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里，梦荒唐》作者：红尘落未 文案 正经版: 绚烂美好不过是年少时一场荒诞的梦。 他如光一般出现在你贫乏的人生，夺走所有的注目。 他足够优秀，优秀得让你卑微，优秀得让你嫉妒，优秀得让你变成你曾最讨厌的人。 他的优秀成了压倒你最后一根稻草。 轻松版: 新的一年校队里来了新的人。新人有基础，很厉害，而且新人还和师姐有关系。 平易近人但是不搞男女关系的师姐和新人有关系！ 体操室里的众人成为吃瓜群众。 “对不起，我不谈恋爱，谢谢。” 本文1V1，日常向。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湛含玉 ┃ 配角：骆晟睿，郭熙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绚烂美好不过是年少时一场荒诞的 第一章 新人 九月，开学。各个校队开始招人。里面最悠闲最着急招人也最不着急招人的是校武术队。用大师姐的一句话说：能不能来全凭缘分，能不能留全凭自己。这话是有根据的。 校武术队跟别的队伍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呢？没有社团。要知道社团可是吸收成员的一大法宝，然后从社团里挑出彩的人进入校队，这才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武术队呢？就不。教练不愿意去挂名，说：我才没那个时间去弄什么俱乐部，带一群什么都不会的人，累。 也是，自从教练来了以后，带了一批学生起来，武术队年年拿奖，给学校长了不少脸，经费就没少过，拿了奖金也都是学生的，教练也没什么奖金。就长个脸的事，不值当投入太多人力物力。再说了，都是些没基础的人，学个太极还好，学个别的套路什么的，还得重头教起。武术又不是广场舞，什么人都能练。都二十的人了，韧带拉不开，基础也没，吃不了苦头，还觉得累。来了一回，不来第二回的人也没什么用。 是以，武术队招人，要么是靠教练慧眼识珠，要么是靠师兄师姐每到开学季挨个寝室挨个寝室地发传单。不过发传单这事，招来的学生不好，十个里面，七八个都是要跑的。 今年大二的湛含玉，就是大一的时候被教练招进来的。倒不是慧眼识珠，是她自个儿沉不住气，在体育课上泄了底，教练一听，好家伙，差点漏了，赶紧拎到队里训练去。 这湛含玉，名字听着文气，人可是一点都不文气。自小学的武术，后来不练了，不练之后人就胖了起来。少说也有一百四。这教练每次见她，张嘴第一句就是：“湛含玉，你要是能瘦个二十斤就好了。” 湛含玉有底子，动作也不是做得不好，就是人胖了些，导致动作走样。教练也不怎么说她，没办法，太胖了，有些动作不好做，瘦一些，她自己就能做，说什么呢？ 导致湛含玉有时候像个透明人，不敢在教练面前露脸。湛含玉自己没发现自己心态不对劲，每日里就混混日子，干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减肥活。你要说她心里不知道吧，她心里比谁都门清，你说她知道吧，可她又从来不都是个克制的。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楚。 开学的第一节体育课，活络活络身体，把假期里玩得倦怠的身体给叫醒。 湛含玉早就看见教练边上有个年轻人，模样轮廓还挺熟悉的，就是记不起来名字。湛含玉有点脸盲，记不大住人。常见的人还好些，不常见的人，名字记不住，脸也记不住。湛含玉也没寄希望自己那脑子能记起这个人是谁，老老实实地在队伍里跑步。 假期里虽然说有跑步，但是也没专门训练，体力上不大行，还好只跑一圈，领头的也慢。湛含玉就跟在后面晃悠晃悠地跑。 今年是学校60周年校庆，武术班要在校庆的时候表演，所以前面学的是很简单的刀。学什么都不打紧对湛含玉来说，校队里训练的要是连课上这点新手学的东西都搞不定，她也没脸去比赛。 第一节课还挺简单的，一个半小时就给湛含玉糊弄过去了。下课了，湛含玉也不着急走。她实在是好奇这个人是谁，找教练什么事。 “正好，这个是湛含玉，你师姐。以后有什么不懂的，找她就行了。”教练看见湛含玉走过来，笑着对边上的那个男生说，然后跟湛含玉说：“这个是骆晟睿，大一的新生，底子也不错。你多照顾一下。对了，我们不是有微信群吗？把他加进去。” 湛含玉点了点头：“好的。” 说着走过去加了一个微信，湛含玉把人加进群里，然后介绍了一下。 湛含玉：新来的学弟，很厉害。 湛含玉留在那里看他按照教练做了好些动作，难度都很高，底子是很不错，能看出来是从小练武的。听教练说是体校里出来的，也难怪。 湛含玉下午还有课，也就没多留，说了两句就赶去上课了。 这个时候新生还在军训，不过武术队的训练却已经照常开始了。 原本湛含玉还以为人来不了，毕竟他们还有晚训，却没有想到在最后半小时的时候过来了。武术队训练，平常日子两个小时，最后半个小时是素质训练。本来以为他是过来素质训练的，结果是来活动活动身体的。湛含玉一边做两头起，一边瞥两眼新人。雀地龙做得很顺畅，队里几个男的看得眼热。碍于素质原因，也就一个人跟着学了。 真是好不热闹，湛含玉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还真是厉害的新人。不过这个新人厉害不厉害，跟她可没有半点关系。反正再厉害比赛占的是男生的名额，不是女生的名额。 虽然心里想得那么不舒服，但是湛含玉还不至于连个基本的礼貌交际都做不到。面子上还是跟着说笑了两句。 素质训练结束，再踩个十分钟的腿，训练也就结束了。 因为武术队占的是体操室训练，训练结束以后因为别人还要用这个地方，所以都要把地毯卷一卷。湛含玉最是讨厌卷地毯了。因为她卷不太来，刚开始还会卷，现在啊，是能逃一次逃一次。不过为了不让人觉得她不想卷地毯，她每次都会第一个站起来卷中间那个地毯，因为容易。虽然可能他们早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卷地毯，不过管她的呢。湛含玉看上去似乎很在意别人的眼光，可真要在意，早就减肥成功了。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回归正题，训练结束以后，湛含玉锁上柜子门，走出来，刚准备和郭熙说话的时候，一个人打断了她。 “学姐，你还记得我是谁吗？”骆晟睿笑着走过来问湛含玉。骆晟睿有一米八，人瘦瘦的。不过那都不关湛含玉的事。 要知道湛含玉最讨厌仰着头看人了，往后退了几步，才看向骆晟睿说：“我需要记住你是谁吗？”湛含玉本来就因为他心情不舒服，这会儿自己送上来，能有好脸色就不是湛含玉了。 “学姐，是我呀，骆晟睿。”骆晟睿像是看不见湛含玉的黑脸一样，往上凑。 “停，你别过来，离远点。”湛含玉伸出手制止骆晟睿靠近，“我知道你叫骆晟睿，标哥说过你的名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吧，学姐，你真忘记我是谁了？”骆晟睿听湛含玉这么说，有些丧气，“你忘了以前暑假去比赛的时候，谁带你一起训练了？你忘记比赛的时候，谁带着你乱跑，然后两个人一起挨棍子了？” 湛含玉记忆里还真有这么一个人。不过这个比她小一级，而且还比她矮，跟眼前这个一米八的傻大个还真对不上：“所以你是想说曾经的矮冬瓜变成了傻大个？” 骆晟睿像是没听见湛含玉的奚落一样，高兴地说：“学姐，你记起我了。” “算，算是吧。”湛含玉含糊地说。她记性不太好是个事实，记不住人也是事实。就唯独那个萝卜头还记得，毕竟当初是跟着他一起混的。虽然人是比她小上一岁，但是跟个人精一样，什么都会也都知道。训练的时候，家长都没来，就拉着人一起玩游戏。那个游戏是他自己编的，遇到什么人，什么NPC，抓到什么宠物，成功还是失败。那个时候，单纯的湛含玉一直觉得他好厉害啊，怎么什么都知道。 要是让现在的湛含玉回到过去，肯定敲醒她。呸，厉害什么，都是糊弄人的。游戏是他制定的，你们两个傻子谁都不知道这个游戏具体是什么样的，还不是由得别人糊弄。还高兴，真是出息。 “你怎么跑来这里念书了？”湛含玉有些奇怪，他学习成绩不错，就算Z大上不了，但是比Z大稍微差一点的学校也是可以上的。而她们这个学校是一本里吊车尾的学校。要不是当初高考走狗屎运，她也就只能念念二本了。 “这里风景好啊。”骆晟睿笑着说。 呵。湛含玉心里冷笑，哪来的傻子因为风景好跑到N大来上学。谁不知道N大也就风景能看了。到了夏天晚上，哪个犄角旮旯里又有可能有蛇，有没有毒么，全凭运气。 湛含玉也不知道要说些神，就走到郭熙的边上，跟郭熙聊天。 郭熙跟湛含玉是同一届的，都是同各学院的学生，就是专业不一样。不过大一的时候，郭熙是学生会的，专门负责早上点到。湛含玉这个人一早就混到院篮球队里，早晚自习都不用上，两张假条翘了整个学期的自习。什么时候在寝室里呆着无趣，这才晃荡晃荡地去自习。 比较巧的是，郭熙就有负责湛含玉他们班的自习点名。湛含玉一早自习来交张请假条，大半个学期都不会来第二次，因此也就不知道此郭熙是彼郭熙了。 这件事情说来也是很好笑。 第二章 湛含玉是个脸盲 彼时湛含玉还不认识郭熙。也就只知道早上有学习部的人点名。湛含玉又不是一个好打听的人，从学姐那里领了请假条，就趁着时间还早，把假条一交。 郭熙人还挺高的，一米八几的个头，人也瘦瘦高高的。不过湛含玉也没打算大一的时候谈恋爱，人又是个颜控。这个郭熙没有第一次见面就给湛含玉留下深刻印象，湛含玉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后来晚上训练的时候，知道队里也有个人叫郭熙。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后来觉得有些奇怪，刚好也是一个动作做完，回到队伍里的时候。 “郭熙，我们班早上点名的那个学习部的人也叫郭熙，是你吗？”湛含玉也是有点脑子的，虽然不记得人，但是也没有直接问你是不是那个郭熙。虽然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湛含玉觉得有区别不是？ “就是我啊。”郭熙有些惊讶地回头看着湛含玉，然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有些无语地说，“湛含玉你不是吧？都一个学期过去了，你还不知道是我在你们班里点名？” 呃。这就有点尴尬了。湛含玉默默地想。不过湛含玉是谁啊，脸皮贼厚，笑着说：“拜托，我一个学期才见你几面啊。再说了，我有轻微的脸盲。加上你又不怎么说话，我哪知道你跟我是同个武术队的。今天问了，我这不就记住了？” 湛含玉说得挺轻松的，郭熙是听得挺无语的：“得，这要不是你，换个人，我早就翻脸了。都认识这么久了，都还不知道我早上在你们班点名。这种事情除了你，也没有别人干得出来吧？” 事实上，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说。在这之前，湛含玉就做了一件超级无语的事情。湛含玉不是在院篮球队打新生杯吗？为了训练新人，体育部部长，就是学姐特意找了几个男生，来教她们。刚开始他们都没介绍自己的名字，湛含玉也不介意，就“学长学长”地叫。 后来也加了一个篮球俱乐部的宣传部门，每天写写推文。 篮球队建了个群，人都拉进来了，但是没有强制要求必须实名。然后一个学长是“安西教练”，一个学长是“温柔的冠希”。刚开始湛含玉以为那个是网名，事实上也就是网名。 后来有一次无意间听到别人喊那个瘦瘦的喜欢穿风衣的学长，个头不高，一米七左右的学长“冠希”。湛含玉这个不用脑的，直接就以为那个学长叫冠希。跟那个明星不是重名了吗？疑惑了一秒钟，那个念头就被她丢到脑后了。心里还想着，重名怎么了，这个名字又不是只有一个人能用，还有人叫***呢，冠希就冠希。 后来有一次去听团日报告，听到了一个章浩的名字，心里有些奇怪。暗戳戳地敲了微信问宣传部的主席。 湛含玉：主席，你知道章浩是谁吗？ 何晓：……篮球俱乐部裁判部主席，你不认识吗？ 湛含玉：我怎么会认识一个叫章浩的人啊？ 何晓：那你知道你篮球训练的学长叫什么吗？ 湛含玉有些奇怪，怎么牵扯到篮球训练的学长上面了。不过湛含玉也没有多想，低头发了一句话。 湛含玉：冠希？ 何晓：……对，就是冠希。 之后何晓就再也没有给湛含玉发消息了。湛含玉还奇怪了，怎么说了这么多，主席也没有告诉她章浩是谁啊。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大事，所以，湛含玉就把这事情丢到脑后去了，继续看报告。 湛含玉没有想到，她捅娄子了。那个学长确实叫“冠希”不错，但是“冠希”只是个外号，因为他长得比较像，实际上他的名字是章浩。 温柔的冠希：湛含玉，你给我出来！ 在这条消息发出的半个小时以后，湛含玉才看到群消息，点开就发现平日里好脾气的学长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暴躁哩。 湛含玉：有事？ 大概是被湛含玉轻飘飘的语气刺激地不清，章浩直接甩了一个短视频，里面是湛含玉跟主席的对话。 温柔的冠希：[视频.avi] 温柔的冠希：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我白教你这么些日子了。 湛含玉：你不就是冠希，怎么了？ 章浩大概是被湛含玉坦然的态度气的不轻。 温柔的冠希：我就是章浩，我教了你这么久，你就没去问问别人我叫什么吗？ 湛含玉：我又不搞对象，知道那么多干嘛。 温柔的冠希：问一下我的名字很难吗？你就没想过怎么叫我？ 湛含玉：一般不都叫学长吗？又不会叫错。再说了，叫学长名字，总觉得很不礼貌。