里长征的感觉。 村姑该干嘛:多谢鼓励。 种植大师:为了庆祝@村姑该嘛升级在即,我就发个红包吧,人人有份别抢。 叶知意本来看见种植大师说话,便已经做好准备了,在如今她这也不能抢那也不能抢的状态的,种植大师这个她抢了几次的人是她重点关注对象。 但看见后面人人有份她也不那么紧张了。 种植大师:红包 虽然不那么紧张但是叶知意还是在红包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点开了。 【恭喜你,获得棉花种子一份】 叶知意见此喜不自胜,她刚穿来时正值初春,天气还冷,她就发现这里居然没有发现棉被,翻了记忆才知道这里根本就没有棉花,冬日贫苦人家都是用稻草芦苇保暖过冬,至于柴火?那是要卖钱的! 而群里又话说了。 富二代本二:@种植大师不是说人人有份吗?为什么我点开就没有了?!(气愤) 种植大师:哦,我见已经三分钟还没有人领最后一个,我就领回来了。 富二代本二:…… 作者有话要说:富二代本二:我就是想显得我淡定些,没那么贪财,嘤嘤嘤~ 种植大师:既然有人看不上我的东西那我就收回来吧!我点 第54章 知意抢到棉花种子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马上去找裴修睿商量能不能将大棚扩建一亩地,让她能种些其他东西? 面对叶知意的请求,裴修睿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只以为叶知意想将那些蔬菜也种上,干脆大手一挥直接说道:“干脆直接将吴家送的那十亩地都建成大棚,横竖玻璃炼制出后, 建起来也不费功夫。” 对于裴修睿没有问她多扩建一亩的原因,叶知意悄悄松了一口气。东西还没拿出来,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不愿意对裴修睿撒谎。 听见他这么说, 叶知意一想,也是,只要有玻璃建大棚本身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她点点头:“那就这么决定吧。”说完她又看着裴修睿道,“昭华,谢谢你。” 听见叶知意的道谢, 裴修睿郑重道:“阿意,对我你永远不需要说谢谢。” 叶知意看着眼前这双黑白分明的瞳仁,只觉得里面盛满星光让人不自觉的着迷, 又好似有潋滟秋波让她忍不住沉醉其中,她一时有些心慌,磕磕绊绊道:“那、那怎么、怎么行……对于帮助我的人理当道谢……”她说不下去了, 逃避道:“我家中还有事先回去了,改日再见!” 裴修睿看着叶知意有些慌乱的背影, 想起她刚刚害羞的情形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他就这样目送她离去, 面带笑意的喃喃道:“改日再见,改日,再见!”他在心中期待起他们明日相见, 不会太久的! 文墨不知何时悄悄的出现在了裴修睿的身后,他向叶知意离开的方向张望了一眼,然后看向裴修睿声音不夹一丝感情道:“叶小姐虽出身微寒,然奋发向上心怀大义,又有玉米这不世之功,待此事一了,陛下说不得会赐个县主之类的爵位,更甚者叶小姐已是及笄之年,也许会赐婚给朝中那位大臣家的青年才俊,倒是也是一双璧人。” 闻言,裴修睿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突的一下阴沉了起来,如坚不可摧的寒冰,他双眼依旧看着叶知意离开方向,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回京后我就发现那柄玉篦不见了。”文墨补充道,“就是皇后娘娘遗留的那柄玉篦。” 裴修睿点点头干脆的承认:“是,我送给阿意了。” “陛下不会允许一个村姑成为皇长子妃的。”见裴修睿承认,文墨急了,道:“不管怎么说,叶小姐只是一介村姑,到时面对陛下大的怒火,最终受伤的还是叶姑娘啊!” 听到这里裴修睿终于转头看向文墨,坚定道:如果他反对知知成为皇长子妃,那么知知便不做皇长子妃,她只要能做我的妻子就够了。” 文墨了解裴修睿的脾气,话已至此他知道他是改变不了裴修睿的主意了,只能无力的看着裴修睿离开的背影,在心中暗暗祈祷。 裴修睿何曾没有想过这些,从他明白自己心意的那日他就想好了日后会面临的困难。 但是,他一定会好好保护知知的,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只要她点头。 不一会儿后文墨再次出现,他又恢复了往日那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的样子,裴修睿抬眼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看起手中的资料:“还有什么事吗?” 文墨:“玻璃出世,大棚在建,这么大的事殿下该写封折子将此事禀告陛下了,否则传入有心人又会传出什么欺君之类的流言了。” 听文墨提起这事,裴修睿将手中的资料甩在身前的书桌上,这些朝中那条律令他不知道?可面对龙椅上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他心底总是不由的升出一股叛逆来,我倒想想看看你如今又想怎么处置我? 可是经过文墨刚刚提醒他又意识到想要达成自己的愿望还必须龙椅上的那位点头,思及此,他拿起了桌上的狼毫,游龙走凤的书写起来。 这封奏折过了一个月才到达庆帝的手中,彼时庆帝正在德政殿批阅奏折,再看到一封奏折时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浮现出怒火,他将这封引起他怒火的折子狠狠的摔了出去,怒道:“朕还没死呢,这些人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争储夺嫡。” 身边的大太监见此连忙安慰道:“陛下喜怒,别气坏了身子。”随后他上前捡起被庆帝摔出去的折子,一晃眼他便明白为什么庆帝这么生气了,但他只是恭敬的将折子好好的放在御案上,并不多言。 庆帝怒火平息后问道:“你也看见这折子上写的什么了吧?” 既然庆帝问起,江公公也不能故作不知,只好道:“这粮食成熟那是需要时间的,再说从京城道嘉州尚需月余,这些大人只是心急了些,才会误会大殿下的。” 庆帝闭眼道:“当初他们人人都不去福安县,睿儿领命去他们又弹劾睿儿,这才三个月,不是三年,他们用得着这么急吗?” 说着,庆帝翻了翻这封奏折道:“别以为朕不知道,这张御史是李家的人,如今他弹劾睿儿背后到底是谁指使不言而喻。” 江公公听到庆帝此言将头埋得低低的,李家是谁?那是宫里李贵妃的两家,二皇子的外家,如今掌管着西北十万大军的定国一等公,在朝中如日中天。 庆帝也不在乎江公公的沉默,沉寂片刻他突然抱怨道:“这睿儿也真是,都已经走了三个月了,怎么都不知道传给消息回来,不知道朕会担心吗?” 这话江公公能接,他安慰道:“此去路途遥远,想必书信已将在回来的路上了,陛下别急,说不定过两天就到了。”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庆帝,他叹道:“我知道,他心中有怨,他在怪我。” 江公公不知怎么接话了,这时书房外有响动传来,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陛下,大殿下的折子。” 庆帝瞬间心兴奋了,“快,快呈上了。” 小太监连忙将折子双手举起送呈庆帝,庆帝结果折子迫不及待得打开看了起来。 折子里面都是写的关于王家、玉米、玻璃等事,庆帝心中为大庆国富民安而欣慰也忍不住失落,直到他在最后一行的角落中看着那一句“望父皇圣体康健,天福永享”他才忍不住露出笑容。 江公公见庆帝心情愉悦,说道:“看来奴才说的不错,大殿下是时时惦记着陛下的,只是路途遥远需要时间。” 庆帝笑道:“你个马后炮”说完他又道,“这小太监便赏一月赏钱吧。” 小太监万万想不到他送封奏折便能得赏赐,怪不得那些人宫女太监人人人都往皇上面前钻,原来如此好啊。 得到儿子的消息,庆帝的心情开怀,接下来批阅折子速度都快了几分,待忙完后已是正午时分,江公公早已估摸着时间将午膳传好,此时正不冷不不热,适合下口。 庆帝走向餐桌,桌上虽摆着十来碟菜,可竟看不出一道荤腥,而庆帝看到这一桌“朴素”的饭菜没有丝毫不悦,自然的拿起筷子端起了身前的白粥夹了一筷子白菜佐粥。 翌日上朝时,庆帝将裴修睿奏折中的事公布与朝臣,举朝哗然,他们既震惊居然有能亩产千斤的粮食,有忍不住后怕这么珍贵的粮食差点毁于一旦。 还有那光洁透明的玻璃,他们从未想过世间竟有这般透明之物,是的,随着裴修睿奏折回来的还有一小块玻璃。 一时间肃穆的朝堂瞬间充斥着此起彼伏的私语,他们全都在为福安县这几样宝物而震惊。 终于,有一老臣出列说道:“陛下,我大庆能得玉米这举世之宝,实乃陛下功德无量,然献上玉米的功臣也应当重重有赏,以此让天下人看到陛下对有功之臣的重视,如此往后有才之人便源源不断啊!” “太傅说的有理。”庆帝赞同道,“玻璃能建暖房以后冬日也可吃上绿菜,玉米更是能活人万数不止,这等功勋当得重赏,只是如今叶氏女和大皇子都远在福安县,依朕看,先赏下黄金百两,待此季玉米收获之后再传叶氏女上京面圣,由朕亲自当面嘉奖!” “陛下圣明!” 在这么多兴奋的面孔中有两人显得格格不入,其一便是那永庆侯周璧。他想不到,当日那被他所厌弃的贪慕虚荣的村姑,竟有如此本事,短短几个月便声名大噪。 她有这般能耐当初怎么还做出那等挟恩图报之事,让他误以为她是个贪得无厌,粗俗肤浅的村姑? 还是说她就是耍着自己玩的?想起她前脚要求自己娶她,后脚便拒不跟管家回京,他又觉得是不是叶知意觉得自己不够重视她? 周璧如今五味杂陈,当初他是真厌恶那个粗鄙的村姑,他有心爱的表妹啊!可要是早知道这村姑有这么大能耐,娶也就娶了啊,那样,这些东西该属于永庆侯府的呀?! 不,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忘记待你一心一意的表妹了吗? 可他回到候府看着柔弱的表妹还是忍不住想起叶知意。 相比周璧的曲折的心路历程,二皇子便简单多了,他当初不愿意去福安县便是想着玉米已经种出,他去了也不过就是看看到底是真是假,然后让那些村民明年也种玉米,此事毫不费力,可有叶知意这个玉米第一人在前他也得不到什么声望。 如此费力不讨好的事,他干脆就让他那好皇兄去了。 谁知那王家、真该千刀万刮,竟然毁坏玉米,然后又造出什么玻璃来,如今阴差阳错竟让裴修睿有了一些好名声,真是该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01 23:11:56~2020-08-02 23:2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沅芷澧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沅芷澧兰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裴旭日下朝后便去找自己的母妃商议此事。 凤栖宫中荣贵妃身穿大红宫装, 头戴金冠,正全神贯注的修建着眼前艳丽的牡丹。人花两相映衬的她本就美丽的脸庞更添娇艳。 待荣贵妃剪完最后一支多余的枝叶,身后的丫鬟奉承道:“娘娘的花艺愈发精湛了, 这牡丹本就国色天香,被娘娘这么一修更是雍容华贵,不可方物, 就如同娘娘一般高贵大方,母仪天下。” 荣贵妃睨了丫鬟一眼, 拿起丝帕搽檫了檫手, 慢悠悠道:“本宫再高贵大方又如何,这称得上母仪天下的终究还是皇后。” 丫鬟荣贵妃说的轻描淡写,可静梅却突的一下跪下了:“奴婢失言, 请娘娘恕罪。”说着她抬手就是两巴掌狠狠地打在自己脸上,那张白净的小脸很快就红肿起来了。 “好了。”荣贵妃叫道,“本宫还没说什么呢。” 静梅松了一口气:“叩谢娘娘仁慈。” “扶本宫进去吧。” “是。” 走进殿内, 静梅扶着荣贵妃坐下,有小丫鬟已经备好了上等红袍,见荣贵妃没有生气的样子, 静梅小心翼翼道:“娘娘如今统率后宫,又有圣宠在身,眼见二皇子日益出色, 陛下加封娘娘为后乃是迟早的事。” 荣贵妃虽看起来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想到自己优秀的儿子, 嘴角明显弯了起来, 她本就生的貌美,这些年又养尊处优岁月竟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这么一笑竟然还带着几分二八少女的天真娇俏。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那么纯真了:“是呀, 如今我李家在朝中如日中天,皇儿又优秀不已,这后位除了本宫还有谁有资格坐上去。” 提起儿子荣贵妃便问道:“近日皇儿还好?” 静梅正想回答,一道洪亮的声音在外响起。 “母妃既然关心儿子,何不亲自问儿子,怎么倒问起外人了。” 裴旭日快步走到荣贵妃跟前,请安道:“儿子见过母妃,母妃进来可好?” 荣贵妃忙扶起儿子,故作埋怨,道:“怎么今日想起你母妃了,往日怎么不来看看母妃?” 裴旭日哄道:“儿子这些日子不是忙着办差嘛,这不,一得空儿子便来看母妃了。” 听裴旭日这么说,荣贵妃的心中的埋怨才消了下去,转而问道:“近日在忙些什么?连来凤栖宫看望母妃的时间也没有了?”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琐碎的紧,白耽误时间。”裴旭日抱怨道,他紧接着又说道:“倒是今日早朝时,父皇说我那好皇兄如今在福安县干的热火朝天,弄出了什么玉米、玻璃之类的,如今满朝文武对他是大加赞赏,就连沈太傅对他也是赞誉有加。” “哦,竟有此事。”荣贵妃道,“你与我细细说来。” 那沈太傅三朝元老,不仅朝中多是他的门生故旧,便是他沈家儿郎也是出息的紧,多是朝中中流砥柱,以往他从未对那位皇子另眼相看,如今居然称赞了裴修睿! 荣贵妃有些心烦。 听完裴旭日的话,她撕着手中的丝帕狠道:“裴修睿竟有如此好运,当初就是看那劳什子玉米已经种出,加之福安县地处偏远,一去少说也要半年,眼瞧着这些皇子都成年了,未免离开之后突生变故才让裴修睿去的,谁知这板上钉钉的事也能被他玩出花样来,可恨!” 听到荣贵妃说起其他皇子,裴旭日嗤笑道:“母妃放心,父皇子嗣单薄其他皇子要么母族低位,要么才疏学浅,不成气候,如今阻止我做太子的就只有一个裴修睿。” “是啊。”荣贵妃点点头,语气不屑又嫉恨,“哪怕他母家只是一个酸书生,可偏就让他占了一个嫡长子的名头,每每提起立太子朝中那些人便争论不休。” 裴旭日面色阴沉,半晌他道:“母妃,这次我的好皇兄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待他日回京怎么着也该封个亲王以作嘉奖吧!” 闻言,荣贵妃看着向裴旭日,四目对视,她明白了裴旭日的意思,“是呀,他立下大功理当嘉奖,封王拜将不在话下。” 裴修睿道:“只要他封了王,这太子之位便非我莫属了。” 荣贵妃:“确实,纵观本朝,皇子的封赏都是由新皇来加恩,以便新皇笼络人心,如若你父皇没有退位便将裴修睿封了王,那便是绝了裴修睿成为太子的希望。” “而这些年你父皇一直在立太子这事上犹豫不决,这次他要是不答应一则便是有功不赏,二则我们也可以早做准备。” 裴旭日胸有成竹道:“父皇会答应的,我那皇兄自幼便被送往江南,便是父皇还记挂着几分父子之情,皇兄也定然心有怨言。” 母子两相识一笑,到时候…… 而引起荣贵妃母子警惕之心的沈太傅回到家中时,径直走到一间小佛堂中,庄严的佛像前一位老夫人正虔诚的跪在佛面前,手中转动这念珠,口中念念有词。 沈太傅对这一切毫不意外,他熟练的拿起一炷香、点燃、插进香炉,这一切彷如做了千百次了。 做完这一切的沈太傅便安静的站在旁边默默的等候,好在不久这位老夫人便睁开了眼睛,也让这位花甲之年的太傅免去了久站的苦楚。 沈太傅看着老夫人喊道:“夫人。” “老爷。”沈夫人继续说,“昨天晚上我又梦到姝儿了。” 沈太傅听到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伤痛,很快他就开始安慰起眼前已经有隐隐啜泣的老妻:“夫人放心,我们日日夜夜为姝儿祈福,姝儿肯定会平安的。” 也许是早已认命,沈夫人渐渐平静了下了:“一转眼,姝儿已经离开我们二十一年了,如今我只盼她平平安安就好。” 想起二十一年前的事,这位几经风雨的三朝元老也忍不住悲痛,因为他在那年弄丢了他的宝贝女儿! 沈太傅肯定道:“会的,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姝儿,她肯定会平安康乐的。” 看见勾起了丈夫的伤痛,沈夫人檫檫眼角的泪水,如今他们都老了,大夫说最好心情平和一点,她转而问道:“今日怎么有些晚啊,可是朝中有什么事情?” 一起走过一生,很多事情沈太傅都会和妻子商量一二,何况不是什么机密大事,想起早朝的事他难得带了两分激动得说:“你还记得上次那个玉米吗?” “记得。”沈夫人疑惑道,“怎么了?” 以沈家的地位声望,但凡哪里进贡什么好东西,只要不是独一份那就基本有沈家一份,何况上次玉米从数量上来说还挺多,至少沈家一人分到了一根。 沈太傅:“大皇子传回消息,玉米确实能亩产千斤以上,这要是推广到全国,能救活多少人啊!他们还弄出了一个叫玻璃的东西,明净透亮,也是难得的宝物。” 沈夫人听闻只说了一句:“太好了,有了这个东西我的姝儿流落在外就不会饿肚子了。” 沈太傅也沉默下来了。 京城的暗涌流动并未影响到福安县,大棚以一日千里的速度监造着,一晃便到了七月末,眼看着不日便要完工。 叶知意准备着玉米给玉米育苗以及做好前期的准备的工作。 这次她从小河村选了二十个庄稼人跟着她一起种,他们学会了也免得下次需要她事事费心。 这些听见可以学习玉米的种种植方法,心底激动不已,人人都拿出最好的状态的来,仿佛要奔赴战场般。 叶知意:不必如此,玉米很简单的。 果不其然,一路跟着叶知意学习下来,这些人仿佛一圈打在棉花上,有气无力的,这么简单地方法真的是玉米的种植的方法?好像萝卜都比它复杂一点! 可是看着那已经发出小苗的玉米,意丫头还真没有骗他们。 在此期间叶知意将简易版的超级化肥也交给他们他们了,如今,小河村的村民对叶知意那是深信不疑,这化肥的臭味竟然也化作了粮食的味道! 玉米出苗后,大棚也建设好了,整整十亩地全部建成了大棚了,在这大庆朝看起来十分壮观。 将玉米苗移栽进入大棚时才八月,天气正热还不需要保暖,叶知意让人将玻璃移开通风换气,等天气转凉再封闭不迟,裴修睿等人也都一一照办。 终于,这一切都准备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看着还剩下的五亩地,知府问道:“殿下,还剩五亩地,咱们要不在种栗米之类的?” 本来以为那二十棵玉米杆收下的种子能种三亩地就不错了,谁知产量这么高!居然有三十多斤,生生种了五亩地。 这大棚的建造郑海是一步一步看着甚至可以算的上亲力亲为了,这十亩大棚在他心中意义不同,看着空着的地心中感觉怪可惜的。 “不用了,这剩下的地就交给阿意吧,她有些东西要种。”裴修睿没忘记他答应过的事。 郑海和周青山听着裴修睿的称呼,心中有了想法,对叶知意更为客气了。 而叶知意也早就将棉花苗培育出来了。 “阿书,阿礼,你们要小心些,不要弄坏了哦。”叶知意叮嘱道。 “好。”龙凤胎答应道,他们蹲在棉花苗前研究着这小绿苗,“棉花,棉花?棉花是什么花?是什么样子的?香吗?” “我不知道……” 叶知意笑道:“棉花不是花,它是白色的,用来保暖织布的,你们要实在好奇可以拿个花盆在家中种一株,只一点,冬日里要将它放进屋子里去。” 龙凤胎跳起来了:“好诶。”他们马上去拿花盆选了最壮实的一颗种下。 叶知意将剩下的棉花苗种入了大棚,如此所有事情便可以告一个段落了,中间唯一的大事便是为棉花打顶,其余便是控制大棚温度、施肥除草等事了,过后便可以等到收获了。 第56章 又一日早朝, 商议完国事后,庆帝正准备退朝,突然, 一早未发言的定国公却开口了。 他已年过花甲但除了胡发已白,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中气十足,竟比坐在龙椅上的庆帝还要强建。 说出的话也洪亮而坚定:“陛下, 大皇子如今在嘉州福安县立下大功,陛下应当嘉奖才是。” 庆帝看向站在殿下却理所应当的李猛 , 不知在想些什么, 平静道:“大皇子乃朕之长子,为国效忠乃是本分,当不得什么嘉奖。” 李猛却不依不饶, 继续道:“陛下此言差矣,古人说举贤不避亲,换句话便是赏罚分明才是明君之道, 如今大皇子立下大功,陛下岂能因为大皇子乃是天家贵胄而有功不赏,如此岂不令人心寒。”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庆帝, 好似庆帝不答应便不罢休一般。 庆帝看着李猛强硬的态度,问道:“不知定国公觉得应该怎样嘉奖大皇子?” 李猛将他早已和女儿外孙商量好决定说出:“大皇子此功利在天下百姓,臣认为怎么嘉奖都不为过, 若非要说出个章法,臣认为封王拜相也可。” 李猛此言一出朝中百官心中一惊, 难道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时各位皇子的争斗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这封王拜相对寻常人来说自然是天大的荣耀, 可对于这些皇子来说却是绝了他们的通天路啊! 依照祖制,现任皇帝在位都不会为皇子册封,而是等新帝登基再有新帝为其兄弟加封, 如此一是为笼络人心,二是为免新帝登基有皇子不忿而产生事端。 如今李猛提出这一提议,却是终于按捺不住了吗?众臣心思百转但皆面色如常。 庆帝听到李猛此言毫不意外,片刻他环视群臣,问道:“众位臣工觉得定国公提议如何?” 这…… 面对定国公与皇帝的交锋,百官不敢轻易发言。 李猛见此向傍边一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见此迅速出列,附和道:“臣以为定国公此言有理。” 有了一人开头便有接二连三的人也附和道:“臣等附议。” 庆帝见着殿上小三分之一的朝臣赞同李猛的提议,依旧面不改色,随后他笑出了声,道:“看来定国公的提议乃是忠君之言啊,否则不会有这么多大臣赞同他的提议。” 李猛道:“臣一心为陛下,一心为我大庆,所思所想全是为了我大庆能够国富民安,千秋长存。” 他说的大义凛然,看起来公正不阿,在这庄严的朝堂之上看起来就像一个千古忠臣一般,谁知这时: “噗……” 一声不着调的嗤笑的毁了这严肃的气氛。 李猛一个厉眼看过去,不悦道:“赵世子,朝堂之上岂容你放肆喧哗,你到底有没有将陛下放在眼中。”他至上而下严厉的审视了赵怀谨一番,口中不断说道,“朝服何等严肃,你居然私自换了朝冠样式,连袖口也私自放大了半尺。” 面对李猛不断的挑刺,赵怀谨毫不心虚,脸上依旧浮现这不以为意的笑容,让他本就风流的面容更显轻漫,他随意道:“定国公不愧是带兵打仗的啊,这兵法用的娴熟的很,我不过是笑了一声,你就先反客为主,再贼喊捉贼,最后声东击西连施三计啊!真不愧为定国公,真是高!高!高啊!”说着还比了个大拇指。 “你……”李猛这些年手握重权,何时被这样奚落过,赵怀谨的一通讥笑让他很是气愤。 “我什么啊我,定国公可是要夸我对您了解甚深?!”赵怀谨打断他。 他一脸“不用夸我的表情”更让李猛心头不悦,可他任然自顾自得说道,“不用夸我,毕竟你的年岁和我祖母差不多,想当初我对我祖母的心思那是了如指掌啊,可惜没有机会让你们一起交流一下我的优点。” 闻言,这些官员脸上神情怪异,谁不知道赵世子的祖母早已去世多年,如今这话是说定国公也该…… 李猛到底征战沙场多年,很快便冷静下来了,说道:“既然找狮子说老夫连施三计,那就请赵世子为在场之人解释一下吧?” “咦……”赵怀谨一脸疑惑样,“定国公还需要我这个从未带兵打仗的小子来为你解释兵书,这真是奇了怪了。”随即,他脸上有一副“既然你有求与我,我便满足的你”的表情,说道, “这朝堂之上理应是陛下一言九鼎,如今陛下说了不愿意封赏大皇子我等做臣下便领命便是,可定国却强迫陛下封赏大皇子这不是反客为主?!” 虽然赵怀谨说的是事实,但李猛哪敢承认,他当即便要向庆帝喊冤:“陛……” 赵怀谨打断道:“我还没说完呐。” “我这身官府是与你等有些许差别,可我没违反规矩啊。” 李猛反驳道:“你明明……” 赵怀谨又堵住李猛所言,淡定道:“这身朝服那是当年圣祖爷时所制,只是后来随着时间演变成现在的样子,可历代先皇并未废了这身朝服啊。” 他看着李猛一脸你对先皇不敬的样子。 恰逢此时,礼部尚书出言肯定道:“确如赵世子所言,这身朝服并未废除。” 见有人肯定,赵怀谨脸上浮现出一股小小的得意,更让他显得风流,他又道:“你在反客为主后妄想定我的罪岂非贼喊捉贼。” 你一个妄想取代主人贼,喊着要定被人的罪,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李猛被人指着鼻子骂,心中怒火中烧,可赵怀谨不是他军中那些将士,由不得他随意打杀。 这赵怀谨仗着自己是长公主之子,父亲是威远大将军,自小便是个不管不顾的混世魔王。 李猛威武半生今日竟也奈何不得一个小儿,这更让他心中憋恨。 谁知赵怀谨还没完没了。 “你贼喊捉贼后难道连着的不是声东击西?否则干嘛要喊啊?” 虽都知道赵怀谨说的都是歪理,可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饶是庆帝多年修身养性的功夫也被赵怀谨逗笑了,可是他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朝堂混乱起来啊,他假意招呼道:“怀谨,朝堂之上你怎么说话呢,还不向定国公道歉。” 赵怀谨闻言对着庆帝道:“是,舅舅。”他又看向李猛道,“请国公爷原谅,不要和我一个混小子计较,我爹常说我就是个混不吝色的,谁要和我计较肯定是脑子进水了。” “怎么说话呐。”庆帝训斥道,他又看向定国公,安慰道:“孩子嘛,就是有些不知分寸,定国公别和小辈计较。” 眼见庆帝有意包庇赵怀谨,李猛心中恨死赵怀谨但也不好拿住不放,还是洗脱刚刚扣仔自己身上的罪名,“陛下,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望陛下明鉴。” 庆帝笑容消失,平静道:“定国公之心朕当然一清二楚。” 经过赵怀谨这么一闹,李猛也不好再继续提及加封大皇子一事,此事只好不了了之。 下朝后,二皇子到了定国公府,李猛道:“殿下,今日情形你也看到了,那赵怀谨多番阻挠,让我也不好再提,不过,过些时日还长,我们还有的是机会。” 二皇子今日也是亲眼看见的那一幕的,他之所以不吭声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好父皇不喜欢自己与外戚走太近,所以早朝便没有发言。 二皇子道:“外公,今日情形你难道还没看明白吗?父皇他根本不想封裴修睿爵位,他也许想立裴修睿为太子。”裴旭日脸色阴沉。 李猛闻言有些迟疑:“不会吧?大皇子自幼在江南长大,与陛下应该没有几分父子之情,况且陛下对你也是宠爱有加。” “哼。”裴旭日闻言嗤笑道,“要是我的好父皇真的这么宠我,怎么还不立我为太子,除了我和裴修睿外,其余几个皇子皆是不堪大用,父皇若不是昏君便不会将皇位传给他们的。” 李猛也只是下意识的怀疑而已,见裴旭日说的有理有据心中也是赞同:“如此我们便要多做准备。” “对。”裴旭日道,“如今朝中我们已经拉拢了一些人,可除兵部尚书外其余人等皆是碌碌无为之人,我们还需加把劲。” 李猛思考片刻,说出一个名字:“周璧。” “周璧?”裴旭日疑惑,“永庆侯?” 李猛点点头:“当年周家祖上救驾有功,被封永庆侯,破裂四代不降爵,可谁知二代平庸,三代混账,永庆侯府日益败落,如今的周璧刚好是第四代,要是周璧再不能立下大功永庆侯便要彻底败落了。” “而观这些日子周璧的动作可以看出他并不甘心永庆侯败落,他和赵怀谨是死对头,而以今日早朝来看赵怀谨和裴修睿的关系绝得等闲,如此一来周璧便不可能投靠裴修睿。” 唯有两个选项,既然非一,那便是二了。 裴旭日听明白了,他赞同通道:“确实如此,那周璧如今虽不得重用,但其人也算能力非凡,运用得当是一枚好棋子。” 而被他们谈论的周璧下朝后回到永庆侯府,站在侯府门前,他看着这块由祖上救驾那位皇帝亲自给提的牌匾久久不动。 这块匾额依旧光洁如新,可永庆侯府却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侯府了。 如今的侯府岌岌可危稍有不慎便能彻底消失,以至于今日早朝他死死的克制住自己不去参与赵怀谨和定国公的争执。 正当他沉思时,耳边传来一道温柔而怯怯的声音:“表哥。” 周璧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清丽娇弱的脸上满是担心的表妹他心中柔软,柔声道:“你怎么出来了,在府中等我即可。” 第57章 深夜, 庆帝看着手中的书信暗叹一声:“朕的好皇子啊……”也许黑夜能瓦解人心中的铠甲,便是皇帝也不能避免。 此刻,他的声音中没有了白日的喜怒无形、波澜不惊, 难得的夹着一丝丝疲惫与脆弱。 江公公在旁边头埋的低低的。 “希望他们能及时悬崖勒马。”到底做了多年执掌生杀大权的皇权,那一丝丝的脆弱就如过眼云烟一般消失不见,他看向手中的书信, 那上面赫然写着二皇子裴旭日这些日子的动作。 “江树,你说朕要不要将睿儿先召回京城?”庆帝沉思许久突然问道。 面对庆帝的提问江公公小心回答道:“若是陛下思念大皇子尽可将大皇子召回, 只是, 如今大皇子在福安县办差如鱼得水,眼看便可大功告成,若此时召回, 这些日子的功夫岂非要付诸东流了?” 庆帝听后沉默不语,半晌,他收起了书信再没有提过将裴修睿召回京城的话, 只留下一句:“睿儿虽离开京城,但是京城的事他不能不知。” 江公公:“是。” 裴修睿接到京城的来消息时已经是九月了,如今天气已经褪去了炎热, 可谓秋高气爽。 大棚中的玉米已经初具规模,而被阿意叫为棉花的的东西近日也陆续开花了,虽然不是他以为的蔬菜的种子, 但也没关系。 今日他要和阿意去大棚中为棉花修剪枝叶。 正当他准备好要出门之时,文墨递给他一封信:“殿下, 赵世子传来的。” 裴修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赵怀谨虽有一身才华,但为人潇洒肆意,是不可能轻易给他写信的, 他拿起信飞快的浏览起来,果然,裴修睿面露嘲讽:“我才从江南回京几个月,李贵妃母子便坐不住了,这么快就开始做小动作了。” 文墨接过书信看了起来,心中有数,问道:“那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裴修睿嗤笑:“我们能做什么?她李贵妃背靠定国公,掌握十万大军,况且这些年在京城经营许久,我自幼离开京城,外祖虽是名扬天下的大儒,桃李满天下,可到底手中无权,还是不要将他们牵扯进来的好。” 这话就是按兵不动的意思。 “好了,这些事别想这么多。”裴修睿早已看淡,“我们还是去找阿意吧。” 叶知意在半路上碰到了裴修睿与文墨。 “昭华,文墨。”她招呼道。 “阿意。” 裴修睿面对叶知意,整个人是说不出的温柔,可叶知意好似没有察觉。不过也是,她从初见看见的便是裴修睿温润儒雅的,风度翩翩的一面。 三人一起到了棉花地中。 裴修睿看着满地的棉花道:“这绵花果真不愧一个“绵”字,真如丝绵一般的雪白。”他误以为这“棉花”是“绵花”。 叶知意纠正道:“不是丝绵,是木棉。” “木棉?这是什么绵?”裴修睿疑惑道。 叶知意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前世也是,在没有棉花以前,都没有“棉”这个字,如今在书中也是如此。 她本想写下来,可周围看了眼,没有棍子的之类的东西,于是她道:“将手给我。” 裴修睿有些疑惑,但还是乖巧的伸出手掌。 叶知意捏住他的指尖,在他的掌心一笔一画的写下“棉”并道:“知道了吗?” “啊,啊……”裴修睿慌张的收回手,背向身后。 叶知意确认道:“你到底看清楚没有?” 裴修睿:“清楚了,清楚了。” 裴修睿身后的那只手紧紧的握着,刚刚阿意在他手中的比划,那点点温暖的触感不止在他手中画动,也在他心中画动,让他整个心如蚂蚁爬动一般,酥酥的。 看着叶知意疑惑关切的眼神,裴修睿定定心神道:“咱们还是赶紧干正事吧。” 既然裴修睿已经说了,叶知意也没有深究。 想起眼前的棉花,她道:“真的不找 些人帮帮我们吗?”五亩地的棉花,虽然不是全部都要打顶,但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可当她提出找几个农民帮着一起时却被闻风而来的裴修睿拒绝了。 裴修睿:“不用,这修剪花枝一事我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开玩笑,怎么能让别人打扰我和知知相处。 文墨:我不存在。 叶知意总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时下没有需要“打顶”的植物和粮食,叶知意未免解释就直接说要将棉花多余的枝叶枝叶减掉,至于以后?还是那句话,种上两次后全都明白了。 “那就开始吧。” “好。” 裴修睿走到一株开得正好的棉花前,仔细的审视起来,时不时的比划一二,像是在研究怎么下手,身后文墨拿出一把剪刀。 可正当他转身那过剪刀时,却见叶知意快步向前,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徒手就将那棉花的顶部掐了,一同被掐的还要下面几张叶子,甚至还有一朵花。 “……”裴修睿,好可惜,被知知这么一掐这花毫无美感了,他想提醒一句又突然记起,知知出生微寒,幼时多受磨难,没有学过花艺是正常的,他可以教知知啊。 想到这里裴修睿便想开口叫住短短几息之间已经辣手摧毁了四五棵棉花的叶知意。 裴修睿:“阿……” 正在这时,叶知意打断了他的话:“昭华,你看清楚了吗?就像我这样,将开花的棉花顶部都掐了,还有上面部分长得大些的叶子也掐了,连开得小朵的话也一并不要,清楚了了吗?” 裴修睿看着她手中拿来做参照物的一株棉花,知道可能、也许、或者他们对修减花枝的理解不一样,只得将他先准备说出口的话吞下去,并道:“听懂了。” 叶知意面露满意:“那你先掐两株我看看。” 在叶知意的注视的下,裴修睿开始动起手来,虽然两人理解的有些不一样,但裴修睿自幼聪慧,何况叶知意已经做了好几个示范,这难不倒他。 果然,叶知意满意的点点,赞道:“昭华聪慧,就是这个样子。” 得到叶知意的夸赞,裴修睿心中那一点点的别扭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自豪感,动力十足。 于是三人便开始行动起来了,虽有五亩地,但是棉花开花不是同一天的,这打顶要陆续半个多月。 眼看快完成了,裴修睿感到一丝疲惫,这农活比练武还辛苦啊。 他回头望去,看着这片棉花地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不一样。 他从前只在书中学过身为皇子该心系百姓,该怎么怎么做,也知道白姓很苦,但是他无法感同身受这份苦,如今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他将这些记在心中,才有心情问道叶知意问什么要做这些。 叶知意回道:“将顶部和大的叶片小的话掐掉原因有两点,其一为了剩下的花有更充足的养分,这些东西不掐去便要和花抢养分,其二是因为棉花这个东西喜阳光,要是大叶遮住阳光,这些花就不能长了。” “原来如此。”有些东西一旦说破便觉得很简单,他又问道,“可这样修减这话毫无美感,那又有什么用呢?” 叶知意当初不说明白只是怕麻烦。如今东西已经长起来了,她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棉花不是用来观赏的,而是用来保暖的。” “保暖?!”裴修睿惊讶,他看着那脆弱的小白花,这东西可以保暖? 叶知意点头肯定道:“是的,这朵看起来小小的脆弱的花,在不久后便会长出雪白的、温暖的棉,它能织布、做衣、保暖,以后的冬日便不会感觉到寒冷了。” 听着叶知意的描述,裴修睿立刻意识到这棉花又有何等价值了,真如阿意所说这又是一件造福百世的宝物啊。 如今就看看结果到底如何。 裴修睿震惊过后便看着正在检查大棚的叶知意,玉米、蔬菜、棉花还有那么多的东西,这些东西怎么是一个村姑所拥有的的?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叶知意身上有秘密,可既然阿意不说,他也不问。 他会好好保护她的。 叶知意不知裴修睿的心里活动,她如今满心都在玉米身上,如今已经九月,天气转凉,家中的衣物也还好,可等到了真正的冬天,就凭借几身麻布、或者丝绸过冬有点难,虽然她已经提前买了好些羽绒,可是还不够。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当日裴修睿知道棉花的的修建真相后第二日便派了几个村民来帮叶知意,根据棉花的生长,直到十月才将所有的棉花打顶完成。 而此时,大棚中的玉米已经又长到可以吃的阶段了,可这次谁都没有搬下一管来吃,都等着它成熟老去。 县里的目光也聚集在玉米上,当初玉米开花,县令大人还招了十几个做事细心的农妇去玉米棚子里帮忙。 这些人回来后一问才知她们的工作就是拿个毛刷子先刷刷玉米顶上的穗,再将粉刷到玉米苞上。 他们听完后摸不着头脑,这不是多事吗?后来听说这事叶姑娘提出的他们才闭嘴。 这是人家的东西,人家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后来转念一想,他们以后种是不是也要这样?忒麻烦了,听到说只有大棚里种的才这样他们才放心。 叶知意也没办法啊,冬日里没有蜜蜂、碟蛾之类的昆虫授粉,那便只有人工授粉啊,这里还没有人工养蜂的。 好在前世学得没有丢,完美授粉成功。 在福安县的百姓都在等候玉米之时,叶知意看看这马上就要到十一月快要过年了,改准备年货了,便向郑海和周青山提起了当初养猪的那两户人家。 郑海记起后道:“我这就将两人传召过来,叶姑娘放心,如若真的成功,这四头猪两头都是你的。”这些官员一时也改不了对猪肉的轻视。 “多谢大人。”时下喂猪是舍不得用粮食的,又没有饲料,这几头猪甚至只养了半年,体重应该将将能到百斤。 两头猪。 香肠、腊肉、腊排骨也才刚刚好。 第58章 话说几月前张、李二人因家中养猪被知府、县令叫去时他们心中忐忑疑惑。普通小民等闲不愿意去见官的, 可大人传唤,他们又拒绝不了。 到了衙门,知府大人先是关切的问了他们养猪的情况, 再建议他们将猪去势,他们虽有疑惑怀疑却也满口答应下来。 回家后,他们老实的按照大人所说, 各自挑选了两只健壮的小猪仔完成大人吩咐的事情,眼看接近年关这衙门里面还没有传来什么话, 他们都以为这事已经就这么算了。 毕竟, 大人们高高在上,那里懂得怎么养猪。 眼瞧着这猪也没什么损失,反而看起来还比其他同时间的猪还大了那么一圈, 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谁知,正在这个时候,县衙里面差人传话了, 让他们先杀一头送到衙门里去。 猪肉送来之时,叶知意早已准备好各种调味料,本来她是想亲自下厨的, 可今日主要目的还是试试猪肉到底怎么样,因此郑海与周青山也在。 而裴修睿当然不愿意叶知意做菜给其他人吃。 因此,这地点就选在了县令的府邸里面, 主刀的人就是府里的厨娘,叶知意只要在傍边指点就可以了。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这些厨娘虽皆是手脚麻利, 厨艺精湛之辈,可耐不住她们没做过几次猪肉,而且叶知意的做法还颇为复杂。 “快, 这五花肉改刀……” “这排骨快下锅油炸……” “这里脊肉要调味……” “那里该下锅炖上了……” “快、快、快,这里火烧小一些……” 随着一声声指令的下达,厨房里慢慢的飘起了了一股独特的肉香,光是闻着这个味便让人食欲大开。 这些厨娘忍不住道:“这肉真的没有异味呀!” “是呀,而且这味道好香啊,牛羊肉都没有这么香的味。” “这真是猪肉吗?” 这句话话问出后,厨房里的人全都盯着叶知意看。 叶知意看着几双目光灼灼的眼睛,笑道:“这肉你们不是看着人送来的吗,这还能有假?!” 是呀,她们看着送来的,而且是经过她们亲手制作的,这没什么可怀疑的,她们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什么时候猪肉也能这么香了? 不管厨娘有多不敢相信,当这些菜送到客厅的餐桌上时,裴修睿等人也被香味征服了。 因为有叶知意这个女客在,所以客厅都是摆的单人小桌,这些菜送到他们面前,郑海先忍不住了,道:“我从未闻过肉香如此浓郁的菜肴。” 确实,时下认为猪肉下贱,上层阶级普遍吃牛羊肉,当然这牛肯定不是耕牛而是草原那边运来的,再加上厨师精心的烹制,这些菜肴香味十足,但却没有这么猛烈的肉香。 周青山赞同道:“确实如此,想不到猪肉居然也能制作成美味,实在不可思议!” 千百年肯定有无数人尝试过猪肉,可结果都败下阵来,谁知今日却将这猪肉制服了。 他两人的话听在裴修睿耳中全化作对叶知意的赞赏,他看着桌前的佳肴心思早已飞到叶知意那里去了,这时他问道眼前正在上菜的小厮:“菜上完了吗?” 小厮答:“还剩两道菜。” “还有两道?”裴修睿看着桌上已经六七个盘子,有些诧异,这猪肉做法如此多吗? 如果叶知意在这里会肯定地回答:是。这还不算多,要不是时间不允许,叶知意真想将她会的做法全数来上一遍。 天知道自从到了这里她才吃过几次肉,猪肉的异味在怎么用香料遮掩也不能尽数覆盖,而牛羊肉这里根本买不到,她吃的最多的是鸡鸭鱼肉。 可吃的时间长了她才明白古人为什么不把鸡鸭鱼当肉了,因为根本解不了馋。 如今有机会了她是将她想吃的尽可能的多做些。 叶知意厨房的事忙完后到了客厅中,客厅里里郑海和周青山聊得在谈事,裴修睿时不时的插上一句。 不过谁都没有先动桌前的菜肴,看样子是在等候叶知意。 裴修睿目光一直留意着门外,看见叶知意走来立马起身相迎:“阿意,辛苦了,这些菜闻着便让人食欲大动。” 这里最大的人物都做出姿态了,郑海和周青山又怎敢稳坐不动?何况,如今的叶知意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村姑,仅凭一根玉米她便是能青史留名的人物! 他们跟着问候道:“多谢叶姑娘辛苦。” 叶知意:“不必客气,快来尝尝到底如何。” 四人落座,裴修睿先夹起一块四四方方、肥瘦相间的肉咬了一口后赞道:“此菜甚美,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入口即化,回味甘甜,乃是上品佳肴。” 叶知意微微一笑,那是红烧肉。 有了裴修睿的开头,郑海和周青山也开始动起筷来。至于叶知意,桌前排骨已经啃掉一根了,谁也不知道她怎么能优雅的啃排骨的?郑海和周青对着这排骨还有些束手无策呢。 这是一顿宾主尽欢的试吃大会,宴会结束后,张、李二位养猪人被告知以后养猪便像官府说的那样样,同时一人还得到了一斤猪肉。 回家做了后,不用在说什么,家中的小猪当天夜里便挨了一刀。同时县里也开始推广新的养猪方法了。 当然,郑海也没有遗忘掉真正的功臣——叶知意,福安县的百姓正数着日子等候玉米的收获,却又得知猪肉有了新的饲养方法,而且养出来的猪肉猪鲜嫩毫无异味。 在得知又是叶知意研究出来的,家中养猪的回去便给了那些猪一刀,有些人看见了商机,背着一柄刀专门去给猪去势,还添加了一个职业。 福安县的捅猪大业进行的风风火火,而叶知意在忙完香肠腊肉后又有新的事情了。 这事还要从烧玻璃窑从周边府县调动的工人说起。 福安县不是个富裕的地方,统领它的嘉州府在全国也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故而,当初调动烧窑的工人的时,嘉州府内的工人就不够,毕竟也不能影响被调方的工作。 所以其中有好些人都是从相邻州府抽取的,有大皇子的手书,这些知府给人也痛快,毕竟只是要些有下窑经验的工人,又不是要他们的核心技术。 人是给了,可这事也在他们心中留下了痕迹,到底要烧什么?让堂堂嫡皇长子出面要这么多小工人。 于是这些人不约而同的派人留意着福安县,他们是知道大皇子来福安县的原因的,可玉米这个东西他们一来确实不怎么信,二来,谁种粮食要窑工? 可这事吧,他们虽然派人留意了,可低下人贯会察言观色,看着他们交代时那漫不经心的样子,也没把此事当做个重要任务,这些人颇有一种公差旅游的样子。 再加上时间一推,便是秋收,衙门便要组织一年最重要的事——收税。 这一忙起来便是昏天黑日,直接到了玉米快成熟之际才想起还有这回事。 一问,手下人拿出记录得清楚详细的资料,这些个知府官员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可不是周青山那个看不明白的,玻璃玉米的价值他们一眼便看透了其中价值。心思便活泛起来了。 玉米好说,大皇子本来就是奉命去推广玉米的,他们早晚会有的,而且更可能是早早会有。 可那玻璃,那也是一件宝贝了,可这却不是随便就能张口要的了。 这时候,他们再次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借的人该还了! 于是郑海便收到了几份要人的手书。 收到信息的郑海不敢擅自做主,拉上周青山去找裴修睿商议。 裴修睿得知此事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道:“此事不急,这玻璃窑的工人培养难得,眼前虽暂且不需要炼制玻璃了,但至少等玉米收获完毕吧。” 有了裴修睿的话,郑海也放下了心,他也不想将人放回去,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心理,想摘桃子,没门。 而裴修睿在郑海离开后便去找叶知意将此事说给她听。 叶知意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这事我没什么意见,你们说了便是,眼下我最关心的便是玉米在等个十来日便可以收了,可冬日里怎么晾晒还是个问题。” 她皱眉道:“要知道粮食最怕的便是潮,一旦受潮影响口感不说有些还会产生毒素,而种子受潮便不可能在发芽了。” 听到叶知意的担忧,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看了看天,忽然道:“其实也不必太担心,谁说只有阳光才能晒去水分,风一样可以,只要我们找几块大的空地将玉米铺在上面时时勤翻,夏日晒三天我们便吹三十天,哪怕直接吹到明年春天直接种下也可以。”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叶知意点头道。 裴修睿笑道:“也是天公做美,这个冬日的气候的确非常好。” “是吗?”今年可以算忙碌了一年,叶知意此时难得生出了几分想闲谈的心。 看出叶知意的兴趣了,裴修睿便将将些年的天气与叶知意说说:“说来也巧,自当今陛下登基,整个大庆便再没有过天灾人祸,年年风调雨顺,便是历朝历代的都难以防治的南边的天河水灾,这些年也温柔了许多。” 叶知意听着这些只觉得有些玄幻,不过她都能来这里玄幻点也不是不可能,再者这毕竟是封建王朝尽管她心底不相信,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随意问道:“那陛下登基多少年了?” “这个新年后便是二十二年了。” “什么!”叶知意大惊,“二十二年?!!!” 第59章 “殿下, 京城送来了陛下给叶姑娘的赏赐。” 裴修睿听到文墨的话时,正在为当日阿意突然大变的脸色而担忧。 当日他们明明气氛融洽,交流的也只是一些轻松闲适的话题, 可阿意为什么突然变得不对劲了? 裴修睿将此事放在心里,回过身问到文墨:“是什么赏赐?” 文墨:“百两黄金,同时还有陛下的手谕, 待此事一了,传叶姑娘进京另行封赏。” 裴修睿点点头, 玉米一物可以说于国有大功, 区区百两黄金确实不够,他抚过黄金道:“我给阿意送去吧。”他要去问问阿意到底怎么了。 叶知意怎么了?她只是突然想起剧情了。 原主在书中只是一个女配,虽然从设置来看促进了男女主的感情, 但着实着墨不多且大多发生原身嫁给后男主去到京城后。 叶知意穿越而来从源头上改变了书中女配的命运了,并且一直待在福安县与书中描写的差距越来越大,她也就再没有特意去记着书中的情节, 毕竟那些情节离福安县很远了。 可是这书中还是有一处较大情节与原主相关的,并且也是对男主很重要的一个情节。那就是明年春天福安县雨水不调,粮食减产, 闹起了饥荒,很多人迫不得已背井离乡四处逃生,甚至有人饿死。 而男主奉命处理此事, 凭借此次救灾有功被皇帝大加封赏,一时风头无两。在这次饥荒中好像有提到龙凤胎不幸遇难, 原主得知后承受不住又见男女主感情升温便又做出对女主不利的事之后领盒饭下线了。 那日裴修睿一提叶知意便想起了这件事, 可是她却不知该怎么办了? 天灾人祸历来捉摸不透,她说出会有人相信吗?而且便是有人相信又该怎么解决这件事?不要说这里没有高深技术可以运水,便是可以, 想要修建这么庞大的工程又岂是一朝一夕之事? 这一刻,叶知意真的陷入了迷茫之中。 裴修睿来看到的就是这样频频失神、担忧的叶知意。 他忍不住关切道:“阿意,这几日你很是不对劲,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啊……”叶知意回过神,面对裴修睿的询问下意识便要否认,“没、没什么麻烦,你不是都看着吗?我能有什么麻烦,阿书、阿礼跟在魏先生处也好的很。” 可她越解释的详细在裴修睿心中越坐实了他的猜想,要是没什么烦心事,阿意不会这么反常的解释起阿书、阿礼的。 裴修睿追问道:“阿意,有什么麻烦事一定要告诉我,这天下应该还没有几件事情我解决不了,何况你只是一个弱女子,你的事情在我看来就更不是什么大事了,不用担心令我为难。” 看着裴修睿关切、郑重的神色,她有些松动:“可是这件事不是小事,而且我也没有证据……” 见叶知意终于有些松动,裴修睿连忙道:“没关系,只要是你说的,不论什么事我都相信你,你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嗯……”他面带鼓励。 裴修睿真诚坚定的态度给了叶知意一丝力量,她在心底犹豫良久到底还是说了出来:“我只是担心这马上春节了,春节后便要开始新的一年春耕了,你说明年会不会雨水不调啊?” 闻言,裴修睿笑了:“阿意,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也会杞人忧天,明年的事谁又知道,你怎么现在烦恼起来了。” 很快,裴修睿隐去笑容,以一种不带怀疑的态度的问道:“阿意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补充道:“要知道不说这几年整个大庆都风调雨顺,便是前朝之前这福安县也并未有过缺雨的记录。” 叶知意知道裴修睿没有怀疑她的意思,问这些也只是因为她说事情的太离谱了。可是她哪里拿的出证据,总不能告诉他,这是一本书,书中写了明年要缺水闹饥荒?! 见叶知意沉默裴修睿也不逼她,只确认道:“确定是明年福安县要缺雨?” 叶知意:“确定。” “好,这事我来处理。” 见裴修睿回答真的相信了她,叶知意连日悬着的心放下一半,有人支持的感觉真的很好。 见他说的斩钉截铁、胸有成竹,叶知问道:“昭华准备怎么处理?”她想要知道这些百姓会不会得到有效的救助,这是几千条性命啊! 见叶知意忧心的样子,裴修睿轻轻一笑道:“放心,这些百姓是我大庆子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他们的。” 叶知意安下心来,可想起这非易事,又担忧道:“那昭华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裴修睿沉吟半晌道:“如若福安县真的缺水,我们还要做会发生旱灾的打算……”不会发生旱灾,只是缺粮,叶知意在心中说道。只听裴修睿继续道,“仅凭福安县或者嘉州府是无法救助这万数百姓的,此事还需上报朝廷,让朝廷拨银发粮,以及减免赋税。” 叶知意点头说道:“你说的对,这么大的事仅凭我们是没有办法的,必须要朝廷帮忙,可是我们没有证据朝廷会仅凭这么一张嘴便送银送粮吗?” 不是叶知意以恶意揣度,而是朝廷管理整个国家,要是人人都凭一张嘴向朝廷要钱要粮那朝廷得混乱成什么样子? 叶知意明白的道理,裴修睿身为皇子怎么可能不明白,他道:“所以我们还要自救,希望永远也不能放在别人身上。” “自救?”叶知意琢磨道。 “对,自救。”裴修睿说道,“福安县离京要月余赶路时间,在等朝廷处理押送粮食过来少则也要三个月,还不排除朝廷不肯答应,我们应该想想怎么自己解决。” 叶知意在心中快速的思考,这场危机还算不上旱灾,只是因为春雨不足造成种子发芽率不高,然后没有足够的水造成发芽的种子灌浆不足,产量低下。 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缺水,缺粮。如今要解决危机也要从这两处着手,缺水那就种耐旱的粮食。这玉米就十分耐旱,如今大棚中三亩地的玉米按照种植大师所说可亩产两千公斤,算少点万斤。 一亩地要五到六斤种子,算六斤,如此便可以种一千六百六十几亩地。可上次县令说过福安县除却城里的人有八个村子,每个村子百二、三户,每户人家平均三五亩地,如此根本不够啊! 还有,这水又该从哪里得呢? 哎,这就是科技不发达坏处,要是前世这些东西直接买就行了! 对了,买!叶知意有主意了。 她兴奋道:“昭华,我想到,我们可以买蓄水卖粮啊!” “蓄水,买粮?” “对。” 郑海只觉得这段时间以来心跳的又点不规律,先是他手下的县令有眼不识宝,对于种出玉米这等宝物的人竟也慢待,然后又跟着大皇子到了这穷乡僻壤一待便是大半年,在然后又是烧玻璃,又是冬日种玉米,如今竟然有人告诉他明明年县里会缺粮,让他赶紧想办法多买一些粮。 荒唐,先不说明年缺粮这个无稽之谈到底是那里传出来的,便说买粮,太平盛世他大肆购买粮草别人问起怎么说?说他预知到县里要缺粮?还是隐瞒不报?只怕到时候治他个图谋不轨之罪! 再说,钱啊!钱在哪里? 要不是眼前告诉他的人姓裴,他爹是皇帝,郑海真怕自己冲动之下将人当骗子打出去。 可现在,他只能耐心的解释道:“殿下,这历来各州个县都是有存量以备不时之需,实在无需再去购粮,况且,嘉州府不是富裕之地,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买粮食。” 想了想,郑海还是问道:“殿下,不知您从何处听来福安县明年雨水欠缺,春耕欠收啊。” 裴修睿高冷道:“此事你无需知道。” “是我。”裴修睿想保护叶知意,而叶知意却主动站了出来了,“是我说的此事。” “叶姑娘?”郑海有些意外,在他的映像叶知意一向是个低调沉稳之人,想不到一来就发大招。 叶知意知道让别人相信这没有证据之事有些困难,她不愿意裴修睿被人误解,而且,要做成这件事还少不得需要郑海和周青山配合,能说服郑海那是再好不过了。 叶知意神秘道:“知府大人不好奇我这一年来拿出的种种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吗?” 要说不好奇那是假的,可眼下,郑海却回了句:“听周青山提过,这些东西都是令尊留给姑娘,父母之恩重于泰山跨越生死,实在感人。” 看着郑海一脸感动的样子,叶知意在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这让她怎么表演?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是啊,这些东西都是家父生前所有,后来托梦告知与我的,前些日我又梦见家父了,他告诉我开春后福安县雨水不足将造成粮食减产,让我务必想办法能帮帮百姓。” “我得知这个消息怎么能不心急,可是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然后我马上就想到了大人,大人为嘉州知府,统领福安县,如今县里的百姓有难,大人必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对不对?” “当然,百姓有难本官责无旁贷。”郑海说的大义凛然,可心中却憋屈,他能说不对吗?旁边裴修睿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呢?可说对……对于叶知意所说的什么托梦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可是有时候说的人不需要别人信,听的人明知是假也会当真。 果然,叶知意便接上了,“大人果然是为国为民的好官,那购粮这件事大人肯定会同意吧!” “不、这不是一回事……”郑海刚想拒绝可却看到裴修睿那不容置喙的表情,他转了个弯说道,“殿下,叶姑娘,此事下官真的无能为力啊,嘉州府财力有限,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购粮啊……” 裴修睿淡定道:“没关系,此事我与阿意早已想到,并已经想出解决的办法了……” 郑海:“什么办法?” 第60章 “修池蓄水种玉米。” 书中写到因为春天缺水, 导致粮食欠收,而粮食欠收让百姓缺了大半年的粮,如果换在其他富裕的地方再加上有朝廷的救济这只能算一个小困难, 熬一熬就过去了。 可在这个并不富裕的小县城里,一旦哪一年粮食收不上来就如同前世那些公司的资金链断了一样深陷泥潭。 叶知意思考过后觉得可以趁现在储存一些水,以备不时之需。即使可以买到足够的粮食, 可要是没有水的话一切都是枉然。 两人商量过后觉得还是应该将此事告知百姓,这样做虽然会短暂的引起民心晃动, 可多加安抚必定能让百姓理解。 可若是瞒而不说?修池蓄水是关系到家家户户的事, 要是他们不配合,便有十八般武艺也无法施展。 深思熟虑后,裴修睿决定听取叶知意的意见, 发动县里所有人都来参与这场与天争粮的行动。 果然,官府消息一放出去便引起百姓的慌动。有不信的,有害怕的、有嘲笑的、有阴谋论的, 总之相信的还是少数。 可是不相信的那群人心中也很忐忑,万一真的缺水缺粮怎么办?家中的老人孩子该怎么办? 有些心急的想起地里的冬小麦刚刚种下,急的去多浇了几次水, 以图个心里安慰。 哪怕裴修睿郑海等人多次表示朝廷不会不管,可福安县还是笼罩在一片惊慌之中的。幸好大庆还算政治清明没有想不开造反的。 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急的郑海与周青山嘴角冒泡。 这时又有人来报:“殿下, 两位大人,这几日县里的纠纷明显多起来, 且都是因为粮食。” 裴修睿问道:“为什么, 今年才秋收几个月,按理家家户户都不应该缺粮?” 来人答道:“这些百姓都是听了最近县城里的传言,他们担心来年无粮, 故而现在就开始存粮,或买、或借、或讨要借出去的,这人人如此纠纷可不起来了,近日县里的粮价都涨了三文钱呢。” “不能这样了,不能这样了。”郑海听到这里连忙出声反对,“再这样下去非出乱子不可!” “不行,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岂能退缩。”裴修睿抬手阻止郑海的未尽之语,“如今我们应该尽快想办法将百姓安抚下来,让他们相信朝廷会帮助他们的,他们不会缺粮的。” “没错!”叶知意款款而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欺瞒百姓,而是告诉他们官府到底有什么解决办法,只要让他们看到切实可行的办法,他们自然不会再惊慌了。” “那有什么方法?”郑海见无力阻止裴修睿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不出乱子就好了。 叶知意淡定道:“我自有办法,而且我已与周掌柜说好,他答应粮食不在涨价。” “咚咚隆咚锵” 伴随着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身穿衙役服的差役走街串巷高声喊道,“三日后大殿下和玉米主人叶知意将会在城外玉米大棚处为近日县城中缺水缺粮的事情做出解释……” “三日后……” 随着差役的走过,身后的这些百姓又升起新一轮疑惑。 “这大皇子和叶姑娘能解释什么呀?!” “对呀,那不成他们还能让老天爷下雨不成……” 有人不以为意,“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还难说了,我看看天大概可以知道明天是否下雨,可谁还能预测明年会不会下雨!” “对,我看这就是那叶知意又在沽名钓誉,那玉米说是产量极高可还不是他们当官的一张嘴,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的,三日后他们有空去的都去了,路程较远的村里也派了里正、村长还有一些汉子亲自去看看。 他们到了的时候大棚处已经有几百号带着刀的差役在那里维持持续,这些都是当初派裴修睿来福安县时庆帝按照常例给的,用来保护皇子安全的,个个人高马大精神抖擞。 有这些人在,围观的百姓的人都小心翼翼的,没有出现挤压起哄等行为。 “那里怎么放着几杆大称啊?” “不知道,也许有什么用吧……” “你们说怎么在这里啊,在衙门不是挺好吗?” “这还是头一次有皇子给咱们这些泥腿子解释呢。” “就是,就是。” “快看,那里有人来了……” 裴修睿与叶知意等人在侍卫的保护下走到了大棚前,面对无数双疑惑不解眼睛,裴修睿直接说道:“今日请诸位乡民到此乃是为了近日县里传的人心惶惶的缺水之事,此事本殿在此可以肯定的说——是真的。” 他这话一出周围人脸色瞬间难看。 “啊——” “那怎么办啊?” “对啊,这可怎么办啊?” 见周围的百姓啊有躁动起来了,裴修睿镇定道:“各位乡亲不用惊慌,本殿既然提前将此事说出来了,便有解决的方法。” 他一片云淡风气,尽在掌握的样子让前面的村民不由的信服,然后安静下来。 接着第二个人、第三个人、慢慢地都安静了下来…… 叶知意在旁边见到这一幕好似第一次认识认识裴修睿一样。 他还是那样温润如玉宛如谪仙,可那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样子却让他多了一份霸气,很难想象昭华这样温和谦逊的人身上也会出现“霸气”,看起来截然不同而又浑然天成。 她的心跳突然的加快,一瞬间叶知意再看向裴修睿仿佛有什么不一样了。 而那里,乡民们被裴修睿身上的气度折服,但很快便回过神来,质疑道:“殿下,您怎么知道明年会缺雨,便是缺雨您又能想出什么办法,难道您还能让老天爷下雨吗?” “对啊,或者您能变出水来?” 本着法不责众的心里,这些乡民平日不敢反驳权贵之言,可借着今日的情形他们问出了声。 裴修睿淡定一笑:“本殿无法让天下雨,也无法变出水来,可本殿能让你们吃饱。” “这……”在场之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着该说什么,但还是有人不甘心,追问道,“殿下,您还未说您到底是怎么知道明年要缺水的。” 他这个问题确实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万一是骗子呢? 裴修睿并不愿意将叶知意推到台前,免得这些人中有人心怀不轨伤到她,可叶知意又岂是躲在别人身后之人? 她快步走到裴修睿身边,以坚定的语气高声喊道:“是我——” 看着突然出现的叶知意,四周有一瞬间的安静,而裴修睿却急,偷偷的拉着她的手臂悄悄示意她下去。 但叶知意没有接受她的好意,而是又说道:“是我说的开春将缺雨,会影响粮食收成。” 乡民终于回过神了,他们虽然尊敬感激叶知意为他给出曲辕犁还有玉米,但是叶知意到底也和他们一样是一个平民百姓。 他们毫无畏惧,急切的问道:“叶姑娘,你凭什么说明年会缺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想出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那我们还种不种粮食了?” 一连串的问题显示出了他们的担心。 而叶知意没有被这么多的问题吓到,她一一回答道:“这件事是我早逝的父亲托梦告诉我的……”看出这些人的不以为意,她快速说道,“你们可以不相信,同样也可以选择不相信玉米也是我父亲托梦告诉我的,否则我父亲去世几年了,为什么我今年才拿出玉米来种,是我故意的吗?可你们可以打听打听这几年我过得是什么日子?要是早知道有玉米我还会过这么久的苦日子吗?” 叶知意打消了他们的部分怀疑,确实自从玉米火了了福安县几乎人人都知道她以前的日子有多苦,要是那时真有玉米怎么还会藏起来? “可、可知道又能怎么办呢?”这些人真的害怕起来了。 知道害怕就好,知道害怕就证明他们真的将此事听进心里去了。 叶知意心中满意,过了一会她道:“乡亲们也不用担忧,大皇子在这里他会帮我们想朝廷求援的,而且我们也已经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乡民激动问道。 “这个办法就是为什么今日选在这里的原因。”叶知意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就是我身后的玉米。” “玉米?” 叶知意肯定道:“对,玉米,我身后三亩地,今日就当着大伙的面将太尽数抢收,也让大家看看这玉米到底产量如何,而旁边放着的十杆大称就是等会用来称量玉米的。” 叶知意说的慷慨淋漓,让这些人忍不住跟着她的思维走,他们顺着叶知意目光看去,那里的大称他们早就发现了,心中猜了个遍也没猜到是称玉米的。 叶知意道:“在场之人如有怀疑尽可上前一验。” 在场大部分份人都未曾想过她提的问题,可叶知意既然说了,在场这么多人还是有一二人忍不住上前去检查。 这些人虽然大多不识字,可称却是识得的,几人检查了一番向望着他们的人点点头。 众人安心了。 叶知意见乡民都准备好了,便道:“如此那便请众位稍等,我早先已经请了百余农家好手,这三亩地的玉米相信不久便能收完,收完咱们马上就称量。” 于是在众目癸癸下,这大棚中的玉米以极快的速度被扳下玉米杆,然后撕开玉米苞叶,最后送到外面让人称重。 “一百斤……” “两百斤……” “一千斤……” 有人看着远处还未称的玉米堆,在心中计算一番已经面露喜色了。 “五千斤——” 已经有人激动的喊破了声。 “八千斤——” “一万斤——” “一万两千斤——” 看着最终的数字,和那高高堆成几座山的玉米,有人激动的快晕过去了。 裴修睿早年在江南,他的外祖乃当世大儒教育他也并未将它养成阳春白雪的性子,反而经常给他讲民间疾苦,也带着他见识过百姓之苦。 何况这些几个月在福安县也够他见识民生百态了,对历来的粮食产量也是了如指掌,这玉米先前一直以为能亩产千斤,如今看来是能两千公斤啊! 这、这该对百姓有多么重要啊!又该对大庆有多么重要啊! 郑海周青山就更不用说了,他们随着称重人一声一声地唱报脸色通红。 而叶知意心中其实也有些微微吃惊,红包群里的东西果真不同凡响,前世她只听过在最好的条件下玉米能亩产两千斤。 虽然抢到的时候种植大师已经说过这改良玉米能亩产两千公斤。可因为被王家破坏她也没有真正的收过,也一直有些不确定。 更另她激动的是,这玉米基因是稳定的,前世凡事改良后的粮食几乎不能留种,便是留种这产量也比第一代少很多。 可如今收的已经是在大庆种的第二代了,看产量并没有减少,那就证明可以一直种下去。 叶知意在心中暗暗激动,不过眼前这些乡民还是要控制一下。 她叫了两个人,一番耳语后那人离去。片刻,那人又回来对她小声说了几句。 叶知意点点头,那人退下。 她看着激动不已的村民,高声喊道:“大家听我说一下。” “叶姑娘您请说,我们都听着呢。”现在这些人已经将她当神仙了。 叶知意指着刚刚那人手中的托盘道:“相信大家都吃过玉米的,也肯定知道玉米中间有根棒子,刚刚我让人大概称了一下,一斤带棒子的玉米可以拨出八两玉米粒,要是将其晒干恐怕只有七两。” “七两也很多了。”那些人抢答道。 三亩地共收了一万二千斤,每亩地四千斤,每斤出七两。每亩便是二千八百斤,这也是很多了,太多了了。 这些人有些语无伦次。 而人群中除了这些庄稼人外还是有几个读过书,反应灵敏的。在知道玉米的产量后他们便有些想通了叶知意说的方法是什么,并且还向她求证。 叶知意见有人明白过来,也是欣慰,直白道:“不错,这就是我说的方法。这玉米的产量大家都是亲眼所见想必不会有人怀疑了,一亩地的收成便可以抵过以往五六亩地,更为难的是玉米它耐旱、耐旱、耐贫瘠适应性极强,明年缺水种玉米在适合不过了。” “对,我们种玉米,叶姑娘您说种什么我们就种什么,我们相信您。” “对,我们相信您……” 在一片吹捧声中,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就有些刺耳了,那怕他已经很微弱了。 “可耐旱还是要水啊……” 这话惹来了其余人的怒目相视。 而叶知意却不在意,反而笑着说道:“这个问题就是我想说的第二件事,这件事还需要大家伙配合。” “叶姑娘您请说,有什么事情您吩咐一声就行了。” “那我就说了。”于是,叶知意便将她的计划全数说出,最后终结道,“开春后只是雨水不调,还不到干旱的地步,只要我们将这几个月挨过去就好了,有玉米在大家肯定不会挨饿的,何况朝廷也会来救灾的。” 有玉米在前,现在的叶知意说什么众人也会同意的,何况只是暂且拿出一两亩田来蓄水。 “叶姑娘,老婆子回家我就挖塘蓄水。”当下有人就拍着胸膛保证道。 “可别。”叶知意制止道,“这挖塘要等衙门派来的专业人士教,您老可别擅自挖,免得蓄不住水。” “还有这说法啊?” “对!”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连续数日叶知意都在教从各村挑选而来的人怎么挖塘蓄水,还经常亲自去检查指点。 近日,翘首以盼的各州知府都得到了嘉州知府郑海的回信。 信中虽然没有明确表示那些抽调的工人不回来了,可话里话外表达的都是他郑海短时间内不准备将人还回来了。 这让心中算盘打的波波响的人又是一顿郁闷,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技术在人家手中,人也在他手中,他们难不成还能用强的不成? 可让他们放弃玻璃他们也不甘心啊,郁闷过后他们还是要想办法将玻璃弄到手。 既然人要不回来了,那他们就要玻璃吧,比起郑海这个小康知府,他们个个都腰包鼓鼓,有的是钱,况且等玻璃到手了,翻手一倒这银子还不是滚滚而来。 但是先不能将底线给出去,于是,这些人又给郑海去信,信中深明大义地表示你郑海如今有难处,我们也表示理解同情,可你将我们州府的工人调去了是不是应该给点表示云云。 这封信寄送到郑海的手中,他片刻不停的邀来裴修睿与叶知意商议。 裴修睿道:“就按照那日我们说过的回信。” 郑海想起当日所说,迟疑道:“真的要这样回吗?从古至今都没有官员与民争利的……这是否有些不妥?” 叶知意理解郑海的踌躇,“士农工商”全社会都轻视商人犹以官员最为明显。但这些官员一边鄙视商人,一边自己家中大小的庄子、铺子不断。 可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如今要让他们明面上来经营买卖心中自是不情愿,觉得拉低了自己身份更甚者一不留神也会成为政敌攻击的把柄。 幸好有个裴修睿在前面站着,郑海才忍住没翻脸。 为免郑海退缩,叶知意出言肯定道:“大人,这您就说错了,我们这怎么叫与民争利呢?我且问您,这玻璃产生的利润可会进入我们的钱袋里面?” 郑海激动道:“当然不会!” 叶知意又问:“那这钱会用在哪里?” 郑海:“百姓身上。” “那不就对了,以前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可如今我们都不在民众身上取了,但还是用在民众身上,这两者相比那一个好,相信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 叶知意继续道:“再说,历史上那一个青史留名贤臣没有经历过被人误解的痛苦,郑知府为了百姓不拘小节百姓会记得你的好的!” “这就对了。”叶知意一脸欣慰的点点头,“这玻璃是我献出的,可我却没有收一文钱,只是因为我身为福安县的百姓,想要为县里做一些事情回报乡亲” 郑海闻言心一横:“叶姑娘说的对,为了百姓个人的得失算什么。”他算看出来这叶姑娘是个洗脑的高手, 可他更看出来了跟着她有肉吃。 于是,那些知府得到郑海的回信险些惊点下巴,心中便是这玻璃乃福安县百姓所有,如今他们成立了嘉州福安玻璃厂,如需玻璃欢迎下订单,看在借人的交情可以打九折。 这些人心中再不忿还是只得乖乖掏钱。 没错,叶知意在这里成立了一个“国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07 23:31:57~2020-08-08 23:4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沅芷澧兰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临近年关, 可福安县今年的年关和往年有些不一样。比一之以往的的清闲今年整个县里都陷入了忙碌之中,更准确的说是陷入了挖坑大业之中。 自从在全县人民亲眼见证之下收获了玉米后,如今叶知意说的话这些乡民全都照办不误。 她根据种植大师给的建议, 根据挖鱼塘的条件让每家每户都拿出一两亩田来挖深蓄水,用这些水来保证明年的庄稼。 而挖出来的淤泥便堆在地里,这是上好的肥料, 而且此事过去后也能将这些泥土再填回田中也好再种稻谷。 她还请了全县的挖井师父为每个村多挖两口井,用以饮用。 虽然这些事情有些麻烦, 可看在不用出钱的份上这些村民也是很积极的。 而另一边, 自从大棚建好后便停工的玻璃窑也早就重新烧起来了。 如今这玻璃厂更名为嘉州福安玻璃厂,所属权为福安县官府,所得盈利叶知意一成另外九成归属衙门用以造福百姓。 玻璃厂的工人近日红光满面、干劲十足。忙碌之余还忍不住说起了这件喜事。 工人甲:“兄弟, 前几日知府大人和县令大人给的合同你签了吗?” 工人乙:“签了,怎么不签啊,傻子才不签呀, 每个月二两银子呐!这换做是以前咱们要干多久才能挣这么些银子呀。” 工人甲深以为然:“对啊,咱们在砖窑瓷窑里要学点技术可得把那些大师傅伺候好,银子也不给, 苦活累活全都是咱们的,哪像现在咱们知道玻璃是怎么烧的自己就可以烧。” 听到这话工人乙似笑非笑道:“自己烧?你可别做梦了,这玻璃方子是叶姑娘的, 又是大皇子亲自主持的,你自己烧是想和大皇子挣吗?依我看咱们如今能得到这个待遇那是叶姑娘和大皇子仁慈, 你要是不识好歹小心性命不保。” 被他这么一吓工人甲讪讪道:“那我不就是说说而已吗?”他心中也知道自己烧根本不可能。 这时工头高声喊道:“你两动作麻利点, 躲在那儿偷懒吗?这马上要出一窑玻璃了,你们动作还不快点!” “来了,来了。” 烧好的玻璃检查登记后便入库等着那些运给那些下单的人。 挖池蓄水进展的十分顺利, 裴修睿和叶知意便有空闲翻翻玻璃的账本了。 郑海在旁说道:“如今这玻璃在县里不是很好销,也只有那几家乡绅下单了一些,其余的普通人家因为明年会缺粮的事花钱都十分小心。” 裴修睿关上账本,道:“这也是人之常情,这里本来就不是什么繁华富裕之地,又有危机在前,实在在正常不过了。” 郑海闻言有些忧愁:“那该怎么办?邻州邻县也还未有消息。” 那些知府县令确实十分眼馋玻璃,可上赶着的不是买卖,他们都想要拖一拖,看能不能还拖出什么好处来。 这时叶知意说话了:“这玻璃卖是肯定不愁卖的,只是如今名声还没有打出去,而买的起也比较少,这样吧,我在设计几个花样,做成水杯、花瓶、之类的东西,另外我们还要宣传一番。” 这东西本就是叶知意一手主导的,如今她说话自然没人反对。 很快,福安县的市面上便出现了各式各样的玻璃制品,有五颜六色的花瓶、纯洁透明的水杯、甚至还做成了发钗让一些夫人小姐爱不释手。 而在不知不觉中周掌柜的铺子也用上了玻璃,那些些金银首饰在玻璃柜中看起来更美了,而粮食放在玻璃柜中也更整洁了。 这一切都让迎来送往的人心动不已,想要拥有美好事物的心是无法阻挡的。这一刻谁还管明天也许可能会缺水,先买上一个小小的杯子吧! 玻璃的火爆也吸引着走商的商人,他们见到玻璃后惊叹不已,大肆的购买囤货将它运向大庆的四处。 而福安县周边的府县见玻璃不仅没有降价反而价格节节高升心中阵阵抽痛。 连忙联系郑海和周青山商讨新的合作方式。 而在叶知意的授意下,嘉州福安一方与合作五方方达成了协议。 嘉州福安愿意协助他们办理玻璃厂,可他们除了以后每年的利润要交给嘉州方三成后,明年还需无偿向嘉州福安县供粮万斤。 叶知意看着新鲜出炉的合同道:“这玻璃厂就到此为止吧,这几个州府彼此相邻开多了就不值钱了。” 郑海不舍道:“也没有几个厂子啊,况且这些厂子的玻璃出窑率其实也不高。”他刚刚才找到在官场上厮杀的感觉,这单方面说了就算的感觉让人着迷啊! 不过他也就说说,如今他算知道叶知意的能耐了,他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叶知意在心中算了算,福安县人口近万数,至少要准备两个月的粮食,而每人每天平均算八两粮食需要四十八万斤粮食,这些还远远不够啊。 书中原男主领朝廷的旨意救灾,朝廷救灾只需要人饿不死就行了,可不会管饱。 而叶知意既然将这件事说出来那肯定想尽己所能让这些人不要饿肚子。 她沉思片刻道:“自古江南才是产粮大户,而相对应江南也是繁华富裕之地,我们还差的粮食只能在江南想办法了。” “江南?”郑海有些为难,他看了眼裴修睿,犹豫道,“叶姑娘,这江南的官员不一定会听我的啊。” 人人都知道江南是富裕之地,自然人人都重视啊。同为知府江南的知府就是比其他地方的知府高半阶。你心中不服?不服憋着! “而且,江南重地,依下官拙见,大殿下也不便再出面了。”郑海补充道。 兵法里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一个皇子妄想插手朝廷的粮仓安得什么心?何况江南官场也未必会将一个没有爵位没有实权的皇子放在眼里。 叶知意虽然不动官场的弯弯绕绕,但可能这书的作者虽然是架空的,但国家的风土人情和一些东西都和前世的历史很像。 她前世学了历史又看过那么多电视自然知道郑海所言不差,江南官场盘根错节复杂不已。 其实应该说有利益之处关系都复杂。 裴修睿并没有因为有人指出他脸面不行而不悦,郑海所说确是实情,而且他也能看出郑海是一片好心。 但他底气十足道:“确实,江南官场复杂,但我还真有法子。” “什么法子?”叶知意惊喜道。 郑海也好奇地看向他。 裴修睿见叶知意好奇开口道:“我自幼在江南外祖家中长大,外祖在江南教书育人还有几分名声。” 郑海乃是地方官还不知道这一出,闻言激动道:“那此事就麻烦大殿下了!” 而叶知意却皱起眉头,心中默念:自幼在江南长大?他一个皇子怎么会小小年纪便离开京城了? 随后她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男主的管家没有认出裴修睿来。身为一个侯爵的管家应该会对京城权贵了然与心,可当初裴修睿报上名来管家也不曾反应过来实在是奇怪。 可如今便有了解释了,但昭华为什么会在江南长大呢? 叶知意有心想问但一看现在不是时机而且冒昧问别人的隐私也不好她又将问题埋在了心里,只道:“如此那就劳烦昭华了。” 裴修睿笑道:“不麻烦。” 下来他便写了封书信并精挑细选了一些上等玻璃制品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了江南陶家。 陶家乃世代相传的诗书之家,祖上出过无数大儒,如今的陶老爷子同样不负祖上贤名一声学问深入浅出,多年来教导的弟子不计其数,因此陶家虽无人做官当在江南这地界也没有人想不开要来得罪陶家。 眼见天气越来寒冷,陶老爷子躺在躺椅上轻轻摇晃,身边炉火跳跃带来丝丝温暖,上面煮着一壶龙井茶香四溢,颇有几分浮生度日的感觉。 正当他惬意品着茶时,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伴随着还有一道激动的声音:“父亲,昭华来信了,昭华来信了……” 陶老爷子一听这话下意思双脚踏地准备起身,可突然他马上又躺回去恢复刚刚那悠闲自得的样子,口中对着跑来的中年儒雅男人训斥道:“你看你这像什么样子,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说了多少次举止有度、不慌不忙。” “父亲,我知道,要谨而有礼不可失态。”陶绛补充道,“可我今日不是太激动了嘛,昭华回京一年了,好容易有封信传来。” 这么多年对于妹妹唯一的儿子他是真的当亲生子来疼的,如今昭华到了京城那个吃人的地方好不容易有消息传来他怎能不激动。 “这有什么激动的,你惦记他,他还不见得惦记你呢?快一年时间了现在才有信传来。”老爷子吹胡子瞪眼道。 陶绛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家父亲的口是心非,但自家父亲怎么也要给台阶下,他安慰道:“睿儿肯定心中惦记里的,这次除了信还带了好多礼物来,况且父亲您又不是不知道京城那个吃人的地方昭华去了肯定有麻烦的。” 一听自小带大的孙子有麻烦他忍不住了,叫道:“还说什么废话,快将信件打开我看看啊!”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在他心中睿儿就是他孙子。 陶绛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好,好,好。”说着将信拆开递了上去。 老爷子一把抢过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见信中没有什么坏消息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下去。而陶绛在旁边也看见了信中的内容,向父亲询问道:“我们要按照睿儿说的办吗?” 不是陶绛不够疼爱外甥,而是这事事关整个陶家他不得不小心,陶家一直便在江南大隐于市不参和朝廷之事,方面要不是还是皇子的庆帝死缠烂打怎么可能娶到他妹妹,结果还是一场悲剧。 假如是亲生儿子所说他直接一口回绝了,还会让人将家规抄写百遍。 老爷子摸了摸胡子,紧皱的眉头显然是陷入沉思了,半晌,他下定决心道:“办,此事一定要办,事关万数性命我陶家如若怕麻烦置之不顾岂不是枉读圣贤书。” 陶老爷子的话就是陶家的圣旨,如今老爷子同意了陶绛没有丝毫异议,“那我现在就去些请帖,三日后便办一场诗会,趁机将这些玻璃展示出去?” 老爷子看着精美绝伦的玻璃点头道:“好,你看着办就是了。” 陶家广发请帖邀请各路读书人参加诗会,江南读书人无不为之向往,那可是陶家啊,顺便指点他们两句便让他们受益无穷,可请帖有数他们也只能望而生叹。 而拿到请帖的人虽不至于欣喜若况也是眉欢眼笑,诗会当天无一缺席。 如陶绛所愿,诗会的精彩热闹没有掩盖玻璃的风采,反而这种或纯洁透明,或色彩绚丽,或造型优美的新事物吸引了这些来客大半的眼球。 他们觉得这些纯洁的东西才配得上高洁的他们。 他们纷纷向陶绛打听玻璃,陶绛本就是要推销玻璃的自然也就慷慨大方地说出来了:“这些东西叫玻璃,我也只有少许,而且是亲人所赠。” 一听此话他们失望不已,既然是亲人所赠他们在开口讨要岂非有为君子之道,可这东西实在是美啊! 好在陶绛下句话又让他们兴奋不已:“听闻这玻璃乃是嘉州府下福安县所产,各位如若喜欢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 他们拜谢道:“多谢陶先生。” 陶绛但笑不语,毫不心虚地领了他们的谢意。 而这些人财大气粗一回头便片刻不停的叫人去了福安县,很快就带回消息:“买玻璃可以,但是要用粮食来换。” 用粮食?好啊!他们谁家中没几个庄子,没百亩土地。 叶知意见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也是喜笑颜开,仓库中越来越多的粮食让她越来越有信心平安度过这场风波。 福安县眼看着一切都进入正轨,可京城却在上演一场关于裴修睿和福安县的风波。 二皇子裴旭日自从上次请奏庆帝为裴修睿封王未果后便心生警惕,后来派人时时关注着福安县的动静。 如今福安县又是修水池又是大肆购粮屯粮怎么能瞒过他,他当即就决定要参裴修睿一本。 当然他身为好弟弟是不会举报兄长的,这事还是让他的外家李家来操作的。 不知李家怎么操作的,腊月二十的早朝上一向刚正不阿的御史大夫进言大皇子裴修睿谋反。 “陛下,大殿下领皇命去福安县推广玉米,可如今臣得知大皇子在福安县兴办窑窟,与民争利,大肆囤积粮食,甚至江南也有大皇子购粮的痕迹,如此行为分明是意图不轨。”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有人出声道:“严大人是否误会了,福安县自古就是平平常常之地,既无名山秀水也无铜矿铁产,便是大殿下真有不轨之心又怎么可能选在福安县?何况大皇子此前陛下也不过按照常例派了一千护卫随行,嘉州和其相邻各州可是能调出十万兵马的。” 这人说的确实如此,大庆的立国皇帝当初就是立储时各个儿子手中都有权有兵,让他立谁都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才在确立继承人后建议以后都不要封赏皇子,由新皇登基来封赏兄弟。 如今大皇子自幼在江南长大,在京城毫无根基,便是江南陶家也只有声望没有权利,怎么可能造反。 可严御史不听,他固执道:“陛下,如今大殿下去福安县将近半年,期间就传回一次信息,如今的福安县情况到底如何我们谁也不知,可况历年来皆风调雨顺,大皇子如今屯粮其心不正啊!” 赵怀谨见严御史使劲将这顶帽子扣在裴修睿头上忍不住了,他嘲笑道:“严大人,福安县离此地何止千里,马车都要走两月有余,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呀,莫非您如此神通广大?” 严御史见出声之人时他最不喜的纨绔子弟赵世子,顿时厌恶道:“老夫怎么知道的不用你管,自有忠义之士为国尽忠。” 赵怀谨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了,似笑非笑道:“不知是那位忠义之士呀,干脆就传上殿来让陛下赏赐与他。” 庆帝听到严御史参裴修睿谋反心中第一个不信,要不是知道严老头顽固迂腐他都要以为严老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投靠了李家。 可他身为皇帝哪怕心中有偏颇也不能说出来,只能静静的看着,如今见赵怀谨出声了他连忙附和道:“怀谨说的对,忠义之士自该好好嘉奖,严御史快说吧,朕一定重重有赏。” “这……”严御史为难道,“那人不慕名利臣也不知是谁啊?” 赵怀谨又有话说了:“大人都不知真假就敢上报道陛下面前,真是好的很啊……” “我有证据,大皇子和嘉州知府郑海与其他州府签署合约要粮我已经求证过了。”他不想和赵怀谨多做纠缠,直接和皇帝道,“陛下,老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如今证据确凿请陛下今早决断啊,切不可养虎为患啊!” 庆帝高座龙椅沉默不语。 严御史见此,爆发了:“陛下,臣愿意以死明志。”说着便要一头向傍边的盘龙柱撞去。 朝中众人连忙阻止,庆帝无奈道:“御史这又何苦,朕当然知道你忠心耿耿,可这不是小事,让朕好好想想怎么处理。” 这时,久未说话的定国公要发言了:“陛下,大殿下行为有异已是铁证如山的事,依臣愚见陛下当派兵去福安县将大殿下押解京城再行审问。” 定国一言既出,朝堂上原本保持沉默的官员多数应和起来:“请陛下下旨押解大皇子进京审问。” 庆帝见此心中满腔怒火,将睿儿押解进京便是最后证明无罪也会是他一个污点,何况李家不会让他无事的。 可想到朝中局势庆帝的怒火却只能隐忍不发。 将在双方僵持之际,沈太傅出列了:“陛下,大殿下与百官既有误会就必定要解释清楚,可大殿下堂堂皇子尊贵之躯怎能受辱,不如这样,陛下派人带一队兵马去福安县将殿下召回?” “太傅此言有理。”沈太傅此言对庆帝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他问道,“不知太傅可有人选?” 沈太傅沉吟片刻道:“御林军都督沈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08 23:43:12~2020-08-09 23:3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深鹿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沈太傅话音刚落定国公便要反对:“御林军乃保护陛下与宫廷, 沈言身为御林军都督岂能长久离开京城。” 说完他又对庆帝说道:“陛下,依臣之见还是让怀远将军周士远去吧。” 此言一出庆帝瞬间变了脸色,他压抑着怒气说道:“李猛, 干脆你坐到这龙椅上发号施令吧!” 那周士远由李猛一手提拔上来,乃是李家最为忠心的一条走狗,由他去福安县李猛是打定主意要趁机毁了睿儿! 李猛平素确实张狂, 但有些事做的却说不得,听见庆帝这诛心之语李猛一下跪在殿下, 口中哀道:“老臣不敢, 老臣对大庆一片忠心啊……” 庆帝不理会跪在殿下口中哀求的李猛,看向沈太傅直接下令道:“传朕旨意,命御林军都督沈言即日启程福安县请回皇嫡长子裴修睿, 并查清其在福安县所为,不得有误。” 这事就被庆帝以强硬的姿态定下了。 下朝后回到德政殿的庆帝脸上怒火未消,江公公见此安慰道:“皇上息怒, 仔细伤了身体。” 庆帝长叹了一口气,后又似自语道:“李家这些年越发张狂不将朕放在眼里了……仗着昔年有功以及十万将士是越来越嚣张拨扈了,是什么给了他底气。” 江公公听着庆帝这话默默的将头埋得低低的, 是什么?还不是二皇子如今长大了,大皇子一直不在京城,其余几位皇子又平庸, 这二皇子文韬武略又背靠李家岂不是百官心中储君的首选? 二皇子得势又反过来为李家撑腰,两者相辅相成。 这些江公公明白庆帝自然也明白, 他脸色莫测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才道:“睿儿怎么会做出这等落人话柄之事?如今让朕如何帮他?” 见庆帝忧愁, 江公公道:“皇上不必忧心,大殿下的清白朝中官员都明白的,否则太傅大人不会举荐沈大人去福安县, 这沈大人是太傅大人的亲孙,必定明白皇上的意思。” “希望沈言会明白朕的意思。”庆帝无奈,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关注着此事了,他疲惫道:“为朕更衣吧。” 江公公立刻为庆帝脱去朝服换上常服,在他要换上的衣服中居然有一件麻衣?! 而突然领到差事的沈言却迷惑,他管理御林军按理说轻易不可立刻离京,如今怎么会领到这么一个差事? 想不通此事他就回家问自家祖父。 沈太傅见孙子大步走来,直接说道:“是问福安县一事?此事是我举荐你的。” 沈言有些想不通了,他们沈家不是一向不掺和皇家之事吗?心中这么想他也问出来了。 沈太傅看了他一眼,起身说道:“是,沈家从不掺和皇家之事,可如今陛下子嗣单薄,有能力者不过大皇子二皇子两位皇子,大殿下久居江南品性如何尚不清楚,可二皇子却不是百官吹捧的那般文韬武略。” 沈言第一次听到自家祖父评论皇子,不由追问道:“可我看二皇子为人爽朗大气,自幼聪慧,武艺高强啊?” 沈太傅说道:“真要细说起来二皇子也就一身武艺是真实的了,他生的确实聪慧,可伤仲永的例子还少吗?