既然都是叫学长，那知不知道你的名字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问了也白问，我记性也不好。好不如就不问。 对方半天没发消息过来，大概是被湛含玉气得不轻，湛含玉倒是觉得自己很无辜。群里的人见章浩不发消息了，这才纷纷发消息。 永：可以，湛含玉，我敬你是我大哥。 lion：能把章浩气成这个样子，也算是你的本事了。 …… 湛含玉觉得自己很无辜，这种事情她也不想的。为了避免把学长气出个好歹来，湛含玉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虽然不知道听到这个解释学长会不会觉得高兴，那就不是她关心范围之内的事了。 湛含玉：我这不是听到有人叫你‘冠希’过，就以为你叫冠希啊。我当时还是奇怪过一会儿的，不过也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你不叫“冠希”，结果别人叫你“冠希”啊。 看到湛含玉的解释，除了当事人以外，都在心里想，这个湛含玉怕是想气不死章浩，这会儿还要补上几刀，真是太狠了。 章浩大概也是被湛含玉的解释气得不轻。 温柔的冠希：就奇怪了一会儿？奇怪你不会问？ 湛含玉：名字而已啊，又不打算做什么。 温柔的冠希：那你知道另外一个学长叫什么吗？ 呃，这个湛含玉还真不知道。事实上到现在，她也不知道那个学长叫什么。 湛含玉看了一眼群成员，发现那个学长的名字是“安西教练”。想也知道他肯定不会叫安西教练啊。倒是安西教练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回头可以找找是从哪里出来的。 湛含玉：但是我能分清楚人不就行了？ 温柔的冠希已经退出群聊。 好了，湛含玉成功达成气走学长的成就。呃，这就很尴尬了，湛含玉心想。 关了企鹅，湛含玉继续看小说。不过她后来才知道为什么，宣传部主席的聊天记录会在章浩的手上。 部长告诉她：因为主席是章浩的女朋友啊。 所以她这是亲自送把柄给学长吗？湛含玉从此对自己的脸盲属性已经没脑子的程度进一步了解。 所以湛含玉真觉得，自己开始怀疑早上点名的郭熙跟晚上训练的郭熙是同一个人的时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虽然在湛含玉的脑子里，这两个人一个冷淡，一个话多，性格根本南辕北辙。 对于此，郭熙解释：我又不认识你们班里的谁，点完名就坐下来写作业了。难道你还要我在你们班找个人早自习聊天吗？我这样对学习部的人形象也抹黑太多了吧。 湛含玉算是勉强接受了郭熙的解释，毕竟他们是同一个人这是真的。 郭熙跟湛含玉两个人练的是同个套路，都是规定南拳。不过湛含玉因为有底子，上手很快，只要演示一遍，就能够记住。 郭熙就没那么快了，学习过程相当艰辛，动作还有好多不标准的，可能是因为跟不标准的人学的原因。不过湛含玉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有的人有教人的资格，有的人就没有，前者是参加过比赛的师姐，虽然没有拿奖，后者比如湛含玉，因为她只是一个新人，还没有十分出彩。 湛含玉其实很讨厌武术里的这一套，论资历排辈分。搞得好像年纪大就很了不起一样。湛含玉打从心底里看不起几个师兄师姐。就是占了比她早出生的优势。 明明什么都不会，还要说他们怎么怎么好。湛含玉就觉得两个字：虚伪。 不过湛含玉看他们不顺眼，也没有太招惹他们，就当做看不见，自己练自己的就好了。左右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是以，后来郭熙学会了南拳，湛含玉总是会时不时地替她纠正动作，告诉他哪里不对。因为郭熙人挺随和的，所以湛含玉跟郭熙的关系还挺好的。经常说话聊天什么的，家离得也比较近，就是隔壁城市。 郭熙的家那地方，湛含玉也玩过。在三个小时的高速范围内，刚好是在湛父能够连续开车的时间内，因此假期里就找了空的时间去玩。 玩倒是没有什么好玩的，就是看个文化底蕴，然后吃个粽子，事实上，湛含玉已经很久没有说要到哪里哪里去玩了。毕竟一到节假日，那人多的哟。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老头子，跟着出来凑热闹，这里挤那挤的，不过湛含玉才不在意这些东西。 第三章 湛含玉其人 湛含玉刚开始还因为新人里有她认识的人，高兴了一会儿。不过她也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这个新人，真的很厉害。厉害得显得跟他同个地方出来的湛含玉，太是没用了。 湛含玉告诉自己这又没什么，这很正常，毕竟以前自己就不如他。但是嫉妒心这种东西，一出来哪是说放得下就放得下的。 在骆晟睿之前，湛含玉从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有这么强的嫉妒心，嫉妒到不做些什么，就心思不宁。 “诶，你们说这次新人是不是好厉害啊。”队伍里有个学姐好奇地问。 “可不是，就是晚训还要逃半个小时过来。还以为是来素质训练的，结果就做了几个难度，说热热身。”上回那个跟着学做雀地龙的男生说。这个男生也是跟湛含玉一级的，身体素质很好，就是新手上路，难免有些顾虑不到的。做动作前老喜欢想一想，越想就越不能做。不让他想一想，动作倒是做得顺利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听你这么说，怎么觉得是在显摆自己？”学姐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可不就是显摆，毕竟咱们队伍里能做到这个份上的也就大师姐跟陈师兄了。”湛含玉笑眯眯地插了一句，然后又状似体谅地说，“不过这也是可以谅解的，毕竟谁让对方真的有两把刷子。告诉我们他是有个真货的。也让我们这些人都看看，他的本事。” “对，主要就是师姐他们不在的原因。得赶紧让他们过来一趟，压压这个新人，免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真以为自己就天下无敌了。”学姐被湛含玉这么一说，很是赞同，“我们可不能让这样的人败坏了我们武术队的风气，没的要开始显摆。有什么可显摆的，不就是占了练的时间长的便宜，有什么好得意的。” 湛含玉听到学姐的话，心里叹了一口气：可不就是占练的时间长的便宜。要是不多练练，哪来的成绩，难度怎么做得出来？不过这些湛含玉都不会跟学姐说的。 毕竟她还没有缺心眼到打击自己的同盟，毕竟都是说骆晟睿的。所以说时间是公平的，你付出了多少就能收货了多少，光靠嘴皮子是一点用都没的。 湛含玉晚上回到寝室里，熄灯的时候躺在被窝里想事情。她其实还是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这么做，毕竟不管怎么样好歹是以前认识的人。这么做不地道，而且也不光彩。 不光彩怎么了？又不是我逼他来体操室的？是他自己要来的，要加入武术队的。来了就要经受一些磨砺，要不然怎么能够独当一面。这也是给他一些苦头吃，让他还敢不敢再张扬了。 湛含玉下定决定，却还没有马上动手。匆忙动手只会让事情败露得更快，湛含玉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她要观察一下都什么人对他有意见。要知道，想要做一件事，认清楚自己的同盟和对手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敌我不分不仅会让事情败露，同时也会伤害她的形象。 湛含玉可不想因为一个骆晟睿，就让自己花了一年建立起来的好形象功亏一篑。毕竟对自己曾经的学弟下黑手排挤什么的可不是一个开朗大方的学姐应该做的事。 湛含玉反省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所做所为，大概是因为骆晟睿太过于优秀让她有了一些紧迫感，更因为他的优秀，让她嫉妒，所以才会这么沉不住气。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湛含玉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慢慢来，不需要着急。骆晟睿肯定不会因为被排挤而离开武术队，而我要做的也不是让他离开武术队，动作那么大，一定会被教练发现的。教练很器重他，凭他的实力，大运会上一块金牌是跑不了的，所以绝对不能让他离开武术队。 所以要吊着他，让他感受到来自于学姐的关爱。当大家下意识排斥他的时候，给他一点点希望，没关系的，这是做给别人看的。不能让自己当这个恶人，我看王楠就挺不错的。 王楠是武术队的师姐，现在大三。原本两个人的关系还算不错，当然，像湛含玉这种人，“还算不错”显然是表面上关系好的意思，并不是真的关系很好。 不过暑假集训的时候，两个人发生了一点儿小矛盾。可能对湛含玉来说是小矛盾，对王楠来说不是一件小事吧。随着热播剧《英魂》的放送，白枫一跃成为当红明星，不过因为年龄关系，小鲜肉什么的就不算了。 湛含玉还是很喜欢白枫在《英魂》里面的角色的，不过也就仅限于喜欢角色而已。湛含玉是从来都不会上升到明星本人的，毕竟不管怎么样，在湛含玉看来，两者还是不一样的，她喜欢的是那个角色，而不是那个人。只是因为那个人演技还行把角色演活了而已。 王楠跟湛含玉明显不是一类人，王楠是因为角色喜欢上了白枫这一个人。会为了送的海报去买一箱白枫代言的牛奶，不允许别人说他一句坏话。 可是真的很不凑巧，湛含玉明显不是那种人。虽然也喜欢白枫，但是因为角色喜欢白枫，所以对白枫没有特别的那种崇拜啊之类的，开涮起来可以说是毫不留情。 湛含玉想想，自己当初是怎么说白枫来着。 “白枫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地方吧。就演了一个网剧《英魂》。虽然有因为他演得不错的原因，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这个网剧是根据很火的小说改编的，观众基数就比一般人大。就为了支持原著作者，也会有人来看网剧。不能否认很多都是因为网剧注意到白枫的脸，之前是因为没有什么出名的作品才导致他的脸不被注意。演技不能算多好，有张脸而已。” 湛含玉记得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王楠是什么表情来着？湛含玉想了想，没有回忆起王楠的表情。也是，她也不是真的什么好人，也不是真的什么会去注意周围人的情绪的人，她只是控制一下不要让周围的人发现她的真面目而已，稍微差一点的印象她并不在意。反正之前也没有多少人对她的印象很好，对她的印象只有孤僻。 但是也只能到孤僻了，湛含玉并不想让自己得到一个恶毒的标签。毕竟孤僻和恶毒还是有区别的，而且区别还很大。一个学生，一个女生，作为一个人，可以孤僻，但是不能恶毒。这是湛含玉的底线，也是她不愿意暴露在别人眼中的灰色地带。 “再说了，白枫都三十多了，也没有什么绯闻，也没有交过女朋友。你难道不觉得他有问题吗？不是心理问题就是身体问题。不管是什么问题都不是什么好事吧。”湛含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是不屑的吧，应该。湛含玉回忆自己的表情时想。 湛含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更多是带着玩笑的意味，湛含玉本身也知道这句话对于本人来说有多么不合适，也知道拿这种事情来开涮并不好。湛含玉知道自己总是在不适合的时候开不适合的玩笑，自以为是很熟，开着她觉得好笑的玩笑，然后彻底惹怒别人。 “我是说真的，又不是开玩笑。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一个正常的男性，在xing功能，心理没问题的情况下，在三十多岁的时候，没有绯闻对象，没有谈过恋爱，你觉得正常吗？” “起码，我不会觉得正常。” 湛含玉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多冷酷，也不知道自己在那个时候有多理智地说出这么残酷的话。但是在她身边的人都察觉到她的状态。 湛含玉不知道别人对她的评价，但是王楠知道，因为她就是别人。 王楠在听到湛含玉对白枫评价的时候，有一瞬间的难过，但是更多则是思考湛含玉这个人。 湛含玉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沉默寡言，然后跟她交谈过，就会发现这个人很有意思，知道很多，很会开玩笑，不会让人觉得尴尬。但是相处久了以后，你就会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湛含玉是十分小孩子脾气的人，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湛含玉并不是会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的人，或者说她不在意自己情绪伤害到什么人的时候，就会毫无顾忌地表露，当然也有些是因为一些小细节被人看出来。就是因为能够看懂湛含玉的表情以后，才回去考虑说到底要不要跟湛含玉深交。 跟湛含玉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她这个人其实没那么好相处，而且也没有那么重感情。不是真到了一定的地步，不是感情特别深，你出了事，关她湛含玉什么事。可以说一般人在湛含玉身上也就只能得到“交情一般”的评价。 或许有人不相信，但是完全可以从湛含玉如何称呼和自己相处的人这个行为上看出来。 第四章 湛含玉称呼准则 湛含玉称呼人有自己的一套准则。具体来说，完全看亲密度，以及她对那个称呼的喜好度。 湛含玉不喜欢“闺蜜”这个称呼，所以湛含玉没有闺蜜。在湛含玉这里，排名第一位的称呼是“损友”。而能够获得这个称呼的只有一个人，还是初中同学。不是两个人认识时间很长，实际上她们只有初中的时候同班了三年，之后两个人一直没有长时间接触过。但是两个人还是保持了很好的友谊。 湛含玉跟损友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但是还有一点儿相同之处的。先说说两个人为什么完全不一样吧。 湛含玉这个人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随意。上课，趴着、撑着、歪着，反正就是很少好好坐着。就算练武术出身，有形体，但是因为湛含玉变胖以后，那一丁点形体也没有了。唯一剩下的就是那点儿硬气了，从来不怕跟别人干架。 湛含玉这个人最不喜欢守规矩，对于她来说被她放在眼里的才是规矩，不被她认可的规矩，屁都不是。具体事例可以参见湛含玉小学时候的“丰功伟绩”。虽然不至于说逃课，毕竟那是幼儿园干的事，但是打群架、不交作业、写检讨什么的，都有她一份。能够凭借女孩的身份，在男生堆里混得如鱼得水，甚至被当做兄弟的，也就湛含玉这个独一份了。 湛含玉损友是什么样子的？可能因为家境不好的原因，领着贫困生补助，所以很刻苦很认真。做事也是一板一眼的。下课了，湛含玉歪倒在桌子上，她还是认认真真地坐直，转过来跟湛含玉讨论问题。用湛含玉的话来说，这个人“假模假样”的。而且她不喜欢小聪明，也反对湛含玉用小聪敏。湛含玉被分到她那组的时候，她就问湛含玉一个问题：你是要我对你好，还是为你好？ 一般人按照套路肯定是回答“为我好”。但是湛含玉什么人啊，肯定不是这个答案。 湛含玉挑了挑眉说：“你别管我做什么，就是为我好了，也是对我好。” 湛含玉抄作业吗？抄。题不会做吗？会做。成绩差吗？全班第七，年级前一百，常年徘徊在班级第二梯队的领军人物。简而言之就是典型的坏学生有好成绩。湛含玉的班主任对她就一个评价：人是有点小聪明，就是不认真。 两个人能成为朋友，不说兴趣爱好有很多相同的，最起码两个人是有一点共鸣的。 湛含玉活得随性潇洒，在很多事情上面都自己做决定，她的父母绝对不会插手干涉还会大力支持。损友曾经跟湛含玉明确表示过自己很羡慕湛含玉那种随性的生活。那么损友呢？自制力很好，很刻苦。这是湛含玉很佩服的一点，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损友的学习成绩比湛含玉好上一点儿啊。 当然这绝对不会是根本原因。要真是因为这样，也只能到朋友的地步，不到损友。要说这里面起到决定作用的还是湛含玉的妈妈。 湛含玉和一般的人不一样。她很喜欢和妈妈聊天，经常在家吃完饭以后跟妈妈出去散步聊天，再不济也会一起去跳广场舞。是以很多时候，湛含玉会把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妈妈。 湛含玉妈妈对于湛含玉交的这个朋友很感兴趣。学习认真刻苦，为人和善，成绩好，最重要的是不嫌弃湛含玉的古怪性格。又听到她是个贫困生就上心了。让湛含玉平时多照顾一些她。对方又是一个知道回报的，一来二去的，两个人的关系渐渐好了很多。自然而然变成了很好的朋友。真正让湛含玉把人称作自己的“损友”大概是因为高考结束以后，两个人录取的学校。湛含玉得到了优越感，更加对这个朋友上心，她曾经不止一次地跟妈妈说过，她就算勤奋又如何，资质不够，怎么都没用。 你当然可以说她虚荣或者别的什么，但是这就是湛含玉。 “损友”之后的，第二称呼是“朋友”。湛含玉的朋友还是挺多的，有的是真朋友，有的是面子情朋友。要说湛含玉朋友里说得上名字的第一个人就是大一的室友，现在的同班同学，宣哥儿。看称呼似乎是个男生，实际上个货真价实的妹子。性格很好，交了很多朋友，也总是帮湛含玉。她比湛含玉不知道好上多少，但是莫名地湛含玉很喜欢这个朋友。 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和大佬做朋友。湛含玉的交友目的性很强，尽管她本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普通朋友”对湛含玉来说，也就是个遇见了点个头露个笑脸的事。 这三个群体的人数是依次增多的。湛含玉总是花在嘴边的话是，有那个心情搞什么外交，不如踏踏实实地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尽管湛含玉并没有说这话的资格。毕竟要说谁不踏实做事，第一个就是湛含玉，每天搁在寝室里不是打游戏就是沉迷小说。可以说相当废了。每天出门除了上课也就只有吃饭能够劳驾了。至于训练什么的是必须的。 从湛含玉的行为模式里就能够发现这个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执念，除了吃饭。她既不会真的沉迷游戏，你要是不让她打游戏，她也就不打了。主要是为了打发时间。 至于小说。说句好笑的，对于湛含玉来说，小说这种东西，她自己也能写，真的不至于说多沉迷，就是不能空下来而已，多少有点强迫症吧。 说起吃饭，湛含玉对这个还是有点儿执念的。不是说多执着于吃得多好，而是执着于吃不吃和能不能吃饱。 湛含玉小时候是过过苦日子的，吃的不饱，吃的不好，吃的不舒服是常有的事情。家里穷，想要一些吃的，都买不起。因此湛含玉对吃的上面，别提有多执着了。 但是让她真的不吃吧，她也可以忍。所以湛含玉这个人说到底是真的没有什么执念，不知道因为什么活着，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的不活。 曾经有人问过湛含玉你以后想做什么。湛含玉说：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大的抱负，虽然说不能做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也不会做一些损害社会的事，也就能过过日子。有一份不算忙的工作，有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资。老了以后，能在自己的房子里，喝着茶，晒着太阳，看着书，这就够了。 看上去似乎并不应该是这个年纪的人会有的理想，但对于湛含玉来说，这就是全部了。 也有人问过，你的理想是什么。 湛含玉说，她的理想真的很简单，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吃饱，穿暖，活着。 可是要细究她为什么要活着，又得不出一个答案。毕竟湛含玉总说，人间不值得。至于后面那半句而你值得。湛含玉就根本没放在心上。 “你值得？你有什么可值得的？”湛含玉说着话的时候脸色很冷。连她自己都找不到，她到底值得什么。 “人人都说，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能活下去。可是谁知道有时候想死，就是因为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死亡是一瞬间的事，或活着是你接下来的余生，是你的每一分每一秒。” 湛含玉说：有死的决绝的人，一定是被生活逼到了绝路。这样的人，你劝他活下去，毫无作用。 湛含玉是典型的悲观主义，虽然看上去并不明显。但是她总是用最坏的去看待每一件事。 湛含玉活着，是因为她没有死的勇气。对于没有目标的人来说，生活最多是无趣的，可是死亡是痛苦的。死前的疼痛，死后的一堆麻烦事，这些都让湛含玉不会考虑死亡。 因为生活没有把她逼到绝路，没有让她想死。但是另外那些人呢？被生活逼迫看不到出路的人？他们得是多么心累，才能做出死亡这样的决定。 湛含玉总是笑着说，真正想死的人，是绝对不会给别人留下一丝一毫拯救她的机会。 湛含玉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也知道自己的情绪处在一个很为的状态。但是她并不想做什么，不想改变，她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的。 不知道是谁说过的，越是接近现实的真相，承受的压力就越大，也越心冷。这样的人，只有两个下场。一个是积极投身改造社会，改变周遭的一切。而第二种就是冷眼旁观，独自承受压力，也不说什么。或许等到哪一天承受不住压力了，就会告别这个世界吧。 生活总是很残酷的，可惜总是没有多少人能够明白这一点。湛含玉睡着的时候，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湛含玉有严重的失眠，如果白天不消耗掉很多精力，晚上会一直睁着眼睛到十二点，才会有一丁点的睡意，然后睡着。第二天早上又很早地就醒了过来。 睡觉对于湛含玉来说，其实不是休息，更多的时候是一种折磨。 第五章 第一天训练 军训结束以后，这是第一次新生的正式训练。 骆晟睿早早地就过来了。因为师兄师姐都大四了，经常不能来训练，体操室的钥匙也交给了下面的人。湛含玉就拿到了一把钥匙。 因此湛含玉不得不每次都来得早一些。湛含玉提早十分钟出来，早体操室门口看见了骆晟睿。他正在低头玩手机。 “师姐！”察觉到有人靠近，骆晟睿抬头，就看了湛含玉，眼睛突然就亮了。当然，湛含玉是没有察觉到。 “来的这么早啊。”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湛含玉也做不到别人笑眯眯地对她，她自己却冷着一张脸。 “反正在寝室里都没有什么事，作业也都写好了，所以就早点过来。”骆晟睿笑着说，“师姐，你来得也挺早的。” 湛含玉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说：“我这是不得不早来啊。” “那师姐可以把钥匙给我啊，我来开门，你也不需要每次来这么早了。”骆晟睿提议。 湛含玉听到骆晟睿的话，脸色有一瞬间的改变，然后很快恢复原状，骆晟睿没注意到。 “我自己不愿意的事怎么能够让小师弟替我做呢？”湛含玉委婉地拒绝了骆晟睿的提议，“要不然别人都该以为我这是在甩锅了。” “师姐真会开玩笑。”骆晟睿也是心大的，并没有注意到湛含玉这话里的意思，不给钥匙就不给呗，骆晟睿还真没太伤心。他也就随口一说，要是湛含玉真的不想开门，他来做就是了。要是她只是随口抱怨，他抢着做，她该不高兴了。 是的，可以看出来骆晟睿喜欢湛含玉。骆晟睿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湛含玉的，反正就是觉得师姐挺特别的。 骆晟睿从小习武，有自己的傲气，不喜欢叫别人师兄师姐的，因为他觉得这些人不够资格，但是唯独对湛含玉，是一直用“师姐”称呼的。 湛含玉从来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自己比他大，这不是应该的吗？不得不说，这两个人在某个时候，粗神经都这么相似。 湛含玉打开门，开了灯。骆晟睿就走过去把窗户打开。体操室有点久了，窗户也有好些坏了。窗户的把手坏了，之后再来，那个窗户就会被钉上。现在体操室里也就只有四个窗户是能打开的。 湛含玉把武术队的柜子打开，然后找了个位子坐下来，打算玩手机顺便等人。六点半还有十分钟，其他人一般还要过几分钟才会来。今天是新生第一天正儿八经过来训练，应该不会有人迟到。毕竟要在新生面前树立一下前辈的形象。 “师姐，你哪个专业的？”骆晟睿见湛含玉拿出手机，就坐过去问。反正湛含玉也是玩手机，不如聊聊天。 “电子，怎了？”湛含玉抬头问。 “哇，工科。师姐，我是学法学的呢。差好多。”骆晟睿笑着说，“师姐每次都来这么早吗？” “也不是。有时候会早一点儿，有时候也会迟一点儿，让人在门口等。”湛含玉回答。 “师姐都大二了，对学校肯定很熟悉吧，周末的时候带师弟我逛一逛？”骆晟睿笑着问。 “你们副班没有带你们逛校园吗？”湛含玉有些奇怪地问，顺便也把手机收好。看骆晟睿这个架势，湛含玉就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机会玩手机了。可惜了，她刚下好的小说。 “副班都是‘完成任务’地带我们逛校园，哪会说的那么仔细，师姐，你就带我逛一逛呗。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你不会狠心拒绝你可爱的师弟的请求的对吧？”骆晟睿说着还眨了眨眼睛。 湛含玉一副被噎到的表情。如果这话是在骆晟睿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说的，湛含玉一定会二话不说马上答应。可是现在……一个一米八的高个子，还有肌肉，湛含玉就想问，这种人装什么可爱？而且不可爱就算了，还很惊悚好不好。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湛含玉也确实很嫌弃骆晟睿的卖萌，但是，湛含玉毕竟跟骆晟睿认识这么多年了，让她说什么话拒绝他，湛含玉也确实做不出来。至少面子情还是要维护一下的。大家每个星期队伍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家又那么厉害，真闹僵了，对湛含玉没有半点好处。 “行，你周六周日有空吗？”湛含玉想了一下，马上就有了一个决定，问道。 “有空啊，周六周日又没有什么事情。”骆晟睿心里是高兴坏了，但是表面没有显露出来，就是一般高兴的程度。 “我周六上午有课，下午吧，下午带你逛一逛。”湛含玉想了一下自己的课表安排，说。 “好的，真是谢谢师姐了。”骆晟睿笑眯眯地说。 骆晟睿因为要跟湛含玉说话的缘故，就没有坐在凳子上，再加上湛含玉并不喜欢仰着头跟人说话，他是蹲在湛含玉面前的。就这样个头都比湛含玉高一点。 骆晟睿笑眯眯的表情，又故意凑到湛含玉边上，湛含玉没有察觉到这点问题。湛含玉自己是坐在凳子上，身体下意识地前倾了一下，在别人看来，两个人的距离相对于一般交往距离是有点近了。 当然，没有武术队里的人都没有什么眉眼官司，但是有的人不是啊。 两个人言笑晏晏的样子，落在了郭熙的眼里，郭熙眼睛里划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芒，然后才整理表情走进来。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这么高兴？”郭熙笑着问。 “也没什么，就是周末的时候带着师弟学校里各处逛一逛。”湛含玉笑着回答郭熙。相处一年以后，湛含玉跟郭熙的关系还挺好的。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两个人的专业很相近，虽然研究的方向真的大不一样。 “带上我呗。”郭熙才不管说出这句话以后，骆晟睿的表情有多难看，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让这两个人独处的，他是绝对要横插一脚的，要不然让别人以为他的墙角有多少好撬。 湛含玉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郭熙划定到他的墙角里了，要是被湛含玉知道，肯定会不屑地哼一声。她是谁的墙角，她没说，谁说的都不算。 “那你也去？周末没课？”湛含玉有些惊讶地问。她还真没想到，郭熙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没事啊。周末没课，出去走一走也挺好的。”郭熙坐在湛含玉边上说。顺便在湛含玉没注意到的情况下送了骆晟睿一个挑衅的眼神。一个坐着一个蹲着，高下立见。 骆晟睿并没有被郭熙打击到，他一点都不奇怪会有人喜欢湛含玉，虽然湛含玉有点胖，但是她很幽默，跟谁都混得开，尤其是男生，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湛含玉跟男生混得好。至于郭熙的挑衅，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要是哪一天，湛含玉边上没有男生那才奇怪了，也就她自己感觉不出来。 “既然你们两个人都有空，索性你们两个人周末一起逛好了。我也省得出寝室。”湛含玉扫了一眼两个人，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情况，但是湛含玉觉得这两个人怪怪的。别人的事情，湛含玉可不想沾进去惹一身腥。还好骆晟睿和郭熙不知道湛含玉心里想什么，不然肯定气吐血。两个人因为她较劲，结果当事人说不想掺和到他们两个人的事情里面。 听到湛含玉的话，骆晟睿和郭熙明显愣了一下。要是湛含玉不去，他们两个人是疯了才会一起去逛学校。本来想劝湛含玉去的，但是转念一想，要是去了，还有另外一个讨厌的人，还不如不去。到时候两个人要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谈笑风生，一定会内伤的。 “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逛的，又不是gay。”在湛含玉身边待久的人不可避免地沾染上她的一点习惯，比如郭熙这会儿放肆的吐槽。 “小郭同志的，你的思想有点危险哦。什么gay不gay的，作为社会主义光辉笼罩下的青年，你要思想纯洁，纯洁，懂吗？”湛含玉翻了一个白眼说。 “再纯洁的人也不会觉得两个男学生相约结伴逛校园是纯洁的友谊吧。两个女生逛还说得过去。”郭熙才不会因为湛含玉的话否认自己说出口的内容。开玩笑，两个男人逛学校想什么话，想都不要想。 “不是，为什么大家都认为两个女生黏在一起是正常的，两个男生黏在一起是不正常的？”湛含玉对这个问题真是奇怪很久了。两个女生结伴上厕所，睡一个被窝没人会说什么，如果是两个男生老师就会希望两个人注意一下，这是什么逻辑啊。这个世界上也是有百合的存在的好吗？ “因为男生不应该黏黏糊糊，就应该充满了阳刚之气。”骆晟睿插话，“所有人都觉得男生应该阳刚一点，不能柔和。女生就是柔弱的，也可以独立一点。女生本来就弱，稍微强一点，也不会有人当一回事。但是男生不行。男生变软一点，有类似的举动就会被怀疑gay，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湛含玉也没说自己听完之后的想法，刚好时间差不多了，就出去热身。正主走了，骆晟睿和郭熙相互看了一眼，跟着后面跑出去。 要不是湛含玉，两个人除了是同个队伍的根本没有一点交集，学院不一样，年级不一样，会的东西也不一样。不过没办法，虽然他们都喜欢上同一个人——湛含玉呢。 这都是命啊。 第六章 第二天训练 热身是湛含玉又爱又恨的环节。说爱呢，是因为跑圈热身以后整个人都很容易拉开，而且跑圈跑着会觉得很舒服。说恨呢，原因参见她的体重。一百五十来斤的人跑步，真的太吃力了。而且她的体力下滑得很厉害，一圈以后她就有点吃不消了，而她要跑到很后面才会出现轻松的情况，那种情况也大都预示着她她已经跑麻木了。 湛含玉能够一次性跑最多4.89公里，那还是在她大一刚入学，新生杯训练的时候跑出来的，但是咕咚上面的配速相当惨淡。现在，湛含玉能够完成一次配速在合格范围内的咕咚（学校要求一次咕咚2公里，配速六分半）都够呛。 湛含玉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嘀咕，说是减肥，结果越减越肥。 “心塞。”湛含玉嘀咕出声。确实，进入大学以后是真心塞，什么都不好，什么都差，根本没有一点以前的样子，湛含玉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进了一个自己曾经喜欢的专业，现在才发现，这个专业好难，不适合她这种混日子型的人过日子。 “怎么了？”郭熙跑在湛含玉的身边听到她的话，转头问她。 “心烦。”湛含玉对郭熙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课很难，作业又多，每天都忙着赶作业抄作业，被这些作业逼烦了，我都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选这个专业了。还要跑三十次咕咚。生活无望啊。” 骆晟睿就跑在边上，听到湛含玉的话，心里想了一下，没有贸然插话。他看得出来湛含玉现在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她不是在开玩笑，说的都是实话。他也不知道湛含玉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随便乱说话，湛含玉会很不高兴的。 郭熙笑了笑说：“你不是说你曾经想做游戏吗？作业什么的，谁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真的超级烦，上课也不好好听，都是玩手机，我都不知道我在干嘛。”湛含玉皱了皱眉说，如果不是她比一般人有耐心，估计早就爆发了。 “这话说得，谁上课还不玩个手机。”郭熙安抚湛含玉，“放宽心，其实没什么的，都会过去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还不是大事？”湛含玉瞪大了眼睛，心有戚戚焉地说，“我估计这个学期上完我就要被退学了，感觉很多课都会挂掉。真的太累了。” “不会的，你之前又没有挂科，现在哪就那么容易挂科，相信你自己。”郭熙给湛含玉鼓劲。 “唉。”湛含玉并没有因为郭熙的话心情变好，不过也知道不能再说了，反正说了也没用，谁会知道她心里真正在想什么。别人出于道义安慰自己，难道还要求别人必须理解自己吗？湛含玉还真做不出这种事。 湛含玉没有再说什么，话不投机半句多，虽然这样说有点冷酷，但是湛含玉知道没有人跟自己是一样的情况，是以也没有再勉强。 队伍里别的人也陆陆续续开始跑步，骆晟睿和郭熙两个人跟着别的男生一起跑了，女生则是有另外的团体。湛含玉因为自己体重体能跑的速度很慢而且也不能连续跑很久，所以就自己跑了。毕竟她很不好意思让别人等自己。而且应该也不会有人愿意等她吧。 湛含玉跑步最早的时候，还是可以跟着别人一起跑的。那个时候湛含玉才刚刚进入武术队，队伍里女生挺多的，大家关系也都还好。跑步热身也不会有人跑多快都是正常速度。湛含玉就很努力很努力地跟上整个队伍的速度。但是跑得越久湛含玉就越吃力。毕竟她的体重给她的跑步速度带来了很大的问题。 到后面几圈，湛含玉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下。跑步的人都知道，一定跑步的时候停下来休息过后，你就很难再去恢复你之前跑步的速度了。因为停下来休息是一个从疲惫到舒适的过程，而且身体已经积累了不少的劳累。再次恢复跑步的时候，以为自己已经休息了，其实并没有。一跑步，马上就会觉得累，然后就会想休息，然后时间就会越拖越长，跑步速度就会越来越慢。 湛含玉很清楚自己的跑步实力，可以说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以来，湛含玉体育项目就没有怕的，运动会什么都能报。唯独一项不行，跑步。因为真的跑不动。像什么跳远，投掷型2=的各种球类，可以说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跑步，这种只看你的身体素质，只看耐力取不了巧的，湛含玉就不行了。 毕竟别的运动，湛含玉的体型还是占优势的，跑步就是劣势了。 湛含玉从小吧，就比别人壮，但那个时候还是瘦的，可以说是湛含玉的巅峰时期，之后体重一路走高，在肥胖的道路上一去不回来。说起来也是真的难过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湛含玉还是一个很会调节自己心态的人。毕竟讨厌胖的人这么多，说让她减肥的也不止一个，湛含玉要是没有一个强大的内心，早就被逼得崩溃了。 其实湛含玉早就崩溃了也说不定，只是隐藏得太好没人看得出来。当然啦，像湛含玉这种人，要是崩溃肯定不只有一个简单的理由，还有别的什么复杂的事情。 武术队训练前热身晚上的话是跑体育馆，下午是跑学校里的那个湖。体育馆一圈大概330米左右，湖一圈有个1.5公里差不多。体育馆跑7圈，集训的时候变成十圈。湖的话就不会改变，仍旧是两圈，不过有时候还是会变成三圈，那对于湛含玉来说还是太要命了。 湛含玉是最后一个跑完七圈的人，因为中间没有停下来休息的原因，湛含玉的衣服领口和后背有些地方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额头鬓角也一直在流汗。汗水从下巴处一滴滴地落在领口。湛含玉有些难受地擦了擦汗，然后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到训练室的时候，都已经在换鞋了。快的已经把鞋子换好在窗户边压腿。 湛含玉拿到自己的训练鞋，坐在地毯上换鞋。湛含玉的鞋子是标准的太极鞋，七星，三十块一双不超过，不过因为还没有习惯的原因，湛含玉站久了会觉得脚有点痛。这个跟她平时站姿应该是有很大的关系的。湛含玉想调整，但是因为这个习惯是潜移默化的，所以湛含玉也就只能这样注意到一次然后矫正一次。效果嘛，当然是也就这样了。毕竟改变习惯是离开自己的舒适区，湛含玉又是那么懒的一个人，潜意识里总是待在自己的舒适区里的，也要理解一下。 湛含玉换好鞋，走到了有窗户打开的位子。训练室里就这么几个窗户是能打开的，队里来训练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要是不快一点占个位子，谁知道要到哪个不透气的角落里压腿。 湛含玉一边玩手机一边努力压腿。她韧带不太好，比较硬。以前是很软的，一字马随随便便，中间太长时间没有再压过了，所以劈叉对她来说还是困难了一点。 湛含玉喜欢在压腿的时候玩手机，这个习惯在她刚开始加入武术队的时候是没有的。毕竟作为新人，训练认真是基本要求。一年以后，湛含玉可能潜移默化地成为了老油条，加上师兄师姐也一直在前面玩手机啊，什么的，她也就跟着学了。毕竟教练看到了也没有说不可以不允许之类的话，只要你的脚还在压就行。 武术队的教练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好说话的人，你让他面子上过得去，他也不会可以为难你。大概这就是每个想逃课上课玩手机的大学生希望的理想老师。 可惜这样的老师，也就这一个，湛含玉目前碰到的，还是教的体育。 另外一边骆晟睿和郭熙他们几个男生在一块压腿，然后聊一聊男生之间的话题。师兄和师姐聊天，女生和女生聊天，无形之中，湛含玉就已经落单了。 湛含玉这个人吧，就是穷矫情。怎么说呢，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吧，希望有第二个人。但是有第二个人的时候又希望不要一直干扰自己玩手机。对于湛含玉的这种行为，湛含玉妈妈就两个字：“活该。” 湛含玉妈妈虽然说得很绝情，但是对于这个女儿也是真的关心。每次一回家，就嘱咐她跟同学多聊聊啊，加深一下感情，放假的时候也可以邀请他们过来玩的呀……之类的话。 