他在皇子中一枝独秀又背靠李家便是有三分本事也被吹捧为十分,何况他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 沈言还是有些疑惑:“便是二皇子没有那般惊才绝艳,可与此事有什么关系?” 为君者只要能知人善任,明辨忠奸便足矣啊! 沈太傅是知道自己孙子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来,也不生气,直接给他讲明白了:“确实,可二皇子的本性却自大狂傲、无仁爱之心,任人唯亲、不便忠奸、刚愎自用,如果让他登上皇位对大庆来说恐非福啊……” 听到沈太傅将道理讲得明明白白,沈言也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性了,他保证道:“孙儿一定将大殿下平平安安地带回京城。” 而福安县的裴修睿不知裴旭日已经给他按了个谋反的罪名。 在他们的努力下,不管是修池蓄水还是买粮屯粮都进行的一帆风顺,照这样下去明年哪怕颗粒无收也不会让人饿肚子的。 尤其是如今已经腊月二十,可谓喜上加喜。 在这百姓都准备休息的时候,叶知意还要忙碌今年的最后一件事——棉花可以收了。 棉花本身就种在玉米后,何况棉花的成熟期也比玉米长,所以等到新年头上才能收棉花。 而有叶知意的地方裴修睿怎么可能缺席,他听说了叶知意打算收棉花立刻安排了好了人手,告诉叶知意让她教那些人。 本身忙碌了一年的叶知意也难得想歇歇了,也就顺了裴修睿的意,让他心中美滋滋的。 两人到了大棚,裴修睿哪怕看过多次了还是忍不住叹道:“如不是阿意说此物可以保暖我还真想不到,这枯枝配上那洁白的花朵在这冬日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叶知意笑了:“美不美我不在意,我只在意有了它我就能过个温暖的寒冬了。” 如今天气已经很冷了,幸好她还有有些收入买了些丝绵、绸缎、还有羽绒才没沦落道和大部分人一样用芦花稻草麻衣过冬。 一听这话裴修睿也笑道:“对,可不能冷着我们阿意了。” 听着裴修睿话中的“我们阿意”叶知意一颗心跳了起来,她转移话题道:“别耽误时间了,早点做完早点收工吧。” 说着她便小跑到那些请来的帮工里面,教他们怎么收棉花以及收集种子。 这些人虽没见过棉花但是本身收棉花这项工作也很简单,叶知意示范过后他们马上就会了。 裴修睿看着远处和帮工有说有笑的叶知意想起刚刚有些逃避的叶知意心中有些失落。 不过他马上就打起了精神向叶知意走去。 五亩地的棉花尽管有人帮忙还是忙到了天黑,但叶知意有些兴奋道:“我没想到产量这么高,居然有二千五百斤呢,算下来每亩能产五百斤!” 裴修睿听到这个产量并不觉得稀奇,都是新种子玉米能亩产四千斤而棉花却只有五百斤,实乃天壤之别。 但见阿意如此高兴他也不忍心扫了她的兴致,何况比起从前亩产三四百斤这五百斤也算高产了, 他夸赞道:“这都是你的功劳,建出大棚,拿出种子,还亲自接触污秽之物做出肥料,所以这些作物才能长这么好的。” 裴修睿夸的真心实意,叶知意却有些别扭,诚然这里面确实有她的功劳,可最大的功劳还是红包群里群友,可如今这些百姓记得的只有她。 她推诿道:“我没什么功劳的,这些东西又不是我凭空变出来,它们本来就存在这世上只是还未被人类发现而已。” 裴修睿以为她在谦虚,也不已为意,他本就不是那种互相追捧的性子,便将话题移开了:“这棉花收好后又该怎么处理?” 不得不说裴修睿的善解人意让叶知意松了一口气,真要像那些八面玲珑的人一样不厌其烦的夸人,她会既心虚又心烦的。 听见他的问题,叶知意想了一下前世棉花是什么处理的,她边回忆边说道:“这棉花除了可以织布外,还可以做衣服、做被子,反正就是保暖的,但是除了织布外其余方式要先弹棉花?” 叶知意的回答裴修睿半懂不懂,但自幼跟着陶家学习的他并没有不懂装懂,坦然道:“听起来这些工序很复杂啊,阿意知道怎么做吗?” 叶知意摇摇头,她前世生活那么便利只要有钱想要什么动动手指就行了。 这些古老的工艺已经日渐淘汰,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学农业的偶尔有兴趣会了解一下与之相关的,如今她恐怕连这些也说不来。 虽然不知道具体操作,但叶知意也不丧气,既然前世能探索出来棉花的使用,那如今也可以,她道:“不是太清楚,不过没关系,大庆绫罗绸缎应有尽有,它们也不是一开始就成布的,找一些纺织工人尝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说的也是。” 这些棉花叶知意拿了几十斤回去,其余的被收到放粮的仓库里了。 没办法,两千多斤的棉花叶知意家中也收不下。 同时她拜托裴修睿找了一些纺织的好手尝试将棉花纺成线,不说裴修睿恨不得为叶知意做所有的事,就说他身为大庆皇族,这些东西最终都会变成让庆国国力更强的利器他也不能拒绝。 在如今这个全手工时代,找一些纺线工人那是再简单不过了,不到三天时间就找到十几名妇女。 两千多斤棉花够她们尝试了。 在妇人尝试纺线时叶知意已经将带回家家中的棉花处理好了。 叶知书看着铺上厚厚的棉被的床,开心不已:“阿姐,有了这个我晚上睡觉真的不会冷了吗?” 虽然在这之前叶知意已经花了大价钱买了很多衣物,可由于条件限制她晚上睡觉还是有点手脚发冷,后来又买了炭火,可炭火烤着人干干的。 叶知意将阿书的床全部替换成棉被后才回答她:“真的,有了这个棉被你就不会冷了。” “耶。”小姑娘高兴极了,全然不顾如今是白日就飞奔到穿上滚了一圈,“哇,真软和。” 叶知意连忙将她叫下来:“身上这么脏,将被□□脏了李婶又要清洗了,你难道不知道这些衣物有多难洗吗?” 叶知意也是入冬才知道在古代清洗衣物有多难,怪不得以往电视剧里富裕人家都会情人浆洗衣物。 叶知书一听乖乖的从床下下来了,还仔细地检查床有没有脏。 换好叶知书的房间,叶知意又将叶知礼的房间换好了,叶知礼一向自持是个懂事的大人了,虽然高兴但全程都抿着嘴避免笑出声。 将家中的床都换上棉被后,叶知意将做好的几件棉衣拿了出来,一人分了一件。 李婶拿到棉衣时惊喜不已:“我也有啊?”刚刚也给了她棉被,如今居然连衣服也有,虽然还没有穿过,但只凭这比芦花厚实的感觉也能想象出穿在身上多暖和。 叶知意笑道:“你当然有啊,这些日子我有些忙,对亏了你帮我照顾阿书阿礼。” 李婶连忙道:“这是什么话,这不是我该做的吗?何况阿书和阿礼也乖巧的很,平日回家除了温书还会帮我做事呢。” “是吗?”叶知意看向龙凤胎,“真棒,继续保持。” 她是不希望两人养成王子公主的模样。 龙凤胎受到夸奖心中既喜悦又有一丝不好意思,两张小脸都红了。 叶知意不是喜欢逗孩子的人,棉衣事情处理完了,她又对两人说道:“明天就二十二了,我打算明日带着你们去找魏先生结束今年的功课,也让魏先生过个好年,你们也可以好好玩一下。” 龙凤胎:“好。” 翌日 叶知意提了十斤香肠腊肉,还带了一床棉被带着龙凤胎去拜访魏远漫。 门房认得叶知意等人,姐弟三人顺利的见到了魏远漫。 龙凤胎尊敬的行礼行礼问好:“见过夫子。” 魏远漫点点头。 于是龙凤胎自觉的站到两边了。 叶知意见此上前问好:“魏先生安好。” 魏远漫道:“听说近日叶姑娘在这县里声明远播啊,种出能亩产四千斤的玉米实在是厉害啊。” 叶知意看出魏远漫是真心夸奖她的,忙道:“先生过奖了,是这玉米本身就能产出这么多,我只能算出了几分力气。” 魏远漫见叶知意谦虚只以为叶知意毕竟是女子,脸皮薄。虽做出这等利国利民的事,但面对别人众人的追捧夸耀难免会有几分不好意思。 于是他问起了叶知意的来意:“不知叶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叶知意赶紧说道:“晚辈此来一是前来给先生拜个早年。”刚刚进门时礼物都已经给下人了,她道,“提了几块用新方法养的猪肉,晚辈和郑大人周大人尝过味道不错,如果魏先生不喜欢就分给下人食用吧。” 这猪肉目前还属于贱肉,她虽觉得味美但是送礼还是要讲清楚,免得收礼人误会。 果然,魏远漫粗一听猪肉便心中便有些不适,但听到后面的话这一丝不适才散去:“既然如此老夫定当尝尝。” 见魏远漫没有不悦,叶知意又道:“还有一床用棉花做的被子,这被子软和舒适很是保暖,您也可以试试。” 魏远漫笑道:“下次不用带这些东西的。” 叶知意道:“此乃一点心意,还有第二件事,临近年关我想让阿书阿礼在家中过个好年,这功课可不可以等年后再继续?” 魏远漫没想到叶知意第二件事是这事,顿时笑容有些勉强,但他还是道:“应该的,这大过年的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这样吧今日你就带他们回去吧,等年后初十再来?” 叶知意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她了解过现在读书没什么假期,便是过年一般也放七天,如今魏先生愿意给两人多放几天她是高兴的很。 “多谢魏先生。”叶知意谢道。 看着姐弟三人离去的背影都带着愉悦,魏远漫脸上的笑容却逐渐消失,慢慢浮现一股落寂。 “别看了,过年了人家一家人想快快乐乐的过个好年不是正常的吗?”魏夫人不知何时走到魏远漫身后的。 魏远漫见是老妻,也没有不悦,只是平常道:“还以为今年过年能有两个弟子陪呢。” 魏夫人闻言,叹气道:“都是我不好,没有为你生个一儿半女,让你连天伦之乐都享不到。” 看见老妻又自怨,魏远漫连忙道:“这怎么怪你,那些臭小子有什么好的,调皮捣蛋让人心烦,如今我们这样多好,有两银子互相扶持。” 这对年过半百的夫妻看着对方,眼中是令人羡慕的脉脉温情。 这时已经将龙凤胎领走的叶知意带着人又回来了,她看着魏远漫夫妇道:“先生,夫人,我突然想起我接下来还很忙不知可否劳驾二老在帮我管束两人一些时日。” 被叶知意领走的龙凤胎一路上都高兴不已,他们虽然喜欢读书,但难得有个假期也是十分珍惜。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不知怎么的突然说起了在夫子那里的事情了。 叶知书道:“师娘好些,她每天都会为我们做好吃的糕点,还会教我绣花,弹琴。” 叶知礼:“我还是觉得夫子好些,他学富五车、出口成章,每次我有什么问题都会耐心的给我讲解。” 叶知意起初听到这些话只以为是两个仁爱慈祥的老者关爱晚辈,直到叶知书说了一句:“好可惜哦,师娘还说过年的时候要教我做年糕呢。” 听到这句话叶知意突然想起以前看的一个纪录片,里面提到有些地方年糕都是家族内部母女、婆媳相传,如今魏夫人说要教阿书做年糕是什么意思?叶知意心中有所猜测。 而叶知礼补充的一句话更应了她的猜测: “我听好像听夫子的仆人说过,夫子和师娘好多次说过我们要是他的亲孙儿就好了。” 叶知意想起她当初去找魏先生时魏先生说过,他想收徒弟是想收个孩子平日承欢膝下,她怎么将这一点忘了呢。 她蹲下身郑重的问到龙凤胎:“你们愿不愿意现在回去陪着夫子?” “愿意。” 于是姐弟三人在离开魏远漫家中不到一盏茶时间又转身回去了。 对于去而复返的龙凤胎,魏远漫夫妻这次拿出了极大的热情,准确的说是魏夫人,时不时的糕点已经不能满足她的投喂了。 两人半大不小,毕竟还没成年,魏夫人就准备了女孩子的头绳,男孩子的鞋子,让魏远漫都忍不住说道:“这些日子你都没给我准备衣物鞋子。” 对此魏夫人振振有词:“我都给你准备几十年了,你身上那样东西不是我亲手做的。” 在叶知意将棉花做成衣被后,裴修睿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阿意,棉花已经做成线了。” 第63章 叶知意得知这一消息还有些意外, 虽然她十分肯定这些人一定有能力将棉花纺成线,却不想竟然只用了区区十天来天。 不过她转念一想也觉得不奇怪,自古劳动人民的智慧便不容小觑, 何况在历史上连荷丝都被纺成线坐成了衣裳何况区区棉花呢。 想到这些叶知意平静下来了,问道:“如今是什么个情况,棉线带来了吗?我看看。” 裴修睿道:“我当日回去不是找了十几个纺线织布的好手吗, 她们听见要将棉花纺成线很有把握,这些人中有纺过麻线、纺过蚕丝当日便动手纺出了一段, 只不过不怎么结实, 然后又想了好些办法才在昨日纺出了一段结实的棉线。” 他将手中拿着的一根白线递给叶知意。 叶知意那起那根棉线,这根线比她以前就见过的棉线粗,但这时再次见到它竟有种说不来的感觉。 她拿起棉线用力拉了一下, 确实结实轻易不断,“既然线都已经纺出来了,那织成布匹也指日可待了。” 裴修睿笑着点点头, “那我让人先织一匹出来给你看看?” 叶知意本想答应,可听见院外巷子里一阵欢声笑语,她想起如今已经是年关了, 便摇头道:“也不急于这一时,过不了几天就是除夕了,让她们先回家过个好年吧, 等过完年在说也不迟。” 这点小事裴修睿怎么可能反驳,他当下便依了叶知意的意思。 说到新年, 叶知意突然想起一事, 问道裴修睿:“对了,说起新年我听说周县令都已经封笔了,而郑大人的家眷也千里迢迢的赶来与他团圆, 昭华你今年要独自一人在福安县过年了吗?” 见叶知意关切地询问他,裴修睿故意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奉皇命来此,如今皇命未成我自然也不能离开,何况便是我现在离开赶回京城也得二月了。” 他又说道:“以往我在江南时,过年时有我外祖和舅舅还有表兄相陪,倒也不觉得孤独,今年我只怕是真要独自一人看别人阖家欢乐了。” 叶知意又听见裴修睿说起再江南之事,上次埋在心中疑惑再次升起,她忍不住想了解眼前人的过往,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看着有些落寂的裴修睿,叶知意轻声道:“如果你不介意除夕夜可以与我和阿书阿意一起用餐?” “那就这样说定了。”裴修睿连忙将这事敲定下来,快得让叶知意想把刚刚说的话收回去。 这天过后叶知意便彻底闲下来,算算她穿越到这里快一年时间了,这一年她开始忙着避免原身书中的命运,后来又忙着改变这个家贫穷的处境,一桩桩一件件竟然比以前还要忙。 忙得让她再想起前世时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期间她还抽空带着龙凤胎回小河村为叶父叶母上了一次坟,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也让他们保佑原身希望原身如今也在哪个世界中快乐的活着。 她刚刚穿来的时候叶家在小河村是家徒四壁的小可怜,这次回去时却受到全村人热烈的接待,她们好不容易才推脱村民的热情回到县里。 除了这件事,另外的便是知府夫人和县令请了她一回宴,不知怎么的知府夫人对她热情不已,让她险些以为自己给过她金元宝。 日子就这么到了除夕这一天。 叶知意一大起来便将准备好的糖果零食摆在客厅里,她们如今可以算了无牵挂,只需要自己开心就好。 将这些准备好了,叶知意便开始准备除夕夜的年夜饭。 龙凤胎是懂事的,看见阿姐在忙都纷纷要帮忙。 “啊~秋。”叶知书捏着鼻子看着阿姐正在熬煮的那一锅红彤彤的东西,问道,“阿姐,这是什么,好呛人啊。” 一旁的叶知礼也狐疑道:“阿姐,这东西能吃吗?” 对于他们的怀疑,叶知意不干了:“这东西好吃的紧,你们要是不喜欢的话晚上就不给你们吃。” 叶知看着锅里熬的香喷喷的火锅料,已经想到到时候那火锅该怎么的美味了。 她已经一年都没有吃过火锅了,一定要趁今夜吃个够本。 这时候门外好像传来了敲门声,叶知意叫叶知礼开门,叶知礼开门一看,原是裴修睿,叶知意提前告诉过他们今夜裴修睿也会和他们共用年夜饭,但没想到他这么早便来了。 不过经过魏先生的教导,叶知礼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在桌上给人脸色的孩子了。他很有礼貌的叫了声“裴哥哥”然后将人迎了进去。 虽然都在县里,但其实裴修睿因为和叶知意忙事情其实很少见到龙凤胎,他今天一早便赶来叶知意家中只是想早点见到叶知意,可没想到开门的居然是阿礼,他原以为阿礼还会想当初小河村那样别扭呢,谁知现在懂事了。 裴修睿道:“阿礼,好久不见。”他让文墨拿出事先准备的礼物,“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里面是一方上等石砚。 叶知礼下意识便要拒绝,可裴修睿向做什么是其他人能拒绝的吗?三言两语便让叶知礼混了头,回过神后手里已经抱着东西了。 收了礼物叶知礼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着的头脸上有些泛红,嘴角轻抿,开口小声说道:“快进吧。” 见当初那个在村子敢瞪他的小子如今也会害羞了,裴修睿有些不适应,不过不论是当初放狠话还是如今害羞都只是他自己的心里变化,而不是因为商人和皇子的身份,他心中还是很开心。 裴修睿问道:“你阿姐呢?”怎么不见阿意出来? 叶知礼:“阿姐在厨房。” 裴修睿:“我们去看看吧。” 叶知意见叶知礼去开门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有些疑惑,便想去看看。这时叶知礼带着裴修睿文墨出现在厨房了。 叶知意道:“昭华?怎么这么早便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到下午呢?” 裴修睿笑道:“早些来也好多用一顿午饭,阿意做的可比其他人做的好吃多了。”说着他示意文墨将给叶知书的礼物送出去。 叶知书见叶知意点头才收下,并认真道谢,打开一看是一根银簪。 叶知意也是知道裴修睿不会送什么贵重礼物才同意两人收下礼物的。 话说裴修睿早早赶来除了想见叶知意外,也是因为临近年关裴修睿闲了下来。而他一闲,这大大小小的官员乡绅请柬便络绎不绝,他才没工夫与那些人纠缠。 “说的好像还能少了你的吃的。”叶知调侃道。 身为皇帝嫡长子这天下怎么可能缺他一顿饭。 裴修睿笑而不语,又道:“我闻着好大一股辣椒的味道,待会是要做辣菜吗?” 这辣中带香的味道霸道得很,他在门外都闻到了。 叶知意摇摇头:“是晚上吃的。” 闻言裴修睿也不追问,他又问道:“有没有活让我做,吃白食我还不好意思呢。” 叶知意上下打量他一番,说道:“你这翩翩公子的公子样子我实在想不出你做厨的样子?” 裴修睿:“当初我下地桑麻时你也说过这话,后来呢?” 叶知意显然想起了裴修睿后来干净利落的田间劳作,“不过你们读书人不是讲究“君子远厨庖”吗?” “那是他们,我不是读书人。”裴修睿已经结果刚刚叶知书放下的事情开始行动了,“要吃饭怎能远厨庖。” 叶知意见此也随他了。 午饭菜多但简单,吃过午饭后龙凤胎去给魏远漫问好到晚饭才,叶知意就和裴修睿在院子聊聊玉米棉花之类,直到晚饭几人大快朵颐的吃了一顿火锅。 叶知意看着有些狼狈的裴修睿取笑道:“今日能看见昭华这一副狼狈样也值了。” 虽然叶知意配了清汤,可谁能忍住红汤的诱惑呢?! 看着叶知意吃的起劲,而且锅中的香味直往鼻里钻,裴修睿终于没忍住夹了一筷子红汤,然筷子便没有停过了。 现在他被拉得脸上全是汗水,梳得整齐的头发也有些凌乱,上好好的锦袍上粘上了几点油脂。 裴修睿大喝了一口叶知意准备的甜水,然后道:“这火锅味道也太好了,还有这个辣味真是让人欲罢不能,越辣越想吃。” 没有人抵抗火锅的魅力。 叶知意解释道:“这辣可不是味道而是辣椒烧灼舌头产生的一种痛觉。” 裴修睿挑眉,这话稀奇,“痛觉?” 叶眼前的谪仙如今衣着凌乱,沾染上了人间烟火气本就很诱人,更过分的是他居然还她对挑眉,叶知意咽了咽口水,飞快从锅中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 她道:“确实是痛觉,不过现在我也拿不出什么证据。” 裴修睿从来不需要叶知意的证据,只要她说他便信。 晚饭过后裴修睿也不好多留,叶知意便送他离开。两人道门口时,裴修睿对叶知意说道:“今日我很高兴,希望今年我们也能坐一起吃火锅。” 气氛一下安静下来了,裴修睿见叶知意不说话也不勉强。 看着裴修睿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巷子里,叶知意慢慢关上了门。 她情绪不复刚刚的喜悦显得有些低沉。 按照习俗今晚该守岁的,可龙凤胎玩了一天早就累了,而叶知意也不是讲究这些的人,便让他们去睡觉。 独自回到自己房间的叶知意本想洗漱一番也休息了,可突然发现她的梳张台上多了一个盒子。 她狐疑的看着这个盒子,她没有这个东西呀?突然她想着肯定是昭华趁她不注意放的,许是怕她不收吧? 叶知意拿起盒子打开一看,出乎她意料里面没有什么名贵之物而是一束花椒。 花椒? 叶知意哑然失笑,这个时代香料确实贵重,花椒在香料里也是高档货,可今晚火锅中的花椒还少吗?昭华怎么会觉得她不会收,而且这也没有多少啊! 她正准备将盒子放下却突然停住了,脸上有些不敢相信。 “视尔如荍,贻我握椒。” 叶知意脑中突然闪过前世《诗经》的这句话。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盒子中这束花椒上了,看的出这束花椒经过仔细的挑选的,颗颗饱满,没有破坏,用的盒子也是上好的锦盒。 叶知意拿起盒中的花椒放在眼前,她的眼中有喜悦但更多的是挣扎犹豫,甚至有一丝丝痛苦,就如同此时房间里的油灯一样,被微风吹过火苗左摇右摆,明明灭灭,让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最后它终于挺不住了,只剩下一股青烟。 叶知意没有管熄灭的灯火,她就愣愣的坐在那里,眼前的花椒在黑暗之中一惊看不见了,但那股独属于她的香味且更为清楚。 不知道她坐了多久,那束花椒被她放回盒中,黑暗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水滴落地的声音。 只有一声。 叶知意重新将油灯点亮了,她将这盒花椒与上次裴修睿送的玉篦放在了一起,然后将这个大箱子放进了角落之中。 她如以往一般洗漱、更衣、熄灯、上床、睡觉。 不知多久黑暗中传来一道故作轻微的叹息: “齐大非偶。” 新年过后,叶知意休息了几天又开始忙碌起来,棉花要开始研究起来将线纺细一点,然后织成布好裁衣。 好在这个简单,从九十九分到一百分不以,但从六十分到八十分努努力还是很容易的。 在这些巧手的忙碌下很快第一批棉花做的棉布就好了。 裴修睿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叶知意,两人还像以前一样想出,看不出一丝不同,叶知意当做新年没有收到礼物,裴修睿也当做没有送出礼物。 叶知意摸着熟悉的触感,感叹道:“轻软柔和,如触白云。” “确实,实在想不到这棉布如此柔软舒适,摸起来一点也不刺皮肤。”裴修睿捏着一角道。 郑海和周青山也叹道:“同为地中所长这棉花比之麻是好了千倍不止啊!” 叶知意道:“既然布织出来就研究研究怎么上色吧,要全是白色也只能做里衣呀。” “对,对,对。”经叶知意一提醒郑海也意思到了。 棉花的进展的很顺利,可另一边却出了点麻烦。 年前叶知意说今年要缺水,让人修池蓄水,可如今新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但这这半个月雨水充足的很,甚至到了让人厌烦的地步。 见到这个情形,县里有人便在私下说叶知意是故弄玄虚或者是搞错了根本不缺水,反而要发涝。 但因为有玉米在前面挡着这些人心中嘀咕但也没有说怪上叶知意。 对此裴修睿怕叶知意听了难受还特意安慰过。 叶知意无所谓道:“我做这些有不是为了谁的感激,只是我觉得我该这样做,便做了。” 但这些传言不久,便销声匿迹了,也许正月把雨全都下完了,一进入二月这老天爷便再也没有下过一场雨,这时县里的人终于打从心底里相信叶知意说的是真的。 他们一方面确定了这个事实,一方面也心中焦急,老话说春雨贵如油。哪怕他们已经确定了今年只种玉米可家的地里还有一两亩麦子呢。 这麦子在叶知意通知前就种下,他们也不可能都铲了,何况种的不多。 他们种植五谷,大多是春天种植,唯有麦子是冬日种,这麦子是用来补来年在秋收之前缺粮的日子的。 看着地里的小麦一日比一日焉,这些人坐不住,商量这去找叶知意讨论讨论方法。 叶知意早就料到了这个问题,早就做好的准备,直白的说就是前世的滴灌方法。 滴灌比之普通浇灌要节约不少水,她已经培训出十几位老农让他们下村去教村民浇水。 村民见自己这两亩麦子保住了那是喜笑颜开,心中对叶知意的信服又上了一成。解决完麦子后叶知意便开始主持玉米的播种了。 在育苗之前郑海和周青山已经联系所有里正重新登记各家土地,确保玉米能发到每家手中不浪费也不缺少。 因为今年雨水不足,叶知意决定玉米统一搓营养土育苗。对此这些村民没有异议,他们从不怕苦、不怕脏只怕收成不好饿肚子。 玉米的种植其实很简单,但叶知意还是每个村都走一遍,为他们亲自讲解种植方法,还有移栽方法。 而裴修睿也在棉花染色成功后再次想起给京城送一封折子去,同时说了福安县缺雨缺粮的事,还将棉花和棉线棉布都送了一份到京城。 人一忙忙碌起来便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在叶知意亲自监督下,玉米苗已经都移栽进地里了,可是天还是没有下雨,叶知意又通知所有人对玉米用滴管技术浇了一次水。 水池中的水在慢慢减少,村民的心也像在油锅中煎熬一样,他们生怕事情不像叶知意说的那样轻松,将会发生更可怕旱灾,可看着地里绿油油涨势喜人的玉米,又让他们有了底气。 在这样煎熬的情绪下,玉米被他们当做救民稻草,今年不用春耕他们便整日整日地守在玉米地里,隔三差五便要派人问叶知意需不需要浇水。 就这样时间走到了二月底,从京城奉命而来的沈言终于到了福安县。 郑海与周青山突然听到京城有人来还以为是朝廷知道福安县的事派来的使者。 双方会面行礼后,郑海便问道:“大人可是朝廷派来赈灾的使者?” 沈言闻言不动声色道:“本官来时见县里百姓安泰,何来有灾。” “啊!”郑海疑惑道,“今年福安县开春后便再也没有下过雨,下官和大殿下都向朝廷上过折子,难道大人不知道吗?” 沈言道:“此事我并不知晓,你是什么时候上的折子?” 沈言一问,郑海反应过来了,他乃正月上的折子,便是快马加鞭送往京城,这陛下派来的使者也不该这么早就到了。 可既然不是赈灾使者,那这位沈大人又是所谓何事? 郑海问道:“那不知沈大人此次前来我嘉州福安县是所谓何事?” 沈言现在一心想将刚刚郑海所谓“赈灾”弄清楚,他往堂上一座,将佩刀放在茶案上道:“本官奉皇命而来,岂是你可以打听的,你先说说,福安县却谁是怎么回事?” 面对沈言的询问郑海不敢隐瞒,自古地方官就不愿意得罪京官,而且这沈言身为御林军都督乃从三品,而他是个四品官。 郑海将此事经过一五一十告诉沈言,并不着痕迹的说了他是多么为民着想,当然也并没有贪图叶知意的功绩。 去岁的玉米沈言早就知道,还有玻璃曲辕犁等,可他想不到这女子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可以预测出干旱。 而大殿下竟然还陪着一起……沈言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了,还因为此事被李家抓住了把柄。 将此事弄清楚了沈言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们务必要保障百姓安危,虽然我不负责此事,但陛下得知此事一定会派来粮食的。” 既然没有什么大问题,沈言就要执行他的任务了:“大殿下何在?” 第64章 沈言从郑海口中得知裴修睿来福安县后所作所为心中不禁对祖父的远见感到佩服。 如若郑海所说没有虚假的话, 这大殿下还真是一个宽厚仁善、心系百姓之人。沈言心中不免对他心生好感。 沈言道:“你先将我这两千精兵安顿好,至于拜见大殿下本官自有计较。” 毕竟此次召裴修睿回京是因为怀疑他有不轨之心,故而庆帝也准许他带了两千精兵以防万一。 郑海还真不知道沈言是带了兵马而来, 听见这话心中一紧,不知他到底所谓何事。 不论他怎么想的,但还是老实道:“敢问大人, 这兵马是在城外扎营还是进城休整?实不相瞒这福安县本就地小狭隘,当初大殿下来时带的一千护卫如今安顿在县里, 在安顿两千兵马实在有些吃不消啊。” 沈言不是为难别人的人, 他也知郑海所言非虚,沉吟片刻后他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在城外安营扎寨,不过要调百人京城, 以辅助本官完成皇命。” 郑海:“是。” 处理好兵马的问题,沈便想去见见裴修睿,便问道:“不知大殿下此时在何处, 本官初来应当拜见大殿下。” “大殿下近日每日都与叶姑娘下村检查庄稼生长情况,以及当初蓄的水剩余情况。”郑海老实道。 闻言,沈言看着郑海厉声问道:“大殿下千斤之躯亲自教导百姓, 你身为嘉州知府怎的却坐在府中?” 郑海赶紧解释道:“大人容禀,并非下官不尽责,而是这些日子全县忙碌, 当初制定的收粮计划还在继续,下官与县令在府衙中负责购买粮食。” 听到郑海合理的解释沈言才将心中的不满散去, 道:“殿下现在在何处, 本官要去拜见殿下。” 见沈言一心要去见裴修睿,郑海将手中事物暂交由周青山处理,亲自带领沈言去找裴修睿。 而此时的裴修睿和叶知意却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风波。 自从玉米移栽到地里后叶知意就十分关注各村的庄稼的生长情况。每个村都会亲自走一遍, 争取将所有情况了然于心。 本来事情都很顺利的,可今日走到小山村时却发生了一场冲突,虽没有波及到二人却让二人意识到应该由官府出手来统一管理了。 事情的源头还是水。 已经二月底了,可全月再也没有下过一场雨,这让这些看天吃饭的百姓心情极度焦虑。虽然在叶知意和官府的帮助他们已经种上了玉米,玉米的产量他们也是见过的,但还是不能缓解他们的心焦。 尤其是时间一天天过去,没有雨水降临村里的井和田间的水池水位开始下降。可他们事事都离不开水,这更让百姓有一种迫在眉睫的紧迫感。 而当初修池蓄水时每家每户的田又并非一样大,田中的水自然就不是一样多,经过一个月的使用、蒸发,有些人家的水池看起来就十分难看了。 眼看天灾在即,被逼迫紧了,有人就做出糊涂事了——偷水。 说来也巧,这小山村中最小的水池刚巧和最大的水池在一起,这就方便了小水池偷水。 可如今水是宝贝,家家户户都十分要紧自己的水,一桶两桶发现不了,但数量一多,加上小水池的水在增加可不就引起了怀疑。 大水池主人发现端倪后便发动全家悄悄监视,终于在昨天晚上人脏具获。 这下可不得了了,大水池主人强烈要求小水池赔水,小水池主人被抓到一瞬间确实是心虚难为情,可看见别人要抢他家的水,瞬间不敢了。 你来我往之中矛盾升级最后直接就打起来了,打架吵闹声惊醒了村子里的其他人。村民半夜起床将双方拉开,在村长努力的调和下双方终于看在村子的面子上暂时休战,让村民能睡个觉。 可回到家中大水池越想越不甘心,凭什么明明是他偷我家的水还敢不服气! 小水池也想,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你还敢抢我家的水! 于是天一亮两家又在村里对骂起来,然后又开始新一轮打架了。 叶知意和裴修睿到村子里就看见打的不可开交双方。 而双方见叶知意和裴修睿来了,吵着要他们给主持公道。 大水池一脸气愤地说:“殿下,叶姑娘,您们给评评理,他家偷我家的水就算了,被我逮到了还不知道认错,居然还敢动手打我。” 小水池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就消失,不服气道:“那我们不是道歉了,可你们还从我家池子里抢水,我可不得拦一下嘛。” 大水池被这不要脸的话气笑了:“合着还是我家不对?你偷了我家的水我当然要要回来。” “可你多的都抢走了。”小水池反驳道。 大水池:“我没有,我家就是少了那么多水,我都还没全拿回来呢。” 小水池不承认:“我就从你家打了一桶水,你都提了三桶了。” “放屁,你偷我家水绝不止一桶。”说着大水池又有了想打人的冲动了。 而见大水池撸起了袖子小水池也不甘示弱,双方竟然又旁若无人的打起来了。 他们动作太快,叶知意听着他们一通哔哩哗啦,脑中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眼前人打起来了,她下意识想阻止:“住手。” 可打红了眼的人怎么会听旁人的拉架,何况他还是个弱女子。 自古农村打架都是全家出动的,此时双方打架也是全家老小齐上阵,场面混乱不堪,叶知意刚刚喊出声便被打红了眼的人波及到了。 裴修睿见叶知意又危险下意识便将人拉过护在身后。 而沈言到达的时候便是看见一群村民正打的火热,裴修睿护着一女子远远的站着,可因为周围都是良田,他们不好下脚。 这时,沈言看见了大殿下身后女子的侧脸,脱口而出:“小妹怎么在这里?” 可他来不及多想,因为他看见叶知意脚下的的泥土已经要塌陷了,他使出全身力气跑上前去,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叶知意的手臂,口中急切地道:“小妹,你何时到这里的,怎么会与大殿下一起?” 这时裴修睿也发觉了,连忙拉过叶知意检查道:“阿意有没有伤着?” 叶知意对裴修睿摇摇头,才看向刚刚拉了她一把的男子。 叶知意被裴修睿护在身后,眼见这些人愈演愈烈为了不殃及自身她便想往后退一点,谁知一觉踩空。正当她以为自己今日注定要摔一跤时,却不想被人救了。 不过这人可能认错人了,叶知意听到他的问话,道谢并说道:“多谢公子,不过公子应当认错人了?” 其实不用叶知意说沈言也知道自己认错人了,甫一将人拉上来沈言说完话沈言便看清了叶知意的长相。 这时他的理智快速回笼。 小妹堂堂丞相千斤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他从京城出发的时候小妹还在家中准备新年事宜,怎么可能赶到这里。 只是刚刚那个侧脸看起来真的和小妹太像了,再加上这姑娘又有危险,他一时也没有时间仔细思考。 沈言仔细看了叶知意的脸,越发觉得两人不像了,于是说道:“是在下认错人了,不过姑娘以后还是不要站在危险的地方了。” “不知沈大人千里迢迢到这里所谓何事?”刚刚沈言一直盯着叶知意看让裴修睿心中很不舒服,要不是看在沈言刚刚才帮了阿意的份上他绝不会现在才开口。 听见裴修睿问话,沈言立即向他弯腰行礼:“下官奉陛下旨意前来请殿下回京。” 裴修睿想不到沈言开口居然是这件事,他下意识转头看向叶知意。 叶知意在沈言话落的一瞬间呼吸停止脸色突变,但很快她就恢复如常了,见裴修睿看向她,她微笑的说道:“许是你离京太久,陛下思念你了。” 裴修睿见叶知意的表情完美无缺,无一丝破绽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对沈言道:“此事稍后再说,先将眼前的是处理好。” 那些村民早在沈言带兵出现时便已经停止了打架斗殴,一个个忐忑得看着裴修睿等人,听见裴修睿说要处理他们时吓得跪倒在地,齐齐求饶道:“请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我们不是有意冒犯殿下的。” 刚刚叶知意受伤裴修睿确实很生气,但要因为这个将这些人全杀了也不至于,他脸色低沉道:“尔等在本殿面前不顾仪态大打出手,更甚着差点伤害皇族,如今你们要让本殿饶命,那依你之见本殿该如何处置你们?” 一听裴修睿说的严重这些人的心便像落在了寒冰之中,可让他们自己说出个三四来,他们也开不了这个口,只得磕头求饶。 猛磕了几个响头后,有人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说道:“殿下饶命,都是小民的错,殿下饶命。” 其他人见此也纷纷效仿,一时间巴掌声冲斥着四周,不一会这些村民的脸的都都肿了起来。 裴修睿这才道:“如在有下次本殿绝不轻饶。” 一听裴修睿有放过他们的意思这些人立马磕头谢恩:“多谢殿下,小民绝不敢再犯。”然后起身迅速离开了,对于引起这场事故的水毫不再提。 经此一事又有沈言到来,裴修睿和叶知意只得提前结束今日的行程,启程回了衙门。 走进县城裴修睿对叶知意道道:“阿意,先送你回家吧,今日你也累了,好好休息。” 叶知意点点头,没有说话。准确的说的是从沈言说出要让裴修睿回京后叶知意虽然看着一如既往但再也没开口说过话。 沈言对这位像自己妹子且为国为民做出巨大贡献的姑娘也是敬佩不已,对裴修睿的提议没有异议。 至于郑海,有这两位在没有他说话的份。 直到看见叶知意回家将门关上,裴修睿才说道:“走吧。”留下这两字后他头也不回的向衙门走去。 沈言见此跟着身后。 回到衙门后郑海自知下面的话不是他该听的便自觉请辞了。 沈言跟着裴修睿到了他的住所。 裴修睿回到院内后便坐在了茶桌了,他扶住衣袖开始泡起茶来,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般优雅:“沈大人请喝茶。” 沈言见裴修睿左手指着他对面的位置,不客气的坐了上去,双手接过他递的茶,放在鼻下一闻赞道:“茶虽一般但殿下高超的茶艺也可弥补一二。” 裴修睿一心摆弄眼前的茶壶,对沈言的赞赏如若未闻。 沈言见此直接道:“两个月前严御史在朝堂上参殿下在此处大肆屯粮有不轨之心。” 裴修睿依旧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沈言又道:“陛下下明下官请殿下回京当殿陈情,这是圣旨。”他拿出小心珍藏的圣旨。 见沈言拿出了圣旨,裴修睿这才给了个眼神,不过他并未结果圣旨,而是又看向手中的茶壶,道:“想必沈大人已经知道如今福安县的情形了,如今灾祸未解本殿怎能离开,今日大人也看见了,本殿一旦离开民心必定涣散。” 沈言知裴修睿所言非虚,他一路陪同裴修睿从村里回到县里,这一路也知道如今福安县在一月为下雨的情形能维持这副安居乐业的场面,全都仰仗大殿下和那位叶姑娘。 可是皇命不可违,再者,如若大殿下迟迟不归李家恐又生事端。想起临行前祖父的一番话语,结合如今看到的大殿下表现,沈言不愿让这么一个心系百姓宽德仁厚皇子有什么差池。 沈言一时陷入了为难,身为臣子他当一丝不苟的执行皇命,可身为沈家人他自小被教导要为百姓请命。 裴修睿自幼在江南长大,京城的官员除了李家他都是陌生的,他并未看出沈言的动摇,他说道:“如今我是不会离开的,除非沈大人动用你带来的两千兵马押解我进京。” 闻言,沈言离开起身对裴修睿说道:“殿下言重,陛下命下官“请”殿下回京,下官岂能对殿下不敬。” 裴修睿道:“既然如此还劳烦沈大人等我一些时日,只待此间事了,我便随大人回京。” 见裴修睿执意如此,沈言沉默片刻道:“殿下当真不担心朝廷局势吗?须知晚一日回京便多无数变故?” 裴修睿明白沈言到底真正想说的说是什么,他嗤笑道:“随他们去吧,京城的一切都与我没关系。”说完他又温柔而坚定道,“我只要拥有我想要的便够了。” 看到这样的裴修睿的沈言心知自己劝不动他,只得无奈作罢,当面对为大义而不顾自身之人,沈言也不希望他被朝廷的污浊所摧毁。 当晚他便写了封折子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向庆帝解释了裴修睿在福安巷的一举一动。希望能帮裴修睿洗刷污名。 而裴修睿见沈言离开立刻叫上文墨出府,文墨一听裴修睿沉稳中带着雀跃的声音便知道,这肯定又是去找叶姑娘。 叶知意回到家中后便有些魂不守舍,她愣愣的坐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她拉出了床下的箱子,箱子里面整齐的放着三个盒子。 叶知意打开其中两个,里面是一把玉篦和一束花椒,她拿起这两样东西好像在看它们也好像透过这两样东西在看什么。 突然一声呼喊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好像门外有人在敲门,叶知意赶紧将东西收好重新放回床下,急急的跑去开门。 敲门声还在响,伴随着还有急切的喊声: “阿意……” “叶姑娘,你在家在吗?” 是昭华和文墨,叶知意赶紧回道:“来了,马上开门。”她脚下加速跑到门边将门打开。 门一开裴修睿急忙冲进来拉住叶知意的手臂,口中说道:“阿意可是遇到什么事了,我们都敲了好久门了。” 叶知意这才明白裴修睿大概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危险,解释道:“我能有什么事,只是刚刚在厨房离得远了些。” 见叶知意果真无事,裴修睿才放下心来,听说叶知意一人在家,他问道:“怎么你一人在家?李婶呢?” 叶知意答道:“今日李婶家中有事,我就让她早些回去了。” “嗐,站在门边说什么,快进屋吧。”叶知意将人带了进去。 两人跟着叶知意进屋了,见叶知意要去准备茶水,裴修睿抬手阻止道:“阿意别忙活了,我不渴,也不是外人,这些礼数就免了吧。” 今日叶知意不知怎么的无精打采,见裴修睿这么说她也就直接坐下来了。 裴修睿见此说道:“阿意,我在给你派个婆子照顾你怎么样,阿书阿礼白日进学,你一人在家我有些不放心。” 叶知意连忙摇头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如果你说今日之事的话,我都说了我刚刚在厨房没听见,有一个李婶就够了,人太多我不习惯。” 裴修睿还想劝说,叶知意斩钉截铁道:“真的不用,我不喜欢人太多。” 见劝不了叶知意裴修睿只得另想他法。 这时叶知意想起了今日那位沈大人,便问道:“昭华是来辞行的吗?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届时我好送送你。” 第65章 听到叶知意毫不在意地问话, 裴修睿看着她的双眼,认真问道:“阿意希望我离开吗?” 被裴修睿这样看着叶知意心中有些不自在,她移开眼睛, 状似自然地说道:“这不是皇上召你回去吗,难道还能反抗吗?” 这又不是她前世,除了法律谁都管不了一个成年人。何况眼前人的爹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一条法律。 裴修睿叹了口气, 然后对叶知意以一种十分坚定的语气说道:“只要阿意说让我留下那我便留下。” 可回答他的是叶知意的沉默。 半晌,他见叶知意坐在那里十分僵硬, 双手绞着衣角, 嘴唇紧抿,他终不忍心为难她,笑道:“我已经和沈大人说好了, 先将福安县的事情处理完在回京,总不能扔下这县里的百姓不顾吧。” 听见裴修睿不急着离开,叶知意的脸上瞬间浮出了笑意, 马上又担忧道:“你违抗了皇命会不会不好?”皇家可没有什么父子亲情呀。 叶知意的表情转变全落与裴修睿的眼底,他心中稍显安慰,说道:“没事, 我处理好福安县的事情也算大功一件,如若皇上真要罚我我也可算功过相抵了。” 一听这话,叶知意便急了, “拿我们赶紧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免得你被处罚。”说着她就一件件的算起了。 见叶知意没有让他离开, 而是想要他多立一些功劳, 裴修睿对于刚刚叶知意没有挽留他的事情彻底释怀了。 叶知意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大声道:“对了,今日我们去下山村遇见的偷水打架就很值得注意, 如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下雨,可蓄得水始终有限,到时候为了水而起的冲突会越来越多,我们要提前计划一下才行。” 裴修睿见她如此心急只能配合,说道:“我们还是到衙门里和郑海周青山一起讨论吧。” 叶知意一想也是,毕竟三个臭皮匠还赛过诸葛亮呢。 于是二人又去到县衙召集了郑海和周青山共同商讨此事。 而居住在驿站里的沈言知道裴修睿等人要商讨事物,心中怀揣着对那位叶姑娘的好奇也赶了过去。 沈言到的时候裴修睿四人才刚刚聚齐。 “不知殿下与各位大人商讨何时?下官可否旁听一二?” 郑海与周青山看着沈言彼此面面向觎,摸不准沈言到底想做什么。而裴修睿却并不开口说话,叶知意见其余人都不表态,连忙说道:“沈大人有心为县里百姓出谋划策我们当然欢迎啊。” 这沈言到底是皇帝派来,如今昭华不启程回京想必这位沈大人心中不快,还是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多谢叶姑娘。”沈言对叶知意一笑,走到她旁边,对裴修睿问道:“不知殿下在讨论何事?” 裴修睿见叶知意积极主动地邀请沈言的样子,原本还带着微笑脸上笑意渐消,并不理会沈言。郑海与周青好似察觉到他的不悦,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而叶知意见无人理会沈言,忙说道:“也没有什么重要事,刚刚小山村那场风波沈大人也知道吧,我们想商量一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避免这些冲突。” 沈言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果再不下雨这种事情发生的频率将会只增不减,确实应该及时防范。” 沈言问道:“那有主意了吗?”他看向叶知意,因为两人站的近,沈言只能看见叶知意的侧脸。 “还没有。”裴修睿说道,他看向沈言,说道:“不知沈大人有何高见,令尊沈丞相在朝中多次为国解忧,更不用说沈太傅,那是三朝元老,想必沈大人家学渊源必定青出于蓝吧。” “殿下抬举了。”沈言谦道,“家父与祖父学识渊博、满腹经纶我尚不及其万一。” 裴修睿见沈言直接承认自己不足,冷哼一声没有在说话。 叶知意有些奇怪今日昭华怎么情绪不对,但她也没有多想。 因着沈言刚刚才帮过她,如今又知道这年轻人来头这么大,她担心这沈言心中记恨裴修睿,现在看他自贬的样子,便开始商业吹捧道:“沈大人实在过谦,常言道虎父无犬子,沈大人年少有为,也是青年才俊。” 不知道为什么,沈言对叶知意不由的心生亲近之感,也许是因为刚刚错认她为自己小妹? 沈言领了叶知意的好意,对她道谢道:“承蒙姑娘抬举。” 有了叶知意的圆场,几人便继续商讨起来,沈言也积极提出意见,可他每说一句话便要看向叶知意,等待她的意见。 裴修睿对沈言频频看向叶知意心中很是不满,讥讽道:“沈大人虽为御林军都督,但是到底是书香世家所出,怎么将圣人之言全然抛在脑后了?” 顾忌叶知意名声,裴修睿没有直接说他偷窥叶知意,但是在场之人都长了眼睛,自然知道裴修睿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言没有一丝被戳穿的尴尬,反而爽朗一笑,对着叶知意说道:“是沈某失礼了,实在是叶姑娘太像我家小妹了,我便不免多看了两眼,实在冒犯姑娘了。” 刚刚沈言频频看向她,叶知意也确实有些不适,但又见沈言目光清正无一丝邪念,叶知意也不好多说什么。 如今沈言大方解释,叶知意也知道沈言没有撒谎,在小河村拉她时沈言确实急急地喊了一声“小妹”,她对沈言道:“没关系,人有相似也不足为奇。” 见叶知意不在意,沈言又看了眼叶知意,此时正面一看沈言又觉得两人并不是太像,他家小妹是娇柔、美丽、温柔、高贵的。可叶姑娘虽也生的清丽无双、心怀大义,但却像悬崖边上的树,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让她在峭壁上也能生长。 裴修睿道:“希望下次沈大人不要再见到一个姑娘便说像令妹了。” 对于裴修睿的讥讽沈言并不放在心上,他今日才到这福安县但裴修睿的心思早已经在他面前显露无疑了。这般想着他还回头看了眼恍若浑然未觉的叶知意。 没有裴修睿和沈言的打岔,众人又将话题转会正事了。 商议了几轮都为想出合适的方法,这时叶知意突然想到一个方法,道:“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就是不知是否可行?” 裴修睿一听叶知意说话,立即说道:“阿意有何想法尽管说,大家集思广益。” 沈言见裴修睿都成叶知意的应声虫,心中顿感有趣。 叶知意道:“如今这水这么珍贵不如便由官府派兵镇守,根据需求统一调配?” 听见这话众人沉思,郑海先开口说道:“这么做是否会引起民愤?需求又怎样界定?调配的方法又是什么?” 见郑海没有直接否决,叶知意便将她的想法详细解说出来:“如今县里的水有限,为了更好的、更长久利用这些水,那么由官府来管理是最公正的。何况我们只是管理而已,张三家的水还是张三了,我们只是不让他浪费水,也不让李四家来偷张三家的水。” “至于民愤,只要我们解释清楚,做好宣传,让百姓知道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好,他们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这需求嘛?如今的水分为井水,和我们修池蓄的水,井水是用来食用的,池水是浇灌庄稼和浆洗衣物的,我们根据每家每户的人口限定每家每户每日可以取多少井水和池水使用,以此来限制用水。” 叶知意解释的清楚,无非就是在下雨之前尽可能的多存留一些水,已经为每户人家保护好水。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郑海问道:“全县这么多的井、池那得需要几千兵啊,福安县抽调不出这么多人啊?” 这倒是个难题,叶知意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这时候沈言开口了,他主动说道:“我带来了两千兵马应该够用了吧?” 闻言在场之人都看向他,两千兵马目前来说很够用了。只要没被逼到绝境这些百姓对官兵心中都存着一股天然的敬畏,只要派一二人守在水池边上对他们来说便是一种震慑。 叶知意问道:“不知沈大人是否愿意将您的兵马暂时借给我们用用?” 沈言道:“既然我主动说出来了,当然是想为出一份力。” 裴修睿看着沈言对叶知意的殷勤劲,脸色一黑,说道:“我这里还有一千护卫,也可以拿去一起。” 郑海制止道:“殿下不可,这是您的护卫负责保护您的安全,将其派出去,万一有人图谋不轨那可如何是好啊?” 裴修睿不在意道:“如今海清河晏、四海太平、天下归心,哪里来的不轨之人,何况这些日子我不也没有带护卫在县里村里巡查吗?” 裴修睿一锤定影:“就这样说定了。” 叶知意见此劝道:“这样吧,先用着沈大人的人马,如果不够再用昭华的吧。”她也担心裴修睿安危,毕竟他身份不一般,出了点差错关系重大。 叶知意的话裴修睿一向很听,既然她都说了裴秀也不会反驳她。 郑海和周青松了一口气,是,这些日子裴修睿确实没有带护卫出门,可包括裴修睿在内他们心里都清楚,大皇子每日出门前这些护卫都将县里查过一篇确保安全的。 何况便是这些护卫真的没做事,可全体在县里待命也比分散到各个村里在危急时方便传唤啊。 事情就这么定下,第二日叶知意便与裴修睿按照先例召集了各村里正、存在以及德高望重之辈将此事告知他们,在由他们先回村宣传一番。 在听说是叶知意和裴修睿的意思后,这些村民很容易便接受了此事。 在他们看来裴修睿身为皇子身份高贵,而叶知意为他们做了许多实事,已经在他们心中形成了一种权威——这两人说的都是对的。 而这也让沈言见识到如今裴修睿和叶知意在福安巷到底有怎样的声望。 福安县的抗旱工作井然有序的进行,年关时裴修睿写的奏折和附带着的棉花棉布等制品、玻璃制品也到了庆帝的桌面。 庆帝看了裴修睿的奏折后当即将已经检查过的一件棉袄穿在身上亲自感受他的保暖的性,然后拿起布匹查看起来。 当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他便感到身上暖暖的不由兴奋的仰天大笑。 “天佑大庆,降下奇才。” 第66章 冬日取暖一直百姓的大事, 富贵者还能有绫罗绸缎、皮草炭火取暖用以取暖,可贫贱者却无能为力。 芦苇柳絮本身不太保暖,以碳取暖更是遥不可及, 便是这太平盛世每年冬天也有很多人熬不过去,庆帝看着这些除了更加勤勉的处理政事也别无他法。 如今这雪白的棉花居然有如此强的保暖性,庆帝怎能不高兴?! 加上这物还是在他看重的长子处于风波之际诞生的, 他更是乐不可支。 江公公见此也奉承道:“陛下乃明君,老天爷自会降下大才来助陛下创造盛世, 也多亏大殿下亲自去到福安县那等偏僻之地才能为陛下发现如此宝贝。” 这段时间江公公也看出来了, 两位皇子究竟谁才是眼前这位帝王的“心上人”。 他原本和其他一样认为二皇子裴旭日才是深得帝宠的皇子,毕竟当年是陛下亲自将大皇子送往江南的。 可去岁大皇子甫一回京,江公公居然在这位永远公正无私的帝王身上看见了寻常父亲对孩子温情, 那一刻江公公就知道他究竟该亲近谁了。 果然,江公公话音一落,庆帝便有些骄傲又带着点炫耀说道:“睿儿不愧是我亲子, 先是不惧艰苦去偏远之地,后又接二连三做出不可磨灭的功绩,这等才华岂是常人可比。” 这一刻, 他就是一个为孩子骄傲的父亲。 高兴过后,庆帝又想起了前些时日的糟心时,快意道:“这下看李家还有什么说法, 睿儿堂堂皇子之尊,如今与百姓相亲, 一心为民, 可他们却在此时污蔑睿儿有不轨之心,简直可恨。” 算算日子,沈言如今也该到了福安县, 庆帝不由有心着急,万一沈言不知分寸伤到睿儿怎么办?还有福安县今年却水到底解决没有? 林林总总让庆帝心中情绪有些复杂。 庆帝沉思半晌决定马上召集大臣商议此事:“来人。” 有侍卫上前:“皇上。” 庆帝道:“传朕旨意,敲响警政钟宣百官再次到兴庆功议事。” 侍卫闻言诧异的看了眼庆帝,这是庆帝登记以来头一次在早朝后再次召集百官。 不过这些不是他一个侍卫能管的,他迅速收回眼神,规矩的退下了。 不一会从皇宫之中传来了三声洪亮古朴的钟声,刚下朝不久的文武百官听到这个声音具是心底生疑,纷纷在脑中思索近日有什么大事居然让庆帝在今日二度召开朝会。 可惜想了一圈也一无所获,怀着疑惑这些官员马不停蹄的再次聚集在兴庆宫中。 皇帝见百官已到齐让江树将裴修睿呈上的折子先给这些人看:“众位臣工先看看这道折子吧。” 庆帝脸上喜色尚存,百官见此更是疑惑。 江公公先将折子递给给三朝元老沈太傅,沈太傅历经三朝,经历过风雨无数,虽也疑惑今日之事,可也只是疑惑而已。 他拿过折子打开一看,原先高深莫测的脸色消失,取而代之是一股激动、担忧之情。 其余见沈太傅都变了脸色更是惊奇,这得是多大的事才能让这位见过了大风大浪无数的三朝元老变了脸色。 沈太傅将折子递给身边的人传阅,这些看过内人后无不浮现出和沈太傅相同的表情,甚至更为惊奇夸张。 等最后一人阅完后,这位如今轻易不发表意见的沈太傅开口了,他激动道:“陛下,这棉花如真是折子上所说实在是大庆之福啊,陛下应当好好重视。” “还有,那叶氏女先种玉米,再种棉花对社稷是有惊世之功,陛下应当种种嘉奖其人啊!” “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如何扩展棉花的种植,让大庆每一个人再也不受寒冷之苦啊……” 对于沈太傅说的庆帝心中早有打算。 沈太傅说完棉花后又说道:“陛下,按照奏折上所说福安县今年雨水欠缺,大殿下不愿百姓受苦才会和当地官府开厂买粮,这足以证明大殿下一片赤诚之心,陛下现在应快马加鞭传信与沈言让他协助大殿下抗旱救民。” 自从看过折子便知道自己计划不行的李猛脸色阴沉,听见沈太傅三言两语便要帮裴修睿脱罪,他反驳道:“太傅是否太过武断,自古祸福难料,何况天灾,如今已是三月初,当初我们收到消息时是去岁腊月,算上路上耽误,难道大殿下能在去年十月便能预知今虽福安县有旱灾?何况这折子焉知不是大殿下迷惑人心之举,用以拖延时间。” 沈太傅道:“天下能人异士众多,便是先帝在世也有一位真人能断祸福,测吉凶,这不足为奇。何况如今棉花已经摆在朝堂之上这还能有假?” “至于你说的大殿下迷惑人心,沈言已经带了两千兵马去福安县,如今想必也到了,届时他自会快马加鞭将福安县的情况传来。” 说道这里沈太傅反问:“莫非定国公觉得沈言会谎报消息?” 李猛虽仗着早年从龙之功和如今的荣贵妃母子行事张狂,可沈太傅三朝元老,朝中势力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到万不得已李猛不愿与沈家为敌。 “也许小沈大人会被蒙蔽呢?” “够了。”庆帝喝到,他看向李猛,不悦道,“看来定国公是铁了心要将一个谋反之罪扣在朕的大皇子身上了。” “臣不敢。”李猛解释道,“臣只是想查一个清楚,免的有人浑水摸鱼,造成大错啊。” 庆帝道:“朕已派御林军都督沈言亲自去查明事情原委,沈言出自沈家,有太傅和沈丞相在前以身作则,他必定会刚正不阿,给朕与天下人一个交代。” “倒是你,定国公,折子上写的清清楚楚,福安县如今缺水,你不为县里万数百姓担忧,反而一心争权夺利,铲除异己,你还配当堂堂国公吗?” “陛下恕罪。”李猛见庆帝已经生气,连忙请罪,“是臣糊涂,一时轻重不分,可老臣也是一片忠心啊。” 见李猛跪在殿中,身形狼狈,裴旭日出面求情道:“父皇恕罪,念在定国公忠心耿耿的份上父皇便饶恕定国公吧。” 他又道:“如今还是先想办法解决福安县之灾吧,皇兄虽已经筹备粮草了,可要满足福安县万人之口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依我看朝廷是否派人押运粮草去赈灾?” 面对这个儿子,庆帝也没有一丝客气,他直白的指出:“你皇兄的折子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看,他上面说的清清楚楚,去岁冬日在他也叶氏女的主持下,在大棚内种了三亩玉米,每亩可产近四千斤,如今已经全被分给县里的百姓种里,只要能收获一亩地便能抵过往日一年的收成了,他们之所以购买粮食是为用以与其他州县换粮借此将玉米推广出去,还有如今福安县缺的不是粮食而是水。” 在朝堂之上,百官面前面对庆帝如此不留情面地指责,裴旭日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他又无法发作,只得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捏成拳。 庆帝说完这些原本压抑的心情慢慢舒畅了,道:“朕召你们来,一是告知你们福安县如今情况,而是想让你们引以为戒,下次不可听风就是雨,污蔑功臣。” 庆帝说道此处,朝堂上想起一道羞愧的声音,“陛下——,是老臣不查,险些污蔑皇子犯下大错。”赫然是当初义正言辞举报裴修睿的严御史,此时他老泪纵横,愧疚不已。 身为御史,他一身的理想就是仗义执言,监察百官举止,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让善恶有报,如今他险些污蔑一个功臣,这让他的心倍受煎熬。 庆帝显然也是了解严御史的,面对愧疚的老臣,他宽慰道:“御史不必放在心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也是一片丹心。” 有时候庆帝真感到疲惫,为了这片祖宗家业他放弃的太多了。 安慰完严御史后,庆帝快速说道:“减免福安县今年的赋税,沈丞相,你负责保持福安县与其他州县的粮食互通,还有时刻关注福安县情况,一有困难要立刻解决,最后,让沈言在福安县事情解决完后带上叶氏女进京听赏。” 沈丞相:“臣遵旨。” 今日加开的朝会就此落下帷幕,百官心思各异,有人喜,有人忧,有人不甘,还有人心中浮现出淡淡的后悔。 周璧听着身边人对棉花的赞赏,对叶氏女的夸赞,他又想起去年那个日,就差一步,这些荣誉他也可以分享的,可最后一切都与他无关。 正当周璧沉浸在后悔懊恼之中时,一道嘲讽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哎,是不是很难受啊,永庆侯,这玉米、棉花,这些都是叶姑娘种出来的,这叶姑娘去岁差点就嫁给你,要真是这样的话,这些东西就是永庆侯府的了,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呀。” 周璧转头一看,果不其然,是赵怀谨那个不着四六的家伙,见周璧看过来,赵怀谨夸张的摇摇头:“不对,叶姑娘既然能种出这等福泽万民的东西自然由一双慧眼,所以她看出你人皮下到底是什么东西退了婚。” “赵怀谨。”周璧咬牙道。 “怎么?”赵怀谨道,“你要打我啊,打吧,刚好在宫里,打伤了我也好找御医看看。” 周璧死死的控制住自己,眼前人是陛下的外甥,是长公主之子,是镇国公世子,永庆侯府不能得罪这些人。 周璧狠狠一甩衣袖快步离开。 赵怀谨在原地看着周璧的背影面露嘲笑。 京城的一切都离福安巷很远,皇帝快马加鞭的信息传到福安县时,三月已经快完了。沈言一直担心他迟迟不归会有什么问题,见到皇帝的手谕后也落下了一颗心。 这些日子他跟着裴修睿叶知意处理起福安县的事物还真生出几分趣味来,接到这道旨意他可以放心的呆在这里了。 可不等他大展拳脚,县里继缺水之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而这件事比之缺水问题更严重。 第67章 虽然已经两个月没有下雨, 但是在早有预防的情况下,地中庄稼能得到浇灌,肉眼看去也是一片青青绿绿涨势喜人。平日里吃水虽然在官府的管理下有些紧张但还可以满足。 日子就这样紧巴巴的过了下去, 可谁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知从何时起县里居然频频发生症状相同的疾病! 起初并无人察觉,但恰巧有一位差役的家人也染上了此病, 在与同僚抱怨地时候被叶知意无意听见了。 叶知意后来一问听差役抱怨的人才发现县里陆续有十几位人感染上了此症状。 听到这消息叶知意心中一股不祥之感顿生,她与裴修睿提起此事, 裴修睿便将县里几位大夫召到衙门内询问。 面对叶知意的询问, 大夫们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回殿下,回各位大人, 小民最近确实接诊了几位身患热症的患者,不过并不是什么大病,从脉象看只是阴虚阳盛, 心火过旺导致,小民开了几服药让人回去煎服,休息休息便无大碍。” 其余人也点点头, 附和道:“对,小民等也只是开了张去火的方子让人回去抓药煎服。” 说着这些大夫还将脉案与方子拿了出来,裴修睿等人拿过看了眼, 因着他们并不识医,只勉强看出这方子上几味主药确实是清火散热的常见药。 见看不出什么东西, 裴修睿便召来了随行的一位太医检查。他身为皇子, 出行是衣食住行全都准备的面面俱到。 这位太医虽不是太医院中数一数二之人,但一手医术也不可小觑,这位太医看过后也点点头肯定道:“从脉案上看这些人具是浑身发软, 感到十分疲惫,无食欲,脉象宽大、波涛汹涌、来盛去衰、一细五不足七,实乃典型的阳气有余邪热内盛,方子也都是些清火去热、滋阴的药物,没有差错。” 太医又看了两眼补充道:“要真说有什么问题,勉强可以说这方子开得不够精细,不过每位医者的水平不一,也不能怪他们。” 听到太医所言,这些大夫干脆的承认:“对,小民等资质愚钝,学医多年也只学到皮毛而已,不及大人医术高明。” 然后他们看向裴修睿等人,他们本在自家医馆照常看诊,谁知突然传唤他们到衙门问话,一问传话的差役的得知是前几日那几位热症病人,他们便拿上病案与方子以防万一。 如今太医都证实了他们没诊错脉开错方,应该没有他们的事了吧? 既然太医都肯定这些大夫没有诊断错误,官府也不能扣着人不让走,裴修睿看向叶知意,无声的询问她的意思。 叶知意也明白裴修睿的意思,但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问道这些大夫:“这些日子你们接诊的这种病人多吗?” 几位大夫回忆了下,各自报数,加起来竟有十数人。 叶知意听到这个数字再问道:“这些人的症状都是一样的吗?” 大夫们:“确实相差无几。” 叶知意追问:“那你们可还记得往年这时可有这么多同症状的病人?” 面对这个问题,他们努力回忆一番,说道:“往年倒是不曾有过十几个人在同一段时间都患相同的病症,但这热症,我们是隔三差五都会接诊到一二人的。” 这时另外一位大夫说道:“不过往年的症状没有这么严重,如今这几位是浑身乏力已经无法做活了。” 他这么一说,其余大夫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了,肯定道:“确实,以前的热症病人只是略感疲惫,或者面部生疮,今年这些人走路都腿脚发软了。” 见叶知意问得如此详细,这些大夫后知后觉的发现也许事情有些不对,忍不住问道:“不知这有何不对?” 叶知意如今也没抓住头绪,怎么告诉别人呢,只能含糊道:“没什么,只是想着如今已然缺水,生活艰难了,家中再有亲人生病岂不是雪山加霜。” 见问不出更多东西叶知意便让这些大夫离开了,临行前还让太医帮着改了下方子。 大夫走后,裴修睿好奇地问到叶知意:“阿意,可是有什么不对?” 叶知意摇摇头,沉默片刻后,她又担忧的对对裴修睿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我总觉得一下十几个人全都患同样的病症有些太巧了……” 在场人都不通医理,只好干巴巴道:“是有些巧合,但纵观历朝历代也不是毫无前例……也是是今年缺水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患上热症?只要好好治疗也就好了。” “对啊,阿意。”裴修睿安慰道,“郑海说的没错,生老病死谁也无法控制,你不必多想了。” 见叶知意还是面带忧愁,裴修睿沉吟片刻问到郑海:“这几个玻璃厂进账如何?” 郑海上前一步,面带喜色答道:“殿下,自从叶姑娘画出许多的玻璃样子,这几月来除却我们买粮的银钱,以及各种各样的成本,如今账面还剩三万两银子!” 说起这个郑海便忍不住心生欢喜,谁能想到这玻璃居然能卖出如此高价,尤其是江南那边,十分受那些富豪权贵的追捧。 虽然运输过去免不了会造成损坏,可直接将损失加在剩下的的上面就是了。 裴修睿听到这话,便说:“你召集城中的大夫,让他们先抓紧为这些人治病,然后看看能想什么办法为全县的百姓义诊一次,这中间产生的费用就从玻璃厂的账面出。” 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只给这些人治疗,保不准会有什么流言。如今县里已经不缺钱了,为全县百姓做个诊断,普通的疾病也华不了几个钱,至于严重的……到时在商讨怎么办。 郑海有些迟疑:“殿下,这样一来空花费不小?” 裴修睿睨了一眼郑海,不悦道:“怎么,这些银子郑知府是有什么想法吗?” 郑海:“下官不敢,下官这就去处理此事。” “慢着!” 众人一看,原是叶知意出声制止。 裴修睿疑惑道:“怎么了?阿意,可是有何不妥?” “这件事先延后再说。”叶知意看向裴修睿,“我心中有个想法,如今还没有证实,待我证实我心中想法的真假再实行这件事吧。” 裴修睿:“那好吧。” 叶知意看向在旁边安静的太医,向前一步,礼貌问道:“不知可否请太医大人去为那位差役的家人把把脉?” 如若是别人问,孙太医肯定不想理人的,刚刚他已经看过脉案指点过方子,在让他去给一介草民看病岂非大材小用。 可这些日子叶知意的所作所为孙太医看在眼里,他心中很是敬佩这为国为民的女子,听见叶知意的请求,孙太医看向裴修睿。 裴修睿点点头:“便麻烦孙太医去看看吧。” 叶知意道:“请您仔细考虑,因为这事也许有危险!” 孙太医疑惑,这区区一个看诊又有什么危险? 叶知意不能隐瞒医生,便犹豫的说道:“我怀疑这病可能会染人……” “什么!!!” 在场之人一听这话齐齐震惊,染人!直白的说就是疫病,这事非同小可! 叶知意就知道说出来会是这个样子,可她如今请孙太医诊断,总不能隐瞒医生啊。 裴修睿果断道:“孙太医一定要仔细诊断,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疫病,也好尽早商量对策。” 虽然叶知意说了出来,可如今没有孙太医后退的余地,为臣、为医,他只能一路向前。 几人将那位差矣传唤而来,说来也巧,那位差役就是当初周青山派去跟着叶知意回小河村的差役中一员。 这差役叫周松,生病的人是他的母亲,他们这些衙门的差役外面老百姓看着威武,可实际每月例银没几个,再加上平日还免不了些迎来送往,有些人的日子过得很是拮据。 周松平日日子过得还算宽松,可自从前几日他家中老母亲生病后,整个家便一团乱麻。 他倒是个孝子,早在发现老母不适后便带去看病抓药了,吃了一副药是有些好转,可不到两天这病又卷土重来了,更显严重如今每日躺在床上无精打采。 原本在外帮着铺子裁衣做工的妻子也请假回来照顾婆婆。家中少了一份收入,妻子一人要照顾婆婆和孩子,如今家中是一团乱麻。 如今听到大殿下说要派太医为母亲诊治,周松差点喜极而泣,连忙感谢道:“多谢大殿下,多谢太医,多谢知府大人,多谢县令大人,多谢叶姑娘。” 郑海道:“也别谢我了,是叶姑娘偶然听说此事才请孙太医帮你母亲看看的。” 周松连忙再次向叶知意道谢:“多谢叶姑娘,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叶知意:“你客气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老夫人吧。” “好,好。” 在周松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他家,刚一进门便看见一个憔悴的妇女,她看着一行人先是有些吃惊害怕,然后看见了自己相公,喏喏道:“相公,这几位大人是?” 周松连忙道:“这是大殿下和知府县令大人,还有叶姑娘和太医,几位贵人好心,今日特意让太医大人来帮我们看看母亲。” 周松妻子听到这话简直要哭出来了,这些日子既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婆婆,还要操持家事,让她忙得浑天黑地。婆婆平日里待她也是极好的,她照顾婆婆没有怨言,可劳累也是真的啊! “多谢各位大人,民妇谢过各位大人了!!!” 周松理解妻子的心情,但此时不是说话的时机,他连忙将人请到客厅。 “上茶。” 孙太医直接道:“老夫先去看看病人吧。” 周松心中觉得让人一来便去看病人有些不好,但情感上又说不出推诿的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孙太医一生看过多少病患,对这些家属的心态在了解不过了,何况这事事关重大,他道:“先看了病人老夫也好早点完成差事。” 周松感激不尽:“劳烦太医了。” 孙太医便要抬脚去内间,这时叶知意递了块折成三角形的帕子给他。 孙太医看见这帕子,两人对视一眼,孙太医接过了叶知意手中的帕子。 作者有话要说:太医说的脉象之类的是我找了本中医基础拼凑出来的 第68章 孙太医将叶知意给的手帕捆在脑后遮住口鼻, 随着周松妻子去了老妇房内。 刚一进门孙太医便感觉屋内比起屋外来要凉快许多,不过热症的病人的确实喜凉。 孙太医停下了脚步打量了屋内,说道:“你将你婆婆照顾的很好。” 周氏听见孙太医的夸赞有些不自在, 为人儿媳照顾婆婆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她解释道:“我婆婆自从病了后便十分怕热,这屋子日夜都开窗吹风, 我又将窗台上种了些花草,让屋里更凉快一点, 婆婆也能好受一点。” 孙太医点点头。 许是听到了动静, 躺在床上的周母说话了:“翠花啊,你在和谁说话啊?”她的声音虚弱无力,让人听不太清楚。 周氏却听清楚了, 她忙走到床边,说道:“婆婆,相公衙门中的贵人好心, 请了一位太医来为您看病,您的病马上就要好了。”周氏语气中不由透露出喜悦,在她看来有太医出马肯定药到病除。 周母听到儿媳带来的消息的也十分激动, 挣扎着就要起床:“真的?!快,快扶我起来,老婆子要去拜谢贵人, 还要感谢太医来为老婆子看病。” 周氏见此连忙制止:“婆婆,贵人心好, 不会计较这些的, 您现在连床都下不了,怎么去谢恩?您放心,媳妇会帮您谢过贵人的。” 确如周氏所说, 周母浑身无力,根本无法下床,在儿媳的搀扶下不得已只好再次躺在床上。 孙太医也上前劝慰道:“老人家不必多礼,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你真要谢也不急于一时,待身体康复后在谢不迟。” 周母扭头一看,说道:“这位就是太医大人吧,劳烦大人了。” 孙太医道:“不劳烦。”他走到床边坐下,同时周氏也退到他身后看着他诊脉。 周母面色潮红,呼吸加快,体温比之寻常人偏高,确实是热症导致。 周氏见孙太医把脉的手久久不曾放开,一颗心慢慢的提了起来,终于忍不住小心的问道:“请问太医大人,我婆婆到底所患何病?” 周母见儿媳妇不知规矩连忙训斥道:“你急什么,太医大人自然知道该怎么诊脉。” 这时孙太医松开的把脉的手,问道婆媳二人:“这病患了多久了?吃过药吗?效果如何?” 周母赶紧道:“有十来天了,当时我就觉得浑身乏力,有些不适……让我儿带着开了两副药,回家吃过……” 才说了几句周母呼吸便急促起来了,一副累极地模样。 周氏见此便补充道:“抓了两副药吃过后第二天便感觉好了一些,谁知不过两天婆婆她又说不适了,然后一天比一天没精神、气力,这几日更是连床都下不了……”周氏说起这些满脸担忧。 孙太医闻言道:“药方和药渣在吗?” 周氏连忙道:“在、在的,我现在就去拿来……”话音还未完她便跑了出去。 孙太医又向周母问了一些平日的生活习惯以及患病前有没有什么特殊,周母均一一否认。 这时周氏已经拿着方子和药渣回来了,她将东西递给孙太医,并道:“药完全是按照大夫给的方子开得,可如今都不管用了。”可因着第一次有效,他们也不好找大夫问问到底是为什么。 孙太医先是检查过药渣,确定没有问题后又看向手中的方子。这方子和适才在衙门里那些大夫给一样,同样没有问题。 见婆媳两期待的看着他,孙太医重新开了一张方子给二人,二人拿到这方子是喜不自胜。 客厅里,所有人都在等孙太医的结果。周松是担心母亲,而其余人确实等一个答案。 孙太医出来时众人齐齐看去,周松更是跑到他身前,急切的问道:“请问太医我母亲所患何病,该如何是好啊?” 孙太医不徐不缓道:“令慈并无大碍,我已经开了一张药方给你的妻子,只要照方抓药定时服用就好。” “多谢太医大人……”多日来的焦头烂额与担忧害怕在这一刻有些承受不住了,听到这个好消息,周松险些喜极而泣,“多谢大殿下,多谢知府大人,多谢县令大人,多谢叶姑娘……” 他一一鞠躬道谢的样子让叶知意等人更能体会到他如今激动喜悦的心情。 在周松千恩万谢的挽留之下,叶知意等人离开了周松的家。 见已经走远,叶知意连忙问道:“孙太医,情况如何?” 面对叶知意等人,孙太医没有了刚刚的镇定自若,他皱眉不解道:“从脉象和症状来看,周母确是热症无疑,可老夫行医多年也未见过什么热症能让人卧床不起的,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叶知意又问:“那为什么那些大夫开的药方没有效果?” 孙太医道:“准确的说不是没有效果,而是在第一次用药后面对再发的病的患者药效微乎其微如杯水车薪。” 耐药性!!! 叶知意脑中瞬间出现了这三个字。 她又想起刚刚给周母开得方子,问道孙太医:“那您刚刚给周母开得方子有用吗?”可别让人空欢喜一场。 孙太医有些不确定的说:“应该是有用的,我换了些上等的好药,加重了剂量,药效比之之前那张方子要强不知道多少。” 确定了周母之后,叶知意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那依您看这病会染人吗?” 这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一瞬间几双眼睛齐齐的盯着孙太医。 孙太医沉吟片刻道:“热症本身是不染人,之所以会有多人一齐发病可能是因为他们同时受到了相同病因……”不等众人松口气,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是,像如今这样全城各处都出现从未见过的病症……我也有些说不准到底怎样。”他有些叹息地说道。 众人因为他这话,本要落地的心有提在了半空。 叶知意有些沉默,她总认为十几人同时换患上一种从未见过的疾病有些不寻常,可她仔细回忆了书中一番书中所写,确定除了缺水没有再没有什么事端了。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孙太医,您看出都出来了,要不劳烦您再去看看其余的病人?这医术久了不练可是会退的哦。”叶知意调侃道。 “你呀。”孙太医笑道,“好吧!有大殿下和两位朝廷命官以及一位有大功德的姑娘跟着我一起,老夫也算在太医院独一份了。” 此言一出在场人都忍俊不禁。 于是一行人又满城到处跑,终于在天黑之前看完最后一位病人回到了县衙。 一天走访了十几个病人,孙太医作为主力已经很是劳累了,其余人等也略感疲惫。 狠狠灌了一杯冷茶后,郑海开口道:“这十几人同时患病是巧了些,可他们在之前彼此大多不认识,而且分布在全城各处,更重要的是照顾他们的家人看起来没有一点生病的迹象,依我看着病并不会染人,一切都是巧合罢了。” “知府大人说的有理。”孙太医放下手中的热茶,他作为一名大夫是不会轻易喝冷茶的,“这些人全都是热症,只是严重了些而已,既然家人都无事那么多半不会染人了。” 叶知意还是有些不放心,可众人都不相信她,她一时也拿出证据,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待其余人告辞后,裴修睿坐到了叶知意身边,轻声耐心问道:“阿意为什么觉得这次的疾病非比寻常呢?” 见裴修睿温柔、耐心的样子,叶知意心头一暖,低声说道:“任何疾病同时多人患病都得到该重视,何况这病连太医都说有些怪异,这难道还不能让人怀疑吗?” 她看着裴修睿的眼睛,希望得到他的肯定。 “那我们便来找证据吧。”裴修睿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 就是他这种寻常的如天冷该加衣的语气让叶知意心中一股暖流流过。 他是真的相信她,而不是因为其他原因配合她。 叶知意原本都要放弃了,毕竟连太医都说没问题,书中也没有写。可得到裴修睿的支持,叶知意又生出一股勇气来。 接下来几日叶知意与裴修睿多次到访到访这些病人家中,企图询问出什么蛛丝马迹。 这些人开始对于他们能来家中看病是十分感激欢迎的。可来的次数多了,且每次都问同样的问题,他们虽还是感激但是对于这些问题却有些不耐烦了。 叶知意从一户病人家中走出来,看向裴修睿自嘲道:“我还从来没有体会过被人嫌弃的滋味的呢,如今也算新奇的体验了。”她看向裴修睿,“昭华你呢,你肯定更是不知这种滋味吧?” 她本不同意裴修睿跟着她亲自来病人家中,毕竟他是皇子要是真的传染上又是一场大风波。在这封建社会中她没有能力做出波澜壮阔之事,也只能注意减少一些麻烦。 谁知裴修睿见叶知意不肯派人去调查,死活也要跟着她。最后无法,只能他们两一起行动。 叶知意本以为裴修睿回附和她,然后两人一起笑笑就将这件被人嫌弃的尴尬事过了。那知裴修睿却道: “体验过。” 叶知意准备勾起的嘴角的瞬间凝固。 她之所以开这种玩笑是觉得在这皇权至上的封建王朝裴修睿身为皇帝嫡子又是长子便是再不受宠也不应该差到哪里去。 谁知答案出乎她的意料。 看着裴修睿提起来毫无异样,仿佛在讨论秋天的落叶,叶知意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69章 其实叶知意心中一直对裴修睿的往事存有好奇, 或者说是心疼。 但是理智一直让她紧紧的管住自己口,毕竟有些东西一旦知道了心总会受到影响的。 见叶知意沉默,裴修睿体贴道:“阿意, 你说我们要继续去走访下一家吗?” 叶知意松了口气,但她现在心中存事,加上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 她想回去休息一下,顺便好好研究一下这几日所得的消息。 “我们先回去吧, 我也累了。” 听见叶知意说累, 裴修睿自责道:“是我不好,都没有注意到阿意累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叶知意摇摇头, 失笑道:“怎么是你不好了,明明是我自己执意要出来的。” 两人肩并肩回到了县衙,衙门里, 郑海看见两人回来连忙叫人上茶和点心。 “殿下,叶姑娘辛苦了。” 这几日郑海二人忙着处理玻璃厂之事并不知道两人出门去到那些病患家中。可巧,今日他来向裴修睿禀报一些事情, 却得知这几日两人为了这热症之事整日往外跑。 郑海得知这事心中一紧,既然怀疑那病可能会染人这大殿下堂堂皇子之尊怎么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这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他这乌纱帽丢了不要紧,这项上人头可千万不能丢啊! 郑海道:“听闻殿下这几日与叶姑娘在调查这热症一事, 敢问可有出什么结果?” 裴修睿:“并无。” 他拿起桌上的糕点递给叶知意,温柔道:“阿意, 你尝尝这糕点, 垫垫肚子。” 叶知意接过裴修睿递过来的点心。 郑海对两人的脉脉温情视若无睹,小心的建议道:“殿下爱民如子,事必亲躬是万民之福, 只是这事繁杂,不若臣派几位下人去办此事?毕竟人多一些许能早日出结果。” “不必了,这也不是什么烦劳之事,我与阿意二人便够了。”裴修睿否定道。 见裴修睿执意如此,郑海哀求的眼光的看向叶知意。 叶知意明白郑海的意思,也不欲为难他,便对裴修睿说:“昭华,我们这几日一无所获,如此由知府大人派人去也好。” 既然叶知意又开口了,裴修睿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郑海见此赶紧道:“下官这就去派几位得力之人,必定将这事办得妥妥的。” 看着郑海离开的背影,裴修睿对叶知意道:“阿意,你总是这么体贴,当心这些狐狸蹬鼻子上脸。” 这些官员都是些修炼有成的老狐狸,谁被他们认定为好欺负,他们便会将人欺负到连骨头都不剩。 叶知意笑道:“那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再说,我也不是有心帮郑大人,只是这几日我们走访多次这些人家,确实一无所获,在忙下去也是徒劳而已。 倒不如就由郑大人接手此事,我们也好落个轻松。 有他们看着,如果真是我们猜测的这样,我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如果是我们多虑了那自然最好。” “阿意心中有数便好。”裴修睿道,见叶知意不是那种任人拿捏之人裴修睿便放心了,虽然他会保护她,但,凡事自己拥有才是永恒! 如果叶知意知道裴修睿刚刚在担心她成为便利贴女孩,一定会哑然失笑。 她只是不愿意计较而已,但一旦触碰她的底线,君不见叶大伯一家是何下场。 这事就这样交给郑海,叶知意也落得个清静过了几天咸鱼日子。但大概老天不欲让她太清闲。 正当她在心中疑惑自己对于热症之事太过敏感猜错了时,县内突然大面积爆发式的出现了患上这种热症的病人,而且各个病症还不轻。 叶知意连忙跑到魏远漫处将龙凤胎暂时托付给魏远漫夫妇,这一刻叶知意有些庆幸这里的小农经济,人人耕种短时间内大家不会缺吃的。 饶是如此叶知意还是往魏远漫家中送了许多粮食,并交代他们近期不要出门:“好好听先生、师娘的话,这些日子不要出门,知道吗?” 叶知意又对魏远漫郑重的请求道:“这些日子阿书、阿礼就拜托先生了。” “他们是我的弟子,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他们的,这点你放心。”魏远漫看着叶知意不解的问道:“倒是你,你不和我们一起避避风头吗?你能力确实强,可种地和救人是两回事,缺水问题你身先士卒没有问题,可次是疾病,你并未学过医理?” 所谓术业有专攻,前些日子叶知意为百姓的粮食忙碌这可以说恰好对了她的本事,可如今这治病救人她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面对魏远漫的疑问,叶知意淡然一笑,道:“我确实不通医理,可如今县里大部分人已经丧失劳动力,衙门内必定人手不足,我想要尽一份力量。” 还有一点叶知意没说,出了这么大的事,裴修睿身为皇子会被保护起来,但她还是想在他身边看着他……何况,以他的性子他也绝不会躲在人后的。 再有,她有红包群在手也许能帮到这些病患也说不定…… 叶知意赶到衙门的衙门时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商讨对策,包括沈言。 裴修睿看见叶知意地到来,没有丝毫喜悦,反而脸色大变,喊道:“阿意,你怎么来了?!你快回去待着,你一个女子又不通医术 ,来这里有什么用,快回家。”他苦口婆心道劝到。 叶知意如果要回去躲着她何必来呢?!她坚定道:“我也是福安县一份子,想为这片养育的水土出一份力。” 裴修睿想说,你已经做得够多了,现在不能拿身体冒险,可他还未出声,耳边就响起一道洪亮赞叹之声音: “好!” 原是沈言。 沈言目光灼灼地看着叶知意,敬佩道:“叶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沈某佩服!” 沈言走向二人,对裴修睿道:“大殿下,叶姑娘一片忠义之心,殿下何不成全。” “让开!”裴修睿低吼道。 他又看向叶知意软语相劝:“阿意,听我的,你快回去吧,我已经写好折子快马加鞭送入京城,相信不日朝廷便会派太医前来诊治并送来药材,还有你想想阿书、阿礼,他们需要你,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会让我分心。” 他是第一次直白的透露自己的内心。 可叶知意又岂会留他一人面对危险,哪怕……他们今生注定不可能…… 一个村姑,一个皇子地位不匹配的人强行在一起注定是个悲剧,这就是她一直逃避昭华心意的原因。 但心中还是牵挂呀…… 叶知意道:“昭华,你不用劝我了,阿书、阿礼我已经拜托魏夫子帮忙照看着不会有问题的。”她安抚道,“昭华,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你看我们前些日子那么频繁的去那些病人家中如今不是也没事吗?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见叶知意无论如何也不肯听他的,裴修睿败下阵来,他挣扎道:“那你要离患病的远一点,知道吗?” “知道了——” 沈言看着这一幕才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大殿下心仪叶姑娘。 怪不得大殿下时时刻刻体贴叶姑娘,只是因为他平日里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沈言才没往其他方面想,而且沈言来福安县的时候二人已经是这个相处模式了。 如今在回想往日,沈言才发现很多他忽略的细节,比如裴修睿的目光永远追随叶知意;比如叶知意说的话裴修睿永远放在心上;再比如提起叶知意,裴修睿的语气永远那么缱绻。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只是…… 知道了这个事实沈言心情有些复杂,据他所知陛下已经暗中在为大殿下挑选皇长子妃了。而根据朝堂的情势那位未来的皇长子妃很可能就是他的小妹。 这可如何是好啊?!沈言有些头痛。 算了,此事还是回京后再和祖父相谈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这蔓延全县的热症。 沈言在心中百转千回,而郑海与周青山对此却意料之中,他们早就看出叶知意对于裴修睿的重要性。 不然你当他们平日里对叶知意毕恭毕敬是为什么? 叶知意本身自然值得尊敬,可对他们来说只有权力才能让他们弯腰。 见二人走进,郑海连忙问道:“不知叶姑娘可有什么好主意?” 倒不是他病急乱投医,而是当初人人都不拿这病当回事,只有叶知意出言说道这可能会染人,如今果不其然被其言中,也许她会有什么好主意也说不定? 叶知意镇定道:“治病我也没什么法子,只是如今应该尽快安抚民心,让这些不至于因为恐慌而产生更为严重的后果。” “请叶姑娘直言。”周青山急急道。他只觉得今年霉运当头,在他管辖的辖内接连出现天灾,这是上天不满意他了吗? 叶知意问道:“如今县内情况怎样?” 周青山炮语连珠道:“如今县内已经有上千人染上这病了,而且并不像周母还有征兆,这些人三天之内便发展到卧床不起的程度,药石无医,如今县内人心惶惶。” 叶知意急忙问道:“可有死亡者?” 周青山一脸庆幸:“那倒没有。” 叶知意又问道:“那周松的母亲如今怎么样?”这么多时日了,方子有效的话周松母亲应该有好转或者痊愈了。 周青山摇摇头:“服用了那方子后,周母是有好转,可不过是能勉强下床走两步而已,依旧浑身无力。” 在场之人无不失望之极。 唯有叶知意有些许欣慰:“那就证明这方子有用,只要能拖些时间我们总会开出有效的药方。” 周青山再次摇摇头:“叶姑娘,那方子一副要三两银子,要连喝三副才能见效,效果还如此有限,县内除了几家乡绅,谁有能吃的起呢?再者,供需这么多病人药材也不足啊!” “那就由官府来施药!”叶知意斩钉截铁道,“周大人,我记得玻璃厂的盈利如今已经有三万多两银子了吧,全都拿来买药,为城中病人免费施药。” “还有,请郑大人书信告知去年与我们签合约的州府,那万斤粮食我们不要了,全都换成药材,让他们务必尽快送来。”情况紧急这些人想必也不敢拖延。 “镇守水源的士兵抽调一部分回来与大殿下的护卫便在一起,负责熬药,施药,已经震慑管理那些百姓因为心慌而出现的矛盾冲突,务必要将秩序管理好。” “要让这些士兵尽量不与患者直接接触,用厚布遮住口鼻。”这时叶知意问道,“年前收的棉花都制成棉布了吗?” 裴修睿赶紧道:“已经全部制成布了,共有八百匹。” “将这些棉布全部裁剪成长条形给这些士兵以及衙门当差的人捂口鼻。 “好。”棉布本就是叶知意的,她要怎么处理别人无权干涉。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要让健康人和患病人保持距离,一个家中最好由开始照顾患者的人继续照顾患者,其余人要和他们保持距离。” 叶知意知道这一点会引出很多家庭矛盾,可不这样做难道要让一个家庭中所有的人都染上病吗? 随着叶知意一条条的建议说出口,在场之人眼神越来越明亮,如今她就是这福安县的定海神针。 叶知意说着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热症是不是喜欢喝水?如今天未下雨,记得通知镇守井池的兵将,一定要严加看管,必要时可以杀鸡儆猴。” “总之,一定不能乱,一旦乱了就全完了。”叶知道叮嘱到。 “知道。” 叶知意又补充一些注意事项,比如限制进城出城,反正总体而言就八个字: “努力治疗,积极预防。” 就这样,在衙门的尽心竭力的治理下,勉强将福安县维持了下来,以孙太医为首的大夫们昼夜不停的翻阅医书,研究药方。 这些病人的脉象确认是热症,症状除了无精打采,浑身无力也没有其他不适,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裴修睿的紧急奏折在累死五匹千里马后终于在十日后到达了京城。 第70章 从去年开始福安县一直都是京城的热门话题, 从曲辕犁到大棚,从玉米到棉花每一样都让天下人惊喜,京城中人聚会时如不谈论福安县一二便会被指不关心天下民生。 可从去年腊月严御史弹劾大皇子开始, 这福安县就像触了霉头一样,先是春耕却无雨,如今竟然出现瘟疫!!! 是的, 看了裴修睿的折子他们一致认为这是瘟疫,只有瘟疫才会染人, 而且染了这么多人。 庆帝收到折子时一向波澜不惊面对愈来愈张狂的李家也游刃有余的他表情终于破裂。 上次该让沈言将睿儿带回来啊! 或者当初就不该为示重视派睿儿去福安县! 如今事已至此进退两难啊。 福安县如今在水生火热之中, 此时将人召回无疑会让百姓以为朝廷会放弃他们以致民心动荡,于他为睿儿未来的铺的路不利。 可将人留在那里?作为一个疼爱孩子的父亲的他怎么下得了这个决定? 好在,庆帝到底做了二十几年的帝王, 那怕心中再为难不过瞬间也做好了决定: ——想要看最美的风景便要攀爬最陡峭的山峰。 * 朝野上下在得知这个消息时也同感突然与忧心,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如此严重的事? 在百官为福安县担忧思考对策时,人群之中那位身着蟒袍的男子虽然脸上同样挂着焦急, 可眼神中却闪过毫不意外、喜悦、终于来了的复杂神色,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庆帝道:“众位臣工暂且不必忧心,大皇子呈上的折子写的很详细, 县内暂无死者,局面已经稳定下来,如今当务之急是派人送药材与大夫去到福安县, 以结燃眉之急。” “传朕旨意,命太医院正带半数太医前往福安县, 同时张贴皇榜招天下名医, 谁能治好福安县热症赏银万两,封官四品。” 庆帝看向站在龙椅右下的一位中年男子,道:“沈丞相, 此事交由你负责,务必尽快将大夫与药材送往福安县。” “臣遵旨。” 散朝之后,想起庆帝刚刚一条条指令,百官叹道:“这大皇子久不在京城,但沉着冷静,处事临危不乱、井井有条,本人更是仁爱百姓,实有君子之德。” 傍边一人赶紧拉了拉他,小声道:“慎言,如今皇上春秋鼎盛,二皇子也在朝中动作频频,你说大皇子有君子之德……” “君子”放在常人身上也就赞扬他又美好的品德,可放在皇室身上……一不小心便会引起麻烦呀。 毕竟那九五之尊就是“君”。 见同僚提醒,这些人也意识到不妥,纷纷转移话题。 这时那位蟒袍男子也出了殿中,百官纷纷见礼:“见过二殿下。” 裴旭日先听到福安县的消息心中甚是愉悦,可听到百官对裴修睿的夸赞后喜悦之情顿消,脸上一片阴沉。 裴修睿,裴修睿,原来你当初去福安就是为了收拢民心,也亏你计划的这么深远! 不过,你的好日子恐怕也到此为止了。 看着低头行礼的官员,裴旭日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待看见裴旭日走远这些官员才起身看着他的背影,几人对视一眼,心底有了想法。 而裴旭日离开兴庆宫后直接走到了荣贵妃的凤栖宫。 荣贵妃看着脸色阴沉的儿子,问道:“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不开心?”说着她警惕起来,“难道那件事没办成?” “那倒不是。”裴旭日否认道。 荣贵妃放下心来,悠然问道:“既然事情已成那还有什么可生气的,用不了多久你就拥有那唯一的果实了。” 裴旭日想起刚刚那些官员的对裴修睿的夸赞,恨道:“我那皇兄真是好算计,怪不得当初他愿意去福安县那个穷乡僻壤,原来是计划收拢民心,拉拢朝中大臣,如今这些官员人人提起他都赞不绝口,你说我能不气吗?” 荣贵妃听闻脸上同样浮现出嫉恨的表情,咬牙道:“果然是贱人的儿子,一样心计深沉。” 他们全然忘了当初是他们自己不愿意去福安县然后设计让裴修睿的。 母子两人诅咒一通裴修睿后,荣贵妃想起了正事:“既然那事已经成了,那陛下应该下旨派太医去了吧?你快按照原定计划,去找太医,这次一定要让那个贱种消失,至于百官……”荣贵妃冷哼一声,“到时候自会向你俯首称臣。” 听到荣贵妃的话,裴旭日点点头,不悦道:“本以为裴修睿不在京城长大,与父皇久未相见不会有几分感情,可这些日子看来父皇居然还对他有感情,这可怪不得我们了,都是父皇逼我们的。” 怎么会没有感情,这是那个贱人的儿子,他怎么会放弃这个贱种!此时荣贵妃的的眼前浮现出一个如梨花般娇柔的天真的女子,她说着一口吴侬软语叫着“明珠,明珠”。 突然荣贵妃的脸色变得凶狠起来,是你自己蠢才落得如此下场,这个怪不得我。 想起往事的荣贵妃有些不开心,催着儿子去将后续事情处理好。 裴旭日本来就是抱怨一下,在他的人生之中,背靠定国公,有曾经相对的是庆帝唯一的皇子,他总有一股别人无法理解的骄傲。 裴旭日出了凤栖宫便向太医院走去。 太医院在接到圣旨后很是忙碌,趁乱之际角落中发出令人心底发寒的对话: “这次去福安县不需要我教你该怎么做吧!” “臣明白。” “我要他即使不死这辈子也如同废人一样瘫痪在床。” “是。” 短暂的对话结束后一老一少从角落中向不同的方向离开。 “师父,东西准备好了,您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的漏的。”一位药童对着一位老年太医道。 这位太医不知在想些什么,药童说完后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药童有些奇怪,师父这些年虽然日渐年老,可向来都是耳聪目明,从未有不在状态的时候,精力比他还好呢。 药童奇怪一息后又重复了一遍。 太医这才看向药童收拾的箱子:“东西都齐了。” 不过两个时辰,太医院中的太医空了一大半,一车车的药材快马加鞭地送往福安县。 看着一车车的大夫和药材离开京城,庆帝与沈丞相忧心忡忡,毕竟他们的儿子还在那里呀! 与此同时,福安县的局面在裴修睿叶知意等人的努力下终于控制了下了。 孙太医与众位大夫正积极的诊断病因,叶知意等人负责宣传预防,如此每日增长的病患已经趋于平稳。 虽然孙太医等还未研究出病因,但翻阅医术后开出了一个预防的方子,如今县衙中每日冲斥着浓浓的药味,那些暂未发病的百姓每日便来领一碗药喝或者手中有银子的也会选择自己抓几幅药。 毕竟衙门宣传也说了,要尽量和别人保持距离。 看到了衙门的积极努力再加上没有因病去世这些人心中终还有个盼头。 叶知意在积极安排宣传预防之事时也在积极为红包群升级,她尝试过将患者脉案发在群里,详情阎王要失业帮帮看看,可一发出去便自动被删除。 后来她才发现群里是不能发这些私密的东西的,这些东西只能私聊,可私聊却要中级才行。 如今福安县的难题久攻不下,也许红包群就是唯一的机会了。 可眼看就剩最后一个任务,她明里暗里找了好多东西还是无法升级,叶知意不由有些心急。 沈言来的时候便看见叶知意有些急切和忧心的脸色,安慰道:“叶姑娘实在不用逼自己太紧,每个人的能力有限,暂时想不出解决方法也不用太难受,要知道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这些天叶知意为县里的付出他都看在眼中,见得越多他越佩服这个女子,本是一弱女子,可却有不输男儿意志,丝毫没有寻常女子的扭捏之态。 如今见她心烦,沈言理所应当觉得他在为县内之事焦虑。 叶知意也不好多说什么,问道:“不知沈公子来此何事?”这些日子衙门内常常没人,叶知意因为要管理每日药材出库入库、病患增加等情况才留在衙门内较多。 沈言这才想起他来的目的,皱眉道:“如今病患越来越多,这些患者每日要喝大量的水,还有每日熬药所需的水不少,如今已经陆续有水井出现干涸了,我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不知不觉中他们都习惯了听从叶知意的号令了。 听见这事,叶知意暗暗叹了一口气,真是火上浇油啊! 她在心底暗暗骂作者,写书也不写清楚一点,就写个春天少雨,夏日不长,秋日缺粮。 你好歹写一下缺雨后的第一场雨到底是多久啊! 不过叶知意估计也快了,毕竟现在已经四月了,马上就要到夏天了。 不管还有多久,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叶知意沉吟片刻道:“先统计一下有多少井水干涸了,将这些井的居民随机平均分配到其余的井去。” 也就是说让原先依赖这口井的人去其他井挑水。 沈言这些日子跟着叶知意学会了不少有意思的名词,对于叶知意的表达领会的很清楚。 随机分配能避免有些人因为分到井太远而产生怨言。 沈言:“好,我这就去办。” 叶知意道:“辛苦你了,我看也许很快就要下雨了。” “但愿吧。” 正在这时,差役带着一名妇人前来见叶知意,叶知意一见便惊讶道:“张婶,你怎么来了。” 张婶一进门目光便留在了沈言的脸上,听到叶知意的呼喊才看向她。 “我来看看你,我听说你如今在帮着衙门做事,你一个姑娘家,管这些做什么呀?”张婶嗔怪道,她是真心疼叶知意,虽不比亲女儿,但也是很亲密的侄女了。 叶知意明白张婶的疼爱,两人观念不一样,不必强求,只需记得彼此的好就行了。 而张婶说完后眼神又忍不住瞧向沈言。 沈言却误会了,以为张婶此举在暗示他应该回避,便体贴道:“叶姑娘既有长辈来访,我便先行告辞了。” 叶知意与沈言说过两句客套话,沈言便往外走去。 这时张婶收回停留在沈言身上的目光,对着叶知意道:“刚刚那人是谁啊?他长得好像你娘呀!” 第71章 听到张婶的话, 叶知意失笑,先是沈言说她长得像自己的妹妹,然后张婶又说沈言与她娘相像, 还世界还真是巧啊。 不过细想也是,毕竟人的长相遗传的父母,她从父母那里得到的容貌和素未谋面的沈姑娘相似, 那么沈言与她娘的容貌相似也不足为怪了。 叶知意在脑海中中回忆了一番叶母的容貌的,但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加上原身当时年岁尚小, 已经记得不清楚了。 她对张婶道:“人有相似也不足为奇, 沈大人当初还将我错认成他的妹妹呢。” 张婶回忆一下沈言的容貌的,点头道:“其实你们两人就很像,但他还是和你娘更像。” “好了, 这容貌这个东西一半看父母,一半看老天,没什么稀奇的。”叶知意将张婶请进屋内道, “婶子难得来看我,我们还是进屋好好说说话吧。” “嗯嗯,也好, 让我看看你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张婶见叶知意说起这事,也为纠结容貌之事了。 如今县里正值多事之秋,张婶对于家中无长辈的操持的叶知意姐弟心中挂念。虽然她也明白如今的叶知意早已不是当初被叶刘氏逼得差点死去的弱女子了。 但她一颗慈爱之心并没有因此减弱, 在家中担心后终于忍不来看看人了。 在得知叶知意将弟妹安顿好,县内这些事情也处理的游刃有余, 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股淡淡的骄傲。 叶知意也对张婶表示关心, 仔细将如今预防疾病的注意方法叮嘱,并让她有事情要来找她帮忙。 如今家家都小心翼翼,张婶见到叶知意安好也就放下心, 不一会就打算回家,叶知意再三留饭张婶也执意要回,她无法只得送张婶离开。 “婶子留步。” 张婶出了县衙门却听见有人在叫她,定睛一看,原是刚刚那个年轻人,张婶有些有些疑惑这位贵人叫住她有什么事情。 沈言刚刚自以为会意到张婶的意思准备离开,可没走两步就听见了张婶那句“他长得好像你娘呀”让他留足不前。 从小他就见家中祖父祖母,尤其是祖母日日自苦不见笑颜,父亲也是时常愁绪不已,可茫茫人海却不知何处寻得那味心药。 今日听见张婶之言,又想起叶知意那张和家中小妹甚是相似的容颜,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不敢置信的希望,虽渺小,但他想试试。 沈言对张婶商量道:“不知婶子可否赏脸随晚辈去县驿一坐,刚刚晚辈听闻婶子叶姑娘的母亲的与晚辈容貌又几分相似,不瞒婶子,这是晚辈第一次听见有人的说我的容貌和别人相似,心中好奇,想听婶子仔细说说,不知婶子可愿?” 张婶并未被沈言这副恭谨有礼的样子迷惑,反而警惕道:“你想干甚?这有什么可好奇的,人有相似不是很正常吗?” 沈言爽朗一笑,道:“婶子不必担心,晚辈并无恶意,如今叶姑娘劳苦功高,陛下已经下旨待此事一了便召她上京封赏,晚辈怎么可能会对叶姑娘有什么恶意,再者叶姑娘自幼在福安县长大,晚辈真想做什么知道叶姑娘的人一定很多吧。” “晚辈是真对这个与我容貌相似并养出叶姑娘这样一个秀外慧中,仁心仁义的女子的母亲心生仰慕。” 见沈言说的真情实感,张婶慢慢地放下了心中的警惕,再次确认道:“真的?” 沈言:“确是如此。” 驿站内,沈言找了雅间,命人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婶子请坐。” 张婶看着这一桌鸡鸭鱼肉,啧啧称奇,这得花费多少钱啊,虽然去年因为叶知意送的种子她家挣了几个钱,但也只是隔三差五割斤猪肉吃吃。 可如今这桌上好几道大肉,有些肉她都不认识呢。 不过张婶也只是多瞧了两眼,并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事。 沈言亲手为张婶泡上茶,道:“婶子,如今虽未到饭点,但小河村离县城甚远,晚辈略备小菜为婶子垫垫肚子,稍后回村也有力气。” 张婶看着这桌子好菜,乖乖,这还是小菜啊,她连忙道:“这不是小菜了,这是大菜了,这的费多少银子啊。”她满脸心疼。 沈言微微一笑,然后问出了他想知道的事情:“婶子,我来到福安县已有月余还从未看见叶姑娘的父母,只见她一人内外操持?” 沈言来到福安县,叶知意已经搬到县里来住了,生活上了正轨,他又帮着衙门处理一些事情,接触到的都是衙门那些人,这些不可能在他面前嚼一个姑娘的舌根。 见沈言问起这事,张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意丫头她的父母早已亡故多年了……” 沈言听着张婶说起幼小的叶知意是如何担起抚养弟妹的重任,又是如何面对亲大伯的欺压逼迫甚至差点死了,心中恨不得将那叶大碎尸万段。 在听到叶知意当初支撑不下差点嫁给贵人时一个心紧紧提起,他知道那个所谓的贵人就是周璧,当初满京城都在看这桩笑话。 听见叶知意立马悬崖勒马,他提起的心又慢慢放了回去了。 听完张婶的述说后,沈言更对这个小小年纪便历经磨难尝尽人情冷暖却仍怀有一颗难得的大义之心的姑娘敬佩有加。 见张婶因为说话过多茶杯已空,沈言为她续满茶,又问道:“既然伯父家靠不住,那叶姑娘怎么不寻求外祖家庇护呢?难道外祖家也是个无情无义的?” “那倒不是。”张婶摇摇头,“实在是意丫头的外祖谁也不知道在哪里啊?” “哦?”沈言心中一紧,他觉得这可能是关键信息,“这是为何?” 张婶答道:“大约二十五年前,意丫头的爹叶秀才考取举人失利,他觉得是因他无名师无阅历之故,于是便禀明他爹叶老头要外出游历寻得名师指点,这一去就是五年,回来的时候身边便跟着意丫头她娘了。” 沈言听到这里心已砰砰直跳,追问道:“那叶姑娘的母亲叶伯母是何来历?” 张婶摇摇头,叹道:“谁也不知道她是何来历,叶秀才只对外人说这姑娘是他路过锦州时所遇,于他有救命之恩,如今姑娘父母双亡他要娶她为妻……” 锦州!!!沈言心中狂跳。 张婶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陷入了回忆中:“叶秀才作为叶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但并不如叶大得他喜爱,得知他要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妻,那女子还生的一副花容月貌,叶老头很是不满。 但叶秀才主意已定,为此叶老头大骂他不孝,最后叶秀才心一横在村里的见证下与叶老头分了家,当日分家叶秀才除了一身衣物和几本书是什么有没有。 而叶老头见他如此不听话嚷嚷着要上告他不孝,好在当时的县令老爷与叶秀才有几分讨论学问的交情这才没治罪,但叶秀才却再也没法考科举了。 但他们夫妻二人自成亲后感情好的很,叶秀才虽不能考科举但秀才功名还在,不过几年便置办出二十几亩地,后来更是生了叶知意。再五年,龙凤胎也出世,可生龙凤胎伤了身子,加上又无人悉心照顾便落下病根,在龙凤胎两岁时便去世了。 她去世后叶秀才日渐消沉,叶老头见此很是后悔当初拦着不让意丫头奶奶照顾小儿媳,临死前分了几亩地给叶秀才以作补偿,但叶秀才还是在婆娘死了三年后去世了……剩下的就是我刚刚讲的意丫头的姑娘事了。” 时隔多年谈起这件事张婶心中还是说不尽的惆怅,那是多好的一对男女的,就像戏文里说的天作之合、郎才女貌,情义无双。 沈言未曾想这里面还有如此的多的故事,他既不屑于叶老头临死前虚伪的愧疚,也为一对有情人就如此黯然离世徒留子女在世孤苦无依而叹息。 更何况,要是他的猜测为真,这对夫妇便是他的亲人,这么一想他心中有愤恨不已! 只是如今所有人都不在。 沈言想起他的猜想,又问道:“叶伯母当真是父母双亡了吗?她虽红颜薄命但也在村子里与你们们生活了多年,就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消息吗?” “听你说叶伯母生的花容月貌,气质非凡,会不会是戏文里那种爱上穷小子与父母决裂的小姑娘啊?”沈言提醒道,天知道他最不屑与戏本子里写的这些异想天开的东西了。 张婶沉吟片刻,肯定道:“也许是个大小姐,但她去世多年也未见父母亲人找来祭拜,或许是家族败落的大小姐。” 父母再怨孩子,在得知孩子死了也只剩伤心了吧,不可能不来祭拜的。 突然张婶像想起什么,说道:“她与叶秀才成亲后,与我走的进,有两三次她好像偶然提起她不记得以前的往事了,不过我也不确定。” 沈言努力压住激动的心,极力镇定地问道:“婶子可知叶伯母闺名?” 张婶道:“我听叶秀才喊的什么“姝儿”至于我们村里人都是喊“叶家的”“张家的”之类的,她叫什么名字我还真不知道。” “姝儿”沈言在心中默念道。 他又详细的问了张婶一些细节,无奈张婶了解的也有限。毕竟她当年作为一个新妇在夫家里里外外忙碌不已,而叶伯母也去世的太早了。 沈言最后问道:“我与叶伯母真的很像吗?” 张婶放下手中的筷子,仔细的盯着沈言的脸看了半晌,肯定道:“确实很像,要是叶家的还在的话,你们简直就是亲母子,你比意丫头还要像她娘。” 经过刚刚的回忆,如今她脑海中叶知意母亲的形象清晰了很多。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沈言便不再多言,张婶用完膳后将桌上剩余的肉带走后,沈言独自一人整理着刚刚得来的信息。 “姝儿”“二十年前”“锦州”极其相似的容貌,还有遗失的记忆,这些确实很巧,但却又不是关键的证据,如今人已死了,也无法当面对质…… 沈言扶额,这有点难啊!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基友的文,小可爱们可以去看看,很有意思的设定 〈表小姐只想摆地摊〉/匪鱼 每本书里都会有这么个蠢到令人发指,连配角都算不上的炮灰。 在女配欺负女主时当狗腿,在女主打脸女配时当工具人。 很不幸,郁清梨就穿成了这个炮灰——靖国公府人嫌狗憎的表小姐。 小气自私,踩高捧低,还一心想嫁给出类拔萃的世子表哥。 回想了下原身惨淡的下场,郁清梨咂了咂舌。 没关系,在她的摆摊大业面前,女主女配都要靠边站。 纯天然护肤品、新颖化妆品、别出心裁的珠宝首饰…… 每拿出一样,都让大昭无数夫人贵女趋之若鹜。 皇后:“今日的宴席,是清梨为本宫收拾的妆面。” 靖国公府老夫人:“这夹绒坎肩是清梨亲自量裁设计,全京城独一份。” 女主、女配:“谁要欺负了清梨妹妹,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眼看着郁清梨被这些人捧上了天,江煦之冷笑:“呵,哗众取宠。” 这都是想吸引他注意力好当上世子妃,他绝不会让她得逞。 郁清梨拿出了马具图纸。 被委以重任训练骑兵的江煦之:“你赢了。” 郁清梨:“???” 她是为了大昭的荣誉! 第72章 这些日子县里的病情不曾缓解, 虽然在大家的努力下已经初步控制住大幅度的上升趋势,但现在的局面不容乐观。 好在在发现病情之初,叶知意就建议广发告示以重金召集天下大夫, 虽然因为交通不便,这告示作用有限,但附近几个州县听闻此事也是来了几位名医。 在众多大夫的集思广益之下, 病因虽然还未找到,但预防和缓解的药方已经升级了几代了, 效果显著。 叶知意看着衙门外拍着长龙来领药人, 止不住的忧心,如今县里的商业已停,用水吃紧, 整个县里的百姓脑中都紧紧绷着一个弦。 叶知意担心不知何时这根弦就会断了,届时恐一发不可收拾。 “已经四月下旬了,朝廷的支援大概什么时候大啊?”叶知意望向裴修睿。 裴修睿心中算了算时间, 道:“应该等不了几天了。” “希望朝廷这次派来的太医能将此事解决了。”叶知意希冀道。 裴修睿:“一定会的。” 两人再次看向门外的长队,那些人如今神情带着恐惧,嘴角干裂, 那是因为存的水已经不太够用了。 接过差役给的汤药后,这些人喝过一碗将剩下的小心的端着,这是要拿回家给卧床的家人喝的。 “哎——”一人长叹一声, 愁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如今水, 水也没有了,还闹出这个病,这让我们怎么活啊……” “谁说不是呢。”听到这话, 其余人心中的苦闷的也都翻出来了,“如今铺子也关了,也幸好咱们以前还存了两个银子,这药也不给钱,不然咱们等死算了。” 听到这些抱怨,所有人都感同身受,“今年难过啊……” 也有个别乐观的,安慰道:“其实也算好的了,去岁咱们丰收了,今年地里的玉米也长势喜人,一年可比过去八九年呢,虽然缺雨,但衙门早早就帮着存水了,如今也是白给咱们这么些药,总比以往咱们要自己熬好过多了。” 听到这么一分析,刚刚垂头丧气的人抬起了头,笑道:“你说的也是,可不比过去强多了。” 可他们笑着笑着脸上又是那副苦样子了,这些话只能起到片刻的安慰,只要有苦难在他们永远也开心不起来。 几人沉默的走回家,将手中的药放在某个房间的窗台上,闷声道了一声“药来了”然后退后几步。 很快窗子便被里面的人打开了将药端了进去,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又将碗放回原处,两人隔着窗对话道—— “今日怎么样了?” “还好,老样子,不见好转也不见继续加重。” “那就好,你也要注意喝药,记得用手帕捂住口鼻。” “知道。” “手帕记得勤换,我好用火烤。” “嗯。” “你要保重自己。” “好。” “辛苦你了。” …… …… 因为社会因素的原因,如今家中照顾病人的多是女人,这也是没办法,因为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使得在病情爆发前就是这些女人在照顾病人,后来也只能由她们继续照顾了。 但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心甘情愿的。 叶知意这些日一直关注着县城的病例,如今唯一让她欣慰的是虽然病情严重但还未出现死亡,可这点庆幸也马上被打破了。 城南一位患病的老妇人今日死了! 她的死亡就如同一点星火落在了干枯的稻草上瞬间燃了起来。 原本压抑着恐惧的百姓瞬间惊恐慌乱,有些人甚至干脆放弃了治疗,或着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想着临死前要制造出混乱。 看见这个架势,叶知意知道一定要查清楚这第一位死者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亡,否者谣言愈演愈烈,这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局面就要功亏一篑了。 裴修睿看着已经下定决心的叶知意,担忧道:“阿意,你真的要亲自去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些事我派几人人去就好了。” 她明白裴修睿的担忧,但不亲眼她实在不放心,“昭华不必说了,我一定要亲眼见过菜才安心。” 裴修睿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她。 叶知意视若无睹,道:“仵作,大夫,官差都准备好了吗?” 裴修睿见叶知意神色坚定,终于如以往无数次一样败下阵来:“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外待命。” 叶知意点点头,往外走去,她带着想要的人和周青山一起向城南走去。 “招呼,你怎么还跟着?”叶知意看着紧随在后裴修睿问道。 裴修睿理所应当道:“这么大的事,怎么我也要亲自看看,既然你都去得,也不能阻止我。” 说完不等叶知意说话他便坐在了马车上。 叶知意见此心中无奈,有时候她真觉得昭华像个孩子一样。 叶知意等人来到城南时很轻易的就分辨出出世的是哪家人,无他,门前已经挂上了白灯笼,屋内也传来也哭天喊地哀嚎之声。 因为此时情况特殊,还未来得及定棺材,那老人就由一块白布盖着放与堂前,地上跪着五六个痛哭地男女。 “母亲啊……” “母亲—— 你怎么就走了啊——” 这些人虽在哭喊,但叶知意一行人来的时候他们还是注意到了,几个男人疑惑的看着她们一行人站了起来。 “不知殿下、大人、叶姑娘来小民家中有何贵干?” 叶知意看了看这个简陋的灵堂,眼前的五六人除了仍跪在地上的一位看起来有些苍老但体态又算年轻的妇女外,大大小小都是男人。 叶知意看了眼周青山,他以不容置喙的姿态的道:“如今县里正值多事之秋,你母亲为病邪所累驾鹤西去,县里高度重视此事,本官与大殿下亲自带来了大夫前来查看到底是如何。” 汉子听闻周青山所言,面露不愿,母亲已逝,死者为大,这有什么好查的,万一冒犯了母亲怎么办,他迟疑道:“大人,这没有必要吧,如今县里疾病肆虐,我母亲无福,年老体弱未曾挨过这一劫,是我母亲命不好。” 周青山当然知道他必是不愿的,但此事事在必行,他强硬道:“这事关系到福安县千万百姓,你可不能因小节而失大义,令堂亡故本官深感痛心,可福安县有多少位母亲,今日如不查清,他日又有多少家庭会因你今日一己之私而失去亲人,届时悲痛之中焉知是否会迁怒与你。” 一定帽子扣下来,汉子有些惶恐,可他仍道:“可如今家母已去,又能查出什么啊?” 周青山唱了白脸,叶知意此事就唱起了红脸,她柔声道:“这位大哥,令堂故去我们深感遗憾,可同样是患病她作为死亡的第一个人,我们希望检查一下她到底因何而去,也好让活着的人不在重蹈覆辙,您家中就令母一位病患吗?如今病患每日都在增长,明日不知是何人又会患病,怎能不上心呢。” 这什么意思?汉子惊慌,难道会是他吗?或着他的儿子? “大人说的是,小民眼界狭小了,请大夫仔细看看。”汉子道。 见汉子同意了,叶知意示意大夫与仵作上前查看。 在他们检查的间隙,叶知意发现那位妇女还跪在地上,叶知意建议道:“这位嫂子可以先在这边休息一会儿,这几位大夫检查可能会碍着你。” 汉子看过去,毫不在乎道:“没事,她想跪着就跪着吧。”说着他冲妇女嚎了一嗓子,“跪远一点,便当着大夫的事了。” 妇女闻言神情麻木动作僵硬的往后跪了半米的距离。 叶知意见着男人如此恶劣的态度心中不喜,问道:“不知这位大嫂可是尊夫人?” 汉子:“嗐,什么夫人不夫人,她是我婆娘。” 叶知意忍住心中的厌恶道:“大嫂为你生儿育女,你何必对他恶言相向。” 见叶知意不满,汉子忙道:“是,姑娘说的是,以后我会好好对她的。”不过他看的神情这话也是顺嘴一说而已。 叶知意见此又气又无奈,她又问道:“令堂身前是谁在照顾?”其实叶知意觉得九成九十那位大嫂照顾的,只是还要确认。 果然,汉子理所应当道:“这种事当然是女人来啊,总不能让我一个男人来照顾吧。” 瞧瞧这副样子,仿佛他高贵无比,叶知意只觉得心中作呕,但在这个朝代这样的男人占大多数。 而男人身边的几位男孩见父亲恶劣的对待母亲没有一丝心疼。 叶知意看向仍旧跪着一动不动的妇人,不知是不是她眼花,她好像看见这个妇人在听到她询问照顾之人时有些不对劲? 叶知意又问了一些东西,只是这男人答来答去也就是这么几句,毫无作用,与他标榜的孝子贤孙相差甚远。 叶知意有心想问问那个大嫂,可看着她麻木的神情又忍住了。 这时,大夫与仵作已经检查完了,叶知意见此便与人别过,领着一行人告辞了。 走出屋外,一路都没有说话的裴修睿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我日后对我的妻子必定珍之重之。” 叶知意瞬间反应过来,却只是抿了抿唇。 回到衙门里,大夫与仵作说出一个令所有人意料不到的结果—— “那老妇不是死于此病。” 第73章 此言一出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了, 叶知意查此事的本意不是死者有疑,而是想了解死者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是死于疾病本身还是并发症症状, 或者其他原因。 但不论什么原因归根结底也是因为这病。 如今大夫却说不是因为这病。 叶知意几人面色凝重。 裴修睿道:“快细细说来。” 大夫与仵作将他们检查道的线索一一道出:“此病虽会让人全身乏力、食欲不振,但家中照顾良好却不会让人日渐消瘦,可那老妇却瘦骨嶙峋, 皮肤松弛。 衙门每日会施药与民,可老妇的身上却只有一股极淡的药味, 打开她的口, 口中却几乎没有药味,这极其不正常。 还有,老妇身上隐秘之处有一些伤口, 虽整理过但还是留有痕迹…… 还有…… 还有…… 还有…… 依靠这些我们可以肯定这老妇肯定是被人故意害死的。” 听到大夫与仵作口中有礼有据的理由,叶知意心情有些复杂。 她想起了灵堂前那个麻木的妇女,这老妇生前是由她照顾, 而观那男人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冒着被传染的危险为病重的母亲侍奉在前的孝子。 如此,凶手有极大的可能就是那个女人了。 这时,一同跟去的差役突然说道:“我在他家侧房发现了一块比较湿润的地, 那里有很大的一股药味。” 沉默片刻,郑海道:“将人押来升堂吧。” 这场审判出乎叶知意预料的顺利,将人抓到衙门后, 不用郑海审问那妇女便全招了。 当年她家中小有资产,于是养的天真了些, 被男人甜言蜜语的哄得下嫁, 可不过一年她父母意外身亡,男人便露出丑陋的真面目,霸占她的家产对她日日辱骂。 而婆婆见此非但不制止, 反而挑唆儿子狠狠教训,她自己也日日欺压女人,洗衣做饭、晨昏定省、像个丫鬟一样对她,稍不顺心便非打即骂。 这个情况在她生了女儿后更是变本加厉,这些她都忍了下来,可婆婆仍不知好歹狠心将她女儿转手发卖,她磕头求她,可只换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辱骂和毒打。 后来,她又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同样也没逃过她姐姐的命运。 她的反抗只能换来婆婆和丈夫又一顿毒打辱骂,无力极了。 再后来她生了三个儿子,但被丈夫和婆婆教的也只把她这个母亲当下人看。 这次婆婆染上病了,躺在床上也不忘折腾辱骂她,她仔细的照料的没有换来对方半分感激,反而觉得她更加好欺。 但这时她也没有生出什么心思,后来,县里说此病要染人,于是男人都离得远远的,只有女人继续照顾,日日面对这害她母女相隔的凶手,再加上老妇仍不知收敛,心中多年来的隐忍终于爆发了。 于是药再也没有一滴进入老妇的口中,饭食也全被她处理了。每当她想起女儿便忍不住要掐死老妇,终于最后将人拖死了。 妇人说着这些时,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如一滩死水。 而男人听后神情激愤破口大骂:“你个贱人,居然做出害死婆母这等大逆不道的事,真是该千刀万剐。” 妇人冷笑一声,原本麻木的脸上挂上了几分嘲讽:“呵,你这副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是多大一个一个孝子,可这么多年你从未为那个老太婆端过一辈茶。” “那、那是男人该做的事吗?我娶你回来就是侍候公婆的,可居然杀了我娘。”男人激动道,“大人,你一定要严惩这个贱人。” 郑海看着那女人有些为难,按照律法媳妇杀害婆婆大逆不道理应问斩,可他想起叶知意对此女的好像有些关心,一时心中拿不定注意。 郑海思前想后决定暂缓判决,于裴修睿叶知意商议过后再做决定。 叶知意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一个故事,心中千滋百味,这是时代的悲剧,但这个女人在这些悲剧里更显悲剧。 叶知意幽幽道:“你说,为什么她不在那男人变脸后离开那个男人呢?为什么她不在那母子两欺负她的时候反抗呢?” 话一问出口,叶知意便知道自己问了个笑话,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又能去哪里呢?一个娇弱的女子如何能反抗那身强体壮的男人的呢? 尤其是官府也不会保护一个嫁了人的姑娘。 而裴修睿听到这话后沉默片刻说道:“阿意,这世上有很多无可奈何,我们无法改变,当我们可以努力让未来的无可奈何少一点。” 叶知意看着裴修睿,良久,叶知意道:“昭华,我们帮帮她吧?至少保住她的性命。” “好。” 可不等,叶知意与裴修睿想出什么办法,那妇人已经在牢中自尽而亡。 叶知意震惊:“什么!难道你没有派人告诉她我们会救她的吗?” “说了。”郑海道摇摇头道,“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为什么?”叶知意不解道,“等我们把她救出来后,她可以寻一出幽静之所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啊。” 郑海见叶知意如此解释道:“其实对于她来说死了也是解脱,现在县里知道她杀婆母全都要求处死她,而她先失两女,儿子不亲,夫家不能回,娘家已无,可以说这世界在无她容身之处了,便是救了她她又能怎么活呢?” 听了这话叶知意大受打击,“可是,是那老妇先对她不仁的。” 老妇做出如此残忍之事实在死有余辜。 郑海残忍道:“可那是婆母。” 可那是婆母!!! 这句话回想在叶知意脑海中,让她不由想起当初叶刘氏欺压她村民人尽皆知,可因为她是大伯母所以村民还是会对她的反击不满。 裴修睿见叶知意大受打击安慰道:“阿意,世间无情人多,可有情人更多,如那老妇一般毕竟是少数,你别放在心上。” “可那些少数足以将一个弱女子推入地狱。”叶知意低声道,“我想安静一下。” 见她心绪不高,裴修睿虽有担忧但心知这事只能靠她自己想通,于是便与郑海离开了。 叶知意独自一人坐在院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检查完各村管理井池的兵马情况的沈言回来了,看见叶知意无精打采沉默的坐在院子里,上前关切道:“叶姑娘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要不给我说说?也许我能给出什么建议呢?” 叶知意听见沈言的问话,双眼幽幽的看着他,直盯得沈言浑身不自在,才听见一声缥缈的问话—— “沈大人娶妻了吗?” 沈言不解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但还是老实道:“还未。” 叶知意:“沈大人以后会怎样对你的妻子呢?会骂她、打她吗?” 闻言,沈言神色认真:“既然是我娶的妻子我自当爱护她、敬重她,怎可打骂她,我沈言这辈子除了敌人从不打弱者。” 叶知意见沈言认真的脸色,突然间想开了。 对啊,这个男人本来就是冲着女人财产来的,原本就图谋不轨,和是夫妻与否没有多大关系,唯一的关系是因为社会的原因女人不能及时止损。 叶知意将这事告诉沈言,沈言听完义愤填膺道:“你放心,如果你以后的夫君敢动你一根头发,我一定打断他的腿,敢动我沈言的妹妹!” “嗯?”叶知意疑惑的看着他。 沈言讪讪道:“咱们这也算并肩作战的交情,我长你几岁将你看作妹妹也没什么问题吧?” 叶知意摇头:“那倒是没问题。”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自从张婶那日来过后,沈言便老是往她身边窜。还会问一些关于她娘的事,要不是叶知意肯定他对自己没意思,她都要误会了。 也是这两日他忙着去各村查看驻守存水情况的兵马忙起来两人才错开。 叶知意想通后便不再钻牛角尖了,重新忙碌了起来。 如今要清点水,规划每家的用水,还要向外购买药材,向百姓发放药,宣传预防知识,监控新生病人,每一项都是复杂而忙碌的工作。 叶知意投入到这些事情中便忘记了妇人了之事。 直到几日后,她上街时听见几个年轻的新妇笑着说道什么“多亏了大殿下,我家婆婆现在对我可好了”“我家婆婆也是,前些日子老是骂我,现在家中的活都是我们一起做了”“是啊,多亏了大殿下编的话本”云云。 叶知意仔细一打听原来裴修睿将那老妇之事和差役周松家的婆媳编成了话本子让戏班子每日换着地方表演,以此告诫那些恶婆婆善恶到头终有报。 还别说,有了这如此明显的对比,那些倚老卖老的婆婆还真收敛了几分。 叶知意听后找到裴修睿:“昭华,你有心了。” 裴修睿道:“阿意,我说过,对于已经发生的我们无能为力,但是我们可以减少未发生的悲剧。” 叶知意道:“好。” 裴修睿:“我已派人去找她被卖的两个女儿了,如果她们过得不好,我会让人好好安顿的。” 时间进入五月,天虽还未下雨,但朝廷派来的太医和大批的药材终于到了。 第74章 朝廷派来的太医和药材极大的缓解了县里的压力, 如今每日所耗药材数量甚大,县里准备的药材正以极快的速度的减少,这几人忧心不已。 因为交通和药材本身的关系如今从其他州县能购买到的药材也数量不多了。 裴修睿命人将药材入库后, 当下就让这些太医出去为病人进行诊治了。 “刘院正,情况如何?可能看出什么病因?”眼见他已为把脉近一刻钟了,周青山忍不住出声询问这位太医院正。 片刻后, 刘院正收回了把脉的手,摇摇头, 叹道:“这脉象如同其他太医和大夫说的那样就是热症, 可不知为何这许多清热祛火的方子却无用?” 见这位太医院正也无法发现新的问题,众人有些失望,周青山只好道:“院正也别着急, 这一时半会诊断不出来也是正常的,咱们慢慢来,慢慢来。” 既然暂时无法查清病因, 一行人只好回到县衙,企图从过往的治疗方案与脉案发现些线索。 而叶知意在得知太医并没有新的发现后也是失望不已,裴修睿安慰道:“阿意, 别急,如今陆续有民间名医来到县里为百姓诊治,相信过不久一定会好起来的。” 事已至此叶知意也只能接受, 好在目前还没有出现死者。 叶知意道:“昭华,既然已经有太医来了, 衙门如今人手足够, 事事已入正轨,我明日便不来县衙了。” 裴修睿正巴不得叶知意能呆在家中避避风头,如今她主动提出来岂有不应之理:“好, 你也累了这么久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叶知意点点头,也不解释她退出的真正原因。 “谁累了要休息啊?”沈言外出回来就听到了最后半句,“阿意,你累了吗?确实,这些日子你日日忙碌不已,事事操心可不得累坏了,那知府可县令如同一个废人一样,事事都要靠你提点。” 沈言说起这事便满脸不悦,他为人看清起来有几分不羁,可骨子里还是深受祖父与父亲的影响,最见不得这些庸碌无为之辈。 “沈大人何事与阿意关系这般要好了。”裴修睿对沈言的自来熟有几分不悦,“沈大人青年才俊,小心坏了阿意清誉,还是称“叶姑娘”较好。” 沈言对裴修睿的内涵毫不在意,轻飘飘道:“说起青年才俊,下官怎比得上殿下您,再说,我见阿意颇有眼缘,心中早已视阿意为妹妹,叫声名字怎么怎么了?” 妹妹! 妹妹! 裴修睿听着这称呼,脸色沉了下来,提醒道:“如果本殿没记错,沈大人的妹妹如今好好的在京城沈家待着吧?” 沈言无视裴修睿沉下的脸,点头道:“那是同父同父的亲妹,而阿意不一样……”说着他还对叶知意灿烂的笑了下。 “你什么意思?!!!”裴修睿听见这话心中真的发怒了。 见裴修睿果然怒了,沈言越发开心了,道,“我的意思是也许阿意有一天会进入我沈家成为我另一种妹妹啊。” “你休想。”裴修睿咬牙道。 什么另一种妹妹!!! 沈言见此还想说什么,叶知意连忙打断两人,“好了,你们一个两个都在说些什么呢?名字本就是用来叫得,那有什么清誉不清誉的,至于什么妹妹,不是都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吗,兄妹也是一样。” 沈言那些话叶知意听听就过了,这些日子相处她很肯定沈言对她没有什么心思,便是这几日他总是逮着机会往她身边凑,但沈言的看向她的眼神永远都是清明的。 “哼。”裴修睿对着沈言冷哼了一声,然后温柔的对叶知意道,“阿意,我先送你回家吧,免得再有什么不着调之人打扰你。” 见裴修睿看向沈言,叶知意哭笑不得,同意了他的提议。 沈言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想起刚刚裴修睿翻脸的样子,脸上一片玩味,低声道:“也许她有一天真的会进沈家,你……” 沈言想到以后的事笑了起来。 而裴修睿送叶知意回家,一路上明里暗里的说世情险恶,人心难测,让她一个女子要小心云云,万不可轻信于人。 叶知意心知肚明,裴修睿这是说在沈言。 裴修睿说了一路,见叶知意不吭声终于在叶知意家门口问道:“阿意,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这些都是金玉良言啊,万不可忘啊。” 见裴修睿固执的等着她的回答,叶知意无奈笑道:“知道了,记住了,我谁也不信就信你,好了吧?” 这句话本来是叶知意调笑之语,那知裴修睿当真认真的点头道:“这也行,有我为阿意将那些不怀好意的挡着,我也放心。” 叶知意无语。 目送裴修睿离开后,叶知意关上了门。 她暂时放下衙门的事自然不是因为累了,而是她想专心找找有什么东西可以发红包,让红包群升级到中级,也好看看群友能不能查出这场疾病的原因。 这些日子她找了很多东西但都不满足升级条件,如今县里的事情已经上了正轨,她想抽出所有时间来为红包升级。 而另一边,裴修睿回到县衙后便召集了今日到来大的太医,一同商议如今病情到底进行什么程度,同时也将这些日子的脉案与药方给他们翻阅,以便了解。 刘院正不愧为太医院正,一手医术精湛非常,他虽暂且无法根治此事此病,但不过半日以已有缓解之法道:“大殿下,依照臣这方子,病人连服三幅后就可以下床走动了,并能间断性的自理。再有,如今这预防普通人染上病的措施虽有用但并不周全,还应……他提出了几点建议。” 听着他的建议在场这些大夫仔细一想便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纷纷赞道:“刘院正高见,我等怎么就未想到这等妙法,佩服,佩服!” 刘院正并未在恭维中得意,反而谦逊道:“诸位过奖,老夫也只是多吃了几碗饭而已。” 他看起快五十左右,比起在场这三四岁的人确实多了几年阅历。 但这些也并未将他的谦辞当真。 裴修睿见他提出了确实有效的建议当下便采纳了,并命人立刻更换药方。 整个县的民众被这场灾难拖了太久了,如今听说了由太医院的院正开出了心药方,心中也不报希望。 他们看着手中的药,有些无奈与焦急,“每天都在喝药,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太医,太医,上次的药也是太医开的,可还是一点用也没有。” 正巧,发药的地点就在衙门门口,刘院正开药后亲自盯着抓药、熬药、发药,听到百姓的抱怨,他温和道:“是老夫无能,不能药到病除,但这方药一定比之前的效果好得多,你们可一定要坚持下来啊。” 几人没想到他们心急之下的抱怨居然被太医听到了,听到了不但没有责怪他们反而向他们道歉,这些有些受宠若惊。 他们结巴道:“是,是,是,我们一定会坚持下来的,多谢您老的好意。” 说完几人赶紧溜了。 果然,不过三天原先卧床不起的病人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虽然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但可以下床走动一圈了,能呼吸一下房间外的空气了。 如今福安县都笼罩在一片药味之中,他们闻着这个味也觉得热泪盈眶,整日如同一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不止是对身体的折磨,对他们的心也是一种折磨。 看到明确的药效,县里人人都感谢开出药方的刘院正,夸他医术高超、华佗在世。 荣誉加身的刘院正没有丝毫得意,依旧沉着的研究着病情。 他还经常向裴修睿等人汇报他研究的进度,将一个医者和臣子的身份结合的非常好。 与他接触久了,裴修睿等人对他都很满意,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何时起,县里开始了一股流言,而这流言直指裴修睿。 郑海与周青山是先听到这留言的,两人此事面对面坐着有些为难。 郑海:“你先去查查这留言是怎么来的,是何人散播。” 周青山为难道:“下官已经查过了,并无线索。” 两人商议一番后还是将此事告诉了裴修睿:“……事情就是这样,现在县里都在传这场天灾那是天罚,是老天爷因为不祥之人而降下的惩罚。” 而这个不祥之人是谁,在场人心里都明白。这福安县几十年风雨太平,如今却接连出现祸事,而在这些人中只有一个外人,那就是——裴修睿。 裴修睿听完后并未如郑海与周青山担心的那样,怒火中烧,反而十分平静的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这些流言不必放在心上。” 郑海周青山相视一眼,有些不解但还是老实的离开了。 出了房门,过了走廊,郑海才疑惑道:“大殿下这样子我怎么觉得不对啊?” “是啊,如今该做的是澄清或者制止流言继续散播啊?”周青山倒。 郑海沉思片刻,不确定道:“也许大殿下是有什么其他想法吧?毕竟流言这个东西不好解决,稍有不慎便适得其反啊!” 两人就着月色慢慢离开,声音越来越小。 而裴修睿却在两人走后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照明的蜡烛滴完最后一滴油,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谁是不怀好意之人?要拦谁啊? 裴修睿:沈言,沈言,就是他沈言! 日后 裴修睿:请沈大人别我一般见识(陪笑) 第75章 县里的流言以极快的速度传拨开来, 如今人人都在口耳相传这场关于惩治不祥之人的灾难,但既是如此也无人敢轻举妄动。 这让躲在暗处之人咬碎了一口牙。 叶知意可以说是最后得知这事的人。 她在知道这事时立刻跑到了裴修睿的院中,裴修睿一向不喜人多, 但今日不知是因为先入为主的想法还是怎样,看着这偌大的院子除了文墨竟然只有两个洒扫婆婆,她竟觉得无端生出几分凄凉寂静之感。 叶知意抓住文墨道:“昭华现在何处?” 文墨见到叶知意如同见到救星一般, 急道:“叶姑娘,你可算来了, 殿下已经将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了, 这三天滴水未进。” 文墨听到这个流言就觉得不好,果不其然,裴修睿反应极大, 他第一时间就想找叶知意劝劝,却被裴修睿厉声阻止,文墨心中再不愿也只得作罢。 如今叶知意自己上门, 他当真有几分喜极而泣,尤其是在裴修睿已经三天滴水未进的情况下? “怎么会这样?”叶知意想不到情况如此严重,她知道流言蜚语确实会对人有很大的影响, 尤其是在古代,但不应当对裴修睿有这般大的影响啊?! 一来,依她这些日子相处得来的结论裴修睿不是个内心脆弱之人, 相反他的内心极为坚定,轻易不可摧毁;二来, 裴修睿身为皇族在这封建社会就是他永远的保护伞, 这些流言再厉害对他的伤害也微乎其微。 可如今怎么会这样呢? 文墨欲言又止,最后只道:“叶姑娘还是先去劝劝殿下,这里面有些复杂。” 见文墨说不出什么情况, 叶知意向文墨指的房间走去。 “扣扣。”叶知意轻轻敲了敲了敲房门。 里面传来一道沙哑疲惫的声音:“我不是说过别来打扰我吗?如今我说的话不管用了?” 裴修睿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呆了三天,水米未进如今有些虚弱,听到敲门不由的有些心烦,他斥责后外面又安静了下来。正当他以为外面的人离开了,却听到窸窸窣窣的推门之声。 他以为是文墨不顾他的命令擅自闯进来,心中怒气顿生,正想斥责一顿,但看清眼前人却让他所有的话都消失在唇边。 叶知意见此微笑道:“怎么,昭华是打算斥骂我一顿吗?”她接着道,“如果这能让让你开心起来我挨一顿骂也无妨的。” 她看着裴修睿愣愣的样子,笑道:“来吧,骂吧,我准好了,只一点,骂我可以,就不要累及父母家人了哦。” 见叶知意调皮的样子,裴修睿心中的苦闷哀愁顿时一消而散,他无奈道:“阿意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骂你呢。” “坐。”叶知意坐在桌子对面,让刚刚起身的裴修睿重新坐下,“你不愿意骂我,那你是想骂你自己了?” 裴修睿顺从的坐下,听到这话他又敛去嘴角的笑容,变的沉默。 叶知意恍若未看见他的不对劲,以一种询问“你吃了吗”的口气问道:“说起来,有一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昭华愿意与我说说吗?” “什么问题,我一定如实相告,知无不言。”裴修睿立刻道。 叶知意:“昭华身为嫡皇长子怎么会多年在在江南长大呢?” 没想到叶知意问得是这件事,裴修睿沉默片刻还是如实道:“外面传的不错,我就是个不祥之人。” 说起这事他小心翼翼的观察叶知意的脸色,见她还是那副眼含期许的样子他才继续道:“我母出生诗书之家,被当年还是皇子的父皇一见钟情,后来父皇报的美人归,两人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谁知这一切却在婚后第三年也就是二十二年前怀上我之时破碎了。”他的脸上有几分痛苦。 “那一年,一向和平的大庆却突然间内忧外患,皇子夺位,边关混乱,这一切本不关父皇的事,可谁知夺嫡的皇子你争我斗竟然全军覆没,却让无心皇位的父皇捡了大便宜,可笑!可笑!”他的笑容如充满裂痕的花瓶,脆弱不堪。 见叶知意想说些什么,裴修睿快速道:“可他捡到的却是一个已经残破不堪的江山,内里诸位皇子夺嫡将忠臣良将消耗殆尽,外面边关战乱肆起,民不聊生,这时的当务之急是提拔忠臣良将救民与水火。” “他为制衡,于是纳了如今的定国公之女为妃,第二年便生下皇子,我母亲郁郁寡欢,带着我躲在寝宫避而不出,谁知还是躲不过权利的倾轧,在我八岁时无故去世,这时司天台却说我乃不祥之人,于是我便被送往江南……” 叶知意心中叹息,果然又是一场权利下的悲剧。 她看着裴修睿认真道:“难道你信了这些吗?便是八岁的你相信,可你经过陶家多年的教养难道如今还会信这荒谬之言吗?” “你不相信吗?”裴修睿反问道,他的亲生父亲都会因为这荒谬的批语而抛弃他,如今这流言又再次出现…… “我当然不信,我只信我看到的。”叶知意坚定道,“我看到的你是心怀大义,为民请命,能放下皇子的身份下地劳作,能为百姓免于困苦而承担常人不愿承担的责任,这样的你怎么可能是什么不祥之人。” 裴修睿露出了这几日以来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如叶知意所说,八岁的他确实相信过自己乃不祥之人,可经过陶家多年的教导如今的裴修睿又怎么会相信那虚无缥缈的命格之语。 不过是害怕而已! 害怕如同当年弱小的裴修睿一般被心爱之人抛弃! 如今他安心了! 只要他在乎的人在他的身后支持他,无论任何风雨他也无所畏惧。 见裴修睿走了出来,叶知意道:“现在我们是不是要找出这散播流言之人?” 裴修睿摇头道:“不用了,散播流言之人除了李家与荣贵妃母子再无他人了,何况如今县里并不太平何必多添事端。” “可你?”叶知意有些他会受到伤害。 裴修睿安抚道:“我不会有事的,沈言已经调回了五百精兵保护我,况且,如今还未到绝境,这些百姓哪怕心中真对我憎恨,也没有勇气对我怎么的。” 这些普通老百姓的一生所求不过有口饭吃,只要有口饭吃他们就不会轻易打破现有的安稳生活的。 叶知意见裴修睿都不追究此事,她也只得放弃,毕竟她手中无权无势想查也无能为力,只能叮嘱道:“那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经过这场谈话后裴修睿的心情好转,但他并未再出现人前了,用他的话说就是不要刺激百姓了。 县里的一切都在照常进行,太医在努力专研医术,官员在合理分配,叶知意在努力寻找升级红包群的东西,而福安县的百姓也在暗地里努力策划一场与裴修睿有关的“阴谋”。 ——“这些日子的流言你们都知道吧?” ——“谁还不知道?” ——“那我们要做什么,你们明白吧?” ——“明白,将不祥之人赶出我们县里,让老天爷赶紧下雨,让家里的人赶紧好起来。” ——“对,记得照计划行事。” ——“好呢!” ——“还有,回家好好跟自己娘们说说,可不能不识好歹。” ——“知道的,咱们都不是恩将仇报之人。” ——“对,抓住那人一定要狠狠将他打死。” ——“可别,打死了我们不好交代。” ——“好吧。” 近日郑海觉得县里的百姓有些奇怪,彼此间好像在互相隐瞒什么事情。可他派人去查也没查出什么名堂,想起县里的流言,郑海又将裴修睿的护卫增加了二百。 一旦留意起来,郑海便觉得这些百姓处处是破绽,比如右边那两位站在街上东瞅西看瞧什么呢? 还有,那边那几个,你们聚在一起干嘛呢,说话就说话,还要时不时贼眉鼠眼的环顾四周,你是逃犯吗? 还有你们……演技太拙劣了。 郑海心累,可有不能将人抓来拷打一番,温言细语的询问,他们就只会打哈哈。 而这些人说的什么呢? ——“我就是从那人那里听到的。” ——“嗯,盯紧一点,千万不要露馅了。” 郑海抓不到这些人把柄,也只能派人盯着,而这一松懈便出了乱子。 没过几天这些人便聚集成群,手持木棍锄头,轰轰烈烈、声势浩大的向衙门赶来了。口中还喊着“不祥之人”“处置他”之类的话。 郑海心中顿时一惊,他怎么能处置堂堂皇子! 而这么大的阵仗也瞒不过叶知意,她本正惊喜终于为红包群升到中级了,可听到这个消息还来不及喜悦拔腿就往衙门跑。 她心中和所有人的想法一样,这些人是去逼裴修睿的。 毕竟当初小河村的村民还逼了她三次。 而裴修睿听得到这个消息,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然后淡定道:“走吧,本殿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将本殿如何!” 第76章 裴修睿出现在衙门前时, 那些手拿武器的百姓早已聚集在门前,郑海与周青山已经在竭力安抚这些人。 “我们要见大殿下,我们有重要事要亲自告诉大殿下, 烦恼大人为我们通传一声。” “是啊,烦恼大人为我们通传一声。” “大胆!”郑海厉声呵斥道,“尔等无故聚集于县衙门前, 难道是想以下犯上、犯上作乱吗!快速速散去,本官念尔等也是受到蒙蔽便不追究此事了。” 如今衙门中所有人都认定这场流言就是针对裴修睿的, 如今这些人要见裴修睿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 将这些全部下狱也不现实,自古民心不可违,稍有不甚便会引起□□, 只能让他们畏惧官威知难而退。 百姓见郑海发怒连忙解释道:“大人,我们并无此心啊,我们今日只是想见见大殿下, 与他说说近日县里流言之事。” 郑海皱眉:“流言之事实乃无稽之谈,圣人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你等怎可轻信谣言。” “不是谣言, 大人不是谣言,是真的有不祥之人。” “对,就是因为这不祥之人老天爷才会降罪与县里的。” “如今我们要处置了这不祥之人。” “请大人处置不祥之人!!!” 看着百姓的高喊, 郑海心中发苦,他怎么敢处置皇子, 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可看着这些红了眼的村民, 郑海怀疑要是他今日说个“不”字,这些人恐怕要当场撕了他。 “不知你们打算怎么这处置不祥之人!” 正当郑海左右为难之际,裴修睿冷清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看见正主出现, 这群人沸腾了—— “要将这不祥之人千刀万剐。” “碎尸万段。” “不,要将他焚烧祭天。” “对,祭天。” “没错,祭天,祈求老天爷早日下雨,让我们的家人早点好起来。” “大殿下,就将不祥人之人祭天以平天怒。” 这些人当场讨论出他们想要的结果 。而郑海与周青山听着他们的打算,心中疯狂的计算现在衙门内的护卫够不够,要是这些刁民□□起来能否镇压的了。 沈言与文墨已经挡在了裴修睿身前,而裴修睿看着眼前众人一副欲除之而后快的样子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不行——” 叶知意远远就看见这群激愤的百姓,听见他们饱含恶意的话语,她顾不得什么思虑周全,下意识便高喊出声阻止。激动的尖利之声一时间居然盖过了这许多人。 一时间所有的人目光都看向她。 百姓见是她脸上温和尊敬,周青山与郑海见到她眼含希冀,沈言见到她有些担心,唯有裴修睿见到她又急又气。 怎么回事?!你平日里不是最会注意保护自己吗?如今这显而易见的混乱危险之地你怎么敢来!!! 他刚刚还面无表情,如今却神情颇丰。 裴修睿想跑上前将叶知意劝回去,可这么对人在他面前他心中担心一旦他有所动作便会引得这些人暴动起来。 叶知意顾不上刚刚因为狂奔而产生的疲累,她深吸两口气,穿过围堵的众人给她让出的一条小道。 “你们围堵在衙门干什么,是要逼迫官府吗?” “什么不祥之人,天灾人祸岂是渺小的凡人左右的。” “老天爷若是有这这闲心为难一个凡人,那天底下就没有不平之事了。” “灾祸发生谁都不愿,可大家都在努力读过这场劫难,你们如今不思为这场祸事出力,怎可有这种有伤天和的想法,简直荒唐至极!” “大殿下为了让天下人都吃饱从繁华的京城来到这偏远的县城,一直以来尽心尽力,甚至无数次亲自下地劳作,修玻璃窑,建大棚,种棉花……那一样不是利国利民福泽万民之事,如今你们就因为几句谣言便要抹杀他对你们的恩情吗?!” “你们忘了,当初得知会缺水是大殿下担起责任对内存水,对外买粮,后来发生恶疾,大殿下更是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到你们家家户户探望病人,难道你们都忘记了吗?” “如今你们居然当着他的面提出要焚烧祭天这等残忍至极的事,你们到底有没有感恩之心!” 叶知意说地激忿填膺,将裴修睿自到福安县后的所作所为一一细数,言辞之中尽是对他的赞扬以及对围堵百姓的失望。 裴修睿看着舌战群人的叶知意,不由想起了当初在小河村,她也是这么坚定的挡在他身前防止管家可能的迫害,如今她又是这样不顾后果一心护他。 在村民说出要将他祭天的那一刻他一颗心如坠冰窟。 诚然他所作的一切并不求别人的感激,但没有得到感激反而要被平日里相处融洽的人祭天心中也满是失望。此情此景又不由的让他想起当年在母亲死后又是怎样被父亲狠心的抛弃的。 叶知意激情昂扬过后,又声音放缓道:“相信我,不会等太久一定会下雨的。” 裴修睿听到叶知意承诺急了,风雨岂是人力可测,今日许下诺言明日若是无语,这些人的怨气只会越来越大,到时事情发展将更不可控。 面对裴修睿的焦急,叶知意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她刚刚大肆指责百姓一顿,如若不给他们一个盼头他们其肯罢休。 至于说下雨这事,她有七成把握下雨的日子不远了。 眼看还有几天就是端阳节了,过了端阳节将进入盛夏,如果还不下雨那就是旱灾了。而书中明明白白白地写着,春日缺雨,并未闹旱灾,所以这雨肯定就是在这几日。 而村民被叶知意昂扬的气势所镇本有些懵,听到叶知意说起下雨之回过神高兴不已,当初就是她预知要缺水的,如今她说要下雨那肯定是要下雨的。 叶姑娘已经为他们带来太多的奇迹了。 高兴过后,有人迟疑道:“叶姑娘,大殿下的恩德我们自然不敢忘,那按照你的意思我们要便将那不祥之人放了?” 叶知意见他们还惦记着不祥之人,心中警惕:“没有什么不祥之人。” “这样啊……”他们脸上尽是失望,“咱们还以为费尽心力抓到的就是不祥之人,谁知压根就没有这回事呀。” “那我们岂不是抓错认人?!”有人反应过来。 经他一提醒,这些顿时手忙脚乱,“对啊,那我们不是抓错认了?” “快,快将人松开。” 叶知意被他们的举动迷惑了,“等一下。” “你们抓了人?”她试探的问到这些人。 “是啊,前些日子县里出现了好些不认识的人,他们想尽办法的和我们套近乎,说些什么如今福安县有不祥之人,而且话里话外都将这事往大殿下身上推,我们当然不信,大殿下来到这里桩桩件件都是为我们好,我们回家和家人商议后都觉得不可能。” “老人都说说这些话人才是不祥之人,是为了让我们得罪能为我们带来福气的人,于是咱们大家伙就商量要将这伙人全抓起来处置了。” 叶知意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么回事,裴修睿也没想到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他,其余人也没想到这居然是个误会! 他们的脑子已经习惯了知道一点点线索就将事情往他们以为的方向思考,并以为别人也和他们一样,却忘记世间还有质朴之心。 这些人有时候是最自私的,但更多时候是最可爱的。 叶知意磕磕绊绊道:“所以,你们到这里要求见大殿下干什么?” “我们就是觉得这些人要害大殿下,想亲自和大殿下说说,这几日大殿下一直在衙门不曾向往日在外面走动了。” 额!!! 所以这就是一个我以为所有人要害我和我想要将害人的人交给被害人的误会?! 叶知意一时间有些无语。 而裴修睿的心此时却温暖不已,他以为这次所有人也会选择放弃他,却原来他们从来都给了他最坚定的信任。 叶知意问道:“那人啦?” 听见叶知意的问话这些人慢慢散开了,地上三四个被五花八大绑的汉子正在挣扎,刚刚人太多,这几人挤在人群之中完全发现不了。 裴修睿上前道:“多谢诸位的信任,我感激不尽,至于这些人就交给官府处置吧,散播谣言,祸乱民心不可轻易放过,你们做的很好。” 听见大皇子这么郑重的夸奖,这些人忍不住搓搓手,“殿下,您为咱们县做了这么多好事,咱们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看着这其乐融融场面所有人都笑了,这是原本明亮的天突然阴了下来,紧接着一声巨大的“轰隆”之声响起,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然后他们的脸上都渐渐出现了湿润的感觉。 下意识的伸手一摸,向天一看,巨大的惊喜扩散开来——下雨了!!! “下雨了,终于下雨了,老天爷终于下雨了!!” “是啊,三个月啊,整整三个月啊,如今终于下雨了,我们有水了。” 所有人都在为这场突然到来的雨而高兴。更有人手舞足蹈起来。 叶知意同样这场突如其来的及时雨高兴,她走到了雨中感受着久违的甘霖。 “甘霖虽美,但要小心风寒。”不知何时裴修睿站在了她的身边提醒道。 第77章 天降甘霖, 整个县城都欣喜若狂。 这三个月的煎熬让人度日如年,看着蓄的水一天天的减少,他们是心急如焚。 好在地里的粮食并未被影响。 正巧, 今岁种的玉米已经鲜嫩甜美。叶知意早就建议收一部分嫩玉米运往临近的县城进行流通,以便填补这数月以来福安县因为恶疾而大面积停产带来的损失。 当然更多的玉米是要让它们在地里成熟好与其他州府进行交易,以便将玉米推向全国, 同时让百姓今年手中不会缺银子。 今年虽然缺雨,但是去年的棉花种子仍旧种下了, 全部在小河村叶知意的土地中, 足足有十五亩之多。 还有那些南瓜、茄子、西红柿之类的蔬菜也涨势极佳。 可以肯定地说因为缺雨带来损失微乎其微,如今雨一下便与往年无异了。 雨仍在淅沥沥地下着,叶知意看着裴修睿问道:“昭华, 你现在开心吗?” 眼前被大雨所浇得浑身湿透的裴修睿早已没有了那副谪仙公子,芝兰如玉的样子,颇有几分狼狈, 但他笑的很开怀:“我很开心,自母亲仙去后这一刻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了。” 心爱的姑娘一心一意的想要保护他,他为之付出的百姓也回报了他信任, 天下还有比这更畅快的事吗?! 这一刻有些伤口在愈合,有些情谊在滋生。 甘霖已降,当务之急就只有这还未查出病因的热症了。 但是叶知意也不怕了, 因为就在刚刚她已经升级将红包群升级到了中级,如今可以向群内的群友求助了。要不是听到百姓围堵衙门, 叶知意早已与群友沟通了。 事情解决后, 叶知意连忙点进红包群: 村姑该干嘛:@全体成员,群友们,请大家帮帮忙啊!!! 富二代本二:你升级了!恭喜恭喜, 帮什么忙?还是你们县的病情吗? 种植大师:还没解决吗?这事要找@阎王要失业@与天同寿@科技改变生活@富二代本二,他们在治病这一块要快一些。 海鲜很鲜:对,你们快出来啊。 手工达人:快出来。 阎王要失业:催什么催,我这不是来了吗。 富二代本二:我一直都在呢。 科技改变生活:在。 与天同寿:这事我有心无力,百十人我就给一张康佑符就行了,可你人太多了,我这符到了你那个世界是有限制的。 阎王要失业:我来,快将脉案和这些日子你们收集到的资料给我吧。 科技改变生活:也给我一份,不过我还需要患者的血液以作分析。 富二代本二:也可以给我一份,我让我家的医院帮你分析分析。 村姑该干嘛:好的,多谢,多谢。 脉案和这些日子的病例叶知意早就备好了,只是这学液?她不是大夫,贸然找别人要血液,不管在那个时代都会让人怀疑的。 叶知意想了想先给【阎王要失业】发了一份脉案资料,然后告诉其余两人血液要等两天才能发给他们,所幸他们也没有不满。 只是【科技改变生活】提醒了她一句,如今她升到中级了,可以私下交易,当初那个金银花希望她不要忘了。 叶知意连忙表示不会忘的。 看着已经发过去的红包,叶知意满心欢喜地等着好消息传来。 在等待的日子又对县里病情的管理做了些许调整。 当初因为缺水,放药每日只有两次,用于预防的药更是两日才有一次。如今不缺水了,这治疗药便改成每日三次,预防的药每日一次,那些病人用过的衣物更是用热水使劲熬煮,如此严格的控制,这几日增长的病患数量很少了。 裴修睿经过前些日子百姓对他的信任一事,又重新出现在了人前,监督、协助这些大夫研究病情,治疗病人,郑海等人多次劝阻皆无用,只好让太医密切的关注裴修睿的身体。 不知是否是这几日太劳累之故,这日一早醒来裴修睿竟感觉有几分无力,文墨见此连忙招了太医了前来。 “刘院正,今日怎么劳烦您老亲自看诊?”见来人不是常见的孙太医,文墨有些疑惑,倒也不是裴修睿已经被冷落到不配让院正看诊的地步,而是自从来到福安县都是孙太医为他诊脉的。 刘院正解释道:“今日孙太医外出看诊了,大殿下有召,下官不敢怠慢,故而今日由下官前来为大殿下看看。” 文墨点点头:“那请刘院正里走。” 两人来到了裴修睿的房间,刘院正片刻不误地开始为裴修睿把脉。 文墨在一旁提心吊胆,如今县内疾病四溢,殿下可别也患上了这不治之症啊。 见刘院正收回了手,文墨赶紧询问结果。 刘院正微笑道:“从脉象看,大殿下并未热症的迹象,想来今日的无力之感是因为殿下这几日太过劳累所导致的。” 听说并未患病,文墨松了一口气。 将刘院正送走后文墨对裴修睿道:“殿下,这几日殿下先好好休息一下吧,等养好精神再忙碌也不迟,不然也只是在添一名病患而已。” 裴修睿当然知道这些道理,点头道:“我知道了。” 见裴修睿没有硬撑,文墨放心了,他就怕他固执不停劝,不过想想这些年来,裴修睿不是为难别人之人,也善于采纳别人有道理的建议。 除了关于叶知意的事。 文墨见此便拿着刚刚刘院正开的方子去熬药了,在非常时期,刘院正还是留下了一张方子。 孙太医回府后听闻此事还是带着药箱找到了裴修睿。 此行裴修睿的健康毕竟是交到他手中的,那刘院正确实比他职位高、医术高,但一旦有差池首当其冲还是他自己,在太医院多年,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一群人看病,谨慎是他的第一要诀。 孙太医委婉的表明的来意后,裴修睿大方的直接将手给他,道:“既然孙太医担心,不如再为我把脉一次吧。” “有劳大殿下了。”孙太医为裴修睿重新把脉看诊。 确定了裴修睿的身体无碍后,孙太医回到了衙门临时为太医大夫搭建的办公地。 孙太医见刘院正正在抓药上前道:“院正辛苦,百忙之中还要为下官担当责任。” 刘院正不在意道:“你我乃同僚,况我又为太医院院正,这些时本就要算我一份的,何谈辛苦。”他关切道,“怎么样,大殿下无碍吧?” 他这是已经知道孙太医重新为大殿下看诊了。 孙太医见刘院正并未觉得被冒犯心中放心,这么多年刘院正在太医院战战兢兢钻研医术,虽为院正却从不为难下官,其余太医有可疑问皆是倾囊所授,为人是有口皆碑的。 他也是信任刘院正的,只是他自己谨小慎微惯了。 “如院正所诊并无大碍。” 两人正说话时有药童突然喊道:“师父,这副药的剂量我有些不明,还请师父一看。” 孙太医忙道:“院正快去忙吧。” 刘院正道:“那我先去看看徒弟了。” 走到徒弟身边的刘院正眼角的余光看着孙太医将药箱中的东西拿出,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个白色的号脉枕上。 而裴修睿喝过药后本以为休息两日便可恢复精神,谁知症状却没有丝毫缓解,裴修睿知道自己将会成为这无数病患中一员了。 不过两日裴修睿便躺在了床上。 郑海等人瞬间慌乱了起来,无数的太医为裴修睿诊脉、开方、针灸,用各种方法企图能治疗好裴修睿,可都以失败告终。 “这是怎么回事?如今县内其余病人不是都已经可以下床走几步了吗?怎么大殿下的病情反而比他们还严重?” 刘院思考后给出答案:“这邪气与人体的正气相互斗争,大殿下这些日子一直在接触邪气,可因为大殿下身强体壮正气一直居于上风,但不知是和缘故导致正气衰弱,邪气以极快的速度消灭正气……这就形成大殿下如此严重的病情……” 郑海道:“刘院长,本官不懂医理,本官只知道,若是不能治好大殿下本官与尔等的性命即将不保。” 郑海知道这后,其余人又何尝不知,一时间众人脸上浮现出焦急忧愁的神情,而刘院正却闭上了双眼将眼中一切情绪藏于人前,只是在场无人关心他的动作。 当初诊脉刘院正初诊,孙太医再诊,皆无异常,如今裴修睿卧病在床也并未为难二人。 叶知意哪知不过短短几日裴修睿又将自己弄得瘫倒在床了。 这几日她都在等【阎王要失业】的消息,当初将脉案给他,不过一日他便分析出很多信息,只是关键的开药方遇到了麻烦。 两个世界有些药是一样的,有些又不一样,有些名字一样,模样一样,但是效果不一样。这就为【阎王要失业】开药方增加了难度。 诚然,这些药可以由【阎王要失业】发红包发过来,但是如此数量具体的药材药材来源她怎么解释?!玉米、棉花之类的,她只有少许种子,还可以说她父亲遗留下来的,可要治好全县百姓的药材最少也是以吨计算。 故而,叶知意这些日子在四处找药书与药材发个阎王要失业,以期他能尽快以这个世界的药材来开好方子。 忙着这件事,她们两人便没怎么相见,谁知不过几日裴修睿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叶知意赶到裴修睿院中时,便被文墨挡下了。 “殿下有令,除了太医与郑大人周大人外,任何人不得擅闯此院。” “他连我也不见吗!”叶知意高声道,“文墨,你让开,我今日一定要进去。” 文墨重复道:“殿下有令,除了太医与郑大人周大人外,任何人不得擅闯此院。” 见文墨阻拦,叶知意又急又气,就要不管不顾不顾往里面冲。 但是文墨谨遵裴修睿的命令用力阻拦,叶知意心中急切,直接一脚踩在文墨脚背上。 文墨下意识的一跳,叶知意见此立刻冲了进去,文墨在后面急追不上,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叶知意闯进了裴修睿的房间。 裴修睿躺在床上,看见叶知意进来,对着跟在的文墨淡淡道:“看来如今你是不把我的命令当回事了。” 叶知意连忙解释是自己强闯,裴修睿嗤笑,“文墨身为皇子护卫,武功高强,以一挡百不在话下,何况你一个区区弱女子,若不是他有心放你进来,你怎么可能闯进来。” 叶知意这才知道文墨原来这么厉害,但此时不是关系这点的时候,她对裴修睿道:“如今我已经进来了,你难道要赶出去吗?” 她示意文墨离开,文墨看了看两人安静的推出房间,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叶知意看着躺在床上的裴修睿道:“昭华,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你放心,这场病很快就会过去了,你不会有事,这县里的百姓也不会有事的。” 那知裴修睿冷冷道:“叶姑娘想太多了,本殿身为皇子怎会担心你一个区区村姑,本殿只是想落个清静而已。” “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叶知意面对裴修睿的冷言冷语有些不习惯,“你一定要用恶语伤我吗?” 裴修睿道:“受不了你就走啊!” 叶知意沉默的看了裴修睿片刻,突然转身打开房门离开了。 裴修睿看着叶知意离开的背影,刚刚冷漠的表情瞬间充满痛苦、不舍、歉意,他想追出去,可这双腿传来的无力感却让他心碎欲裂,一滴清泪从他的眼角缓缓流下。 作者有话要说:祝小可爱们七夕快乐,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正在等候爱情的能拥有一份甜蜜爱情,向往自由的能无拘无束享受生活,总而言之祝小可爱们心想事成!感谢在2020-08-24 23:27:42~2020-08-25 23:2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杉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见叶知意离开, 文墨赶紧进屋看裴修睿如何,而裴修睿早已恢复平静。 文墨叹道:“殿下,你这又是何苦呢?叶姑娘是何品性你难道不知道还不了解吗?” 他刚刚在门外听到二人对话, 对于叶知意的离开他也不好说什么,虽然心中有些失望但也表示理解。 裴修睿低落道:“正是因为了解我才不能为难她,这病已经蔓延数月了, 怕是治不好了,我又何苦耽误她呢?” 他此刻在心中庆幸, 他与阿意从未有过什么, 如今他成这样子阿意也不必伤心了。 对于叶知意的离去,他心中是一点责怪失望也没有,既然他已经这样了, 只希望阿意能够幸福。 看着心如死灰的裴修睿文墨除了心疼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怎么他就染上此病了啊! 而叶知意回到家中后连忙询问群内众人想看看进度如何。 村姑该干嘛:@阎王要失业,请问如今研究的怎么样? 阎王要失业:只有脉案有一点难, 不过也快了,最主要还是在分辨你那世界药材的药效,不然不好开方子, 对了,你肯定将常用药尤其是清热解毒药都发过来了吧? 看着这个问题叶知意有些不确定了,药材千千万, 她哪里能确定将具有同样功效的药都找齐了。 村姑该干嘛:这个我不能肯定,发给你的药已经是我能找到最全的了, 不过我看见什么药材都给你发一份过来。 阎王要失业:好吧, 我要继续研究了,研究出结果我会@你的。 村姑该干嘛:谢谢,对了, 我有一个朋友,他如今也染上这个病了,可不可以针对他一人开进行特殊治疗啊? 阎王要失业:既然是一个病,那结果都是一样的,没用的,你还不如先找找@科技改变生活和@富二代本二。 科技改变生活:你抽一管血给我做做分析吧,不过我觉得希望不大,因为我们这边检查全靠精密的仪器和医生的分析,隔着一个时空靠一管血分析出的东西太有限了。 富二代本二:附议。 见此叶知意心中有些低落,与天同寿这些日子好像在忙,已经有几天没有上线,也知意想求他也找不到人。 村姑该干嘛:谢过众位了。 她本以为可以先为裴修睿找到治疗的方法,可如今看来还是只能等阎王要失业研究出药方了。 叶知意退出群聊,她想了想从房间里拿了个什么东西,然后又匆匆走向了衙门。 裴修睿躺在床上全身无力,双眼看着头顶的床幔,思绪还停留在刚刚叶知意在时。刚刚他的态度是不是太差劲了,阿意有没有被他伤到,他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刚刚不该那样的…… 得知自己染上了病了,裴修睿心中虽然有过恐慌、难过,但最后也平静的接受了,可就与叶知意说了两句不算刻薄的话,却让他久久不能放下。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微小的动静,裴修睿以为是文墨来了,便道:“让我先安静一下,不要打扰我。” 话音刚落,周围便安静下来了,可不过几息,那声音又响起来了,随之响起的还有那道他刚刚在思念的声音—— “昭华,我又回来了。” 裴修睿努力的扭过头,叶知意静静的站在他床前不远之处,正笑颜盈盈地看着他。 裴修睿心中一喜,但马上就把这顾喜悦压下去了,冷脸道:“我不是说过我不想见你吗?” 叶知意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不悦,她走到裴修睿床前,笑道:“昭华,你实在是不适合故作冷漠这一套。” 裴修睿忽视她,冷硬道:“本殿何须如此。” 叶知意不想与他在这上面多做纠缠,道:“昭华,我来是想送一礼物与你。” 裴修睿道:“本殿贵为皇子,何物没有,需得你送,你快快离去吧,否则明日你也病躺在床。” 叶知意笑道:“我知道昭华担心我,你放心,我身体好的很,不会有事的。” 虽然群里暂时无法治疗此病,但是科技改变生活给了她一份疫苗,说是疫苗也不准确,但可以大大提高她的免疫力,减弱她受感染的几率。 她拿起裴修睿的手,在他手中放了一物,那东西太小了,小的裴修睿的手几乎感觉不到,他想做出凶狠的样子将东西扔掉,可又怕这么渺小的东西被他一扔就消失不见。 裴修睿在心里几经回转,最后还是忍不住将手紧紧握住了,然后故作不耐对叶知意道:“东西我也收了,你还不快走,免得打扰我休息。” 对于叶知意说的什么她不会被染上,裴修睿是不信的。他当然希望叶知意健健康康的,可都是血肉之躯,难道这病还会挑人吗? 她怎么这么不分轻重,当初她都知道为了减少病人建议一家由一人照顾病人,如今她怎么总是往他身边窜! 裴修睿心中埋怨,却又忍不住想,要是在他未染病之前这样就好了…… 放与身侧的不由的握起了拳头,可因为患病的原因,这拳头是如此无力。 见裴修睿说要休息叶知意也不做久留,生病之人固然要周围人的关心,可作为一个成年人也要自己想通才行,而且叶知意心中笃定这场疾病很快就会过去的。 百姓会好起来,裴修睿也会好起来的,而叶知意能做的就是努力促进疾病治疗的进度。 裴修睿见叶知意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才将目光放在刚刚被她拿起的手上。 这到底是什么? 他使劲翻过身,努力将手放在了眼前,入眼的是一颗红色的小果子,可裴修睿看着个小小的一个红点却呼吸急促心情激动起来,若隐若现的有些强烈的气味钻进他的鼻尖,他们都在告诉他——这是一颗花椒!!! 这就是新年时他送于阿意的花椒。 如今她送回他一颗,这表明什么?这表示她知道他的心意,她答应了! 巨大的喜悦冲斥着他的心腔,他下意识就想要追出去,可下一刻因为跌落在床下而产生的疼痛却让他回到现实——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废人了! 一时间他竟有万念俱灰之感。 而另一边,皇子染病事关重大,不可能瞒着京城,消息早已传回京城,得知此事的人神色各异,庆帝满心担心,而凤栖宫荣贵妃母子却笑得张狂。 裴旭日狂笑道:“母妃,这下裴修睿便是彻底废了,他再也不能挡我的路了。” 荣贵妃道:“是啊,这下看你父皇还有何借口。” “父皇要是识趣早早确定储君,看在他是我皇兄的份上,日后我大发慈悲封他为亲王,为他选一块富庶的封地,否则……”裴旭日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而荣贵妃听到这话却咬牙狠道:“什么慈悲,那个不祥之人就该去死。” 她盯着裴旭日:“皇儿,答应母妃切不可对那贱种手下留情,一定要让他死的悲惨。” 见母亲恨得如此咬牙切齿,裴旭日怎能不答应:“好,孩儿答应母亲,就让裴修睿去陪先皇后吧。” 得到满意的答案,荣贵妃叮嘱道:“你记得去信给刘院正,让他此次切不可失手,一定要永出后患。”她美丽的脸上全是令人胆战心惊的恶毒。 裴旭日道:“刘院正传回消息,这病时至今日还未有一人死亡,如果此时让裴修睿丧命,恐会引人怀疑。” 荣贵妃不甘道:“便宜那杂种了,就让他多活几日。” 要不是今日皇上盯李家盯的紧,而沈家的嫡孙也在福安县,动作太多恐会暴露,她才不会忍下这口气! 而庆帝得知消息却眉头紧皱、忧心不已。 孩子身患恶疾,生死未卜,作为一个父亲此刻他心急如焚,但却无计可施,太医已经在他身边,药材也已送去,生老病死从来非人力可及,此时他不由的想起当年心爱之人同样因为恶人的迫害而亡时自己的痛苦,时隔十几年后他再次体会到无能为力的滋味。 对于京城人的各有计较,反而裴修睿这个患者本人出奇的平静,他每日躺在床上像已经接受了他有可能永远不能在行动自如的命运了。 叶知意每日会来看望他,但裴修睿却对她恍若不见,叶知意也不在意,只是挑些生活中的琐碎之事与他说说。 今日叶知意照常来看望裴修睿,临走时道:“昭华,我要回小河村去几日,这几日可能不能来看你,你要好好喝药,知道吗?” 回小河村做什么?裴修睿心中问道。 但显然叶知意听不见他的心声,交代好后她便离开了。 这些日子她经常去找那些太医大夫借阅药书,了解药材功效,以便了解还有那些药材需要给阎王要失业发过去,好方便他开药方,经过她的努力如今药材也发的差不多了。 而她还得了科技改变生活的红包,叶知意心中也惦记着还礼。眼看五月正是金银花繁茂时,她便想着先去摘些花给他发过去,等此事一了再看看怎样给他收集能满足他需求的数量。 第79章 叶知意回到小河村, 村民第一时间便知道了,纷纷前来看望。 如今她在这福安县可以说尽得民心,平日里小河村的村民走出去说起叶知意是他们村的人都不由的挺起胸膛呢。 自从她搬到县里去了, 这些日子可难道回村了,如今好容易回来,可不得好好问候一番。 叶知意对众人好意表示心领, 可这么多围观她她实在有些不自在,好在张婶出面解救了她。 “李家的, 你问什么呢, 意丫头她再有本事还不是咱们村里人,地在村里,房子在村里, 祖坟在村里她回来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还有吴家的,你就使劲扯意丫头,手都被你扯断了, 没轻没重的……” “还有你们,意丫头都是村里人看着长大,哦, 现在就几个月没见到全都不认识了,还来看稀奇了!快走走走走……” 张婶凶恶的将围观人群赶走。 村民见张婶这“凶残”的凶残样子,口中不满但还是陆续离开了。张婶说得都对, 但是如今的意丫头今非昔比了嘛,他们自然想来见见大人物了。 他们心中也明白, 这么多人堵着意丫头, 意丫头肯定不方便,所以他们虽有不满但还是散开了。只是嘴里还要抱怨几句—— “是看着长大啊,这不是好久没见了吗!” “我那用了什么力气啊, 就会胡说八道。” …… 见众人离开了,张婶才将叶知意带到屋中,问起她此行是否有什么事情,需不需要她帮忙。 叶知意摇头道:“多谢张婶好意,我回村就是来看看地的,也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回县里了。” 张婶不疑有他,如今地里玉米已经可以吃了,她回来看看也是正常的。 想起玉米,张婶就问了起来:“意丫头,咱们今年全县都种的玉米,虽说产量大,但是这是让我们一年都吃玉米吗?” 那玉米她们去岁吃了几管嫩的,味道确实不错,可要让一年都吃这个,还是有些难捱呢。 他们吃惯了米面,这玉米不知道能不能习惯。糙米粗面那也是米面。 叶知意解释道:“那哪能啊,衙门早就打算好了,县里种的玉米大家愿意卖的话可以卖给县里,然后由衙门卖给其他州县然后买些五谷杂粮回来,大家又可以用卖玉米的银子去买五谷杂粮,玉米的价格还比五谷杂粮贵些呢。”如此一来就可以实现玉米的流通了。 “是吗?”张婶笑起来道,“这还好,这还好,我家那个胖娃娃如今才几个月,到时候可不得熬些米汤喂养他。” “是,”叶知意附和道,“小娃娃要照顾好。” 两人谈了几句,眼看就到午饭,叶知意本想离开回家,可张婶热情的想要留叶知意饭。张婶家中其他人也都现身相劝,叶知意推辞不过只好留了下来。 饭后,张婶陪叶知意回她家中,“你那房子我隔三差五都有打扫,偶尔哪里破了我也让你叔和哥修了,这房子啊,还是要住人才好,没人气很容易就坏了。今日你回来了,略微扫扫就可以住了。” “多谢张婶。”叶知意看着这与她离开时相差无几的房子便知道张婶是费了大心思的。 张婶摆摆手道:“这有什么好谢的,不过是些力气活,这两年咱们村、咱们县可都是受了你的大恩呐。” 张婶帮着做了些卫生便回家了,她家中也是有一堆事情要忙呢。 叶知意独自一人将屋子整理一番后,便背了个竹篓上山了。 这个时节大部分的植物都开花了,金银花也开的正好,只不过数量有些少,但叶知意找到的几棵花都开的很满。 眼见太阳快下山,叶知意找遍半座山才勉强采到这小竹篓半篓,她只得先行回家。 五月阳光正猛,叶知意在山上一下午回到家中已是汗流浃背。她连忙烧了壶茶水,拿花费一下午时间采来的金银花泡了一壶茶喝。 泛着苦味的茶水入口后却平复了周身了热意,让人清爽不已。 休息过后,叶知意正准备将花发给【科技改变生活】却突然想起,金银花也有清热降火之效,可她这些日子翻阅了数本医术、药典均未见记载。 而她发给【阎王要失业】的药材里面也不见这味金银花,难道这里的人不用金银花吗? 叶知意一时想不通,但此时却无人能给她答案。 她想了想,将花分成两份,多的发给了【科技改变生活】少的发给了【阎王要失业】到底有没有用还是请专业人士来验证吧! 叶知意在小河村待了三天,这三天她除了去摘花外,还查看了地里的玉米、棉花涨势。然后又去了一趟叶秀才夫妇的坟前将她前些日子做的决定告诉夫妇两。 做完这些叶知意便打算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几十斤嫩玉米打算送去给魏远漫,龙凤胎在他那里待很久了。 叶知意到魏家时,魏远漫正在授课,听闻叶知意来访他难得提前给两人下课了。 见叶知意带了如此多东西来,魏远漫怪道:“你来这里还客气什么,带这么东西也不怕累坏了。” 叶知意笑道:“那里累了,这些都是用牛车运到县里的,然后我请了两个脚力搬到到您门外,再由您家的搬进府中,全程都不需要我出力。” 说完她看向了龙凤胎,如今十来岁的孩子正是猛长身体的时候,这几个月见面次数少,如今乍一见还生出一股陌生之感。 不过这感觉马上就被冲散了。 两人见夫子与阿姐交谈完毕,连忙上前喊道:“阿姐——” 叶知意听到这充满眷恋的声音,一股热意萦绕在心头,“阿书,阿礼,快来让阿姐看看,最近怎么样?原谅阿姐近日疏忽你们了,你们放心,过不了多久阿姐就可以将你们接会家中了。” “嗯!”龙凤胎使劲点点头,这些日子夫子与他们说过外面很危险,阿姐正在行救万民与水火的壮举,此乃大义不可阻拦,夫子还让他们像阿姐学习。 “这些日子多谢魏先生费心了。”叶知意看着两人个明显被照顾的小人,真心向魏远漫道谢。 魏远漫冷道:“老夫照顾自己的弟子需要你谢什么谢,快进来吧,他们还未下课呢。” 看着魏远漫故作高冷的样子,叶知意也不拆穿他,顺从的跟着人到了大厅。魏远漫说要两人补上课那就不容反悔,一到客厅便将人领到课堂上去了,只留下叶知意独自一人坐在那里。 好在魏夫人很快就出现了,也避免了叶知意独自一人的不自在。 “阿意送来如此多食物费心了。”魏夫人和蔼道,“下次前来可不要这么客气了,家里什么都有,别累坏了你。” 面对魏夫人的殷切关心,叶知意又将刚刚的解释给魏夫人重复一遍,末了补充道,“这些都是自己家种的,地里还有很多呢,不趁现在吃些,再过些日子老了就只能磨粉了。” 见叶知意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魏夫人是愈加喜爱她了,对于这样一个钟灵毓秀、仁义无双的女子何人能忍住对她的喜爱呢。 龙凤胎很快就下课了,魏夫人贴心的将空间留给这三姐弟。 叶知意先是关心了他们的生活,然后询问的他们的学业,俩孩子懂事这些日子进步飞快,让叶知意既高兴又难受。 从魏家离开时叶知意满心不舍,但如今事务繁杂她分身乏术无瑕照顾龙凤胎只能将人暂留在魏家。 而另一边,叶知意将金银花发给【阎王要失业】后,不过三天,他就给出了治疗的方子—— 阎王要失业:@村姑该干嘛,方子出来了,你先拿去试试效果,不行我在改改,不过不可能不行的。 阎王要失业:药方 叶知意没想到这么快药方就研究出来了,听到这个消息她恨不得原地蹦起来,这张药方真的等的太久了。 村姑该干嘛:非常感谢您@阎王要失业 阎王要失业:现在感谢还太早了,等你将人治好在说谢也不迟。还有,你那个时空还真有些奇妙呢,这张药方的主药居然是金银花,这还很少见。 金银花? 叶知意看着这三个字有一瞬间的呆滞,在她映像中金银花虽说有很多功效,可药效并不强,更多的就是夏天泡茶充当解暑茶,实行一个保健品的功能。 如今既然能治病了? 这无异于有人说种地的种出刀剑了,让人不敢置信。 不过,群内成员的水平是不容怀疑的,叶知意抄下药方后立刻就去县衙里的临时太医院抓药。这些太医大夫早已知道叶知意虽不通医理,但在福安县立下了大功,对于她想要抓点药皆无异议。 孙太医见叶知意因为不熟悉摆放而四处找药,主动上前帮忙,“叶姑娘,你要抓喝药吗?不若老夫来帮你吧?” 见是孙太医,叶知意喜道:“那就劳烦孙太医了。”说着她将药方递了过去。 孙太医拿过一看,俱是些清热散火之药,心中以为叶知意是为此病随意翻的方子,叮嘱道:“叶姑娘,这药不能乱吃,同样,这方子也不能乱开。” 叶知意明白孙太医的好意,只道:“孙太医看看这方子有何不妥,若是没有不妥就劳烦孙太医帮我抓好吧。” 见叶知意固执,孙太医低下头看起了手中方子。这不看还好,越看他越觉得妙,君臣佐使、阴阳平衡这方子恐有大效啊! 只是…… 孙太医看着药方上最后一味药问道:“叶姑娘,敢问……这金银花是何药?” 第80章 叶知意没想到孙太医真的会问她金银花是何物。 她当时反应过来这些日子不管是方子还是药房都未看见金银花心中虽有疑虑, 但事后一想也许是这些大夫、太医和她一样认为金银花不具备治疗功效,只能作为保健使用。 如今一看叶知意明白了,这是还未发现金银花的价值。 “孙太医不知金银花吗?”叶知意疑惑问道, “它是一种清热降□□材。” 孙太医皱眉,他努力回忆这些年识到的药材,肯定自己从医多年并未知道这金银花, 才问道:“老夫从医多年可以肯定并未听过这金银花一物,不知叶姑娘是从何得知?” “孙太医竟不知吗?”叶知意面露惊奇, 诧异道, “我以为你们都知道金银花的!” 见叶知意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孙太医心中险些自己医术不精,居然还有常见的药不认识, 怀着这种怀疑他都不好意思向周围同僚确认,问问他们知不知道这金银花。 孙太医虚心求教:“请叶姑娘细说。” 叶知意道:“金银花有清热降火解毒的功效,是一味难得的好药, 小时候家里贫穷,偶尔有个上火之类我便上山去采一点,泡水喝后很快就好了。” 孙太医听后, 还是有些不相信,他看着手中的药方,忽然问道:“叶姑娘是怎么知道金银花可以泡水清热, 还有姑娘这张药方是哪里来的,有什么作用呢?” 来了! 叶知意就等着他问着药方呢。 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不慌不忙道:“这自然是我爹教的, 我爹在世的时候经常教我一些生活技巧,只是小时候不懂事只知道大人怎么说便怎么做,随着慢慢长大, 忽然有一天就明白其中道理了。” “至于这药方……”叶知意一脸神情低落道,“这药方是我昨晚在我爹的藏书中找到的,我这些日子跟着大家学了些药材知识,见方子上都是些清热解毒之物,便想抓来试试。” 孙太医听闻是遗物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道:“叶姑娘,这药是不能乱吃的,一不小心便后患无穷啊。” 叶知意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问道:“那……孙太医,这方子……?” 孙太医看了眼手中的药方,沉思片刻道:“这方子我先为你抓上,这味金银花就只能你自己去找了,切记,不可乱试药。” “多谢孙太医。”叶知意连忙道谢。 不一会儿,叶知意提着几包药离开了。 见叶知意离开,刘院正缓步来到孙太医身后,状似随口一问道:“叶姑娘是身体不适吗?怎么来抓药啊?你怎么不为她仔细把脉诊断啊?须知病是拖不得的,如今恶疾肆虐,更是要处处小心才是。” 孙太医见刘院正询问便将刚才两人所言一五一十告知刘院正。 金银花?