湛含玉每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就会非常尴尬。因为第一，她常年待在寝室，交际什么的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加深感情？别开玩笑了，不绝交都算对得起湛含玉了好吗？至于放假的时候邀请别人过来玩。湛含玉表示，不，我们不约。爸爸不是那么喜欢出去玩的人。 事实上，只有天知道湛含玉是什么人。哦，对了，还有湛含玉的妈妈。 压腿认真压得话还挺疼的，就是膝盖那里会有一种被拉开的感觉，时间久了还会觉得麻。湛含玉就是对自己狠不下心，所以才会一直都不能劈叉到底。光明正大的理由就是，年纪大了硬压韧带容易裂了。真相是湛含玉怕疼，然后偷懒。 十来分钟以后，就到地毯上劈叉了。 第七章 劈叉和回忆 劈叉是一项十分不友好的活动，对于柔韧性不好的同学来说。当然，这并不代表柔韧性好的人就无忧无虑了。毕竟你可以慢悠悠地一字马跟你迅速一字马，甚至雀地龙的一字马真的不是开玩笑。如果不想体验那种韧带要被撕裂，有无数只小虫子密密麻麻啃咬你的筋的感觉，还是老老实实一步一步来。 按部就班能够最大程度地削弱韧带拉开的疼痛，只不过相应地时间被拉长，而且如果自己不自觉地话，很有可能会很长时间没有进步。简而言之，就是“死缓”。 湛含玉认真训练的时候，相当讨厌这个过程。因为把两条腿分成一条直线，胯部贴合地面，三秒钟，没问题，三十秒……也勉强，三分钟……要求就是要疼死过去的节奏。湛含玉小时候劈叉比这难多了，就两节台阶的高度，胯要求尽量靠近地面，也就是要求腿成“V”字形。湛含玉到现在还记得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教练坐在自己的身上，就算没有刻意用力，一个成年人的体重，也逼迫她不停地往下压。违背正常生理的行为，让她很痛苦。就算两只手撑在地面上也毫无用处，因为她不能使劲把自己身体往上撑，只是一个保持平衡的举动。甚至为了不让自己去抓地，湛含玉不得不用手抓着台阶。那明明是四月的天，在湛含玉的记忆里，却是酷暑。汗水不停地从额间滑下，经过眼睛，经过鼻尖，经过下巴，落到领子上，打出一个又一个水印。整个武术队的人都在进行训练，湛含玉则是被重点照顾人群——毕竟身上有个教练。 那时候湛含玉心里在想什么呢？好累啊，好痛啊，会死吗？韧带会断掉吗？我的腿会变形吗？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想法，甚至有一个念头叫“放弃”。那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淹没，大抵是因为少年人所谓的自尊心，她绝对不会轻易认输。 抵着的头，让人看不清楚湛含玉眼睛里的情绪，也看不清楚因为疼痛湛含玉控制不住的眼泪。那个时候大概心里想着，大不了就是疼死，也要压下去。说来也可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湛含玉能够碰到地面了，而坐在她身上的教练早就已经不知道坐在哪个队员的身上了。 她抬头看着周围的队员，有些狼狈，眼泪汗水都混杂在一起，但是她不是唯一一个，所有人都沉浸在痛苦里，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狼狈，或者说注意到了，也没有在乎。毕竟大家都是一样的。 湛含玉看着自己离地面还有几公分，眼睛里是晦暗不明的情绪。什么时候，连决心都已经丢失了呢？找再多的借口，有再多的理由，实际上也就只有两个字——“不敢”。湛含玉有很多很多不敢的事，不敢下腰，必须要被人抓着衣服才能直接下腰；不敢走难度，害怕自己做不好直接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不敢跑步，因为太累了；不敢…… 她不敢的有那么多，那么她敢什么呢？不知道，湛含玉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甚至她怀疑自己还能做什么。教练夸她工架好，有气势，湛含玉知道，那只是表面，因为走竞赛套路的都知道，尤其是女子竞赛，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气势，然后工架。因为大家的水平都不够。 大一的时候湛含玉还会因为教练的这两句夸赞而觉得高兴，现在不会了。有什么可高兴的呢？不过都是花拳绣腿，不足道。因为她真正的实力不够，难度做不了几个，体能不行，甚至一套完整的套路都不能够很好的打下来。湛含玉是犹豫的，她不明白自己呆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她更清楚地知道，她绝对不能够放弃武术队，不能够放弃出赛的名额。不是她想努力，而是因为她如果不参加武术比赛，就必须参加别的大赛来获得学分。而武术比赛对于她来说比较容易，而且武术比赛的等级层次更高，比学术竞赛而言，更简单。 很现实，湛含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毕竟，曾经的她可是很讨厌武术比赛，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训练。她还记得六年级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教练打电话让她参加比赛。她断然拒绝，却被接电话的妈妈教训了一番，然后一口答应教练，回去参加。现在是害怕没有比赛名额。 真是讽刺。湛含玉勾起一个弧度。人生啊，总是这么爱开玩笑。曾经被她弃之如敝履的东西，现在却唯恐被剥夺。真是一个可怜虫。 在另外一边劈叉的骆晟睿注意到湛含玉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心脏突然猛地跳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安。在他记忆里的湛含玉是什么印象？瘦瘦的，不合群，跟女生玩不大来，但是莫名地跟高年级的男生很合得来，一起打架，一起开玩笑，整个操场都是她爽朗的笑声。干净得就算被队伍里的女生排斥也不能让她沾上一丝污秽。 那个时候，她也是窘迫的。父母从来不会接送她，晚上被留下来训练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开始吃饭了，而她的父母却还没有把晚饭送过来。当师姐邀请她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她拒绝了，然后站起来走远一点，不想打扰别人用餐。甚至只要出去校门，她就能够买到一份晚餐，她也做不到，因为她没钱。 骆晟睿吃着饭，看到湛含玉独自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等她父母的背影，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难受，眼睛有些发酸。他以为她是不在意被排斥的，他以为她跟男生在一起玩就很好了，可是他以为的终究只是他以为的。她是孤独的，在那个瞬间，他清楚地认识到眼前的这个师姐她很孤独，就算她每天按时来训练，努力做到最好，和队伍里的男生处得很好，尽力讨好女生，可是她还是融入不了这支队伍，她还是没有朋友。这个认知让他觉得心酸。 他开始想去了解她，想知道她，想问问她。可是不行，因为他实在太过突出了。他从小习武，什么都能做到最好，不论是武术还是学习，队伍里的女生都喜欢他，不仅因为他厉害还因为他可爱。她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里总是带着笑意，因为她很羡慕他，也很佩服他。 他本来以为自己接近她会让她觉得高兴，因为她最起码有了一个朋友。后来，在某一次训练结束以后，他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她被骆兰堵在厕所门口冷嘲热讽，警告她就算她接近骆晟睿，骆晟睿也不会多看她一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武术不好，入队时间迟，学习成绩也没那么好，居然还想接近骆晟睿。 他就在转角处，看着她被低自己一级的学妹、师妹堵在门口侮辱。他甚至都不敢走过去维护她，因为他不知道他走过去了，她以后会遭遇到什么。因为他知道，湛含玉不能只跟男生交朋友，她还必须要女生朋友。而骆兰呢？她会说话，会来事，队伍里大部分女生都跟她很好，另外一些也跟她有点头之交。得罪骆兰，对湛含玉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 因为当初入队伍的时候，就是骆兰带头第一个排挤湛含玉。不愿意教她新动作，处处嘲讽她，明里暗里扎她。那个时候他跟湛含玉还不熟，心高气傲的他也不会主动接近难靠近的湛含玉。 湛含玉明明很努力，也很想做些什么，可是无论是表演也好，还是什么也好，如果限制名额一定不会有湛含玉的名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被选上。更可笑的是学校的集体表演整个队伍都上了，她却一点都不知道，是在班主任的提醒下才知道这件事。当她拎着队服匆匆赶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换好衣服，三三两两在聊天，教练也跟其中的学生的聊天。他们谈笑风生，并没有因为少一个人而焦躁不安，那一刻湛含玉就知道了，她不属于这。 不会有人在乎集体表演里是不是少了“湛含玉”这个人，也不会有人在她没来的时候提醒教练，原来队伍里还有一个“湛含玉”没报上。她不是很差，相反，她很好，她每一次比赛都能拿到奖牌，第一，第二，最差第三，可是就是不会有人记得她。 队员们忘记了她，或者说明明知道却不想提起；教练忘记了她，或许是无心的，或许是真的忙昏了头，但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出于情愿或者不情愿地忘记掉这个人。 湛含玉还记得那天运动会开幕式，武术队表演，她就拎着队服，站在主席台下面，看着武术队的人在操场前面集体表演。动作很华丽，很流畅，整个队伍配合得十分完美。湛含玉却觉得很刺眼。她没有流泪，但是她心里都是泪水。 表演结束，湛含玉这才拎着队服回到了班级，准备接下来的运动会项目。班主任没有过问湛含玉表演的事情，毕竟运动会期间，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有什么意义呢？ 湛含玉手肘撑着地，拼命地往下压。 到底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有谁可以来告诉她吗？ 大概……是没有了吧。 第八章 正常训练 “滴滴滴！” “时间到。”三分钟倒计时的声音响起，湛含玉全身脱力，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酸、痛、麻，湛含玉找不到准确的字眼来形容这种感觉。这就是认真做的后果。湛含玉有时候心血来潮就会认认真真地做，不会偷懒。按照她自己的话来说，大概就是享受流汗的过程。 可是天知道，她根本就不享受，只是在折磨自己而已。 湛含玉把双脚并起来，类似于盘坐的姿势放松腿。劈叉结束以后，会有一两分钟休息的时间。 然后所有人都站起来，人多的时候分成两队，大部分时候是按照男生一队，女生一队。人少的时候，比如只有四个人的时候，就会只排成一队了。有时候男女生不那么均匀，也会偶尔插一下。 湛含玉虽然已经大二了，却是个不冒头的性子，站在女生队伍里面，前面领头的不用说，肯定是师姐。然后是跟湛含玉同级的女生，之后是她，再然后是新生。 今年的新生不算多，不过女生却比男生多了一些。男生也就来了两个人。 现在是放松的运动，拉伸动作。交叉步新人还不大会，走起来不像样子，湛含玉也就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管。她现在不上不下，教导新人的任务怎么也轮不到她身上。更何况，她又是出了名的不沾手。 几个动作之后，就是弓步压腿，仆步压腿。四个八拍左右都压过以后，站起来甩甩腿，随意走了两趟，才开始一天的训练。 正踢腿，侧踢腿，里合腿，外摆腿。弹腿，蹬腿。几个动作下来，湛含玉微微喘气。 湛含玉这些基础动作做得不好，肉比别人多，也大都是赘肉，做动作的时候这些多余的肉可不就卡着了。 之后是难度的准备动作。跳了四趟之后就是难度了。 湛含玉别的难度都做不好，唯独这腾空飞脚做得还算过去一些。湛含玉暑假刚开始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那是一个不忍直视，跳是跳起来了，但怎么就那么猥琐呢，后来一直到暑假的集训快结束的前五天，湛含玉的动作才稍微有一点起色，之后就像做了火箭一样，动作蹭蹭蹭地变好，只不过现在也就这样了。 之后的旋风脚，外摆莲，不提也罢。湛含玉不是不用心，而是用心了也就这样。湛含玉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可是每一次那么努力地去做了，也就只有那样的结果，湛含玉真的没办法不灰心。 湛含玉曾经给自己的人生做过很多很多的构想，但是这些构想都成不了真，因为湛含玉很少会真的按照构想去做。理由各种各样。 “怎么了？脸上这么难看？”