刘院正在心中默念这从未听过的名字,看着叶知意离去的方向,他又想起了这福安县的玉米、茄子、南瓜、棉花之类的,均是从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之物。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忧愁,很快消失不见,箭已离弦已无回头之路了。 叶知意拿着药走到裴修睿的院子里,裴修睿见到她还是一副不冷不热、沉默不语的样子。 叶知意走上前,温声道:“昭华,我新得了一个药方,你愿意试试吗?” 半晌,裴修睿开口道:“本殿身为皇子,为百姓试药责无傍贷。” 叶知意不知他是真认为自己拿他试药还是故意这么说,但她仍解释道:“昭华,这不是试药,这个方子是真的可以治好你的。” 听着叶知意急切的解释,裴修睿努力的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阿意能有什么方法? 只是,能找到这一个方子想必她也付出良多,她的心意他向来无法拒绝。 见裴修睿依旧是那副拒绝交流的样子,叶知意也有些无奈,如今只能等他好转一切便能迎刃而解了。 叶知意陪他说了一会儿话,便出去熬药了。 文墨见叶知意出来上前说道:“叶姑娘,你别生气,殿下他只是……” “我知道。”叶知意打断文墨的话,“我知道昭华心中怎么想的,我也理解。” 文墨:“叶姑娘没有误会殿下就好。”他看见叶知意手中提的药便想接过,“这是给殿下的药吗?我去熬吧。” 叶知意躲过:“不用了,还是我亲自去吧,这是新药,你还不会。” “新药?”文墨疑惑道,“太医院又开了新药方吗?我怎么没听说?” “不是,”叶知意道,“这是我从书里翻出的药方,拜托孙太医帮我抓的。” 闻言,文墨欲言又止,这新药方无人试过,怎么能能拿来给皇子服用,不过他想到自己殿下对叶姑娘的态度,便把这些话压在了心底。 孙太医亲自抓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那我在傍边看着你怎么煎药的,你忙的时候我也好为殿下煎药。” “好。” 照顾裴修睿喝完药后,叶知意便想回家,谁知却被多日不见的沈言堵住了。 “阿意,近来可好?” 这些日子裴修睿生病,沈言一下子就忙碌起来了,而叶知意经常看望裴修睿还抽空回村了一趟,两人已经有好几日没见过了。 叶知意:“多谢沈大人关心,一切都好。” 沈言笑道:“不知沈某是否有幸能去阿意家中讨杯茶喝?” 闻言,叶知意狐疑的看着沈言,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拒绝道:“我不爱喝茶,家中并无好茶招待沈大人。” 对于叶知意的拒绝沈言有些伤心,他道:“看来阿意是不把我当朋友啊,我听闻大殿下是经常出入阿意家中,怎么轮到我却要被拒绝啊,我可真是太伤心了。” “昭华与沈大人不一样。”叶知意下意识道。 “怎么不一样?”沈言立刻追问。 叶知意:“……”她紧闭双唇不欲多说。 感受到叶知意的抗拒,沈言才说出他的真实目的:“我听闻近日阿意经常来看望大殿下?” 叶知意打量了沈言一眼:“是又怎么样?” 沈言道:“叶姑娘难道不怕吗?这恶疾的危害叶姑娘应该很清楚吧?毕竟当初是姑娘提出所谓“隔离”一法的,如今你怎么以身犯险呢?万一此病找上姑娘,令弟令妹该如何是好?” 叶知意虽然疑惑他为何对她这么关心,但见沈言脸上担忧的表情不似作伪,也好脾气道:“我与昭华交情匪浅,怎能在他又难时避而不见,何况我自然做好了保护自己措施才敢去看望昭华,有劳沈大人挂心了。” 沈言更急了:“什么措施能保护你不被染上,真有这样的方法,那县内几千病人是从何而来的,你不要莽撞行事,否则殃及自身啊。” “沈大人!”叶知意高声打断沈言的话,“我如何做事心中自有章法,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怎么做事不需要别人指点。” 虽然沈言一词一句听起来都是为她好,但她作为一个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不需要别人来干涉。 “阿意……”见叶知意表情严肃,沈言终究还是未将劝阻的话说出口。 见叶知意离开,沈言长叹一声,如今那个想法只是他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能真证实,他也不敢将这个猜测传回京城一面让祖父祖母空欢喜。 可万一是真的!万一是真的,要是阿意有染上恶疾,祖父祖母岂非同样伤心难抑。 向来果决的御林军都督沈言此刻却左右为难。 叶知意离开后只在心中疑惑一秒钟,为什么沈言会对她这么关心?但想了一会没想出头绪便将这件事忘了。 如今方子在给裴修睿服用,相信过不了几天就能看见效果了,她要多准备一点金银花,以应付即将全县开展的使用。 可不查不知道,原来整个县里根本没有多少金银花,很多人还根本不认识金银花,一时间金银花的供需就成了一个难题。 而另一边,裴修睿喝了三天药后,发现身体已经渐渐的恢复力气气,这让他激动不已。 文墨时刻关注着裴修睿的身体状况,裴修睿的好转当然逃不过他眼睛,见又好转的迹象,文墨立刻跑去将孙太医找来把脉。 刘院正看着被欣喜的文墨拖走的孙太医,心中一沉,看来果然应了他预感,如今裴修睿已经好起来了。他该怎么办?想起宫中那对母子刘院正的一颗心跌落谷底。 孙太医为裴修睿把脉后,欣喜道:“殿下真的在好转,如今他的脉象比之前些日子已经没有那么急促了,症状也在减轻,确实在好转。” 得到太医的肯定,裴修睿与文墨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止不住的笑意。 孙太医问道:“不知殿下近日是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才能让病情好转?” 裴修睿生病后本应每日由太医请脉,但因为他自己的原因,拒绝让太医前来,只是让太医在研究出新方子拿过来换。所以孙太医根本不知道裴修睿修睿已经私自更换药方了。 如今他问起,裴修睿也不隐瞒:“是阿意,阿意为我开的方子。”眼见痊愈有望,提起叶知意裴修睿是止不住的甜蜜与思念。 孙太医一惊:“可是那张金银花的方子?!” 第81章 孙太医怎么也没想到那张方子居然能治疗热症, 不,应该说是那金银花居然可以治疗这蔓延的热症。 那张方子上很多药他们都是用过的,对恶疾的作用微乎其微, 可如今裴修睿的病情明明白白在好转,那就只有金银花在起作用了。 文墨见孙太医吃惊的表情还以为有什么问题,刚刚高兴的表情瞬间紧张起来:“孙太医, 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对比文墨的紧张,裴修睿这个当事人反而显得漫不经心:“文墨, 如今我有好转是事实, 还能有什么不对?” 听见裴修睿的提醒,文墨反应过来,他这话岂不是在怀疑叶知意? 孙太医摇摇头, 道:“这药方并无不妥,只是下官惭愧,叶姑娘将此方给于下官看时下官居然未曾发觉这药方的效用。” 说着, 孙太医还叹了口气,就好像珍珠放在他眼前,而他却并未发觉这是珍珠。 裴修睿听到孙太医的憾言, 双眼下垂。他不由的想起了当初种棉花时心中升起的对阿意的疑惑,片刻后他自然道:“孙太医医术高超,这事也并非太医医术不精, 而是这金银花自古以来确实未曾入药,有所疏忽也是人之常情。” 见裴修睿肯定他的医术, 孙太医心中好受一些, 又问道:“不知叶姑娘怎么想着将这药给殿下用?”按理说谁都不知道这药方的作用,怎么会给裴修睿用了呢? “是我要求的。”裴修睿道,“我久久不见好转, 心中有些烦闷,恰巧听闻阿意发现一张新方子,我见方子上的药都是些寻常之药,便让阿意煎于我服用,谁知居然真有奇效。”他脸上一副庆幸之色。 闻言,孙太医点点头,接受了他这个说法,毕竟他当初抓药时也是看出这药服用后不会有事才敢放心给叶知意的。 只是没想到裴修睿居然敢以身试药,这副心性实在难得啊。 孙太医佩服道:“殿下以身试药,仁义无双,上天便降下解药以解福安县之祸。” 文墨听着两人的对话,神情奇怪,当初明明是……可是看着裴秀额警告的眼神,文墨将这疑惑吞入肚中。 裴修睿身为皇子,又在此处染上恶疾,县里大小官员时时刻刻都关注他。如今他有所好转顷刻间这些人全都知道了。 他们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免好奇到底是什么神药治好了裴修睿?县里还有千余百姓等着良药救治恶疾呐。 当得知这方子又是叶知意拿出的时候,众人丝毫不觉得惊奇,反而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不知不觉在他们心中叶知意已经有些无所不能的感觉了。 不管是最初的曲辕犁还是玻璃暖棚,或者玉米棉花,无不让人惊叹,就连此次的恶疾也是她最早发出警惕,如今又被她治好……难道这也算另一种有始有终?! 甩掉脑中的胡思乱想,郑海赶紧命人去请叶知意前来共商大事,这时在一旁的沈言的主动请缨:“不用了,就由我亲自去吧。” “沈大人?”郑海有些迟疑。 沈言道:“叶姑娘做下桩桩件件与国有功,与民有德的大事,岂可怠慢,就由我亲自去吧。”他身份可说是裴修睿之外最高贵一人,由他去请也确实是重视。 见沈言意已决,郑海也不再多说。 沈言到叶知意家中时,叶知意正在晾晒她昨日回村去摘的金银花。 金银花实在是少,她辛苦找了大半东山如今存货不过三斤,仅凭她一人之力有些不逮,她也拜托村里人帮忙找找。这个消息她暂时不打算说出去,否则人人将会上山采摘,到时竭泽而渔岂不痛心。 正当叶知意沉思时,外面的敲门声传入了她的耳。 叶知意询问来人身份后将沈言引进屋内。 叶知意:“沈大人请坐,我去泡茶。” 沈言抬手道:“不用了。” 叶知意疑惑道:“不知沈大人今日登门有何要事?” 沈言看着眼前这钟灵毓秀的姑娘,眼中一股淡淡的审视,“大殿下今日已有好转。” “真的吗?”叶知意惊喜道,一时脱口而出,“这么快就有效果了?” “你知道那方子有用?”沈言反问。 叶知意收敛表情,淡淡道:“那方子是家父遗留下的,我也只是试试而已。” 沈言再次问道:“可你刚刚的意思明明就是你知道那方子有用。”根据他查到资料,叶秀才生前是有几分能力,不然不可能短短几年便置办出三十亩土地,可叶秀才早逝,叶知意姐弟三人可以说是在苦水中长大,若是真有宝物遗留,为什么早不拿出来? 叶知意看了眼沈言,沉着道:“沈大人,你现在这语气是在审问我吗?既然我敢拿出这种种物品,就证明我问心无愧,如今你因为一个对黎民百姓有好处的药方而对我生出疑心,我真是怀疑你沈家多年来为国为民的名声是别人吹捧出来的。” 叶知意知道自己这一年多来的行径有些可疑,但正所谓疑罪从无,更何况这桩桩件件那一件不是与万民有功,与国家有利,她必须要理直气壮才能减少一些麻烦。 “叶姑娘慎言,”慎言沉声道,他可以容许别人辱骂他,但沈家名声不容置喙,“沈家上下忠君爱国,为民请命,未曾有半点私心。” 他也知刚才所言确实冒犯叶知意,便软声道:“刚刚确实是沈某不对,沈某也只是一时疑惑,冒犯姑娘还请恕罪。”叶知意所言确实有道理,他无故怀疑,她生气时应当的。 叶知意睨了沈言一眼,冷声道:“沈大人,下次要怀疑别人也请在心中多思虑几转,看看别人行为到底是如何。” 不等沈言说话,叶知意便问道:“沈大人还未说今日登门到底何事?” 沈言见叶知意不欲多言,便将目的告知:“是郑大人请姑娘到县衙一叙,共商恶疾之事。” 闻言,叶知意神情不再冷淡,她本未真正生沈言的气,如今听闻有正事,更是无瑕计较沈言的举动。 叶知意:“那我们走吧。” 沈言跟在叶知意身后半步,看着她的侧脸,其实要不是心中的那个猜测,沈言并不会对叶知意挑明的,只是若猜测是真,他自然高兴,但也要防止是有心怀不轨之人暗中做了手脚想要对付沈家。 但如今冷静下来想想,他来福安县是巧合,从张婶那里知道往事更是巧合,一切的猜测都是他自己的猜测,叶叶知意从未说过一星半点。 两人到衙门后,郑海、周青山连同那些太医大夫早已在等候二人了,确切的说是在等候叶知意。 见叶知意出现,这些大夫争先恐后的问道:“叶姑娘,听闻你有良方可治恶疾?” “叶姑娘,听说已经有人被治好了?” “叶姑娘,听说你发现了新药?” “叶姑娘……” “叶姑娘……” 对于一个大夫来说,治病救人固然是他们的理念,但是对医术的追求更是一刻也不能松懈,比起这药方,那新药更让他们神往。 叶知意见这些想要围上来赶紧躲开,急道:“诸位不要急,有什么问题我会一一回答的。” 听见叶知意的制止,这些人老脸难得一红,他们这些四五十岁今日居然围一个小丫头,传出去还要不要脸了。 “咳咳。” 厅内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干咳声,调整好情绪后,这些人又恢复平日里那般不慌不忙的样子:“请叶姑娘仔细与我等说说。” “对,那金银花到底是何物?” 见众人都冷静克制下来了,叶知意才道:“孙太医应该与众位说过了,金银花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不过是山中野花,因初时为白色,成熟后为黄色而得名金银花,具有清热解毒、降火等功效,我也是幼时听父亲教导过才知道这味药的。” 叶知意解释后,这些人互相交流起来了: ——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还有这味药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啊,惭愧!惭愧! 又有人问道:“不知叶姑娘方子是哪里来的?” 叶知意还是那套说辞:“是我父亲遗物,偶然间翻到的。” “哎……”在场之人满是遗憾,“令尊一定是个大才之人,他为姑娘留下许多不可估量的珍宝啊!” “是啊,可惜这么多年来,姑娘去岁才发现宝物,白白耽误许多年啊!” 叶知意也一脸惋惜:“是啊,小时候不懂事,坐拥宝山却不识宝山,幸好父母再天有灵才为时宝物蒙尘。” 见双方越聊越起劲,郑海不得不打断他们谈话了:“叶姑娘,如今药方有了,我们是否尽快吩咐下去,换成新药以救治百姓?” “这是当然。”叶知意点点头。 郑海安心,又问:“那这金银花……” 叶知意连忙道:“金银花一事暂且不要公布的人尽皆知,金银花生长与野外,数量有限,如果人尽皆知,这些被疾病笼罩的百姓一定会不遗余力上山摘花,危险暂且不提,万一不知分寸损坏花枝岂非是“斩草除根”了,届时其余人又该怎么办?” “叶姑娘说的有理,”郑海想到叶知意说的后果,不由皱眉,“那该如何是好?” 叶知意沉吟片刻道:“不如先组织人从城外荒郊扫过,将找到的花树先采花,然后移栽进县里,同时在其他州府收购金银花,最后请猎户上山采摘县里的存有的金银花,相信集聚几方之力定能满足此次所需。” “好!”郑海大笑道,“我这就去联系。” 处理完此事后,叶知意到裴修睿院中院中想去看看他。 这次走进裴修睿的房间,他再没有用这段时间那副冷淡、不在意的表情对着叶知意了,反而恢复了以前的温煦、含笑、情意绵绵的眼神看着她: “阿意,你来了。” 裴修睿本以为叶知意会像往日那般走到他身边,对他嘘寒问暖关心不已,谁知叶知意看见他后居然转身就走。 裴修睿所料不及,连忙喊道:“阿意——” 门外传来叶知意的声音:“我走错了门,忘记大殿下并不想看见我,我这就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叶知意:呵呵,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忍了你甩脸色,如今病好了,也还轮到我了。感谢在2020-08-28 23:25:25~2020-08-29 23:2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晴子哒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裴修睿没想到叶知意说不想见他就真的再也没来见他了, 往后的几日他望眼欲穿也没看见过叶知意的身影。 裴修睿端着药碗,不死心向文墨问道:“阿意真的没来看我了?是不是你没瞧见?” 文墨有些无语,当初我劝你别一张冷脸对着叶姑娘, 你不听,如今好了,叶姑娘不伺候了, 你又巴巴的望着人家,这风水也转的太快了吧。 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一番, 面上还是沉着道:“殿下不必担心, 叶姑娘这几日忙着为百姓治疗恶疾之事,无瑕顾及闲事也是有的,待叶姑娘忙完过后定会来探望殿下的。” “你的意思是我是闲事咯。”裴修睿不满的看了眼文墨。 文墨直白道:“殿下觉得如何便如何。” 裴修睿一噎, 扭头看向手中的药碗,在心中盘算一番如果他不肯喝药阿意会不会来看看他,略作思索后他干净利落的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要真这么干了, 阿意必定更为生气,何况听闻如今治疗恶疾的药材并不够用,他要再浪费岂非暴遣天物。 当务之急还是养好身体后再去找阿意赔礼道歉吧, 他想着想着不由的就想到了那颗花椒上,面上浮现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而另一边,叶知意见裴修睿病情好转极快, 心中确是因为他在病中故作冷淡而生气,但更多是有些别扭。 当时他的疾病刺激她不顾心中原本的顾虑做出送花椒的事, 可人一好转她就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故而借机发挥躲着裴修睿。 可忙也是真的忙,知道金银花可以治疗蔓延在福安县的热症,那肯定要先得到足够的金银花, 可因为此前无人知道金银花的功效,只凭借野外生长的几株远远不够,还需要从其他地方找来足够的花才能开始熬药。 这些日子叶知意等人就是为这而忙的团团转。 郑海找来叶知意商议:“叶姑娘,我已经下令嘉州府所有乡县全力采花,运送至福安县,同时也去信了相邻的州府,让他们助我们一臂之力,如此相信速度快的话,不出三日便会有金银花送来了。” 闻言,叶知意心中满意,在这交通不便的时候,能这么快将东西送来可见是上了心的。 叶知意道:“既然外面的东西已经快要到了,那我们该在自己的地盘想办法了。”不可能全靠外面帮助扶持,自己也要想办法。 郑海道:“叶姑娘是说我们可以在我们的县内开采金银花了?” “是的,”叶知意点点头,“不能光靠别人,我们自己也要行动起来。” 两人商议好后,郑海立刻派人召集城内的采药人在全县的山中野外进行金银花的采集,同时将金银花株进行标记,以期恶疾过后再做处理。 县里这么大的动作百姓看在眼中,他们不知道为何突然进行上山采药了,可这么久以来,在裴修睿与叶知意的主持下,衙门的所作所为他们均看在眼中,对此也并无多少猜疑。 直到一天突然衙门突然宣布——已经找到治疗恶疾的方法了!!! 消息一出全城哗然,无论是家中有病人,还是家中无病人,人人皆是一副激动不已又不敢相信的样子。 这病困扰他们数月,先是担心与亲人天人永隔,后来虽得知没有生命危险,可看着躺在床上除了说话外什么也做不了的亲人,对病人和家人都是煎熬。 无人理解被困在床上想死不能,想活不易的煎熬,看着因为自己一病不起而拖累整个家,那一颗心就如在油锅里一般。 而那些未染病的健康人,一边因为亲人受疾病折磨而担忧,一边又因为家中多了一个病人而产生麻烦心烦,更要担心自己是否就是下一个染上的人。 总之,数月以来,除了不知事的婴幼儿,整个县中无一人不是提心吊胆度日。 熬过数月,终于听闻有好消息,这些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兴奋,而是脑中一片空白,进而怀疑是真是假,然后才产生了激动兴奋之意。 回过神后,这些人不约而同的聚集在衙门门前,希望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郑海等人早已预料今日不平静,衙门前已经有数十位差役守着了,以防出现冲突。 这些人也确实起到了效果,看着他们如门神一般守在门前,急匆匆赶来的百姓不由的停住了脚步。 片刻后,他们努力控制住自己要跳出胸腔的心,向这些差役问道:“各位官差大哥,我们听说县里已经找到治疗这恶疾办法了这是真的吗?” “麻烦官差大哥告诉我们一声吧,也好让我们安心呀。” “是啊,到底是真是假,请各位差爷说一声吧。” “对,我们绝不闹事。” …… …… 成百上千人围在门前,你一句我一句,听在这些守门的差役无异于魔音入耳,终于有人忍不住挥了挥手中的棍子,恶声道:“别吵了,知府大人与县令马上就出来了,是真是假听大人怎么说。” 见差役态度严厉,又听见他说的信息,这些人一时安静了下,马上又各自私语,“嗡嗡”的声音不绝与耳。 很快,郑海、周青山、叶知意、沈言便从衙门内出现了,同时出现的还有前些日子卧病在床的裴修睿。 经过这些天的治疗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如今看起来除了脸有些苍白身体消瘦几分已经无大碍了。 自从叶知意不理他后,裴修睿是每日认真养病,要不是问控制着他都险些将汤药当水喝,一碗接一碗,就是为了早日痊愈好去见叶知意。 刚巧今日他就可以下床走动了,这不,听闻此事他马上就跟着叶知意出来了。 见到这些人出现,场面是彻底安静下来了,原本在窃窃私语的众人目光全部落在了衙门的台上,期盼着他们能带给他们好消息。 而他们也不负众望,确实给他们们带来了好消息。 叶知意等人看着眼前这一双双殷切的眼神,心中只觉沉甸甸的,他们的肩上肩负这无数想眼前这群黎民百姓的幸福安康。 几人相视一眼,郑海上前一步,沉声道:“各位福安县的父老乡亲,今年是受上天考验的一年,我们先经历了春日缺雨,后经历疾病缠身,但早已天降甘霖,如今,我们已寻的良药,消除恶疾就在眼前!” “啊——” 郑海话音一落,这些人瞬间兴奋起来,发出阵阵吼声以抒发心中多日来堆积的郁结之情已经今日这巨大的惊喜。 而郑海等人笑盈盈的看他们因为得知这消息而做出或跑、或跳、或高吼的动作。 半晌,围观的百姓发泄完毕,渐渐的冷静下来了,看着还站在台上的众人,慢慢的安静下来了。 郑海见此继续说道:“这次我们遭此大难多亏有圣上、有朝廷帮助我们才能在缺雨时有粮食,在患病有良药,这些都要感谢皇恩浩荡。” “皇上万福——” “皇上万福——” 郑海继续道:“另外,从去年到今年,大殿下在福安县也为我们做出不可磨灭的功劳,他亲自下地耕种,体察我等乡民疾苦,好几次为了让咱们乡民过上好日子而冒着被御史弹劾的风险为我们争取利益。” 郑海说的这些,福安县的百姓都是看在眼中的,不然前些日子的流言也不会被他们歼灭。 可如今听郑海郑重一说,他们好像这才清楚的意识到裴修睿到底为他们做了些什么。百姓很简单,谁为他们好他们就感谢谁。 这些人纷纷看向裴修睿,想他道谢:“大殿下辛苦了。” 裴修睿没想到郑海今日会突然将这事拿出来说,面对这一张张真诚的面孔,裴修睿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拂过,痒痒的、酥酥的,让人有些别扭却又忍不感动。最后,他只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实在当不起众位乡亲的如此厚爱,要说功劳最大的,还是叶姑娘。” “对,叶姑娘的功德足以立碑写传。”郑海接道,“叶姑娘为我们种出玉米,亩产近两千公斤的产量让我们以后都不会在饿肚子;种出棉花,以后冬日大家都不必因为怕寒冷了;还有玻璃大棚,曲辕犁,提醒大家修池蓄水,如今也是她寻得良药治疗恶疾,如此功德,不能无息。” 叶知意那知郑海居然将她这些日子的举动一一列出,她本想阻止,可裴修睿却拉着她,而在这场合她也做不出大吵大闹的举动。 就眼睁睁的看着郑海对她极尽吹捧,她面上虽然镇定自若,可心中早已又羞又愧,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功劳可以尽归群友也不为过。 好不容易等到郑海将这些想对她便是感谢的百姓挥退后,叶知意总算自在了许多:“郑大人,你不必如此,玉米、棉花凡此种种都不是我发明,天下之物自当用于天下,我并无甚功德值得吹嘘。” 郑海今日所言本是官场常态,为官者做出成绩那肯定是皇帝皇恩浩荡,而裴修睿身为皇子在这里做出功绩也不会和他抢功,所以卖个人情正好。 而叶知意,她本就是嘉州府福安县的人,她做出的每一份功绩那都有他郑海的一份功劳,他自然也不会让她默默无闻,相反这一番举动不仅表明自己功绩,还会在天下人面前留下一个他郑海大度不贪功的映象。 听叶知意的推脱,郑海悄悄打量,发现叶知意居然说的是真心话,不会客气谦虚至于,郑海心中对她的人品更为佩服,小小年纪就能视名利如浮云,此等心性非常人可有。 郑海道:“叶姑娘,你不在乎名利,可我却不能让一位有大功德的人被隐藏起来啊,本官身为一州知府,赏罚分明才能服众。” 叶知意还想说什么时,裴修睿却道:“阿意,你不在乎是你事,而郑大人身为父母官他有他的难处,这事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的。” 裴修睿都开口,叶知意只得作罢,只能提醒一句以后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了。 县里的一切都将上正轨,而京城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人欣慰的笑了,有人长舒一口气,而有人气的房间里“砰砰”直响。 裴旭日无视脚下的瓷器碎片,一张脸扭曲愤恨道:“那刘老头是怎么办事的,不仅没要了裴修睿的命反而让他找到了治疗恶疾的良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29 23:29:49~2020-08-30 23:4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4295577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母子两人在宫中大发脾气, 裴旭日不满道:“我就说该趁裴修睿去福安县时让外祖派人解决了他,一劳永逸。” “如今他有大功归朝,朝中百官难保不会投入他门下。” 看着儿子不满的脸, 荣贵妃没好气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可裴修睿去福安县是带了你父皇派的一千护卫,难道让你外祖也派兵去击杀吗?何况嘉州本就是赵怀谨是势力,这些年你父皇已经在打压李家了, 你外祖在不谨慎一些不知要落地何等下场。” 说起这点荣贵妃心中便有气,想当年她凭借李家让皇后退避三舍, 她更是居住在凤栖宫, 她的儿子更是以“日”为名,当时李家是何等威风,可皇上居然不念李家这些的辅佐之功与赫赫战功, 这些年无端打压李家,让她在后宫也不得自在。 裴旭日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听见荣贵妃提起现状沉默了下来, 半晌,他脸色阴沉道:“裴修睿侥幸立下功劳,可我有外祖手中的十万大军支持, 更有朝中多年经营,他裴修睿以为凭一时之功就能打败我,只能说异想天开了, 咱们走着瞧。” 见儿子这么有斗志,荣贵妃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突然想到什么问道:“皇儿, 你前些日子说要拉拢永庆候,如今情况如何?” 说起这事,裴旭日心中又是火气顿生:“周璧那人, 心思诡异,我多次示好,他居然给我棱模两可。” “简直是不识好歹,”荣贵妃闻言愤怒道,“他永庆侯府如今虽顶着个侯爵但京城有眼力的都看得出,他这个爵位摇摇欲坠,如果他不能立下大功,下一任继承人就只能降爵而袭了,如今他有什么本事拿乔。” 荣贵妃点出周璧的危机,裴旭日反而笑了:“母妃别急,这次周璧肯定会主动投向我的。” “哦,”荣贵妃疑惑,“这话怎么说?” 裴旭日故作高深道:“母妃还记得永庆侯府差点娶了一位村姑当侯夫人吧?” 荣贵妃很快回忆起此事,点头道:“确有此事,可这有什么联系?” 裴旭日胸有成竹道:“那村姑就是引出这一系列事的人,玉米、棉花,还有种种奇物都是她拿出来,听闻在福安县时那村姑与裴修睿关系密切,而裴修睿与一直和周璧不对付的赵怀谨有几分交情。” “母妃你说,这三日聚在一起,以周璧敏感多疑的性格……”裴旭日意味深长的笑了。 荣贵妃略作思索便想明白此事了,也笑道:“对,周璧一定会怀疑这三人得势后会对他不利,所以他要在此之前找到一把保护伞,而这把保护伞除了皇儿你再无其他人选了。” “正是此理。”裴旭日理了理衣袍,高傲道,“若不是周璧还有几分能耐,我也懒得费这么大心思拉拢他,如今他只能自己求来求我了。” 若周璧听见他的话,哪怕他觉得处境再艰难也不会考虑投靠二皇子了,他所谓的费大心思就是请他过府吃了几次酒,送了一些贵重的礼品。但周璧不知道,所以他确实如裴旭日所说的在思考脚下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当日他深深厌恶那无自知之明的村姑居然敢挟恩图报,肖想侯夫人人尊荣。待他伤有好转便一声不吭回京,迫于压力他不得不派管家去将人接回京城,听到管家说她自愿悔婚时他松了一口,转而又是一股恨意生起。 他堂堂永庆侯居然先是被一个村姑逼婚,后又被她悔婚,简直将他与侯府的脸面放在地上摩擦,若不是管家同时告知那村姑凭借着两份奇淫技巧被知县看中,而那县令是周璧所辖,他当时真想派人去将人解决了。 现在想来他当时的决定还不够果断啊!若是忍辱负重将娶了那村姑不仅能得一个知恩图报的美名,如今这玉米、棉花之类的产物足以让永庆侯再回巅峰。 或者当初顾虑不那么多,一不做、二不休让她消失在这世界,哪怕当时有几分麻烦,可赵怀谨与那村姑无亲无故,也不会长久的放在心上。 而如今,离了他的村姑如今俨然是百姓心中的神农,是以一己之力造福万民的神农,而她心中可能会还在记恨他。同时因为她而获利的大皇子与他交情泛泛反倒与向来和他不对付的赵怀谨有几分交情。 此时他进退两难啊! 二皇子…… 周璧在心中仔细琢磨裴旭日,良久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而什么都没做却已经被人防备的叶知意裴修睿二人还在福安县为蔓延全县的恶疾而忙碌。 消息已经放出去了,满城人都在期待良药的到来,金银花已经在各方努力下准备的差不多了,叶知意等人决定今日就开始用新方熬药。 孙太医太医在傍边看着药罐中扑腾的汤药,心中既有期盼,又有不确定:“叶姑娘,你说着药真的能有效吗?” 叶知意肯定道:“当然有效,不说大殿下如今已经痊愈,周母喝了这药如今不是叶已经好了吗?” 只有裴修睿一个病例在前,难免没有说服力,可又不能贸然透露消息出去,于是县里的差役家中的病人便先试药,当然这是肯定了药无害之后。 周松闻言直接为她母亲要了三幅药,服用过后果然痊愈。 听叶知意提起周母,孙太医有些忐忑的心放了下来,是啊,成功的例子就在眼前,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而城里的众人早就知道今日熬新药发放,大清早的头排起了整齐的长队,与以往无精打采、消极不已神情不同,今日这些人眼中有光,那是希望的光芒。 “谢谢!” “谢谢!” “谢谢!” 这些人不约而同对打药的差役衷心表示感谢,这声感谢是对这些差役说的,也是对这么久以来给予他们帮助的人说的。 他们小心翼翼将药捧回家中,一滴不剩喂给家中家中病人,紧张的看着他喝药后的变化,神情从期待变得焦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 床上的病人不由发笑:“你傻了,再好的药也不可能喝下就见效啊,那是王母娘娘的仙丹了。” “是哦,那我在等等。” 就在所有人的期待中,第二日便陆续有好消息有好消息传来了—— “我母亲说今日她感觉身体有力气了!” “我妻子也是,她可以捏拳头、抬腿了!” “我家男人也是,他都可以下床站一会儿了!” 邻里间分享这些喜悦,简直让人喜极而泣,他们算着时间,拿着碗快速跑到衙门前,以期能早早得到得到一碗药。 郑海等人听见这个消息后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了,他真怕这药不灵啊。 就这样,五日过后,在福安巷蔓延数月的恶疾终于被消灭了,虽然百姓受了很多苦,但万幸不曾因为这病而死一人。 痊愈的病人如今除了有些消瘦外,已经与常人无异了,叶知意也不必在忧心了,她接回了龙凤胎,生活重新步入正轨。 哦!不,有一点不一样了,叶知书听着外面敲门声,好奇道:“阿姐,为什么不给配哥哥开门啊?” 以往阿姐不是很欢迎裴哥哥的嘛?怎么今日不让裴哥哥进门了啊? 叶知意忍住恼意镇定道:“男女有别,咱们家中没有长辈,与外男接触还是小心较好。” “哦——”叶知书换挡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自以为忽悠住了叶知书便没什么问题了,可谁知一向与裴修睿无甚交情的叶知礼却道:“阿姐,我们还是请大殿下进来吧,如今我也十一岁了,是一个男子汉了,不会有什么不妥的。” 叶知意没想到阿礼居然会为裴修睿求情,当初他不是还讨厌裴修睿吗?后来两人也没怎么接触啊? 她哪里知道,裴修睿搞定他就只是送了几次礼物,如今跟着夫子学了四书五经、礼义廉耻、知恩图报等道理,收过裴修睿礼物的叶志知礼自觉自己欠着裴修睿人情呢。 如今看着裴修睿被关在自己门外,叶知礼可不觉得内疚吗?当然他也是心中明白自己阿姐刚刚的理由都是借口才出口求情的。 既然叶知礼发话了,叶知意怎么能忽视自己小弟的意思呢,她淡淡道:“既然阿礼要请客人,那阿礼就自己出去开门吧。” 叶知礼研究了一下叶知礼的表情,确定她没有不悦才一步一回头地走到门前去开门。 “阿意——” 裴修睿敲了半天门,如今门终于开了,他以为是叶知意终于心软为他开门了,却不想并不是,“原来是阿礼啊……” 见裴修睿的脸色在见到他后由欣喜变为失望,又听见刚刚他叫的名字,叶知礼有一股将再门再关上的冲动。 许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裴修睿赶紧带着文墨进屋了。 裴修睿径直走到叶知意身边,柔声道:“阿意,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叶知意冷道:“我可不敢生堂堂大皇子的气。” 第84章 裴修睿见叶知意还未消气, 只得在心中认了自己做的糊涂事。 他看着扭头不见的叶知意,柔声道歉:“阿意,前些日子是我不对, 当时恶疾肆虐,有无良药,我只是怕拖累你。”他也不在意身边还有三人看见他低声下气的样子了, 现在他只想取得叶知意的原谅。 叶知意似笑非笑道:“大殿下糊涂了吧,我充其量就与您有几分朋友之情, 朋友生病我固然难受, 可怎么称得上拖累了,而且你有全天下最好的条件进行治疗。” 裴修睿听见叶知意这样说,心中一股不妙的感觉升起, 他连忙道:“阿意,你忘了你在我患病时送我的花椒了吗?” “哦——”叶知意仿佛现在才想起,说道:“你说那粒花椒啊, 嗐,就是我做菜时不小心粘衣服上了,就顺便给你, 没有其他意思。” “怎么会没有其他意思呢?!”裴修睿急了,“视尔如荍,贻我握椒。” 叶知意见裴修睿已经将话挑明, 原本假装生气的脸色平静了下来。 裴修睿见叶知意终于认真不在故意视而不见,他有心今日将事情挑明, “文墨, 你先带着阿书、 阿礼去后院待会儿。” “是。”文墨将立在两边龙凤胎牵走。 龙凤胎意识到眼前肯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在文墨的劝说随他离开了。 院子里就只剩下裴修睿与叶知意二人了。 叶知意看着裴修睿, 见他神色坚定,大有一副今日不说清楚讲明白便不罢休的架势,她败下阵来,叹道:“昭华,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齐大非偶。” 裴修睿怎么也没想到叶知意拒绝自己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他连忙道:“没有什么齐大非偶,你看我自幼在江南长大,我虽为嫡长子可并不受宠,手中也并未实权,这些东西我都不在乎。” “可我在乎,”叶知意冷静道,“你不在乎是因为这些是你本身就拥有的,那怕你处境再艰难,但在这个时代,你的身份低位摆在这里,你我之间并不平等。” 裴修睿急道:“阿意,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几时看重过这皇子身份,我又几时在你面前摆过这皇子架子,你应当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你相信我好吗?” “昭华,你怎么不明白呢,有些东西你不在意并不代表它不存在,今日你可以选择放下皇子尊荣,来日你同样可以选择拿起这尊荣,而届时我却别无选择。”叶知意道,“爱情可以不顾一切,但是婚姻必须要旗鼓相当,在这个世道女子若不能保护自己,稍有不甚便是万劫不复。” 确实裴修睿这些以来平易近人,亲近和善,从未因为他是皇子而有什么特殊待遇,但是他的东西他想放下便可以放下,同样,等有朝一日他想拿起也无人可以阻拦。 “阿意——”见叶知意神色坚定,裴修睿面色伤心,“难道我不值得你相信吗?” 叶知意认真道:“昭华,你当然值得相信,可人心易变,我手中却无任何可以应对你变心的筹码,这让我如踩在空中楼阁,虚幻不已。” 见裴修睿还想说什么,叶知意一针见血道:“你的母亲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裴修睿本还想说什么,可叶知意这句话却让他哑口无言。 是啊,她的母亲还是百年书香世家之女,嫁给父皇两人也曾有过海誓山盟,可最终他父皇却有了荣贵妃之流,而母妃也郁郁而终。 可让他放弃心上人,他如何做的道:“阿意,我知道说任何语言都是空白无力的,但是我还是要说,我不会放弃的,皇子的身份不是我能决定,但是我能让你看见我决心。” 见已经将事情说破,叶知意干脆就说明白:“昭华,其实我是信你的,但是有时候并不是我们想怎么样便能怎么样,我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你能给我吗?便是你能给我,可皇家肯给我?” 有时候哪怕你没错,但是你和周围不一样便是错! 裴修睿隐隐觉得今日如不将此事拿出个章程,恐怕他永远便要与叶知意错过了。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道:“阿意,你给我一个机会,你肯考虑这些这些,你肯赠我花椒不正说明你心中是有我的吗?你说的这些我都解决的,你如今是大庆的功臣,是万民感谢的人,你的身份并不低,有朝一日真如你所说,那你也不是全无退路,至少福安县的百姓肯定会全力支持你。” “还有,等我们成亲后,我会求父皇为我封爵,我们两去封地过我们的安静日子,对了,阿书、阿礼也带上。” “阿意,”裴修睿将叶知意的脸转过,四目相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心中是否有我?” 叶知意早就在裴修睿慌张失措时便心痛难忍,几次想不顾一切就答应了他,如今听见裴修睿直击她心的发问,终于心中的防守崩溃了:“我爱你。” 若不是爱他,叶知意怎么可能在他身患恶疾、卧病在床时不顾染病危险日日探望,怎么会送他花椒以表心意?! 要真是普通她也会尽心竭力,但她会理性的考虑安危得失,就如同她出一个家庭一人专门照顾病人,好最大限度控制疾病蔓延。 她也不会在任何情况送一个对她有心思的异性任何暧昧之物。 这一切只因她同样对裴修睿也动心了,所以才会让感性压过理性,所以才会在知道裴修睿生病而无姓名之忧时心中仍担惊受怕,而不顾她当初的顾虑。 见见叶知意肯定的回答,裴修睿一颗心如浸泡在蜜中,他对叶知意郑重道:“阿意,只要你爱我、信我,剩下的不管有什么艰难险阻,都交给我。” “我认识的阿意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她敢为保护一个商人而挺身而出,不怕得罪侯爷,也敢面面对百姓的猜疑而提前说出缺水之困,如今,为了你、为了我、为了我们之间的爱情,你相信我一次好吗?” 叶知意看着裴修睿那双温柔的能滴出水、坚定的能劈开天的双眼,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 她本就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只是一朝穿越到了这个皇权至上的封建朝代,四面八方都是对女性的恶意,所以才有些犹豫,如今她从裴修睿的身上获得了勇气,找回了当初的自己。 没有一段感情是可以保证结果的,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拥有过,哪怕日后破灭,也不能磨灭当初拥有时的快乐。 裴修睿盯着叶知意,就在他一个心快要沉到湖底时,终于他见到了叶知意点头,霎时,原本在湖底的心飞向了天空。 他激动的抱住叶知意口中喃喃道:“阿意,阿意,阿意……” 他终于摘到了人生中最甜美的一颗果子。 自从确定关系后,裴修睿恨不得时时刻刻粘着叶知意,开始叶知意还心中冒甜水,可不过三天,她就有些受不了了:“昭华,你难道没事做了吗?整日跟着我。” “知知,我的事情都忙完了,剩下该郑海等人做了,不然朝廷养他们干嘛?”裴修睿看着叶知意眼也不眨道。 叶知意无语,低下头继续忙手中的事了,而裴修睿见叶知意忽视他,心中不舒服了,“知知,你在忙些什么?一上午你都不看看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叶知意没好气道,不过,她随后又好生好气解释道,“我在整理金银花的资料,看看能不能帮到县里人?” “什么意思?” 叶知意道:“福安县既无名山,又无秀水,交通亦不发达,土地也不算富饶,县里又无什么特色,这里的人一年到头赚不到几个银子,如今这金银花既然是在福安县发现的,治疗恶疾是有目共睹,我想看看能不能让县里的人种植金银花换钱。” “我明白了。”裴修睿听懂了叶知意的意思,“就如同草原产牛羊,南边产糖,你想让福安县产金银花。” “对。”叶知意道,“金银花是福安县先发现的,而且治好了县里的恶疾,效果有目共睹,由福安县百姓来种事一种天然的优势。” “知知费心了。”裴修睿赞道。 两人将这份计划交给郑海周青山后,二人看过后都觉得可行,如今县内病人几乎全都治愈,金银花一事与其藏而不露,不如将其明明白白告诉众人,也好让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救了他们。 再者却如叶知意所说,福安县不算贫瘠,又不富裕处于一种不尴不尬的地步,每年的赋税一交百姓兜里就空了,可又因为还吃的起饭,上面有什么好事总是不考虑它。 如今种植金银花倒是一条出路。 这事叶知意提个意见,至于最后如何还是要郑海周青山这些官员决定,但是看二人的意思也是觉得此事可行。 郑海确实觉得此事可行,而且考虑好了他还马上行动起来了,第二日便放出了金银花救命的消息,疾病刚刚好,这些人对救治他们的药材那是正处于火热状态。 而另一边,郑海将剩余的金银花给前来县里大夫一人送了一些,这些大夫都是知道金银花的功效的,离开后便将此事穿的人尽皆知。 郑海同时让人去将山中的金银花移栽出来,准备组织百姓进行大规模种植…… 郑海的动作,叶知意没有过多留意,因为确认事情解决完了,沈言向二人提出该进京了。 第85章 沈言说起这事, 叶知意还有些意外,沈言见此道:“陛下派我来此本就是为了请大殿下回京,而后听闻你立下的功劳传令召你进京进行封赏。” “可是……”叶知意有些犹豫, “我能不去吗?” 京城离此万里之遥,此一去恐需数月,她还好, 可龙凤胎她一下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留在福安县她是放心不下的,可带去京城人生地不熟有多有不便, 着实让她为难。 “知知。”裴修睿轻声叫着。 叶知意看向他, 想起了她与他的承诺,裴修睿温柔道:“将阿书、阿礼带着吧,此次回京我会向父皇请命的。” 听裴修睿的话, 叶知意心有松动,她道:“我需要先问问阿书、阿礼的意思。” 裴修睿:“好。” 见两人认真的商量,沈言提醒道:“无论如何你二人是一定要跟我回京的, 皇命不可违。” 裴修睿淡淡道:“这一点不劳沈大人费心。” 沈言看了二人一眼,这些日子二人相处的变化他看在眼里,有心想说什么, 可到底也沉默了。 何况,以他对叶知意的了解能做出这个决定必定是深思熟虑的,不论他心中的想法是否成真, 凭这些日子叶知意的所为所谓日后有难处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沈言将此事告知二人便离开,他要清点兵马, 备齐粮草, 准备离开了。 沈言离开后,裴修睿对叶知意道:“知知,你放心, 等回京后我便立即向父皇请旨赐婚,若是你喜欢福安县,我便求父皇将嘉州赐给我们,总之,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看着裴修睿温柔而坚定的神色,叶知意笑着应下:“我信你。” 龙凤胎放学回家时,便见阿姐正端正的坐在堂屋,他们有些疑惑,以往阿姐不是在衙门忙,便是在家中忙,今日怎么坐在这里无事可做? “阿姐,你在等我们吗?” 叶知意道:“是,我有一件事要对你们说。” 见叶知意神色认真,龙凤胎也不由郑重起来了:“阿姐,什么事情?我们都听你的。” 叶知意看着眼前这两个已经十一岁的弟妹,这两年经过仔细的照顾,他们早已经没有去年她刚来时那副瘦小的样子了。 如今二人身体强壮了,也长高了,已经初显小大人的模样了,家中的事关于他们的叶知意觉得有必要让他们了解,并自己做决定了。 叶知意将她与裴修睿的关系以及即将要去京城仔细告知两人,让两人凭自己的心意做出决定。 半晌,叶知礼先道:“所以,阿姐以后是要嫁给大皇子吗?” 叶知意:“是的,如无意外的话我会嫁给他的。” 反应慢一步的叶知书也问道:“那阿姐这次去京城后就不回来了吗?” “这个我也不确定,”叶知意摇头,随后解释道:“先要看陛下会不会答应大皇子的请求将嘉州封给裴修睿,然后要看你们,若是不封嘉州,而你们又不愿里离乡,我们便回来。” 叶知礼问道:“那皇上不封嘉州给大皇子,我们又不愿离乡,阿姐要随我们一起回来吗?那大皇子怎么办?” “父母早亡,我身为你们的长姐,抚养你们是我的责任,若真是这样的话,我会将你们抚养到十八岁,等你二人成家立业后再去找大皇子。” “万一大皇子到时候已经有皇子妃呢?” “那就是我们没有缘分。” 叶知意说这话没有丝毫犹豫,爱他时愿意为他付出,不爱时也干脆利落。而且,在她的人生中责任永远大于情爱,穿越到这里不是她愿意的,但是占了原身的身体就要承担原身留下的责任。 “阿姐,我们跟着你,你去哪儿我们便去那里。”龙凤胎握住叶知意的手,十分信赖道。 叶知意不由勾起嘴角:“好,阿姐会照顾好你们的。” 得知叶知意已经做好决定了,沈言便通知要准备离开了,既然龙凤胎同意与叶知意一起进京,那么走之前村里的事情要处理好。 其实也没有多少事,无非就是那三十亩地,以及地里的棉花,叶知意将这些全部托付给张婶,粮食棉花今年收后便送给张婶,让她好好帮着照看一下地。 张婶听闻叶知意的交代,连连推辞:“意丫头,你是去京城领皇上赏赐,又不是不回来,这些东西我让你叔帮你收了,一并卖给衙门,到时候你回来我将银子给你。” 她不知道事情原委,只以为皇上要赏赐她,赏赐过后还会回来。而叶知意也不好明说,毕竟这事还没有确定,她劝道:“张婶别跟我客气了,京城离此路途遥远,我这一来一回恐要数月,这玉米也不值几个钱,地里的棉花收了先给您家做几件棉衣,然后分给村民吧,种子要保存好,明年继续种。” 张婶疯狂点头,去年的棉花叶知意就送过几件给她,那穿着真的太暖和了。不用叶知意说,她也会将种子保存好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婶子我也不推辞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家的地照看好的。” 处理完这些事,叶知意便带着龙凤胎跟随沈言进京城了,路途遥远,马车颠簸,接近两个月的赶路时间让叶知意和龙凤胎都怏怏的。 裴修睿见此心疼得不得了,可这也不是什么药能治好的,他只能让速度慢点,好在时间总有尽头,京城已经近在眼前了:“知知你再忍耐一下,我们马上就要京城了,到时候你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才会召见你上殿。” 叶知意无力的点点头,她现在并不想说话。 而京城中,此时并非早朝时间,但百官齐聚,都在等离京快一年大皇子。 对比大多数人期盼,一群人中总有那么几个要显示他的与众不同,定国公李猛神情阴沉;二皇子裴旭日面带微笑,但眼神晦暗;永庆侯周璧,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庆帝看着殿外,久久不见人,心中有些急切,向江树问道:“怎么还不见人来?” 江树安慰道:“回皇上,下面的人来报大殿下已经进了京城了,想必一路劳累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是啊,是啊!”庆帝点点头,“这么长时间在马车上确实疲惫不堪。” 站在右下方裴旭日听见庆帝对裴修睿的关心,脸上那虚假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正在这时,殿外侍卫唱道:“大殿下到,沈大人到。” 庆帝连忙向外看去,裴修睿与沈言在众人的目光下淡定的走进朝堂之中,不卑不亢道:“参见父皇/陛下。” 百官也向裴修睿见礼:“大殿下安。” 裴修睿道:“儿臣不父皇命如今顺利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务。”说着他将早已准备好周折呈出。 沈言也接着道:“下官不负皇恩,已将大殿下与嘉州福安县叶氏女顺利护送回京。” 庆帝拿着江树递过来的奏折,还未翻阅便道:“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朕当初只命了推广玉米,可未曾想到你还能向朕送上棉花一物,还发现了一味新药,你在福安县的亲耕农桑,爱民如子,种种举动不负皇家威名,朕定会好好嘉奖你。” 他又看向沈言:“沈都尉此行能在记住朕的旨意时便宜行事,将百姓安危放在心中,对于福安县灾情也立下赫赫之功,朕定有重赏。” “多谢父皇/陛下。” 他们在这里父子和睦,君臣相得,裴旭日只觉得刺眼,终于他忍不住了:“怎么只有大皇子与沈大人上殿?我记得父皇有下令要召见叶氏女吧?怎么,难道她还未进京?” 对于裴旭日的挑衅,裴修睿先是脸上一沉,然后淡淡道:“二皇子是近日是记性不好了吧?凡是陛下召见,必要整衣冠,知礼仪,叶姑娘一路舟车劳顿,如今神情疲倦如何面圣?何况父皇虽召叶姑娘进京,但今日并无旨意让叶姑娘上殿面圣。” 见裴修睿不悦,庆帝也训斥裴旭日道:“今日虽非节庆,但你皇兄携大德归来,可算大喜,你却出言不逊,回去好好学学规矩。” “父皇,我……”裴旭日想为自己争辩,但李猛在他身边拉住了他,而庆帝也早已回头继续与裴修睿说话了,裴旭日只能忍住心中的不甘。 裴修睿与沈言交差后,庆帝体贴二人便让二人回府休息,而裴修睿却独自一人找上了庆帝。 二人不知在书房内说了什么了,走的时候裴修睿脸色不佳,庆帝也是一脸疲惫。 离开皇宫的裴修睿就看见了在宫门前等他的文墨:“殿下。” “知知呢?安顿好了吗?”裴修睿直接问道。 文墨:“已经安顿在驿馆了,属下派了丫鬟和护卫去保护和照顾叶姑娘姐弟。” 裴修睿本想将人接入他府中,后一想又觉得不妥,有碍叶知意名声,无奈只能遵从往日规矩将人安顿在驿馆之中,然后派人去照顾。 “备车,我要去看看知知。” “是。” 另一边,沈言回到家中,将在福安县的事事无巨细的告知祖父父亲,二人对他当时所作的决定无有不满反而赞赏有加:“你做的对,这才我沈家人,也不枉费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了,万事以民为先。” 沈太傅与沈丞相教导沈言后,又关心了他近日的情况便让他离开:“去看看你祖母与母亲吧,这些日子她们也很担心你。” “是。”沈言转身离开,后又回头看向祖父与父亲,沈父见此问道:“可还有什么事?” “……”沈言最终将话咽了下去,“无事。” 沈言到达后院时,院中正传出两道相似的说话声:“你阿兄怎么还未来啊?” 另一道年轻、温柔的声音响起:“娘,你别急,阿兄肯定快到了。” “娘,孩儿回来了。” 听见沈言的声音,这母女两人都有些激动,“你这孩子,也不知给为娘写信报平安,害的我好担心。” “是啊,娘为了你是茶饭不思。” 沈言看着妹妹娇美的脸庞,心中却浮现另一张与她有五六分相似的面孔。 第86章 裴修睿从皇宫中出来便径直去驿站找叶知意, 叶知意经过一阵休息精神已经好了很多,而龙凤胎作为半大不小的孩子精力更是旺盛。 虽然路上怏怏的,但是到达京城不过两个时辰如今又是生龙活虎的。 看着窗外车水马龙, 人来人往,小脸上惊叹连连:“阿姐,京城好大啊, 比咱们县里大多了。” “而且街上好热闹啊,在卖好多有意思的东西, 我都没见过呢。” 她们面上一片惊叹、好奇、向往, 虽然这个朝代整体科技比叶知意前世落后,但是京城作为天子脚下,历朝历代都是经济、政治、文化中心, 自然比福安县繁荣无数。叶知意见此道:“既然你们喜欢,等明日阿姐事情处理好了就带你们好好在京城玩玩。” “好诶!”龙凤胎高兴道,看着外面整洁的石板路, 高高的房屋,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龙凤胎不由在心底期待起来了。 “既然他们喜欢何必等明日。” 三人转身看去, 原是裴修睿到了,看样子他是听到了姐弟三人的谈话了。 “昭华。”叶知意喊道,“你怎么来了?”她以为裴修睿今日不会有空过来了。 裴修睿温柔道:“我已经向父皇交差了, 有些不放心你们所以便过来看看。” 叶知意轻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天子脚下, 你又派了许多人来照顾我们, 我们好的很。” 裴修睿闻言笑而不语,对于心上人,哪怕思考安排的再周到, 可不亲眼看着心中总是放心不下,他问道:“还缺什么吗?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记得与我说。” “很周到了,什么都不缺了。”叶知意道。 见叶知意果真没有不便之处,裴修睿才略微放心,然后道:“明日入宫面圣,按理说女眷本应由皇后接见,或者有皇上在书房、偏殿之类接见,但我母后早已仙逝,而你又是立下不世之功,所以明日会在朝堂之上接见你,规矩礼仪就着这么回事,稍稍注意一点便可,实在不行也不要担心,一切有我呢。” 叶知意:“知道啦,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一路上你也不轻松。” “知知是要赶我走吗?”裴修睿的语气突然带了一分委屈。 看着他双眼委屈的看着自己,叶知意仿佛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般,深吸一口气,她安抚道:“难道你不累吗?我也是担心你一路辛苦,到京城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宫,担心你的身体罢了。” 听见叶知意亲口承认心疼他,裴修睿双眼发亮:“我明白,等下我就回府。” 叶知意:“随便你。” 而沈言见过母亲与妹妹后,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将他心中的猜想与母亲提及一句。至于为什么不告诉祖父祖母以及父亲,实在是因为那位走失的姑姑是他们永远的心病,一旦提及又会伤神许久,而祖父祖母年迈实在是不能情绪太过激动。 沈言看着沈慧,以一种新奇的口吻的口吻道:“我一直以为我妹妹的小妹的容貌已是娇美秀丽,可我此次去福安县居然发现有人与小妹的容貌有五六分相似,让我几次都将人认错了,要不是当年母亲生小妹时我也在场,真怀疑是不是我沈家走丢的姑娘。” 听见沈言这话,母女两露出惊奇的表情,沈母更是若有所思:“是吗?天下竟有与你小妹如此相似的人?” 沈慧未察觉沈母的若有所思,反而露出了一副好奇的神色:“真的吗?她真的与我很想吗?阿兄你真认错人了?可惜不能亲眼见见她。” 不等沈言回答,沈母问道:“那姑娘今年多大了?父母是何人?家住何地?” 沈言回道:“我怎么知道人家姑娘芳龄,不过看样子也不过二八年华,与小妹年龄相仿吧,至于父母,她父母早已仙逝,祖籍就是福安县的,不过听闻她的母亲是锦州人士。” “锦州?!”沈母小声惊呼,显然她也知道沈家的心病。 沈言继续道:“听闻那位夫人也是一位苦命人,无父无母随丈夫来到福安县,好像还失忆了。” 听到沈言接二连三披露的消息,什么陷入沉思,沈慧也看出了母亲与兄长之间有些不对劲,问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吗?那姑娘的遭遇确实值得同情,若是母亲与兄长起了善心,可以送些东西过去,派人照看一二,至于容貌嘛,天下之大,人有相似不足为奇。” “慧儿说的有理。”沈母赞同女儿的注意,随后又问道:“阿言还知道些什么?” 沈言否认道:“我知道这些都够多了,总不能拉着人家姑娘去询问吧?”随后,他又补充道:“哦,那姑娘就是这次种出玉米棉花的叶氏女,你们要实在好奇,可以在明日之后邀请她来府中坐坐。” “明日?”沈母算是彻底明白了沈言的心思,她看着儿子没好气道:“就你心思多。” 见母亲明白了自己意思,沈言放松一笑:“孩儿有困惑找母亲是再正常不过事情了。” 沈言起身向沈母拱手道:“既然娘已经明白孩儿意思,那就烦恼娘了,孩儿先回房休息去了。” 沈母:“去吧。” 见兄长离开,沈慧向母亲问道:“娘与阿兄在说什么哑谜?” 沈母看向女儿,道:“在商量是否将表面看起来愈合的伤口撕开。” 沈慧闻言眉头轻蹙,她还是有些不了解这是什么意思。 夜晚,沈母向丈夫提及此事,听闻这立下赫赫之功叶氏女容貌居然与自己小女十分相似,沈父也有些惊奇,对于沈母叮嘱他明日面圣要多多照顾叶氏女也是痛快答应。 不光因为妻子的嘱托,单单为了那叶氏女解决了数万百姓的温饱就值得他沈初敬重。 见丈夫并未多心,沈母心中一叹,对于是否撕开沈家伤口的痂她也拿不定注意。罢了,反正明日这沈家祖孙三人都会亲眼看见人的。 翌日 一大早叶知意便被叫醒,今日入宫面圣她需得早早准备起来,从着装、礼仪、行动、方方面面都有人来叮嘱她,让她烦不胜烦,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 一切准备好后,天已经大亮,叶知意中午坐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 朝中百官早就知道今日要召见那能让粮食亩产两千公斤的叶氏女了,他们也早想看看这叶氏女到底有什么来头,居然能做出如此空前绝后之事。 “宣嘉州府福安县叶氏女叶知意觐见!” “宣嘉州府福安县叶氏女叶知意觐见!” “宣嘉州府福安县叶氏女叶知意觐见!” 随着太监声声传话,叶知意终于来到了朝堂了之上。朝堂上百双眼睛齐齐的落在了叶知意身上,对此叶知意毫不怯场。 看清叶知意相貌后,大部分人心中是终于得见庐山真面路的满意,而有少部分人神色却不一。 庆帝看着向他缓步走来叶知意眸色深沉。看着眼前钟灵毓秀、清丽秀美身上还有一股从女子身上难得一见的坚韧,庆帝有些理解为什么昨日自己的爱子会因为她与自己相争了。 叶知意走到殿中,向庆帝弯腰行礼:“民女嘉州福安叶知意,见过陛下,愿陛下万安。” 对于她未曾向庆帝行跪礼,有些人不在意,有些人在意,但因为她的功劳实在福泽万民利仔千秋,一番纠结后还是忍住了。 而有人却控制不住了,“叶姑娘,难道无人教你,你一介草民见到陛下需要下跪叩首吗?”裴旭日说这话时眼生直直看着裴修睿,显然他知道叶知意与裴修睿关系匪浅,以为可以通过叶知意来打击裴修睿。 裴修睿一个眼神也未曾给裴旭日,他正牢牢的看着叶知意。 裴旭日话音刚落,庆帝便淡淡道:“是朕免了她的跪礼,怎么,你有意见?” “儿臣不敢。”裴旭日脸色难看。 庆帝回头看着叶知意道:“你为大庆,为大庆的百姓立下赫赫之功,足以名留青史,往后千百年千千万万的百姓也会因你受益,说是神农在世也不为过,如此大功免去跪礼不是理所应当,朕身为大庆之主,说起来也该代表天下百姓感谢你才是。” “陛下言重了,是陛下勤与朝政,恩泽天下,民女才能在陛下的带领下做出一点微不足道的成绩。”叶知意谦虚道。 对于不用行跪礼叶知意是很高兴的,而对于皇家之争她无心掺和,直到庆帝提及她,她才恭维了一番庆帝,这到底是一个皇权至上的国家,她不能表现出一副心安理得接受最高统治者表现出的尊重。 果然,对于叶知意的恭维庆帝很受用,夸道:“你不仅有农桑大才,品性也谦良柔顺,世间女子难出其右啊!” 叶知意道:“皇上谬赞。” 夸赞了一番叶知意为人后,庆帝便问起了玉米、棉花、还有曲辕犁、玻璃种种事物,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新奇之物,又如何得到这些这些种子呢?” 来了,叶知意在心中如是道! 此时在在场之人看来叶知意是在想如何组织语言,可真实情况是叶知意现在点开了红包群,进入了格子页面,那里有一个叶知意从得到就计划好要在此使用的红包: 【是否使用深信不疑】 【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02 23:35:54~2020-09-03 23:2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虞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早在领到第一个红包时叶知意就有考虑到以后怎么与外人说一套说辞理由, 毕竟屡次拿出这些东西外人心中终会嘀咕的。 后来她将这所有东西都推到出世叶父身上,这些人听后不管内心是否相信表面都信了。 但叶知意还是心有不安,她无权无势, 要是以后再拿出什么东西迟早会露马脚的,所幸她抢到了这个【深信不疑】红包,使用这个红包后在场所有听见此话的人都会相信她说的是话。 当初抢到时叶知意本想在缺雨时使用, 后来经过深思熟虑还是按捺住了。那个时候红包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而且那时候使用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时间过去后, 终于她听闻皇帝要见她, 那时她就知道这个红包的使用时间到了。 皇帝召见她除了嘉奖她之外肯定会询问这些东西的来源,而来源本来就是她杜撰的,谎言终有漏洞, 这些在官场沉浮一声的人,稍有差池就会被抓住把柄,她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 在此时使用还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此时大庆金字塔顶层的人物都聚集在此,只要他们官方认证后,那整个大庆从上到下便无人会怀疑她了, 哪怕他们亲眼看见叶知意的不对劲。 心中一番思索,叶知意成功使用了这个红包:“回陛下,这些东西都是家父生前游历四方所寻, 民女只是在享父母遗泽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叶知意这话听到庆帝与百官耳中心中不由的生出“她说的是真的”的感觉, 就连心中有心思的裴旭日等人也毫无怀疑。 显然, 叶知意的家世早已调查的一清二楚,庆帝惋惜道:“可惜你父亲英年早逝,否则定将是我朝中栋梁。” 叶知意:“能得陛下如此夸赞, 家父如若有灵必定十分激动。” 庆帝又问了一些话后,重新坐上龙椅,开始了今日正事:“兹有嘉州福安县叶氏女知意,品性柔嘉,心怀仁义,与国大功,今封为华臻县主,享郡主之制,免跪拜跪拜之礼。” 叶知意没想到庆帝居然会封她一个县主名号,还享郡主的待遇,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奇怪,这社会男尊女卑,若她是个男人可能加官进爵,可她只是个女子,就只能赐些荣华富贵了。 “叩谢陛下。”叶知意道。 庆帝又道:“另赏银万两,金银玉头面各一幅,锦缎十匹,京城县主府一座。” 对于庆帝的封赏百官皆无异议,虽封了个爵位但也空有名而无权,赏赐他们更是不放在心上。 在场有真心为叶知意开心的,比如裴修睿。 也有脸色难看的,比如裴旭日与李猛,早在进京之前他们就调查了叶知意一番,知道她与裴修睿关系较好,如今叶知意在民间声望极高,又得封号而这些东西早晚会对裴修睿产生好处,他两高兴不起来。 而还有一人心情复杂,那就是周璧,早在叶知意小有名声时,他便有些后悔了,后来叶知意的名声一日比一日大,他后悔中又生出一些担心,到最后甚至还有一丝怨恨。 当初她为什么不说她手中有这些东西?非要做出一副贪慕虚荣的样子,若是早早的说了自己也不是不愿意娶她的。 想起永庆侯的处境,还有这一年陛下对他若有如无的态度,周璧不止一次的设想,要是当初他忍辱负重娶了这个村姑,那么凭借着玉米、棉花等物,永庆侯一定能做的比叶知意还好,同时也能让侯府再回巅峰。 除了这些心思各异的,还有两人自从见到叶知意的面容便有些不在状态了。 看着殿外缓缓走来的叶知意,在阳光的的照射下,那张小脸生出一丝圣洁,确实是美貌无比,可对于见惯了美人的沈太傅与沈丞相父子来说却不足令他们失神,可看见叶知意后他们还是楞住了。 过后更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叶知意的脸上。 见庆帝已经封赏叶知意了,裴修睿站到殿中,刚喊出一声:“父皇……”庆帝却突然道:“都散了吧,朕有些疲累了,还有什么事情请改日再议吧。”说完他便起身迅速离开了。 裴修睿见此面无表情,虽然心中不悦,但还是转身走到叶知意跟前:“知知,我先送你回驿站吧,县主府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休整好。” 京城寸土寸金,达官贵族众多,皇帝赏宅子一般不是先造,而是以往抄家、回收等等存在内府的,等皇帝发话在由内府派人去修缮,一时半会儿是难以入住的。 叶知意:“好。” 皇帝已经离开,这些官员自当离开,周璧看着并肩而去两人,脸色难看,刚刚她一个眼生都没有给他,看来果真是对他心怀不满。 若是叶知意知道周璧在想什么,恐怕嗤笑不已,她当初穿越而来时因为怕周璧报复才会与他的管家周旋两下,可随着他大的价值越来越大,她早已不将周璧这个男主放在心上了,就连他的面孔都忘的差不多了,谈何记恨?! “周大人,真是可惜啊,华臻县主险些就成为你的夫人了啊,可惜!可惜!”不知何时,裴旭日走到了周璧的身边,看着远去的二人,口中惋惜道。 但周璧清楚,裴旭日口中说着可惜,实则是提醒他叶知意必定对他心怀怨恨。 被人将此事明明白白讲出来,周璧脸色难看,他忍住心中的怒气,对裴旭日恭敬道:“这姻缘之事自古便不能强求,我与华臻县主也不过是无缘罢了,下官家中还有事,先行告辞。” 看着周璧离开的背影,李猛道:“你既然想拉拢他,何苦要挖苦周璧。” 周璧裴旭日笑笑,道:“周璧此人,气量狭小,睚眦必报,但又有极强的功利之心,最会审时度势,只要我一直是胜利者,不管如何嘲讽他他还是会自愿投靠我的门下的。” 李猛点点头,接道:“只要他觉得叶知意对他心有怨恨,为了反击他就一定会找一个保护伞,而能与大皇子旗鼓相当的就只有你了。” 裴旭日:“没错,正是如此。” 李猛突然长叹一声:“要不是这几年陛下打压李家,那还用你费尽心思拉拢这么个岌岌可危的永庆侯。” 听外祖提及此事,裴旭日脸色阴沉。 随着百官回府,很快京城就知道了多了一位堪比郡主华臻县主,各家的夫人都叮嘱自家不着调的儿女这些日子行为收敛一些,别陛下前脚刚封,后脚便被人冒犯了,这是打陛下的脸。 永庆侯府也不例外,老夫人听闻此事,便让嬷嬷将刚下朝的周璧拉到院中,急忙问道:“我听说陛下封了个华臻县主?那县主还是当初在福安县对你挟恩图报的村姑?” 周璧心中本就烦闷,回家还不待休息又被自己母亲问及此事,心中更是烦躁:“是,却是那个村姑。” 周母不屑道:“想不到那个村姑居然还有几分造化。”说着她便担心起来了,“那村姑会不会借此机会再次想进我永庆侯府的门?” 哪怕是自己的母亲,周璧听到她问这个问题还是觉得可笑!她还沉浸在祖父在的时光,永庆侯府如日中天,她出门受尽京城夫人的追捧。 可在当时永庆侯已经在开始落败,到了父亲手中更是已经在京城被众人遗忘了,就连一个小小的村姑都知道此事了,否则她怎么会前脚挟恩图报后脚便悔婚。 如今再见他更是连眼神也不曾给他。 周璧沉声道:“母亲放心,不会有这事的发生的。” “那就好。”周母听见儿子的保证,放下心来,随后又道:“璧儿,如今你也过了及冠之年,却还未娶亲,你打算何时娶亲?我这些日子挑了京城的闺秀,有几个还是很不错的,明杨伯的嫡女,杨将军家的长女……这其中自然以沈家的嫡女最为优秀,你要是能娶他家千金沈家三代必定对你倾力相助,至于你喜欢柔儿,等你娶妻后纳她为贵妾便罢。” “娘,此事我自有打算,您不用费心了。”周璧皱眉道。 “你是我儿子,我不费心谁费心!”见儿子再次拒绝她的提议,周母气愤道。 周璧不想冲撞母亲,只道:“儿子先去书房了。” 看着周璧快速离开的背影,周母对着身边人抱怨道:“你看看,你们看看,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 周璧坐在书房中,只觉得一个心被一只手紧紧抓住,挣脱不得,进退两难,四面八方都在逼他,让他喘不过气起来。 “表哥,你在吗?” 正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道柔柔怯怯的声音。 “进来吧。” 房门打开,一个身穿浅绿长裙,长相柔弱的女子的端着一个汤蛊走进来:“表哥,我听说你今日下朝心情不怎么好,我帮不了你的忙,只能亲手做些补品,让你身体康健。” 见她一双关心的眼神,周璧的心难道有一丝放松,语气也不似在外般冷硬强势:“这些让下人做就是了,万一伤着你了怎么办?” “表哥在外辛苦拼搏,”洛清柔羞涩一笑,低头道:“柔儿想亲手为表哥做些事情。” 周璧心中一软,将人揽入自己怀中,柔声道:“好柔儿。” 趴在周璧的肩上,洛清柔想起了这些日子老夫人私下对她的打算,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 另一边,沈家父子回到家中立刻将沈言叫到书房,沈言自然知道他们要问什么,不等他们问,便将他在福安县知道的消息事无巨细的告诉二人:“……我也没有证据,害怕我告诉你们你们又经历一次失望。” 显然这些年他们经历过很多次希望、失望,“那你有没有问问华臻县主先母逝世后有无留下什么遗物?” 沈言摇摇头:“问过,没有。” 书房内一时相顾无言,良久,沈太傅挥挥手,无力道:“就这样吧,此事暂时不要告诉你祖母。” 第88章 裴修睿送叶知意回到驿站, 在驿站等候许久的龙凤胎便急忙出来:“阿姐,阿姐,你今天见到陛下了吗?”在魏远漫处读过书的两人已经学过忠君爱国的思想了。 对此叶知意并未阻止两人学习这些, 毕竟还要在这里生活许多年,顺应社会才能活的好些。 两人听说叶知意要进皇宫面见皇帝都是开心又好奇。 不等叶知意说话,裴修睿便道:“你们阿姐当然见到陛下了, 不仅如此,陛下还封了她为县主。” “县主?”两人好奇的看着叶知意, 问道:“那是什么?” 他们还不是很懂这些东西, 只粗粗知道一些大官之类的。 面对二人的好奇,叶知意简单的解释道:“县主就是一种只有女性才能做的官,只拿银子不干活。” 听叶知意这么说, 两人一脸惊奇,世界上还有只拿银子不干活的好事?!这有些颠覆他们的认知,毕竟无论叶知意还是先生平日里对他们的教诲都是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心力去争取。 叶知意说完便觉得不对, 又马上补充道:“那是因为阿姐已经将事情做了,所以才能当县主,你们以后要是学好本领, 也能这样的。” 两人被叶知意描绘的未来吸引,重重的点下头:“嗯,我们以后也要当大官。” 说完这事后, 叶知意询问了两人今日情况,得知两人乖乖呆在驿站, 并未出什么意外, 心中安定,向两人许诺明日带他们出去玩。 皇帝赏下的银子稍后就会送到,万两银子在高门权贵眼中也许不算什么, 但足够叶知意带两人在京城畅游了。 姐弟三人交流一番后,龙凤胎便回房间学习了,哪怕到京城课业也不能落下。 厅中叶知意与裴修睿两两相望,裴修睿率先出声道:“知知,昨日你先在京城待几日,我今日便去向父皇请婚,让他为你我赐婚。” 裴修睿言语诚恳,叶知意同样心系裴修睿当然点头答应:“好,我等你的消息。”对于结果叶知意心中有些忧愁,但她已经做好了迎接最坏的结果了。 从驿站离开,裴修睿再次进了皇宫,庆帝听见太监通报裴修睿求见,思及昨日情形,面色凝重,沉思片刻到底还是让人传裴修睿进来了。 “儿臣见过父皇。”面对庆帝,裴修睿就如同一个完美的臣子,毕恭毕敬,尊敬有加,但无一丝孩子对父亲的亲近。 不过庆帝不在意这些,他温和亲切的让裴修睿起身,并给他赐座。 裴修睿道:“儿臣此次求见父皇是有事相求。” 见裴修睿固执地站在他身前,庆帝面无表情道:“你说说看,如果朕觉得可行就允了你,但是昨日的事就不要在说了。” 闻言,裴修睿终于变了脸色:“父皇为何不允我此事,难道你是嫌她身后无权势吗?” 庆帝:“是!” 裴修睿本是冲动之下脱口而出,谁知庆帝居然承认了,这下轮到他有些错愕了。 他想过种种原因,这个原因他自然也考虑过,但他觉得这个原因应该还算影响较小的一个。毕竟当年庆帝娶他母亲,他母亲虽是书香世家但也无权势,而知知虽是民女但仅凭玉米就能名扬天下,深受百姓爱戴,是肯定能名留青史的人,这样算下来知知与他母亲的情况也算不相伯仲。 他这么想的,自然也就这么向庆帝说了。 那知庆帝当场怒道:“那怎么一样?!” 裴修睿反驳道:“有何不一样?” 庆帝:“当初我娶你母亲时从未想过将来会做皇帝,我深爱你母亲自然不在意你母亲身后势力几许。” “我也一样!”裴修睿脱口而出。 得知裴修睿的竟有如此想法,庆帝心中气急:“不行,你怎能有这种想法?这皇位我不传与你,还能传给谁?!” 裴修睿平静道:“您膝下并不止我一子,除了我您想传给谁就传给谁。” 庆帝:“我要传给你二弟呢?” 裴修睿没想到庆帝会问他这个问题,沉默片刻后他答:“父皇果果的意思儿臣自当遵从。” 庆帝奇了:“你就不怨?”问这个问题时,庆帝面色莫测,语气平铺直述,看不出一丝情绪。 裴修睿却沉默了,他知道庆帝是什么意思,但是,真的不怨吗?他还记得小时候荣贵妃面对母亲时高高在上、盛气凌人、咄咄逼人的样子,明明母亲才是皇后,可面对荣贵妃却总是退避三舍。 但是母亲死后他被送往江南,固然远离了京城的荣华富贵,可经过陶家的悉心教导,他也明白母亲的悲剧荣贵妃固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归根结底还不是眼前这个男人人造成的。 他道:“怨?!难道向我母亲许下诺言的是荣贵妃,难道李氏的贵妃之位不是您封吗?父皇您说,我该怨谁?” “是该怨我,”庆帝脸色有些灰败,但他马上又道:“这事确实是我的过错,所以我打算将皇位传给你。” 裴修睿摇摇头:“我不需要,这皇位谁想要谁拿去吧?我只想与我心爱的人一起过安乐的生活。” “不行!”庆帝坚决道:“你必须继承帝位。” 见庆帝坚决反对,裴修睿耐心耗尽,话语也尖锐起来了:“父皇,你何必如此,你当年将我孤身一人送往江南,从不过问,如今你又何必在勉强与我,就当我一直在江南不好吗?若父皇是突然觉得这些年对我不住,想要补偿,那我可告诉您,我不怨您,也不需要什么补偿。” “睿儿……”庆帝听这些身体僵硬,有什么话就要破口而出,但被他死死的吞进了肚中,随后拿出帝王的威仪,强硬的说:“总之叶知意不能为你正妃,你的正妃必须是出生名门对你有助力之人。” 说道这里,庆帝顿顿了,语气较之有些松动:“若你实在喜欢,朕可以将叶知意指给你做侧妃,你多宠爱她一点就是了。” 裴修睿脸色难看,坚定道:“我不会娶别人,也不会让我心爱的女子为妾。” “你……”庆帝还想说什么,裴修睿已经快速向他请辞:“请父皇好好考虑,改日儿臣再来求父皇。” 看着裴修睿的背影,庆帝坐在书桌后一片疲倦。 而离开的裴秀额心情也不平静,他没想到庆帝居然会有将皇位传给他的念头,他一直以为自己早早的被他放弃了,荣贵妃母子才是他的心头爱,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 他在脑中飞快的思索这几年他听到的消息,江南虽然离京城远,但因为其举重轻重不可代替的地位,消息还算灵通。 他记得当年荣贵妃初入宫门是何等高傲不可一世,便是皇后也不放在眼中,更是为她的二皇子以“日”为名,其心众人皆知。 而荣贵妃的底气的全都来自定国公李家,当年的李家是外强中干的庆朝举足轻重的将军,为被先皇的诸位皇子夺嫡而耗费大半根基的庆国立下赫赫战功。可如今李家就只剩西北的十万大军了,虽还算势力庞大,可于之当年相比可以说是日薄西山了。 看来这些年父皇一直在打压李家,而且成果斐然。 裴修睿在江南时陶家乃当世大儒,教导他更是尽心竭力,他学习的也十分用心,但因为母亲的关系,还有他伤心父皇不要他的关系,对于京城的消息有意思的屏蔽,偶尔听闻也只当帝王心术。 可如今看来父皇一直在防备李家,打压李家,根本不曾给过李家恩宠,否则沈家同样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势力错综复杂,可这么些年却不曾有丝毫损失,同样情况的还有赵家。 镇国公赵家手握二十万大军,常年驻守边关,还是长公主夫家,可这么些年也未听说了他被陛下分散军权。 想到这些,裴修睿又疑惑起来,李家当初与父皇有从龙之功,与大庆有抵御外敌之功是不可磨灭之事,而如今看来他也不是卸磨杀驴之人,怎么单单针对李家呢? 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这念头一出,裴修睿不禁失笑,有隐情有怎样?难道这些年发生事情便可以消失了吗?至于李家,他的确有功,但是朝野上下谁不对大庆有功,但他李家却仗着这些功劳不知收敛,得意忘形,许是那里触及了皇帝的逆鳞吧。 他如今只想让庆帝松口为他与叶知意赐婚。 庆帝在裴修睿离开后,坐在书桌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走进内室,转动了床头的一个花瓶,一个小小的门露出来了。 庆帝走进密室,密室里面是一尊灵位,还有一副画像,画像上一位温婉灵秀的女子低头浅笑。 庆帝望着女子眼中流露思恋、愧疚、脆弱,良久他迷茫地问道:“婉儿,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儿子,如今我也不能成全他的爱情,你会怪我吗?” 几息过后,他好像真的听到恶谁在责怪他一样,解释道:“我不是有意要让睿儿放弃心爱之人的,只是他在江南长大,陶家虽为书香世家,可到底只有清名而无权力,而朝中百官对睿儿也不熟悉,要争取他们的支持,对睿儿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我想为睿儿指派一位贵女,这样他就能在岳家的帮助拉拢朝臣。” “可睿儿他无心皇位,但我可能让将皇位交给荣贵妃母子啊!是李氏害死你的啊!是李家逼我不得不送走睿儿啊!” “可这些不能告诉睿儿,我答应过你,不要让睿儿卷进这朝堂纷争,皇位纠缠之中,你说你已经受够了皇宫的尔虞我诈了,不要让睿儿也变成一个被皇宫浸染之人。” “我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 第89章 翌日 叶知意早就答应了龙凤胎要带他们逛逛京城, 今日一大早她便早早起来,打算带着龙凤胎从京城的早点开始感受京城的生活。 裴修睿本说要陪她们一起的,可文墨一早来说他被宣进皇宫, 许是不能来了。 听闻裴修睿临时有事,叶知意也不介意。京城繁华,又是天子脚下, 治安不用担心。他本想派个丫鬟与她们同行,被叶知意拒绝了, 走到这里要自己发现有趣的地方才能尽兴嘛。 三人收拾好后便在龙凤胎兴奋中出发了, 一出驿站便是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虽然时间还早,但街上的铺子、摊贩早已摆铺好摊子正在营业了。 一路走走停停, 考虑到还未食用早饭,便找了一间看起来人来人往的酒楼进食。 一进酒楼便看见它华丽又不失雅至装潢,令人不由的多瞧两眼。 叶知意还好, 龙凤胎自幼生长在福安县,何曾见过如此华丽之地,一双眼睛睁地大大的, 不停的转着脑袋仔细瞧着酒楼,面上全是喜爱与新奇。 在小二的指引下,三人寻了张桌子, 点了些招牌点心。待点心上来,本就惊奇的龙凤胎眼睛睁地更大了。 叶知书惊叹的看着桌上的早点道:“阿姐, 京城的人好厉害啊, 这些点心做的好漂亮啊!”作为一个小姑娘,平日无论如何聪慧懂事但是喜欢漂亮的东西是天性。 叶知礼也道:“福安县就做不出这些点心,这些糕点上的花草树木栩栩如生, 闻着也是香气扑鼻。” 见两人喜欢,叶知意笑道:“喜欢的话,你就多吃点,我们还要在京城待一段时间,一定让你们在京城吃个够。”她被召进京城又封了个县主,要皇帝下令才能离开但看样子皇帝好像有些忙? 何况昭华不知道怎么样了。 对此,龙凤胎察觉到了一些,但他们人小力微只能默默支持阿姐。 听见叶知意的承诺,龙凤胎心中喜悦,但顾忌在场这么多人,只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 当糕点入口时叶知意总算明白为什么这酒楼客似云来了。道道不同味但均是色香味俱全,齿颊留香。 填饱了肚子,三人精神十足,再次开始了今日的京城之行。 刚刚在酒楼中也不是只吃饭了,周围客人谈天说地的闲聊被叶知意尽收耳内,最后提炼出几个被提及最多的地方,叶知意计划着去看看。 这第一个地方就是霓裳阁,听说里面的衣服美轮美奂如仙女霓裳让京城众人趋之若附,恰好今日上了一批新款。 叶知意虽并不在意锦衣华服,但美丽的衣服谁不喜欢。而且她们到京城确实没带多少衣服,她便打算为三人添置两套。 叶知意带着龙凤胎一路询问很快就找了这被京城众人追捧霓裳阁。 出乎叶知意意料,这霓裳阁并未开在临街之处,而是在街后的一个院中,此时院门外早已听着七八辆华丽的马车软轿等。 看来这霓裳阁真的很受人追捧。 叶知意进去时院中摆放着无数衣服,这些衣服款式不一、颜色各异,或是仙气飘飘,或是高贵典雅,或是华丽端庄,但又一点相同就是——让人喜爱。 就连叶知礼这个男生也忍不多看了两眼,何况本来就是女生的叶知意、叶知书呢! 正在三人步伐愈来愈慢时,有人来接待她们,来人时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仪容赶紧,脸上露出温柔亲和的微笑:“姑娘与两位小友是第一来霓裳阁吗?可是看上哪一件了?外面的都是展示品,里面有样衣可以看。” 她的声音太过温柔,叶知意不自觉的就跟着进去了。 一进到里面叶知意才发现里面热闹又安静。 说热闹是因为放眼望去已经有十来位贵女夫人在店员的引导下挑选衣物,身后还跟着她们的丫鬟。说安静是因为哪怕这么多人,可却没有一丝嘈杂,只有偶尔传来几声赞叹。 正当叶知意为这场景暗叹时,刚刚引她们进门的妇人端来了茶和糕点:“请用茶点。” 叶知意:“多谢。”龙凤胎也马上道谢。 妇人微笑道:“姑娘可以叫我海棠,霓裳阁的店员上工期间都是以花为名的。” “海棠。”叶知意笑道,“你们这里挺有意思的。” 海棠笑笑,道:“不如我先带姑娘去看看衣裙吧?” 叶知意本就想见识见识霓裳阁霓裳,海棠的提议正合她意,她先是点点头,然后转头向龙凤胎问道:“你们是和我一起还是等会儿?” 叶知礼先道:“我就先等会吧。” 随后叶知书道:“这里好像没有我们能穿的衣服,我们还是先在这里等阿姐吧。” 叶知意一看,这里确实没有小孩子的衣服。 这时海棠道:“虽然我们这里没有小孩子的成衣,但是我们霓裳阁布料是最全的,接受定制,小姑娘小公子的衣物我们都可以做,只要三天就可以好了。” “那就好。”叶知放心了,“那就麻烦你带我看看吧。” “好的。” 海棠带着叶知意向与那些贵妇千斤相反的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眼前便出现许多衣物,这些衣物与外面的差不多,虽不曾让人惊奇,但确实美丽非常。 海棠是个合格店员,总能揣摩出叶知意的心思,但凡叶知意多看了两眼,海棠便能从布料、剪裁、刺绣、缝制方方面面为叶知意介绍的清清楚楚。 如此介绍了十来套叶知意还是未曾决定要买那一件,诚然,这些衣服确实很精致美丽,但叶知意前世也见惯了各种各样美丽的华裙,眼前这些衣物她的确喜欢,但是让她下定决心买还有些不够。 毕竟这次买衣不是单纯为了遮体保暖,而是为了美。 见叶知意没有想买意愿,海棠脸色还是温柔亲切,没有一丝改变,反而叶知意有些不好意思了,感觉白白浪费人家时间。 叶知意道:“这边的衣裙也很好,但是没有我特别喜欢的,要不我们去那边看看?”她看向那群贵妇小姐小姐那边。 海棠看了那边,然后依旧温和道:“姑娘的眼光真好,那里的衣服都是用最好整个大庆最顶级的一批布料所制,比如云锦、海纱等等,然后由我们最顶级的绣娘剪裁、刺绣、或用金丝装扮,或点缀珍珠宝石,件件都是只此一件价值非凡。” 听海棠这么说,叶知意看了眼眼前的这些衣物,这才发现这些衣裙有一个共同点——素雅。 在结合海棠刚刚的话就是便宜。 叶知意理解了海棠想法,她如今的穿着比起去年可以说上了好几个台阶,但比起今日这些豪门贵妇千金却极其普通了,说不定还比不上她们得宠的丫鬟。 海棠见此以为她囊中羞涩出于职业素养为了介绍了相对便宜的衣物,并隐晦的提醒她那边衣物价值较高。 “多谢好意。”叶知意感谢道,“不过我还是想去看看,买不了十件八件,我就买一两件应该还是可以,在贵应该也不会一件衣物就要上万两银子吧?” 皇帝才赐了她万两白银,买两件衣物奢侈一回应该可以吧?况且,福安县的玻璃厂如今又开始动工,她可是有分红的。 所以,她不会因为买了奢侈品而影响生活。 海棠:“当然不会。” 这边的衣物果然比起刚刚好看了许多,见见光彩照人,绚丽夺目,让人爱不释手。美丽迷昏了叶知意的理智,差点让她喊出那句每个女人都想喊的话——全给我包起来! 还好,想起银子的时候她清醒了过来。 一件件浏览,叶知意已经不需要海棠的介绍了,这些华裙让她有些目不暇接,正当她为到底选择那一件或是两件时,突然门口进来了五六人,她们以快而利落的速度放了两件衣裙进来。 这两件衣裙一放进来便吸引了众人了目光,久久不能离开,无他实在是这两件衣服太美丽夺目了。 看见这两件衣物,叶知意想起了前世有个西方的童话故事中,女主拥有像太阳、月亮、星星三件裙子,当时她就在想那到底是怎样美丽的华裙,如今看着这两件,叶知总算明白了月亮和星星两件裙子长什么样子了! 海棠看着这两件有些诧异,拉住其中一人道:“这两件衣裙不是说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制好吗?怎么这么快?” 那人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老板传令让绣娘日夜不停的赶出来的,今日才送到这里。”说完她们便安静的离开了。 这时,在场这人看着这两件衣服纷纷对自己身边的店员道:“那两件衣服多少银子?!我买了,快,给我取下来包好。” 按道理,顾客这么热情地想要购买商品,店员应该很开心,可此时全店人都犯难了。无他,这里十几个顾客,可衣服只有两件,到底卖给谁呢? 见这么多人,叶知意心知自己与此衣无缘了,这两件衣服能在这高档贵妇区鹤立鸡群,可想而知它们有多么美丽。 裙摆流光四溢,不用想便可知耗费了不知多少金丝银线,再看布料,轻薄有飘逸但却能成型,便知价值不菲,上面的刺绣若隐若现,镶有珍珠宝石,但让叶知意说,最珍贵的还是这布的颜色。 叶知意了解过,庆国的布料颜色算的上是五颜六色,可比起她前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而这两衣服却是渐变色的。 如星星闪耀的那件,主色为深蓝近黑,而且是不同层次的蓝色,在配以点缀的宝石,如同银河披身。 像月亮的那一件不是银白色,反而有些大海的感觉,就像夜晚月光撒在海中,波光粼粼,让人不知觉的沉浸其中。整体的颜色是一种拼接晕染的颜色,海蓝、橙色、银色……叶知意数了数最少有十来种颜色,而这么多颜色在一起并没有让这件衣服显得俗气,反而更让人想到月亮下大海。 它们太美丽了,让叶知意心痒痒,她急需让自己死心,于是她问道:“这两件衣裙多少银子?” “三万五千两” 价钱一报,不仅叶知意死心了,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死心了。 有句话说的好,重要人物总是最才到。换在这里也可以说真正身份高又有钱的人不会这么早来逛街买衣服。作为权贵人家的主母千金,她们要管理一大家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05 23:24:56~2020-09-06 23:4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虞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霓裳阁内, 所有人都对眼前这两件无与伦比的华裙望而却步。 叶知意也一样,她很喜欢这两件衣服,但一听海棠报价便歇了心思。可以在能力范围内奖励自己但不能超出自己的能力。 而旁边的这些贵妇千金就有些纠结了, 算下来一万多两银子一件的衣服对她们来说确实有些贵。那些千金小姐一分一厘都是父母给的,即便想要也拿不出银子,而这些当家主母钱是拿的出, 但心疼啊! 高门和高门也有差距的,霓裳阁的衣物大部分也就千两银子, 她们平日一月买一件两件也算充门面了。但要是被家中丈夫知道她们花三万两银子就买了两件衣裙, 恐怕这日子过不安静了。 “这两件衣服给我装起来,本小姐要了!” 正当她们遗憾时,院外走进来一群姑娘, 这话就是为首的那位红衣女子说的。那女子看起来容貌姣好,但是微微抬起的下巴和面上高傲的神情让她的美丽失色不少。与之相比她身边那位身着白衣的女子看起来温婉贤淑,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叶知意初来京城, 对这些权贵一概不识,但是在场其他人看见这位女子后皆是恭谨招呼道:“李小姐安。” 有几位热情的夫人还上前招呼道:“难得见到李小姐,近来可还好?李小姐如不嫌弃可以找我家那丫头平日陪你解解闷。” 被称为“李小姐”的红衣女子上下看了眼妇人, 不屑道:“你是谁,既然知道你家的是丫头那她有什么资格与我解闷,我丫鬟还少吗?”她看了眼立在身后的三四位丫头。 那妇人被她毫不客气的一顿贬低, 脸色骤变,但思及李如意的身世又生生忍住了, 如此一来她的脸色扭曲极了。 而李如意才没空理她, 反而是她身边的白衣女子上前柔声安慰道:“夫人莫恼,李小姐不是有意要贬低令爱的,她只是心情有些不好, 所以说话冲了些,但她没有恶意的。” 心情不好就可以随便拿她撒气吗?!!! 叶知意清楚的看到,在那白衣女子说完这话后,那位夫人看向李姑娘的眼神更不喜厌恶了。她看向那白衣女子:以为是朵白莲花原来是朵白莲花。 那位李姑娘没在意身后的动静,她上前一步,指着那两件霓裳以不容置喙的语气的道:“怎么还动手,没听见我说给我包起来吗?” 被她叫住的正是海棠,面对如次态度恶劣的客人,海棠的笑容一样与刚刚分毫不差,正当海棠准备听李如意的话将这两件衣服取下时,却被人叫住了。 海棠一看与其他店员弯腰道:“掌柜好。”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妖娆美丽的女人,她先对店员笑着点点头,然后对李如意道:“抱歉,李姑娘,这两件衣裙是不卖的,这是霓裳阁赶制出来送人的。” “送人?”李如意冷笑一声,“柳掌柜,你开个价吧,五万两行不行?快给我装起来吧,我还有事呢。” “李小姐,可能我没有说清楚,这两件衣裙是不卖的,它们已经有主了。”柳掌柜温柔而不失坚定道。哪怕面对的是定国公府唯一的嫡小姐她也丝毫不让。 见柳掌柜态度坚定,李如意心中不耐烦道:“那你们这是要送给谁?本小姐亲自去找她行了吧!” “这……”柳掌柜有些迟疑,李如意仗着身后的定国公府这么多年来飞扬跋扈,谁都不放在眼中,京城除少数几位贵女外,谁不曾受过她的气?要是今日她将人说出来,保不齐要被她记恨。 可若是不说……柳掌柜看了眼双手抱臂正等人她答案的李如意,她肯定不会罢休的。 就是柳掌柜迟疑的一瞬间,李如意仿佛抓到把柄冷笑道:“柳掌柜,我平日在你霓裳阁花费不菲吧,如今我难得看上两件真正的珍品你却如此推三阻四甚至不惜杜撰出一个莫须有的人,莫不是你看不起我定国公府。” 看她一口一个定国公府,想必平日里这套也是说惯了的。 叶知意本对这些没兴趣,可听见这女子自保家门,想起了裴修睿曾经对她说的关于荣贵妃一事,不由的多看了李如意两眼,原来这就是李家人啊。 可就多看了两眼,便被李如意察觉了,她厌恶的打量了叶知意一番,刻薄道:“柳掌柜,你这霓裳阁个是越来越没品味了,如今什么破落货也能进来了。” 叶知意想不到这战火居然会烧到她身上,与这群穿金戴银的贵妇小姐想必她是穿的几位普通,可这一身也值二两银子了啊,已经是普通人家的一月的开销了。 “李姑娘,如果你的嘴不是那会说话其实可以闭嘴的,没有人会将你当哑巴的。”叶知意真诚的建议道,她确实不喜欢麻烦,但是当麻烦找来时她一向是正面刚的。 “你、你这个贱人,竟敢这样对我说话!”许是这么多年顺风顺水惯了,李如意想不到居然还有人敢反驳辱骂她,当场火冒三丈。 叶知意听到这话有些无语,这些千金小姐平日里自诩高贵,可是骂起人来比村子里的泼妇还泼妇,她冷脸道:“李姑娘,去年也有个如你这般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同样如你这般无端挑事,也是一口一个“贱人”骂着,你猜她后来怎么样了?”说道后面叶知意还有几分俏皮。 可她这份俏皮在李如意眼中就是活生生的挑衅,李如意想开口,叶知意接着道:“后来呀,她被满门抄斩了。” 如果说先前李如意只是厌恶叶知意,那么在叶知意说出这句话后,她心中是真的恨上叶知意了,定国公府是她坚硬的后盾,她不许有人对定国公府不利,她对丫鬟吩咐道:“你们去将她抓住,本小姐要好好教教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听见主人吩咐,身后跟着的丫鬟就要上前抓住叶知意,叶知意想不到李如意居然如此横行霸道,众目睽睽之下就敢动手,她喝道:“你敢,天子脚下,你敢随意伤人。” 李如意:“你看我敢不敢。”她向丫鬟道:“快动手。” 关键时刻,柳掌柜出声了:“住手,霓裳阁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李如意看着柳掌柜不满道:“柳掌柜,区区一个掌柜我劝你不要多关闲事。” 柳掌柜不在意道:“霓裳阁的事对我而言就不是闲事。”说着她走向叶知意恭敬道:“民妇见过华臻县主,县主万福。” “县主?!” 在场人惊讶,李如意的横行霸道她们是已经见惯了的,今日见她为难一个普通女子,虽心有不忍,但是秉着明哲保身的态度,她们都安静如鸡,谁成想着普普通通的民女就是近日名声大噪的华臻县主?! 李如意同样不敢相信,而她傍边那位白衣女子听见“华臻县主”的名号,眼中滑过一丝幽光,不着痕迹的大量起叶知意,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你认识我?”经柳掌柜一提,叶知意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县主爵位在身,实在是她当老百姓习惯了,而且封县主才一天,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 柳掌柜回道:“是,这两件霓裳就是我们东家命人制出先给县主的,当初您随大殿下一同进京我们便留意着您。” “为什么送东西给我啊?”叶知意疑惑道。 柳掌柜勾唇一笑道:“因为县主在福安县的种种举动皆是利国利民的大功德,从今往后无数人因县主可以吃饱饭,可以抵御严寒,东家敬佩县主,特命我们赶制了这两件霓裳聊表心意。” 原来是这样,叶知意弄明白了,但她不准备收这两件礼物,道:“多谢东家的好意,心意我收下了,东西就算了。” 柳掌柜急忙道:“请您务必收下,我们东家说过了,县主您注定被百姓铭记,霓裳阁一向俗气,未曾为大庆为百姓做过几件好事,但要是能为大庆有功之人献上一点心意,也算间接做了一点好事。” 见叶知意仍有犹豫,柳掌柜又道:“何况,东家说过,务必要让县主收下,若是县主拒接,东家定会罚我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两人你来我往,落在李如意的眼中就是她们在故意给她难看,在无视她,以她的脾气如何忍得了:“你说县主就是县主?冒充贵人是要凌迟处死了,柳掌柜,你为了保她一命撒下这一触即破的谎言未免也太不明智了。今日,衣服我要;人,我也要了。” 叶知意刚刚不想收下东西是真心的,可听到李如意的话她却改变主意了,对柳掌柜道:“替我谢谢你们东家,这衣服十分漂亮了,我很是喜欢。”这是要收下的意思了。 柳掌柜:“好!” 从小到大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李如意那里受过如此羞辱,叶知意再三打她的脸,今日不找回颜面她往后怎么在京城立足?! 就是现在,她都仿佛听到周围人的嘲笑声。 这时,那位白衣女子上前温柔的劝道:“姑娘,冒充县主是死罪,你不要一错再错了,看姑娘的样子家中想必不宽裕,我听闻普通人家的女儿平日都是要做活的,这两件霓裳确实漂亮,可娇贵的衣裳是经不起糟蹋的,你又何必暴遣天物呢?” 她看向李如意,道:“如意是定国公唯一的孙女,自幼娇生惯养,性子是娇蛮了几分,但不是不讲理的人,这霓裳穿在她身上才是人衣两相衬,相得益彰,你就不要惦记不属于你的东西了。” 叶知意听到这话隔夜饭都快出来了,不客气道:“你又是谁,就凭你一句话价值三万两银子的东西我就要拱手让人,你的脸值三万两银子吗?况且,霓裳阁将东西送我了,我要怎么穿,在什么场合穿全凭我高兴,我还要穿着这裙子去种田呢,你能怎么样。” “你……”白衣女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哽咽道:“我只是好心建议,你又何苦咄咄逼人呢……” 李如意本就心中话冒三丈,刚刚按捺住是看在白衣女子面上,想让叶知意识趣,但看情形是不能善了了,“今日我就处置了你这假冒县主的贱人!” “你敢,”叶知意喝道,“我乃陛下亲封的县主,你见到我不行礼便罢了,还妄想以下犯上,你是藐视国法。” “我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看你能耐我何!”说着,李如意就要亲自动手。 身为将门女儿,李如意是练过几招的,她不知从那里掏出了一根鞭子,狠狠向叶知意挥来,叶知意眼急手快躲过几次,但一鞭接一遍,叶知意很快就有些行动迟缓。 可就在这时,本来坐在那里的龙凤胎察觉阿姐本欺负,下意识就要上前帮忙。 但两个半大孩子,又如何是李如意的对手,何况李如意还带着三四个丫鬟。 而在场其他人,那群贵妇千金冷眼旁观,店员先被丫鬟阻止,无法帮到叶知意,眼看鞭子就要落在叶知书身上,叶知意一个猛跳抱住了叶知书,正当她以为这一鞭子避无可避时,耳边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李如意,你竟敢伤陛下亲封的县主,以下犯上,便是定国公也保不了你。” 第91章 “沈言,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的事情。” 眼见马上就可以教训对自己出言不逊的人,却再三被人所阻, 李如意心中很是不悦。但沈言不是她可以随意教训的,只得勉强控制心中怒火。 沈言不客气道:“我身为御林军都尉,维护皇家威仪是我的职责, 今日你当着我的面妄伤害华臻县主我岂能坐视不管。” 今日阿妹生辰,他一早就带着妹妹来霓裳阁, 想给妹妹添置两件新衣, 怎知一进院中便看见李家的刁蛮女又在欺压弱小,定睛一看原是叶知意。 在沈言与李如意僵持时,沈言身后跟着那位端庄秀美的姑娘已经走到叶知意傍边将人扶起:“姑娘, 你没事吧?” 叶知意本以为今日定要受李如意一鞭,谁知却被沈言所救,心中感激。见有人关心, 她抬头望去,谁知就这一眼两人便都愣住了。 这张脸好面熟! 一时间两人心中都冒出了这句话。 叶知意先回过神来:“多谢沈姑娘,我没事。”她跟着沈言而来, 又长着这样一张脸,必是沈言口中与她容貌相似的妹妹无疑了。 见叶知意在检查怀中小姑娘的情况,沈慧微笑道:“华臻县主不必客气。” 两个姑娘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而李如意见到这一幕本就不悦的心更是暴躁:“堂堂沈家人却和一个粗鄙的村姑相交甚欢,也不怕有失身份。” 李如意总有本事让众人的目光的聚集在她身上, 叶知意确定了龙凤胎无恙, 看向李如意,面色低沉道:“李小姐,从你踏进这霓裳阁门便一直在指责别人, 你是否该反省一下自己。”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讨论礼仪规矩。”沈言兄妹是沈家人,她给几分面子,可这么一个村姑也敢说教与她。 叶知意冷笑道:“我不是什么人,只是区区一个县主,李姑娘不将我这个县主放在眼中,想必身上定是有一个公主封号吧。” “哎呀,你什么时候有的公主封号啊,我怎么不知道啊,这么多年我都未曾向你行礼,是不是该被治罪了啊?!”沈慧拍拍心口,面上浮现出恐慌的样子。 “你……”见沈慧脸上表现的虚假的恐慌,李如意恼羞成怒,她有没有爵位在身沈慧怎会不知,她分明是故意羞辱自己,“你当真要和我李家作对吗!” 沈慧听到这话,看向兄长,沈家人为官清廉,为国为民,但官场上的事情不是她一个女儿家能决定。 察觉到妹妹无声的询问,沈言道:“沈家不和任何人作对,沈家只忠于陛下,依律维护皇家尊严,今日你冒犯县主属实,此事定要给一个交代,否则我只能将你移送宗正寺。”那是专门处理皇亲国戚、权贵之处。 沈言问道叶知意:“不知县主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叶知意轻笑道:“我也不为难李姑娘,我身为县主,按理说李姑娘见到我应该想我行礼问安,刚刚李姑娘匆忙忘记了,现在给我补上就行了。”说完她笑宴盈盈地看着李如意。 听到这话,李如意脸上满是不甘,她不是没向别人行礼问安,但是那些人无不身份高贵,可眼前这个村姑算什么东西?!侥幸欺骗陛下得了个县主封号,便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让自己给她行礼问安,还不如去宗正寺! 叶知意就知道李如意不肯的,她这么高傲的一个人,要让她向一个她看不起的人行礼,心中定然不愿:“看来李姑娘是藐视陛下了,身为一个女子胆敢藐视陛下相比一定是家中长辈所教,看来要送去宗正寺好好查查。” “你不要信口雌黄,污蔑我李家!”李如意大声反驳道,“我就是看不起一个村姑,关我父亲与祖父何事,我祖父劳苦功高,我父亲镇守西北,岂容你肆意诋毁。” 叶知意:“那你为何不肯向我行礼,明明是你自己要以身份论贵贱,昨日之前我确实是村姑,可今日我乃陛下亲封的享郡主之礼的华臻县主。” 李如意平日里仗着李家在京中横行霸道,被她欺负的女子敢怒不敢言,今日她也尝到了这种滋味。 她很想一走了之,可沈言在傍边虎视眈眈;她也想像她口中说的那样,宗正寺又如何,去就去;可想起叶知意刚刚说的话,她又退缩了,别看她在随心所欲,可在家中在李猛面前就如同耗子见了猫,要是李猛知道她为定国公府抹黑和肯定饶不了她。 她眼神阴狠地看着眼前三人,像要将她们狠狠记住,最后只得屈辱的向那个她不屑一顾的村姑行礼问安。 叶知意:“你这是行的什么礼?是在耍杂耍吗?”看着李如意动作飞快的一蹲就当完成了,叶知意如是问道。反正人已经得罪了,总不能白受这个委屈。 “你不要得寸进尺。”李如意咬牙道。 叶知意:“我就得寸进尺怎么了,如果你礼仪学得不佳,我可以在这里慢慢教你。哦,我以前没有学过这些,不过我可以去找人教你啊。” 李如意深吸一口气,双手方在小腹处,慢慢地蹲了下去,这次她一举一动都挑不出什么差池了:“现在可以了吧?华——臻——县——主。” 叶知意满意的点点头:“这次还行,本县主就不计较你的冒犯了,退下吧。”叶知意挥了挥手,那态度就如同赶叫花子一样不难烦。 李如意只觉得今日收到了此生最大的羞辱,她想不管不顾就此发泄出来,可理智尚存,一个沈言与她就如同山中猛虎不可战胜。 今日之辱她没齿难忘。 “如意,你还好吧?”刚刚跟着李如意的白衣女子上前关切道,然后她以一副不赞同的表情看着叶知意三人,失望的说道:“沈公子,沈姑娘,你二位于如意相识多年怎么不理解如意只是骄纵了些,本性并不坏,你们还如此欺负如意,真的让人失望。” 她又对叶知意道:“县主,哪怕你是县主也不能以权压人啊,如意自幼骄傲,你如此逼她岂不是要了她的你命?” 叶知意气笑了:“这位莲花妹子,你口口声声关心李姑娘,怎么刚刚不为她求情;怎么她要行礼的时候你不出来提她全了这礼;还有如今你指责我们不近人情,刚刚她对我要打要杀时你怎么不说话?别说得你好像很关心这位李、李什么……可你一口一个骄纵蛮横,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脾气坏不好相处吗?” 比之李如意之流可以直接见招拆招,叶知意更讨厌白莲,那些小心思就如同苍蝇赶不走打不死,让人烦不胜烦。 洛清柔被叶知意不客气的一顿怼,都没去想“莲花妹子”是什么称呼,她听到叶知意话立刻心生不妙,扭头看向李如意。 果然,李如意听进去了叶知意的话,看向她的眼神不善极了,“好你个贱人。” “如意,你别听她瞎说,她这是挑拨我们两人的关系。”洛清柔急忙解释道。 “对,对,我就是在挑拨,千万别往心里去。”叶知意点头附和。 可她这一附和更让李如意怀疑了,她想起平日每每她教训了谁洛清柔总会打着为她名声的名义安慰那些人,可话中总会出现“娇蛮”“不懂事”“莽撞”之类的话,久而久之她就只有洛轻柔一个朋友了。 先是被羞辱,然后发现朋友也有可能不是真心的,李如意顿时觉得无颜在此待下去了,“今日之事我铭记于心。”然后有向洛清柔留下一句狠话便带着丫鬟匆匆离开,离开时还故意撞了一下沈慧,幸好叶知意察觉才未摔倒。 洛清柔听到李如意留下的那句“以后不要来找我,否则我会好好招待你”看向叶知意:“你满意了,你又让我失去了一个朋友。”说完就要去追李如意。 叶知意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又”她们难道认识吗? 见一切恢复平静,叶知意向沈家兄妹道谢,沈言道:“咱们在福安县也算共患难了,我怎么可能看着你被欺负。” 沈慧也道:“我一见你便觉得亲切,那李如意我也觉得讨厌。” 这时柳掌柜上前道:“县主,东西都已经装好了。” “替我谢谢你家东家。”叶知意看着柳掌柜手中的衣物还是接过了。 见叶知意与柳掌柜说话,沈言目光在四处转转,突然他道:“慧儿,你的金簪掉了。” 沈慧一看,果然看见地上有支熟悉的金簪,连忙捡起,小心的放进怀里:“肯定是刚刚李如意撞我的拿一下掉出来的。”不过她今日戴金簪出门了吗?一时记不起来了,但这金簪确实与她的一样。 离开霓裳阁,叶知意向沈言打听这东家情况,沈言听闻霓裳阁居然送了两件华裙给叶知意并不吃惊:“这霓裳阁的东家是大庆最大的皇商,这么些年很为朝廷出了些理,平日里修桥铺路更是常态,他想送衣裙给你也不足为奇。” 原来是这样,叶知意点点头,那她也就放心,以后有机会定要感谢他。 临别沈家兄妹二人,叶知意将其中一套华裙送给你沈慧,面对沈慧的推辞,叶知意道:“你帮过我这便是感谢,你我二人一件如故,这衣服就更微不足道了,听闻今日是你的生辰,这衣服就当我送的贺礼。” 沈慧迟疑道:“这会不会不好啊?毕竟人家是送给你的?” 叶知意道:“我问过柳掌柜了,没关系的。” 沈慧来的晚,没见过这衣裙的真面目,见叶知意真心要送她,而且也不会对人失礼,思考后便收下了。 双方告别后,叶知意带着龙凤胎继续京城之旅,不能因为别人败坏了心情。 而沈家兄妹回到家中便各自回道自己的院中了。 沈慧打开衣裙,便看见那件如星空闪耀的华裙,瞬间吸引了全部的目光,没有女性能不爱美丽的裙子,以至于她连房间进人了都不知道。 “这裙子是霓裳阁吧。”一道慈祥温和声音响起。 “祖母。”沈慧见到老夫人亲切喊道,“裙子是霓裳阁的,不过是别人送我的。”她将今日之事讲给祖母听,然后道:“我不知道这衣服原来如此珍贵,我是否该还给县主啊?” 老妇人先是点点头:“你们做的对,华臻县主与我有功,惠及万民,我们沈家便改保护她。”随后道,“既然她送给你,你就收下吧,这是她的一片心意,你好好珍视便行了。” 说完了这事,老夫人想起她来的正事:“今日是你十八岁的生辰了,有什么心愿,今日祖母帮你实现。” 沈慧摇摇头:“慧儿没什么心愿,平日里阿爹阿娘祖父祖母还有兄长都疼慧儿,慧儿什么也不缺。” “真的吗?” “真的!” 老妇人道:“那好吧,等你什么时候有想要的东西了,就告诉祖母。” 沈慧甜甜一笑:“好。” 被孙女的笑容感染,老夫人的嘴角的也挂上了笑容,“快开席了,就让祖母来帮你梳妆吧。”女儿家生辰是不办的,只自家人吃个饭就行了。 沈慧换好衣裙坐在镜前,老夫人很快就为她梳了一个美丽的发式,问道:“今日想戴那支钗呢?” 沈慧想了一下,拿出怀中的金钗,“就带我及笄那年祖母送的金簪的吧。” 老夫人听孙女提及那支金钗有一瞬间失神,然后自然的接过孙女手中的金簪,正当她准备将金簪插在孙女头发上时,却突然死死的盯着簪子。 她一把抓住孙女激动的问道:“这金簪哪里来的?哪里来的!” 沈慧被祖母的惊到了,然后道:“祖母,这是您送我的啊,你忘了吗?我及笄那年送的。”据说这金簪还很重要,否则沈言一个男子再关心妹妹又怎么会一眼认出妹妹的首饰呢。 “不!这不是!”老妇人高声否认道。 “这就是……”沈慧刚想解释,却不小心弄掉了梳张台上的首饰盒,地上一个金灿灿的金簪与祖母手中的一模一样,让她没说完的话消失在唇边。 既然她的簪子躺在在地上,那祖母手中这支是怎么谁的? 第92章 沈慧看见地上的金簪一时失神, 面对眼前激动的祖母她努力冷静下来。早晨出门时沈言催了两句,她正在挑选发簪,未免兄长就等便想戴祖母送的金簪, 因为匆忙她看也没看,就随手伸向熟悉的位置拿起簪子插在头上了。 怪不得阿兄提醒她金簪掉了时她心中会有一丝怪异,只是这两支金簪实在太像了, 她便当成了自己的。 “慧儿,你快告诉祖母这金簪从哪里来的啊?!”沈老夫人见孙女沉默不语, 急得直跳脚。 “霓裳阁, ”听见祖母的问话,沈慧回过神来:“是霓裳阁,我在霓裳阁捡到的, 我以为是我的那支。” “霓裳阁。”沈老夫人喃喃道,“快,我们快去霓裳阁找金簪的主人。”说着她拉着沈慧便要出门。 沈慧虽然不知道祖母为何突然这么激动, 可看见两支同样的簪子也知道这里面定有渊源,只是……她叫住拉着她的她的祖母:“祖母,你别急, 我和阿兄刚刚离开霓裳阁时那里的客人都准备离开了,你现在去也是找不到人的,不如我们先去找祖父与父亲, 让他们想想办法?” 不然以沈老夫人的身体的状况又是如此激动的状态,沈慧真担心万一出什么意外。 “是何事要找祖父呀?”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传来。 沈慧寻声望去, 正是沈太傅, 身后还跟着她的父母兄长,一家子便齐了。 沈太傅向老妻问道:“你不是说要亲自为慧儿梳妆吗?怎么还站在院子里啊?” 沈夫人也看向女儿:“祖父,爹娘、兄长都在前院等你, 你怎么动作这么慢呀?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们在前院久等不见人,便决定来女儿院中看看,却不想看见婆母与女儿在院中,好像还起了什么争执。 沈老夫人看见丈夫,立即道:“老爷,姝儿!姝儿!我找到我们姝儿的线索了!”说着她拿起手中的金簪递到沈太傅眼前。 听见“姝儿”这个名字,沈太傅本以为是妻子又控制不住对女儿的思念的,可看见这根金簪他向来从容不迫的表情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这金簪是哪里来的!”他接过簪子,大声询问。 不等沈慧再次回答,沈老夫人已经急切地说道:“是霓裳阁,霓裳阁,我们快去霓裳阁。” 比起沈慧此时还有些懵懵懂懂,她的父母兄长很快就明白了沈太傅沈老夫人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并很快为她解开了疑惑。 只见沈父上前一步,看着沈太傅手中的金簪,急切道:“是有阿妹的消息的吗?” “对,”沈老夫人在激动中回答儿子,“阿初,你妹妹终于有消息了,你快去准备马车,我们马上赶到霓裳阁,要快一点,不然你妹妹又消失可怎么啊!”她的心早已急不可待。 沈初狠狠点头:“我马上就去。” “慢着。”沈太傅叫住要离开的儿子。 “还等什么,等了二十多年还不够吗?”见丈夫不上心,沈老夫人吼道,然后又对儿子说:“快去。” 沈太傅多年来形成的思维是将事情整理的条理分明,这事也是一样,可见妻子实在等不及了,他也只能随了妻子的愿,先去霓裳阁。 “就是在这里捡到的。”霓裳阁内,沈慧指着她捡到金簪的地方。 沈老夫人盯着着那巴掌地,似要将地盯穿,口中念道:“姝儿,姝儿,姝儿。” 比起沈老夫人因为情绪激动而失态,沈家其他男人便冷静多了,其中以沈言最为冷静。 “柳掌柜,烦恼你将今早到过贵地的客人与我们说说。”沈言叫来柳掌柜询问。 柳掌柜虽疑惑今日怎么沈太傅一家都来霓裳阁了,并且看起来还有些情绪激动,但良好的职业素养并未让她露出一丝异样。 听到沈言的请求,她点点头,转身拿出了一本薄子,道:“因为霓裳阁店员工钱结构的关系,来霓裳阁的每一位客人都会被接待的店员登记在册,今日目前为止来了二十位,都在这里了。” 霓裳阁价格高昂,在京城买的起的来来回回就那么些人,店员早已将人熟记于心,便是偶尔的生客也会问问姓氏、籍地等。 “多谢。”沈言正想接过薄子,却被沈老夫人一把抢了过去。 沈老夫人只是想快快找到女儿,可她一看薄子上名字除了一两个眼熟之外,她全都不认识了,也是,这么多年她一直躲在府中礼佛,不念繁华。 “她娘,快,快给我说说,这些人都是那一家的。”她忙叫来儿媳妇。 沈夫人走上前去,将薄子上的名字从家世、年龄、祖籍一一介绍。卖的霓裳阁衣服的人虽也有差别,但也可以算一个圈子里的人,沈夫人平日和这些妇人来往,这些情况了解的很清楚。 “不对,我的姝儿今年没有这么大。” “这个是重州的,不对。” “这个也不对……” “这个也不对……” “还是不对……” …… 薄子上的人均被沈老夫人否了,眼见这没两个名字,一阵猛烈的失望席卷她全身,让她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我的女儿呀,娘临死之前是否还能再见你一面啊! 看着神情灰白的沈老夫人,沈太傅等人心中皆是一痛。 沈言见此走上前指着名册上“华臻县主”道:“华臻县主,姓叶名知意,嘉州福安县人氏,其母乃锦州人,具体不详。” “锦州,锦州。”听到这个地名沈老夫人眼中有光,“她在哪里,我们去找她。” 沈言:“好,孙儿这就带您去。” 这时,一道急切的声音的传来:“请问,你们今天有捡到东西吗?一根金簪,有谁看见吗?!” 这声音太急切了,只是听听便让人觉得少女遗失了无价之宝。 沈家人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望去,一个少女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从光影小跑而来,阳光让眼前的人看不清她的容,可沈老夫却突然挣脱儿子的搀扶,向少女跑去,一把抱住了少女,喊道: “姝儿——” 叶知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惊住,她本想将人推开,可是发现是位苍老的妇人又有些不知所措:“夫人,请您放开我,您认错人了。” “不,姝儿,我没有认错,你是不是在怪娘没有看好你,害你在外面受苦了,都是娘的错。”沈老夫人哽咽道,语气中全是自责。 这时沈家兄妹上前,沈慧将自家祖母从叶知意身上拉开,沈言解释道:“叶姑娘见谅,我祖母认错了人。” 叶知意:“没事,老人家嘛。” 沈慧柔声安慰道:“祖母,您先放开,您这样将人弄疼了。” 沈老夫人自觉找到女儿,怎么也不愿意放手,可听孙女说会将人弄疼连忙放开手。 这时沈慧道:“祖母,您看清楚,这是华臻县主,看起来与我差不多大,怎么可能是姑姑呢?”虽然戳破她的希望很残忍,但将错就错是对三个人不尊重。 没有人会愿意做别人的替身,走失的姑姑要知道被该属于她的爱被给了别人,也不会高兴的;而祖母念了姑姑二十几年,如果将这真挚的爱给了一个替身那这么多年的爱也就是一个笑话了。 沈老夫人这么多年也算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被孙女点醒,看着叶知意娇嫩的容颜失望道:“是呀,我的姝儿今年也该三十多岁了,不可能这么娇艳的。” 叶知意无心关心沈家到底怎么,她心中只惦记着一件事:“柳掌柜,你今日有没有捡到一根金簪?!” 柳掌柜心中诧异今日这些人都回来找她,但还是老实道:“今日并未拾到失物。” 叶知意希望落空,面上浮现出失望焦急的神色:“多谢柳掌柜,我先告辞了。”既然这里没有,她要赶紧去其他地方找找。否则可能就真的找不到了。 “是否是这根金簪?”叶知意正准备离开,就听见刚刚沉默的沈太傅出声了,定睛一看,他手中的金簪就是她正在找的。 “多谢沈太傅。”叶知意看见金簪松了一口气,就要伸手去拿,谁知沈太傅却避开了她的手:“我怎么知道这金簪确是你遗失的呢?” “这簪子是我母亲的遗物,簪体上刻着一个少了一笔的“姝”字,少的那一笔是“朱”的开笔。”叶知意将金簪的特点说的清清楚楚。 “现在太傅大人可以还给我了吧?改日我定备厚礼酬谢。” 那簪子就是叶母留下的,因为要来京城叶知意便将东西带在身边,住在驿站她也不敢将这物放在驿站一直都是贴身保管,毕竟这簪子意义非凡。 谁知刚刚从霓裳阁离开后,她突然发现金簪不见了,于是开始找起来,现在想来应该是李如意大闹时不小心掉出来的。 沈太傅听见叶知意口中“亡母”二字脸上闪过哀痛,但看见叶知意姐弟三人有有一丝欣慰。沈家其他人同样是一副激动又哀伤的神情。 而刚刚意识到女儿还没有消息的沈老夫人在听到这话时,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却哭得像个孩子:“姝儿,娘苦命的女儿,你怎么就不等等娘啊,是娘的错,娘将你弄丢了。” 她颤颤巍巍走到叶知意面前,干瘪的手抚上叶知意的脸:“你是姝儿的女儿,你是姝儿的女儿。” 叶知意茫然的看向沈言,这一家子她与沈言更熟悉,沈言道:“叶姑娘,你娘是我姑姑。” 叶知意:“……?” 这是什么隐藏剧情?书中没写啊?要有这么一门显赫的亲戚原身用得着想方设法嫁给男主吗? 见叶知意不说话,沈老夫人以为她在怪自己,哭道:“孩子,你是在怪外祖母没有早日找你娘吗?是我害你受苦了,你怪我也是应该的。” 一个老人哭的如此伤心,叶知意怎么忍心看着她自哀,连忙道:“不是,不是,是我一时没反应没反应过来。” 见妻子情绪起伏剧烈,沈太傅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沉声道:“我们先回去,孩子也累了。” “对,对,我们先回家。”沈老夫人拉着叶知意,招呼起龙凤胎便要离开。 柳掌柜看着离开的沈家,啧啧称奇,原来华臻县主居然是沈家的人,真是想不到啊! 比起柳掌柜沈家人心情便简单多了,沈太傅夫妻与沈初既伤心与妹妹早亡,有欣喜妹妹还有后人在世。沈家兄妹是单纯为祖父祖母与父亲开心。沈夫人想起今日这乱做一团的摊子,以及这突然出现的三个人,忍不住扶额,女儿的生辰也过不了。 “沈大人,我觉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到达沈府,叶知意已经恢复冷静了,“仅凭一根簪子如何能断定我娘是您府上的千金,更何况这簪子也许是我娘从其他的地方得到叶说不定。” 沈太傅环视了叶知意姐弟三人道:“你很像你娘,何况你没发现,你的弟弟与我的儿子长相如此相似,都说外甥肖舅这话一点不假。” 沈太傅摩挲着手中金簪,随后将它戴在叶知意发间,他似乎在看叶知意,又好像没有,用一种怀念缥缈的语气说道:“二十几年前番邦进宫一块内含星辰的红宝石,当年恰好我立下大功,先皇便将其赏赐与我,我一个男人要宝石干嘛,刚好被姝儿看见,吵着要做成簪子,又道好东西她不能一人独占,于是我便进宫求了皇上,让一位手艺精湛的工匠将宝石一分为二做成一模一样的金簪,一支给你母亲,一支给了沈初,沈初最后在慧儿手中,而你母亲那支跟着她一起走失了。 当初她拿到金簪展颜欢笑的样子我至今还记得,为了表示独一无二,她自己在金簪上刻上了这个“姝”字,因为有些难,以至于少刻了一笔。” 叶知意听着这个故事,有些同情沈家失女,可仅凭一根金簪还是无法让她相信:“那你女儿为什么会走失?,在哪里走失的?” “锦州,”沈太傅答道,“二十二年前,先皇的诸位皇子为皇位斗的你死我活,将福荣昌盛的大庆斗的遍体鳞伤。番邦属国趁机作乱,我当时被波及贬至锦州,那知战乱祸及锦州,我为锦州抵御外敌无瑕顾及你祖母,你母亲为救你祖母孤身引开追兵,最后消失无踪。” 时至今日说起这事夫妻两还是伤心不已。 “但就凭一根簪子就断定我娘是你们的女儿是不是有些草率了。”听完沈小姐的事迹,叶知意更不能轻易认下这个身份。 “其实,不止一根金簪。”久未出声的沈言突然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08 23:30:35~2020-09-09 23:0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李?沐?籽? 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所有人都看着沈言, 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见众人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沈言赧然一笑,对叶知意道:“你还记得在福安县时张婶曾来县里找过你吗?” 叶知意点点头, 好像自那次后,沈言便对她突然亲近起来,为此昭华还在她耳边帮敲侧击说过好些沈言的坏话。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等等,叶知意瞪大眼睛看着沈言, 不可置信道:“难不成那时候你就怀疑此事了?” 沈言摸了摸鼻子:“只是猜测罢了。” 叶知意无奈道:“那现在又怎么说出来了?” “因为就在刚刚, 我派去锦州的人传回了消息。”沈言道。 他既然怀疑了,肯定就要想办法查清楚。所以派人根据张婶的一言半语去锦州打听,几个月了, 本以为没有希望,谁知却在今日传回了消息。 “什么?”沈太傅等人激动道,“结果如何?快说!” 沈言看着叶知意道:“我让人拿着你的画像, 根据张婶提前你爹与你娘在何处相识打听,终于打听到了,你娘是被一家农户捡到的, 当时看起来才十二三岁,醒来后便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后来农妇死了她便再次成了孤儿, 再后来就跟着你爹去了嘉州。 我又打听了你娘当初的穿着,找到的几个村民都说当时你娘穿着富贵, 看起来像个富贵人, 只是当年战火绵延,那些村民如今四散流离如今也只能找到一两人。” 沈老夫人闻言又是一场哀伤:“我可怜的姝儿,你是受了多少苦啊, 都是娘对不起你。”她紧紧拉着叶知意,仿佛这是她最后的寄托:“你就是我的孙女,金簪为证,容貌不改,你说人有相似,可怎会有姐弟三人都都与另一家长得十分相似呀。” 她紧张的看着叶知意:“孩子,你是不在怪我,没有早点找到你娘,让你们受了这么多苦。” “不是,”叶知意连忙否认,“只是我从未有过外家,突然冒出有些不习惯,而且我总觉得这太草率了,万一您们的外孙女另有其人,我一旦认下,你们放弃找她,也许她在其他地方受苦啊。” 沈太傅和蔼道:“孩子,没关系的,慢慢来,你确实是我们孙女无疑,这金簪天下只有这一支,而且言儿已经找到证词了,除非天要我沈家不得一家团聚,否则此事断不会出错了。” 看着这张与爱女如出一辙的脸,还有这根金簪以及沈言打听的消息,沈太傅此刻感谢上苍,在他闭眼之前找回了女儿的骨肉。 叶知意不知道该说什么,从这些证据来看,人证物证都有了,此事应该不差了,可就这么认下来她心中总觉得太轻率了。 沈家人见叶知意沉默,安慰道:“我们知道你有些不习惯,别着急,慢慢来。” 沈夫人也道:“对,孩子,你不用在意我们,你以前是怎么样的现在还怎么样,不用改变的。”她看向龙凤胎,和蔼道:“这两个小家伙谁是为长啊?” 因为只有叶知意一个成年人,所以他们的目光刚刚都放在叶知意身上了,想把事情处理清楚。 不等叶知意回答,沈言就道:“阿礼是兄长,阿书是妹妹。” 龙凤胎礼貌道:“见过各位长辈。” 看着乖巧的孩子,沈太傅等人心中一片柔软。 沈家正沉浸在亲人重逢的喜悦的中,而宫中的裴修睿却面色阴沉,看着庆帝毫不无惧道:“父皇,我已经说过了,此生我叶知意不娶,除了她我谁也不要,您是君父,我为臣子,我无法反抗您的命令,可您若真为我指位贵女,入府后我轻她、远她、冷落她,届时您看她的权贵父亲还会不会支持我。” 庆帝面带怒火:“你为何如此固执,娶一位才貌双全的名门千金有什么不好,你要如此不愿?朕已经将利弊说的很清楚了。” 裴修睿道:“利弊不是用来衡量感情的,若我不固执将来受伤的就是是三个人。” 他面带不解看着庆帝,质问道:“父皇,让人难以理解的是您,您说您想将皇位传给我,为什么不直接立我为太子?就算我要挣皇位,难道皇位是靠一个女人就能挣的吗?就算要娶一个有助力的女人,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能是叶知意?!自古得民心得天下,只要再等两年全天下的百姓都会对阿意感恩戴德的,娶这样一位女子有什么不好?!” 既然感情不能说服庆帝,裴修睿便从利益入手了。 谁知庆帝听了他冷笑道:“睿儿,你在陶家受陶老爷子教导,虽然学识渊博,融贯古今,可陶家的那一套君子之道将你保护的太良善了。” “立你为太子?你在朝中毫无根基,唯一的建树也只有福安县一行拉拢了一些民心,朝堂上错综复杂的势力你清楚吗?立你为太子你坐的稳这个太子之位吗?” “朕多年来打压李家,将李家从当初朕登基时执掌我大庆半数兵马到如今只有西北的十万兵马,可以说卓有成效。但正因如此,李家多年来已将西北经营的如铁通一般,他已经将全部的希望压在荣贵妃母子身上,一旦有什么不对李家定会玉石俱焚,朕当然能派的出将领镇压,可西北的百姓又要经受战火之苦,朕于心何忍?!” “得民心者得天下?!那是乱世之中强者的说辞!如今庆国国力强盛,百姓富裕,你拉着叶知意出去试试,看看有几人会愿意追随你们。叶知意身上凝聚的民心只能锦上添花,要想获得实质利益还是要拉拢朝臣,而联姻自古便是最稳妥快捷的方法。” 庆帝一一反驳道。 裴修睿听后也认同庆帝说的有理,可他为什么要拿自己心爱之人去换一个他不在意的皇位呢? “裴旭日并非无才之人,父皇为什么不肯将皇位传给他呢?他登基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不行!”庆帝暴怒道,“皇位绝不可能传给他。” 裴修睿从未看见庆帝如此坚决的态度,不由有些疑惑。 子从父,即便荣贵妃与李家不得父皇喜爱,可裴旭日是父皇亲子,冠的是裴姓,以后子子孙孙都将姓裴啊? 裴修睿这么想也这么问出来了。 庆帝闻言有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可生生咽了下去,只道:“若是他登基,他登基之日便是你命丧之时,就连叶知意也无法避免,你要不要赌一赌?难道你忘记了当年你在皇宫的日子吗?” 庆帝一说这事,裴修睿眼前荣贵妃飞扬拨扈,耀武扬威,对他们母子步步紧逼的样子历历在目。他相信由荣贵妃教导的裴旭日做的出来此事的。 他不敢拿阿意赌。 但就要让他放弃心爱之人吗?他办不到! 见裴修睿沉默,庆帝以为他已经听进自己的话了,乘胜追击道:“朕千挑万选为你选了沈太傅家孙女,此女秀外慧中,才貌双全足以配你,沈太傅也知道朕的意思了。” “既然如此,那父皇不妨再纳一位贵妃!”得知庆帝已经安排好一切,裴修睿脱口而出。 庆帝的分析他听进了心中,可不管前路千难万难,他都不可能放弃知知的。 “混账,你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父子俩再次不欢而散,庆帝独自坐在书房内,窗外枯叶从树上飘落下来,安静极了。 裴修睿走到宫门时,便见文墨在宫门外左右踱步,看见裴修睿的身影连忙上前:“殿下,叶姑娘被沈家带走了,还有两位小郎。” 裴修睿一惊,沈太傅刚与父皇达成默契,就将知知带走,恐来者不善啊。他与知知的关系沈言应当清楚的。 “走,去沈府。”裴修睿急道。 “马车已经准备好。” 沈家 叶知意正准备带着弟妹离开,沈老夫人急忙挽留道:“你要回哪儿去啊,这就是你的家啊,怎么能有家不住呢?” 沈太傅也道:“驿站虽一直是接待贵宾的,可到底来往人员复杂,你一个女子还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住在那里多有不便,还是就留在沈家吧?” “不劳太傅费心,知知自有我照顾,稍后我便请知知来我皇子府做客,就不打扰您老了。”裴修睿匆匆赶来便听见沈太傅后半句话,以为沈家要将人扣住。 众人疑惑裴修睿登门为何不见通报,但恪守君臣之礼的沈家人还是先向他行礼问安。 “免了。”裴修睿走到叶知意身帮,检查叶知意有无受伤。 沈太傅不知裴修睿意欲何为,看向急急跟在裴修睿后面的自家门房。 门房苦笑道:“老爷,大殿下一来便直接闯进来,小人实在通报不及。” 沈太傅:“好了,你先下去吧。” 沈言是沈家最清楚两人关系的人,看裴修睿的样子,再联系他刚刚的说的话,猜出一点端倪,他一本正经道:“大皇子,知知马上就是我沈家人了,怎好住进您的府上,这会有损她名声的。” 裴修睿盯着沈言,沉声道:“沈言,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知知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沈言的话太有歧义了,裴修睿果不其然想岔了。 沈言笑道:“殿下此言差矣,我沈言向来不说胡话,知知入我沈家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裴修睿咬牙道:“痴心妄想,不管你用何种手段威胁知知,本殿都不会让你得逞的。”他已经生气了,但还是柔声对叶知意道:“知知,我们走吧。” 从裴修睿进沈家,检查她安全再到与沈言唇枪舌战,叶知意既然找不到时机插话,眼看着裴修睿误会。 “大殿下要将我外孙女带到哪里去?”沈太傅一边安慰因为外孙女要离开而急切的妻子,一边沉声向裴修睿问道。 裴修睿身形一顿,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外孙女??他看看虎视眈眈的沈家人,又看看面色怪异的叶知意,向来沉着冷静的他遇上叶知意好像懵了很多次? 叶知意看着有些无措的裴修睿心中暗笑,对沈太傅等人道:“我知您们的思女之情,可事关重大,请容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他们本就对叶知意姐弟三人充满怜爱,如今叶知意如言辞恳切,他们在怎么不舍也只能忍住了,沈老夫人道:“意儿,外祖母明日给你送好吃的去。” 回到驿站叶知意将今日跌宕起伏的一天告诉裴修睿,裴修睿先是恼恨李如意目无法纪竟敢伤叶知意,后又为这充满巧合的缘分惊讶。 “所以,你娘就是当年沈太傅走失的幼女?你是他的外孙女?”裴修睿迟疑道。 叶知意纠正他的说法:“只是很有可能?我还是觉得仅凭一根金簪以及容貌便认亲有些草率了。” “那就滴血验亲啊。”裴修睿建议道。 “滴血验亲是不靠谱的!”叶知意暂时忘记心中的纠结,给裴修睿科普起来。 听闻叶知意的科普,裴修睿有些不可置信:“所以亲生父子的血也有可能不相溶,而没有的关系的两个人血也有可能溶在一起?”书中一直记载着这个方法,以至于后人便深信不疑。 “对!”叶知意肯定道,她想裴修睿建议道:“你要不信,可以去找几个没有关系的人试试就知道了。” “此事以后再说吧,当务之急还是你的事情比较重要。”裴修睿道,“既然此法行不通,那又该如何证明你母亲之事呢?” 毕竟人已经死了多年,金簪到底从何而来也不得而知。 叶知意嫣然一笑:“我已经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裴修睿好奇道,如今这件事在他看来已经是个无解之谜了,当事人死了,当初收养的她的人也死了,就剩下两个见过她娘的村民,证言是否可信也是未知。 “山人只有妙计。”叶知意狡黠道,“还多亏你提醒我才能想到这个方法,不过需要你帮忙了。” “我提醒?”裴修睿猜不透她的想法,不过:“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说。” 叶知意在裴修睿耳边私语,裴修睿先是因为心上人突然的靠近全身都僵硬了,一抹红慢慢浮现在脸上,尤其是温热的气息散落在他脸上让他都不知手脚该如何摆放了。 待听清楚叶知意的意思后连忙保证一定将东西拿到。 与叶知意在一起,裴修睿早已忘了刚刚在皇宫的不快了。 而皇宫中的庆帝在儿子走后不一会儿便迎来了小老婆。 第94章 李如意离开霓裳阁后心中只觉羞辱难当, 面对后面追上来洛清柔更是一脸气愤:“你这贱人,还有脸跟上着我?”显然她将叶叶知意的话听进心里去了。 洛清柔听见李如意一口一个“贱人”心中总算明白了刚刚叶知意的感受。只是,叶知意可以直接反击她却不能。 她脸上浮现出难受的神色:“如意, 你信了华臻县主的话了吗?我们相识多年难道还不比这几句挑拨之言让你信任吗?” 李如意冷笑:“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这些年你对着其他人说我娇蛮不讲理,刚刚叶知意和沈家兄妹羞辱我的时候为什么你不出帮我, 害我受她们的羞辱。” 洛清柔赶紧道:“对不起,如意, 我不是有意的, 我只是看那些贵女都不喜欢你,我想向她们解释你没有恶意,只有单纯了些, 是我嘴笨没有说清楚。至于华臻县主,你是定国公的孙女贵妃娘娘的侄女她都不将你放在眼中,何况我这个寄居在永庆侯府的孤女呢?何况……” “何况什么?”李如意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追问道。 “没什么……”洛轻柔摇摇头,然她脸上却是一副怀有秘密不能说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好奇。 果然, 李如意刨根问底道:“快说,别给我遮遮掩掩的样子。” 洛清柔仿佛被逼无奈的说了出来:“华臻县主应该不喜欢我吧,我怕我出面她会更讨厌你?” 这下李如意好奇了:“你与她有何恩怨?她为什么讨厌你?” 洛清柔低头道:“县主喜欢我表哥, 可是我表哥不喜欢她,并和她退了婚, 县主可能在记恨我。” 她这么一说, 李如意便想起了去年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永庆侯府为报救命之恩要娶一个村姑为侯夫人,她当时对此毫无兴趣也并未留意,后来不知怎的不了了之了。 李如意若有所思道:“原来她便是那妄想挟恩图报以此飞上枝头的村姑啊?” 洛轻柔劝到:“如意, 你别这么说,也许她是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毕竟乡下人过得应该很苦的,看见一位侯爷难免不生出什么心思。” 李如意嗤笑道:“什么心思,还不是贪慕虚荣罢了。”她面色转为阴狠,道,“今日之辱我定会讨回来。” “至于你,”李如意看向洛清柔,轻慢道,“我就暂且相信你一回,要是被我发现你了骗我,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看着李如意阴狠的眼神,洛清柔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在为难别人的事情上,李如意脑子转的飞快。她心中今日之事高诉祖父李猛,李猛虽会心疼她,但为了什么劳什子大局,却不会为她出头。于是她便将目光放在了皇宫中的荣贵妃身上。 荣贵妃正在凤栖宫喝茶,见侄女一脸伤心,顿时心疼不已。在听完侄女伤心的哭诉后,一边心疼自家侄女竟然遭遇如此羞辱,一边又恼恨沈家兄妹与那小小县主居然如此不给她面子,这让向来自视甚高的她心中不悦。 李如意看着面色低沉的荣贵妃,哭喊道:“姑姑,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她们、她们太不将您放在眼里了。” 荣贵妃安慰侄女道:“你放心,姑姑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这不仅是她侄女,为了皇儿能坐上那至尊之位,李家与荣贵妃早已决定,李如意将会是二皇子妃。 “多谢姑姑。”李如意破涕为笑。 安抚好李如意后,荣贵妃便让人端了一碗燕窝找到庆帝,将此事添油加醋说与庆帝,末了故作端庄说道:“那叶姑娘既然是陛下封的县主,不知是否赐下一场宫宴,将县主介绍给众位命妇千金,以免又发生今日之事,冲撞了县主,今日是如意倒没什么,这孩子向来大方,即便受了什么委屈掉两滴眼泪也就过去了,可县主如此咄咄逼人,始终是有失德行。” “还有,臣妾寻思着,这华臻县主父母已经仙去,而她已经过了及笄之年,无人为她操持终身大事,万一耽误了女儿家的青春岂非罪过。” 庆帝本来对荣贵妃明里暗里说叶知意行为粗鲁仗势欺人不置可否,他太知道李家人的德行了。但他面无表情的脸色听到这里有些松动,想起裴修睿的固执,他觉得应该改变方法了。 庆帝冷眼看着荣贵妃,淡淡道:“你说的确实有理。” 他吩咐江树道:“传朕旨意,三日后宫中设宴为华臻县主庆功,宴请百官,三品及以上官员携子女参宴。” 江树:“是,陛下。” 见目的达成,荣贵妃柔声对庆帝道:“皇上,臣妾亲手做了碗燕窝粥,您平日忙于政务,也不可忽视龙体。” 庆帝双眼看着手中周折,不在意道:“朕心中有数,你先退下吧。” “皇上……” “退下!” 荣贵妃面色五彩斑斓,最后只得离开:“臣妾告辞。” 待荣贵妃离开后,庆帝看着这碗燕窝,道:“拿去喂狗。” 回到凤栖宫的荣贵妃虽达成目的,但思及庆帝一如既往冷淡的态度的,心中极为气恼,不过这气恼在看见她优秀的儿子时,便消失不见了。 “皇儿,今日不忙吗?”荣贵妃关心道。 裴旭日笑道:“在忙我也不能忘了母妃啊。” “母妃有什么好惦记的。”话虽这么说,可她脸上喜悦的笑容确实不能做假的,“你来的正好,如意正在我宫中,你快去见见你表妹。” 裴旭日顺着自己的母妃的意思对李如意问好:“多日不见表妹看起来更美丽了。” “旭表哥。”李如意吟吟道。向来张扬无比的李如意难得有丝羞涩。 看着李如意一副小女儿姿态,裴旭日温柔道:“表妹快请坐。”他虽温柔,可看向李如意的眼神却没有一丝感情,就如同看一个精美的花瓶。 “旭表哥近日都没来找如意了,不知表哥在忙什么啊?”李如意问道。 裴旭日道:“是表哥不是,都没有关心咱们如意,近日我得了一支珠钗,本想给表妹送去,谁知这么巧表妹进宫了。” 李如意拿到珠钗,一脸喜悦:“多谢表哥。” 荣贵妃打趣道:“你就将你表妹挂在心中,母妃平日怎么没见你送我礼物。” 裴旭日连忙道:“是儿臣的不是,儿臣日日见母妃难免有些疏忽了,下次儿臣定会为母妃献上大礼。” 李如意听见母子两的话,脸上羞涩的笑容的一直不曾消失过,一个心如泡在蜜中,表哥挂念着她呢! 送走喜悦的李如意后,裴旭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荣贵妃看着李如意离去的方向,问道她心爱的儿子:“怎么,如意不得你意?”那语气就如问这件衣裳是否得人喜爱。 裴旭日直白道:“我可不想娶个嚣张跋扈,胡搅蛮缠的皇子妃,将来岂不是安宁?” 听见裴旭日这话,荣贵妃一点也不意外。 “但你身后最大的势力就是你外祖家,你要不肯去如意你外祖舅舅怎肯全心全意帮你?”她皱眉道,“况且,你外祖这么疼你,难道你要让你外祖寒心吗?” 裴旭日看着荣贵妃的眼睛,郑重问道:“母妃,李家与我,在你心中谁更重要?” 荣贵妃不知此问何意,但还是认真道:“你这是什么话,天下间再也没有任何事物比你重要了。” 裴旭日心中她说的是真的,对荣贵妃来说,儿子就是她的一切。 裴旭日第一次将自己的心思吐露给荣贵妃:“母妃,李家早已不是二十年前可以左右父皇的李家了,这么多年面对父皇的打压,李家如今只有西北十万大军,虽然被他经营的铁桶一般,可李家已是穷途末路了,所以,如今不是我要求李家,而是李家必须帮我登上皇位才能突破重围。” “你什么意思?”荣贵妃有些不悦,虽然儿子最要,可李家毕竟是她的娘家,被自己的儿子瞧不起,她心中不是很高兴。 裴旭日:“李家是我天然的后盾,所以我不打算为这已经我在手中的后盾浪费一个皇子妃之位?” “你不打算娶如意!”荣贵妃突然起身,质问道。 裴旭日毫不相让:“是,皇子妃的位置,我打算另娶贵女。” 眼看荣贵妃要生气发怒,裴旭日道:“母妃请听我解释在发怒也不迟。” “好,好,我倒要听听你作何解释。”荣贵妃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母妃你想,如今我身后除了李家还有朝中几个无足轻重的大臣可还有什么势力?”裴旭日坐在荣贵妃对面说道,“仅凭李家这么多年也为将我送上太子之位,如今裴修睿又回京,而父皇对他的态度耐人寻味,若我再不想法子,我们母子与李家将一同沉没。” “那你有什么办法?” 裴旭日:“沈慧?” 荣贵妃略一思索便想起来了:“你说的是沈太傅的嫡孙女,沈慧?” “正是此女!”裴旭日道,“沈太傅历经三朝,朝中百官与他多有交情,门生故旧众多,其子位居丞相,沈言更是御林军都尉保护父皇安全,若是有沈家相助,在加上外祖的兵权,这皇位便万无一失了。” 荣贵妃有些意动,可她心中还是惦念母家:“那你如意表妹怎么办?” 裴旭日有些无奈:“母妃,我的好母妃啊,李家是我外家,我若能直登青云怎会亏待李家,只是如今为了大局免不得要委屈如意了,等他日我定会补偿与她的。” “可是……” “母妃还有和顾虑?” 荣贵妃迟疑道:“今日你表妹刚与沈家兄妹起了争执……” 裴旭日一惊:“怎么回事?” 荣贵妃将此事告诉儿子,并将她的打算一并说与儿子。 裴旭日有些头痛,那李如意是不是知道他的打算,故意来克他的,半晌,他道:“那华臻县主不懂规矩,母妃届时略作□□便是,至于沈家,我自有打算。” 荣贵妃见儿子面色不虞,心有忐忑,问道:“不会有碍你的计划吧?” 裴旭日:“不会的。” 母子两的计划无人知道,便是知道恐怕也不在意吧。 叶知意离开沈家后,今日慌乱的沈家终于松了一口气,沈老夫人看着有些不在状态的孙女道:“慧儿,今日你的生辰,拖你的福气,咱们终于找到你姑姑了,只是你姑姑命苦啊,如今只留下三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你以后多多照顾她们两分,好吗?” 沈慧赶紧点头道:“华臻县主是姑姑的女儿,那便是我的妹妹,我自当照顾她们的。” 沈老夫人点点头,又道:“今日你生辰,本该为你庆贺,却让你跟着累了一日,等下祖母送些头面来给我们的慧儿赔罪,等你表妹表弟回家,咱们在办一桌一家团聚。” “祖母言重了,怎么能说赔罪呢,姑姑当年为护而失踪,如今能找到后人,便是我以后都不过生辰我也是开心的。”沈慧说的句句真心,她只是因为今日变化太大有些惊讶。 沈夫人也道:“母亲别惯着这丫头,生辰年年有,少过一次又何妨,何况找到妹妹的消息也是一件大喜事啊!”其实今日父母丈夫全都围着叶知意三人,全然忘记她的慧儿,她心中是有几分不开心的,如今见沈老夫人向沈慧道歉,她又有些惭愧。 沈姝当年一个弱女子为护母而失踪,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消息激动两分也在所难免的。 在这样的气氛中,宫中传来宫宴的圣旨都没能让他们在意几分。 翌日 叶知意刚走到驿站楼下便看见桌上坐着的沈老夫人,让她大吃一惊:“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沈老夫人听见她的称呼眼神一暗,又笑道:“阿意,我来给你送点早点,你初来京城,驿站的厨子也做不出什么好东西,可别饿着了。” 叶知意一看,桌上摆着一个大大的食盒,“多谢老夫人好意,我先去看看阿书、阿礼醒了没有。” “快去吧,早点下来,凉了就不好吃了。”沈老夫人慈祥的说道。 面对老夫人的一腔真心,叶知意都不知道要是她最终认错人了会是怎样的打击,怀揣着这样的心情,她领着龙凤胎下楼了。 “老夫人安好。”两人乖巧的向长辈问好,他们已经清楚这位老人家可能是她们的外祖母,只是阿姐说说还要确认一下。 沈老夫人激动道:“乖,快坐下吧,看看你么喜不喜欢。”她揭开食盒的盖子,一盘盘端出里面的食物,那些食物荤素粥糕应有尽有,色香味样样俱全,让人看了就忍不住食指大动,看的出事费了心思了的。 叶知意:“老夫人,我……” 沈老夫人打断她的话,“快吃吧,有什么话吃完在说。” 叶知意心中为她的一片思女之情难受,却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开始动筷。 看着叶知意开始食用,沈老夫人面上尽是满足。 沈老夫人离开后,裴修睿便来了,叶知意赶紧问道:“怎么样,东西拿到了吗?” 裴修睿点点头:“拿到了。”他摊开手中的锦帕,里面是几根花白的头发。 叶知意确认道:“是沈家沈姓的吧?” “是。”裴修睿肯定道,“每日上朝官员都要检查衣冠,以及是否偷藏凶器,无人例外,今日我与沈太傅上朝时,我借口沈太傅头冠不整亲自拔下来的。” “那就好。”叶知意小型的接过锦帕,观察帕中的头发,然后收好。 裴修睿问道:“可你要沈家人的头发有何用呢?” “别问,问就是不说。”叶知意调皮道。 “好吧。”裴修睿包容道。 “好了,你不是忙的很吗?我就不耽误你忙了,我先回房了。”叶知意道。 裴修睿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知知,我今日不忙,昨日没有陪你是我不对,今日我已经将时间空出来了,我们……” “我忙!”叶知意斩钉截铁道。 裴修睿无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知知,我走了?” “走吧!” “我真走了?” “走吧,走吧。” …… …… 裴修睿一离开,叶知意便回房将门关好,确定四处无人,她从自己头上拔下几根头发用锦帕包好,然后点开红包群@科技改变生活。 村姑该干嘛:@科技改变生活,可以麻烦你帮我鉴定一下这两份样本是否具有血缘关系吗? 科技改变生活:没问题,这种鉴定两个时辰就可以给你结果。 村姑该干嘛:多谢! 她以为最少要三天呢,看来对方的的科技很发达啊。 科技改变生活:不用,话说你什么才能给我金银花? …… 叶知意有些汗颜。 村姑该干嘛:我在想办了,请再等一等。 科技改变生活:作为平均寿命三百岁的星际人,我倒等的起,就怕你早亡。 ……说话真不客气。 裴修睿离开驿站后,脸上的哀怨舅舅不散,这让来找他赵怀谨看见大笑不已,他是知道两人的事的,取笑道: “你这是被华臻县主抛弃了?” 作者有话要说:裴修睿:今日约知知一同外出山间赏景,湖中泛舟。 叶知意: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呢! 裴修睿:作者对我好残忍!! 第95章 裴修睿瞥了眼吊儿郎当的赵怀谨, 道:“有什么事?” 赵怀谨笑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不过我本来也不是找你的。” 裴修睿看着他无声的询问。 赵怀谨道:“我这不是想看看那位偷了你心的华臻县主到底有何神通,谁知你这就被抛弃了。” “别胡说,”裴裴修睿警告道, “知知今日只是有些忙,待她忙完就好了。” 两人边说边走到了裴修睿的府中。 喝着手中美酒,赵怀谨随口问道:“听说你几次求陛下为你与华臻县主赐婚不成?” “你怎么知道?”裴修睿狐疑的看着他, 为了叶知意的名声,裴修睿几次找庆帝都无人在场, 而如今赵怀谨知道了,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父皇让你来劝我的。”他陈诉道。 赵怀谨笑笑,随后道:“此事确实是陛下说与我知的,至于劝你?”他潇洒道:“我可没那闲心管别人的事。” “那你来干嘛?” “找你喝酒啊。” 见赵怀谨真不是来劝他的, 裴修睿笑了起来,亲手为他将空了酒杯倒上美酒。两人对饮几杯后,赵怀谨突然说道:“算算日子你我也相识十几年了吧?” 裴修睿点点头, 道:“确实如此,从你到江南养病至现在我们确实有十几年的交情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到江南养病吗?”赵怀谨突然问道。 “难道不是江南水土宜人吗?”裴修睿将当年的说辞拿出来。 “你真信了这说辞啊?”赵怀谨听后失笑,然后道:“是因为你在江南啊, 你被送出皇宫,皇后又早逝,陛下担心有朝一日你回京城时朝中孤立无援, 正巧我大病一场,所以将我送往江南, 希望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能建立好交情, 将来你回京城时身后并不是空无一物。” 裴修睿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场相识居然是被人计划好的,他看着眼前有些怅然的赵怀谨问道:“那你……” 那你如今知道真相会怪父皇,会怪我吗?他竟然不敢将此话问出口。 像是知道裴修睿的担心, 赵怀谨爽朗道:“送我去江南是舅舅,可将你视作兄弟是我自己。” 裴修睿松了一口,随后又问道:“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了?” 赵怀谨难得收起了他平日那副随心所欲的样子,认真道:“昭华,当年陛下将你送往江南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当年诸位皇子争位,结果却让大庆内忧外患,陛下仓促登基,手中并未心腹,李家手握兵权乘势而起,陛下多有掣肘,先皇后早逝,陛下为免你有什么闪失才会在那狗屁预言出来时顺势将你送往江南,此举是为保护你啊。” 裴修睿冷静道:“你还是为父皇说服我而来。”他挑明赵怀谨的目的。 赵怀谨:“我只是将一些事情告诉你,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他继续道:“你以为我离开的江南后每年给你寄的东西是我准备的?那一件件都是陛下为你精心挑选的……他常常问我你在江南如何,思念之情不可谓不深,这些年来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陛下不知为你做了多少计较,就为你回京城后能顺利进入朝堂,若你当真不顾他的苦心,那么一腔心血付诸东流的滋味就只能陛下独自品尝了。” “其实我从来没有怪过他将我送去江南,我只是难以释怀母后的死,其余的我再也没有什么想法了,但唯独知知,我绝不愿放弃。”裴修睿轻叹道。 “可陛下是不可能让一个身后无家世的女子成为你的皇妃的。”赵怀谨道,“如今朝堂局势复杂,不是你退一步便能解决的,你的退让不止会让你陷入困境,还将连累无数人陷入水火之中,李家与二皇子这两年动静越来越来大了,要是真让他们得偿所愿,你与华臻县主以及与你有关所有人性命堪忧啊。” 这是裴修睿第二次听到听到这个说法了,面对庆帝他心有别扭,但对着赵怀谨这个从小长大的兄弟,他道:“为什么你们一致认定裴旭日肯定会要我的命?” 闻言,赵怀谨嗤笑道:“昭华,你居然会问出如此天真的问题?看来陶家教你圣人之言,君子之道,治国之策,可未曾教过你人心诡异啊。” 他道:“你去江南之前已经记事了吧?当年贵妃是如何折辱皇后你应该记得吧?他们的性情你应该了解吧?斩草除根才是他们的作风!裴旭日有能力,李家也有能力,可他独独却了一颗体察百姓的仁爱之心,这样的人只能为臣、为将,一旦他们为君、为帅受苦就是无数百姓。”说着,他的冷笑道,“更何况,在他们看来你是他们通往青云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恐怕此刻他们就在凤栖宫计划如何出掉你了。” 裴修睿听着这话一颗心慢慢跌落谷底,他只是想要一个叶知意,可好像全世界都在阻拦他。 裴修睿不知如何送走赵怀谨的,突然知道这么多事让他脑中有些昏沉。 原来当年他没有被父亲放弃,原来这么多年来他如同其他人一样生活在父亲的羽翼之下,原来他多年的安静生活是因为父亲为他撑起了一片天,原来……他与危险只在一念之间。 可是,一意孤行只能全军覆没,他怎么舍得将知知拖入险境;但,选择权利以知知的性格他们之间便绝无可能了。 世事难两全啊! 裴修睿陷于两难之中,叶知意却在两个时辰后接到了科技改变生活给的坚定结果。上面清楚的写着两分标本中存在亲缘关系,也就是说叶知意的娘确实是沈家走失的女儿。 叶知意看见这个结果心中有些复杂,原身明明有如此显赫的家世,可却在现实的逼迫下不顾名声要挟男主结果落得个身败名裂,埋土乱葬岗的下场。 既然这副容貌这么相似为什么书中却没有引起沈家的注意呢?叶知意努力的想着书中的内容,好像男主娶了原主后将她困与后院,日日折磨,从不让原主外出参加宴会,所以除了少数几人无人知道原主容貌,在加上原主父母早亡,也没有沈言偶然得知叶母来处,更加没有怀疑了。 正所谓世事无常,这便如是了罢。 既然结果已经确定了,叶知意便将此事说与龙凤胎,征求他们的意见。 龙凤胎听完一致道:“我们都听阿姐的。” 沈老夫人将早上的食盒拎回家中后,又马上安排中午的膳食,让厨房准备起来,此时早朝已下,她还安排沈太傅中午与她一同去驿站:“你要不去,要是阿意觉得沈家不欢迎她们怎么办?” 沈太傅又能如何呢,只好随老妻一道去见叶知意。 午膳准备的更加丰盛,叶知意也不知道老夫人到底花了了多少心思。 见叶知意沉默,老夫人赶紧招呼道:“阿意,阿礼,阿书,赶紧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要是不喜欢直接说就行了,我下次让他们做你们喜欢的。” “谢谢老夫人,我们很喜欢。”龙凤胎齐声道。 沈老夫人笑了:“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沈太傅叶低声道:“这些菜都是你们娘喜欢吃的,没想到你们也喜欢。” 叶知意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其实关于我娘的记忆我也有些模糊了,我娘去世时虽然我已经六七岁了,可她早两年便卧病在床,我们还不懂事,也没能帮着好好照顾她。” “不怪你,不怪你们,你们还小呢。”沈老夫人一边安慰外孙女,一边心疼已经去世的女儿,这是她第一听叶知意提起女儿。 一向面不改色沈太傅也满脸伤痛。 叶知意见此看向龙凤胎道:“阿书,阿礼,快去给外祖父、外祖母擦擦眼泪。” 两人哒哒的向沈太傅夫妻跑去。 而沈太傅两人听见叶知意的话,瞬间激动了:“阿意,你这是愿意认我们了吗?”言辞间透这一股小心翼翼,生怕刚刚他们听错了。 叶知意点点头道:“我没有不愿意认您们,只是想多点时间理清楚,如今看来证据确凿想必不会错了。”鉴定结果肯定是不能给他们看,便是给他们看也不一定能看懂,只能以现有的证据的说事。 “不会错,不会错的,”沈太傅激动道,“言儿查到的消息与张婶所说都能合上,还有金簪为证,错不了的!” 沈老夫人眼含热泪在一旁使劲点头,她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了。 叶知意看着两人,轻声喊道:“外祖父,外祖母。” “诶——”两人赶紧应道。 待叶知意用过午膳,沈太傅、沈老夫人赶紧招呼下人为叶知意姐弟三人收拾行李搬回沈家。那举动生怕叶知意反悔,还不停的在叶知意耳边说道:“这驿站来往人员太复杂了,你一个女孩子还带着两个弟妹,咱们还是回自己家住,阿书、阿礼这些日子课业也该捡起来了,回家住方便一点。” 第96章 今日宫中设宴, 京城受邀之人一大早便开始洗漱准备,以避免在进宫后出现错处,沈家也不例外。 叶知意那日便带着龙凤胎回到沈家, 也受到了沈家人热情的接待,将她安排进了她娘生前的院子,珠钗首饰、绫罗绸缎源源不断的不断送来, 生怕委屈了她三人。 今日一大早沈老夫人便到她的院中为她指点今日宫宴的注意事项,亲手为她梳妆打扮。 为孙女梳好妆后, 沈老夫人有些犯难了:“都怪外祖母没有早日找到意儿, 如今宫宴在即,来不及为你赶制新衣,现在只能勉强意儿穿你表姐的衣裳了。” 就两三天的时间, 纵然她想将世间最好的都给外孙女,可裁制衣裙总归需要时间。 看着沈老夫人自责的神情,叶知意安慰道:“外祖母别担心, 我有衣裙的,而且很漂亮的。” “嗯,我的意儿穿什么都好看。”沈老夫人只当叶知意在安慰她。 叶知意见此直接起身从衣柜中拿出那日柳掌柜送得华裙。渐变的颜色, 波光粼粼的光芒,虽闪耀却如月光般温柔明亮。 沈老夫人看见这见衣裙也想起了当日之事,笑道:“今日穿这件衣裙也算因缘, 要不是这两件衣裳我还不知何时才能找到你们姐弟。” 沈老夫人想了一下,又道:“我记得你送了一件给慧儿, 今日你们两姐妹便一同穿上吧, 也好趁此机会将你介绍给出去,免得以后再有人欺负你。” 叶知意道:“我没问题的,看慧表姐如何想的。” 沈老夫人笑道:“没问题的, 你们小姑娘不就是喜欢这些漂亮的衣物嘛?”说着她便叫人去沈慧的院子传话。 如她所料,听说祖母许她可以穿那件星空群时高兴不已,她本担心宫宴穿那样一件华裙会有些张扬,可如今祖母传话了,她便不用担心了。 沈夫人在旁边道:“我还担心你祖母找回阿意姐弟后会忘了你,看来是我多心了。” 亲眼见到这几日婆母对叶家姐弟的重视,她一方面为沈家开心虽然女儿去世但好歹找回了血脉,一方面又为自己的女儿被婆母忽视而不平,如今看来是她多想了。 沈慧竟然不知自家母亲竟有如此担心,她道:“母亲现在可放心了,表妹表弟初初被寻回,往日不知吃了多少苦,祖母对她多点怜惜也是应该的,我这十八年来在你们膝下不知享了多少福了,母亲以后可不要这样想了。” “你呀,”沈母用手指轻轻点了女儿的额头,笑道:“我作为舅母自然是怜惜她们,作为母亲你与言儿才是我的亲身骨肉,在我心中谁也比不过你们,担心我自己的女儿再正常不过了。” 沈慧回给母亲的是甜甜一笑。 众位男子早已准备妥当在大厅等候女眷,在见到沈慧与叶知意时便是早已看淡世间相貌的沈太傅也道:“你姐妹今日这身甚是美丽啊。” 沈慧闻言笑道:“祖父难道夸奖孙女的穿着呢。” 沈太傅道:“容貌衣着容貌是世间最肤浅之物,看重与它们心思必然浮躁。” 沈老夫人出声道:“好了,平日还不够你说教吗?她们本就是年轻小姑娘,喜欢这些东西怎么了,快走吧。” 被老妻教训,沈太傅的说教之心荡然无存,只能附和道:“走吧,走吧。” 一行人坐上了马车向皇宫驶去。 马车中,叶知意思绪有些飘远,自那日昭华走后,这两三日都未见他来寻她,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她进入沈府时让驿站给驿站的人传话,也不知昭华是否知道了? 她在惦记裴修睿,裴修睿也在惦记她。 当日赵怀谨走后,裴修睿心烦意乱,思及往事他入宫见到庆帝,请求在先皇后生前的宫殿留住三日,庆帝自然无有不应,所以裴修睿至今仍不知道叶知意与沈家的关系,甚至都不知道宫宴之事。 裴修睿看着忙碌宫人,向文墨问道:“这些宫人如此忙碌可是宫中设宴?” 文墨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道:“是,陛下为华臻县主设下宫宴,就在今日。” 裴修睿瞬间脸色一变:“我怎么不知此事?”叶知意在京城孑然一身,宫中设宴复杂,他要为知知将事情说清楚啊! 文墨也有些慌了:“我以为殿下已经知道了。”这几日他见裴修睿状态恍惚也没有提及此事。 文墨安慰道:“殿下放心,礼部会派人礼官去教华臻县主的,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我要去找知知。”裴修睿急不可耐的往外走去。 文墨叫道:“殿下,如今天色不早了,也许华臻县主早就入宫了,你此时出宫说不定就与华臻县主错过了,依我看还是在宫中等候吧。” 裴修睿看看天色有些迟疑,文墨所言也有些道理,他此时出宫说不定就与知知错过,可就这样等着他的心实在难熬。 这一刻,裴修睿很是自责,他明明说了要照顾知知的,可就将三个弱女孤小丢在驿站,这三日也不知知知到底怎么过的。 他埋怨父皇没能保护好母亲,可他同样也没能照顾好心爱之人。 在两人做下决定时,沈家与叶知意等人已经到了皇宫,前来引路的太监看见沈家突然多了三人有些奇怪,可这些大人物的事也不是他们这些小太监能问的,只默默的将人领到宴席上。 殿中早已有许多官员连同家眷到了,彼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谈论国事,或谈论后宅家事,或者彼此分享最近使用的胭脂水粉。 这些人在见到沈太傅一行后纷纷向其问好,官员主动向沈太傅父子两围上去,夫人们也一一向沈夫人招呼,那些小姐也主动热情的让沈慧加入她们,足以看出沈家在朝中的地位。 远处,有几位年迈的夫人看着沈老夫人惊奇道:“那是沈家的老夫人吧?她都多少年不参加这些宴会了啊,今日怎么愿意出门了?” 不怪她们如此吃惊,而是从当年沈初娶亲后沈老夫人便慢慢不在出门了,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宫宴无数也不见她改变心意,怎么今日就愿意来了啊? 今日虽是宫宴,可圣上也说了是为了华臻县主而办,并无什么特别的意义啊?还有,她身边跟着的那女子与两个孩子是谁?沈家好像近年未曾添丁啊? 不止她们有这个疑问,围着沈家女眷的夫人小姐也用那若有若无的眼神打量着叶知意三人,有直接者干脆的问了出来:“老夫人,沈夫人,今日您两带的这位姑娘当真钟灵毓秀,神采俊俏啊,不知是那大人的千金啊?” 见有人问起,沈夫人笑着介绍道:“承蒙夸奖了,那是阿意与她的弟弟和妹妹,都是我外甥。” “原来如此,怪不得咱们未曾见过啊。”周围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沈夫人父亲是地方官员,她们没见过人家的亲戚也是正常的。 叶知意脸上挂着营业式笑容跟在两位沈夫人的身后,感觉时间难熬的很,她看着两人一路上向前来与她们套近乎的夫人寒暄,只觉万分艰难。 这时沈慧在她耳边悄悄道:“是不是很无聊啊?” 叶知意点点头,岂止无聊,简直无聊透顶,从古至今这些宴会都让孩子感觉太难了。 沈慧道:“忍一忍吧,参见京城的宴会就是这么无趣。” 正当此时,殿外有动静传来,众人一看原是荣贵妃到了,她身后跟着二皇子裴旭日以及李家的闺女,远远看去还有几分郎才女貌的感觉。 “见过贵妃娘娘。”众人向荣贵妃问好。 荣贵妃今日身穿大红宫装,头戴九尾金凤衔珠,两侧偏凤而坠,更有金钗各数,端的是雍容华贵。 她信步走上高台偏位,对着殿中朝臣诰命以一种不徐不缓的语气道:“各位大人,各位夫人请坐,今日百官同乐,还请各位不要拘束了。” 不知在场人心中怎么想的,在荣贵妃话音落后,众人照常谢恩。 荣贵妃招呼完后突然说道:“不知华臻县主到了吗?今日宫宴是特意为县主而设,也让各位夫人千金认识认识县主,免得像我家如意一般冲撞了县主,回家哭了半天呢。” 沈家人听见这话,面色微变,这话说的好像是叶知意仗势欺人,欺负了李如意一样。 只是顾念尊卑,她们脸色变了又变勉强忍住了心中怒火。 李如意见荣贵妃为她撑腰,心中得意,面上故作谦逊道:“姑母,你说这些干嘛,如意虽得您疼爱,但到底是白身,比不得县主尊贵,该是如意谦让县主。” 她在看到叶知意与沈慧身上穿的衣服时,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她被这伙人联合起来欺负,心中恨意不止。 叶知意还没来得及说话,两人一唱一和便将一定仗势欺人的帽子扣在了她头上。 她淡淡道:“李姑娘前两日要有今日这般懂得上下尊卑当日在霓裳阁也不会发生想要辱打县主的事情了。” 李如意脸色微变,她见到叶知意就想起当日受的欺辱,心中不住的冒出想要将叶知意碎尸万段的念头,要不是顾忌文武大臣都在这里她怕是要忍住了。 荣贵妃没想到当着自己的面,这区区一个村姑也敢下她面子,顿时面色微冷,道:“县主果然好教养。” 叶知意就当夸奖了,感谢道:“多谢娘娘夸奖。” 李如意想不到如此厚脸皮,道:“华臻县主,贵妃娘娘问话,你应该出席上前,再不济也该起身说话,你如今这般是藐视贵妃。” “我怎么记得这条规矩上说的是陛下与皇后啊?”叶知意故作疑惑道,“难道贵妃娘娘不日就将成为大庆的新任皇后了?如此我便要提前恭喜贵妃娘娘了。” 说着,叶知意的目光落在了荣贵妃的头饰上,自我肯定道:“看来是真的了,毕竟今日贵妃娘戴着只有皇后娘娘才能佩戴的九尾凤簪,若不是陛下要册封您为皇后您也不能戴这凤簪吧?” 荣贵妃已经维持不住脸上的端庄笑容了,皇后之位,是她心中不可触及的存在,她居住凤栖宫,带凤簪可皇后的名分始终是那个死了的女人,她半生求而不得。 荣贵妃盯着叶知意,眼中带刀,咬牙道:“华臻县主造谣的本事不小啊。” 叶知意:“这贵妃娘娘就看错了,从小我爹爹便教我做人要诚实。” 噗…… 在场之人一个控制笑了出来,又连忙捂住嘴,诚实是用在这里吗?! 沈太傅等人也有些莞尔,他们见叶知意对上荣贵妃游刃有余便不急着抢先出头,这场交锋还是很好看的。 不得不说,沈言长成那样,绝不仅仅是环境的影响,沈家的基因便带着丝不羁。 荣贵妃好歹在皇宫沉浸多年,见众人在看笑话,很快便冷静下来了,笑道:“本宫听闻华臻县主父母已经先去了,而县主已经年过及笄,曾在去年与永庆侯有过一场婚约?” 嗯? 众人的目光在远处独自一人喝酒的周璧与坐在沈老夫人身边的叶知意身上来回看去? 对哦,华臻县主和永庆侯是有一场纠缠啊? 如今两人同在一席…… 周璧在看到叶知意跟随沈家一道前来时,心中隐隐的后悔有多了一丝。 他倒没猜到两者之间的关系,只是觉得沈家肯带叶知意三人前来想必是十分欣赏其人,有加上叶知意与日俱增的名声让他的心如被羽毛刷过。 叶知意的声望与裴修睿作用有限,可对于一个一个日渐衰落的侯府可以说是雪中送炭。但一切就这么错过了。 周璧见众人看向他,他面上大方对着叶知意道:“华臻县主与我有救命之恩,璧铭感于心,至于婚嫁之事一切以县主意愿为先。” 叶知意瞟了眼周璧,淡淡道:“侯爷多礼了,当日救命之恩已经三百两银子两清了。” “哦?”荣贵妃好像有些奇怪,“我听说当日县主以救命之恩要挟求着嫁给永庆侯,如此情谊怎么会这么快便忘了啊,不如本宫做主,让你二人再续前缘怎么样?如今你二人身份低位门当户档,可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第97章 在场之人在听见荣贵妃此话时都将目光对准叶知意, 想看看她如今到底怎么选择? 如今她贵为县主,与永庆侯也算门当户对,又有救命之恩在前, 在他们看来这不失为一桩好婚事。至于早前的挟恩图报?要是如今叶知意还是一年前的村姑他们说不得面露讥笑,但现在他们最多也就心中暗想一番。 周璧也在看着叶知意,眼中含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人就是这样, 当初一无所有的村姑哪怕救了别人性命也被所有人鄙夷,可当村姑一跃成为县主, 手中握有利益时不需要你做什么当初对你避之不及的人自己就会围上来。 在周璧的暗暗的期待中, 叶知意风轻云淡的开口了:“当初我年龄小,听过两个话本子便误以为救命之恩便是良缘开始,好在冷静下来一想便知错就改, 也没有耽误别人,我与永庆侯已经两清了,娘娘就别抢了月老的活了。”说完叶知意还微笑的看着荣贵妃。 反正她看荣贵妃与李如意的关系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安生了, 既如此,忍气吞声还不如招招反击。 未曾想叶知意如此直白的承认当初她做错了,这让众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毕竟人家已经认错了,而且也改了。 周璧眼睑低垂,眸色一暗, 看来叶知意是无法为他所用了。 “好个牙尖嘴利的华臻县主啊!”荣贵妃在宫中唯吾独尊多年还未曾有人敢名目张胆讥讽她,那句“别抢月老的活”不就是说她多管闲事吗?! “本宫一片好心你不领情便罢, 反而嘲讽本宫, 这就是你学的规矩?” 见荣贵妃以权压人,先前顾忌皇家颜面的沈太傅终于忍不住了,道:“娘娘, 我这外孙女出生乡野,只是跟着她那父亲读过几本四书五经罢了,比不得娘娘才学。” 外孙女?!!! 荣贵妃面露惊奇,然后道:“太傅说笑了吧?您的孙女沈慧姑娘如今正好端端的坐在沈夫人身边。”说着她向下一看,这一看她才发觉与叶知意同桌的是一位老夫人,她看着有些眼熟,却又没认出人来,但今日能坐在此处的必定不是无名之辈,而且看来与沈家极为亲密,荣贵妃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不止荣贵妃诧异,在场所有人无不惊讶,同朝为官多年,谁不知道沈太傅家中几人,他的一双后人沈言是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沈慧是家家都想求取的千金,什么时候有个外孙女了? 许是沈太傅口误了?沈太傅向来爱国爱民,那华臻县主立下千秋功德,太傅对其起了慈爱之心也不难理解,华臻县主的年龄确实算的上他的孙女。 应该是这样吧??? 正在这时,迟迟未至的庆帝到达了宴会中,“朕远远就听着有人在说太傅家的孙女,不知有何缘故啊?” 庆帝的身影慢慢走进,身后还跟着裴修睿。 “参见陛下。” 所有人都起身想庆帝行礼问安,然后沈太傅道:“多谢陛下关心,臣的孙女一切安好,并无何事。” 沈慧也出列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女无事。” 这时,荣贵妃道:“陛下,沈姑娘端良娴静,怎会有什么事情呢,适才臣妾打趣华臻县主,想为她择一门好亲事。” 庆帝挑眉道:“那挑的是哪家儿郎啊?” 而裴修睿听到荣贵妃打算面露不虞。 “本是挑选的永庆侯周璧,可……”荣贵妃面露委屈,“可能县主对永庆侯不是很满意吧,臣妾也是多此一举了。” 庆帝看向下方起身向他行礼的周璧,很快将目光收回,“华臻为大庆立下大功,她的夫婿自然要好好挑选。” 他是想绝了裴修睿的念想,可也不至于让一个与国有功的功臣遇人不淑。 庆帝看向叶知意道:“华臻,你看看在场儿郎,可有你喜欢的,朕为你赐婚。” 裴修睿急道:“父皇……” 庆帝抬手阻止裴修睿想要说的话,目光盯着叶知意在等她的回答。 叶知意听见庆帝说这话,便明白了庆帝是不同意裴修睿与她的感情了。 也亏的庆帝是一名仁君,只想为她另择夫婿,否则…… 她心沉了沉,然后收敛心神道:“陛下,华臻尚有弟妹抚养……” 这时沈太傅打断了叶知意的话,说道:“陛下,华臻县主乃是老臣失散多年的女儿留下的血脉,老臣刚刚找回她姐弟想多留些日子,以慰老臣与夫人的思女之情,还望陛下体恤。” 沈老夫此时也起身说道:“陛下,敬请陛下怜老妇一片思女之情。” 从庆帝说话开始,朝中官员家眷的心便感觉有些复杂了,他们说此次宫宴为什么要带着家眷孩子呢,原来是给华臻县主挑夫婿啊。 还不等他们思考到底接受还是拒绝,人家已经明确表示不嫁了,而且身价还涨了! 作为沈太傅外孙女,自己又有爵位在身,娶了叶知意所得甚大啊! 他们尚且在心中可惜一番便过了,周璧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手中的酒杯都掉在了地上。 他当初就是嫌弃叶知意一介村姑,一穷二百,对他不能有丝毫助力,所以才嫌弃,可如今被他知道他当初嫌弃的顽石中藏有一块绝世珍宝,而这块珍宝与他擦肩而过,他的心中岂止是懊悔这么简单,简直就如同在煎锅中。 高台之上,荣贵妃与裴旭日彼此相视,显然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不算好消息。 裴旭日略一思索,便对沈太傅诚恳道:“旭日先恭喜太傅找回血亲,不知是何种巧合才能让太傅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令爱的后人呢?旭日有几分好奇呢?” 他这话说的冠脉堂皇,可潜意思就是让沈太傅多查查,免得遇到骗子。 裴旭日这点把戏自然瞒不过人老成精的沈太傅,他淡淡道:“上天垂怜,在臣闭眼之前能寻回血脉。”只一句结果,多的话一句也不想与裴旭日说。 这时庆帝也大笑道:“太傅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华臻也立下不世之功,上天自当垂青你二人,只是姑娘大了自然要许人家,女儿家的青春宝贵,不可耽误了啊。” 裴修睿也目光灼灼的看向叶知意,这几日他疏忽了叶知意,原来叶知意真的是沈太傅的外孙女,刚刚进殿看到叶知意与沈家在一起,想必她们已经相认了吧。 这时庆帝喊道:“睿儿,你不是与我说你与华臻在福安县并肩作战早已两情相悦吗?如今真为你二人赐婚,你觉得如何?” 庆帝今日本想为叶知意选一门婚事好断了裴修睿的念头,那知峰回路转,叶知意竟有如此身世。 虽不是嫡亲孙女,但是以他对沈太傅多年的了解,对于这个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外孙女,沈太傅的疼爱比起亲孙女定会只多不少。 身为父亲,他也不是非要棒打鸳鸯。 庆帝以为他如此说了,裴修睿必会顺水推舟答应下来,可裴修睿却走到他面前,道:“父皇,儿臣与华臻县主有福安县共患难之情,可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此事还要问过华臻县主才好。” 叶知意本对庆帝不同意心中微微难过,又见庆帝在得知她身世后毫无障碍的改口想为她赐婚心中不虞。 她毕竟不是真的古人,婚姻之事,哪怕她确实是喜欢裴修睿也要让她亲口答应才是啊,否则总有一股强迫恶感觉。 好在,她没有喜欢错人,在被庆帝阻止的情况下,听见庆帝改变主意他也没有自作主张答应下来而是考虑到自己的心情。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叶知意身上,庆帝几位皇子皆为成婚,其中尤其以大皇子裴修睿与二皇子裴旭日的皇子妃最受关注,一个是嫡长子,一个是外戚强大贵妃之子,下一任帝王就在他们之间。 沈太傅夫妇也对她道:“意儿,不必管其他,就需要看你自己的心意。” 他们也是知道叶知意与裴修睿的关系的。 叶知意面对两位老人的关心心中暖暖的,这几天的时间足够她了解沈家的行事作风了,清正廉明,忠心耿耿,但从不参与皇室纷争,尤其是储位之争。 如今他们当众认下她,倘若她嫁给裴修睿那么不管沈家怎么做的,在外人眼中都是裴修睿一脉的人了。 想必两位老人就是担心她顾忌沈家而罔顾心意吧。 有了他们的鼓励,叶知意看向裴修睿,他的眼中有爱,但没有丝毫期盼她一定要答应的祈求,好像无论她是否答应他都在那里,静静等待。 叶知意目光移向庆帝,坚定道:“裴修睿是我心悦之人。” 虽然没有说愿意嫁给裴修睿之类的话,但这一句话已经包含全部了。 庆帝听完大笑不止,随后道:“好,好,好,朕这就下旨为你二人赐婚,华臻初回沈家,这婚事便定在明年春天吧,也好让太傅享天伦之乐。” 裴修睿听见叶知意肯定的回答,霎时便觉四周的空气都甜蜜起来了,明明前一刻他还觉得周围有些发苦呢?! 他看向叶知意,恰好对上了叶知意目光,这一对有情人说不上经历过多少磨难,但此刻却不约而同有种历经风雨终于见彩虹的感觉。 而荣贵妃母子心情便不那么美妙了,叶知意嫁给裴修睿,那沈家就被裴修睿拉拢了,他定的计划便套死腹中了。 “父皇……”裴旭日有些不甘的喊道。 正在兴头上的庆帝看向裴旭日,脸上的笑容已经敛去:“你有何事?” “……”裴旭日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让庆帝收回旨意?不现实,按照计划让庆帝将沈慧赐给他?他都没能得到沈慧芳心到时沈太傅一言拒之庆帝绝不会强人所难的,而他的好外祖还在下方看着呢?虽然他给荣贵妃分析的头头是道,但这一切都是母子两的计划,总要先得手一方在争取另一方吧,如今他手中是一方都没有。 庆帝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对着裴旭日道:“你皇兄如今娶妻了,紧接着也该轮到到你了,朕记得你母妃一直说你与你李家表妹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今日朕就一并为你俩赐婚吧。” “父皇,不可!”裴修睿见庆帝要为他赐婚李家,情急之下便喊了出来。 坐下李猛听见裴旭日的反应神色顿变,不知在想什么。 李如意今日本以为身为贵妃姑姑能帮自己报当日之仇,可谁知那贱人居然不分尊卑让荣贵妃连连吃瘪,然后又爆出她身世之谜,连陛下都对她有了好脸色,最后更成为皇子妃。 要不是在宫中,在皇帝身边李如意也许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恨意了。好不容易陛下想起她要给她与表哥赐婚可谁知表哥居然否了。 “旭表哥……”李如意看着裴旭日眼含泪珠,“你不喜欢如意吗?” 裴旭日只觉头大万分,这一切都与他想的不一样,计划中他应该左拥右抱,得到文武百官的支持,可现在文官的头头在裴修睿阵营去了,他还将要得罪自己手中势力了。 裴旭日心中发苦,可脸上却温柔道:“表妹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表妹年龄尚小,想你在家中多陪陪外祖,毕竟你嫁人后外祖在府中便无人陪伴了。” 不管这个理由是否有信服力,反正李如意是信了,她破涕为笑,口中情意绵绵的喊着:“旭表哥……” 荣贵妃也为儿子解释道:“是啊,如意,难道你还不知道你表哥的心意吗?只是你祖父在府中也需要家人陪伴的。” 庆帝听着他们言语,说话了:“赐婚又不是让你们马上完婚,长幼有序,你皇兄的婚事定在明年春天,你的婚事最少也要夏天了。” 庆帝这样说了,裴旭日怎好再反对,只怕会被李猛察觉,他只好无奈谢恩:“多谢父皇。” 连赐两桩婚事,整个宴会气氛达到高\潮,有人喜悦,有人无奈,有人失落,身处同一场所但心情却人人不同。 就在一切落下帷幕时,刚刚一直很安静的严御史有话要说了: “陛下,臣要弹劾贵妃娘娘僭越犯上!” 第98章 荣贵妃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弹劾她!!! 早年皇后早逝, 李家独霸朝纲,人人皆退李家三尺,她依靠李家在后宫中唯吾独尊, 虽庆帝不怎么宠爱她,但她依然是后宫中说一不二的存在。 戴凤钗之类的只能算作平常,除了凤袍她还没有胆子穿上, 可以说皇后能享受的一切她都享受了。而因为她身处后宫平日少见这些官员,天长日久周围无人敢指责她僭越。 刚刚叶知意指出时她心中也只有被人戳穿她不是皇后的恼怒, 而无一丝惶恐。她以为这些官员还会像当年一样畏惧李家权势, 对她高高捧起。 谁知居然有严御史这么没眼色的家伙!! 严御史固执顽拗,眼中容不得沙子,之所以以前没弹劾荣贵妃完全是因为一个前朝一个后宫, 而这些年庆帝甚少让荣贵妃与他出席宫宴,偶有出席也因为既往的映象与身份尊卑让严御史的眼睛没有盯在荣贵妃身上。 刚刚经叶知意点出,坐在后排与荣贵妃有些距离又因为上里年纪而有些眼神不好的严御史好研究了一阵荣贵妃的穿戴。在经历过弹劾大皇子的失误后严御史对自己要求更加严苛了。 所有人目光成功的被严御史吸引, 在这些目光下严御史丝毫没有不自在,反而向庆帝重申道:“陛下,贵妃娘娘今日戴的九尾凤冠乃皇后之制, 犯下了僭越之举,请陛下处置。” 半晌,有人小声劝道严御史:“严御史你刚正不阿实在是好事, 只是今日为庆华臻县主、为庆大庆百姓今后能丰衣足食,在此时说这些是否有些不妥啊?” 李家虽已无早年独霸朝纲的权势, 但手握十万大军, 执掌西北,在朝中仍是不可小觑的势力,门下猢狲众多。 这般想着, 他们悄悄觑了眼从宫宴开始一直没有说话的李猛,他的表情严肃看不出丝毫喜怒,既无对女儿被弹劾的惶恐也没有对弹劾之人的恼意。 严御史听着这话眼睛一瞪道:“我身为御史,督查百官,难道还分什么时间场合?” 台上荣贵妃母子脸上十分不美,看向严御史的目光如刀。然后跪在了庆帝身前,小声喊道:“陛下,臣妾今日是无心的……” 裴旭日也为其母求情:“父皇,母妃不是有意僭越的,请看在这么多年母妃打理后宫操劳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吧。” 庆帝对母子两的哀求无动于衷,他脸色静默地看着忐忑的荣贵妃,确切地说是看着她头上的九尾凤钗。 婉儿向来不惜这等富丽堂皇之物,除了封后那天好像便再没有看见她戴这些耀眼之物了。 他收回心神,向严御史问道:“严御史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严御史就等着庆帝发问,当即道:“依本朝条理,后宫嫔妃若有僭越犯上者,当褫夺封号,剥去位份,打入冷宫。”说话毫不留情。 “严御史,你说话要想清楚!”裴旭日扭头看向站在下面的严御史,暗暗警告。 严御史对裴旭日的警告充耳不闻,毫无反应。倒是庆帝,他听见这话淡淡道:“怎么,你如今敢要挟御史了。” “儿臣不敢。”裴旭日心中一阵懊悔,他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朝中无人不给他几分薄面,才让他在听到对母妃可能的处罚时乱了分寸,在庆帝眼皮子低下威胁御史。 荣贵妃母子两盯着庆帝审视目光心中忐忑、慌乱,终于他们听见庆帝的宣判: “御史所言未免有些严重,就夺取封号,贬为妃位吧。” 荣贵妃,哦不,现在叫李妃了。李妃听见庆帝处罚心中很是不甘,但又严御史所言在前她也不敢在多做纠缠,只是心中将今日一众人都记下了,待来日再报此仇。 处置完荣贵妃庆帝便招呼众人开始用膳,这一场宫宴李妃食的口中发苦。 宫宴散去,叶知意等人回到沈家,沈太傅对她道:“意儿,你今日直面李妃有些冲动了,须知尊卑有别,若是今日她铁了心要压你,你便会很被动。” 叶知意知道沈太傅是关心她,道:“我见那李如意看起来恨我入骨,李妃既然是她姑姑那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好心思了,左右都无法和平解决,还不如少受两分气呢。” 沈太傅听叶知意此言,十分欣赏:“你说的不错,当日一场冲突,在她眼中你身份最低微却冲撞与她,故而记恨与你也是常理,”沈太傅虽是文人,但恰好文人最重风骨了,宁肯站着死也不肯跪着生,叶知意此话十分附和沈太傅的信念。 沈初也道:“阿意,你是我沈家的人,走出门去,只要你有理,沈家都是你的后盾。” 叶知意十分感动,她来到这里在这个她十分不习惯朝代,逼的自己成长起来,因为她要保护别人。可如今又人说要保护她,她心中一股暖流划过。 沈老夫人道:“今日也累了,意儿先与阿书、阿礼去休息吧。” “嗯。”她牵着龙凤胎离开了大厅。 沈太傅见叶知意离开,便对在场其余人说道:“如今意儿与大皇子有了婚约,不管沈家怎么想,在外人眼中沈家都被打上了大皇子的符号了,从此以后你们更要谨言慎行,不可马虎,知道吗?” 