郭熙做完动作走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湛含玉一脸肃穆，不知道还以为她有什么大事呢。 湛含玉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难。每次做动作的时候都会害怕，就腾空那一瞬间，脑子里有无数个想法。” 郭熙听到湛含玉的话微微一笑：“别想那么多，直接做就行了。这里那么多人呢，不会看着你出事的。” 就是这里那么多人，所以我才不想在这里做。湛含玉在心里说。她从小就不合群，因此也就更在意自己在别人眼里的样子，也不想在别人面前丢面子。虽然做得那么差，一样也没有什么面子。 “总要试一试，万一就成功了呢。”骆晟睿插话进来，“师姐，你就是因为总是害怕，所以才会错过那么多的机会。你以前也是这样。别怕。” 湛含玉听到骆晟睿的话，神情一顿。骆晟睿话里的意思，她当然知道，只不过她并不会领骆晟睿这份情。毕竟这么多人里面，也就他知道自己的那些黑历史，还会大大咧咧地挂在嘴上。湛含玉觉得自己能够让他蹦跶这么久，也是自己心慈手软了。 偏偏骆晟睿本人还没有自觉，不知道湛含玉早就把他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了，还巴巴地往上凑。 “反正你们两个人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湛含玉不可能只说骆晟睿一个人，总要带上郭熙。一次两次还好，要是次数多了，难保不被人发现自己针对骆晟睿。再说了，自己要是这么口无遮拦，虽然心里知道有些不应该，但是谁知道情急之下会不会也脱口而出这种话，还是从一开始就做好比较好。 湛含玉对那种好学生向来不感冒，像骆晟睿和郭熙这种动作做得特别快的人，显然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好脸色。站好，等到轮到自己做动作。 “啪啪。” 不算干净利落的动作，但是胜在没有走样，节奏什么的也都对，唯一不好的是在落地以后，站不稳。 因为力道过大的原因，湛含玉动作做完以后，腿因为扛不住那股力气，下意识整个人都往下一沉，还好即使站稳，这才站直。 湛含玉皱了皱眉，她对自己这个动作并不满意。事实上，她对自己的难度就没有一个满意的。腾空飞脚也是因为直上直下，没有旋转的动作，以前又做过，这才容易上手。但是别的动作就难了。 不是说湛含玉没有做过，只是没有做过那么难的，普通版本的动作都是做过的。 教练站在一边看，顺便出声知道几个做得好的动作或者做得不好的动作。湛含玉刚开始还会被教练说几次，现在不会了。 因为湛含玉的问题不在于技巧或者身体不协调什么的，她技巧什么的都是完全没有问题。问题在于，她的体重。落下来的声音大，整个提及大之后，导致在空中的动作走样，然后整个动作就出现了问题。 湛含玉的身体素质也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在于体重。教练说过两次以后，就不再说她了。毕竟都是相同的问题，别的大问题都没有。要说动作不标准或者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体重大，导致动作走样。拖累了整个动作。 湛含玉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里，只是每一次在教练面前做动作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很窘迫。虽然湛含玉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别人提起的时候，都摆摆头，随意地说谁让我爱吃呢。可是实际上，哪会有一个女生不在意自己的体重呢？每次都被教练提起自己的体重，湛含玉不尴尬吗？尴尬，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谁逼她胖了吗？谁让她吃了？湛含玉只能打呵呵地笑过去，然后说自己在努力减肥，要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难度做完以后，就是自由训练时间。因为每个人会的东西不一样，因此分组训练。 湛含玉学的是南拳，跟着她一起训练的除了闹了矛盾的王楠大部分跟着另外那个师姐或者是师兄训练，剩下的只有郭熙跟另外几个师兄。骆晟睿是毫无疑问的南拳，很早以前，骆晟睿就是跟湛含玉一样学南拳。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只会南拳，他会的东西可比湛含玉不知道多多少了。 他底子好，又什么都学。湛含玉学会南拳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师兄师姐后面学太极拳和太极剑了。后来因为他难度做得好，也打过长拳。之后又学了很多杂七杂八的套路。 湛含玉就站在一边，冷眼看着骆晟睿跟别人说自己会的。 因为有新人，所以自由时间毫无疑问就是教新人动作。骆晟睿完全没有新人应该有的样子，跟着别人一起教新人。兴致上来了，还带着大二的师姐一起教。湛含玉更是深受其害。 骆晟睿像是毫无所觉一样，每教一个动作，就要带上湛含玉，让她也跟着做。湛含玉么，自然不可能这么听话。湛含玉要是能那么听话，就不是湛含玉了。湛含玉不做，自然有别人做。 郭熙站在湛含玉的边上，笑着看他们做动作。他也没有跟着做，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 湛含玉虽说是拒绝了，那是因为不好意思在别人跟前像个新手一样笨拙地学着动作，但这并不代表着她毫无兴趣。虽然学武术并不是她主动要求的，但却是一直坚持下来的，湛含玉怎么可能不喜欢武术。湛含玉看得心痒痒，却不会因此违背自己之前说的话。 湛含玉把目光放到了郭熙身上。郭熙本来就是新人，虽然现在大二了，但是之前毫无底子。而且他人没什么架子，对学东西也有兴趣，让他做再好不过了。 “郭熙，你也做一个试试呗。”湛含玉看骆晟睿教新人做前滚翻，笑着怂恿在一边看的郭熙。 “啊？”郭熙听见湛含玉叫了自己的名字，还以为是什么事，结果是让他做前滚翻。 “感觉会很难啊。”郭熙当然也想试试，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 “难有什么，谁不是这样过来的。你试一试呗。挺有意思的不是吗？”湛含玉笑着说，反正因为不会做露出笨拙样子的人也不是她，湛含玉可以说是毫无心理负担。 郭熙则是没有想到湛含玉心里想了那么多，只是听到湛含玉这么说，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想法。试一试呗？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 第九章 训练结束 且不提自由活动时间湛含玉做了什么，到了八点钟就是素质训练。湛含玉定好的闹钟准时响起。绕着场地蛙跳一圈半，跳到一半的时候湛含玉有些后继无力，蹲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跳。 其实蛙跳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停顿，连贯地跳下去的锻炼效果更好。但是湛含玉坚持不住没办法，跳着跳着，总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跪到地上了。湛含玉从来都不是坚持不住还咬牙坚持下去的人。就像短短的八百米，最后一百米虽然硬着要求提速了但是心里还是无时无刻地不在想，我快晕了，晕了吧，晕了还能不能有成绩啊等等之类的。 有时候湛含玉觉得自己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可是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凭什么不争呢？所以湛含玉也就这样半放纵着自己。 “霍，累死。”好不容易跳完了一圈半，湛含玉没有马上坐下，实际上蛙跳完以后，也确实不能马上坐下，对身体不好，而且训练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湛含玉站起来走到垫子边上，等会儿还有四趟单脚跳。 这个单脚跳的站位也是有规则的。不过都是潜规则，大家不自觉地形成，谁都没有刻意说过。说是心照不宣倒也不是，毕竟有的人你问，她会一脸懵地看着你：“什么？” 说的就是湛含玉，站在男生的那边，打算在那里跳。不是说女生不好。只不过女生那么多，你懂得，没有位子。而且湛含玉在女生堆里也没说多受欢迎。事实上，要是湛含玉什么时候能再女生堆里受欢迎，那就真的有鬼了。 湛含玉站在最外边的男生的边上，另外一边就是女生。湛含玉也没有说站到男生里就不管女生了。毕竟再怎么说，性别这种事情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没必要要把事情做绝。 湛含玉笑着跟另外一个女生说话。等休息得差不多了，开始跳单脚跳。 第一趟还好，湛含玉没什么问题，就是因为起脚慢了，所以跳得比较慢。但是回来的时候，换了另外一只脚，就有点难受了。湛含玉的左脚力量没有右脚好，加上也不经常用左脚，力道控制以及大小上就不太好，比来的时候慢多了。 一趟跳完，休息一会儿，然后马上继续。 第二趟开始，湛含玉就觉得有些不妙。因为整个人的力量是直接传递到小腿上的，导致小腿因为受力过大，有些酸麻，久了之后还有些痛，自然而然就影响了湛含玉的速度。 湛含玉也不着急，这种事情也着急不来。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别人都已经开始跳回程了，湛含玉这才慢悠悠地跳到，然后换一条腿跳回去。 像湛含玉这种跳得慢的人要想跳得比别人快，除了偷懒也就只有一个办法，比别人先跳。 湛含玉反正脸皮也厚，比别人慢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比别人先跳就更不会有什么不好意思了。 单脚跳结束以后就是“353”。三十个两头起，三十个背起，五十个仰卧起坐，然后两头起和背起再做一组。 两头起湛含玉做了八格就不行了，她的腹部力量不好，毕竟都是肥肉呢，可没有什么肌肉，更别提什么力量了。湛含玉也就只能苦哈哈地安慰自己，好歹努力做了呢。 “353”之后是两组平板支撑。一组一分钟。这个就是整个队伍里的灾难了。毕竟说谁的腹部力量好，能够按照标准姿势撑一分钟平板支撑还真做不到，毕竟都是一群孩子呢。 湛含玉是属于那种做三十秒还可以的人，但是做一分钟就不行了。因为湛含玉过了三十秒以后，手就开始一直不停地抖。 好不容易挨过了一分钟吧，休息一会儿，又要继续。这会儿湛含玉肯定是撑不完一分钟了。好不容易过了三十秒，不到三秒，人就塌下去了。湛含玉还是第一次觉得，腹部贴近地毯的感觉这么好。 毕竟因为地毯脏的原因，湛含玉一样嫌弃，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衣服碰到地毯的。这算不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平板支撑两组做完，素质训练算作结束了，但是整个训练却并没有因此结束，相反真正地重头戏才来——踩腿。 这个环节很重要，影响了你肌肉明天的状态，同时也能够避免肌肉僵硬，造成动作出现问题。 武术呢，是不讲究有腹肌的，实际上，大部分练习武术的人都是没有什么腹肌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力量。 腹肌的训练和腹部力量的训练是不同的。练腹肌，整个过程将就慢，为的是练出腹肌的线条，慢慢地起来。但是练习腹部力量却不是这样的。仰卧起坐的时候要求快起慢落，所以大部分人都练不出腹肌，最多就是瘦一些。毕竟能够胖成湛含玉那样，也是不容易。 踩腿，如果女生是双数刚刚好的话，湛含玉不需要担心没有人踩腿，但是女生是单数，落单的那个就一定是湛含玉了，谁叫她人缘不好呢。这个时候，湛含玉就会把目光落在男生那边，要是男生刚好也多一个人，湛含玉就能够让他给自己踩腿了。 今天女生是单数，多了湛含玉，男生那边也是，骆晟睿落单了。本来是打算三分人互相帮忙的，但是看到湛含玉没人踩腿，骆晟睿就屁颠屁颠地过来，跟湛含玉说：“学姐，我帮你踩腿呗。” 湛含玉也不会拒绝说：“好啊。” 湛含玉趴在地毯上，一边玩手机一边享受骆晟睿的服务。湛含玉的腿比别人硬多了。骆晟睿跟湛含玉说了一声，就站在了湛含玉的身上帮她踩腿。 湛含玉也没有什么感觉。骆晟睿怎么说也比湛含玉轻那么多，加上腿硬，还真不觉得有什么。 湛含玉享受着骆晟睿的服务，手机玩得不亦乐乎。 “师姐，你周末真的不出来吗？”骆晟睿趁着没有郭熙在一边打扰，低头问湛含玉。 湛含玉有些懒洋洋地说：“周末约了打球，不是很方便。” “打球，什么打球？”骆晟睿问。 “这个学期不是有新生杯吗？部长让我们跟大一的新生打一打比赛，锻炼一下实战能力，我答应了。”湛含玉说。 “师姐，我也打球啊，还打得挺好的，一起去呗。”骆晟睿厚着脸皮说。 “你打球挺好的没报新生杯吗？”湛含玉仰头问骆晟睿。 “没……有报名吗？那我回去问一问，要是有我就去报名。”骆晟睿本来是想说没兴趣的，但是一想自己要是这么说了不就是打脸吗？赶紧换了说辞，等会儿还能让师姐新生杯的时候看自己比赛，骆晟睿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那就问问，打篮球的男生还挺帅的。”湛含玉赞成骆晟睿的想法，“球场上那么多妹子，说是看球赛，实际上还不是看人。球场是多少个妹子每天都想去艳遇的地方，可惜帅的男生大多都名草有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缺心眼挖墙脚的。” “这么恐怖的吗？”骆晟睿一听，顿了一下，然后接着给湛含玉踩。 “这有什么。我们之前寝室里的一个女生每天都在意淫一个有女朋友的学长。要不是胆子不够，说不定直接撬别人墙角了。要是真那样，可有热闹瞧了。”湛含玉幸灾乐祸地说。反正她对这种热闹是乐见其成的，反正在里面的人不是她，谁管别人的死活。 “还真是乱呐。”骆晟睿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也就只能附和一下湛含玉。而且他要是敢说湛含玉这个想法有些不负责任，湛含玉肯定会给他一个没脸。多年没见了，但是骆晟睿还是能够抓准这个学姐的脾性的。 “管别人的闲事做什么。像我们这种闲人，也就看看热闹而已，省的沾得一身骚。”湛含玉虽然喜欢看热闹，但是对于把自己卷进去的那种蠢事还是不会做的，“行了，你也踩得差不多了，我给你踩吧。” 骆晟睿趴好，湛含玉站起来给他踩腿。 “我站上去了？”湛含玉问。 “站吧。”骆晟睿点了点头。 要是别人，湛含玉可不会问她站上去了这样的话，毕竟她可是有着一百五十斤的人，万一把人踩坏了呢。但是骆晟睿不一样。第一是骆晟睿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男的，被一个女的站上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另外一个却是因为湛含玉再怎么不想承认，骆晟睿跟她认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认识的，总归待他跟别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湛含玉站上了骆晟睿的大腿，然后来回踩着。骆晟睿也硬气，没说痛。毕竟现在站他身上的是湛含玉，四舍五入，就是那个了呢。骆晟睿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人家好心给自己踩腿，自己却在这里想着一些有的没的。骆晟睿反省了一下自己，把这些念头都丢开，然后开心地享受湛含玉帮他踩腿。 湛含玉踩腿很用力，还都是往酸的地方菜，骆晟睿被踩得龇牙咧嘴的，却也没有什么，由着湛含玉踩。 八点四五十了，才放松结束，因为明天没有训练，但是还有别的人用地毯，所以大家都把地毯卷起来。 湛含玉意思一下帮忙卷了一下中间的那个地毯，就坐在一边，等着人把地毯卷完，然后一起走。晚上湛含玉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一个人回去。因为体育馆出去的那条路边上有蛇，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爬出来，但是湛含玉提心吊胆的，自己一个人走回去什么的，还是算了。 这可不是什么人云亦云，毕竟湛含玉自己都看到过几次。打那之后，再让她一个人过着小道，她说什么也不肯了。 “走了吗？”湛含玉等着有些无聊地问。 “走了走了。”最后一个地毯卷完，大家都收拾了东西离开体操室。湛含玉把门窗什么的都锁好，然后跟着一起离开。路上大家都随便聊了几句。 骆晟睿就走在湛含玉的左边，时不时跟她说一两句。湛含玉右边是郭熙，不过郭熙正在跟别人说话。湛含玉也不是会主动挑起话题的人，也就跟边上的骆晟睿说了几句话，然后师兄走的时候说了几句“再见”就没了。 第十章 约球 湛含玉回寝室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寝室里的人都已经洗完澡在做自己的事了。这个时候，湛含玉回寝室拿衣服正好可以洗澡不用等。 室友对洗澡的时间都已经有默契了，谁大概什么时候洗，都一清二楚，方便别人也方便自己。但是湛含玉还是会在洗澡前问一句有没有人要上厕所，没有人搭理她。很好，这说明没有人要上厕所，湛含玉找好衣服，拿上毛巾洗澡。 淋浴头撒下水落在湛含玉的脸上，湛含玉闭上眼睛，等热水冲刷掉身上的疲惫。她不傻，虽然迟钝了一些，但是这智商对上骆晟睿的时候还是够得。她当然能够感觉到骆晟睿对她有心思。对此湛含玉只能冷笑，不得不说他心大，居然在这个时候还送到她这个死对头的手上来。 湛含玉洗完澡一边擦头发一边想着骆晟睿的事情。虽然他是想送上门，不过湛含玉可没有什么心思跟他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温水煮青蛙倒还是可以考虑一下。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弄清楚大家现在对他是个什么看法吧。 大师姐：这个新生还不错，身体素质挺好的，拿奖有希望。 王楠：确实会得挺多。 王兄：新人了不得，那么厉害。 湛含玉：可不是，我觉得我都要死在沙滩上了。 郭熙：你不是早就在沙滩上了吗？还觉得。（大笑） 湛含玉：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才在沙滩上了。 郭熙：我也没否认过，是你一直在否认好吧。 湛含玉：略略略。 大师姐：我说你们两个还真是什么时候都能闹起来啊。 湛含玉：要不是他不会说话，我才不和他吵。 郭熙：+1 陈师兄：我说你们俩要不在一起得了，每天都跟演相声似的。 湛含玉：那还是算了吧，敬谢不敏。我得多缺心眼才能把自己往他手上撞。 陈师兄：你确定是你缺心眼，不是郭熙缺心眼吗？（斜眼） 大师姐：说得太对了。 湛含玉：…… 湛含玉跟郭熙两个人平时混得挺好的，但是跟蝶子和王兄又是不一样的。蝶子跟王兄两个人吧，虽说总是呆一块，但是明眼人一看，两个人就没什么，没有那种暧昧感。但是湛含玉跟郭熙就不一样了。 湛含玉有时候说话会不自觉地带上一种撒娇的口吻，这也是为什么湛含玉不是很讨女生喜欢的原因。毕竟说到底，有几个女生会喜欢总是跟男生撒娇的女生？虽然湛含玉是不自觉地，但是也不会有人愿意相信吧。在这个总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的世界，大家更愿意相信，她是故意心机地在男生面前表现好吸引注意力。 湛含玉这个毛病在不熟的时候问题还不是很大，但是在跟男生熟悉了以后，就很容易会出现。湛含玉不得不控制自己跟别人的男生不要交往过密。 是以湛含玉这个问题从高三开始一直到大一都没有什么问题，大家对她的第一感官都还算不错。就算加入了武术队，湛含玉还是下意识地跟别人保持距离。毕竟湛含玉虽然是练武术的，但是对练武术的男生，额，还是有多远，离多远吧。 毕竟能练武术的男生说多少都是有点直男的，肯定是还不到“癌”的程度，毕竟要真是这样，湛含玉别说远着他们了，连一个眼神也都是奢侈。湛含玉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权主义者。不是那种有好处优先女性，难的让男生上的女权，就是反歧视，你觉得可以，我也觉得可以，公平竞争的那种。 但是吧，人生总是要出一点意外的。湛含玉高中的时候，那个意外叫林云。大学的时候那个意外叫郭熙。不过照目前来看，可能除了郭熙还要有第二个人了。反正平淡的大学生活多少是跟湛含玉没关系了。 郭熙跟湛含玉是同个学院，专业又只是因为偏重的方向有所不同，再加上郭熙这个人其实还是多少有点好说话的，湛含玉又擅长得寸进尺。因此两个人的私交这才一点一点好起来。毕竟这个世界上能够容忍湛含玉坏脾气的，除了她父母可没有几个人。而且湛含玉在父母前面多多少少还会收敛一些。在别人面前，张牙舞爪都算轻的了。 武术队里气氛又没那么紧张，不是集体赛，不需要太担心拖后腿什么的，每个人都把自己最好的实力拿出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好谁坏，勾心斗角什么的还真没有。所以在这里的都是一群傻白甜，可惜混入了湛含玉这么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心机的心机女，那之后的事情就难说了。 大家也都是随意地开开玩笑，毕竟要真的是那样的话，两个人没在一起，他们也不敢随便开玩笑啊。感情这种事最不能拿来开玩笑了。师兄刚说的似乎还担心两个人会生气，但是发现他们两个脸色不变地继续开玩笑也就安心了。毕竟要真是这样，两个人说不得要翻脸。 大家误会两个人主要还是因为湛含玉总是跟郭熙动手动脚的，要是别人湛含玉不会那样的。开个玩笑啊，就假意踢他吓唬他，然后开玩笑说他笨什么的。要知道湛含玉因为担心自己说错话，所以很少会跟别人开玩笑，基本上就是有事说事，没事闭嘴。 湛含玉对周末的事情没怎么放心上，对于她要对付的人，她可没有赔上自己的打算，而且真的要跟新人打一下比赛，他要是愿意来看这种无聊的比赛，她也不会阻止。多个人帮忙看一下也没什么坏处。不得不说，从这个方面看，湛含玉还真是有渣女的潜质。 “玉姐，你晚上翻身的声音轻点呗。”到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对面床铺的人跟湛含玉说。 湛含玉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可以啊。不过你怎么听到我晚上翻身的声音的。” “我也想知道。”对面床铺的下铺也好奇地说。 “就是能听到啊。”说话的那个人想了一会儿，确实不知道，很光棍地回答湛含玉。 “……”湛含玉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按照她说的翻身轻一点，毕竟她失眠这种事还是不要跟室友说了，都说了是室友，又不是你妈，非得什么都纵着你。 湛含玉躺在床上，又是睁了半宿，然后睡了几个小时醒过来。 照常的上课，照常的训练，只不过湛含玉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师兄师姐们说新人的时候，插上几句话，话里话外都为师兄师姐抱不平，也替大家同级的叫屈，跟着人起哄让师兄师姐抽空过来一趟镇压一下新师弟嚣张的气焰。看上去只是瞎起哄，心里真谋算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到了周末，湛含玉早早地检查好自己的球，然后早点到球场去等人。说好了陪她们打篮球的，可不能失信。结果到的时候就看到已经有人在那里了，不是小学妹，而是某个被湛含玉背后捅刀的人——骆晟睿。 “你怎么来了？”湛含玉走过去看到骆晟睿，有些惊讶地问。要知道难得的周末，一般的男生更愿意待在寝室里玩LOL，而不是顶着太阳出来看一群菜鸡互啄，虽然这群菜鸡性别为女。九月的天虽说凉了，但还是有几天特别的热，今天就是这样。湛含玉都已经猜到骆晟睿不会过来了，没想到这个人反其道而行之，居然来了。 “不是说好了周末看你打球吗？不能失信。”骆晟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就是看一场球嘛，而且这里面还有湛含玉，就算太阳大了一点儿有什么，有一群女生碍事有什么，总好过跟郭熙他三人同行。骆晟睿这样一想，莫名的就平衡了。 湛含玉可不知道骆晟睿心里的那点计较。要知道了估计也会很不屑。毕竟她要是这么好说话，就不是湛含玉了。在一边陪她打球算什么，她才不会care这种小恩小惠。湛含玉说过，能够追到她的唯一办法就是温水煮青蛙。不过可惜，一般来说，长得不好的人，湛含玉通常都不会给他一个温水煮青蛙的机会让他展示一下自己煮的好不好。 也就是说，只有长得好的人才能够进一步接近湛含玉。可以说是很不近人情的规矩了。不过这种事情，除了湛含玉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就算是湛含玉的妈妈也只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重视皮囊的家伙。不过说到底，妈妈自己也很看中皮囊，要没了她的言传身教，湛含玉不至于，那么重度颜控。以至于就算她谈了一个网恋，要是对方的照片不小心暴露了，结果贼丑，湛含玉直接把人拉黑了，可以说是很绝情了。 小学妹还没有来，骆晟睿陪湛含玉在阴凉的地方等，同时也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闲聊。湛含玉没有什么心情跟骆晟睿闲聊，回答的时候也很不走心。骆晟睿看湛含玉那个样子，决定换一个策略。 “师姐，要不然我们打一对一吧。”骆晟睿看着湛含玉认真地提议。 第十一章 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师姐，要不然我们打一对一吧？” 湛含玉听到骆晟睿的提议，这才抬头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他既没有因为跟女生提出one on one的不好意思，也没有等会儿能够在菜鸡面前表现自己的愉悦，只是认真地看着自己。 湛含玉居然会产生一种荒谬的感觉，他是认真地想向自己讨教。湛含玉把这个念头拍回脑海深处，她大概是失心疯了，才会产生这种错觉。一定是最近老是想着怎么弄骆晟睿，所以才会脑子不清醒。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湛含玉完全没有拒绝骆晟睿的打算。毕竟小学妹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与其站在这里傻等，不如自己玩一会儿球。