沈家众人纷纷道是。 沈家人丁稀少,沈太傅对其是放心的,刚刚不过是例行叮嘱,见众人都往心里去了,他便放心让人散了,“好了,你们也先回去休息吧。”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沈慧:“慧儿,你跟我到书房来一趟。” 沈慧突然被祖父有些疑惑,要知道祖父的书房除了父亲哥哥一般人不让进的。就连沈初与沈夫人也有些不解。 沈慧跟着沈太傅慢慢走到书房中,终于忍不住问道:“祖父找慧儿有何事要叮嘱?” 沈太傅不答反问:“慧儿今年已经十八了,心中可有什么意中人?” “祖父说什么呢?”沈慧跺跺脚,她没想到祖父将她叫来书房居然是问这个问题,心中有些羞涩。 沈太傅又道:“你表妹今年十六,如今与大皇子定了亲,将与明年成婚,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心中有什么直说便是,与祖父没有什么不可说的。” 见沈太傅不似玩笑,沈慧也认真道:“表妹能觅得良缘,孙女只有为她高兴的份,至于我,许是缘分未到吧。” 沈太傅在沈慧脸上端详了片刻,突然道:“其实陛下早些时候与我暗示过要让你做大皇子妃。” “啊?”沈慧突然听到这件事有些诧异,眼前不由浮现出裴修睿温润俊美的面孔,紧接着又疑惑祖父怎么说起这事了。 沈太傅摸了摸胡子沉声道:“虽然这件事只有我与陛下知道,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这件事存在过,便难保不会有人知道,由我亲自向你说,总比你以后在某个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口中听到,影响你们姐妹感情的好。” 听到这里,沈慧明白了沈太傅的用意,她向沈太傅认真道:“多谢祖父,慧儿不会辜负祖父教导的,虽然时日尚短,可从当初大殿下闯入沈家便可以看出大殿下心中只有意表妹,慧儿不会生出妄念的。” 沈太傅之所以将事情告诉她,便是担心有朝一日也许有人会用这件事情来行挑拨之举,引得姐妹反目。 沈太傅满意的点点头:“你能明白便好,从你姑姑的事情上,祖父便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也许从富贵到贫穷,也许从美满到凄凉,但最重要的心要正。” 沈慧:“孙女谨记祖父教导。” 沈太傅:“快回去休息吧。” 另一边,叶知意将龙凤胎带到自己院中,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虽然不算残酷,但叶知意仍然觉得要好好开导龙凤胎,免得他们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对于阿姐的教导,两人连连点头称是,待阿姐说完后他们才问出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阿姐,今日皇上是要你嫁给裴哥哥吗?” 看着龙凤胎有些湿漉漉的眼神,叶知意先点点头,然后道:“阿书,阿礼,明年阿姐就要嫁人了,你们是想跟我一起到裴哥哥家中,还是留在外祖父家中?” “我们可以跟着阿姐一起吗?”龙凤胎问道。记得以前在村里时,大伯母经常会告诉他们阿姐嫁人后便是别人家的人了,不会在管他们了。 “当然。”叶知意肯定道。 龙凤胎有些高兴,“那我们要与阿姐一起。” 这几日沈家人众人对他们确实十分好,但区区的相处怎么能抵得过他们十几年的相依为命?!在听见庆帝赐婚后,他们心中便十分茫然,很是担心要与阿姐分开。 如今得到肯定的答复他们也就安心了。 而另一边,荣贵妃本以为今日宫宴她能大出风头,可谁知诸事不利,还被降了位份,回到凤栖宫便是一通发泄。 “贱人!” “老匹夫!!!” 第99章 凤栖宫中遍地狼藉, 无数杯盏瓜果,瓷器碎片散落一地,李妃的脸色比天空中的乌云还要阴沉, 让宫中的太监丫鬟寂静无声,低着头恨不得原地消失。 静梅身为李妃的贴身大丫鬟,此时别人能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她却不能,“娘娘, 喝后茶润润嗓子吧, 仔细明早嗓子疼。” 刚刚发了脾气的李妃此时确实有何嗓子干渴,见静梅奉上茶,便接过了茶杯喝了起来。 正当静梅心中暗暗松口气时, 却突然感觉前额一痛,紧接着便是李妃怒斥的声音:“你个贱婢,是不是连你也在心底嘲笑本宫被皇上夺了贵妃之位?本宫还没失宠呢, 你就敢端杯冷茶来给本宫!” 静梅连忙求饶道:“娘娘明鉴,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绝不敢生此大逆不道的念头。”她无瑕理会身上被茶水淋湿的衣物, 疯狂的扣头求饶,额前已经是一片血红。 许是静梅的可怜样让李妃心中的怒火平息了一些,在静梅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时终于听到了李妃的一声“滚。” 将宫人遣散后, 李妃有些无力的坐在桌前,这一生她就求一个皇后之位, 如今被夺取封号, 降低位份,那张凤椅离她越来越远了。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她的儿子了,想到这里, 李妃连忙让人去将裴旭日找来。 今日对裴旭日的打击也不小,庆帝指的两桩亲事将他心底那点心思完全消灭了,生母又被夺取贵妃之位,对他在朝中树立声望极为不利,思及这种种烦心事他心中生出一股暴躁之意。 见自己最重要的儿子面色难看,李妃也顾不得自己心情了,“皇儿莫恼,母妃虽被降了位份但还是这后宫独一无二的,事已至此我们要早些商量出一个对策啊。” 裴旭日也不是一个凭意气用事的莽夫,听见李妃建议,他将心中的烦躁压了下去,冷静了下来开始思索对策,“如今父皇我与裴修睿赐婚已经毫无转圜的余地了,当时我在宫宴上的表现恐怕引起了外祖父疑心,沈慧我娶不了了,但沈家这么大的势力放弃实在可惜。” 李妃急道:“那怎么办?” 裴旭日沉思半晌道:“外祖父不用担心,不管他在怎么疑心,如今如意已经被赐婚为我正妃,过些日子我在去说说,外祖父不会再纠结这等小事的。” “至于沈家?”裴旭日思索片刻后道,“华臻县主嫁给了裴修睿,沈家极有可能便依附与他,若果真如此,裴修睿凭借沈家还有福安县一功将在朝堂之上一跃在我之上,我们便危矣。” “那贱种休想踩在我儿头上!”李妃恨道,随后又向裴旭日问道:“皇儿可有方法应对?” “沈家顾念华臻县主,是不可能再改投与我了,但也不能让沈家真正投靠裴修睿,故而最好的办法便是能让沈家继续保持中立。”裴旭日说出他的想法。 李妃:“到底要怎样才能让沈家保持中立呢?” 裴旭日:“这关键还是在沈慧身上。” “沈慧?”李妃有些疑惑,提醒道:“如今你正妃已经有了如意,沈家是不可能答应让其嫡女给你做侧妃的,何况如意与沈慧多有嫌隙,届时你后宅难安如何专心朝堂?” 听李妃在次提起李如意,裴旭日不由骂道:“李如意嚣张跋扈,京城的闺秀都被她得罪完了。” 好歹是自己侄女,李妃将话题拉回:“皇儿还是说说沈慧吧?” 裴旭日:“沈慧今年年十八了吧?在不定亲都成老姑娘了,如今我与裴修睿都已经定亲,而剩下的几个皇子都懦弱平庸,沈太傅不可能将孙女许给他们,所以沈慧的婚事唯有在京城的青年才俊中挑了,而永庆侯周璧也不失为一个托付终身的好人选。” 李妃笑容渐起:“对啊,周璧如今已经是你的人,只要他娶了沈慧,沈太傅也会顾忌沈慧吧,而且外孙女到底比不过亲孙女,到时候或许转而支持你也说不定呢。” 裴旭日:“正是此理。” 李妃突然又道:“若是不成怎么办?” “若是不成……”裴旭日眼中闪过一丝狠辣,“那就只能釜底抽薪了。” 被裴旭日惦记的周璧与其母脸色难看的回到府中:“那个恬不知耻的村姑居然是沈太傅的外孙女,还被陛下封了县主,真是老天不长眼啊。”在宫宴中她小心龟缩着,只敢与一些普通官员的夫人小声攀谈,如今回到府中除了庆帝,其余人等皆在她口中一一浮现。 她拉着周璧抱怨道:“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就让你大发慈悲娶了她呢,怎么突然就取消了婚约呢?是谁同意的,哦,是管家,回头要好好处理管家。” 周璧不耐道:“不管她是千金县主,还是田舍村姑,我不喜欢就不会娶,何况当初您听到能取消婚约不也很开心吗?”他心中是有隐秘的悔意,但这种心思怎么可能说出来,那样岂不是承认他是一个捧高踩低,追名逐利的虚伪之人。 见儿子反驳自己,老夫人一阵苦喊:“好啊,如今你大了,不将你娘我放在眼里了,我这么操心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这些年我一人照顾你还不够吗?” 见母亲又要将这些年的辛苦拿出来哭诉,周璧强压下心中的厌烦、不耐,向其道歉:“母亲,我刚刚只是一时口快失言了,请母亲不要计较。” 周夫人见儿子服软也不好逼的太紧,两人默契的将此事略过不提,“如今那村姑被陛下指婚大皇子,你们到底无缘,依娘看,那沈慧就不错,大家闺秀,端庄贤良。” 周璧含糊道:“儿子自有主意,今日母亲劳累早些歇息吧。”说完他便离开了。 只余下周老夫人对着他的背影跺脚。 而周璧,他虽然嘴上未曾答应,但心中那一股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意动让他微微的有些不自在。 “表哥。” 周璧被洛清柔温柔的声音拉回现实,往常看见柔柔弱弱善解人意的洛清柔,周璧会感觉心中有片刻的放松,可今日许是因为发生太多事了,虽与他无关却丝丝缕缕牵动这他的情绪,“柔儿,天色不早了,你怎么还不休息?当心身体。” 洛清柔正准备说什么,就听见周璧接着道:“今日我也累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看着周璧远去的身影,洛清柔咬了咬嘴唇。 黑夜之中,众生各有忧愁,裴修睿今日的心情也算的上跌宕起伏了。一直横隔在他眼前的难题就这么迎刃而解,让他能得偿所愿,直到回到皇子府脸上的笑容都未曾落下。 “殿下今日心情不错?”文墨问道。 裴修睿笑着点点头:“没错,今日宫宴父皇已经为我与知知赐婚了。” “赐婚了?”文墨先是一惊,然后便道:“恭喜殿下。” 裴修睿点点头:“已经证实了知知是沈太傅外孙女,沈家也认了知知,困扰我多日的难题总算解决了,此事要感谢沈家才好。”他先是自语,说道这里叫住了文墨:“你去库房看看准备几份礼品我明日拜访沈家。” 文墨:“是。” 翌日 面对裴修睿的来访,沈家人皆表现的很是欢迎,“昭华,你怎么来了?”叶知意有些意外裴修睿的到来。 裴修睿看着叶知意温柔道:“前些日子我疏忽了你,今日特来赔罪,也一同拜访你的家人。” 见裴修睿如此重视沈家,叶知意心里甜甜的,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亲人的重视程度表现的最终是对她的重视。 两人含情脉脉,沈言看不下去了,大声道:“大殿下,当日我在福安县便说过阿意注定要进我沈家门,当初你还不愿,如今怎样?” 裴修睿对沈言的调侃笑而不语,对沈太傅道:“晚辈备了些薄礼还请太傅笑纳。” 他将礼物亲自递给沈家众人,沈家其他人收下礼物便让下人放回房间准备之后拆。而沈言却道:“不知大殿下送的是何物,我可以现在打开看看吗?” 裴修睿:“请便。” 虽然这于礼不合,但沈家并非迂腐固执之人,如今裴修睿已经算半个沈家人,对于沈言想要打开裴修睿的礼物他们虽不赞同,但也没有什么不满。 “东西还挺沉,不知是什么宝贝?”沈言飞快拆开了裴修睿送的礼物,他心中早有准备裴修睿不会送什么好东西给他,可万万没想到居然送的是这个?! 偏偏裴修睿还笑着问道:“不知沈表哥可还喜欢?” 沈言看着手中两锭分量十足的金子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其他人显然也看到了这两锭金子,眼含笑意。 裴修睿:“沈表哥的喜好我一时拿不准,便只好准备这个了,毕竟金银虽俗气了些,但人生在世谁也离开它,表哥应该不会厌恶它吧?” 沈言:“不厌恶,不厌恶。” 叶知意看着裴修睿心中发笑,想不到当初那个风光霁月的公子也会做出这种狭蹙之事。 裴修睿也看着叶知意,他还记得沈言多次误导他,让他吃的不着四六飞醋。 昨夜文墨在库房收拾出几件珍品当做沈家人的礼物。沈家其余人的礼物好准备,可沈言却有些难了,他出生书香门第,可任御林军都尉又算做武官,一时不知准备何物。 面对文墨的禀报,裴修睿马上就想到沈言当初让他吃的那些醋,直接道:“黄金可买万物,就给他准备两锭大金子吧。” 第100章 裴旭日站在窗前低头看着窗外的熙熙攘攘的行人, 站在高处俯视众生让他又一种超脱众人之外的感觉,这种感觉也是他一直所追求的。 “殿下,永庆侯来了。” 正当他沉浸在这种藐视世人的畅快中时, 随行的护卫打断了他的沉思。 周璧走进雅间向裴旭日拱拱手道:“见过二殿下,殿下安好。” 裴旭日走向前虚扶起周璧,笑道:“永庆侯不必客气, 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二人相处不用如此拘谨。” “礼不可废。”周璧态度更显恭敬, 而从裴旭日更显真心的笑容来看, 他是很满意周璧对他的态度的。 裴旭日在桌前做好,才伸手示意周璧:“永庆侯请坐。” 周璧心中疑惑裴旭日今日怎么突然想起邀他到这珍馐阁品酒,但也顺从的坐上前去。 裴旭日见此笑意不减, 甚至拿起手边的酒壶亲手为周璧斟酒。 周璧连忙端起酒杯迎上去,并问道:“不知殿下今日唤下官来所谓何事?” 裴旭日看了眼周璧,然后说道:“也没什么大事, 只是听闻珍馐阁新出了一款美酒,我便想邀你来品鉴一番。” “多谢二殿下记挂。”周璧端起酒杯敬了裴旭日一下,然后将酒杯放在鼻下一嗅, 赞道:“确实好酒,味道香醇,浓而不烈。” 裴旭日看着周璧手中那还满着的酒杯, 道:“永庆侯还没喝便知道这酒的滋味了?” 四目相对,周璧率先移开然后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好, 好, 好,”裴旭日见此大笑道:“永庆侯果然爽快。” 周璧还是一脸严肃的样子,“殿下抬爱了。” “诶, 本殿向来不搞那套虚的,你不必自谦。”裴旭日拍了拍周璧的肩膀,忽然他像想起了什么,道:“我记得你我年龄似乎相仿?如今本殿得父皇赐婚,永庆侯好像并无消息呀?” 不等周璧说话,裴旭日自顾自地说道:“周侯心中可有心仪女子?要有的话本殿去求父皇为你赐婚,京城好久没有什么喜事了,多来几对有情人也热闹热闹。” “臣……”周璧眼前浮现出一个一脸坚定自信的女子,忽然又被一个身穿白衣,表情柔弱的女子取代,良久他终于缓缓道:“臣并无心上人。” 裴旭日对周璧的回答毫不意外,道:“那真是可惜了。”突然他道,“听闻周候早前与华臻县主有过一场短暂的婚约,可不知是何缘故却不了了之了?” 周璧:“华臻县主乃臣的救命恩人,虽然县主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但臣却不能忘了,婚约之事已经过去了。” 裴旭日一脸遗憾,又道:“那真是可惜了,要不是父皇已经将华臻县主指婚与我那皇兄,你与华臻县主倒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只是如今佳人令有归宿,周侯只能令觅良缘了。” 周璧:“多谢殿下挂念,只是我如今并无儿女情长的心思,大丈夫生而在世,自当成就一番事业。” 裴旭日摇摇头,一脸不赞同:“周侯此言差矣,自古先成家后立业,何况如今你已经堂堂侯爷至尊,还能怎样呢?” 周璧垂眸。 侯爷之尊?呵,京城何曾有人将如今的永庆侯府看在眼中过。 “万事随缘,如今并无心仪女子。” 裴旭日沉思半晌,道:“周候出类拔萃,卓尔不凡,自当配一位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才行,这偌大一个京城要选出这样一个女子还真不容易呀。” “诶,你看沈丞相的千金如何?”裴旭日突然道。 “沈慧?!”许是在家中听周夫人念叨多了,听见裴旭日的话周璧下意思叫出了这个名字。 裴旭日见周璧如此反应心中有些不虞,如不是庆帝乱点鸳鸯,沈慧才是他心中最好的皇子妃,如今发现早有人觊觎他所看中的人,心情自然不美。 只是……想起心中的计划,裴旭日面上不露分毫。 他恍然道:“原来周侯也对沈姑娘有意啊,如此可要抓紧啊,听闻早年沈丞相想多留沈姑娘两年,如今沈姑娘年龄不小了,沈家好像也在开始相看人家了,你可不要再错过了啊。”他特意在“再”字上面语气加重。 果然,周璧听见了这个“再”字,当初叶知意他已经因为自己而错过了。这一错过便错过了玉米、错过了棉花,错过了注定会的名垂青史。难道这次他还要错过吗? 周璧迟疑道:“当初我与华臻县主有些误会,沈姑娘作为她的表姐,恐会对我有误会。” 裴旭日心中冷笑,误会?不就是当初嫌弃叶知意那是一个行事粗鄙的村姑,以至于伤好后一声不吭便走了,定下婚约后更是让一个管家去接人。 他开口宽慰道:“既是误会,解释清楚便好,何况也是这一番因缘际会华臻县主才能寻回亲人,要知道当初父皇本意是想将沈慧指给我那皇兄的。”这话他说的不经意,但心中早已怒火顿生。 这些年庆帝是在打压李家,但因为无心后宫,李妃在后宫之中反而受到的波及较小,加上她又是唯一一位贵妃,在后宫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多年下来还是笼络了眼线。 皇宫藏着无数秘密,但在皇宫之人眼中那里却又没有秘密。 当裴旭日知道庆帝曾经单独召见过沈太傅后,他突然冷静了下来了。那一刻从裴修睿回京后庆帝的种种表现在他脑中放大,后来经过明里暗里多番调查,虽然还是无法知道当日两人谈话的具体内容,但裴旭日就是肯定两人一定达成了什么协议! 而这协议便与沈慧与裴修睿有关,否则宫宴之上庆帝不会那么干脆为叶知意与裴修睿赐婚。 那一刻,裴旭日心中嫉妒的抓狂,可狂怒过后更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对不起他的人付出代价! 而周璧听到这个秘密同样很吃惊,他没想到这庄婚事后面居然还有如此隐情。叶知意,裴修睿,这两人对他从未曾怀有善意啊。 他道:“竟有此事,如此岂不是对沈姑娘十分不公平?那原本是她的婚事。” 裴旭日叹了一口气,“那有什么办法呢?对了,三日后我将在我府中举办一场赏菊宴,届时你可一定要来赴宴啊。” 看着裴旭日离开的背影,周璧慢慢陷入沉思。 如今他在朝中不得重用,想要光复永庆候门楣不知要等到何时。叶知意现在炙手可热,可与他一丝可能也无,赵怀谨看他不顺眼,而裴修睿与赵怀谨交情匪浅,所以他与他们注定站在对立面,此消彼长,他不能做消的那一个。 裴旭日虽是在利用他,但何尝不是他的希望?富贵险中求,如今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裴旭日离开酒楼后径直走去定国公府,对于李猛见到他日并无往常的热情裴旭日早有所料。 “外祖父可是因为宫宴上我说的话而心有芥蒂?”裴旭日大方道。 “老夫难道不该吗?”李猛盯着裴旭日反问道。 裴旭日笑道:“我言行有失,外祖父有所不满理所应当,只是当日我在宫宴上所说句句发自肺腑,舅舅与其他表兄弟常年驻扎在西北,偌大的定国公府就您与如意祖孙二人,我是真的担心您来孤单。” 言行有失?只是言行有失? 李猛突然发觉眼前的裴旭日已经不是当年对他言听计从的少年了。他有了自己的心思,偏偏他却毫无办法,如今的定国公已经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了啊! 见李猛不说话,裴旭日又道:“外祖父半身戎马沙场,打下无数胜仗,难道每一场胜仗外祖都要追究过程吗?” 李猛猛地看向他,裴旭日面对他的目光毫不露怯。良久,李猛道:“如意这些天都在盼着你,你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她吧。” 裴旭日:“那我先去见见如意了。” 看着裴修睿昂首阔步的背影,李猛在心中叹息。是啊,不管曾经裴旭日心中有过什么计较,如今李如意都都成了他注定的皇子妃,绝无更改的可能,这就符合他当初的目的,这就是胜利。 只是,定国公府想在他身上重现当年的辉煌还有可能吗?李猛突然有些怀疑了。 金玉院中,李如意得知裴旭日上门,心花怒放。她急忙检查自己的仪容,让人准备好裴旭日爱吃的茶点,就在院子里翘首以盼。 “表哥怎么还不来啊?” “一定是祖父又拉着表哥商量这里商量那里了,祖父也真是的。” “你瞧瞧我的珠钗戴好没?我的妆花没?有没有哪里不妥当?” “表妹并无不妥,简直就是天仙下凡。” “表哥——”李如意寻声看去,兴奋地喊起来,她小跑到裴旭日的身边,拉住他的衣角,抱怨道:“你好久都没来看如意了。” 裴旭日好脾气道:“是表哥的错,表哥给你赔罪。”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根珠钗递到李如意面前。 李如意惊喜地接过:“谢谢表哥。” 两人进屋子后,李如意让裴旭日先在厅中稍坐,她进到闺房里小心的将裴旭日送的珠钗收在一个盒子里。那盒子中已经收着风格相似、款式相近的珠钗十来支。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百章了,我想庆祝一下了,哈哈 第101章 自裴旭日来看她, 李如意的心情一直很美。更别说今日裴旭日还有空陪她在园子走走,关心她平日做些什么。 只是…… 这个好心情在裴旭日委婉的提出要求后荡然无存,李如意看着裴旭日不满道:“旭表哥, 你居然要我跟沈慧和那个村姑县主道歉?!!你不是不知道她们怎么欺负我的,而且她们还害得姑姑被陛下降了位份,你如今让我去向她们道歉, 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我们怕了她们,我不去!” 裴旭日心中对李如意提及李妃之事以及她的娇蛮任性有些不快, 但他面上还是好生解释道:“如意, 你误会了,不是道歉,是化干戈为玉帛, 如今父皇将华臻县主赐婚与我的皇兄,将你指婚与我,日后华臻县主便是长嫂, 你为弟媳,妯娌之间相处融洽才是父皇愿意看到的,如今父皇对我母妃有些误会, 你若是不计前嫌主动去交好华臻县主定能在父皇心中留个好映象。” 李如意有些动摇,她平日是飞扬跋扈、刁蛮任性了些,可不代表她蠢, 尤其是说这话的是她一直心仪的裴旭日,为了裴旭日她是什么都愿意的。 她迟疑道:“这样真的能让陛下心悦吗?” 裴旭日肯定道:“当然, 父皇最想看到兄友弟恭, 家人融洽的画面了。” “可难道不是该她们向我道歉吗?!”李如意抱怨道,“当日在霓裳阁是她们欺负我。” “这样才显得我们如意温柔大方啊。”裴旭日见李如意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低下头以一副失望而又故作不在意的表情说道, “还是算了吧,这样太委屈如意了,我在另外想办法讨父皇欢心吧。” “我,我做就是。”李如意见他心疼自己,反而生出了一股为了心爱之人忍辱负重的心理,拉住裴旭日冲动的答应了下来。 “真的吗?”裴旭日惊喜道,“如意,谢谢你。” 在他神情的注视下,李如意脱口而出的几分后悔之意消失不见。只是念及她要向仇人服软心中还是很不自在,问道:“那我该怎么做啊?让管家准备点厚礼我送到沈家去?” 裴旭日摇摇头:“这样太委屈如意了,表哥怎么能让如意如此委屈呢,我打算三日后在我府中办一场赏菊宴,届时将皇兄与华臻县主还有沈姑娘邀到府上,你就在那时备上一份薄礼赠与华臻县主与沈姑娘就好。” 李如意见裴旭日如此心疼她,心中甜蜜,点头道:“嗯,我一定会做好此事的。” 裴旭日看着李如意甜蜜的笑容,心中已经在计划三日后的赏菊宴到底该如何了。 自从庆帝赐婚后,裴修睿每日除了上朝办差便是去沈家找叶知意,今日约着游游水,明日约着爬爬山,感情进展迅速,裴修睿还向叶知意道:“知知,那日宫宴我以为你不会答应父皇的赐婚呢,当听到你同意时你可知我又多欢喜。” 这么久以来,足够裴修睿了解叶知意了,也想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在福安县他明明能感觉到叶知意是喜欢自己的可为什么迟迟不答应和她在一起。 在宫宴上,他本以为叶知意知道庆帝的反对后便会放弃他,毕竟叶知意曾经说过婚姻还是要有家人的祝福,否则日后必有矛盾。 而她恰恰是最讨厌麻烦的人了。 叶知意看着裴修睿,笑道:“感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能只有你在努力争取呀。” 这段感情一直是裴修睿在努力维持,而她瞻前顾后踌躇不前。曾经她也以为面对庆帝的反对她会干脆利落的放弃,毕竟家长的不喜对于女人来说很是麻烦。尤其是庆帝还不是一般的家长。 可她是真的心悦于他,所以她在宴会看着他倔强地看着自己的眼神,她愿意主动一次。 裴修睿首次得到叶知意如此明确的回应,只觉得胸中心潮澎湃,忍不住上前一不抱住了叶知意。 夕阳的余晖洒在相拥而立的两人身上,只觉得岁月静好。 裴修睿将叶知意送回沈家后两人依依辞别,回到院子的叶知意正准备休息便见沈慧前来,“表姐难得来我院子里。” 沈慧笑道:“我倒是想来,可来了对着个空院子有什么意思呢。” 闻言叶知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几日裴修睿天天邀来出去,一玩便是一天。而沈慧每日也不是无事可做,读书、写字、女红,常常一忙就是大半日,两人碰不到面也是正常。 好在沈慧不是狭蹙之人,调侃了一句便转移话题了,“表妹你也该同我一起学学这些了。” 叶知意连连求饶:“表姐你饶了我吧,读书习字还行,可那些刺绣女红我是学不会了。” 她能穿针逢补下开口的衣物在前世已经是心灵手巧那一挂了。 见叶知意仍然拒接,沈慧也不多言,开始将起了来的目的:“今日李姑娘向沈家下了张帖子,邀请你我三日后去二皇子府中参加赏菊宴。” “李姑娘?”她应该没有与哪个李姑娘关系好到能被邀请赏花吧?何况地点还是二皇子府。 见叶知意一时没反应过来沈慧提醒道:“就是当日霓裳阁中,定国公府的千金。” “是她啊。”叶知意恍然大悟,随后又问道:“我们关系没好到一起赏花吧?何况宫宴上她还挺厌恶我的,怎么突然就好了?” 叶知意:此处应有宫斗。 沈慧将帖子递给她,道:“上面写着,说你二人日后将成为妯娌要和平相处,又说当日在霓裳阁她有些冲动,冒犯了你我二人,邀请我们去赏花希望可以冰释前嫌友好相处。” 叶知意将帖子看了两遍后还给了沈慧,干脆道:“不去。” 那李如意一看就是顺风顺水长大的千金小姐,一身公主病,这样的人她才不相信能主动放下身段道歉呢,一看就有阴谋。 沈慧见叶知意如此干脆的拒接,心中觉得有些不妥,皱眉道:“可是她说的没错,你与大皇子定亲了,她也是二皇子的正妃,你二人便是妯娌,能和解还是和解得好,何况这赏菊宴设在二皇子府中,帖子上说二皇子也邀请了大殿下,你要是不去会不会不太好?” 沈慧在京城见多了明明恨对方恨得要死,可见面还互相问好,恭祝对方长命百岁的情况。从没见过像叶知意这般不喜欢便直接拒绝的样子,一时有些新奇又觉得不妥。 “那表姐怎么办?”叶知意反问沈慧,“她还邀请了表姐,那表姐会去吗?” 沈慧:“我去问问母亲,应该会去的。”这些年她一直跟着母亲学习与各家相处,李如意向她下了帖子,她如果不去便是两家明面上撕破脸了。 叶知意见此心中叹息,她就是不耐烦这些大人物之间的弯弯绕绕,“表姐去的话我也去。” 另一边,离开沈家的裴修睿愉悦的心情在回到自己的府中消失: “殿下,二皇子殿下在府中等您多时了。” 裴修睿听到这话笑容一隐:“知道了。” 大厅中,裴旭日正悠闲地喝着茶,见到裴修睿的身影,笑道:“皇兄回府了,弟恭候多时了。” 裴修睿看着他一副尊敬兄长的样子,淡淡道:“你不用装出一副我们之间兄友弟恭的样子,我知道你讨厌我,而我也不见得喜欢你。” 裴旭日的笑容有一瞬间僵硬,随后道:“皇兄何处此言,你我兄弟确实多年未见,但弟一直挂念兄长……” 裴修睿:“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再次被打断口中话语,裴旭日脸上和煦的笑容的挂不住了,道:“我今日前来是想邀请皇兄三日后参加我府中的赏菊宴。” 裴修睿:“不去。” 许是没想到裴修睿拒绝的如此干脆,裴旭日有几分恼意,又道:“皇兄对我的误会如此之深,竟然没有一丝兄弟之情吗?” 裴修睿看了眼裴旭日,不耐道:“谁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旭日连忙道:“弟并无他意,举办这个赏菊宴一是想联络兄弟感情,二是前些日子如意对华臻县主与沈姑娘有些冒犯,如今承蒙父皇赐婚,如意便想向二人赔礼。” 听到叶知意的名字,裴修睿盯着裴旭日,声音低沉道:“你们还请了知知。”可以看出他十分不虞。 见裴修睿终于有反应,裴旭日道:“当然,既然要化干戈我玉帛怎能遗漏华臻县主。” 裴修睿不悦的挥挥手:“好了,你走吧,我会看着办的。” 看着裴旭日离开的背影,裴修睿有些急,但天色已晚他也不好在去找叶知意。漫长的等到第二日,裴修睿连忙去沈家找到叶知意。 裴修睿:“知知,听说你要去参加裴旭日的赏菊宴?” 叶知意点点头:“没错。” 昨日沈慧问过沈母,沈母给的建议是“去”。 毕竟叶知意即将加入皇家成为裴旭日的长嫂,若是行事太不管不顾有碍名声。而且李如意下的帖子又是拿道歉说事,不去的话岂不是让外人觉得她二人心胸狭窄? 其实叶知意倒是不在乎什么名声的。只是沈慧,她一个正统大家闺秀,又还未定亲,在这个时代要是名声不好,那是真的有碍婚事了。 况且,在裴旭日的府中,裴旭日也不敢做什么大动作。 既然叶知意决定赴宴,裴修睿岂有不跟之理。他也想亲自去了解一下被庆帝和赵怀谨肯定对他心怀不轨的裴旭日到底如何。 三日后一行人到达了裴旭日府中。 第102章 二皇子府 管家看着丫鬟小厮说个不停: “那边, 花盆摆放好。” “那里,那里将茶点准备好。” “那里,怎么还放有杂物啊!” 本就忙得团团转的丫鬟小厮跟着管家的指挥将宴会场所布置妥当。 一阵忙碌后, 管家自觉已经安排妥当了,便走到后面的花园中,找到裴旭日:“殿下, 花园中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妥当了。” 裴旭日:“好,今日菊宴不可出错, 否则本殿拿你是问。” 管家:“是。”他在心中细细回想还有无错漏。 早早到二皇子府中的李如意见裴旭日对这场赏菊宴如此重视, 心中不满:“表哥,管家好歹在你府中多年,办事妥当仔细, 不用你叮嘱也不会出错的,再说,你用的着如此重视她们吗?” 裴旭日向管家挥了挥手, 待管家离开后,他才看向李如意,好言道:“我不是重视她们, 我是重视你啊。” 看着李如意不解的眼神,裴旭日道:“今日让表妹为了我屈尊降尊降贵向她二人低头,已是让我难受不已, 若不妥当一些,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表妹一番心意岂不是付诸东流, 那实在可惜啊。” 李如意没想到裴旭日心中全是为她考量,刚刚心中对裴旭日重视沈慧与叶知意那点不满全都消散不见,低着头娇羞道:“旭表哥~” 她低着头所以没看见, 裴旭日口中说着体贴温柔的话语,可眼神中却是深深的不耐烦还有一丝厌恶。 而李如意还在保证道:“表哥,为了你,哪怕我心中再不愿向那两人低头,我也一定会将此事办好的。” 裴旭日:“委屈表妹了。” 正当两人互述衷肠时,管家前来禀告裴修睿一行已经到了。 裴旭日再次叮嘱李如意后便到了前厅。 “皇兄安好,华臻县主安好,沈姑娘安好。”裴旭日对三人一一问好。 他的态度做的如此足,叶知意、沈慧哪怕心中不喜也不好在冷着一张脸。 “见过二殿下,二殿下安好。” 裴旭日赶紧道:“不必多礼。”接着他又拉出身后的李如意,嘱咐道:“如意,快见过皇兄、华臻县主与沈姑娘。” 李如意刚刚在裴旭日面前答应得好好的,她以为她为了心爱之人能做到向仇人低头。可此时,看着并排而立的叶知意与沈慧,李如意又想起了当日霓裳阁的羞辱,一颗心恨不得将两人撕成碎片。 好在裴旭日及时提醒道:“如意,还愣着干嘛?可是几日不见便觉得陌生了?” 李如意收拢思绪,将心中的恨意压了下去,对叶知意硬邦邦道:“大殿下,见过县主。”然后又向沈慧打了声招呼。 叶知意身上有爵位,可沈慧与她一样只是一个贵女,她不能向沈慧行礼否则就真的低她一等了。 裴旭日看着这一幕不由皱起眉头,但最后还是未说什么。 叶知意一见李如意如此态度,便证实了她心中所想——李如意根本不像帖子上说的那样想化解干戈,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免礼。”叶知意淡淡道。 这不带感情的一声“免礼”听在李如意耳中便是居高临下,目中无人,是对她的羞辱,让她刚刚压下去的恨意更浓了。裴旭日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 感觉到手掌传来的痛意,李如意看着裴旭日心中有些委屈。 从进门便沉默的裴修睿终于说话了:“你将我们叫来到底为什么了?说是赏菊宴,难道你就邀了我们三人吗?” 面对裴修睿稍显冷淡的态度,裴旭日面色不便,不徐不缓的解释道:“秋日正好,金菊正茂,我也不过以菊花之命想联络联络你我兄弟感情,华臻县主与兄长有婚约也算自己人,再者当初如意与华臻县主沈姑娘在霓裳阁有所误会,日后都是自己人,如意她也想向两位姑娘赔礼道歉,冰释前嫌。” 裴修睿看向叶知意,叶知意对裴旭日的话不置可否,淡淡道:“事情过了就过了,也不必如此。”对于叶知意来说,凡有何事当场解决,过后她与那人便不相往来便是。 沈慧也跟着点点头。 裴修睿本就与裴旭日井水不犯河水,而叶知意与沈慧是顾忌名声才回走着一遭。如今事情解决了,她们当下便想离开,不欲多留。 见三人起身要离开,裴旭日连忙阻止道:“皇兄,既然已经来了,何必急着离开,弟已在花园中备好美酒佳肴,你我兄弟共饮一二才好。” “对啊,旭表哥几天前便让人开始准备,今日一大早就开始忙碌布置,花费了大心思就是为了招待你们,你们如此枉顾他人心意,岂是君子所为。”见三人如此不留情面,李如意忍不住呛声。 最终裴修睿三人还是跟着裴旭日二人坐在了花园中了。 “皇兄,尝尝这酒,这是父皇赏给我的,是西域进贡的,当时我嫌弃它不够醇厚,便多放了几年,今日刚好可以拿出来招待兄长。” 裴旭日拉着裴修睿喋喋不休,李如意也在招待叶知意二人。 她心中本就不情愿,可又要勉强自己装出一副热情周到的样子,修为又不到家,因此周身便透出一股怪异。叶知意看着这一切只当是看戏了。 李如意为二人斟好茶后,便道:“华臻县主,沈姑娘,当日是我莽撞,冲撞了你二人,过后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还望你们原谅我。” 叶知意与沈慧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看来李如意如念台词一般的神情不止一人觉得出戏啊。 沈慧道:“没关系,京城就这么大,这么多年来虽然你我无甚交情,但也足够我了解你了。”了解你到底是什么本性了。 偏生李如意没听出来,点头道:“那就好,我没有坏心的,对了我还备了薄礼,希望你们喜欢。” 叶知意与沈慧坚定的拒绝道:“心意我们接受了,礼物就算了,家中都帮着准备好了,什么也不缺。” 李如意一心惦记着完成裴旭日交代的任务,“谁家会缺什么啊,咱们收礼还不是收一个心意,这礼物也不贵重,你们一定要收下。” 丫鬟适时的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对玉镯。看起来成色还不错。 叶知意瞟了眼,她的审美在前世形成,这种内敛低调的美不在她的审美点上。她再次拒绝。 这时,管家又出现了,他看了眼裴旭日,神□□言又止。 裴旭日发现了,他先对裴修睿说了声抱歉,然后问管家发生何事了。 管家小声回答:“永庆侯登门拜访,小人不知该如何作答。” 裴旭日看了眼叶知意,叶知意察觉到他的眼神,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说了很多次男主和她没关系啊! “真是抱歉,前些日子我与永庆侯偶尔谈起今日将设宴赏菊,碎嘴邀了他一句。”裴旭日满脸歉意道。 裴修睿不在意道:“这是你的府邸,你想邀谁便邀谁。” 但所有人都清楚,裴旭日是故意的。 叶知意有些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大庆朝的民风还算开放,只要没有孤男寡女独处,像现在这种情况也是允许的。何况李如意也在场,裴旭日应该想出什么破坏女子名节的馊主意吧? 裴旭日匆匆离去,回来时身边便跟着一个永庆侯。 见人已到齐,裴旭日热情的招呼起来众人喝酒吃茶。 “周候,今日来的刚好,我这院子里菊花正茂,你可得好好欣赏。” “多谢殿下美意。” 李如意坐在裴旭日身边,如同女主人一般招呼着叶知意与沈慧。 但六人的宴会,三人聊的热火朝天,三人在一旁默默不语,形成诡异的对比。 正当叶知意心中疑惑,裴旭日与李如意今日邀请她们真的是想要与她们和解时,上首面色潮红看起来有几分醉意的裴旭日突然道:“皇兄,你我多年未见,我知道你心中定是怨我,你自幼背井离乡,远居江南,而我在京城承欢父皇母妃膝下,对你实在不公平,这杯酒我敬你。” 说着他起身走到裴修睿面前,将手中酒杯端到裴修睿面前。 裴修睿心中对他被送往江南并无怨言,如他所说,他只是放不下母亲郁郁而终。裴旭日这一番话看似在道歉,但是听在他耳中便是在字字句句在提醒当年母亲的死,让他心中不快。 加上他虽然于叶知意得到庆帝赐婚,但庆帝与赵怀谨对他说的话在他心中一刻也不敢忘,至今他还未实现当初在福安县对叶知意的承诺,也不敢开口对叶知意提这件事。 想起这些,在看着眼前眉目张扬的裴旭日,裴修睿忍不住抬手将挥开了裴旭日申到他面前的手。谁知这一挥,裴旭日手一滑,酒杯中的酒尽数撒在了裴修睿下方桌叶知意的身上。 这一刻,裴旭日的酒醒了,裴修睿也无瑕思考他与裴旭日之间的恩怨了。 “知知,你没事吧?”裴修睿急道。 “阿意!”沈慧赶紧拿手帕帮她檫干干酒水,可不知这酒怎么回事,越檫范围越大。因为叶知意是坐着的,那酒直接从左肩流往下散开,再加上沈慧一搽整个左肩全是酒渍,更因为酒水的颜色,看起来不雅极了。 裴旭日连忙道:“都是我的错,让丫鬟带县主到厢房梳洗一下吧?” 叶知意有些犹豫,这点印渍她是不在意的,忍忍就过去了,或者她可以提前离开? 但是这酒水好像有问题,沾满酒水的那一块布贴在她的肩膀让她的肩膀有些火辣辣的疼,“不用了,我看我先回家换身衣物吧,表姐,我们走。” 裴旭日拦道:“这里离沈府还有些距离,县主不防先去厢房处理一下,待会出门也免得不雅。” 李如意也道:“是啊,华臻县主,你这么走在大街上,多失颜面啊,先去清洗一下吧。” 肩上还在火辣辣疼,叶知意被疼的有些心烦,耳边又是裴旭日与李如意的劝阻,她便同意先清洗一下便离开。 裴修睿有些担心叶知意,他想跟着去看着,可将沈慧独自一人留在这里他也做不到,想了想,他对沈慧道:“沈姑娘,麻烦你去帮帮阿意吧。” 沈慧刚想起身,李如意一把抱住沈慧的胳膊,“大殿下,您放心,在旭表哥府中安全的很,不会有什么事的,沈慧又不是华臻县主的丫鬟,她去能有什么用。” 李如意将沈慧按在座位上,道:“沈慧,你坐吧,华臻县主不一会儿就回来。” 沈慧其实想去的,她也知道裴修睿这个建议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李如意死死按住她,她挣脱不开习武的李如意,从小的教养又让她无法在这里发火,一时有些僵持。 裴修睿见此,心中纠结再三还是向叶知意追了过去。 第103章 裴旭日看向离开的两人, 回头对李如意道:“如意,你替我好好招待一下周候与沈姑娘,我过去看看皇兄。” 李如意闻言开心的点点头, 然后懂事道:“旭表哥,你去吧,这里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见裴旭日离开, 李如意看向沈慧与周璧,热情的招呼道:“我们先用餐吧,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与我说。”这一刻, 连她一向讨厌的沈慧在她眼中也顺眼了许多,毕竟作为二皇子府的女主人招待好客人是她的责任。 见裴修睿与叶知意暂时离席,沈慧心中有些许忐忑, 但思及这里是裴旭日府邸,他便是真有什么动作也不大可能在自己府中动手才安心了几分。只是心中还是生出了几分后悔之意,就不该顾忌什么名声脸面来赴这场宴。 沈慧:“已经准备的很周到了, 什么也不缺了。” 李如意闻言高傲的点点头,未在说话,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这时周璧放下了手中酒杯, 对沈慧和煦的说道:“想不到华臻县主居然是沈家的血脉,这世事真是奇妙啊。” 沈慧微微点头,道:“上天怜悯, 让我沈家能一家团圆。” 李如意见沈慧又摆出这副通情达理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 你沈家也算权贵之家, 别被某些爱慕虚荣之人骗了。” 对于李如意的风凉话,沈慧淡淡道:“既要认亲,家中长辈自然已经调查清楚了。” 这时周璧道:“华臻县主在外受苦多年如今能回到沈家, 也算苦尽甘来了,以沈太傅与丞相宽厚仁爱的性子,想必定会好好补偿她吧?” 沈慧不知周璧说这个有何意,谨慎道:“表妹回到沈家我们家上上下下都很高兴,以后当然不会在让她受苦了。” 周璧听到此话,一脸为叶知意高兴的样子,但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只是这样一来沈姑娘可能要暂时委屈一段时间了。” 沈慧不解。 周璧继续道:“华臻县主的母亲是沈太傅夫妇与令尊多年来的心病,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可已经香消玉殒,留下子女孤苦无依,为了补偿这些年华臻县主所受的委屈,想必这些日子沈家都十分重视吧。” 沈慧想起祖父祖母对阿意姐弟时时刻刻关怀的架势,还有自家父亲对她的一日三问,心中赞同。 她的沉默在周璧的眼中却是觉得自己的话已经奏效,又安慰道:“不过过些日子便好了,沈姑娘不会委屈太久的,毕竟华臻县主现在得封县主,又被赐婚大殿下,以后少说也是一位王妃,也算先苦后甜了。” 见周璧三言两语便将他猜测的莫须有的事情盖棺定论,沈慧回过神解释道:“永庆侯误会了,表妹表弟初回沈家,家中长辈重视一些也是应该的但并未委屈我。” “沈姑娘未受委屈就好。”周璧庆幸道。 他这种故作熟稔的态度让沈慧有些生厌,她二人素无交情,便是她真的受了什么委屈也轮不到他周璧来说事啊。 只听周璧又说话了:“原来华臻县主竟然比沈姑娘年岁小?我还以为华臻县主的年岁会大些呢,毕竟长幼有序,如今华臻县主都已经定亲了。” “诶?叶知意是你的表妹?”李如意突然道,“怎么她都定亲了你还未定亲啊?依我看你来做大皇子妃才算名副其实。” 虽然李如意讨厌沈慧,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沈慧确实像那些人夸奖的那样端庄大方、蕙质兰心,让她成为大皇子妃,成为她的妯娌也不算丢了她的脸。可那个叶知意!她只是一介村姑,侥幸一步登天,行事粗鄙,哪怕如今被沈家认会可也改不了她的出生,何况她到底不姓沈而姓叶。 想起日后她要叫这种一声“嫂子”李如意就厌恶不已。不过,等日后旭表哥得偿所愿她一定会好好教教那个村姑规矩的。 “李姑娘慎言。”沈慧郑重道,“这桩婚事乃陛下所定,我等岂可对陛下不满,何况大殿下与华臻县主两情相悦,我又岂能做那拆散有情人的恶人。” 周璧见沈慧脸上紧绷,柔声劝到:“沈姑娘多心,李姑娘并无恶意,她只是敬佩沈姑娘而已,不过话说回来,当初我们真以为沈姑娘会成为大皇子妃呢,毕竟沈姑娘出生高贵,端庄贤惠,通情达理,前些日子陛下又经常私下召太傅在书房商谈,想不到这婚事最终会落在华臻县主身上,大家有些意外也是人之常情。”他的话给人无限遐想。 沈慧听到周璧这话脑中突然闪过赐婚那天夜里祖父的话,心中暗道:祖父的担心原来真有必要啊。 她正了正脸色,厉声道:“永庆侯还真是了解李如意的心思啊?她想什么你都知道了?何况我已经说过了,陛下赐婚自有他的道理,我与大殿下在此之前素无交集,不知你怎么看出这婚事该是我的,何况我祖父从未与陛下商谈私事,被陛下传召也只是谈论国事而已,还请永庆侯不要胡说。” 周璧被沈慧不留情面的斥责脸上有些难看。 他本以为成为皇子妃这等荣耀,凡事女人不可能不在乎。何况太子未立,依目前的情况看来,日后的凤位也就在这两位皇子妃之中。 沈慧,到底是真不在乎还是假不在乎?!周璧宁愿相信她是后者。 “抱歉,沈姑娘,是我失言了。”周璧满含歉意道。 而李如意不在意道:“这有什么,要是没有叶知意,这京城的贵女除了你还有谁能成为大皇子妃。” “李如意。”沈慧暗含警告喊道。 见沈慧真的动气了,李如意下意识想与沈慧对骂,只是想起这是裴旭日府邸,想起今日目的又忍了下来。 今日我忍了,日后我必要讨回今日的委屈,李如意在心中说道。 另一边,丫鬟将叶知意带到一个僻静的厢房中,打水帮她清洗肩膀,整个过程十分顺利,并未出现什么影视剧中的阴谋诡计之类的。 正当她清洗之时,便听到外面传来裴旭日与裴修睿的对话声。 “皇兄,真是抱歉,给华臻县主带来麻烦了。” “嗯。” “还未恭喜恭喜皇兄能娶得佳人,弟在此道喜。” “嗯。” …… …… 叶知意觉得二皇子面对裴修睿“嗯”“嗯”的态度心中可能在跳脚吧?! 这时她又听见裴旭日道: “华臻县主为国为民立下赫赫功勋,又是沈家人,身份低位与兄长可说天作之合,听闻兄长与华臻县主在福安县生情?怎么赐婚之前不曾听闻?” “我的事何须向你说?!” “自然不用,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皇兄不愿多说我也不勉强。” 叶知意听到裴旭日的问题,若有所思,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在外传话会传进来?二皇子那句问话是什么意思?挑拨吗?若不是她对此事了解甚深,听见这话怕不是会认为昭华是知道她背后有了沈家才愿意娶她而心存芥蒂的。 李妃教导出来的孩子果然一脉相承啊!叶知意在心中忍不住感慨。随即又疑惑,难道今日大费周章请她们来就是为了让她听这几句挑拨之语吗? 正当叶知意百思不解时,丫鬟提醒道:“县主,已经清洗干净了。” 叶知意回过神,那里除了还有些湿润的印记,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酒渍印记了,肩膀也没了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感觉了,“谢谢你。” 丫鬟惶恐道:“县主折煞奴婢了。”随后她带着叶知意离开,打开门叶知意以为马上就能看见裴修睿二人,谁知却走了一段路才见到人。 裴修睿看见毫发无伤的叶知意原本紧绷低沉的面色瞬间放松下来,喊道:“知知,你没事吧?” 不等叶知意回答,便听裴旭日道:“皇兄这是什么话,我府中侍卫众多,华臻县主能出何事。” 裴修睿不理他,叶知意道:“我没事,只是衣服湿着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好。”裴修睿答应。 见二人去意已决,裴旭日客气几句便不再挽留,回到花园中,叶知意见三人气氛有些怪异但不好当面询问便接走沈慧离去。 离开裴旭日府中,叶知意便问道:“表姐,我刚刚见你有些生气,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慧摇摇头:“没什么事,只是李如意那性子你也知道……” 闻言叶知意只当李如意在她离开又作怪了。 突然她向裴修睿问道:“昭华,二皇子叫什么名字啊?” 她见过二皇子几次了,几次都不怎么好,尤其是皇宫大殿之上那二皇子两次无缘无故的针对,让她心生不喜。 “裴旭日,他叫裴旭日。” “裴旭……”叶知意突然哑口,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好像就是书中的新皇?这本书大部分都是写男女主的虐恋情深,关于朝堂之上只一笔带过,所以叶知意到了京城后除了离男女主远一点也未做什么了。 只是,既然书中男主是侯爷不可避免便会写到朝堂。在有限的朝堂篇幅中,皇帝当然绕不开,男主便是凭着与新皇登基有功才能重新光耀即将衰落的门楣。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裴修睿见叶知意面色不好,关心道。 “没什么。” 叶知意心中疑惑,那书中为什么没有出现过昭华,是夺嫡失败了?还是一直在江南? 第104章 怀着满心疑惑, 叶知意与沈慧辞别裴修睿回到沈家。 沈老夫人与沈夫人正在大厅里等候二人,见人回来连忙迎了上去,一人拉住一个, 关心道:“怎么样,没出什么意外吧?” 二人连忙宽慰长辈的关切之心,再三肯定没出什么状况, 她们心中舒了一口气。突然,沈老夫人道:“阿意, 你的肩膀是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有些皱巴巴的, 还有些湿意啊?” 叶知意扭头一看,原来她左肩虽然清洗了,但是清洗后留下的印记却还在, 叶知意连忙道:“没什么的,只是我不小心将酒撒在了肩上,清洗了一下而已。” 沈老夫人不由皱眉:“要怎么不小心才能将酒散在肩上啊?”她这么多年虽然深居简出, 但是不代表她什么也不知道了,无非还是那一套鬼蜮伎俩。 “外祖母,没事的, 我去换一身就是了。”叶知意不在意道。 沈慧也语含歉意道:“是我没有照顾好表妹。” 沈夫人见女儿将责任揽过去,心中有些不舒服,好在沈老夫人明白事理, 没有责怪沈慧:“这怎么是你的错呢,有些人啊, 是防不住的。” 说完她便让叶知意回院子去换身衣裳。 见叶知意离开, 沈老夫人便向沈慧问起今日宴会情况,得知裴旭日这场赏菊宴居然只有六人时面色不虞,有些悔意道:“早知如此你与阿意便不该去, 什么劳什子名声,你是我沈家的嫡女,品性为人谁还不知道。” 沈夫人听见这话也有些后悔,让女儿赴宴是她决定的。 沈慧安慰道:“祖母,阿娘,没什么的,大不了下次不去就是了。” 接着她又说道:“以前听闻永庆侯能力卓越,品性端正,如今一看孙女倒觉得能力许是有几分,可品性实在名不副实呢。” “哦?这怎么说?”两位沈夫人疑惑的看着的沈慧。 沈慧将宴会上周璧说的话转述给二人,沈夫人一听自己女儿的亲事被男子在口中议论便不由的生出了厌恶之情:“这永庆侯,我还真是看走眼了,当初听闻他为报救命之恩肯娶一个山野村姑我还当他知恩图报呢。” 话一说完,沈府便意识到不对,那山野村姑就是叶知意啊。沈夫人小心的看了眼婆母。 沈老夫并未对沈夫人的言辞有所不满,她活了近六十年,这些年又一直在吃斋念佛,心境早已不是常人能比。 只听她道:“阿意也说过此事,当初她被她那大伯母一家逼的走投无路,这才做出了昏了头,好在不过两天便头脑清醒了。” “至于这场婚约,我听阿意说永庆侯当时应下是迫不得已,而且伤有好转变一声不吭的离开了,之后只派了个管家去福安县。” 沈夫人了解内幕后,若有所思道:“看来这永庆侯并不如他所表现的那般品性高洁啊。” 沈老夫人也道:“这些事要记在心中,以后来往需得谨记。” 沈夫人笑道:“儿媳记下了,不过咱们沈家本也与永庆侯府无几分交情。” 等沈太傅几人下朝回府,婆媳两将此事说与沈家男人,沈言道:“那永庆侯周璧本就是道貌岸然之人,你们如今才知道啊。” “背后莫议人。”沈初训道。 沈言无语的笑了一声,而沈太傅听完后未发一言,过后却将沈慧叫道跟前问话。 沈慧听闻祖父问起今日之事,便知道沈太傅到底关心什么了,道:“祖父放心,孙女受你教导多年,怎么被区区几句话挑拨呢?” 说完她又忍不住笑道:“当初祖父与我说大皇子此事时,我还以为祖父祖父多思多虑了,可谁知不过几日便有人那此事来说事了。” 沈太傅见沈慧果真心态平缓,满意的点点头,又道:“被挑拨之人哪里是被几句话挑拨的,而是被心底的贪欲所陷啊,那些人总以为别人的该是自己的从而生出贪欲,最终泥足深陷。” 一个王妃之位更可能是今后的凤位能让多少人为之疯狂,他几十年来看尽多少起浮沉沦,有些东西他看不上眼,但也不会否认它的价值。 沈慧认真道:“孙女一定记住祖父的教导,凡事取舍有道。” 二皇子府 送走裴修睿三人后,裴旭日回到花园,那里李如意与周璧格子品酒喝茶相顾无言。见到裴旭日的身影,李如意兴奋道:“旭表哥,你回来了,他们都离开了吧。” 裴旭日点点头。 李如意又道:“总算完了,要我给她们两道歉可难受了。” 裴旭日听着李如意叽叽喳喳的声音,只觉很烦,道:“如意,我让人先送你会定国公府吧。” 李如意很是不愿:“表哥,我刚刚才受了那么大委屈,你都不陪陪我,就要送我走。” 裴旭日好声道:“如意,听话,你为我受的委屈,我自然记在心中的,只是如今我与周侯有事相商,事情谈完我便去找你。” 李如意看看两人,不情不愿地点点头,闷声道:“那好吧,旭表哥一定要找我哦。” 见李如意,裴旭日坐上主位,看着周璧问道:“怎么样?” 周璧:“我已经将殿下告诉我的事情说了,但我看沈慧好像不是很在意。” 裴旭日对这个结果有些不满,问道:“堂堂王妃之尊,她就一点也没有想法?” 在他看来天下女子应当都对着个位置趋之若附,何况他也不得不承认,日后的凤位有一半的可能性是裴修睿的妻子。 周璧点点头。 裴旭日不死心地追问道:“此事不提了,令一事呢,你有多大把握能取得沈慧芳心?” 周璧摇摇头:“我看沈慧对我并无好感。” “什么并无好感,女人不就那么点事,你多去她面前转转,多送两个讨巧的礼物不就拿下来了。”裴旭日轻慢道,忽然他看向周璧,沉声问道:“还是说,周候心悦你那个借居在府中的表妹,当真情深似海要娶她为侯夫人?” 周璧脑中浮现出洛清柔清丽的面容,还有她那双对着他永远含情脉脉的眼睛说不出话来。他是真心爱表妹的,只是要重振侯府的压力太大了。 见周璧沉默,裴旭日不屑的笑笑,他就知道一个有抱负的男人怎么甘心娶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女人。便是那如今被不少人赞深情的裴修睿不也是在华臻县主回归沈家后才愿意娶的吗?! 裴旭日想起这些心中忍不生起一股对裴修睿以及夸赞他的人的厌恶。 只是……如今还是眼下要紧。 裴旭日对周璧吩咐道:“你还是多去接触接触沈慧吧,她可比你府中的那位表妹强多了。” 周璧听见裴旭日轻描淡写的吩咐,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裴旭日语气中对他的轻慢盖都盖不住,让他不由想起永庆侯府这么多年来是如何在京城权贵之中迎合的。 永庆侯府时至今日加上他在内历经四代,可除了第一代永庆侯在京城举足轻重外,第二代开始便慢慢没落。在周璧小时永庆侯府说是侯府可随便谁都不放眼中了,以至于他对这种满不在乎的语气十分痛恨。 可他偏偏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 “是。” 周璧离开后,裴旭日便入宫找到李妃。 这么多年来从最开始李妃教导他怎么做,慢慢变成两人商量怎么做到如今李妃听他说该怎么做。主导的人在变,但商议的人未变,凡事与李妃商议一番已经是他改不掉习惯了。 李妃听完裴旭日讲速今日之事,道:“你这个想法没问题,用在一般女子身上也许能成,但用在沈家女子身上希望不大。” 裴旭日马上问道:“这是为何?” “你这个方法只适合那种天真愚蠢的女子,比如早死的陶婉,陶家一家都是读书读傻了,以至于陶婉也是满口仁义道德,可沈家不一样,沈家祖上不说,就如今三代在朝为官,见过多少人心莫测,他们教出来的女子岂会轻易被虚情假意所惑?便是陷入进来也能在沈家帮助下及时抽身,所以你这法子不好用。” “我竟然没想到这点。”裴旭日懊恼道。 “无妨,我儿已经很优秀了,”李妃安慰道,“只是你是男人,自然不了解女人。” “看来我得重新想办法了。”裴旭日道。 “不忙。”李妃摇头道。 裴旭日疑惑:“为什么,如今父皇为我与裴旭日赐婚,随着我们成亲,这立储就迫在眉睫了。” “我们做这么多的目的是什么?”不等裴旭日回答,李妃自答道:“是要那至高无上的荣耀,如今那荣耀在你父皇手中,我们想要得到它只有两条路……” “要么父皇给,”裴旭日接话道,“要么便抢过来。” “没错!”李妃道,“可如今硬抢是行不通的,只能让你父皇心甘情愿给我们,但东西只有一个,你父皇却有两个选择……” 裴旭日明白了李妃的意思,他道:“绊脚石就该早日铲除,当初福安县让他逃过一劫,回京后机会难寻咱们便暂且放下了。” 李妃妃狠声道:“只要他死了,你就是唯一,你父皇若不想大庆风雨飘摇,便只能传位与你。” 第105章 李妃母子商议出结果彼此都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该怎么才能让裴修睿消失呢?、 两人有些头疼,裴旭日忍不住抱怨道:“要是当初刘院正那个老头办事能稳妥一些让裴修睿在福安县死去,咱们今日也不用这么心烦了。” 李妃也皱眉道:“是啊, 如今裴修睿回到京城,在你父皇的眼皮子低下,咱们也不好多做举动。” 母子两一时相顾无言, 半晌,裴旭日道:“横竖这事一时半会也做不成, 咱们细细谋划便是。” 李妃也只能无奈点点头, 但还是叮嘱道:“此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啊,如今我本降了位份, 宫里宫外对我的敬畏之心少了一大半,在这么下去对你也会有影响的。” 提起这个李妃便恨的咬牙切齿,这群趋炎附势的小人。 裴旭日也点头称是, 后宫之中母以子贵,子以母贵,母子历来都是相互成就的, 如今李妃被罚他面上也无光。 忽然裴旭日又问道:“我进宫来看见宫女太监都忙碌起来了,实在忙什么?” 李妃听到这个问题,一张脸上恨意顿现, 气道:“还能是什么,还不是那个死了的陶婉忌日到了。” “原来这事啊。”裴旭日恍然大悟道, “算算日子好像就是这几天, 往年也注意,不过往年我记得父皇并没有大办啊?” “还不是裴修睿回来了。”李妃没好气道。 往年是没有大办,但只是没有举办祭奠而已, 该有的礼制还是一言不落的。而每见一次,李妃心中恨意的恨意便更深一层。 另一边的沈家,叶知意回到院中便细细回想书中的内容,但时间太久她也有些记不清了,毕竟这只是一篇普通的言情小说,里面除了男女主的感情纠葛也没有写多少其他事情,她觉得改变原身书中命运的命运后也没有刻意去记。 如今回想起来便只记得书中男女主在一起很艰难,新帝名叫裴旭日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而已。 叶知意思及几次见到裴旭日的情形心中对其并不满意,那并不是雄才伟略或是宽厚仁爱的君主。 叶知意想的有些心烦,干脆便放到一边去不想了,她才到京城几天,皇家有几个人都还没搞清楚呢,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下次见到昭华好好问问在做打算呗。 将这事放到一边,叶知意便点开红包群,这段时间群里的人可能在忙一直没有啃声,偶尔有一两个红包又被叶知意错过了,再加上她自己也很忙便没顾得上红包群了。 谁知红包群刚一点开,一个红包便出现在叶知意眼前,叶知意下意识便是一点 【恭喜你抢到水利工程一份】 叶知意连忙将其收好,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用,但总有能用的时候。也是巧了,多日没动静的群,今日突然活跃起来了,正当叶知意以为今日能抢到一个红包便很好运了,谁知后边接二连三出现了几个红包。 富二代本二:红包 科技改变生活:红包 种植大师:红包 海鲜很鲜:红包 阎王要失业:红包 关圈了:红包 …… …… 叶知意连忙去抢,可她的运气好像用完了,连着点了三四个都被抢了,正当她有些泄气时不经意的一下她居然又抢到了一个红包: 【恭喜你抢到延寿丹一份】 延寿丹?续命的吗?这是个宝贝! 叶知意将其收后发现红包雨已经接受了,群里开始了感谢举动。 叶知意也跟着感谢给她发红包两人。 那份“水利工程”是手工达人发的,叶知意便@他表示感谢。 手工达人回道:没事我也在做升级任务而已。 叶知意原本以为群里的人都已经到究极了,原来不是啊。 虽然手工达人说只是在做任务,但叶知意还是再次对其表示感谢。话说回来,自从她在福安县升级到中级后便一直没有做任务了,先是在马车上两个多月,后到了京城又是认亲又是赐婚,她都没时间去做升高级的任务了。 虽然过了新手期后升级人物不是必须做的,但是不升级很多红包就抢不到了。 叶知意在心中暗道一定要开始做高级任务了。 对手工达人表达完谢意后,她又看令一个红包是谁发的。叶知意本以为那颗丹药是阎王要失业发的,谁知出乎她意料,居然是于天同寿发的。 @于天同寿多谢你的红包 与天同寿:不用谢,不过是个残次品而已。 额…… 叶知意突然问道:“我现在可以抢你发的红包了?” 与天同寿:都说了这是个残次品。 叶知意明白了,她还是不够资格抢他的红包,能抢到这个只是因为这是残次品降低了等级而已。 说了几句话后群里再次安静下来,仿佛他们刚刚出现就是为了发一波红包与抢一波红包样。 叶知意点开两个红包查看她们的介绍,“水利工程”是一份针对不同地势水源河流而做出的工程计划,这个东西在叶知意看来十分宝贵,每年洪灾会伤及多少性命财产?!抽个机会将起给朝廷吧。 那延寿丹介绍便简单了很多,回春丹残次品续命十年。 叶知意看着延寿,心中想起沈太傅夫妇,自她们姐弟回到沈家后,他们是真心实意地对她们好,而他们年事已高,一个常年操劳,一个常年心情抑郁,身体都不怎么健康了,她也想回报一二。可丹药只有一颗,这让她有些为难,不过好在不急,可以慢慢考虑。 今日抢到两个红包,叶知意心情有些畅快,晚上在大厅吃饭时便被平日对她呵护备至的沈老夫人察觉出来了。 “阿意心情不错,可有什么开心事?” 额……叶知意赶紧打乎乎道:“没什么事情,只是、嗯、因为,因为突然觉得有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话两句家常很幸福,以前都是我与阿书阿礼一起吃饭,虽是姐弟三人但难免有些孤单。” 正在吃饭的龙凤胎听见叶知意的话,也道:“是呀,以前我们与阿姐没日都担心地里收成怎么样,不然要饿肚子呢。” 听见叶知意与龙凤胎的话,饭桌上有些沉默,沈老夫人哽咽道:“都怪我没有找到你娘,让你们这么多年受苦了。” 沈家其他人也愧疚的看着她。 叶知意哪里能想到她不过是一句谎话,居然让会引出这场面,连忙安慰道:“外祖母,这不是您的错,虽然父母走的早有些遗憾,但我们也没受多大苦,村里人都对我们挺好的,常常帮助我们,这就叫先苦后甜吧。” 沈太傅努力笑着,附和着:“对,先苦后甜,以后不会在让你们受委屈了。” 沈初也道:“对,以后你们再不用担心地里收成了,舅舅会照顾你们的,你们只管像其他公子姑娘一样开心快乐地生活就好了。” “谢谢舅舅。”叶知意道。 “谢谢舅舅。”龙凤胎也道。 安慰好众人情绪,叶知意想起刚刚龙凤胎提起的种地一事,喊道:“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 “什么事?”众人看向她。 叶知意道:“秋日到了,我想种一块地。” 沈家人急了:“阿意,如今你回到沈家了,不需要继续种地,家里都有,何况你便是不信我们,但你如今有县主爵位,每年的俸禄足够养活你姐弟三人了。” 没错,在她沈家人看来,刚刚才说了会照顾好她们姐弟,紧接着也叶知意便提出要继续种地,这是不信任他们。 叶知意连忙解释道:“不是这么回事的,我只是想实验一下,这些年我学习了许多农业知识,心中有了自己的想法,想看看我想的对不对?我也不会种多了,就一亩地,花不了多少时间精力的。” 这些日子没有抢到什么新品种,叶知意想起自己前世也是学农业的,觉得也可以试试能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让现有的作物能增产。 沈家人再三确认她的想法,确定她不是在家里受了委屈才有这个想法的,爽快的答应了。 沈太傅:“也好,既然阿意有大志我们做长辈的岂有阻拦之理,如今人人趋名逐利,阿意能在功成名就之际还不忘本心不愧是我沈家人。” 他还问起叶知意打算用何种方法耕种,准备种什么种子,种在什么地方? 叶知意一一回答,最后说到种在哪里时有些赧然:“我在京城没有土地……”她三十亩土地都在福安县,庆帝赏赐时也只有一些金银珠宝还有宅子,没有赐下土地。 沈老夫人直接道:“这有什么,我记得我们家在郊外有个小庄子,将那个庄子给阿意吧,庄子里面应该有十亩地。” “是,母亲,回头我便让管家将地契给阿意送去。”既然沈老夫人开口了,沈夫人也不愿逆了她的意,何况区区一个庄子她还不放在眼里。 叶知意连忙拒绝道:“不用,我不要,我只需要一亩土地供我做做实验便是。” 沈老夫人劝道:“阿意,你就安心收下,这只是一个小庄子,以后你出嫁我们也要给你准备嫁妆的,就当提前给你一部分了。” 一顿饭的功夫,叶知意便成了有度假村的人了?! 第106章 叶知意得到沈家人支持第二日便准备去庄子看看, 检查一下情况好准备起来了。 沈夫人人忙,沈老夫人年龄又有些大,便派了管家为叶知意带路, 正当她准备上马车离开时裴修睿叫住了她: “知知。” 叶知意回头一看,裴修睿带着文墨正在她身后不远处,见她看去, 裴修睿快步走到她身边问道:“知知这是准备去哪儿啊?”他看着叶知意身后的马车问道。 “昭华,你怎么来了?”叶知意回答道, “外祖父、外祖母给了我一个庄子, 我正准备去看看呢。” 裴修睿:“我们一起吧。” “好啊。”叶知意欣然同意。 庄子果真如沈老夫人所说离京城很近,以叶知意估算不到半小时便到了庄子前。庄子中的管事早已得到消息正在门前候着。 叶知意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庄子,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庄子,没什么特别地方。 “这是大殿下,这是华臻县主。” 管家向庄子上的管事介绍叶知意, 并告知以后这座庄子的归属权移交给叶知意,那管事连忙上前拜见叶知意。 “小人参见大殿下,参见县主。” 叶知意看了眼管事, 他看起来大概在四五十岁的样子,皮肤黝黑,看起来一副老实像。 叶知意道:“不用多礼, 以后还要继续辛苦你了。” 管事连连道:“不辛苦,不辛苦, 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了。”说完他好像意识到众人此时还站在门前, 连忙将人请了进去。 叶知意让管家先回沈府,他作为一府的大管家每日的要操心的事情也不少。 管家犹豫了片刻便道:“我将车夫与马车留在这里,小姐要是有什么事情便让人来唤我。” 见叶知意点头答应管家便先行离开了。 叶知意一行人便跟着管事进了庄子, 进到厅前叶知意便问起庄子目前的情况。 管家拘谨道:“回县主,这庄子除了这座房子外便是十亩地了,另外庄子上咱们自己人连我在内三人,除了我之外便还有一个厨娘以及一个门房,另外还雇了四五个长工。” “十亩地每年尽数种的粮食,每年能产五千斤左右的粮食,这些粮食送一半到太傅府中,另一半作为庄内人的口粮。” 叶知意听完道:“这样算来并无富裕?” 管事以为叶知意此话是质问连忙解释道:“县主,这庄子产量有限,但开销都是必须的,每年庄子的维护也是一大笔银子,小人实在能力有限,不过每笔账目都记载的清清楚楚,昨日听闻小姐要来我已经将账本准备好了。” 叶知意道:“我未有怀疑你的意思,不过你既然将账本拿出了,我便看看吧。” 叶知意开始翻阅起账本,里面每一笔都记录的清楚清楚,收支吻合,以叶知意前世学得财务知识未曾看出有何不妥。 何况这个庄子也确实产出不高的样子,这庄子虽有十亩地但放眼看去也只能算一个小庄子,产出全靠地里的粮食,粮食收获了要送给主家,庄子中的人也要生活,以及维护庄子的运转也在里面,确实也没什么可供贪污的。 叶知意放下收下手中账本道:“这些年辛苦你了,以后便维持原样吧。” “是。”管事放下心来,他昨日得到消失时很是担心这新主人来了会产生什么变动,这个庄子比起其他庄子确实没有多少油水,可安稳啊,说句僭越的话,这么多年他早就将这庄子当自己家了。 检查完庄子账目,叶知意便开始今日正事了:“先带我去看看地吧。” 管事虽然疑惑叶知意疑惑一个贵女怎么想要看土地,但既然主家吩咐了,他自然要听从。 一行人来到庄子后面,管事在傍边介绍道:“庄子平日都种植五谷,上月才将今年的粮食收获,如今已是秋日,我们正打算开始种植小麦。” 见叶知意正在看着地中耕地的人,管事对叶知意道:“如今咱们庄子里耕地用的都是县主发明的曲辕犁,这犁真是太好用了,速度快,节省气力,还要多谢县主啊。” 叶知意忙道:“这犁不是我发明的,只是机缘巧合到了我的手中。”她刚刚看见曲辕犁还有几分意外,原来这犁已经传到京城了吗? 裴修睿许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一直没出声的他开口道:“曲辕犁不比其他粮食需要种子,只要有图纸便很容易被制作出来,从去年图纸送到京城,父皇便开始推广此物了,普及的十分顺利。” 叶知意点点头,当初在福安县她们推广之所以遇见麻烦时因为材料不够,制作的匠人缺少,而京城皇帝带头,能工巧匠众多,堂堂太傅府能用上曲辕犁也不足为奇。 她对管事道:“地耕出来,给我留两亩地,我亲自来种一些小麦。” “您亲自种?!”管事有些吃惊,“县主是否再考虑考虑?” 他当然知道华臻县主以前也是一个村姑,但他以为如今叶知意已经贵为县主肯定不愿种地,毕竟种地辛苦,不然怎么人人都想要跃出农门。 叶知意:“这便是考虑后的结果,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便好了,对了将你们准备的种子给我备一份,我要带走。” 检查完庄子后,叶知意便带着小麦的种子离开了,马车内,裴修睿道:“你打算种小麦?” 叶知意:“是呀,不然还能种什么?” 裴修睿笑笑:“没什么,只是我以为你会盖一间暖棚或是种一些其他稀罕物。” 叶知意放下手中的种子,看向裴修睿道:“如今玻璃在其他州府许还是稀缺,但在京城有点地位的人谁家没有暖棚?况且哪有那么多稀罕物,顺应时节才是正道。” 叶知意起初也确实想种些稀罕物,但一来她没抢到种子也不好在群里开口讨,二来一直依赖群里也不是办法,小麦与稻米是人类的两种主食,能为小麦增产也是一件大事。 “对了,福安县的玉米怎么样了?”叶知意问道。 裴修睿:“你放心,已经按照计划,县里收了九成玉米然后卖给了各个州府预计明年便可以全国都种上玉米了。” 叶知意听到这个结果很是满意:“虽然不可能日日吃玉米,顿顿吃玉米,但是玉米产量高,只要种上两亩便能饱腹,而多出来的粮食便可以喂养牲畜,只要这个产业流通起来人们的日子便会好起来。” 裴修睿:“这还要感谢你啊。” 叶知意笑了笑,突然她问道:“昭华,你给我说说皇家情况吧,我心里清楚也好有个底。” 裴修睿没有怀疑叶知意怎么问起了这个,开口道:“皇族如今有些宗亲,但都无需在意,至于皇室,我父皇有四五个后妃,但除了李妃外位份都低,如今龟缩在后宫,至于皇子,父皇共有七子,但有两子早夭,除了我与裴旭日外,其余三位皇子人品平庸,并不出众。” “裴旭日是谁?是昨日那位二皇子吗?”叶知意问起她关心的事。 “是,他就是裴旭日。”裴修睿答道,他还顺带将其他的皇子名字也给叶知意介绍了一番。 叶知意心一沉,二皇子便是裴旭日,裴旭日就是书中的新帝,可是寥寥几次地接触她可以肯定,裴旭日对昭华、对她并无善意。而且从昨日看来李如意与周璧这个男主心中都是记恨她的啊。 裴修睿察觉到了叶知意的愁意,向叶知意问到她怎么了。 “没什么,”叶知意试探地问道,“昭华,你觉得二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人怎么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叶知意突然问起裴旭日,但裴修睿还是道:“我与裴旭日以前并未有多少接触,但从这一段时间来看,裴旭日能力有,但心胸狭隘、刚愎自用,品性不行。”对着叶知意他向来不隐瞒的。 “这样啊……”叶知意喃喃道。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裴修睿问道。 叶知意:“没什么。”虽然裴修睿说了二皇子品性不行,但他总不可能直接对他说,你弟心坏,他登基后会害我们。 只能多注意一点了。 两人谈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城中,叶知意想要邀请裴修睿进去坐坐,裴修睿摇头道:“不了,我今日只是想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我接下来有些忙,可能不能经常来看了你。” 叶知意有些意外,一直以来裴修睿不管在忙都会挤出时间和她见面,还从未有过这种特意交代没时间的情况:“你要忙什么?” 裴修睿:“我母亲的忌日到了,父皇命我来操持此次祭礼,往年我在江南只能送一张祭文回来心中很是歉疚,这次我要好好操持。” 听闻是此事,叶知意便问道:“需要我帮忙吗?”她下意识当成前世了,未来婆婆的祭礼她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示。 裴修睿摇头道:“这里面很是复杂,你还不懂,你只需要到时候与我一起祭拜便行了。” “那好吧。” 第107章 裴修睿说接下来的日子很忙, 果然,接着几天叶知意都没能再看见他的身影,不过文墨偶尔也会为裴修睿送些小玩意过来。 她收到这些东西心中甜蜜, 也开始她的事情的。 带回来的小麦种子叶知意先进行了选种,将干瘪、细小的种子挑出,只留下颗粒饱满的种子。 沈慧来找她时, 看着她一粒粒仔细的挑选不解道:“阿意这是在作甚?这些种子有什么问题吗?” 叶知意手下动作不停,回道:“它们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我想要仔细挑选一些颗粒饱满的种子育种, 毕竟好的种子才能结出好的果实嘛,这叫优良育种。” 若不是今年收获的时候已经过了,叶知意还想在地中选那些麦穗都长的很好的留种呢。 沈慧虽然没做过农事, 但叶知意的话她是听懂了,道:“你说的对,有了好的种子才能长出好的麦穗, 这样看来种地也不是很难吧,不过辛苦倒是真的。” 叶知意看着沈慧,笑道:“种地才不简单呢, 从选种、育苗、移栽、施肥、除草哪一样都放松不得,否则便直接影响收成。” 接着她又以麦子为沈慧介绍简单的介绍一下,听得沈慧连连点头称赞。 沈慧听完后道:“既然这么辛苦你怎么还要种地啊?就这样不好吗?或者你嫌无聊可以跟我读书习字做女红啊, 耕地实在太辛苦了。” 听沈慧问及这个问题,叶知意没有生气,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 对沈慧认真道:“因为这是我的事业,我喜欢种地,喜欢种下一颗种子收获万颗子的感觉, 那样会让我有成就感,这能让我感到我是为社会出了一份力量的,尽管这力量很微小。” 明明叶知意只是很平淡的诉说,可看着沈慧眼中,这一刻的叶知意却有些神圣,她说起种地的神情温柔而坚定。 是啊,她就是凭借一手种地的本事从一个村姑成为县主的,成为万民感激之人的,若她也是一个普通的贤良淑德的女子,怎能取得今日成就。 沈慧不知怎么想的,突然道:“阿意,我能与你一起吗?” 叶知意:“……?”啊?这话题跳得有点快吧?! 不过沈慧既然提出来了,叶知意又怎么会拒绝,不过她担心沈慧这个从小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受不了苦,提前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种地很苦的,又脏又累,你可能受不了。” 沈慧:“没事的,我也只是好奇,只要你不嫌弃我添乱就行了。”她是了解自己的,从小是这么个环境长大的,做其他事情还行了,可真要她去种地是无法了,刚刚只是被叶知意那种坚定自信的神色所吸引了。 她生于高门,长于高门,来往的朋友也出于高门,见过许多贵女,有贤淑的、有骄纵的、有刁蛮的、有活泼的、端庄的,各式各样的,就是没有叶知意这种像树一样高大、自信的,能为别人遮风挡雨的。 话说到这份上了,叶知意也不好在阻拦,道:“那好吧。” 就让她在一边跟着,而且种地不比其他,真出了错大不了也就费点力气。 于是从这天开始,沈家人发现沈慧也跟着叶知意一起来往与庄子上了,对此沈家其余人不表态,沈夫人却颇有微词,她将人叫到跟前训道:“你看看你,衣裳脏乱像什么话,你堂堂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去下地呢?!” 沈慧看了眼身上的衣裙,既然下地难免会弄脏衣裙吗,她不以为意道:“我待会就去换了。” 沈夫人气急:“这是衣裙的事吗?” 沈慧:“不然呐?” 沈夫人:“现在说的是你为什么要跟着阿意跑去庄子里下地,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做这些事!!!” “这些事是什么事,有什么丢人可丢人的吗?”沈慧反问道,“为什么我就不能做了,况且我也没做什么。” 沈夫人听见女儿质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下地有失身份?可庆帝每年都会亲自下地以鼓励农桑。但她一个千金小姐怎么能下地下地做那些泥腿子的事呢?! 沈夫人一时语噎,翻来覆去就“你居然会顶撞我了”“大家闺秀怎么能不顾体面”。 沈慧听得有些烦了,口不择言道:“阿意身为县主都能下地我为什么不能?” “那怎么一样呢。”沈夫人脱口而出。 “怎么不一样?阿意身份是否比我高贵?”沈慧追问。 “可、可……”沈夫人半天也说不出原因,好像叶知意下地就是顺理成章的样子,没有人会去指责她这么做有失体面,会去嘲笑她堂堂县主还在做泥腿子的活。 “可她种出了玉米,种出棉花,种出一个县主爵位,你能吗?不同身份就做不同身份的事。” 沈夫人并未像一般家长一样,觉得自家孩子不和自己心意的改变都是别人带坏的。身为沈家妇,她也是明白事理的,只是自己女儿的做法实在让她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会拉过来训诫。 沈慧道:“我确实不能像阿意这么厉害,所以我跟着她学学啊,何况我也没做什么,就跟着阿意身后看看而已,阿娘,你就成全我吧。”她环住沈夫人手臂,轻轻摇晃。 沈夫人见女儿撒娇,心中的郁气顿消,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继续生气,最后只能无奈道:“你如今是要开始相看人家的人,还这么不规矩该怎么办哦。” 沈慧道:“阿娘,你说了好久要给我相看人家了,可如今影都没有,何况我只是跟着表妹去庄子上看看,怎么就不规矩了?” 沈夫人叹了口气,“随你吧,你大了,我是管不了你了。” 沈慧高兴道:“谢谢阿娘。” 父母怎么拗得过孩子呢,沈夫人一向重视规矩体统,可当孩子心意强烈时她也只能后退一步。 其实沈慧这两天跟着叶知意到庄子上干过一些活后已经有些退缩之意,可被沈母一反对她的退宿之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行动之心。 如今见沈母同意,她立刻就去找到叶知意。这几天她们在开始做肥料了,听说这个肥料是新研究出来的,使用后能让作物增产呢。 叶知意忙起来热火朝天,裴修睿也不遑多让。 此次祭礼是先皇后逝世后的第二次祭礼,也是裴修睿回京后的第一次祭礼。他身为人子不管是从何种角度都必须保证这次祭礼不能出一点差错。 何况裴修睿对母亲一片濡慕敬爱之心更是事事亲力亲为,但求完美无缺。礼部被他严苛的阵仗弄得战战兢兢,不过心中对他的映象却在时刻上升。 祭礼上的祭文更裴修睿亲笔所写,字字句句都透露着一个孩子对母亲的哀思、感激。 庆帝虽将事情交给裴修睿全权负责,但无时无刻不在关心,时不时都要将人唤道跟前询问,许是父子两有着同一个所爱之人,这两人相处渐渐升出了几分父子温情。 这日,庆帝照常将裴修睿唤道面前,询问过进度后满意道:“我儿这事办得十分妥帖啊,朕先前还担心你初次接手此事会有些慌乱,看来你外祖不负贤名,将你教的十分优秀,朕要好好感谢他。” 裴修睿道:“儿臣代外祖谢过父皇夸奖,不过外祖一向不喜名利。”所以你不必做什么赏赐之类的了,他们会将东西扔了的。 庆帝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悠远,语气飘忽道:“是啊,你外祖一家一直不慕名利,否则当年我娶你母亲也不会如此艰难了,也教不出你母亲那样心怀大义的女子。” 庆帝突然看向裴修睿道:“说起来华臻与你母亲还有几分相似呢,不是容貌而是性格,她们虽为女子,但都有一颗大爱之心。” “是吗?”裴修睿记忆中只有那个既宽大又狭小的宫殿,在那个宫殿里母亲是温柔慈爱的,可一出宫殿她就是隐忍柔弱的,无数次她被李妃欺负情形落在他眼中,他想反抗,可母亲却会制止他,最后她死了…… 裴修睿本以为庆帝会继续说母亲的事,可庆帝却转移话题道:“你离开京城多年了,如今虽然回京城有些时日了,但从未正式向众人宣告过,如今便借着祭礼向所有人宣告,你,朕的嫡长子正式回京了,那些老臣奉行礼制,自然会拥立你。” 嫡长子,这是一个多好的身份啊,不需要做什么便能占据天然的优势,拉拢一大批人。 裴修睿听见这么明显的意思,并不开心,反而有些疑问:“父皇,我总感觉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厌恶李妃,可裴旭日是你的亲子,为什么我感觉你也厌恶他?你为什么一定要将皇位传给我?” 庆帝脸色有一瞬间僵硬,但很快便消失,快得无人察觉,他沉声道:“你在想什么,朕只是不忍心看见朕的儿子骨肉相残而已,朕的众位皇子唯独你与裴旭日能当大任,可裴旭日由李妃抚养长大,为人刚愎自用,心胸狭隘,早已视你眼中钉肉中刺,他一登位便是你的死期,朕于心何忍?” “何况他与李家利益相连,他一但登基,李家便成为外戚一家独大。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你有能力,又有仁心,一定能成为好皇帝的。” 虽然庆帝说的条条在理无可反驳,但裴修睿总觉得庆帝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这些顾虑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但庆帝不说他也没办法。 裴修睿怀揣着疑惑离开宫中,而被他们讨论的李妃母子也在谈论他们。 第108章 李妃母子俩得知庆帝居然让裴修睿主持此次祭礼, 心中一沉。诚然,李妃心中恨死陶婉,可却不得不承认她是庆帝名正言顺的原配皇后。她的祭礼, 下放给低下官员就算了,可让皇子来操办,那意义自然非比寻常。 李妃一方面不愿自己疼爱的儿子为陶婉操办祭礼, 一方面又为裴旭日失去这个机会而生气,全然不记得裴修睿是陶婉的亲子——人家亲身儿子为母亲哀思在天经地义不过了。 比起李妃的纠结, 裴旭日得知这个消息却想得更多, 他身处朝堂比李妃更能体会朝堂之中的风云变幻,联想到自裴修睿回京以来庆帝的态度,他沉声道:“父皇恐怕是在裴修睿造势。” “什么?!”李妃猛地看向裴旭日。 裴旭日重复道:“母妃, 你还看不出来吗?父皇从裴修睿回来便不对劲,先前他还假装对裴修睿不在意,可自从裴修睿身负功勋回京后, 父皇的态度一直是偏向他的,如今更是让他操办先皇后的祭礼,这明显是想要为裴修睿铺路, 以弥补他多年不在京城身后无势力的弱势。” 当初不愿意封为裴修睿封王,后来在严御史弹劾时有处处维护,再后来为裴修睿与叶知意赐婚, 桩桩件件都透露出庆帝不同寻常的态度。可笑,他早知道庆帝态度不对却没有提起最高度的重视。只以为庆帝正值春秋鼎盛不愿意早早立下太子, 毕竟一个在身边二十几年的儿子怎么也比离家十几年没怎么相处的儿子亲厚吧?! 谁知……完全不是这样的。 李妃听着裴旭日的话, 心续飘回二十几年前,手不由的捏成拳,直到指甲嵌进了掌心才松开, 她看着正在流血的手掌,阴沉道:“我怎么忘记了,裴修睿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他怎么会不喜欢呢?!可笑我还自欺欺人,以为他只是不愿意立有李家血脉的你为太子。”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千百种滋味,对裴旭日道:“这个祭礼不能成,否则以朝中那些守旧的老顽固,祭礼一过怕不是都要请立他为太子了。”如今他虽然也是嫡长子,但缺席了十几年的时间并不是毫无影响,那些老臣也是人,是人总有私心,他们固然迂腐守礼,可自身的利益同样重要。 裴旭日:“我明白,这场祭礼就用来祭他吧。” 这一次李妃没有阻拦裴旭日,说什么要“三思而后行”,要“沉住气”之类的话。 离宫后的裴旭日立刻前往李家,将他与李妃商议的结果告诉李猛,让李猛助他一臂之力。 李猛听完裴旭日所言有些迟疑道:“这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祭礼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杀的了大皇子,便是想伤他都不能,禁军全程巡护,当天戒饮戒食,他身为领头人,接触的人员、用具全都要经过重重检查,这实在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对于裴旭日的决定他是没有反对,只是他的想法行动在李猛看来确实有些异想天开,一个皇子是那么好杀吗?若果真如此的话,当初在福安县就应该派人去解决掉,何必等到他回京。 经过李猛一通分析,裴旭日也冷静下来了,祭礼当天重重守卫,戒备森严,更有沈言亲自负责保护庆帝与裴修睿,可谓天衣无缝。 但只要想到庆帝的打算,他的理智便摇摇欲坠,这么多年他早将这大庆视作他的囊中物,如今却突然告诉他,这东西要交给一个突然出现的兄长手中,他如何能接受。 他眼睛转了一圈,很快又道:“既然不能解决裴修睿,那就破坏祭礼,他身后皇后亲子,操办祭礼却出了纰漏,那些守旧的老臣如何能服他,名声一旦有损再要起来就难了。” 李猛道:“这倒是可以,刚好礼部有我们的人,只要动作不太大应该是很顺利的。” 裴旭日:“那就好,此事一定要成,否则一旦裴修睿得势,我再怎么也能封个亲王,可外祖父你与李家……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吧。” 看着裴旭日离开的背影,李猛在心中再次为李家担忧,李家真的能重振当年的辉煌吗?或者能维持如今的地位吗?裴旭日他真的能靠的住吗? 难得的,李猛心中生出了一股后悔之意,要是当年能克制一些就好了……很快他便摇摇头,事已至此李家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旭表哥,旭表哥……” 李猛看着跑起来毫无仪态的孙女,训道:“你怎么回事,嬷嬷就是如此教你礼仪规矩的。” 李如意在李猛面前乖得像一只小绵羊,见祖父教训完了,她才小心道:“我只是听说旭表哥来了,想见见表哥。” 李猛听见这话,看向李如意问道:“他没出看你吗?” “没有啊,他不是在您这里吗?”李如意摇摇头,她四处环视一圈,问道:“祖父,旭表哥他人呐?” “走了。” “啊……”李如意脸上满是失落。 看着沮丧的孙女,李猛再次看向裴旭日离开的方向,刚刚压下的疑惑怀疑再次升起来了,如意,她可是他的未婚妻啊。 不管心中再如何怀疑犹豫,李猛还是将事情安排下去了,等着最后的结果。 而裴修睿分毫不知有人商量着怎么对付他,祭礼本身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皇后的祭礼更是复杂无比。这场祭礼还寄托着裴修睿对母亲的哀思,除了按制而来之外,他还想添加一些母亲生前喜欢的东西,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他近日整日整日地呆在礼部,叫上官员一起去检查布置场所,确定流程,忙得不可开交。祭礼当日需要的法师、僧人他更是亲自打听亲自去请,一通忙碌下来人感觉都瘦了几斤。 不过好在忙碌是有成果的,如今祭礼需要准备的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余下的就是一些细枝末节,在细细敲定便是。 这日,正当裴修睿照常在检查还有什么缺漏时文墨来报:“殿下,尚衣局来人求见。” 裴修睿:“传。” 很快,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带着两名女子走了进来向裴修睿行礼道:“臣,尚衣局直长于齐见过大殿下。” 裴修睿:“于大人免礼,不知大人有何事?” 于齐拱手回道:“殿下,臣此次前来是为祭服一事,敢问殿下祭礼当日所穿的祭服是让尚衣局裁制,还是殿下另有安排?” 裴修睿听见这话,这才反应过来,他这些日子忙着操办祭礼,却忘记了祭服。祭礼有专门祭服,不同于常服或朝服,有些像丧服但与丧服又有区别。他从江南回来,朝服常服自然不缺,可祭服却没有,尚衣局负责皇家衣物,直长负责冕服、案几,今日于齐找来说这事也不奇怪了。 于齐本以为裴修睿回主动找到尚衣局要求祭服,或者吩咐下来,但这么久了,尚衣局时时耳闻他为祭礼操劳,可祭服却没有任何说法,于齐今日才带着绣娘前来亲自问问。 庆帝对于先皇后的重视这些年他们是察觉到的,万一有什么失误,尚衣局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裴修睿:“多谢大人提醒。” 于齐见裴修睿想起,便让绣娘前去测量尺寸,他一来便发现了裴修睿的尺寸有所变化。 待绣娘退回后,于齐道:“尚衣局会尽快将祭服送到大皇子府中,还望殿下吩咐府中一声。”祭服素净制作起来简单快捷,否则于齐也不会等到今天才来问,要知道离祭礼当日可没几天了。 裴修睿:“劳烦于大人了。” 于齐:“这是臣应该做的。” 正当于齐要带着绣娘离开时,裴修睿突然叫住了于齐: “劳烦尚衣局为我多做一件祭服。” 面对于齐疑惑的眼神,裴修睿上前一步将他的要求告诉了于齐。 于齐听完后面有犹豫,裴修睿看出后道:“大人只管裁衣,其余诸事自有本殿顶着。” 于齐慢慢点头道:“下官遵命。”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祭礼前一天,裴修睿对此次祭礼的重视让他时刻都不敢放松,可再三叮嘱还是出了一点乱子。 一通忙碌裴修睿回府是已是月上柳梢。 文墨见到裴修睿回府,道:“尚衣局今日已经将殿下要的两件祭服送来了,属下检查过,没有问题。” 裴修睿点点头,道:“她们的手还伸不到这么长,况且尚衣局那帮人也不是傻子,这祭服出错,尚衣局首当其冲就会被问责,他们不会冒这么大的险的。” 文墨道:“殿下还是先休息吧,明日会更辛苦。” 今日确实有些累了,裴修睿也不是自苦之人,早早的开始休息了。 月亮下,一盏盏烛火陆续熄灭,进入了寂静无声的黑夜。但不远处,太傅府中叶知意的院子里还隐隐摇曳这烛火的光芒。 叶知意在烛火下,手持毛笔正在写着什么东西,走进一看原来是在抄写经书。她抄写经书时的神态专心而虔诚。良久她放下手中毛笔,伸了个懒腰,然后拿起经卷小心翼翼地收好。 翌日 叶知意与沈家众人一起进了宫,参与皇后的祭礼。 第109章 天刚微微亮, 但皇宫中灯火通明,叶知意到的时候皇宫中人来人往却一片寂静,只有肃穆的诵经声以及法师的祈福之声。这些法师和尚从几日前便在祭坛上开始诵经祈福了。 叶知意虽然与沈家人一起入宫的, 但根据礼制男女是不能在一起的,沈家为官的男儿要与百官去祭坛、去宗庙叩拜,而女性便在皇后当年停灵柩的奉安殿中跪拜哭丧。 能来参加先皇后的祭礼也不是一般人可以, 除了百官外,便只有身有诰命或者爵位的人, 所以今日沈慧与与龙凤胎便未曾进宫。 正当她们分开时, 突然一个人走到她们面前:“太傅,丞相。” 叶知意定睛一看,原来是周璧, 她收回了目光。 感觉到叶知意的目光消失,周璧眼光一暗,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沈太傅淡淡喊道:“永庆侯。”沈初也点点头不说话。 周璧拱手道:“太傅唤璧的名字便可。” 沈太傅拒绝道:“礼不可废。” 周璧低下头, 一个称呼哪有什么礼,无非是拒接的借口而已。 这时沈初道:“今日祭礼实在不方便,改日再与永庆侯探讨政务, 现在本官要与内眷说两句话。” 周璧闻弦知雅意,“既如此,璧先行告辞了。”他的目光还若有若无的落在叶知意身上, 叶知意对此毫无反应。而他的表现却落在不远处另一人的眼中。 周璧的来去沈家无人在意,他离开后沈家人甚至无人谈论两句, 恍若没有这回事一般。 几人分开时沈太傅叮嘱叶知意道:“阿意, 今日记得跟着你外祖与舅母,祭礼繁杂,虽有宫人忙碌但到底人多杂乱。” 沈初也向自己夫人说道:“你多看着一点与阿意。” 沈夫人点头道:“你放心吧, 我会照顾好娘与阿意的。” 见父子俩叽叽歪歪,沈老夫人故作不耐烦道:“好了,你们快走吧,我还没缺胳膊断腿老眼昏花呢,不用你们这么小心。” 叶知意也道:“外祖父,舅舅,你们放心,我会好好跟着外祖母与舅母的。” 沈家父子见她们将话渡记在心上了,稍显放心,实在是沈老夫人多年未出而叶知意又是头一次,他们有些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见沈家父子离开,叶知意跟着沈老夫人与沈夫人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向奉安殿走去。 到达奉安殿的殿前,叶知意停步道:“外祖母,舅母你们先进去吧,我先去见陛下。” 叶知意如今与裴修睿定亲,虽还未正式成亲但按照皇家来说已经算是皇家的人了,所以今日她还要先去太清宫拜见庆帝,裴旭日的未婚妻李如意也会到。 太清宫便是举办重大典礼的宫殿,今日的祭礼开始便在太清宫的大殿,女人却是没资格进大殿的,庆帝会在后面的偏殿接见她们。 暂别外祖母与舅母,叶知意便跟着小太监前往太清宫。太清宫离奉安殿有些距离,毕竟一个在前朝一个属于后宫,几乎隔了大半个皇宫。两人正走到一个小花园时却碰见了同样来拜见庆帝李如意。 两人面对面目的地相同显然避无可避了,叶知意虽心中不喜李如意,但还是先问了声好:“李姑娘安好。” 李如意正在叫骂身后跟着的丫鬟,听见有人招呼便回头一看,谁知是叶知意,不等她说什么,她身后跟着的丫鬟率先向叶知意行礼问安:“见过华臻县主。” 李如意脸上瞬间一沉,先是剜了丫鬟一眼,然后对不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华臻县主啊。”她的眼中还含有隐隐的不齿。 叶知意没将她阴阳怪气的态度放在心上,反而是李如意身后丫鬟让她觉得有些眼熟,但她也没多想。 见叶知意不说话,李如意气也不好发,便对带领叶知意的小太监嚷道:“你先下去吧,既然我碰见华臻县主了,我便同她一起去太清宫吧,不需要你了。” 小太监有些为难,他奉命带领叶知意去太清宫,如今命令没完成他有些不安,但是面前的李如意本身是定国公千金,姑姑又是掌领后宫的李妃娘娘,她本人又是二皇子,为人着实不是仁善之人,他也敢得罪。 叶知意看出了小太监的为难,主动道:“既然李姑娘好心你先退下吧。” 小太监如蒙大赦,感激道:“多谢县主,多县主。”说完他向叶知意与李如意行礼后便飞快离开了。 李如意见那小太监不听她的话反而在叶知意开口后利落的离开,脸色不好,暗骂道:“这该死的阉狗。” 叶知意道:“我们走吧。” 正当她准备抬脚离开时,李如意身后的丫鬟突然道:“华臻县主,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叶知意有些疑惑,这是李如意的丫鬟,真有什么事情也该是找李如意怎么求到她头上,她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那知那丫鬟听后眼中一下就蓄满泪水,使劲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可不是什么她又不说。 被她这么一哭,衣角又被她拉住,叶知意只好问道:“你先说说看,什么事情,我要是有能力帮,我就考虑考虑。” “多谢县主,多谢县主。”她还磕起头来了。 叶知意那里受的了别人多她这样,连忙将人拉起道:“别磕了,别磕了,你有什么事说就是。” 在叶知意的制止下丫鬟倒是不磕头了但是她说出话将叶知意雷的不轻,随后升起一股恶心不悦之感。 “华臻县主已经有了大殿下了,请您不要与我抢表哥了。” 叶知意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可看见那丫鬟恳求的表情她知道她没听错,她放开扶着丫鬟的手,沉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本县主压根就不知道你表哥是谁,何谈“抢”之一字。” 丫鬟马上道:“我表哥就是永庆侯周璧。” 丫鬟一说这话叶知意便想起她是谁了,那日在霓裳阁中就是那朵白莲花,如今她说男主是她表哥,那她应该就是女主了!? 叶知意无意掺和进男女主之间,她斩钉截铁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与永庆侯早就没有关系了,便是当初所谓的婚约也不过是个笑话而已,早就已经解除一年多了,如今你还找我实在是找错人了。” 洛清柔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满脸哀怨自顾自满道:“自从县主出现后表哥多我便疏离了很多,这种情况在县主进京城后尤甚……以前我们青梅竹马无话不谈,可现在表哥时不时都要提及县主,与我也不怎么说话了。” 叶知意道:“这个你应该去找你表哥,我没心情陪你玩情感游戏,我再重申最后一次,永庆侯和我没关系,你们的感情问题,你们自己解决。” 洛清柔看起来有点疯了,她紧紧的抓住的衣服不然叶知意离开。今日是裴修睿母亲的祭礼,叶知意不愿在今日,在心爱之人母亲的祭礼上失礼,停住了想要离开的脚步。 洛清柔又喊道:“可县主确实勾引的表哥不再喜爱我了,就连二皇子也对县主心有好感。” 这话一出,李如意炸了:“你说什么?!!!” 刚刚洛清柔缠着叶知意,她就在傍边一边唾弃叶知意水性杨花一边看戏,谁知居然还有她的事。 洛清柔本是没资格进宫参加祭礼的,是她苦苦哀求李如意,在李如意面前又是求情又是自艾自怜,在她耳边述说这她与周璧之间的感情,旁敲侧击,使出千方百计才让李如意同意带她进宫,不过却必须装成她的丫鬟。 李如意声音带着浓浓的震惊与恨意,洛清柔许是被吓到了,她拉着叶知意更紧了,回头看着李如意,茫然道:“是表哥无意中说漏嘴的,他说二皇子如今惦记着华臻县主。” 如果裴旭日在这里恐怕要杀了洛清柔,他的确在计划叶知意,但却无一丝男女之情,他计划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才能毁了叶知意以打击裴修睿。 但裴旭日不在这里,所以李如意信了,她说怎么好端端要设宴招待叶知意,什么狗屁的妯娌。这些日子旭表哥对她的冷落也是因为这事吧,叶知意这个贱人。 叶知意此时还反应不过来这女主居心不良就是傻子了,她狠狠推开女住,道:“我当初怎么没看出你的心如此歹毒,胡乱造谣,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洛清柔不说话,只趴在地上嘤嘤抽泣。 看着正当叶知意斥骂洛清柔时,李如意已经走到她跟前了,死死的抓住她的胳膊,质问道:“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勾引我表哥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有了大皇子还不够了,还要勾引永庆侯,连小叔也不放过。” 看着随时都要发疯的李如意,叶知意:“你自己难道没有眼睛吗?我与二皇子才见过几次,你便要信她胡编乱诌的谣言。” “那为什么旭表哥当日要请你到府上。”她选择性的忘记了当日还有裴修睿沈慧及其他人,记忆帖子是她自己下的,“无风不起浪。” 叶知意最讨厌这种这种话了,相似的还有“苍蝇不叮无缝蛋”“一个巴掌拍不响”等等,李如意这话一出,她本来还有几分想解释的心瞬间消失,“你放开,陛下还在太清宫等着我。” “拿陛下来压我。”若是在平日,庆帝一搬出,李如意也许就冷静下来了,可今日在叶知意口中,她一下就想起当初赐婚时裴旭日先是阻止庆帝为裴修睿赐婚叶知意,后是反驳庆帝赐婚他与自己,以往那些细节如今想来全都对上了“裴旭日喜欢上叶知意”的结论,这个结论让她没了理智。 李如意毕竟是习过武的,又处在暴怒之时,被她控制的叶知意半分也挣脱不得。 “我要杀了你!”李如意不知那里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说时迟那时快就要像叶知意刺来,她本就是个不管不顾的人,性子极其自我,暴怒之中,她什么后果也不顾了。 生死关头,叶知意爆发出平日未有的潜力,挣脱了李如意的控制。见叶知意逃出自己控制,李如意紧追不舍,叶知意一边躲避李如意的伤害,一边喊人,可不知是不是今日太忙,或是此地太偏,她叫了好几声还未有人来。 快速的躲避让她体力有些不支,何况她本就比不上李如意的体力,她的身上挂了好几处彩,正当她以为今日会死在这里时,李如意手中的匕首突然被人打落在地瞬间踢远。 “知知,你没事吧?” 是裴修睿。 叶知意大口缓着气,耳边是裴修睿急切的关怀之声。 裴修睿现在一颗心不比叶知意轻松,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要再次失去心爱之人了。看着叶知意的身上的鲜血,裴修睿的眼睛红了,他看向倒地的李如意的,道:“是你伤了她,是你伤了她。” 李如意被裴修睿毫不掩饰的恶意吓到了,这么久她寥寥几次见到的裴修睿都是一副冷清的样子,何时有什么凶狠的样子,她不由求饶:“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浑了头了,浑了头了。” “昭华。” “知知,怎么了?”哪怕盛怒之中,叶知意也只需要轻轻的一声呼喊便能让裴修睿忘记愤怒。 叶知意道:“今日先皇后祭礼,你不要做什么傻事。”她如今也大概了解朝中局势,李如意杀不得,哪怕是她先动手,可自己到底没什么大问题,等祭礼过后再由庆帝处置吧。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看着先皇后的面子上,今日之事过后再告诉陛下吧。” 裴修睿犹豫很久,最后还是道:“好吧。” 见叶知意身上还在流血,裴修睿赶紧带她去包扎,临走之前裴修睿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如意。 见二人离开,李如意突然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这时刚刚安静很久的洛清柔突然道:“见过二殿下。” “表哥?”李如意惊喜道,“表哥,你可得帮帮我啊。” 见到裴旭日,李如意如同见了靠山。 裴旭日根本没理两人,他走到被裴修睿踢走的匕首前弯腰将其捡起,自语道:“这匕首看来真是锋利啊。” 然后,他慢慢走到还趴在地面的李如意的面前,温柔道:“表妹,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说完他的向前一伸,李如意开心的表情的瞬间凝固,眼中满是伤心与不敢相信。 第110章 “啊——” 洛清柔没想到会看见这个画面, 吓得紧紧捂住嘴,脸上满是恐惧。 裴旭日将已经没有气息的李如意温柔地放回地上,慢慢起身走向李如意。 看着裴旭日向她走来, 对洛清柔来说仿佛死神在向她逼近,她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突然身后一座假山阻挡她的退路, 她语无伦次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崩溃的洛清柔,裴旭日慢慢想她伸出了手,正当洛清柔以为自己也将命丧此地时, 迎接她的并不是疼痛,而是温柔的抚摸。 她慢慢的睁开紧闭的眼睛,才发现裴旭日不仅没有杀她, 反而为她拭去脸庞的泪水,他的表情如此怜惜,动作如此温柔, 洛清柔一时忘记刚刚这只手才夺取一个深爱他的未婚妻性命。 她怔怔道:“殿、殿下……” 裴旭日:“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怎么会杀你呢。” 看着这个眼中有恐惧又因为自己的动作而透露出一丝喜悦的女人, 裴旭日道:“你今日与如意一起去太清宫,可如意却命丧于此你可知是谁杀了她?” 洛清柔一时不解他这话什么意思。 裴旭日道:“我曾听闻你曾与周璧两情相悦, 若不是华臻县主横刀夺爱你早已是永庆侯夫人了。” 听他说起此事, 洛清柔眼露愤恨。 裴旭日还在接着说:“这些日子周璧对你若即若离,更想求取太傅家掌珠,而府中的老妇人也对你并不满意, 侯夫人的宝座离你越来越远。” “不,表哥是爱我的。”洛清柔下意识反驳道,但看着裴旭日似笑非笑的眼神,她低下头。是啊,若真像她说的这样,她今日怎么会进宫,或者进宫怎么会跟着李如意?! 她就是察觉到表哥对自己的疏离所以才想让他带自己入宫参加先皇后的祭礼。这样就相当于以另外一种方式定下她们之间的名分,毕竟先皇后祭礼不是任何人便能参加,一个男人带一个女人来参加祭礼,他们的关系可想而知。 但表哥拒绝了,他拒绝了!那一刻洛清柔知道自己要失去这么多年的目标了。何况表哥的母亲也就是她舅母因为和她母亲还未出嫁时有些龌龊对她一直不冷不热,想为表哥另择贵女为妻。 洛清柔像是想通了什么,面上恐惧之色尽散,道:“殿下,是华臻县主杀了李姑娘。” 裴旭日满意地看洛清柔,随后摇摇头:“不,华臻县主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杀了出身将门世家的如意呢,你再想想。” 不是叶知意?那是谁?洛清柔沉思,突然她不可置信道:“是大皇子……” 裴旭日笑而不语,但他脸上的神情却告诉洛清柔这就是正确答案。 洛清柔有些害怕:“诬陷皇子,这罪名是要杀头的。” 裴旭日并不直接回答,他道:“姑娘知书达理,温柔善良,本殿心悦之,不知姑娘是否愿意愿意为我侧妃?” 洛清柔没想到裴旭日突然转移话题,但当脑中明白他的意思后呼吸一滞,二皇子的侧妃?她在永庆侯府多年,侯夫人之位遥遥无期甚至渐渐远去,那个老妖婆甚至还想让她给周璧做妾,既然都不是正妻,侯爷的妾与皇子的侧妃…… 她有些心动,要是裴旭日想法成功的话,日后她的未来……不可限量。 洛清柔慢慢低下头,娇羞道:“多谢殿下抬爱。” 两人郎情妾意,傍边李如意的尸体就这样倒在地上无人理会。 * 裴修睿扶着叶知意离开后便将人带到他母亲生前的寝宫之中,又派人请来太医去请太医。 见裴修睿脸色阴沉,叶知意有心想打破气氛,开口道:“你怎么来了,这个时辰祭礼不是应该开始了吗?” “还好我来了,要是再晚一步我见到的就……”他将最后两个字咽了下去。 想起刚刚的情形叶知意也心有余悸:“我也没想到李如意会这么疯狂,上次霓裳阁她还只是大人,怎料到今日她居然起了杀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裴修睿问道。 叶知意将洛清柔诬陷她的说辞说给裴修睿听,末了道:“我进京城以来都没见过周璧几次,不知道那洛清柔到底怎么找到我身上的,至于二皇子更是可笑了,偏偏李如意还信了。”全都是无妄之灾。 裴修睿听完她的诉说,恨道:“原来是她造谣生事,刚刚真是便宜她了。” 叶知意安慰道:“今日还是以祭礼为重,至于这事缓缓也没什么,反正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她不是圣母,平日里小事忍一忍也就罢了,今日这么严重的事情不可能算了的。 闻言,裴修睿点点,道:“委屈你了。” 两人谈话间,太医便到了,恰好便是当初福安县的孙太医。 孙太医见叶知意身上鲜血淋漓,惊到:“华臻县主怎么受伤了?”说着他便开始为叶知意上药包扎。 叶知意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只是与人闹了一点矛盾。” 孙太医心道,什么矛盾闹的身上血直流,这伤口一看就是下了狠手,不过他只是个太医,如今叶知意身份也不是福安县的普通村姑,这些事他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伤口很快包扎完了,孙太医收拾药箱准备离开,临走前他突然道:“从福安县回来后不知殿下与县主身体是否有不适?” 虽然不明白孙太医怎么问起这件事了,两人还是如实道:“没什么不适啊,回京城后我们一直很健康,有什么问题吗?” 孙太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问题,只是我那药童在回京后没两天突然患上了与福安县热症一样的病,幸好有金银花,喝了两副便全好了。” 裴修睿一颗心都在叶知意身上,听见孙太医如此说便没在意,倒是叶知意心中疑惑,当初那个病是要传染人,可从福安县到京城就走了两个多月,怎么没有在路上发病,反而回京城后才发病呢?这个病能潜伏这么久吗? 这是孙太医听见两人都无事,便再次提出告辞,怎么也是一同“并肩作战”过,叶知意起身送了孙太医,将心中那点疑惑抛开了。 将一切伤口处理,叶知意道:“昭华,你先去太清宫,我也要去面见陛下了。”叶知意看了一下天上的太阳,这么一耽误时间已经不早了。 “对了,我有个东西交个你。”叶知意从袖中掏出一卷书本样的东西递到裴修睿面前,“这是我抄的一卷佛经,也算为你母亲聊表心意。” 裴修睿没想到叶知意还有这个心意,小心的接过佛经,感动道:“知知,谢谢你,母亲也一定会高兴的。” 叶知意:“那就好。” 拿着佛经的裴修睿道:“其实我也有一样东西交给你。”他将叶知意牵到旁边的偏房,那里摆着一套折叠整齐的衣服。 叶知意看见衣服自以为明白了,她身上受伤不说血流在衣服上,就是匕首划过的地方也破了几个口子,这种情况别说见庆帝,就是出门也有些不妥,“我现在就去换上。” 裴修睿拉住她:“知知,这一套也是祭服,今日是我第一次为母亲操办祭礼,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将你介绍给母亲认识。” 这一刻叶知意完完全全地感受到了裴修睿对她的用心,她很想答应下来,可又想到这个社会不是她前世的社会,她也不想让裴修睿受到朝臣的指责,“还是算了吧,我在奉安殿也挺好的。” 叶知意的心意裴修睿怎么感觉不到,他道:“知知,在我面前你只用考虑你的心意,其余的交给我就行了,你愿意吗?” 叶知意看着裴修睿神情的眼神,听着他“霸气”的话语,一颗心只觉得飘在云端,在云中飞舞,她点头道:“我愿意。” 得到叶知意同意,裴修睿不由的笑了起来,他道:“快去还上吧。” “嗯。”叶知意飞快换好衣服,边整理身上的祭服边道:“我还是先去见陛下一面吧,他如今正在等我们,也不好让他空等。” “我陪你。” “嗯。” 太清宫中,庆帝见叶知意两人久久未至,向江树问道:“这是什么时辰了。” 江树:“回陛下,如今快到辰时了。” 庆帝皱眉道:“这个时辰人怎么还没到,辰时一到祭礼便正式开始了。”他还要去太清宫的大殿之上坐镇。 江树小心回道:“许是路上耽搁了。” 正在这时,门外有小太监通报人已经到了。 叶知意与裴修睿到的时候,庆帝正端坐在偏殿主位,看起来正在等候她与李如意。 见到裴修睿也在时,庆帝问道:“你不是应该在大殿准备祭礼吗?怎么会与华臻一道?” 裴修睿刚想回答,庆帝便挥挥手道:“摆了,待会与朕一起去大殿吧。” 庆帝视线又落在叶知意身上,正想说什么突然看清楚了她身上的衣服,质问道:“是谁准许你这么穿的。” “是儿臣。”裴修睿大声道,“是儿臣让知知这么穿的,衣服是儿臣给的,儿臣还让知知稍后一起陪我颂祭文,叩宗庙,同祭天。” 庆帝不悦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从古至今哪有女子在太清宫参加祭礼的。” 裴修睿:“今日谈论古今没有,但知知参加过后,后人谈论起来便有了。” 见儿子顽固,庆帝将矛头对准叶知意,问道:“你也想参加吗?” 面对庆帝隐隐威胁,叶知意拉住想要为她出头的裴修睿,看着庆帝的眼神,淡然道:“昭华是我未婚夫,是我心爱之人,我自当与他同进退。” 庆帝盯着叶知意,久居皇位的气势让周围的侍卫太监冷汗直冒,但叶知意毫不退宿。 裴修睿见庆帝威胁叶知意,出面道:“今日要祭拜的是我的母亲,知知是我心爱之人,母亲在天有灵也定会高兴的。” 庆帝听见裴修睿提起亡妻,心中气短,只得无奈道:“随你吧。” 这个事情就这么默认下来了。 被裴修睿一顶撞,庆帝心中有些不悦,看着叶知意想起了另外一个人,“李如意哪,她怎么还未道,难道要朕等她吗?!!” 被庆帝这么一提醒,叶知意也想起了她刚刚觉得不对是为什么了。按理说李如意应该比她早到这里,可是她包扎完伤口,换完衣服后来到这里却未见李如意身影?! 江树看着庆帝的样子,心知他是生气了,战战兢兢道:“奴才这就让人去找。” 见庆帝提及李如意,裴修睿又想起了刚刚叶知意所遇危险,便将此事一五一十说与庆帝。 庆帝看着叶知意还渗血的伤口,勃然大怒。 第111章 “简直胆大妄为, 皇宫之中居然敢持刀行凶,眼里还有没有朕,还有没有规矩!!” 皇宫中禁止带兵器出没, 今日却有人在皇宫行凶伤人,现在能刺伤日后岂不是要杀他了。 “沈言。”庆帝喊道。 沈言:“臣在。” 庆帝怒道:“派人去将李如意押到朕面前来。” 沈言:“臣遵旨。” 裴修睿见庆帝现下便准备审问李如意,迟疑道:“父皇, 还有片刻祭礼便要开始了,如今审问李如意是否会耽误时辰?” 庆帝沉思片刻, 对沈言道:“先将人找到, 然后看管起来吧。” 沈言:“是。” 沈言领命离开,庆帝才看向叶知意,柔声道:“华臻, 你放心,此事朕定会为你做主,绝不姑息。” 叶知意感激道:“多谢陛下。” 裴修睿见此提醒道:“父皇, 如今你也接见知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大殿了?” 庆帝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环视,沉默片刻后, 道:“你真的要这么做?” 裴修睿坚定道:“是,知知与我一心一意,不分彼此。” 半晌, 庆帝起身绕过两人准备走出偏殿。 裴修睿见此对叶知意微笑道:“知知,父皇答应了, 我们走吧。” 叶知意点点头, 两人跟在庆帝身后准备去祭礼大殿。 谁知正当二人刚走出偏殿,就看到离开不久的沈言急急走到庆帝面前,虽然距离有些远, 但还是可以感觉到一种微妙的气氛。 裴修睿叶知意相视一眼,向庆帝走去。刚走到庆帝身边,便听见庆帝对他们说:“李如意死了。” 死了?! 二人一惊,怎么就死了?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死了? 裴修睿冷静下来向沈言问道:“怎么死的?在哪里死的?” 沈言回道:“就在殿下说的那个小花园。” 沈言负责保卫庆帝安全,刚刚叶知意和裴修睿对庆帝说的话沈言尽收耳内,自然也知道叶知意受伤之事,他听闻后既心疼叶知意又厌恶李如意,只是职责在身他不能表现出来。后来庆帝命令他去找李如意,他就去了叶知意说的小花园,可谁知到那里的时候却发现只有一句尸体躺在那里。 看见这具尸体沈言便心知大事不妙了。定国公府中的嫡女死在宫中,这事不可能善了了。 裴修睿:“不可能,我们离开的时候他还活的好好的,一点伤也没有。” 沈言道:“我检查过了,她是被匕首一刀捅在心脏而亡。” 叶知意问道:“现场还有其他人吗?凶器呢?” 沈言摇摇头:“凶器在尸体身上,现场并无一人。” 庆帝道:“带朕去看看吧。” 正当裴修睿二人准备跟着一起去时,庆帝回头回头对他道:“你先去大殿吧。” 裴修睿刚想说什么,庆帝又道:“至少将祭文念给你母亲听。” 裴修睿听出了庆帝的潜在之意,李如意确实人讨喜,但她身份却非比寻常,如今在与他争执之后死亡,凶手下落不明,怎么看他都不能独善其身。若平日里他清者自清问心无愧,也不怕有人调查他,只是今日是母亲祭礼,这么一耽误祭礼恐怕…… 半晌,裴修睿沉默地点点头。 见庆帝远去,叶知意向裴修睿问道:“李如意怎么回死呢?你觉得是谁杀她的?” 裴修睿沉声道:“若不是刺客的话,想必等一等便知道谁是凶手了。” 叶知意看着脸色低沉的裴修睿,拉住他的手,道:“不用担心,咱们问心无愧,就当帮助办案好了,毕竟人死了恩怨也消失了,皇后娘娘也不会怪我们的。” 裴修睿握紧叶知意的,看向她,低声问道:“知知,当初在福安县我答应你将来请父皇赏我一块封地我们过自己的日子,若是我食言了,你会怪我吗?” 叶知意轻轻摇摇头,道:“不会,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支持。” 裴修睿忍不住抱住了叶知意。 庆帝到小花园的时候,花园里已经哭喊声四起,李妃与裴旭日已经到了。 李妃抱着李如意,哭得撕心裂肺:“如意,如意,你快醒醒啊,你怎么能丢下姑母,还有你外祖,如今年事已高你这是要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呀,你父亲常年在西北征战,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他要是知道他浴血奋战却连自己女儿也保护不了该有多心疼啊!” 李妃哭地让人心酸,可字字句句却提醒众人若不能对李如意之死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李家决不罢休。 裴旭日站在李如意尸体旁,双眼通红,满脸隐忍,向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伤悲,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看见庆帝地到来,裴旭日“扑通”一声跪在庆帝身前,那力度之大都让旁人担心他的膝盖是否折了,但他对此毫不在意,只痛苦喊道:“父皇,请一定要找出凶手以告慰如意在天之灵。” 庆帝看着痛苦的裴旭日,难得对他亲近道:“你先起来吧,这么不顾自己,你这腿是不想要了。”他又看向地上的李如意,道:“你放心吧,朕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 裴旭日既感动与庆帝对他的亲近又为未婚妻惨死伤心,哽咽道:“儿臣替如意谢过父皇。” 见众人都在,庆帝正准备就地先行审问,这时有太监通报:“陛下,定国公求见。” 庆帝一听,心中便知这事要闹大了,“传。” 然后他又向江树吩咐道:“传刑部尚书、刑部侍郎、宗正寺卿。” 江树:“是。”他连忙赶去。 李猛很快便到了,他脚步匆匆走向地上的李如意甚至没有顾得上向庆帝行礼,“如意——”他狠声道:“是谁,是谁居然下这样毒手?!”他像是经不起这样的打击,本来看起来还健硕的身体一瞬间便苍老起来,看来摇摇欲坠。 李妃与裴旭日赶紧扶着他,李妃隐隐抽泣,裴旭日则十分歉疚道:“外祖,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表妹,才让遭奸人所害,是我的错,不过你放心父皇已经答应一定会为如意报仇的。” 经过裴旭日提醒,李猛好像反应过来,他连忙向庆帝请安。 随后又言辞恳切道:“陛下,请怜老臣一片慈爱之心,定要我死去的孙女讨个公道啊——” 李妃与裴旭日也附和道:“请陛下做主——” 三人言辞虽饱含痛苦,但却是步步紧逼,庆帝见此心知这不是一件轻易可以解决的事。 他道:“国公放心,赶在皇宫兄朕决不轻饶,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凶手找出来吧。” 很快,刑部尚书、刑部侍郎、宗正寺卿便到了。 庆帝打断欲向他请安的三人,吩咐道:“李如意今日在皇宫遭遇不测,这件事就又你们三人查,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三人被江树从祭礼上急急召来,一路上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什么大事,才能不顾先皇后祭礼。听到李如意名字的一瞬间他们还下意识觉得只是死了一人何必如此兴师动众,一次传召了他们三人,但下一刻他们便想起这李如意到底是谁了。 ——定国公府唯一的掌珠,李妃的侄女,二皇子的准皇子妃。 如今她死了,还死在宫中,这事确实很大。 “臣遵命。” 于是在庆帝的监督下,一个简陋的衙门便开始了。 因为李如意身份非比寻常,便由宗正寺卿担任主要负责人。 他先查看过李如意伤口道:“这伤口看起来干净利落,应当是一击致命,联系李姑娘曾习过武,凶手应当不是个普通男子,极有可能也身怀武艺。” 他又问道:“是谁第一个发现李姑娘?” 沈言站出来:“或许是我?” 或许?宗正寺卿看着沈言,:“请沈大人与本官仔细说说。” 沈言道:“今日先皇后祭礼,按理身为准皇子妃的李如意该去太清宫拜见陛下,可陛下久等未至,便令下官前来寻人,下官派人从这条必经之路寻去,收下人便发现了尸体,我不过十步之遥便追了上来。” 宗正寺卿听完沈言回答,马上问道:“我记得身为大皇子准皇子的华臻县主也该去太清宫,不知她是否在途中遇见过李姑娘。” 沈言有瞬间沉默,他刚刚的话没有提叶知意一个字,就是希望能将她排除在此事之外,但如今被问起,他再不愿也只能如实说。 听完沈言的回答宗正寺卿对庆帝道:“陛下,臣恳请陛下下旨召大皇子与华臻县主。” 而听见此事与裴修睿有关,李妃便哭喊着要让庆帝严惩裴修睿,裴旭日却一脸不愿相信的样子,强忍悲伤,摇头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不相信皇兄会如此心狠,对如意下杀手。” 庆帝知道若他不同意的话落在众人眼中便是偏袒了,事已至此,一切只能公事公办:“江树,听见了吗?” 江树再次前往太清殿。 在等候裴修睿的时间中,宗正寺卿又向李妃母子问道:“敢问娘娘,二殿下,你们又是为何出现在此,是何时知道李姑娘遇害的?” 李妃道:“今日一早如意便来我宫中了,与我请安后她便向我告辞要去太清宫拜见陛下,可随着时间越来越晚,眼看就到该去奉安殿的时辰了,却还不见如意回来,我便想着出来寻寻,可谁知……”她说着又“哇”的一声苦了起来。 裴旭日道:“是母妃派人通知我,说表妹遇害了,我便急急折路而来。” 李猛也点点头:“老夫也是娘娘派人通知的。” 宗正寺卿点点头,然后又看着李如意身上的匕首的问道:“这匕首看起来价值不菲,不像一般刺客所用啊?”那匕首上镶嵌着华丽的宝石,精美绝伦。 李妃掩面道:“这匕首是今早我送给她的,这孩子因为习武之故,一向喜爱这些刀剑棍棒,今日不小心让她看见了,便缠着我讨要,我一时心软便给了,早知如此,我说什么也不会给啊。” 刑部尚书突然道:“面见陛下是不能藏匿凶器的。” 裴旭日赶紧解释:“想必是表妹一时激动忘了,而且到了父皇面前沈大人也会派人检查的。” 闻言,刑部尚书便沉默了,不管如何,李如意终究没有走到庆帝面前。 * 太清宫的大殿之中,裴修睿正与叶知意念着祭文,便看见江树,他收回目光,继续不缓不慢地念着祭文。 这场母亲的祭礼他到底无法亲自主持完了。 江树在一边并不催促,虽然如今眼看着裴修睿形势不利但也轮不到他落井下石。何况让裴修睿念完祭文是庆帝亲口所说。 便是裴修睿真的被打落尘埃,以庆帝对他的宠爱,那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祭文再长也终有念完之时,裴修睿收起手中祭文,放入身前火盆之中,看着它烧成灰烬。 身后跪着的百官正等着裴修睿宣布移步宗庙,谁知却听到他道:“余下之事便由太傅与礼部还有礼亲王共同主持。”礼亲王便是裴家这一代的族长,年过七十德高望重。 众人听到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待他们看见旁边的江树便知道一定是庆帝又什么事了。联想到刚刚被召走的三人,可能还是什么大事。 裴修睿不管下面官员怎么想的,将余下的事情安排好便走到江树身边道:“江公公,我们走吧。” 叶知意看着沈家父子担心的神情,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跟着裴修睿离开了。 第112章 裴修睿与叶知意在百官的猜测中离开了祭礼现场。而在场的官员虽在心中有百般猜测但碍于时机不对还是将心中疑惑按捺不发, 跟着沈太傅、礼部尚书、礼亲王继续祭礼。 但随着裴修睿的离开,这些日子以来因为操持祭礼而让百官刚刚放在他身上的目光有些暗淡了。先皇后祭礼如此重要之事却在刚刚开始就离场了,恐怕是个惊天之事, 而庆帝今日还曾未露一面。 裴修睿与叶知意到小花园时,花园中气氛严肃,看见他们的到来目光各有不同。 有微妙, 有愤恨,有失望, 有莫测, 但归根结底都是不好的。 裴修睿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他神态自若像庆帝行礼请安,并问道:“不知父皇召唤儿臣前来有何要事?” 他话音一落, 李妃便愤恨道:“裴修睿,你还在这里假惺惺地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本宫没想到你如此心狠, 如意便是有得罪你,可也罪不至此啊,你居然下如此狠手!” 裴修睿看向李妃, 一脸冷清,淡淡道:“李妃娘娘,可否将话说清楚, 我到底下了怎样的狠手。” 李妃死死的盯着他,厉声道:“你杀了如意。” “够了!”庆帝呵斥道, “如今真相尚未查明, 你便如此急不可耐地将罪名扣在睿儿头上吗。”他顾忌李家,顾忌死去的李如意到底是他亲赐的二皇子妃,所以将裴修睿召来, 但李妃如此急切地想要将罪名扣在裴修睿身上是他不能容忍的。 “皇上……”李妃有些不忿。 正当李妃准备与与庆帝理论时,裴旭日拉住了李妃的手臂,劝道:“母妃,你冷静一点,孩儿相信此事定有误会,大皇兄绝不会做这种事的,这其中必然有隐情。”他虽然还是很痛苦,但看向裴修睿却是一副“我相信你”的样子。 李妃被儿子这么一劝,又看着李如意的尸体哭了起来:“如意,我的如意……” 而李猛,李如意的亲祖父,他就静静地站在边上,面上虽带哀伤之色,却一直沉默不语。 庆帝听到裴旭日的话,看向他,神色莫测地问道:“你果真如此相信你皇兄?” 裴旭日坚定道:“是,儿臣肯定相信自家兄弟的,皇兄绝不可能对他未来弟媳下狠手的。” 庆帝收回目光,心中不知怎么想的,随后对裴修睿淡淡道:“如今你也知道了,你就说说吧。” 裴修睿:“是。” 得到庆帝的示意,宗正寺卿便开始询问起来,对于宗正寺卿的问题,裴修睿知无不言,有问必答。 不过两三句话功夫,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清清楚楚。 询问完裴修睿,宗正寺卿又向叶知意问道:“华臻县主,刚刚大殿下说李姑娘伤了你,是否属实?” 叶知意点点头,并将袖口撩起,露出手臂上的伤口:“伤口在此,这的确属实。” 宗正寺卿看着叶知意手臂还在微微渗血的伤口,心中确信,她又问道:“今日乃先皇后祭日,按照规矩你二人该去太清宫偏殿叩拜陛下,不知是和深仇大恨让李姑娘不顾后果,敢在花园伤人?” 裴旭日听见他如此问,不满道:“大人,如今逝者已逝,便是生前有什么不对也该烟消云散了吧?在追究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当务之急该是捉拿凶手吧?” 听见裴旭日的不满,宗正寺卿面色不变,对他淡淡道:“查案,每一条线索都不能放过,能让李姑娘在花园不顾宫中规矩伤人,这其中必有缘由,而她死在这之后不久,二殿下怎知这两件没有联系。” 见宗正寺卿毫不给面子,裴旭日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沉默不语,宗正寺专审查皇族,而能做到宗正寺卿,背后势力不可小觑。 叶知意对这理由丝毫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将洛清柔与李如意的作为说了出来。 听到是这个理由,在场人都有一瞬间沉默,在场除了叶知意与李妃已经两个丫鬟外,多是男人,在他们看来这个理由实在可笑,而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这对男女身份为叔嫂。 裴旭日赶紧道:“父皇明鉴,儿臣从未与华臻县主有过任何逾越之举,唯一一场宴会只是想让兄长、华臻县主与如意能冰释前嫌。” 庆帝挥挥手,道:“朕心中有数。”自从得知李如意死亡,庆帝只在知道消息的一瞬间脸上微变,过后他的神情一直便保持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叶知意对这个没有丝毫隐瞒,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错。 经过裴旭日的打岔,宗正寺卿又将事情拉回正题:“如此说来李姑娘伤了县主后,恰好被前来找县主的大殿下碰上,打落了李姑娘手中的匕首,最后带走了县主?” 叶知意点点头。 宗正寺卿又质问道:“为什么你受伤后当时不叫人捉拿李姑娘?” 叶知意:“因为今日是皇后祭日,我不想在今日生什么事端,便想着今日过后再处理这件事。” 宗正寺卿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对庆帝道:“陛下,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明白了,如今就差华臻县主说的那永庆侯府中表姑娘了,臣请陛下将人唤来。” 庆帝看向沈言:“去将人找来吧。” 沈言:“是。” 本以为沈言很快便能将人带过来,可谁知在场之人却等了半个多时辰还不见人影。 刑部尚书道:“据华臻县主所言,那女子与李姑娘一起,如今李姑娘再次遇害,那女子却不见踪影,是否已经遇害?”至于出宫?没有令牌是不可能的。 刑部侍郎摇摇头道:“我看不见得,刚刚我们推测杀害李姑娘身强力壮,李姑娘身怀武艺尚且被一刀致命,那姑娘柔柔弱弱怎么可能逃走,真要遇害也该在离此不远之处。” 他环视四周,刚刚已经将四周搜查一遍并无异样。 正当众人等的心急之时,沈言压着人回来了。 身后两名侍卫将人放在庆帝面前,她看起来很是害怕,身体不由地蜷缩。 江树喝道:“大胆,见到陛下还不行礼。” 她好像被吓到了,赶紧向庆帝跪下,“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沈言道:“人是在冷宫之中找到的,也不知她怎么跑到那里去的,看起来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还未回过神来。” 庆帝看着这个惊慌的女人问道:“你就是与李如意一起进宫的女人?” 听到的女如意的名字,洛清柔的反应很大,她慌张道:“不要杀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宗正寺卿连忙追问:“你看见是谁杀了李如意吗?”她那欲盖弥彰的表现如何能瞒过在场的老油条。 洛清柔尖叫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见她如此失智,沈言忍不住了,道:“陛下至此,御林军在此,有什么话你只管说,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许是沈言说的话起效果了,洛清柔慢慢的平静下来了,宗正寺卿见此上前一步,柔声问道:“姑娘,听闻你与李姑娘素来交好,如今李姑娘含冤而死,你可知凶手是何人?也好告慰她在天之灵。” 听见宗正寺卿的问话,洛清柔身体一抖,面色一变,很明显她知道凶手谁。 见此,李妃、裴旭日、李猛等等都追问起来。 被这么多人追问,洛清柔有些受不了了,使劲摇头道:“别问了,我不敢说。” 不敢说?! 这话很有意思。 为什么不敢?只有一个原因,便是凶手身份高贵。 宗正寺卿和蔼劝道:“你别害怕,陛下在此,他会为你做主的只要你将凶手说出来了,我们将其缉拿归案,你便立下大功,无人敢伤害你。” “真、真的吗?”洛清柔怯怯道,宗正寺卿肯定的态度给了她很大的勇气,她的视线慢慢扫过在场之人,终于在目光落在一人身上时,忍不住一颤,赶紧收回目光低下头。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那里站着的赫然是裴修睿。 见此裴旭日率先道:“皇兄,居然真的是你?你枉费我如此信任你,你居然真的如此如此狠心?!”他仿佛大受打击,满眼失望、痛苦。 李妃道:“我就说是他,你还不相信。”她又向庆帝恳求道:“陛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大皇子做些如此狠心绝情之事,陛下一定要给如意一个公道啊。” 看着李妃母子一副戏精的样子,叶知意向洛清柔质问道:“洛清柔,你这是什么意思,有本事将事情说清楚,明明是你诬陷我,才引得李如意不顾场合出手伤人,昭华只是打落她的匕首,何时杀了她?” 被叶知意气势汹汹地一同指责,洛清柔有些瑟缩,“是我的错,请县主恕罪。” 她副样子让叶知意仿佛一圈打在棉花上,有气无力,但事关裴修睿她不可能算了,“我人就在这里,你要撒谎我是绝对不干的。” 裴旭日道:“华臻县主,众目睽睽之下,你如此恐吓她不好吧。” 叶知意:“我是恐吓吗?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 裴修睿:“正好,我们也只是想要一个真相。” 他看向洛清柔,悲痛道:“请姑娘将你所见之事说出来,如今父皇在此,宗正寺在此,刑部两位大人在此,没有人能威胁你。” 洛清柔看着这么多的官员,仿佛给了她勇气,她深吸一口道:“今日我与如意在此遇见华臻县主,我说了几句话引得华臻县主不悦,然后县主说当初她能于永庆侯定下婚约,如今如意要是引得她不高兴她就能让陛下将二殿下与如意的婚约解除,自己嫁给二殿下,如意深爱二殿下,自然不肯,两人争吵几句后,如意便气急了,拔出了匕首将县主刺伤了,恰逢此时大殿下来了,见华臻受伤一把夺了如意的匕首刺入了如意的心上,如意……如意就这么死了。”她掩面而泣。 叶知意被她的无耻气极了,大声质问道:“你满口谎言,若果真如你所说,为什么你却平安无事?” 洛清柔弱弱道:“因为大殿下到的时候我正躲在那假山后面。”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那里一座假山刚好可以躲一个人。 她接着道:“大殿下许是真的爱重县主,看见县主受伤后便急忙带县主离开了,我因为太害怕了,确认如意死了便一心想逃,一路向偏僻之处跑,不知不觉便跑到冷宫之中了。” 未婚妻死了,裴旭日伤心极了,他想庆帝求道:“父皇,请一定要给如意一个公道啊?” 许久为说话李猛也道:“陛下,如今认证无证具在,请陛下圣决。” 叶知意赶紧道:“陛下,洛清柔的话只是一面之词,不足为信,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她说的是真的,这是诬陷。” 裴旭日看向叶知意,不赞同道:“华臻县主,我知你与皇兄情深,我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这位洛姑娘与皇兄无冤无仇,为何要诬陷皇兄呢?” 叶知意看着裴旭日冷笑,虚情假意,他眼底的得意快要溢出来了。 良久,庆帝看向洛清柔,问道:“你说的可是句句属实?” 被庆帝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看着,洛清柔心中忍不住发虚,但想到未来的泼天富贵她还是缓缓地点了头。 庆帝收回目光,道:“如今只有她一人之词,尚不足以证明此事真假,先将大皇子先禁足于府中,择日再审。” 裴旭日喊道:“父皇……” 庆帝强硬道:“怎么?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裴旭日无奈低下头:“儿臣不敢。” 庆帝又看向宗正寺卿、刑部二人,吩咐道:“你三人继续查此事,无比查个水落石出。” “臣遵旨。” 三人彼此看了一眼,心中对庆帝的心意有了猜测。 第113章 所有人都没想到在先皇后的祭礼之上, 会发生堂堂定国公府的嫡孙女、二皇子的准皇子妃死于非命之事,而凶手还疑是先皇后的亲子。 这件事如此之大,不可能瞒过众人, 在祭礼结束之时朝中的这些老狐狸便已经闻到风声。对此他们保持沉默。 周璧怎么也没想到,他亲爱的表妹居然瞒着他入了宫,还成为二皇子妃死亡之事的唯一证人。不管洛清柔说的是真是假, 她作为一个证人在案件暂时结束后便被通知家人领回家。 洛清柔看着周璧阴沉的要滴出水的脸色,心有怯意, 但她想到了如今的底气, 并不害怕。 就这样三人一言不发的回到了永庆侯府。 刚刚顾及侯府颜面,周老夫人虽心中对洛清柔很是不喜,但也没有说什么, 如今一回到自己的地盘,她便急不可耐地发难了:“好呀你,真是好本事啊, 璧儿不带你入宫你便哄得那李小姐带你入宫,你可真是好本事啊!”她一直便不怎么喜欢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就如同她那个娘一样, 没出嫁之前没少刁难她,更别说她还勾引自己儿子。 洛清柔委屈地摇摇头:“舅母,不是这样的……” 周老夫人见她这幅样子, 心中更是厌恶:“你这衣服柔柔弱弱的样子给谁看啊,难道我还欺负你吗?!” 洛清柔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低着头隐隐抽泣。 周璧心中本来很是不满洛清柔今日擅自做主入宫, 还惹得一身是非,如今见她被母亲如此欺负又心生不忍。 “够了。”周璧沉声吼道,他看着周老夫人, 道:“娘,你先去休息,今日您跪了一天,也一天水米未进,先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会处理。” 周老夫人本不肯,但看着儿子不容置喙的眼神,只得不甘道:“这件事绝非小事,你一定要严肃处置不可心软。” 周璧:“我知道。” 见周老夫人离开,洛清柔看着依旧脸色阴沉的周璧,弱弱喊道:“表哥……” 以往她这样喊,周璧总会将她揽入怀中怀中柔声安慰,但今天,周璧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双眼睛盯着她,像是在研究什么新东西。 半晌,他开口道:“你今日为何要入宫?在我要你好好呆在府中之后。” 听见这个问题,洛清柔并未忐忑,反而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借口:“是如意,如意要求我去的,我一时想岔了想去看看如此盛大的祭礼到底是什么样子,才会入宫的,我没有坏心的,就是想看看而已。” 说完她悄悄抬头看了眼周璧的脸色,他脸色不变,也不知道相信没有。 周璧忍着怒火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又为永庆侯府树立了一个敌人!”虽然她不是杀李如意的凶手,但以定国公的性格,两人同行却只死了他的孙女,剩下的一个活着便是错。 洛清柔眼泪唰唰往下流:“表哥,我是无心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这样。” 她的样子极其可怜,但想到本就外强中干的永庆侯府又树立一个强敌,周璧的心硬如铁石,他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指认大皇子时凶手。” 洛清柔一顿,然后道:“可大皇子真的是凶手,真的是他杀了如意。” 周璧看着她的眼神,再次问道:“真的是大皇子?” 被周璧看着,洛清柔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被看透,但裴旭日的承诺让她给了她底气。她伤心失望道:“表哥,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周璧看着洛清柔的神情,一时连她也分辨不出她到底说的是真是假。他忽然有些心累,如今洛清柔这一出,永庆侯府是彻底绑在二皇子身上了,而且孤立无援,他道:“算了,你先回房吧。” “表哥……”看着周璧有些疲惫的神情,洛清柔的心有一瞬间动摇,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只是,想起那个老太婆还有周璧这一段时间的态度以及多年来的寄人篱下生活,她本就动摇瞬间坚定了。她不愿在过受人欺凌的日子了,母亲早逝,父亲又当没有,她只能靠自己。 另一边,眼见裴修睿身上背负这一个杀人凶手的罪名被禁足在自己府中,叶知意十分焦急,可除了焦急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在送裴修睿回府的途中,她终于忍不了了,气道:“我去永庆侯府找洛清柔对质。” 裴修睿拉住了叶知意,柔声道:“别去,你去了有什么用呢,刚刚在宫中她都敢当着父皇的面撒谎,如今你去又有什么用呢。” 叶知意看着他这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又急又气道:“你还这么平静,如今近被诬陷、被禁足的是你诶,要是真的让她诬陷成了,你不死也不会好过的。”虽然口口“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就算真的是裴修睿杀的人也不可能让他抵命的,不过什么幽禁、被贬之类绝对逃不掉的。 这些道理裴修睿如何不知呢? 早在听闻李如意突然死亡他便心生不妥,随后庆帝将他从祭礼之上传去他便肯定有人要拿这件事情生事了。故而在小花园中面对李妃母子的一唱一和她只如看戏一般。 他没有证据人不是他杀的,同样仅凭洛清柔的一面之词就想将这罪名扣在他的身上也是不可能的。 裴修睿淡然道:“正因为是我所以我才这么平静啊。”他无法想象要是今日被诬陷的是阿意他会如何。 叶知意被他气笑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情话,但又不得不说她被哄到了。 见叶知意渐渐冷静下来了,裴修睿道:“你先回沈家吧,这件事自有刑部与宗正寺处理,你安心等着便是。” 叶知意心道,我怎能安心。但顾忌裴修睿要被禁足还不知何日放出来,为了不让他担心,她还是微微点头答应。 花园中,众人散去,李如意的尸体被李猛领会李家,顾忌伤心的李妃,裴旭日将其亲自送回凤栖宫,并向李猛表示歉意:“外祖父,待我将母妃送回宫中便去定国公府送表妹。” 李猛深深的看了一眼裴旭日,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裴旭日对此并不在意,他将李妃送回凤栖宫中,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李妃对裴旭日道:“裴修睿这个贱种,一定要让他给如意偿命。”她是真心以为李如意是裴修睿所杀。 裴旭日安慰道:“母妃,你放心,我一定会给表妹讨回公道的,绝不放过真凶。” 李妃满意的点头,然后道:“你先去看看你外祖吧,如意自小养在他膝下,虽然平时对如意严厉了些,但感情不会少的,如今如意死了,他肯定很伤心。” 裴旭日顺从道:“我马上就出宫去定国公府。”说着他便离开了。 李猛带着李如意尸体回到定国公府,府中上上下下见此大为惊讶,早上还好好的人怎么回来便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虽然心中千般疑惑,但这些不是他们能问得,他们只能更为小心的做事。很快定国公府便支起了灵堂,挂起了白灯笼。 裴旭日到来的时候便见到的是这一副场景,而李猛看见裴旭日的到来,面色一冷,道:“殿下贵体,还是不要到灵堂上来,以免冲撞了殿下。” 裴旭日哀戚道:“外祖父说的哪里话,如意是我的表妹、我的未婚妻,如今她遇害,我岂有不到之理。” 李猛死死的看着他,问:“那洛氏女说的是真是假你明白,我心中也明白。” 裴旭日心中一突,但脸色不变道:“外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洛清柔撒谎了?” 李猛扭头看着棺中的李如意,不欲多说。 裴旭日见此,上前点了一注香,然后对李猛道:“我理解外祖父痛失孙女,心中难受,我改日再来祭拜表妹。” 李猛看着裴旭日的背影,又看向李如意,半晌自语道:“如意,对不起,原谅祖父,祖父这么做都是为了李家能延续下去。” 叶知意回到沈家时,沈家的一家老小还未回来,他们要等到亥时祭礼结束才能回家。 呆在家中的沈慧与龙凤胎看见叶知意提前回家,有些奇怪:“阿意,你怎么回来了?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记得祭礼要等到亥时才结束啊?还有你的衣服怎么也换了?” 叶知意将宫中的事情向三人说了一遍,如今能有个一同商量的人,对她也是一种安慰。 沈慧没想到今日祭礼居然还发生如此大事,听完后先是关心了叶知意伤势,然后道:“朝中势力我不了解,但是就凭一个女子的一面之词是不可能定一位皇子的罪的你放心。” 言罢,她又感叹道:“皇宫中首位森严,可偏偏那处小花园居然没有其他人,如今死无对证,又证据不足,难解啊。” 叶知意有些自责:“要是当时不让那个小太监离开便好了。” 沈慧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李如意横行霸道你只是起了一次好心。” 再多的安慰也于事无补,沈慧只好同叶知意一起等候沈家其他人回来,看看能不能商议出什么来。 本以为裴修睿祭礼当日遭受无妄之灾已经够惨了,可没想祭礼第二日他便被礼部尚书给参了。 朝堂之上,礼部尚书道:“陛下,此次先皇后祭礼出了纰漏。” 一听这话,庆帝脸色一沉,“什么纰漏?” 礼部尚书:“此次祭礼上共有逾越之处三处,错漏之处三处,以及不合礼数之处一处。” 说着他将手中折子递上前去,江树接过奏折上交庆帝,里面清清楚楚地记载那里不对,那里逾越,那里错漏。 庆帝看完大为震怒,质问道:“你礼部是如何负责的,居然出现如此多的纰漏。” 礼部尚书连忙跪下,并飞快解释道:“陛下,礼部自陛下吩咐后便一心听从大皇子调遣,条条件件礼部全都按照规制而来,但不知为何却出现这么的纰漏。” 他又递上第二个奏折,里面全是祭礼的流程、注意事项以及那里该如何摆放什么东西、该如何摆放,让人挑不出错。 庆帝看完沉默,礼部没有任何差错,但最终结果却错了,该问责的便是负责此次祭礼的裴修睿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晚上更新,先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 月圆人团圆,祝祖国母亲生日快乐,感谢在2020-09-29 23:30:00~2020-09-30 23:3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沅芷澧兰 40瓶;云初 2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叶知意本以为裴修睿平白无故被诬陷成为杀人嫌疑犯已经够艰难了, 可谁知今日沈家人下朝回来又带回这个雪上加霜的消息。 她当即反驳道:“不可能,昭华对这次祭礼重之又重,慎之又慎, 怎么可能出先如此大的事故!!”这么长时间,裴修睿对祭礼的重视程度她都看在眼里的,这么多年他母亲的第一个祭礼他绝对不会容许出错的, 还出了如此多的纰漏。 沈家人也不由点头赞同,沈太傅道:“出了这么多差错, 其中肯定有人做手脚, 但事情已经出了,礼部又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这件事总要有人承担责任啊。” 叶知意道:“陛下呢?陛下怎么说?他要怎么处置昭华?” 沈初叹道:“陛下也为难啊, 若是只有逾越规制的,陛下还可以说是他给先皇后恩德,但如今不仅有逾越之处, 还有错漏不合之处,陛下就是想找借口都无法啊。” 对于裴修睿莫名惹上一身腥,他们也很担心, 但目前的情形除非找出真凶,否则事情便一直僵持住了。 叶知意也知道这些情况,昨日她等到深夜, 待沈太傅一行人回来后,一家人商量到深夜, 他们得出一致的结论——除非真凶找到或者李家放弃追究, 不然这事便解决不了。 想起裴修睿目前的处境,叶知意忍不住道:“依我看,李如意之死肯定与裴旭日脱不了干系。”原著中没有她二人多少多少戏份, 但显然裴修睿出事后裴旭日便是最大的受益者。 沈太傅见叶知意口无遮拦,轻斥道:“阿意。” 这个情形他如何看不来,但裴旭日刚刚死了未婚妻,整日哀伤不已,谁敢在这个档口怀疑他,位面太不近人情了。而且凭空怀疑一个皇子,责任可不轻。 见沈太傅呵斥,叶知意闭上了嘴。 沈初安慰道:“阿意,我们都知道你担心大殿下,我们都相信大殿下不会做出此事的,但如今形式复杂,你不要自作主张,免得再出什么变故。” “我知道了。”叶知意道,“外祖,舅舅,你们一定要帮帮昭华啊。” 沈太傅道:“阿意,你放心吧,我自然不会看着大皇子被冤枉的。” 叶知意:“我替昭华谢谢外祖、舅舅。” 沈太傅:“自家人,客气什么,你先去休息吧。” 叶知意点点头。 她离开后,沈老夫人找到沈太傅父子两,开口就道:“你们可一定要帮阿意将她未婚夫救出来啊。” 沈初扶过母亲,解释道:“娘,我们自然也想帮大殿下,可如今事情陷入僵局,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沈老夫人不听他的解释,道:“这些借口我不听,大皇子我也瞧了,他断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而且当时是那李如意想杀阿意,真要被大殿下杀了,也是活该。”她失去女儿二十几年,如今叶知意姐弟三人就是她的命根子了,谁要想伤害她们,她杀人的心都有。 沈太傅理解老妻的心,他无奈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李如意毕竟是二皇子的未婚妻,怎能被人无缘无故所杀。”如今总要给定国公一个交代。 沈老夫呛道:“反正你们一定要将人救出来。”她看向儿子道,“别忘了,阿意是你妹妹的长女,你妹妹早早离世是为什么,你难道忘了吗?!” 闻言沈初低下头,面露愧色,妹妹是为了保护母亲,这本该是他这个做长子的责任,他坚定道:“母亲,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将事情查清楚的。” 沈太傅叶道:“夫人你请放心吧。” 沈老夫人得到父子两的保证,稍有安心,从昨日到今日阿意的面上再未露出笑颜,那张与女儿相似的脸庞看在她眼中便觉得女儿在怪她。 朝堂之上,刑部与宗正寺正在全力调查线索,洛清柔被几人翻来覆去问了好几遍,但许是心有“信念”的缘故,不论这些眼光毒辣的老狐狸如何审问,她都死死咬住裴修睿不放,可除了她一人的证词外便再无证据,事情仍旧是毫无进展。 而关于先皇后的祭礼之事,这些日子倒是没有谁在朝堂上提及,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朝中大臣不会让这事就这么过去的,裴旭日也不会让这事就这么过去。 他已经被庆帝的态度逼急了,在做出了那种事之后只能步步紧逼向前走前,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他失去这么多,绝不能功亏一篑。 眼见裴修睿被禁足几日了,而李猛好像猜到什么,这几日对他态度冷淡,裴旭日迫不及待地想要彻底打垮裴修睿,以安己心。 他先是在民间放出流言蜚语,让百姓以为裴修睿是一个心狠手辣连弟妹都杀的狂徒,对母亲也无敬爱之心,祭礼都出错,再让周璧联合几位官员在朝堂上重新提及祭礼之事,让庆帝处置此事。 周璧本有不愿,如今永庆侯岌岌可危,他也不得庆帝看重,而庆帝对于裴修睿的偏爱他看在眼中。但裴旭日只说了一句话:“如今你府上的表姑娘指认裴修睿是凶手,你以为父皇心中不会对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周璧沉默,洛清柔只是一个弱女子,常年居住在他府中,在别人眼中她说的、做的背后定有永庆侯府的影子。 裴旭日是笑着离开的。 翌日早朝,周璧与他联合几位大臣便向庆帝提及了处置裴修睿之事,庆帝看着他的目光幽深不已,周璧不禁低下头,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破釜沉舟。 周璧:“陛下,先皇后祭礼是何等大事,却出现如此多的错漏,实在不能姑息。” 而他联系的几个大臣也在一旁符合,不过都是些无足轻重之人,才会为求富贵而与周壁联系在一起。 向来处事一板一眼的严御史也道:“陛下,永庆侯说的没错,先皇后祭礼乃国礼,绝不能出差错,如今还出了这么多错,陛下应当追究责任。” 礼部一行人在一旁不说话,虽然他们已经拿出证据不关他们的事,但这事到底有他们一份,而且裴修睿是大皇子,他们推大皇子出来已经不妥,如今再跟着落井下石,焉知会不会招来庆帝厌恶。 庆帝沉声道:“这事朕自有主张。” 周璧紧抓不放:“陛下,此事不能再拖了,民间已有流言说大殿下不敬生母,不遵礼法,若是再不处置此事恐流言越滚越大。” 其余人也附和。 正当庆帝与他们僵持时,沈初道:“永庆侯,此事好像不归你管吧?” 周璧看向沈初道:“丞相此言差矣,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我都是为了大庆着想。” 沈初道:“陛下治国贤明,如今祭礼一事到底如何还未查清楚,你这么急干什么?” 周璧反问道:“不知丞相所言何意,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还有哪里不清楚?” 沈初道:“大殿下自幼便被江南陶家教养,陶家乃当时大儒,礼仪之道精益求精,大殿下不可能在生母祭礼犯如此错误,而且,祭礼由大皇子安排统筹不错,但全程由礼部监管,出现如此多的差错当真没有任何人发现吗?” “皇后该用何规制,下人摆放时难道都没看见,都没有疑惑吗?这件事必须要严查,绝不放过任何心怀不轨之人。” 沈初主动向庆帝道:“陛下,臣请命彻查祭礼一事。” 庆帝见此,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微笑,道:“既然丞相如此说,这件事就交给丞相来查吧,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沈初:“臣遵旨。” 既然答应了要帮裴修睿洗清罪名,沈初自然言出必行。 见沈初打乱了他的计划,周璧沉声道:“既然沈丞相说此事有疑要彻查,那总得有个时间限制吧?否则一拖再拖岂不是不了了之。” 沈初看着步步不让的周璧,毫无怯意,道:“五日,就以五日为期。” 庆帝见此道:“既然如此丞相,朕就给你五日吧。” 沈初与周璧在朝堂之上定下了五日之约。 下朝后,沈太傅对沈初道:“既然已经定下了时限,你便尽力去查吧。”儿子如今也是要抱孙之人了,做事不需要他一言一行教导,那样教不出人才。 被所有人关注的裴修睿如今被关在皇子府,除了不能出门外,生活还是很惬意的。看书习字,煮茶烹酒,明明是被禁足却被他过出了几分世外桃源的感觉。 但文墨看着悠哉悠哉的裴修睿,忧心道:“殿下,你怎么不急啊,如今你被关在这府中,还不知何时能放出去呢?”虽然知道焦虑没有用,但人但凡遇见不好的大事,好像表现出焦急便觉得为这事做了些什么,心中会好受一点的样子。 裴修睿翻着手中书本,不在意道:“急有什么用?如今既找不到定我罪的证据,也找不到能洗清我嫌疑的证据,我被关在府中出不去,外人进不来,能做什么?” “谁说外人进不来。”裴修睿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祝小可爱们国庆快乐!中秋快乐!祝祖国永远繁荣昌盛,我们在如此美好的祖国中花好月圆人团圆,幸福安康,万事如意! 第115章 裴修睿闻声, 放眼看向来人,原本平和的脸色不由微笑,随后放下手中的书本, 起身走到来人身前,问道:“你怎么进来的?如今我这府邸可是被父皇派下的侍卫严加把守。” 赵怀谨不在意道:“还能怎么进来的,自然是走进来啊?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 我自然不会做那些□□窃窗之事。” 裴修睿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蹙眉道:“你没有父皇手谕, 硬闯进来的?” 见赵怀谨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他道:“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尤其是裴旭日与定国公,你行事这样不管不顾会得罪他们的。”他并不希望好友因为自己多一个敌人。 赵怀谨:“得罪了又怎么样?裴旭日是二皇子, 我还是镇国公世子呢,他能不能上位还未知,但我可是板上钉钉的未来镇国公;李猛有西北十万大军, 托陛下信任我父亲也手握二十万大军镇守边疆,我怕他?!”他不由嗤笑。 却如赵怀谨所言,事后裴旭日与李猛对此事置若罔闻。 看着裴修睿依旧不赞同的神情, 赵怀谨无奈道:“好了,我进都进来了,就算我现在出去, 也依然抹不掉我已经闯了进来的事实,再说了, 要不是为了你, 我也不会违抗圣命硬闯进来啊,谁知你居然没有丝毫感谢。” 裴修睿:“……我谢谢你。” 赵怀谨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道:“其实我是看你一个人被关这里,未免寂寞,所以给你送了一个美人来,你俩可以谈谈情说说爱。” 裴修睿脸色沉了下去:“我不需要。” “真的?”赵怀谨确认道,他盯着裴修睿的表情,似乎在看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你别胡闹了。”裴修睿转身拿起刚刚放下的书籍,继续翻阅。 赵怀谨一脸遗憾道:“既然大皇子不需要美人,那华臻县主,我们走吧。” “什么?!”赵怀谨话音刚落,裴修睿便到了他的面前,“你把知知也带了?” 赵怀谨道:“你不是不想见美人吗?既如此我便只能带她走了。” “你别打哑谜了,快告诉我!”他四处张望,到处寻找,想要看看心上人到底在何处,庭院不大,不过几息之间他便在入口的绿荫后找到了叶知意。 “昭华。”叶知意柔声喊道。 两人隔着绿树,脉脉相视,《诗经》有云:“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叶知意以前只觉得那些人未免太夸张了。再亲密的人,一生中总要分离无数次,为工作,为生活,这些都是正常的,可如今她却终于体会到这种情感了。 明明同在一座城,同在一条街,可一道皇令,一堵院墙却让他们相见之期遥遥无期。 赵怀谨紧紧相拥的两人,面露动容,但不一会儿,他便恢复了平日玩世不恭的样子:“好了,你们抱够了没,说要谈情说爱,便真想谈情说爱啊,我还在这站着呢。” 听到有人说话,紧紧抱着的两人才不舍的分开,裴修睿这才有空质问赵怀谨:“你自己行事不顾章法便算了,怎么把知知也带来了。” 赵怀谨呼天喊地道:“这、这,你这是过河拆桥啊,有本事不要见着人便喜不自胜啊,再说,要不是看她一个姑娘整日整日围着你皇子府打转,一双眼睛望穿秋水,我才不会大发善心让你们“牛郎织女两相会”呢。” 虽然赵怀谨态度整日没个正行,但他说话办事确实少有的扎实靠谱,听见叶知意想念自己,裴修睿不由的看向叶知意。 刚刚拥抱时被赵怀谨点名叶知意没有丝毫羞涩不适,如今被裴修睿灼热的目光盯着,叶知意却忍不住低下头。 好在裴修睿不是一个狭蹙之人,见叶知意害羞他虽心中欢喜,却实在不忍她不自在,只是牵着叶知意的手却不由地紧了紧。 裴修睿带人找了个凉亭坐下,为叶知意端好瓜果茶点,便向赵怀谨问起朝堂之中的情况。 赵怀谨道:“如今事情陷入僵局,若是没有重大证据怕是破案遥遥无期啊……” 裴修睿对此早有所料,听到消息倒也没有失望,只是看着赵怀谨欲言又止的神色,他道:“有话便直说,知道多一点总比不知道的好。” 意识到赵怀谨想说话什么,叶知意有些担心,但这个消息他早晚也会知道的。 只听赵怀谨道:“就在你被禁足的第二日,早朝时礼部尚书上折子,参你……” 裴修睿给叶知意倒茶的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受他又被别人弹劾的影响,但下一秒,他的动作乱了,茶水溅出了杯子。 “先皇后的祭礼出问题了,共有逾越之处三处,错漏之处三处,以及不合礼数之处一处。” “他们怎么敢!”裴修睿震怒。 看着被气地站起来的裴修睿,叶知意拉着他的安慰道:“昭华,你冷静一点,我知道这个祭礼对你很重要,先皇后定会感受到你的孝心的,绝不会因为形式上的小小失误而怪你的,而且,这不是你的错。” 看着叶知意担心的样子,裴修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坐回石凳上,气道:“他们为了对付我居然破坏母亲的祭礼。” 这个祭礼虽然庆帝存有让他在百官面前树立形象的意思,但在他看来这是他向母亲尽孝的方式,以前缺了十几年,这次要补上。 被诬陷时他没有生气,可听到这个消息他是真的生气了! 赵怀谨看着盛怒的裴修睿,安慰道:“你别担心,沈丞相已经在着手查此事了,相信一丞相只能不日便会查明真相,严惩作恶之人。” 他又叹道:“如今这祭礼还好,重要的是那杀李如意的真凶是谁,要是迟迟找不到,你岂不是要一直被关在这皇子府中。” 裴修睿不屑道:“真凶还能是谁,当日皇宫并无异常,而我未杀李如意,李如意却死了,这么巧,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李妃母子便寻来了。” 赵怀谨大惊:“你是说杀李如意的凶手是……” 裴修睿道:“很不可思议是不是?” 叶知意突然道:“也不是很惊奇,毕竟这件事如是成了的话,最终的受益者便是他了。”谁是受益者谁便是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 赵怀谨长叹一声道:“可惜,这只是猜想,我们没有证据,而周璧府中洛清柔是你们亲口承认她在现场的,给了她说法的分量。” 叶知意问道:“既然你们能看出来,那定国公呢?他就没有想法吗?”他是李如意的亲祖父,孙女惨死他就不讨个公道吗? “他怕是已经猜到一些了,”赵怀谨嗤道,“李如意的丧礼李猛将人赶走了,而这些日子两人来往也淡了。”他说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原来是这么回事,以这个角度看,这些日子李猛对裴旭日突如其来的冷淡便能解释的通了。 “那他会为李如意报仇吗?” 听着叶知意天真地想法,赵怀谨打破了她的妄想:“不可能的,不说早年李猛挟功自傲要挟陛下,就说这些年,他徇私枉法,祸乱朝纲,虽镇守西北,但他与西北蛮族却形成了微妙的拉锯战,彼此一胜一败,向朝廷要走多少钱粮,陛下早怀疑他与蛮族勾结了,却苦于没有证据,如今李家的出路全系与裴旭日一身,他不会拿李家的前途为李如意出头的。” 叶知意急道:“那岂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了,洛清柔一口咬死昭华,裴旭日也定然不会主动承认的,便是陛下有心偏袒,又能拖延几时?” 气氛一时低沉,半晌,赵怀谨突然道:“要是李猛愿意放弃追究此事,表明愿意相信昭华,那陛下便可顺水推舟放了他,届时罚他跪个祠堂,或者几月俸禄此事便了解了,毕竟洛清柔的证词也可以说是假的。” 裴修睿没想到赵怀谨会说出这个方法,他从来没有这个想法,毕竟将他处置了才是对他们利益最大化:“别想了,李猛都能忍下李如意之死,又怎么可能会表示相信我。” “哎。”赵怀谨单手撑头,无力道:“也是啊,除非有什么了不得的好处那还可以试试。” 了不得的好处。 叶知意在心中念道。 赵怀谨没想到他随口所言却被叶知意听进了心里去。 见气氛低落,裴修睿道:“好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如今我只是被禁足,裴旭日与李猛还奈何不得我,我为父皇嫡长子,总不可能永远这样不明不白被禁足的,在耐心等等好了。” 既然当时人都表现出豁达的样子,其余人又怎能为他施加压力呢,三人便聊了一些轻松的话题。 裴修睿到底在禁足,二人也不好久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赵怀谨便提出要离开了。 裴修睿看着叶知意,强忍不舍,对叶知意柔道:“知知,下次别这么冲动了,知道吗?” 叶知意含泪点点头,道:“下次不会了,我只是……我只是想你了。” 叶知意的话很轻,但听在裴修睿耳中却像一道最绚丽的烟花,在他耳边想起,在他心中绽放,他再也忍不住了,吻上叶知意的红唇。 他也想她,很想很想,思之若狂。 第116章 看过裴修睿后叶知意连日紧绷的心情稍有缓解, 但还不等她想出什么办法来帮助裴修睿,定国公李猛出手了。 “什么?!”叶知意激动地站了起来,“李猛居然跪在宫门外?” 沈太傅点点头, 道:“这些日子陛下恩准他可以不用上朝,在府中安心为李如意举丧,可今日他不声不响就沉默地跪在宫门外, 只言片语不说,让人浮想联翩。” 叶知意蹙眉道:“他这是向陛下施加压力, 要处罚昭华。” 沈太傅也赞同她的说法。 叶知意问道:“陛下呢, 陛下怎么说的?” 沈太傅怅然道:“陛下让江公公去请他入宫,并表示一定会查到凶手,但李猛只说要跪在这里向上天祈祷, 早日让李如意瞑目。” 叶知意有些着急,这李猛此举是在无声地威胁庆帝,他跪在宫门外, 定会引起一片流言蜚语,而李如意被杀已有嫌疑人,庆帝如还视若不见便会被指苛待老臣包庇亲子, 怎么选都不是。 思及此她不由心急,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飞快的向外跑去, 只留下一句 “外祖父,我先出去一下。” 沈太傅看着她跑得飞快的身影, 一句问话停留在嘴边。 叶知意一路向皇宫狂奔而去, 沈太傅作为朝中元老,他的府邸自然与皇宫离得较近,不一会儿她便看见了那高大的宫门。 此时离皇宫不远处已经聚集了许多百姓在若有似无地向宫门看去, 嘴里隐隐在表达着对下跪之人的同情,以及用目光交流着一些隐蔽的信息。 宫门前跪着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只看背影便能让人感到无尽的苍老与悲伤,那是李猛,他跪在那里默默不语。 叶知意越过人群,慢慢走到李猛身边,本以为她会对李猛进行劝说之类的,可谁知她却突的一下,也跪在了李猛身边,口中还高喊道: “请陛下重审定国公府千金之死,大皇子裴修睿是无辜的!” “请陛下重审定国公府千金之死,大皇子裴修睿是无辜的!” “请陛下重审定国公府千金之死,大皇子裴修睿是无辜的!” 她连喊三声以示冤屈。 李猛没想到叶知意居然会想出如此办法来破坏他的计划,他既然要选择了裴旭日,那李如意便不能白白牺牲。他知道,仅凭一个女子的一面之词是定不了裴修睿的罪,但只要他因为此事受罚、永远背上这个杀害弟妹的名声那他便别想争夺皇位了。 除非他想造反。 可叶知意这一出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他跪在这里向庆帝施压,叶知意却为裴修睿喊冤,证据又不足,难免不能服众。他耳力极好,已经隐隐听到身后有人在讨论裴修睿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了。 李猛心中气恨,却偏偏不能表现出来,一时间脸上有些怪异。 守门的侍卫正头痛堂堂一个定国公跪在宫门像什么样子,如今又来了一个华臻县主未来的大皇子妃,侍卫只觉得今日黑云罩顶,霉运连连。 但到底是身份尊贵的贵女,侍卫赶紧让人去向庆帝通禀。 德政殿中,庆帝得知李猛所谓便将裴旭日叫到殿中,问他对此事的看法。 裴旭日心思几转,最后道:“定国公因为痛失孙女,难免心中悲痛从而做出不妥之事,但他如今只是一个想为去世的孙女讨个公道的失亲老人,还请父皇饶恕他。” 庆帝:“这么说你也想朕处罚你皇兄了?” 庆帝目光如炬,被他紧紧盯着,裴旭日感觉到一阵压力,他硬着头皮答:“父皇误会儿臣了,儿臣也只是想未婚妻能够瞑目而已。” 庆帝不语,裴旭日的心更加紧张了,正在这时他便看见江树匆匆进来了,本紧张的心有一瞬间放松,然而江树下一句话却让他的心有提了起来。 江树:“陛下,华臻县主现在在宫门外跪着,为大殿下喊冤。” 裴旭日肯定没看错,庆帝听到这个消息后严重闪过一丝满意。 满意什么?! 满意有人为裴旭日申诉?! 满意终于有人破解了李猛对庆帝沉默的威胁,不用处置裴修睿了?! 裴旭日眼中闪过嫉恨。 很快,他便听庆帝道:“既然如此将两人传来吧。”庆帝又补充一句,“你亲自去。” 江树:“是。” 宫门前,叶知意看见江树的身影,便知道是庆帝来传唤两人了,果不其然,江树对二人恭敬道:“陛下传县主与国公道德政殿议事。” 叶知意:“遵旨。”她慢慢起身,因为刚刚这一跪,如今膝盖有些疼痛。 见李猛还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叶知意道:“定国公,我理解你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如今陛下传召你我二人进宫定是要给我们公道,为了李姑娘在天之灵能够安息,定国公应该不会拒绝才对。” 李猛看了一眼叶知意,慢慢起身。刚刚只有他一人跪在此处,不起身还可说祈福,可如今叶知意在旁边喊冤,庆帝又传召,他在僵持便心中有鬼了。 二人来到德政殿,庆帝明知故问:“你二人跪在宫门所谓何事?” 叶知意诚恳道:“当日李姑娘无故丧命,大殿下却被诬陷为杀人凶手,至今幽禁府中,华臻肯定陛下还大殿下清白,也为李姑娘早日安息。” 李猛道:“那洛氏女早已指认凶手就是大皇子,还有何可辩。”虽然他心中洛清柔供词不足以定罪,但如今这是最有力的证据。 “大皇子与县主也承认当日她与如意在一起的。” “我是承认过她们在一起,”叶知意先是肯定,不等李猛与裴旭日露出满意,她话锋一转,“但这不能证明她的话是真的,要这样的话,我还可以说洛清柔杀了李姑娘,”她目光渐渐移到裴旭日身上,幽幽道:“或者是二皇子。” “荒谬!”李猛大怒,反驳道:“县主这话未免太无理取闹了,那洛氏女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杀得了身怀武功的如意,何况那匕首没入极深,非身强力壮之人不能做到。” 裴旭日也道:“华臻县主,我知道你担心皇兄,但当日我与母妃一起,后又去了祭礼,从如意离开凤栖宫后根本就没有再见过她。” “既然你们说我的话是谎言,那我质疑洛清柔又有何不妥。”叶知意道,“当日小花园离冷宫中间隔着整个后宫,而从我与昭华离开花园包扎伤口后在到太清宫中间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洛清柔便是胡乱跑后宫中人难道没有一个发现吗?便真的没有人发现,她到冷宫的时间未免太短了吧?短的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被熟知路线的人带过去的。” 听见叶知意这话,裴旭日眼神一紧,他解释道:“时间之事本就无巧不成书,今日她跑到冷宫可以怀疑她怎么到冷宫,假若她跑到其他地方,县主是不是也要怀疑她怎么跑到其他地方了?比如什么永安宫、玉福宫之类的。” 他的解释很有道理,叶知意忍不住点点头,正当裴旭日以为这事过了,叶知意又语出惊人:“二殿下解释得很有道理,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在我耳中却感觉你字字句句都想将这罪名扣牢实在你皇兄身上。” 叶知意很是胆大,当着庆帝的面说他的儿子兄弟相残,但庆帝却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反而是裴旭日,他赶紧向庆帝解释道:“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意,儿臣只是一时失言。” “好了,德政殿如此严肃之地,却被你们当做吵闹之地,眼中还有法纪吗?”庆帝责怪道。 “儿臣知错。” “华臻知错。” 庆帝看向李猛,宽慰道:“如今你也看见了,朕不能洛清柔一面之词便冤枉好人吧,处罚大皇子事小,可让凶手逃脱才是让如意那孩子不能安息啊。” 刚刚叶知意虽是和裴旭日辩驳,但一字一句何尝不是说个他听,说已经说道这份上了,他若是还坚持处罚裴修睿便是承认了要铲除异己。 叶知意也歉疚道:“当日我应该让昭华拿走那匕首的,只是昭华看见我受伤实在担心,未曾想居然出了如此憾事,当真世事无常。” 庆帝适实关心道:“华臻伤怎样了?” 叶知意:“多谢陛下关心,当日太医仔细包扎,这些日子养着,虽无好转,但已经不怎么疼了。” 李猛沉声道:“老夫代如意向县主道歉,还请县主谅解如意吧。” 叶知意真切道:“我怎么会怪李姑娘呢,国公多虑了。” 李猛心中冷笑,你是没有怪她,但你如今在拿此事要挟他。 说实在的,要是当时在李如意行凶时杀了李如意,虽会被责罚,但也无甚影响,可偏偏他们承认二人离开时人是活的,又在一开始便否认了杀人之事,如今落得这进退不得地步。 庆帝见此道:“华臻大义,需要什么伤药直接找太医。”他又对李猛道,“定国公,你放心,如意是朕未过门的儿媳妇,朕定会为她找到真凶,告慰她在天之灵。” 一场隐秘的风波就这样被叶知意解决了,不提裴旭日回去后是多么懊恼愤怒。今日这一出却让叶知意感到了紧迫,她脑海中不由想起赵怀谨说的话,心中思索“不得了的宝物”。 但这些,都要先放一放,解决眼前的事才是首要的。 话说刚刚沈太傅见叶知意急匆匆跑出去,他碍于身体已经老迈便让人家丁一路追了出去,家丁见到叶知意跪在宫门外便连忙回来回禀沈太傅。 沈太傅先是心疼叶知意,后又觉得这也算一个办法,便忍着没动,如今人回来可不得好好教教外孙女以后行事不可冲动莽撞了,他一人还不够,还拉上了沈家其余人。 好几人“对付”她一个,让她想要落荒而逃。但她自知理亏,便只能乖乖听训。 第117章 沈府 “这诗词歌赋啊……”叶知意的院中, 沈老夫人正在教导她人情学问,她年轻时也不是一个普通女子,否则这么多年如何能经过这么多磨难而守来团圆。这么多年的经历让她知道, 女子不仅要“德容功言”还要有自己的能力,才能经得起风吹去打。外孙女父母早亡,这些东西她要全部交给她, 希望她以后有能力过好自己的人生。 “意儿?”沈老夫人看着不在状态的叶知意喊道。 “啊?啊……”叶知意回过神来,看着外祖母, 忙问道:“外祖母, 有什么事吗?” 沈老夫人倒没有因为叶知意地走神而生气,她担忧道:“自从你从宫中出来这两日你便一直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什么事?” “可还是再为大皇子担忧?”沈老夫人道, “你放心,虽然李如意之事还没有进展,但祭礼之事你舅舅已经有眉目了, 定不会让大皇子被冤枉了去。” “祭礼之事有结果了?”叶知意激动道,如今能解决一桩便是一桩。 沈老夫人点点头,随后她叹道:“大皇子回京时间不长, 可已经出了这么多事了,这便是皇家,处处都充满着血雨腥风, 让人防不胜防。”当年也是因为诸位皇子夺嫡,使原本和平富庶的大庆陷入战乱之中, 所以她才会失去女儿啊…… 她看向叶知意, 道:“若是我能早点将你找回来,我定不会让你嫁入皇家的。”只是她找到她时,她们已经两情相悦了。 叶知意听见沈老夫人的真心话, 有一瞬间沉默,随后道:“其实外祖母你说的这些也是当时我的顾虑,只是看见昭华染病后我便顾不得这些,世事无常,至少现在我是喜欢他的。” 沈老夫人笑了,道:“外祖母明白了。”她又补充道,“你好好休息吧,外祖母先走了。” 叶知意起身送她,道:“外祖母慢走。”她心中的存着事,实在无心听这些道理了。 沈老夫人走后,叶知意又坐在了书桌前,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的院子又传来声响,马上有丫鬟道:“见过老太爷。” 原来是沈太傅。 叶知意起身相迎,“外祖父,你今日怎么到我院中来啊?有什么事让人叫我一声,我去见你便是了。”虽是一家人,但这些大户人家男子一般不去女眷的院中的。 沈太傅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今日空闲,想来看看你住得还习惯吗?” 叶知意道:“是外祖母让你来的吗?”这么巧,刚刚沈老夫人刚走,沈太傅便来了。 她扶着沈太傅,两人便说边向书房走去。 沈太傅也不隐瞒,直接承认了:“是啊,你外祖母说你这两人看起来心不在焉、心事重重,连你庄子上种的麦子也没有去管了,让我来问问你。” 叶知意失笑,沈老夫人也太紧张她吧,不过她心中很是受用:“外祖母费心了,我没什么大事。” “坐。”沈太傅自己寻了个椅子坐下,并让叶知意坐在他身边,一副要好好谈谈的样子。叶知意顺从的坐下。 “你如今烦恼的无非是大皇子。”沈太傅陈述道,虽然语气不重,但却不容质疑。 叶知意沉默。她是不想让家人担心,可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否认也没有意义。 沈太傅看着外孙女,这个外孙女虽然幼时历经磨难,但却成长的出乎意料的优秀,他心中一直很满意并引以为豪,他道:“阿意,你从小像一个野草一样经历风吹雨打,最终成长一个大树能为弟妹遮风挡雨,如今不过是又一场风雨,你自怨自艾是没有用的,只能主动去寻找解决困难的办法。” “外祖父,如今你年事已高,你怕死吗?”沈太傅被叶知意突如其来的问题弄的有些懵。 叶知意问完这个问题后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妥,慌慌张解释道:“外祖父,我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单纯想了解一下您对死亡的看法,不是想诅咒您,您信我,哎,算了,外祖父您就当我没问吧。” 看见叶知意慌乱的样子,沈太傅抬手示意听重新坐下才慢慢道:“我知道你没有坏心。” 他抬头看着门外的一小片蓝天,悠悠道:“在没找到你娘之前我是怕的,我怕死后再无人能费尽心力找她,怕我们父女再无相见之日。”他看向叶知意,眼中有些欣慰,“如今得知你娘的消息虽然悲痛,但还好有你们,至于你娘,下辈子我一定会好好补偿她。” “人,生来就是要死的,我这一生也活的差不多了。” 叶知意想不到沈太傅对生死之事看的如此豁达,她一直以为古人对“死”之一字避之不及,她小心翼翼问道:“如果……如果有一件宝物能续命十年,外祖父您想要吗?” 沈太傅看着她,脸色平静,但叶知意看着他睿智眼神,有一种仿佛沈太傅看穿了她心的感觉。 半晌,沈太傅才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宝物的归属,自然该所有这决定。” 听到这话,叶知意连日来的犹豫消失不见,心中已有决定,“谢谢外祖父。” 沈太傅离开她的院子后,叶知意也收拾收拾东西出门了。 一盏茶后,叶知意站在了一转金碧辉煌的府邸前。 “请通报一声,华臻县主前来拜访定国公。” 府中,李猛正在书房里,听见管家说叶知意来访,他又一瞬间错愕,心中暗自琢磨叶知意来意,难道是来求他放裴修睿一码?思及他几次看见叶知意的情形,她应该不会如此天真吧? 虽然心中琢磨不透,李猛还是让下人将人请了进来。 叶知意被带到大堂后,等了很久才等到姗姗来迟的李猛。 “县主见谅,老夫近日因为如意之事心绪不佳,时常不得劲,故而让县主久等了。” 这老匹夫分明是想给她给下马威,叶知意对此心知肚明,但她已经有心理准备此行定会被为难的。 叶知意道:“是华臻不是,未曾提前下拜帖,唐突来访,该请国公见谅才是。” 李猛冷哼一声,不客气道:“华臻县主前来我这定国府有何事,请直言吧。” 见他如此不客气,叶知意也不弯了,直道:“华臻此次前来是想向国公求一封“笃信书”。” “华臻县主是在说笑吧。”李猛讥讽道。 叶知意平静道:“我没有,我希望国公可以在朝堂之上上书表示相信裴修睿不是杀害李如意的凶手。” “可笑。”李猛道,“就是他害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如今要我表示相信他,华臻县主,你不觉得强人所难吗?”他看起来十分愤怒与悲痛。 叶知意淡定的指出:“到底是何人杀害李如意,国公心中其实早有答案了吧?否则这些日子也不会对二皇子如此疏离了。” 见李猛脸上脸上有秘密被戳破的恼羞成怒,叶知意不给他说话机会:“难道你还觉得将李家一门的荣耀压在裴旭日身上十分保险吗?李如意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你当真心中没有一丝警觉吗?” “县主在胡说什么?!”李猛大怒道。 李猛常年征战,一身气势是鲜血浇灌出来的,在愤怒之时尤为可怕,但叶知意丝毫不惧,平静道:“如今便是国公咬死大皇子,但你我都知道,洛清柔的证词是不能成为关键证据,想要用这个就将大皇子铲除国公与二皇子是否太异想天开了。” 李猛听着叶知意的分析,心中十分复杂,这些他当然知道,知道裴旭日,知道裴修睿、更知道李家如今在悬崖边上。谁能料到,二十几年那个被推上皇位手中毫无实权,被他逼着娶贵妃的傀儡皇帝能在二十年后将当初权倾朝野的李家逼的进退两难。 叶知意看不出李猛的心思,她继续道:“李家该如何选择我也不知道,但国公早年征战沙场,如今年事已高想必身体暗伤不断吧?” 李猛不动她为何突然关心他的身体了。确实因未几十年的沙场生涯,如今上了岁数了身体看着还行,但其实已经外请中干了,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都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只是想到李家的处境,凭借着一股信念才坚持下来的。 “我有一颗延寿丹,能延寿十年。” 李猛猛地一下盯着叶知意,眼中闪过火热,但很快冷静下来了:“自古以来,无数帝王权贵追求长生皆一无所获,什么续命灵丹全是故弄玄虚害人性命。” 叶知意:“国公为何不相信一次?难道说十年国公看不上?” 李猛心道,怎么可能看不上呢?!到他这个年纪别说十年,就是多活一天也是惊喜的。 李猛:“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你如今虽然是县主,但在这之前只是一个村姑,怎么可能有如价值连城此灵丹妙药?” 叶知意松了口气,不怕李猛怀疑,就怕他直接拒接,她道:“来源国公不用管了,天下只此一颗,国公到底要还是不要?” 李猛当然想要,十年寿命对他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说何其珍贵,只是听着便心头火热。可这药到底是真是假谁也说不准。 叶知意看出李猛的犹豫,道:“国公征战沙场,杀伐果决,怎么如今却如此胆小怕事,如今我亲自上门,若是国公吃了我的药有任何差池的话,你刚好可以趁此机会将我与大皇子一网打尽,反之你能得十年寿命有更多的时间为李家谋划打算,国公还有什么犹豫的呢?难道你不敢?” 李猛看着她冷笑道:“少用激将法,对我无效。”他还存留着理智。 叶知意笑而不语。 李猛看着叶知意,两人就这样僵持下来了。 半晌,李猛败下阵来:“将药给我。” 叶知意利落的将药给他。 李猛拿到药,看着这颗其貌不扬的药丸,怎么也看不出来它居然能值十年光阴。 他拿着药丸,对叶知意道:“你就不怕我拿药过后不认账?” 叶知意面带微笑,但说出的话却心狠无比:“那样的话,不出一刻钟,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定国公吃了一颗仙丹,喝其血、食其肉能长生不老……” 看着叶知意甜美的微笑,李猛不由打了个冷战,在生死面前,众人皆疯狂。 李猛收回思绪,将手中药丸放入口中,不一会他便感觉身体慢慢变暖,感觉有力量了。要知道随着他地衰老,他的身体便渐渐感到寒冷,感到无力,现在这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壮年,浑身充满力量。 叶知意也从没有看见有人服用过这药,如今眼看着李猛的头上花白的头发慢慢变青,脸上的皱纹变浅,她也感到十分神奇。 不过她马上道:“现在你可以将“笃信书”交给我了吧?” 李猛感受到久违的活力正十分激动,一时忘乎所以听见叶知意的话,幽幽道:“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宝物。” 叶知意:“谁能想到我藏了十几年的宝物最后却被我最不愿意的人服用了。” 她拿到“笃信书”后愉快的离开了定国府。 “明日一早,我希望能听到国公对陛下的上书。” 第118章 今日早朝, 朝中官员对于定国公李猛地行为十分奇怪,只因他向陛下上了一份奏折。原本作为臣下向皇帝上奏折再正常不过,但这折子上的内容却让他们十分吃惊, 他们以为这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时间在场之人看向他的目光有诧异,有怀疑,还有愤怒。 庆帝高坐龙椅之上, 手中不在意似的翻阅了李猛上的折子,看着他淡淡道:“定国公这是要为大皇子求情?” 是的, 李猛向庆帝上的折子上写的是一份“笃信书”, 他在上面写着十分相信大皇子品性操守,绝不可能会是杀害准弟媳之人,如今见大皇子被禁足府中百担污名心中十分过意不去, 恳请皇帝解除禁令。 李猛恭敬道:“臣相信大皇子本就是无辜的,自然不忍心让无辜之人被波及。” 庆帝不着痕迹地审视着李猛,不知是否是错觉, 今日的李猛看起来精神了许多?他联想到昨日得到的消息心中一时百般猜测。 半晌,他压下心中思量,笑道:“大皇子若是知道他能得定国公如此信任也定会欣喜异常, 既然国公大度,那朕这就解了大皇子的禁令。” “慢着。”有人喊道。 众人一看,原是裴旭日, 他的脸色十分怪异,有不甘, 有愤恨, 有怒火,看起来就像一团被压抑的火,稍有不慎就会瞬间爆发。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庆帝面无表情地问道。 许是看出了庆帝的不悦, 或者察觉到他刚刚态度不对,裴旭日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道:“皇兄能得定国公信任,儿臣也十分开心,只是想到杀害如意的凶手至今毫无线索心中有些着急罢了。” 他悄悄看了眼李猛,他怎么也想不到李猛居然会背叛他,虽然他心中已经明白李猛恐怕对李如意之死已经猜到什么了,但他没想李猛居然真的敢与他撕破脸。 他怎么敢?他不要李家的百年荣华了吗? 庆帝未曾再理会裴旭日,既然李猛作为受害人家属表示相信裴修睿,而证据又不能证明裴修睿真的杀人,那他马上便让江树去将裴修睿放了。 眼见裴修睿被解禁已经无法阻止,裴旭日只能压下不甘的心。所幸,还有一事他逃不掉,裴旭日用眼神示意周璧。 定国公这一出实在出乎所有人意料,其他人好奇过便算了。作为相关人沈太傅与沈初虽然疑惑李猛怎么会轻易放弃这么一个打击裴修睿的机会,但毕竟是对他们有利,虽心中疑惑也不会反驳,而且沈太傅心中已有猜测。裴旭日是满心愤怒不甘。 但周璧心却不由升起一股担忧,既然李猛表示相信裴修睿,那么指认裴修睿是杀人凶手的洛清柔便有诬陷皇子的嫌疑,一旦追究起来很可能会连累他永庆侯府。 可如今依然上船却是下不得了。 周璧硬着头皮道:“陛下,既然大皇子摆脱了李姑娘的嫌疑,想必祭礼一事应该也是有人诬陷,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了,不知丞相事情查的怎样?” 他的话很委婉,但在裴修睿刚刚被解了禁足令后放出来后提交,这针对的意味很是浓厚,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刚刚还算轻松的朝堂氛围变得紧张起来了。 “若是丞相并未查出什么结果也没关系……”裴旭日接道。 他被打击的有些失去理智,放在从前他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明显的话,他一向在庆帝面前保持着赤诚、光明的一面。 “不劳二皇子费心,老夫为官多年这么点能力还是有的。”沈初不客气道。 他走向前,向庆帝道:“陛下,这是臣多日所得,祭礼一事完全是与大殿下无关,是有人刻意陷害大殿下。” 庆帝看完沈初的折子勃然大怒:“礼部尚书,这就是你说的礼部办事完美无缺吗?!” 被点名的礼部尚书见庆帝震怒,连忙跪下请罪,并在心中确认祭礼一事他礼部确实办的滴水不漏啊?他捡起庆帝摔在他面前的折子,打开一看,双眼一黑,立即求饶:“是臣失职,居然没有察觉出礼部竟然有如此胆大妄为藐视皇家尊严之人,求陛下恕罪。” “求陛下恕罪。”礼部的人齐齐求饶。 庆帝走下龙椅,来到跪着的一群人之间,他脚步不重,但下跪的礼部之人皆心惊胆颤,尤其是一个看起来干瘦的官员,撑在地上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果然庆帝走到他面前,突然一脚向他踢去,他被踢到在地后立即爬起来重新跪好,口中不住喊道:“陛下息怒,陛下饶命。” 其余人也被庆帝这一动作吓一跳,庆帝自登基一来便一直宽厚仁爱,便是有官员犯错也是依律处置,从未见他如此暴怒,甚至还亲自动手。 庆帝冷笑:“饶命?!你犯了何罪?需要饶命?” 那人口中的喊话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便道:“令陛下发怒便是我的罪过。” “将折子给他看看,”庆帝道,“让他看看他到底犯了何罪?” 礼部尚书看完折子心中恨死他了,如今庆帝一吩咐,他立刻便将东西递了过去,“你仔细看看吧,侍郎大人。”他咬牙恨道。 礼部侍郎刚刚便觉得他做的事情暴怒了,然怀揣着最后一丝侥幸,他颤颤巍巍接过折子,果不其然,就是他最恐惧的事情,但事已至此他仍抱有侥幸,恬不知耻的喊冤道:“陛下冤枉啊,礼部对先皇后祭礼一向尽心尽力,臣断不可能明知故犯,有意犯下如此大罪啊?这一定是误会,误会,或许是丞相,丞相调查错了。”他看向沈初,就如同看向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般。 但沈初不会是他的救命稻草,他毫不客气道:“魏侍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以为做的隐秘便心存侥幸别人查不来,岂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庆帝冷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需要朕将人证物证传上殿中吗?” 沈初折子上清清楚楚记载着事情经过、人证、物证让人抵赖不得。那魏侍郎眼神不由不由向殿中两处相继看去,脸色迅速变得灰白,落败道:“臣认罪,臣罪该万死,只求陛下不要迁怒与我的家人。” 庆帝:“你犯下大罪,自有刑部审判。” 魏侍郎闻言心中庆幸,蓄意破坏皇后祭礼虽是大罪却只需要处置他一人便是了,不会殃及家人的。 见魏侍郎认罪,沈初不由问道:“你为何要蓄意破坏祭礼,大皇子久居江南应该与你无冤无仇,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何这样做?” 魏侍郎感受到身上灼热的两道视线,惨笑道:“没有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做便做了。” 这个理由实在荒唐,便是三岁小儿也说服不了,但庆帝仿佛没有察觉一般,直接让人将他押了下去。 事关裴修睿身上最重要的两件事便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解决了。 另一边,江树前往裴修睿的皇子传达庆帝旨意,裴修睿闻言心中惊奇,虽然事关自己但在他看来这件事不应该这么早解决啊? 裴修睿问道:“李如意之事难道找到真凶了?” 江树摇摇道,回道:“还未曾找到杀害李姑娘的凶手。” 裴修睿奇了,既然凶手还未找到,裴旭日与李猛怎么可能放过他呢? 许是看出他的疑惑,江树解释道:“是定国公大人今日早朝向陛下上书表示相信殿下人品,绝不可能做出杀害准弟妹之事。” 裴修睿更奇怪了,李猛作为裴旭日的外家是裴旭日最大的势力,怎么可能做出对裴旭日不利的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但他也知道问江树肯定是问不出来了。 “昭华,昭华。”正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呼唤,裴修睿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来人是谁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向外奔去,“知知。” 叶知意今日一直关注着裴修睿府邸,她一见到江树的身影便知道李猛履行了交易便紧随其后跟着进来了。 虽然算不上久别重逢,但在此时,这次的相聚还是让这一对恋人激动不已,他们都互相望着对方,要将这些日子的担心、思恋通通发泄出来。 半晌,二人冷静了下了,裴修睿突然问道:“知知怎么知道我解除禁足了?”江树前脚刚到,她后脚便出现了,这相隔时间未免太短,让人忍不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什么掐着点来的。 叶知意不假思索道:“我一直留意着你府外的侍卫,今日见他们撤了我便进来了。” 这个理由很完美。 二人正互述衷肠,蔓延在周围绵绵温情让人不忍打扰,但江树却不得不上前道:“殿下,如今你解除禁足该去宫中拜见陛下。” 裴修睿不舍地放开叶知意,抚过她的秀发,柔声道:“知知,我先进宫一趟,你先回沈家,我一会便来看你。” 叶知意点点头。 裴修睿来到朝堂之时,刚刚混乱的场景已经全然消失,庆帝看着裴修睿严肃道:“你如今能解除禁足是因为定国公恩怨分明,表示相信你品性,然李如意却不能白白枉死,此事到底也有你一份处事不周的责任,定国公如此大度,朕也不能偏心亲子。” 裴修睿:“但凭父皇处置。” 在场所有人都对庆帝口中的处置毫不在意,无非是什么抄经、罚俸,做做样子而已。 但庆帝下一句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第119章 庆帝坐在龙椅之上, 看着裴修睿,严肃道:“今日定国公愿意相信你,解你困境, 实乃其宽容大度,李如意乃你弟媳,若你当日能多留意几分一场悲剧或能幸免, 你与定国公来说却是一个徒惹伤悲之人,朕今日便封你为“睿王”……” 裴旭日本为他一腔心计付诸东流而悲愤, 他费尽心思到头来却被自己人拖后腿, 心中可谓十分不平静,但没想庆帝居然说要将裴修睿封王了,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事情还没那么糟糕”的感觉, 但不过一息之间,只听庆帝接着说道: “封地肃州。” “不行。” 庆帝看着言辞激烈,脸色坚决的李猛, 问道:“定国公可是有什么不满?” 李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对庆帝道:“陛下,肃州乃苦寒之地, 大皇子金尊玉贵怎能到如此蛮荒之地受苦,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猛如今可以说全副身家都在西北,都在那十万西北军身上, 而西北三州,肃州独占一半面积。西北军常年驻扎在肃州, 若是让裴修睿去了肃州, 这后果不是他可以冒险的。 裴旭日这时也顾不得李猛刚刚拉了后腿了,他赶紧道:“父皇,请体恤皇兄, 皇兄身为皇子又自幼在富饶的江南长大,怎么能去肃州那不毛之地受苦,儿臣作为其弟实在不忍看兄受苦。” 李猛今日虽然让他十分生气,但目前他还不能失去李家的支持,他向来十分懂得取舍。 朝中官员对于庆帝突然为裴修睿封爵同样十分诧异,他们早先觉得裴修睿得了庆帝偏爱,所以哪怕裴修睿身上惹上污点他们也静观其变不急于下注,可谁知大皇子解禁之日便是被发配之时? 不说本朝惯例,向来被皇父册封的皇子便默认失去了夺嫡的资格,便是封地为肃州便十分微妙,西北如今李家一家独大,此时让大皇子去肃州庆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们有几分不解。 裴修睿明白庆帝的意思后也急急道:“父皇……”但他话为说完便被庆帝打断了,“这是圣旨,不容抗旨。” 庆帝又看向李猛,不在意地道:“定国公这么多年为我大庆立下汗马功劳,但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却累的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让他去西北亲眼看看沙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士,看看你李家是如何在沙场上保家卫国的,也好叫他引以为戒。” 李猛再次急急恳切道:“陛下,自古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当日是我那孙女先不知分寸伤了华臻县主,大皇子担心县主再天经地义不过,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她有此一劫也是命,怪不得大皇子,恳请陛下重新定夺。”此时李如意的死他彻底不在意了。 庆帝听完李猛感人肺腑的话,面露动容:“定国公如此通情达理、恩怨分明,朕又岂能让你寒心,大皇子虽是皇子,但正因为如此朕绝不轻饶他一丝过错,能得国公看重,他更应该去西北历练,此事就这么定了,朕绝不反悔。” 李猛:“……”谁要你定啊!他不死心继续道:“陛下……” 庆帝脸色一沉:“定国公,朕意已决难道你想抗旨吗?” 李猛的话被堵在嘴边,如今他早已没有了抗旨的资格。忽然他想起了裴修睿也是不愿意到西北去的,他希冀的目光的投向裴修睿。 裴修睿没有辜负李猛的期望,他想庆帝恳求道:“父皇,儿臣原意重新被禁足,直到真凶被查出来为止。” 庆帝看着跪在朝堂之上,说出这种话的裴修睿是真的生气了,斥道:“混账,君无戏言,你这是让朕反复无常吗?朕的威严何在,你又如何对的起定国公对你的一腔信任。” 裴修睿才不相信庆帝真如他口中说的那样看重李猛,他不明白庆帝为什么非要让让他去西北,是李猛担心的那样让他去掌握西北权利,查清李家是否和蛮族勾结吗?可处理李家有很多方法,但不一定要这种办法呀。 西北一去若想再回京城少则数年,多则……遥遥无期啊!他不怕吃苦,他只怕与知知分离。若是没有认回沈家他毫不怀疑叶知意会随他一起走,可认了亲人有了羁绊,叶知意自己倒不在意荣华富贵,但龙凤胎呢?一同带走她会顾虑西北苦寒龙凤胎明明能有更好的教育却被她剥夺了;不带走,叶知意一定不会扔下弟妹自己离开的,哪怕是那是她们的外祖。 只是想想他便心如刀绞。 裴修睿道:“是儿臣不知好歹,儿臣不愿去西北。” 李猛见裴修睿态度如此坚决,目光灼灼地看着庆帝,期盼着他能改变主意,但无奈庆帝心意已决,觉无更改:“此事就这么定了,绝无更改,西北路远,你便三日后启程吧,退朝。” 裴修睿没想到庆帝这次如此坚决,他心知此事已成定局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慌张之感,下意识向沈太傅与沈初看去,他们也只是对他微微地叹了口气。 李猛的心同样十分沉重,他此时有些后悔不该接受叶知意的交易,弄的如此局面,但他不知道无论他怎么选择裴修睿的结局都是注定了的。 李猛被庆帝的决定弄的心中忧虑,想起叶知意便心中懊恼,看着殿中立着的沈家父子,他走向前去,面带恶意道:“沈太傅一家对华臻县主好像十分疼爱啊?就是不知她是否记你沈家的情?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太傅已经年过六旬了吧?不知华臻县主有没有为你送上什么续命灵丹,昨日她巴巴到我府中可是送了我一件强生健体的宝物呢,想必你沈家应该人手一份、不,人手几份吧?” 听见李猛话中的信息,沈初不由面露诧异,但他马上道:“华臻县主是我沈家人,我沈家照顾自家孩子从来不图什么东西。”而沈太傅神情却一副尽在意料之中的样子。 沈初一瞬间的诧异没被李猛错过,难道叶知意当真没有给沈家?她手中当真只有一颗?他向沈家父子透露这个消息不止是为了挑拨叶知意与沈家关系,更多的是想知道这药到底是不是真如她所言只有一颗。 昨日服用后感觉到久未的充沛活力,他不免有些贪心,想要再多一点,可如今看来她好像没有给沈家人啊。 若说她冷心冷肺的话也不会为了裴修睿上门与他交易,作为一个女子裴修睿能给她的与沈家能给她其实也差不多,若是贪恋权势,她也应该另择一人下注。联想到她父母之死李猛心中暂时信了叶知意说的话。 李猛:“丞相高风亮节啊。” 见李猛离去,沈初向父亲问道:“刚刚李猛的意思是阿意拿什么灵药与他交换今日之事了?”他才不信李猛地挑拨之言,但结合他说的话联系道今日之事,不难猜出二人有什么交易。 沈太傅告诫道:“东西是阿意的,她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这事就这样的。”他脑中却不由的想起昨日叶知意的问话“外祖父,如今你年事已高,你怕死吗?” 沈初道:“我作为舅舅自然不会图外甥女什么东西,只是担心而已。” 沈太傅叹了口气,“如今还是担心大皇子这事怎么办吧?他们二人定了婚约,如今大皇子已成睿王,即日远赴西北,阿意该怎么办啊?” 沈初一听也叹道:“这事也没个章程啊……”婚约该如何是好啊? …… …… 二人一齐回到家中,叶知意刚刚与裴修睿分开便十分急着想了解他的情况,一直在大厅等候。如今见沈太傅父子二人回来,便急忙问道:“外祖父,舅舅,你们回来了,昭华今日在朝堂怎么样啊?陛下可有处置他?” 来了,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齐齐暗道。 “外祖父?舅舅?”叶知意追问道,“你们在发什么楞啊?” 沈太傅吩咐儿子:“如实说吧。” “难道还要骗我不成?”叶知意听见这话取笑道,就是昭华去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便是有处罚她也有心理准备,总不会太重的,她已经问过沈言了。 沈初听了父亲的话,看着叶知意犹豫道:“陛下封大皇子为“睿王”三日后赴肃州封地。” 叶知意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她想过裴修睿也许会受一些处罚,但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个结果。可这个结果原本就是他们在福安县商议的啊?!但如今亲情?!爱情?!她到底该怎么选? 不得不说裴修睿真的很了解叶知意,如今叶知意的想法就如他担心的一模一样。 看着沈太傅与沈初担心的模样,叶知意努力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但她发现实在扯不出,只好道:“外祖父,舅舅,你们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我也要先回院中休息了。” 沈太傅看着强装镇定的叶知意,担忧道:“阿意……” 叶知意假笑道:“我没事,我先回房了。”说着她便转身离开。 沈太傅父子看着她摇晃的背影,眉头紧锁。 这一天,叶知意到底没再见到裴修睿。 第120章 德政殿内, 裴修睿正努力恳求庆帝改变主意,但庆帝始终无动于衷。 裴修睿见庆帝见庆帝态度如此坚决心中有些焦急,“父皇, 儿臣不愿意离开京城,请您收回成命。” “我愿意以其他方式来为李如意之死负责,只要不离开京城。” “父皇……” “……” 在他的声声恳切中, 庆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淡淡道:“你不愿意离开京城是为了叶知意吧。” “你这一去又不是不回来, 有什么好痛苦的, 或者朕下令让她与你同去,横竖你们的婚约已经定在了明年的春天,你到了肃州刚刚可以筹备你们的婚事。” “父皇, 不可。”裴修睿急急反驳道。 庆帝瞥了他一眼,问道:“有何不可?难道你怕她愿意跟你去肃州受苦?这你倒是不用担心,依朕看她她倒不是个执着荣华富贵之人。” “阿意当然不是那种虚伪的女子。”裴修睿道, “只是如今她才找回亲人不久,我不忍心她再经离别之苦。父皇是我不愿意去肃州,不管阿意的事。” 庆帝有些不满:“这也不行, 那也不行,你到底要朕怎么样?只要你说出来朕都满足你,但是必须去肃州。”他态度坚硬。 裴修睿同样态度强硬:“我什么也不要, 只要不离开京城。”顿了顿,他又说道:“当年你将我送到江南, 如今你又要将我送去肃州吗?” 听见裴修睿指责的话, 庆帝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朕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 口口声声为我好,你有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吗?”裴修睿情绪有些激动,“当年我刚失去母亲,你便让我又生离父亲,如今我初回京城,你又让我远赴他乡,你的“为我好”给我带来的全是痛苦。” 这么多年过去了,裴修睿以为这些事他早已不在意了,可今日突然提及他却发现这些只是埋在了心底故意忽略而已。江南离京城千里之遥,裴修睿出生后便未见过外祖家,结果父亲在母亲刚死不久就要将他一个还未脱离丧母之痛小孩送到陌生的江南,接纳新的家人,而理由还是因为他被钦天监批命“命中带煞”。 听着儿子的声声控诉,庆帝心如刀绞,但思及心中打算,他闭眼道:“朕为君父,朕说的你只管照做便是。” 裴修睿将心中的怨气说出口后便觉得心中一片畅快,对庆帝略显冷硬的话也不在意,恢复了冷静:“您让我去肃州肯定不是朝堂上说的那个理由,您是想让我去查李家是否与蛮族勾结,向朝廷谎报军饷,连累西北百姓,还有分化李家的西北军。” 庆帝没有说话,默认了。 裴修睿见此继续道:“父皇,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始终觉得你对李家的态度不止是一个皇帝对权臣、奸臣的态度,还有你对裴旭日的态度也不对,全然漠不关心,好像一丝父子之情也没有,之其中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庆帝没想到裴修睿如此敏感,面上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便藏了起来:“朕才是皇帝,朕对李家态度便是皇帝对奸臣态度。”对于其他的问题他避而不谈。 裴修睿淡淡一笑:“父皇,三日后我是不会去西北的,到时随你怎么处罚。” 庆帝看着他,裴修睿迎着他的目光毫不相让。 庆帝知道裴修睿说的是真的,半晌他挺直的腰微微弯曲,整个人显得有些悲凉:“你必须去,难道你不想知道你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什么?!”裴修睿大惊道,“难道我母亲的死另有原因?她不是郁郁而终的吗?”从他记事起,他的记忆中陶婉总是面带愁苦、郁郁寡欢,再加上李妃的步步紧逼裴修睿一直认为她是心中郁结而死,当年庆帝也是这么和他说的,如今听庆帝所言这背后另有原因?! 裴修睿急切问道:“父皇,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看着裴修睿心急如焚的神情,庆帝道:“你从肃州肃州我便告诉你。” “父皇——”裴修睿不满的喊道。 庆帝还是那副表情。 裴修睿败下阵来,痛苦道:“三日后我立刻启程。” 裴修睿近二十年来的认知被庆帝推翻,整个人都沉浸在一股难以置信的情绪的情绪中,浑浑噩噩地回到了他的府邸。 文墨何曾见过这样的裴修睿,有些担忧道:“殿下,发生何事了?”他又想起刚刚听到的传言,劝道,“殿下,肃州一事你大可与县主商量商量,县主非寻常女子,总会想出一个办法的。” 听文墨提起叶知意,裴修睿分出一丝心神向文墨道:“你去沈家,给知知传信,说我今日不能上沈家拜访了。” “是。” 文墨有些不解,他平日将叶知意看得重要极了,怎么今日却不去见她了?而且看样子好不是因为叶知意才变成这个样子的,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文墨心中担心极了。 裴修睿将自己关在书房中,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地回想当初的记忆。那时陶婉会教他念书,会让他不要在皇宫中乱走,哪怕他身为嫡长子皇宫何处去不得?会让他避让李妃母子,会……对了,当时陶婉确实郁郁寡欢,但她临死前几天还在同他憧憬着计划未来生活,而且她虽然一直喝着药,身体有些弱,但除了死前的一个月,一直都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怎会突然就去世了?可恨他当年年纪小,后来又被送往江南,一路颠簸之下,记忆便有些模糊了。 如今走了这个前提条件,再联想到庆帝的种种行为,以及当年的情形,裴修睿不难猜出凶手一定与李家有关了。 知知,对不起。 裴修睿在心中默念道,母仇不能不报。 而被他惦记的李家,此时正在李妃的凤栖宫中。 裴旭日看着李猛,面带指责,“外祖,你今日怎么做出这种糊涂事,这下好了,裴修睿不仅被放出来了,还马上就要去西北,这下你高兴了。” 他说这话时心情复杂,对于李猛突如其来一击他十分愤怒,但看见李猛作茧自缚他心中又有种快感,就是那种“让你自作主张,不听我的话,如今害了你自己吧”可又想到李猛当真沉船他也会被连累,心中又有些担忧。 李妃早就听儿子说了早朝上发生的事,看着父亲以同样十分不赞同的表情道:“父亲,你到底在想什么呀,不说咱们好不容易抓住裴修睿的把柄,就说如意,难道你要让如意白死吗?!” 李猛心中本有些后悔,但如今被二人接连指责,心中那丝悔意便消失了,他看着裴旭日道:“如意到底死的,你儿子心中应该清楚吧。” 李妃不解道:“父亲你说的什么话,皇儿当然清楚啊,当日我们在现场,亲耳听见那洛氏女说的是裴修睿杀了如意,这有什么好说的。” 一旁的裴旭日眼中闪过一丝心虚,正当这时李猛看向他,道:“是啊,所以这些日子你屡屡与那洛氏女私会。” “一派胡言。”裴旭日大声反驳道,“我只是想为表妹早日找到凶手,所以去找洛清柔了解当日情形而已。” 李妃本因为父亲的话探究的看向裴旭日,但听见裴旭日的解释,当然相信儿子了,便指责李猛道:“父亲,如今说的你让裴修睿跑出来了,你扯皇儿做甚。” 看着李妃愚蠢而又心狠的样子,李猛道:“当初真不应该因为你哭着闹着要嫁陛下便将你送进宫来。” 李猛语气很淡,面上也无什么表情,但李妃见此却突然心中一跳,说不出话来。 李猛向母子二人道:“如今木已成舟,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裴旭日冲声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先传信给舅舅,让他加紧防备,然后见机行事啊。” 三人商量了一阵,然后便散去了。 裴旭日辞别李妃回到他的皇子府,刚一恢复,便有人来报,说又有人送信来了。 裴旭日看着信封上画的那朵小花,粗暴的拆除里面的信,随后怒道:“她烦不烦。” 他想起刚刚在宫中,李猛对他说的话,他肯定是已经猜到真凶了,如今再看这封信,他有一种被两面逼迫的感觉。 永庆侯府中,洛清柔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是在等什么。这时一直伺候她的丫鬟进来了,她连忙问道:“怎么样,二皇子回信吗?” 丫鬟为难的摇摇头:“没有。”见洛清柔脸色难看,丫鬟安慰道:“小姐,你别急,说不定二皇子还在宫中,或者才刚刚离宫还未见到信也说不定。” 洛清柔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当日裴旭日承诺要娶她做侧妃,这日子都过去这么久,他还没有动静,洛清柔担心事情有变,这几日一直明里暗里在催。何况她感觉得到,不仅舅母,就连表哥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不耐烦了,她必须尽快为自己谋划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下作者的预收《带着淘宝去基建》哪怕穿越,淘宝不能丢。 下本开,打滚卖萌求个预收,专栏还有其他文,大家也可以点开看看。么么哒 第121章 正当洛清柔在心中谋算时, 管家派人来说周璧下朝回来了,并让她去厅堂见周璧。 洛清柔听了这话,心中却有些怪异, 以往她们感情好时,要么是周璧主动到她院中,或者她去找周璧, 当然大部分时间是她主动去寻周璧,从未有过派人来叫她的现象。她在脑中不断回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确定的确没有什么不妥才犹豫地去见周璧。 洛清柔的时候周璧正在喝茶, 看见她来了仿若没看到的样子,若是以往她一定会向周璧撒娇以博得他的怜惜,但今日正厅中明明就她们两人, 但气氛却好像十分不对,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就愣愣地站在厅中。 好在周璧也没为难她, 他很快便放了茶杯,慢慢看着洛清柔,轻声的说了一句: “表妹, 你在我府中也待了好些年了,如今年岁已长,该是回家准备婚事了吧。” 洛清柔的脑中有一瞬间空白, 但她马上反应过来周璧的意思,顿时泪眼婆娑道:“表哥, 是柔儿哪里惹你不开心, 你厌烦柔儿吗?”周璧口中的准备婚事自然不是准备他与自己的婚事。 周璧平静道:“没有,只是女孩子的青春耽误不得,你留在永庆侯府无人为你的终身幸福打算, 还是回你洛家由你父亲母亲操持为好。” 什么青春,她的青春怎么可能在那个小小的洛家!! 洛清柔满脸哀伤,深情地看着周璧,凄惨道:“表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生母早逝,父亲自娶了继母后便对我不管不顾,我回去后他们怎么可能善待我……” 她可怜的样子让周璧想起了她初来府中的时候,也想起了这么多年他们之间相处的柔情,心中生出一丝怜惜。然想到刚刚早朝之事,他的心瞬间变得坚硬:“定国公今日向陛下表示相信大殿下,大殿下已经被放出来。” 洛清柔脸上原本哀伤深情的表情瞬间凝固,显然她还有点脑子,如今大皇子出来了,她这个指认大皇子的人处境就变得尴尬起来了。 思及可能会出现的后果,洛清柔这下是真的害怕起来了,她的身体微微发抖,说话也带着哽咽,“表哥,表哥……柔儿听从表哥地安排……只是柔儿在永庆侯府生活多年,早已将这里当初自己的家……如今要离家归期未知,还请表哥让柔儿再看一眼我长大的地方。” 周璧见她泣不成声,也不好太过绝情,便道:“你再住些时日吧,等下月初在走吧。”下月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 “多谢表哥。”洛清柔感激道。 半月的时间她一定要留在京城! 周璧:“快回去休息吧。”看着她满脸的泪水,他心中也不好受,毕竟这么多年感情。 许是因为周璧这一出,让洛清柔感到紧迫,在被送走的压力下她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聪明才智,居然真的让裴旭日顶着被怀疑的风险在半个月后将她娶进了府中为侧妃。 要知道此时一个未婚妻才死月余而凶手还未找到,一个是这件凶案的唯一证人。这两人却成亲了,落在旁人眼中很难不多想。 但庆帝不知是怎么想的,他不仅没有反对还为洛清柔赐下了两个经验丰富、手腕极强的嬷嬷,一时间众人也不敢多议。 但这是以后的事了,话说回来,因为庆帝突然的一出封王,让裴修睿没能在解禁当日再见叶知意,等第二日他便急急的赶去了沈府。 他到沈府的时候,沈太傅派人直接将其带到了叶知意的院子里。叶知意正看着落叶不知在想什么。 裴修睿轻轻地喊了一声:“知知。” 叶知意背一僵,然后缓缓地转过身看着他,“昭华。” 两人就这样远远地站着,看着彼此相顾无言。 良久 叶知意强笑道:“你怎么了。” 裴修睿:“我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又是长时间得沉默。 “嗐,”叶知意做着毫无意义的手势,口中道,“站着干嘛,去那里坐坐吧。” 裴修睿:“好。”那里有个小亭子。 叶知意倒好茶水,两人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显然心思都不在这茶上。 叶知意:“恭喜你啊,听说皇上封了你为睿王。” “知知……”裴修睿急了。 “你什么去封地啊?”叶知意满含歉意道,“我可能不能跟着去了,你知道的,阿书、阿礼是我的责任,现在我们认回了外祖,能让他们接受最好的教育,我不能自私地剥夺他们享受这个条件的权利……他们还未成年,我也不能将他们丢下,对不起。” 叶知意腔调带着痛苦、歉意,听起来十分让人伤心,裴修睿的心一抽抽地痛,他安慰道:“没事的知知,我明白的,这些我都理解的……这不怪你,是我不好,我没能兑现我们之间的承诺。” 叶知意疯狂地摇头,“不怪你,不怪你。” 半晌,裴修睿道:“知知,你可愿意等我?等我从肃州回来。” 叶知意使劲点头:“当然愿意,若是等阿书、阿礼十八岁了你还未回来,我便去肃州找你,只有六年了。” 听见叶知意愿意去找他,裴修睿的心就如同泡在蜜中,一时间又甜又苦。 两人定下约定,心中好受了些,叶知意再次问道:“你什么时候走啊?” 裴修睿:“两日后。” “这么快啊。”叶知意仿佛已经感受到离别的愁绪了。 裴修睿见她这样,面露歉意:“抱歉知知,肃州我必须去。”他一定要找到母亲死亡的真相。 叶知意:“我知道。” 裴修睿走后,叶知意便有些情绪低落,时常一个默默地发呆,说话做事也经常走神,沈家人看在眼中只能在心中叹气,但肃州荒凉,形势也不好,他们心底也不愿意让自家孩子到那里去受苦。 如此只能盼着叶知意自己能想开了。 她的状态不仅落在沈家人眼中,同样也没能逃过龙凤胎的眼睛。 看见龙凤胎担忧的神情,叶知意打起精神道:“阿姐没什么事,只是,只是……”叶知意看向外面院中的落叶,道,“只是秋天了,阿姐有些担心福安县地里的收成,你们忘了,我们走的时候地里还种着粮食的。” 龙凤胎有些不信,“是吗?” 叶知意肯定道:“就是这样的。” 见从叶知意这里问不出什么,龙凤胎只能暂时放弃,但他们还是悄悄在府中其他人那里打探消息。 而叶知意经过龙凤胎的担忧一事,不管心中怎么想的,明面上整个人是恢复了以前的状态,甚至还重新去庄子上检查她种的麦子长势如何,并留下一些注意事项。 沈家人见此也放下了心。 这两日裴修睿与叶知意再也没有见过面。 很快就到了裴修睿离开的日子,文墨将东西收拾好并装上马上,对不知在想什么的裴修睿道:“殿下,东西都收拾好,我们该走了。” 裴修睿点点头,却不见他上马车,反而看着沈府的方向,文墨心中了然,道:“殿下,我们走吧,离别愁苦,县主不愿意经历也是平常,毕竟你们又不是不再见面。”他心中也有些唏嘘,这两人走到今天不说多少轰轰烈烈,但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要修成正果眼看婚期都定了,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希望一切都是好事多磨吧。 裴修睿无声的叹了口气,坐上了马车,马车慢慢地向前走,路过沈府时,他还是忍不住将车帘撩开,沈府门前立着两个护卫,安静无比。 他虽然早已知道结果,但还是忍不住失望。 而他看不见的沈府里面,沈老夫人哭倒在丈夫怀中,“阿意,我的阿意,阿意……” 沈太傅安慰道:“这是她的幸福,我们应该为她高兴才对啊。” 沈家其他人都围着沈老夫人企图安慰她,但都于事无补。 皇宫中,庆帝忽然放下手中批阅奏折的朱笔,状似自语道:“睿儿现在应该出城了吧?” 旁边的江树,看着一眼庆帝,小心道:“回陛下,估摸着时间,睿王殿下应该刚刚出城而已。” 庆帝叹了口气,又重新拿起了奏折。 而裴修睿果然如两人所说,已经出城来到了郊外。 文墨看着正闭目养神的裴修睿,不知说些什么,突然外面传来动静,裴修睿淡淡道:“外面出什么事了?文墨,你去看看吧。” 文墨出去后不一会儿便回来了,他脸上凝重向裴修睿道:“殿下,出大事了,你还是亲自来看看吧。” 文墨看起来实在有些惊慌,让裴修睿以为发生了十分严重之事,他走下马车同时心中也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文墨大惊失色。 他向侍卫围聚的地方走去,那些侍卫一步一步为他让开一条路,最后两名侍卫让开时,他看到了笑宴盈盈的叶知意,整个呆在了那里。 “昭华。” 裴修睿脸色先是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后一把将人抱住,口中喊道:“知知。” 他推开叶知意,疑惑道:“你是来送来我吗?” 叶知意摇摇头:“不是。” 裴修睿更疑惑了。 叶知意:“我要跟你一起去肃州。” 裴修睿被这个消息砸懵了,不敢相信地重复道:“跟……跟我一起去肃州?” 叶知意:“对。” 裴修睿被这巨大的惊喜砸得不知所措,半晌他才磕磕碰碰道:“可是阿书、阿礼怎么办。” “裴哥哥,你总算想起我们了!” 裴修睿下意识看过去,龙凤胎站在侍卫身旁,一脸无奈和不满地看着他。 裴修睿连忙道歉,“是我不好,居然没看见阿书、阿礼。”小姨子、小舅子就是皇帝也不敢得罪。 见裴修睿诚意十足,龙凤胎大度道:“既然再这样我们就原谅你了。” 几人一同上了马车,慢慢向前驶去。 “你突然出现,吓我一跳。” “那你愿意被吓吗?” “愿意。” “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这得问问阿书、阿礼。” “因为先生说西北风情别致。” “我知道的,你们别不好意思了。” “谁不好意思?!” “好好好,是我不好意思,是我。” …… …… 第122章 肃州 田野间, 劳作的农民看着地里大片大片长势喜人的庄稼,面上不由的露出喜悦之情,心中估摸着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旁边有人看见不由出声道:“老张头,看来今年你家的收成少不了啊!” 老张头掩饰不住喜悦道:“哪里,哪里, 我这玉米都还没开花呢,倒是老李头你那棉花看起来十分不错啊。” 正在棉花地里为棉花施肥的老李头看着这一片涨势喜人的棉花, 心中满意极了, 他不由赞叹道:“自从五年前睿王殿下与华臻县主来了肃州,咱们的日子是一年比一年好过了啊。” 老张头听见这话,也滔滔不绝地说道:“是啊, 华臻县主给我们玉米,让我们不在饿肚子了,给我们棉花过冬时刻暖和了, 还教我们种小麦,做曲辕犁,做化肥, 还组织人养牛羊,养飞鹅,种葡萄……如今好多商人都来肃州选货呢, 这么再也不像过去那样穷了……” 见老张头话不停歇,老李头没好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好了, 这些又不是只有你知道, 拖王爷和县主的福,我家可是足足种了三十亩地的棉花呢,今年我家能挣八十两银子呢!”他比了个手势, “前两年才将房子盖了,今年我就将家中小子送去读书了。” “这么多?!”老张头有些吃惊,老李头没好气道,“你家也不差啊,玉米虽然没棉花值钱,但产量高啊,你家的二十亩地产出也不比我低啊。” 老张头一听讪笑道:“也是啊,也是。”他又将话题转回在睿王和华臻身上了,“幸好咱们肯干,肯听贵人的话,努力开荒,让种啥种,不然就像村子刘家人一样了哦……” 老李头也深有同感点点头:“是啊,他家懒,不听贵人的话,让他开荒不开,让种玉米、棉花,不种,什么也不种,结果村子里日子都好起来了,就他家还住个破烂屋子,整日在别人偷粮食。”他有些厌恶。 老张头也厌恶道:“幸好这两年咱们不缺粮食了,否则定要打断他的腿。”他又补充道,“不过听说今年他们去果园上工了。” 老李头不愿意谈起厌恶之人,看着这满地的庄稼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多亏县主啊,简直是活菩萨啊。” “阿嚏。” “怎么了,知知?”裴修睿关心道。 叶知意揉了揉鼻子,不在意道:“没什么,可能是有人在背后议论我吧。” 裴修睿笑道:“如今你在肃州受全城百姓爱戴,他们时时刻刻都将你挂在嘴边,你这喷嚏可能不会停哦。” 叶知意有些不好意思,她自家知自家事,“你可别取笑我哦。” 裴修睿:“这怎么能算取笑呢,自从我们来到肃州,你便研究土地,改善小麦,又组织百姓多种新作物,建果园,养牲畜,流通商贸,如今的肃州虽不比江南繁华,但人人安居乐业,这些都是你的功劳啊。” 叶知意摇摇头:“这是大家的努力。” “但你居功至伟。”裴修睿肯定道。 叶知意笑了:“好了,在夸下去我就要上天了,阿书、阿礼呢?”她问起弟妹。 裴修睿回道:“今日跟魏先生在城外体察民情呢,算算时间该回来吧。”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少女清澈的喊声:“阿姐,阿姐。” “你注意点形象。”一个清朗的少年叮嘱道。 裴修睿一听便对叶知意道:“你瞧,是他们回来了。” 叶知意笑看着两人:“阿书、阿礼,你们回来了。” 叶知书挽着她的手臂,亲热地喊道:“阿姐。”叶知意看着眼前这个如芍药一般美丽的女子,想起了她最初看到了瘦骨嶙峋的小姑娘,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不能将两人联系到一起。 “阿姐。”叶知礼规矩地对叶知意行礼。 他长得与叶知书有八成像,不同的是少年的面容硬朗一些。 叶知意道:“我们阿礼真是人如其名啊,何时都不失了礼数。” “阿姐。”叶知礼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 裴修睿出声解救了他:“今日跟着先生出门学了什么?” 叶知礼道:“今日跟着先生先去看看了试验田,然后去查了果园与兽园。” 叶知意见两人就在这里考校起来便道:“好了,功课有先生教导,考校也可以抽空到书房,在我这里就不要崩的这么紧了。” 裴修睿好脾气道:“好。”这两句对话叶知意说过无数次,但自从五年前裴修睿知道是龙凤胎主动表示要跟裴修睿到肃州,他就将对二人分外上心,惟恐二人哪里有不妥,那紧张劲经常让叶知意有一种他是龙凤胎父亲的错觉。 一起用过午膳后,裴修睿便对龙凤胎叮嘱道:“休息一会儿便该读书了,阿礼明年便该参加乡试了,可不能大意,阿书虽然不靠科举,但功课也不能放松,知道吗?” “知道了。”兄妹两异口同声道。 待龙凤胎离开后,裴修睿于叶知意便去了大堂之中,那里睿王府的幕僚谋士正等着二人。 裴修睿看着满座的幕僚谋士,道:“这些日子辛苦各位了,不知有何收获?” 下方一人道:“殿下,经过这几年咱们暗中查探,李家与蛮族勾结的证据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只要呈给陛下,李家定罪不容质疑。” 裴修睿听到这话向来沉稳的脸上也不由露出笑容,为了这份证据他已经努力五年了。 “那西北军怎么样了?” 另一人道:“回殿下,如今西北军中普通将士皆对殿下与县主感恩戴德,感激殿下为他们提供棉衣、粮食,我们已经拉拢了数十位中层将领,高级将领也有一位心想着我们,只要陛下下旨,不出一日便可以将西北军掌握在我们手中。” 裴修睿沉思,随后向左下手一位老者问道:“魏先生,你觉得呢?”那老者居然是魏远漫。 魏远漫抚了抚了胡子,沉声道:“如今我们已经暗中掌握了半数西北军,李家不足畏惧,但要达成陛下与殿下理想中不伤及一个无辜百姓的想法,还有两点要注意。” “哦?” 在场之人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魏远漫道:“这几年按照华臻县主的想法,我们建立与蛮族的商贸区并且帮助他们定居在一地,也暗中拉拢了几支蛮族,但蛮族自古狡猾,若是他趁西北军混乱之际发兵,我们便会有些被动,这是其一。” “其二,虽然西北军内已经有我们的人,但权力的交替必然引起混乱,李家掌控西北军不是我们段时间能赢得,想要兵不血刃我们还需要帮助,但一旦从其他地方调兵李家定然会察觉,若是他先下手为强,纵然我们能取得胜利损失也必然十分惨重。” 众人沉默,魏远漫说得十分有理,虽然说自古为官者十分善于取舍,些许牺牲在他们看来十分必然,但他在座都是上了年纪的,或多过少经历过二十几年那场混战的波及,再加上能被裴修睿认同的都不是冷硬之人,他们也不忍如今脸上常常浮现幸福满足百姓再次受战火残害。 一时想不出什么好主意,裴修睿道:“五年的时间都过来了,也不急于一时,大家先回去先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再说吧。” “是。”在场之人一一退出。 裴修睿叫住了落在后面的魏远漫,走在前面的人听见心生羡慕,同奉一主,谁和主子亲近谁便能获得更大利益,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他们是有悲天悯人之心,但并不和争名逐利冲突。 魏远漫:“殿下。” 叶知意:“先生不必多礼。”她拿过傍边丫鬟手中的盒子,道:“听闻前些日子夫人身体不适,可有好转?这是一些补品,送个夫人补补身体。” 魏远漫接过盒子:“多谢殿下,老夫便却之不恭了。” 裴修睿道:“先生五年前千里迢迢赴肃州帮扶与我,这些小事,何必言谢。” 魏远漫挥挥手:“当年是我自己的决定,怎能混为一谈。” 当年叶知意只以为魏远漫是退休在回乡,却不想根本不是这一回事。 魏远漫出生于一个小镇中的富裕人家,自幼聪慧如长辈所愿出了人头地,与妻子琴瑟和鸣,但一直没有子嗣,家族便步步紧逼,几十年的时间他妻子受尽苦楚,终于在八年前他实在不忍心便辞官带着妻子回来妻子的家乡。 也许男儿一生出来便有一颗不甘平庸的心,在福安县认识裴修睿后,在听到裴修睿要去肃州他再次升起了报效国家的念头,带着妻子来了肃州。 裴修睿思及此,对叶知意承诺道:“我定然不会让你经历这些苦楚的。” 叶知意笑得很幸福,旁人赞叹魏远漫深情是不假,否则也不会在妻子无子的情况下守了大半辈子,但他的夫人受了几十年苦楚却只能算了,谁又能了解呢?何况生不出孩子到底是谁的问题还很难说。 第123章 虽然眼前还有难题未解决, 但已经筹备五年了,也不急于在一时半刻,裴修睿与叶知意便在府中闲逛起来。也不是二人不想出门, 而是如今的肃州百姓对二人尤其叶知意十分敬爱,但凡出门总有许多人围上了,若只是普通百姓便算了, 只是如今睿王府与李家之间的矛盾已成白热化,裴修睿有些担心李家会狗急跳墙。 看着与京城的精致繁华截然不同的院子, 叶知意叹道:“不知不觉咱们都到肃州五年了啊。” “是啊。”裴修睿同样叹道, 他看着叶知意向其承诺道,“知知,你放心, 我想你保证今年我一定会带你回京与太傅一家团聚。” 更重要的是办我们的我们的婚礼,他在心中补充道。 “我相信你。”叶知意一脸信任。 随后叶知意又问道:“刚刚在厅中商议,听那意思是如今我们与李家, 与蛮族僵持起来了吗?” 裴修睿想起这事不由皱眉:“是啊,如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必定会殃及西北的百姓。” 叶知意也不愿意战火蔓延到普通百姓身上, 他们在这个社会努力活着便要付出极大的努力了。 “那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法呢?” 裴修睿思考片刻道:“若是能再得一支军队相助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叶知意:“一支军队?” “是的,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一万将士便足矣。”裴修睿肯定道, “在我们掌控西北军时能牵制住蛮族,以防他们趁火打劫。” 叶知意问道:“那找朝廷调派过来不行吗?” 裴修睿摇摇头:“如今李家对西北军十分重视, 若是我们明目张胆调兵他们一定会察觉, 届时定会先下手为强。” 二人有些一时有些忧愁,半晌,叶知意突然笑道:“再过二个月不是肃州商贸开始吗?如今的肃州商品琳琅满目, 天下追捧,天下商人皆汇聚于此,咱们可以让将士化整为零,与这些商人一起潜入肃州,另外我们还可以以管控安全为命在肃州招一些民兵,如此一来七七八八也差不多了。” 肃州虽然荒凉,但她到肃州这五年时间却找到不少宝贝,红包群已经被她升级到高级,同时也借助红包群才能在短短五年内将肃州发展成一个物资丰富,百姓富裕的地方,让人见之皆叹,流连忘返。 裴修睿想了想叶知意的主意,赞同道:“此法可行。” 叶知意又道:“况且蛮族也不是铁板一块,至少如今蛮族有几支分支在这些我们怀柔政策下与商贸中感受到了稳定的好处,咱们可以让他们内部互相牵制,而西北军的普通将士未必会为李家卖命。” 作为冲杀在战场第一线的将士,若是知道这些年他们与蛮族的数次拼杀都只是李家勾结蛮族演得一场戏,那该有多气愤。毕竟没有人想死,尤其这死亡因为还是权贵的野心。 裴修睿接道:“你说的对,咱们这些年以朝廷名义送过不少物资给西北军,如今军中大部分将士都对我们心怀感激,对朝廷忠心耿耿,只要咱们对李家一击即中,这些将士定会弃暗投明。” 这些年他们送吃的送穿的,西北军中提起来便是一顿夸赞,而且庆帝也是仁君,太平盛世没人会想不开造反,可以说只要名正言顺处置李家西北军变能重新回到朝廷手中。 见事情已有眉头,二人心中不由开怀,这时文墨找了过来。 “殿下,有京城的信。” 裴修睿结果信拆开看了起来,脸色渐渐凝重。 叶知意见此担忧问道:“怎么了?发生何事?” 裴修睿脸色难看道:“京城局势有变。” “怎么回事?”叶知意忙问道。 一旁文墨也紧张地看着裴修睿。 裴修睿:“自我离京后,裴旭日一家独大,在朝中与李猛二人拉帮结派,党同伐异,但父皇一直未松口立他为太子,他现在越来越急躁了,而父皇这两年身体不大康健了。” 叶知意闻言有些无奈,他们远在肃州实在鞭长莫及啊。 她安慰道:“先别急,陛下多年经营岂是裴旭日与李猛能颠覆的,如今我们还是快开处理好肃州之事,好赶紧回京。” 裴修睿点点头如今这只能如此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封信,裴修睿便未曾花费时间完善与叶知意讨论出来的方法,他当即召集幕僚,一条条命令发放出去。 “以二月后护城名义召集五千民兵,本殿会向青州借兵三万,以化整为零的方式悄悄潜入肃州,在商会当日联系西北军内我们的人扣押西北军李家主帅以及追随他的将领。” “为防蛮族趁机作乱,此事定要秘密进行不可走漏消息。” “本殿明日亲自去青州借兵,定会在商会之前回来。” “殿下不可,您若是走了肃州何人坐镇啊?”众人虽然疑惑裴修睿为什么突然着急起来,但也接受,听到裴修睿打算亲自去青州却有些担心。 裴修睿抬走制止众人的劝阻,“我走后由肃州大小事务交由魏先生裁决,至于商会由叶知礼操持。” 见裴修睿注意已定,众人心中也只能无奈接受。对于裴修睿交代恶两人他们没有任何异议,魏远漫本就是裴修睿坐下第一幕僚,而叶知礼是华臻县主亲弟,睿王小舅子,魏远漫亲传弟子,前两年也协助处理了一些政事了。 “定不负殿下所托。”魏远漫向裴修睿保证道。 裴修睿:“我自是相信先生的。” “好了,众位快去准备吧。” “是。” * 黑夜,满城寂静,突然有一个鬼鬼祟祟之人悄悄溜出城内,他几躲几闪终于在一出很是僻静地地方停了下来,那里有一个看不清出长相的人已经在等了。 “有何消息?” “睿王打算从青州调兵借二月后商会化整为零潜入肃州,并在当晚向主帅发难,此事他打算瞒着蛮族,以防有变。” “你确定吗?” “确定。” “好,主帅不会忘了你的。” 二人分开后,那接收消息的人几经辗转终于在天亮前停在了一座军营面前。 那人径直跑进主帐,里面一个看起来气势凶狠的男子正在看着手中书信。 “元帅。” 李越抬起头看了眼身前的人,他双眼一瞪便让人觉得十分恐怖。 下方人道:“昨夜接到睿王府探子消息,睿王打算亲自去青州调兵,并打算在二月后的商贸会对我们下手。” 李越冷哼一声带着几分讥讽道:“果然是毛头小儿,以为就凭借区区几件衣服便能掌控我西北军,如今更自不量力去青州借兵,殊不知那青州总兵与我乃是至交,我这就去信一封,保管他有去无会。” 将士有些担忧道:“元帅,如此会不会太……” 李越看向他,“太什么?太猖狂?!” 将士被他这么一瞪,便低下了头,睿王好歹是大皇子,哪怕心中对其不以为意但明目张胆的动手这是公然与朝廷为敌啊。 李越没心情与将士解释,吩咐道:“去将怀远将军请来。” “是。” “元帅,你找末将有何事?”来人看起来比李越柔弱一些,但一声气质却十分阴翳狠辣,只是被他看着便觉得被魔鬼盯上了。 “士远,你去为我点二万兵马,我要回京。”李越对他又几分好脸色。 对于李越开口就要二万兵马,并且要带回京城一事,他没有丝毫疑问,干脆利落道:“是,元帅。” 李越见他如此忠心,脸上不由露出笑容:“士远,我走之后西北军便辛苦你了。” 周士远:“这些都是末将该做的,国公爷对末将有救命之恩,末将能有今天全靠国公与元帅提拔,区区小事是末将该做的。” 李越看着这个与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周士远,心中不由想到这些还多亏他忠心耿耿,他才能少了很多麻烦。 李越:“现在我有两件事要嘱咐你。” 周士远脸色瞬间郑重:“元帅请吩咐。” 李越:“其一,睿王打算在商会当日对付我们,你届时来个瓮中捉鳖,其二,蛮族那边你要随即应变……” “末将明白,定不负元帅所托。” 李越关心了周士远两句后便让他离开,他重新坐回位置上,拿出刚刚那封信,信中写着: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李越将信纸揉碎,嘴边露出阴狠的笑容。 另一边,裴修睿交代好睿王府中的事物便带着叶知意向青州出发,叶知意看着渐渐变小的城墙,担忧道:“我们这么离开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裴修睿安慰道:“你放心,我已经派了足够的人保护阿书、阿礼,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不会有事的。” 叶知意还是不放心:“他们还那么小……” 裴修睿见叶知意忧心的样子,耐心劝解:“这是阿书、阿礼自己的决定,孩子总要长得,我们能帮一时却不能帮一世,他们自己愿意成长,我们能做的不是阻止,而是在背后支持。” 叶知意点点头,道理她都明白,只是这么多年她照顾龙凤胎已成习惯,什么都计划为他们打算好,一时半会改不掉。 他们离肃州越来越远,但正当他们走到一半路程时,他们却上了另一辆马车,并且改变了前进方向。 “这能行吗?” “知知放心,青州总兵不曾见过我,而且那人十分善于模仿,去应付一下不成问题,等被发现时,所有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第124章 京城 裴旭日正与李猛、周璧聚集在府中议事, 三人之间气氛实在算不上和谐友好,但因为各自心中的盘算还是坐在了一起。 李猛道:“我已经给你舅舅送去信了,让他点好兵马悄悄进京。” 裴旭日微眯双眼, 眼神十分不善:“裴修睿都离开京城了,可父皇还是不肯立我为太子,反而处处掣肘于我, 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语气中的冷意让人心惊, 但除了周璧心中有隐隐担忧外无人说什么。 李猛也用一种破釜沉舟的语气道:“这五年裴修睿在肃州没少做些小动作, 如今只怕他手中已经握着不少不利我们的东西,若我们不能先发制人,那么……”他看向两人, 意思不言而喻。 裴旭日与周璧心一沉,如今西北军是他们最大的依仗,若是西北军一倒, 他们全部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裴旭日问道:“舅舅怎么说的?” 李猛:“你舅舅来信说睿王打算去青州借兵用来牵制蛮族。”他面露嘲讽。 周璧赶紧问道:“不知具体情况如何?”虽然因为李如意之死与洛清柔嫁入二皇子府,定国公一直看他不顺眼,他心中也不愿意向其低头, 但如今一条船上的蚂蚱,自当同舟共济。 李猛斜了周璧一眼,还是回道:“无人知道青州总兵与我儿乃是至交, 我定要让他此行有去无回。”他语气中的狠辣却让对面两人放下心来。 裴旭日心中舒了一口气,心中安定不少, 自觉少了一个麻烦, 他看向二人,询问道:“让你们办的事都办妥了吧?” 周璧正色道:“已经请殿下放心,一切都安排好, 镇国公远在边疆不可能回京,御林军我已经掌握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不足为惧,只要我们出其不意,一定能成。一切只等李妃娘娘寿礼了。” 李猛也道:“你放心,你舅舅一定能赶回来的。” 裴旭日满意的点点头:“只要掌控了皇宫的防卫,再以两万大军包围京城,就算朝中那些老顽固再怎么不服本殿也无计可施,既然父皇不肯主动给,那就只能我自己来拿了。” 李猛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五年来每一次接到肃州的消息他的心便沉一份,如今实在不能在忍下去了,否则等待的便是李家的灭顶之灾,而这一切只需要裴旭日登上帝位就能迎刃而解了。 虽然依照五年前的事情来看,便是裴旭日登位李家得不到多少好处,但如今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皇宫中 庆帝如过往的几十年一样认真的批阅奏折处理国事,他脸色严肃,就这样坐着也掩盖不了一身久居帝位的气势。良久他放下手中朱笔,漫不经心向前面的沈言问道:“他们最终还是决定一条道走到黑吗?” 沈言:“是,如今御林军提督万荣已经投靠二皇子了。”大庆的御林军设置与其他朝代有些不一样,总共一份为二,沈言为御林军都督主要负责贴身保护皇帝与禁宫的安危,而提督择负责内城的安危,若是内城失守,不消片刻片刻便个攻入皇宫,实在是个重中之重的职位。 被人计划着想强抢东西,庆帝丝毫没有生气或是急怒,反而带着一丝取笑道:“不然怎么对得起我那二皇子屈尊降贵去讨万荣闺女的欢心,并娶为正妃呢?” 沈言沉默,当年他在李如意死后没几个月便娶了侧妃,后又对万荣的女儿百般殷勤、千般体贴,哄得人人非君不嫁,最后风风光光地娶回家成了二皇子妃,至此万荣便成了二皇子的老泰山。 见庆帝丝毫没有采取行动的意思,沈言忍不住道:“陛下,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二皇子……这事,我们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毕竟……”毕竟提前阻止犯罪程度要轻些,沈言在心中补充未尽之言,他总觉得裴旭日是庆帝儿子,庆帝对其还是有一份父子之情,眼看着孩子犯错,及时阻止也是一份保护。 但庆帝没有丝毫要下指示的样子,淡淡道:“好了,朕心中有数。” 沈言压下心中的疑惑,这些年他虽然时时保护在庆帝身边,但庆帝的想到他越来越不明白了,说他疼爱大皇子可却铁了心将其赶去肃州,说他不疼二皇子但二皇子都在准备放在其他身上诛九族的大罪,他还波澜不惊毫无表示。 沈言将心中的疑惑回家与沈太傅和沈府商量,希望能在这两位在官场沉浮多年的长辈口中得到答案,但一向足智多谋,能力卓绝的沈太傅和沈丞相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不解地叹道:“如今陛下的心思越发深沉了,他放任二皇子的用意我也猜不透了,明明知道二皇子的一举一动可却暗中放任,实在费解啊……”他摇摇头。 见祖父与父亲也不知道庆帝圣意,沈言只好道:“如此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祖父您最近身体弱,如今外面混乱可得好好在家呆着。” 见孙子一副担心样,沈太傅笑道:“你放心吧,老夫活着这把年纪还用你担心。”他心中知道孙子这是担心他,本就上了年纪,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被几人议论的裴旭日结束与李猛、周璧议事后便到了妻子的院中,二皇子妃见到丈夫笑容甜蜜:“殿下怎么有空来看妾身啊。”她的语气中透出幸福,显然裴旭日的到来让她很是开心。 裴旭日牵起她的柔声道:“我想你了,就来了。”他的这副柔情与当初哄李如意时一模一样。 二皇子被他的深情弄得低下头,俏脸上飞上红霞,嗔声道:“谁要你想了,你怎么不去找你的柔侧妃。” 裴旭日听她提起洛清柔,面色一冷,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深情的模样:“好端端的提起她干什么,我心中只爱你一个,你有不是不知道,当初若不是她……哎,算了,不提了。” 二皇子妃其实话一出口便后悔了,万一人真跑了,她后悔还来不及呢,要知道为了嫁给裴旭日她和家中吵了好久呢,如今她回娘家父亲都对她不冷不热的。 “我们进去吧,我刚得了一副画,正好咱们好好欣赏一番。”裴旭日喜画,她便四处收罗名画。 “好。” 另一有些窄的院子之里,洛清柔听见裴旭日又去了正妃那里,心中一股气徒然而起,“啊——”她忍不发出低喊,脚下剁着地。 她身后两个两个看起来严肃嬷嬷彼此相视一眼,上前安慰道:“侧妃娘娘,你先消消气,气坏身体可就不好了。” “我怎么可能消气,这几年二皇子一天比一天冷落我,已经有一年没来我院中了,如今府中的下人都敢瞧不起我,我还怎么冷静。”洛清柔愤怒道,她没有宠爱,又没有孩子,还要被正妃欺负,如今这二皇子哪里还有她的立锥之地,就连个下人也敢给她脸色,如不是陛下赐下的两个嬷嬷帮她,她怕早就备吃得渣都不剩了,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选表哥。 见她怒火中烧,嬷嬷同仇敌忾:“二皇子也太过分了,当初对娘娘你也是一往情深,如今这心说变就变,太无情了。” “对啊。”另外一个嬷嬷附和道,随后又意味深长道,“当初娘娘还冒着被大殿下记仇的风险帮二殿下指认杀害李姑娘的凶手,如今竟这点情分也不顾了。” 洛清柔听见这件事,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个嬷嬷再次对视一眼,眼底是彼此明白的满意。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后宫中渐渐热闹起来,盖因李妃的生辰快到了,京城地方络绎不绝地往凤栖宫送礼,李妃对这些礼物不屑一顾,她拉着儿子紧张道:“皇儿,事情准备好了吧?” 李猛与裴旭日并未瞒她,她得知二人的计划过了开始震惊后便是不住的激动兴奋。 裴旭日肯定道:“母妃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届时还要母妃帮孩儿扣住那些官员的妻女。” 李妃连连点头保证道:“你放心,一切交给母妃吧。” 交谈完此事,李妃突然道:“听说你又与你那个侧妃吵了一架?”她神色很是不满。 裴旭日想起那日不欢而散的情形忍不住皱眉,不耐道:“这件事儿臣自己会解决。”他与洛清柔之间藏着秘密,不方便让别人插手。 可落在李妃的眼中便是她心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顶撞自己,心中对洛清柔的厌恶更上一层,“当初也不知道你被什么蒙了心窍,非要娶她为侧妃,畏畏缩缩,一股小家子气。”还闹得儿子与父亲生了嫌隙,虽然现在和好了。 “好了,别提她了。”他能告诉李妃原因吗?! 李妃的寿宴终于在万众期待中开始了,京城的命妇千金皆入宫来向她贺寿,在众人的恭维声中,想起今日之后她便能直登另一座凤位,她的心情就如这春天的花儿张扬肆意。 而另一边,一场紧张而激烈的冲突即将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幼儿园的权谋,请轻嘲,爱你们~ 第125章 早朝散去之际, 文武百官正准备打道回府,却听见一道声音从殿外传来“诸位请慢。” 寻声看去,裴旭日手持宝剑信步走来, 他身后还跟着无数手持兵器的将士,正当百官震惊裴旭日怎能带兵上殿,却在恍惚之间殿中大臣都被将士所制。 官员大惊, 沈初一边想从将士手中拜托控制,一边厉声道:“二皇子, 你想干什么吗, 这里是朝堂之上不是你可以胡来之处。” 向来严苛的严御史也道:“二皇子此举是犯上作乱,按律该斩。” 其余官员也纷纷指责起来,殿中一片嘈杂, 此起彼伏的指责、惊慌之声。 裴旭日对这些人的责骂毫不在意。 庆帝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向裴旭日问道:“你这副样子上殿,是有何打算?”他看起来像是真的有些疑惑。 裴旭日见庆帝还是这幅居高临下轻描淡写的样子,心中以为庆帝这是对他不屑, 这里发生的事三岁小儿都能看出不对,遑论是庆帝? 他冷声道:“万荣已经包围皇宫了。” 就这一句话,却如平地惊雷, 瞬间殿中哗然更甚,而他们的心也更为担忧。 庆帝直白道:“你是想逼宫。”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气愤,就如同与人寒暄“你吃了吗”一样平淡。 但他这幅样子却让裴旭日心中不满, 仿佛如今他要做的不是要逼宫造反,只是折了御花园中的一棵花, 无足轻重。 庆帝又问道:“你就这么有把握?” 裴旭日道:“当然, 保卫皇宫的万荣已经是投靠我,舅舅点了两万兵马早在三日前便悄悄在京城外了,如今谁还能拦住我?” 两万兵马足够他在京城横行了。 庆帝点头赞道:“没错, 万荣投靠你,京城兵马便无能朕所用,城外两万兵马却是无敌,镇国公如今在边疆也赶不回来,京城之中确实无人能对付你这两万兵马。”他好像没有要指责李越无圣旨却私自带兵到京的意思,更没有担忧如今处境危险的心思。 比起庆帝的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有心情夸赞裴旭日一番,其余官员或怯弱地躲避,或沉默地静观形式走向。 对于庆帝的夸赞裴旭日没有丝毫开心,他想过庆帝知道他的反应后各种反应,也许是失望,也许是愤怒,也许是恨,但庆帝如今这样子却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上不下十分不好受,他干脆直接将将士召出在大殿。 看着裴旭日准备大动干戈的样子,朝中的既明武将快速保护在庆帝,文官厉声指责: “二皇子,子夺父权,不仁不孝,我劝你及时收手,陛下尚可从轻发落。”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天下人是不会服你如此残暴之人的!” 这些叫骂声让裴旭日本就不虞的心情更添烦躁,他一个冷眼看去,狠声道:“本殿劝你们还是想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别忘了,诸位妃妻女还在凤栖宫。” 经他一提,这些人立即想起了今日李妃生辰,命妇千金几乎大半都进宫献礼了。 这些人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欺负妇孺算什么本事。” “心狠手辣,必定遗臭万年。” …… 裴旭日看着个个面红耳赤的样子笑了,这些官员平日就像墙头草,随风吹而倒,他想笼络却贯会打哈哈,如今面对他无能为力有趣极了。 只是…… 裴旭日看着始终没有丝毫变化的庆帝,恨声道:“父皇,如今大势已去,你最好还是遂了儿子的心愿,以后你仍然是大庆的太上皇,一切丝毫不变。” 庆帝:“从小到大你什么心愿我没随你?” “别装傻!”裴旭日耐心耗尽,“马上下旨传为与我。” 他看着庆帝,忽然道:“父皇是不是还在心中指望着沈言?别想了,别说沈言手中几千御林军根本不足畏惧,就是他今日打到这殿上来,我还有两万将士在京城外呢,你确定要添加无辜伤亡吗?” 正在这时,李猛与周璧手持宝剑踏上了殿中,他两的剑上还滴着鲜血。 李猛高声道:“陛下,如今整个京城都已经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若是你配合也能少流两滴血,你不是最是悲天悯人,宽厚仁德吗?难道你人心看着御林军被你无谓牺牲吗?” “陛下,不可啊,乱臣贼子怎为君!” 李猛一听一脚踢去,那人马上捧着心口倒在地上。 “裴旭日,李猛,周璧,你们敢!” 裴旭日道:“父皇,我若是不敢,今日也不会在这里了,快写圣旨,否则这殿中之人皆性命不保。” 庆帝看着裴旭日的脸,半晌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这话就像一个火引子点燃了炸弹一样,裴旭日终于忍不住控诉道:“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裴修睿有什么好,你处处袒护他,我在你膝下长大,你却对我毫不关心,众位皇子谁有我有能力,可你却迟迟不立我为太子,既然如此那我只能自己来拿了。” “你有那个能耐拿吗?”庆帝冷声道,“你是有几分能力,但心狠手辣,毫无容人之心,刚愎自负,将大庆交到你手中朕死后不宁。” 庆帝的声声指责如刀,让裴旭日面红耳赤,他激动道:“你的眼中心中只有裴修睿,但如今裴修睿恐怕已经死了。”他面带恶意。 庆帝终于变了脸色:“你又做了什么?!” 裴旭日笑了:“裴修睿为了对付西北军居然亲自去青州借兵,殊不知青州总兵与舅舅乃生死之交,他此去有去误会,算算时间如今已经死了月余了,尸体恐怕都腐烂了。” “对不轻,让你失望了。”一道温润的声音在殿中响起,裴修睿就这样带着叶知意走到了殿中。 见本该死在青州的裴修睿居然出现在这里,裴旭日脸色一变,李猛与周璧也满脸不可置信。 裴旭日喊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你怎么在这里。” 庆帝看着裴修睿出现在这里长舒了一口气,默默地坐在龙椅上。 一切终于要结束了,二十几年的恩怨纠纷就要在今日了结了。 裴修睿反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青州总兵与李越的关系吗?” 李猛心中一动:“你知道!所以你故意放出假消息骗我们?” 裴修睿笑道:“兵不厌诈嘛,大家都学的一样的兵书。” 裴旭见此恨声道:“你没死正好,今日就让你死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裴修睿:“你确定?” 看见裴修睿脸上的淡定,裴旭日不知为什么有些心慌,他色厉内荏道:“当然,你来了又怎么样,我舅舅已经带着两万大军包围了京城。” “报……”正在这时一个小兵跪在裴修睿面前,“禀报殿下,镇国公已经活捉李越,那两万西北军已经缴械投降。” “这不可能——”裴旭日使劲的摇摇头。 李猛也道:“肃王,你私自离开封地还带着兵难道也是想行不轨之事?”李猛不愧是多年的老狐狸,这个关头还不忘给裴修睿扣一顶帽子。 裴修睿并不回答他的话。 这时周璧突然道:“殿下,我们还有万荣,皇宫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如今只有釜底抽薪了。”他看向庆帝,意思不言而喻。 裴旭日的目光也落在庆帝身上,眼中慢慢发出亮光,“对,只要父皇还在我手上,我就依然可以登基。” 裴修睿脸色一变,“裴旭日,你如此不顾父母之恩吗?” 裴旭日的脸上尽是疯狂:“狗屁的父母之恩,从小到大他对我视若无睹,可对你却偏爱异常,既然如此也别怪我心狠。” 说着他就想将剑架在庆帝脖子上,这时跟随在裴旭日身后的一名将士突然打落他手中利剑将庆帝救了出来。 裴旭日被制服还沉浸在不敢置信之中,“你居然敢背叛我。” 李猛发现情形很是不对,连忙喊道:“杀——”但这些他带来的士兵却不为所动。 正在这时殿外有走进一人“放手”瞬间那些控制着百官的将士就将手中人全放了,一时间局势瞬间倒换。 李猛喝道:“万荣,你在干什么?难道你不要你女儿了吗?”二皇子正是万荣的女儿。 万荣瞥了一眼裴旭日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约,媒妁之言,自从她不顾我的反对执意要嫁给二皇子我就说过万家没她这个女儿了。” 事到如今裴旭日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惨笑道:“枉我机关算尽,却原来都在你们的掌握之中。” 李猛却不甘道:“肃王出现在这里那袭击西北军之事便是假了,难道你就不怕西北动乱吗?我儿回京已经安排了各项事宜。” 裴修睿道:“这不用你费心了,西北蛮族也不是铁板一块,已经有两支与我结成了盟友。” 李猛明白了,原来他挑起蛮族内讧,李猛的目光落在了正在关心沈初的叶知意身上,恨声道:“就是这个女子,弄出什么种子让蛮族的人也依赖上她。”说着手中的剑就要像叶知意刺去。 裴修睿没想到李猛居然死不悔改,眼见叶知意又危险他立刻前去一档,手臂却被划破了一条口子。 “昭华。”叶知意担心道。 裴修睿安抚道:“我没事。” 见李猛有伤人之心,万荣立刻命人将其拿下,一场笑话一样的宫变又像儿戏一般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裴旭日:我怎么这么简单就败了!!!我不服! 作者:哎,你就将个烂就吧,反正简单复杂总是要领盒饭的,早点下线早点睡觉? 第126章 李妃看着满园春色, 面上春风得意,心中激情不已,享受着周围人的追捧心底期待着前朝能有好消息传来。 她时不时地向外望去, 急切地等着前来报喜之人,不一会果然有人前来传讯,只是却不是她以为来尊她为皇太后的消息, 而是来通知她李猛裴旭日宫变失败,如今正在兴庆宫受审, 她也将被一同押上殿去等待处罚。 李妃初听心中便不愿相信, 大喊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儿怎么会失败, 我兄长有两万大军围堵在京城之外,万荣也投靠了我儿,京城已经在我儿掌控之下。”从天到地的刺激让她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将这些应该埋在心中的消息喊了出来。 不过也没关系, 这一切都已经不是秘密了。 而刚刚还在还围在李妃身边的贵妇们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心中一突,连忙后退三尺,她们刚刚居然在和一个想要谋逆之人掺和在一起, 希望不会连累到她们。 不管李妃是不是愿意,她还是被强硬地带到大殿之上。那里,庆帝高坐龙椅之上, 百官位于两侧,中间裴旭日、李猛与周璧还有李越被押跪在中间, 看起来十分狼狈不见一丝往日意气风发的影子。 “皇儿。”李妃看见儿子受苦, 心中心疼,居然一时挣脱了押着她的侍卫,她跑到裴旭日身边想要将人扶起, “皇儿快起来,我们还没输。” 见拉不动裴旭日,她又看向李猛,眼含希冀,问道:“父亲,我们不是还有西北军吗?啊?不是还有两万大军在京城外吗?大不了玉石俱焚。”她看起来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庆帝看着这一切,沉声道:“李妃,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果真是一副狼子野心,蛇蝎心肠,二皇子就是有你这样一个母亲才会变成现在现在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样子。” 李妃:“我没错!” 她看着龙椅之上刚刚在上的庆帝,控诉道:“明明是你,是你,是你根本没有将皇儿看作儿子,对他不闻不问,心中只有陶婉那个贱人的儿子,你不愿意教导他还不允许我这个当娘的教吗?” 面对李妃的指责,庆帝沉默,谁知李妃见此更是生气:“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什么都不愿意说,好像与我说话便是玷污你一般。” 自从知道失败后一直没有说话也开口了:“父皇,你何必将这一切怪罪于我母妃,从小你就对我冷淡不已,我以为这是你的本性,可原来不是,你也会像一个普通父亲样,只是全给了裴修睿而已,我不服。” “所以你便要杀我,甚至为了陷害我杀了你的未婚妻。”裴修睿接道。 李妃看见瞬间尖叫:“裴修睿,你这个贱种,你怎么在京城?”她像明白了什么,说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的全套,都是你们为了引我儿上钩的全套。”对于裴修睿口中的话完全忽视。 裴修睿无心向她解释什么,看向庆帝,道:“父皇,李妃谋害皇后,纵子谋反请父皇定夺。”经过当年庆帝地暗示,他已经找到了母亲死亡的真相。 谋害皇后?朝中官员大惊,如今陛下并未立后,哪里来的皇后?哦,原来是先皇后,先皇后居然死于李妃之手。 见裴修睿突然提及此事,李妃先是一惊,然后激烈反驳道:“如今我们落难,便什么成年往事都能往我身上泼了,当年我确实对皇后又几分不敬,但是她自己命薄,我没杀她。” 裴修睿看着李妃,眼中止不住的冷意与厌恶,几分不敬,哼,难道那个越俎代庖,时时欺压,刻刻暗讽,居然只是几分不敬,那他幼年被母亲耳提命名要躲在殿中不要接触李妃母子又算什么?! 庆帝毫不意外裴修睿能将此事查清楚,杀妻之仇他忍了二十几年了,只是因为当年妻子临走前说过不要因为为她报仇而牵连任何一个无辜之人,所以他才花了二十几年来慢慢削弱李家,如今总算不负她所愿。 庆帝压下心中的激动,沉声道:“呈。” 裴修睿领意,看向殿外,“将人带上来。” 马上有两名侍卫压着一个老者进入大殿之人,看清被押之人,殿中人有些错愕,居然是刘院正。 以前的刘院正虽然年老,但看起来健硕,如今却有一股凄凉之意。 他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当年是李妃命我在皇后娘娘常吃的补药中改了药方,致使皇后仙逝。”他承认的干脆,想来已经证据确凿。也确实如此,不等刘院正再招认什么,裴修睿已经将证据呈与庆帝,里面有当年的药方,脉案,以及刘院正是如何避过周围人等换药,这一切没有人帮助根本不可能完成,而唯一有能力的就是当年的荣贵妃如今的李妃了。 李妃本还想抵赖,但铁证如山早已不容她辩驳,她突然笑了起来:“该死,那贱人该死,谁让她挡了我的路,一切有碍于我人都该死。” “住口,我母亲看在李家与国有功的份上对你处处忍让,但你心狠手辣居然暗下毒手,如今还不知悔改,果真是毒妇一人。”裴修睿厉声斥道,母亲是他心中的底线,不容任何人践踏。 庆帝看见已经癫狂的李妃心中没有丝毫怜惜之情,他冷声道:“李妃谋害皇后,教坏皇子,贬为庶人,赐白绫一条。” 白绫擂勒在颈上,口中气息渐渐消失,李妃的思绪好像回到了那年宫宴,庆帝临危登基,设宫宴奖赏百官,她随父亲入宫看见了庆帝对陶婉的柔情蜜意,心中便忍不住向往,于是回家向父亲表示想要嫁给陛下,期望那样的温柔能给她一份,但迎来的却是独守空房的冷寂。 处置完李妃,剩余之人很好解决,谋反是大罪,李家与周璧满门抄斩。他们这一生所谋不过能让家族富贵千秋万代延续下去,谁知如今却被他们一手摧毁。 而裴旭日,庆帝复杂地看着他,半晌才道:“从皇家除名,贬为庶人,终身囚禁与宗正寺,终身不得赦免。” 裴旭日挣扎道:“我不服。”如此处罚与死有何异。 正在这时,有人传报二皇子侧妃求见,庆帝直接宣了进来。 洛清柔到殿中后立刻喊道:“陛下明察,当年二殿下杀了如意,我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在二殿下逼迫下诬陷大殿下的。”这些年她没得到想要的荣华富贵,反而处处被二皇子妃打压收拾,刚刚被嬷嬷说二皇子造反失败,如今为了不牵连到她只能率先将自己摘出去,戴罪立功。 裴旭日咬牙道:“你这个贱人。” 洛清柔柔弱道:“二殿下,若不是你逼我,我怎么可能诬陷大殿下,怎么可能嫁给你。” 这时不知是何时离开的江树带着一个小太紧走来,小太监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奴才当年奉命将华臻县主带去太清宫偏殿,但李小姐让奴才离开,奴才心中不安,走了两步便转身回去,亲眼看到二皇子杀了李小姐,听到这两人的交易,在他们走后奴才发现李小姐手中有一块二皇子衣服上的布料,便将其藏起来了,奴才心中害怕李妃娘娘报复,当年不敢吱声,如今,如今……” 听着他没有说出口的话众人心中都明白,如今二皇子一党失势,他才敢出声。 听到这个消息其实也不算太诧异,当年的那个情形,哪怕一时所迷,过后这些老狐狸也能明白过来的。 至此,所有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依旧是维持原判,只是裴修睿的身上再无污名。 叶知意回到沈家,受到了沈家热烈的欢迎,他们围着她一边高兴一边担忧,“你回来也不说一声,大殿那么危险的地方,睿王怎么能带你去打殿呢,差点就被李猛伤了。” 叶知意自知理亏,只乖乖听着不说话。 皇宫中,庆帝父子两也在进行一场对话。 庆帝:“你会不会怪我。” 裴修睿明白庆帝说的什么,当年裴修睿在福安县染上热症也有裴旭日一份功劳,当庆帝却没有说出来。 “不会。”不管怎样,裴旭日已经受罚,而且当年若非他染病知知还不知何时才能答应他呢,冲这点也应当感谢他。 庆帝放下心,转而说到:“这五年你成长的很优秀,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裴修睿道:“父皇何必这么说,这一切都仰赖你啊,高诉我青州总兵的是你吧?还有洛清柔与那个小太监应当也在你的掌控之中吧?这些事你早已尽在掌握之中了。” 洛清柔能到殿中揭发少不了庆帝赐下的那两个嬷嬷平日里暗暗洗脑,还有那个小太监这五年怎么可能活得这么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庆帝在背后操手的缘故。 庆帝笑而不语。 “如今你已经掌握西北军,蛮族也被你牵制,李家一党也清理干净,朕打算立你为太子,也好筹备你与华臻的婚事,她确实当得你的情有独钟。” 裴修睿一听这话高兴了,“能不能先筹备我和知知的婚事啊?!”他们已经等了五年了,有些等不急了。 庆帝:“你该去处理公事了。” 裴修睿也只是说说而已,先准备婚事必定仓促,他可不愿意委屈叶知意。 “父皇,如今母亲大仇已报,你不必在龙袍之中穿麻衣,吃素斋了。” 庆帝的眼睛有些湿润。 第127章 大结局 经历过二皇子与定国公谋反一事后, 庆帝便下旨立大皇子裴修睿为太子。他救驾有功,更是平定蛮族如今也算众望所归了。礼部忙而有序地筹备起来,这也是皇宫中难得的大事, 同时也为这刚刚经历过一场宫便的皇宫添加一份喜气。 德政殿中,庆帝依旧在批阅奏折,突然问道:“你想说什么?” 江树先是一愣, 然后反应过来庆帝是在问他,想来是他刚刚犹犹豫豫的神情被庆帝察觉了。 “二……皇二子已经在宗正寺绝食数日了, 他想见求见陛下。”江树小心的为裴旭日重新组织了一个称呼。 庆帝一怔, 没想到江树居然说的是这件事,他的反应落在江树眼中却更让江树忐忑,陛下当日说过再不想听见裴旭日的消息, 只是宗正寺传来消息,裴旭日到底是庆帝亲子,万一真有个好歹届时瞒而不报他也脱不了干系。 “走吧。” 正当江树在心中设法补救时, 却听到庆帝答应之声。 庆帝只带着江树悄悄来到宗正寺,虽然判了裴旭日终身囚禁,永不释放, 但关押他的地方并非在牢中而是在一处小院子中,当然院外设了重重围栏,有重兵把守。 庆帝见到裴旭日时, 他正倔强地站在院中,面色苍黄瘦弱, 身上再不复皇子的光鲜, 看起来破破旧旧,许是许久未进食他站在那里有几分不稳。 见到这样的裴旭日庆帝心中暗暗叹气却也没有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半晌, 裴旭日突然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也是你儿子你却如此对我,为什么你给裴修睿从不曾给我一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在见到庆帝之前,裴旭日满腔怨恨,心中有无数怨恨不甘想要发泄,但如今说出口却只有一句轻飘飘的“为什么”,在旁人听来还有几分莫名其妙之感。 但庆帝明白了,他明白了裴旭日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庆帝挥挥手,周围随行之人全部安静退下,这个小院子只剩下父子二人了。 他慢慢向裴旭日走去,口中道:“想必你从李妃与李猛处已经了解过朕是怎么登上这个皇位的吧。” 庆帝看着眼中充满不甘裴旭日,自语道:“他们一定说朕能有今天全靠李家吧?” 裴旭日沉默,没错,这江山全靠外祖,所以便该是他的。 庆帝叹道:“他们这么说也不全错。”他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朕为先皇较小的皇子,在朕长大后朕的个个皇兄已经羽翼丰满,他们像你一样,虽然不能封王拜相,但凭借天生的皇子身份在身边聚集了一大批势力,朕自知不能胜过他们所有人,也就歇了与他们一较高下的心思,游离四方,赏尽风光也别有乐趣,直到遇见婉儿。” “她是我见过最具才情,最有风情的女子,我费劲心思取得她的欢心,在京城贵女看来没有前途的条件反而成了助力,我们约定踏遍大庆山山水水,做一对快活夫妻,可谁知命运捉弄,皇兄们夺嫡惨烈,居然全军覆没,大庆更被他们弄得四分五裂,朕不得不临危受命登上皇位,李猛在当年确实为大庆立下汗马功劳,所以当年朕封他为定国公,天下兵马大元帅,极尽恩宠。” 庆帝突然叹道:“是朕的错,养大了他的胃口,他渐渐不满足谢谢荣耀了,居功自傲居然要挟朕,将李妃送入宫中,想要成为外戚,朕本不肯,但大庆刚刚平稳,百姓实在不能在受风波,婉儿实在不忍便忍痛劝朕为了百姓依了李家。” 裴旭日听到此怒道:“既然是你们自己愿意的,怎么又能怪在我们母子头上。”是你自己不坚持的! 庆帝冷声道:“朕不愿意!是李家人心不足,朕曾经许诺过更多富贵给李家,甚至异姓王,就连李妃朕也许诺过,只要她不入宫朕就封她为公主,日后富贵不绝,定不会差与皇后,可他们还是不甘,一意孤行,他们想要一个身上流着李家血脉的皇帝。” 裴旭日沉默。 庆帝继续道:“后来李妃入宫,朕未碰她,她居然给朕下药……”说道这里他不愿在说下去,转而道,“可是她居然买通太医害了婉儿,自她进宫婉儿处处退让,可她丝毫不领情,害死婉儿后又杜撰一个莫须有的命理逼得朕不得不将睿儿送往江南。” 裴旭日还是不甘:“但我也是你的亲儿子啊,你为什么就不能为我着想一次。” 庆帝平静下来,道:“朕没有吗?是你自己选择投靠李妃阵营的。” “朕为你请的那些大儒,教你修身齐家,君子之道,忠孝仁义,是你自己听从李妃的话要将他们赶走。” 裴旭日回忆着当初,那些老顽固整日教忠孝仁义,安守本分,迂腐至极,他很是不愿意学,李妃知道后便让外祖私下为他另外请先生,教他运筹帷幄,教他如何为君。 当时庆帝也是这样一幅平静的表情,问他到底跟谁学,他毫不犹豫选了外祖请的先生。庆帝看了他片刻便将那些人带走了。 裴旭日急了:“那时我还小,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庆帝:“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你学不进大道是非,朕强求又有何意义。” 裴旭日:“如果是裴修睿呢?” 庆帝斩钉截铁道:“人和人是不同的。”裴旭日和裴修睿在庆帝心中也是不同的。 裴旭日惨笑,事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 庆帝最后看了一眼裴旭日,毫不留情地离开了,这个孩子的出生本就不是他愿意的,但看在他到底无辜的份上他也曾为他真心打算,只是在他选择李家的那一刻一切都已注定。 庆帝走出宗正寺后,在门前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裴修睿,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丝慈爱。 裴修睿走上前扶着庆帝,父子两上了马车。 册立太子的典礼正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沈家又迎来新一轮团圆。 叶知意看着龙凤胎心情激动,让龙凤胎忍不住安慰道:“阿姐,咱们这是团聚,你怎么还留眼泪了。” 叶知意不好意思道:“我这是高兴,倒是你们,没受伤吧?”当初将两人留在肃州她心中是一刻也不曾放心过。 但两人好像并不能体会她的担心,兴高采烈道:“阿姐,放心吧,我们好得很,当时裴哥哥已经安排一切了,我们只是照着他的锦囊妙计执行就行了,况且我们和先生在后方指挥,那些刀光剑影丝毫没有伤到我们的。” 两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偶然得知裴修睿计划便自告奋勇要帮其冲锋陷阵,裴修睿接受与叶知意截然不同的教育,十七八岁的年龄在他眼中已经是一个成年人,稍作思考便答应二人求情,为了保险还留下了许多暗手。 两人经过这一场半实践更对这运筹帷幄的感觉着迷。 见他们果真没有什么差错,叶知意才想起让两人见过沈太傅与沈老夫人,还有沈家其他人。 久别重逢,又是好一阵喜悦。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裴修睿的太子册立大礼,虽然太子册立大礼不像祭礼可以让叶知意全程相陪,但他还是早早将叶知意接到东宫,他所有的荣耀都愿意与叶知意一同分享。 叶知意看着盛装的裴修睿道:“今日昭华格外俊俏呢。”她想起了这些日子外面那些贵女的窃窃私语。 听着叶知意不自觉带着几分酸味的话,裴修睿却笑得开心:“能得知知喜欢也不枉费长了这副皮囊了。” 叶知意反驳道:“谁说得我欢心?” 裴修睿道:“难道知知不喜我了。” 叶知意:“多的是人喜欢,有我没我没差别。” “若是知知不喜欢,天下人喜欢与我也如无,只要知知喜欢便同天下人了。”裴修睿郑重道,“当初悠闲自在的生话我没能给你,还让你跟着我受了这么多苦,如今一生一世一双人,昭华定不会负知知的。” 裴修睿郑重的态度让叶知意有几分不自在,但心中却忍不住甜蜜,靠在他怀中说道:“当初我怕齐大非偶迟迟不敢接受你的心意,谁知还是掉进了你的网。” 裴修睿笑道:“合该知知与我有缘。” 叶知意也笑了,突然她说道:“陛下对裴旭日的处置你就没有不满吗?”毕竟先是让刘院正害他性命,又杀李如意栽赃陷害,更是处处想要他性命。 裴修睿不在意的笑笑,道:“若不是他让刘院正使我染上热症我还不知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何况他到底是父皇的亲子,父皇口中说着不在意,其实心中还是难受的。” 这样有底线的宽容,应当是昭华独一无二的魅力吧。叶知意心想。 在两人谈话中,有宫人来传话,吉时已到,裴修睿必须去太清宫听封了,叶知意也要去陪他。 两人牵着手慢慢走向属于裴修睿新的起点,也是属于两人的未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