而比起一个人傻乎乎地练习投篮，显然跟另外一个人玩篮球更好。至于一对一？湛含玉自认为还没有无聊到要被人虐。 “可以，那就玩一下吧。反正也没事。”湛含玉一瞬间脑子里转过很多想法，最后还是同意了骆晟睿的想法，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 湛含玉持球，骆晟睿防守。考虑到湛含玉是女生，骆晟睿并没有在防守的时候跟湛含玉凑得太到，他也知道湛含玉并不喜欢别人太接近自己，尤其是男生。打球的时候，因为都是女生还不至于那么在意，但是男生就不行了。 骆晟睿听到湛含玉答应的时候还挺惊讶的，毕竟湛含玉除了讨厌和别人肢体接触以外，还讨厌别人用类似于一种老师的身份教导她。要知道后者，可是湛含玉厌恶名单上的第一位。曾经这么做过的人，最后都被湛含玉狠狠地教育了。可想而知，她有多反感，以及她会答应有多不可思议了。 “我以为你会拒绝我的。”骆晟睿一个起跳，拍掉了湛含玉的球，看着湛含玉说。 湛含玉回头捡球，然后站在三分线以外，重新考虑怎么突破：“我已经没那么反感‘被教导’这件事了。” “你确定是没那么反感，而不是心里反感只是不表现出来吗？”骆晟睿半蹲着防御湛含玉可能的突破。 “你知道得有点多了。”湛含玉挑了挑眉，然后趁对方愣神的空隙突进三分线。 骆晟睿不会让湛含玉这么简单就进入舒适区，一个转身重新追上湛含玉，再一次防守住她。 “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认真，偶尔放一点水，才更显得近人情。”湛含玉被骆晟睿防守住，不恼反笑。 “那么下一次，我就不会再有跟你一对一的机会了。”骆晟睿可是清楚这个人的，他要是真的那样放水，绝对会被她拉入黑名单。适当地放水还是可以的，比如在防守上距离远一点，当然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避免碰到湛含玉的胸。 湛含玉挑了挑眉，却没说他说的话是对还是错。一心一意想着怎么突破防守。左右来回运球，甚至做出了假动作。奈何菜鸟就是菜鸟，湛含玉正在运的球还是被骆晟睿拍了出去。 “你运球的位置应该再靠后一点。在这个位置，很容易就会被对方的球员淘到球，最次也会被拍出去。空闲的时候你可以多运一下球，找一下手感。”骆晟睿站直跟湛含玉说。 “哦。”湛含玉没有说自己哪有那么多的时间运球，哪里运是一个问题，时间是问题，最重要的问题在于她没有那么喜欢篮球。偶尔打一下还没有问题，要为这个专门去练那就不是湛含玉的作风了。再说了，她也不是只有这件事可以做。她武术就不用多练了，除了训练时间？ 不过这些话，湛含玉都不会跟骆晟睿说的，人家愿意跟自己打球都不错了，再说了她可没打算跟他好好相处，还是免了这些推心置腹的话吧。 不过好在，很快小学妹就来了。 来的人不少，刚好能够凑够十个人，打场球赛勉勉强强吧。 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这届的新生，不行啊。至少没有他们打新生杯时候的实力。至少那个时候他们新生队伍里还有几个打过篮球的老手。这一次却都是新手，有的打过却也仅限于摸过篮球。不过态度不错，几乎每一个人手里都有一个篮球。不像他们，训练的球都是跟男篮借的，别提有多惨了。 差不多打了大半个小时，都累得不行。湛含玉在跟她们打之前又跟湛含玉打了一会儿，虽然中间有过休息，但是还真是不行了。至少她自己是跑不起来了。 既然没力气打球了，那就没有必要再呆在这里了嘛。不过别人还有精力，湛含玉也没有什么集体活动的意识，拿着球跟她们说一声自己先走了，然后跟骆晟睿吃午饭去。 湛含玉把球装到网里，本来准备自己拿的，但是洗手的时候被骆晟睿拿过去了，洗完手后，骆晟睿也没有还给湛含玉的意思。湛含玉也不管，不就拿个球嘛。而且她的球还有网，只要提着就行了，也不要他抱着。骆晟睿也不至于拿了自己的球，不还给自己。 “去哪吃午饭？食堂？”湛含玉问。她是没有什么吃午饭的地方。主要是无论是学校的食堂也好，学校外面的商业街那些店也好，湛含玉都吃过了，而且里面也没有一家说味道特别好，以至于让她想带别人一起去吃。 “我都可以。我对学校也不熟悉，师姐要是不介意，能带我到处逛一逛吗？”骆晟睿也不在意中午吃什么，能跟湛含玉一块吃饭就行了。而且这会儿郭熙也不在，要是还能跟湛含玉一起逛一逛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就去食堂吃吧，食堂便宜而且健康。”湛含玉想都没想回答，毕竟刚开学，花钱的地方还是有的，虽然现在还不至于捉襟见肘，但是未雨绸缪也是一个好习惯不是吗？ “好的。”骆晟睿反正只要能跟湛含玉一起吃饭，才不会管吃的是什么。 因为骆晟睿没有特别说去哪个食堂，湛含玉默认了去湖堂。湖堂距离湛含玉的寝室十分的近，也就只有三分钟不到的路，隔壁而已。不过两个人是从篮球场过去的，路是要远一点，不过也就五到十分钟的路程。湖堂可以说是距离最近的食堂了。 N大有五个食堂，其中湖堂是最普通的食堂，菜色也十分正常。不会出现厨师师傅的创新菜色，比如什么香蕉炒玉米之类的神奇菜色。不过湛含玉总是跟室友吐槽：“我就是坐在寝室里，我都知道今天湖堂是什么菜。番茄炒鸡蛋，土豆丝，白菜。” 虽然湛含玉对湖堂的菜吐槽诸多，但也知道，湖堂的菜是真的便宜，而且距离也近。毕竟距离近真的是好大一个优点。君不见多少学生为了不走去食堂那几步路，宁愿选择比食堂贵多了的外卖。 湛含玉就这点好，为了省钱挪步子还是没问题的。湛含玉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不能跟她谈钱。不借钱的时候还是哥两好，借钱的时候立马翻脸。 “什么？借钱？” “不借，我没钱。” “别跟我提钱。不提钱我们还能做朋友。你自己掂量吧。” “谈钱多伤感情啊，换个话题吧。” “我这个月都穷死了，哪有多余的钱接你啊。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想找你借钱呢。” …… 以上是湛含玉用来拒绝别人借钱时说的话。湛含玉总是说，再好的关系，只要扯上金钱关系，还不如一张纸来得牢。 所以，自从有人跟湛含玉借过钱以后，并没有成功反而还被湛含玉教了一大堆不能借钱要靠着自己独立自主顽强地生活下去，大手大脚之后也要接受束手束脚的经济这才完美等等一堆歪理。 更可怕的是，听完湛含玉的一番话，有好多人认为湛含玉说得对，当初花得起，现在就要承受得起。？？？Excuse me，这是什么什么xie教组织吗？还带xi脑的吗？太不科学了吧。 不管怎么不科学，反正现在是不会有什么人不长眼到跟湛含玉借钱了。不仅借不到钱，还要被她顺势xi脑一波，太亏了有没有！ “师姐，我请你吃午饭吧。”正在排队的时候，骆晟睿突然对正在看今天菜色的湛含玉说。 湛含玉愣了一会儿，毕竟作为一个铁公鸡，可是很少能够有被请客的机会，而且请客的地点居然还是在食堂。 湛含玉脸色不明地说：“你请我吃饭就在食堂？” “呃，”骆晟睿满心满眼都是跟湛含玉一起吃饭，以至于都忘记了，现在是在食堂，要请吃饭的话也只有食堂的菜色。难道他第一顿请学姐吃的饭就要在食堂吗？以后每一次提起请客，学姐都会开玩笑地问他：“食堂吗？” 这么一想，骆晟睿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行，哪都可以，就是不能是食堂。 “不不不，不是食堂。下次吧，下次请师姐吃饭，绝对不会是在食堂的，还请师姐放心。”骆晟睿就差立三指发誓了。 不过湛含玉也不是那种贪图便宜的人，毕竟她也不喜欢别人占自己便宜。 “为什么要请我吃饭？”湛含玉有些奇怪地问。 第十二章 挑明后训练 “为什么要请我吃饭？”湛含玉特有的嗓音响起，不夹杂一丝特殊的感情，只有疑惑。骆晟睿有一瞬间的停滞，然后恢复正常。 骆晟睿笑了笑，有些腼腆地说：“师姐带我到处逛，我请师姐吃午餐也很正常吧。” “骆晟睿，我这个人习惯了把难听的话说在前面，听不听得进去全看你自己……我对谈恋爱没兴趣，对跟你谈恋爱也没有兴趣，所以你如果聪明的话，就知道在我身上花时间是白费。”湛含玉看着眼前这个高个子的男生，面无表情地说。她可以毫不在意地对一个人恶意中伤、抹黑，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毫无负罪感地利用别人的感情。这种手段也是她最不屑使用的。 骆晟睿被湛含玉打了一个猝不及防。他以为湛含玉没有察觉到，没有想到她知道，只是因为之前并没有涉及金钱所以没有提出来。或许那些在她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没放在心上。一时之间，骆晟睿的脑海里充斥着各种念头。 湛含玉见骆晟睿这个样子，觉得有些无趣。也不在食堂吃了，打算回寝室随便凑合一顿：“我走了，午饭你自己吃吧。” 也不等骆晟睿说什么，湛含玉转身就走。不走留在这里干嘛？她又不缺那一口吃的，再说了就算饿肚子，也好过在这里闹起来脸上无光的好。倒不是说她不信任骆晟睿，只不过有些事情能够避免还是尽量避免。再说了，她都把话说这么明白了，两个人坐下来吃饭也是尴尬。食不下咽还不是浪费钱。 等骆晟睿回过神来的时候，湛含玉早就不见了。想去找人，但是忽然想起自己好像不知道她的寝室楼。湛含玉并不知道骆晟睿的想法，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湛含玉寝室在的寝室楼一共有三栋，不过都是住的女生。男生一般是进不去的，就算进去了，阿姨也会坐在前台看着。想上楼？做梦。 “玉姐，你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在外面吃饭吗？”寝室里有人，看到湛含玉这个点回来有些奇怪。再怎么早吃饭，这个时间也应该在吃饭才对。总不会有人十点半吃吃午饭吧。 “有点事，就回来了。”湛含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含糊地回答。 室友也没有追问什么事，转回去继续做自己的事。 湛含玉给自己泡了杯麦片，然后打开电脑，浏览论坛。湛含玉不是那种勤奋的人，她也就只有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才会浏览论坛。这个论坛不是那种聊八卦的，而是跟电子代码有关的信息。这里大部分都是求教，资源分享。湛含玉点开自己关注的帖子，看到有回帖，就打开来看看。 浏览论坛的时间是过得很快的，尽管湛含玉浏览的是如此枯燥并且无趣的电子类论坛。湛含玉看了一眼时间，有些迟了。就把电脑关掉，爬到床上去午休。 说是午休，湛含玉也睡不着觉。就闭着眼睛想今天上午做的所有事。还没等她睡过去，定好的闹钟响起来了。出于不打扰室友的念头，也是因为湛含玉确实没办法接着睡了，就起来把闹钟关了，然后换掉身上的睡意。 湛含玉站在桌子前面想了一下下午要做什么。作业还没做好，可以做一下作业，虽然她其实没那么想写作业。但是作业无论她想写还是不想写，终究是要写的。逃不掉，不过她可以选择是慢慢写还是认真写。按照湛含玉的尿性嘛，自然是慢慢写喽。 湛含玉把电脑打开，推到最里面，然后把作业铺开。把电视开好，带好耳机，湛含玉就开始了慢悠悠的写作业时间。说是写作业，但是跟电视一比，作业才是顺带的。电视广告的时候，片尾的时候，湛含玉懒得跳，就那样放着然后低头写一会儿作业。效率十分低下，不过谁让人家愿意呢。毕竟大好的周末，不过得舒服一点，就太浪费了。 湛含玉在把话说开了以后，再见到骆晟睿是在第二天就是星期天的下午。 湛含玉今天下午来得很早，一点半就在门口了。把门打开，灯都打开，把能开的窗户推开，最后再把柜子打开。湛含玉这才在边上的凳子上坐下玩手机。 “今天来这么早。”郭熙一来就看到某人坐在凳子上玩手机。 “恩，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过来了。”湛含玉抬头看了一眼郭熙，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就继续低头玩手机。 湛含玉不说话，郭熙也不知道跟她说什么。毕竟两个人之间主动挑起话题的人一般是湛含玉，郭熙接话。湛含玉不说话，郭熙也不知道说什么。主要还是湛含玉不说话的时候，脸上“拒绝搭话”四个字就特别明显。所以一般人也很山会跟她主动搭话。 湛含玉被人搭话的时候会有一瞬间的慌乱，因为不知道说什么。但是自己主动说话的时候，就会有很多可以跟对方说的内容。因此，想要跟湛含玉聊天，让她对你有兴趣是最重要的事。 在湛含玉玩得正起劲的时候，武术队队员们三三两两地过来了。看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湛含玉知道，游戏该退出了。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关掉自己最爱的游戏果然还是舍不得啊。 湛含玉把手机放进口袋，然后站起来。等人都把自己的东西放好，就可以一起出去跑步了。 骆晟睿看见湛含玉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说话，但是想到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就把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他要是让湛含玉当众下不了台的话，两个人连朋友都做不了了。他并不想只和湛含玉做朋友，但是也不想失去两个人之间朋友的关系，毕竟要是做不了情侣还能退一步做朋友。要是连这个退路都没有的话，失败就完了。 湛含玉自然是看见骆晟睿的欲言又止。不知道哪篇读鸡汤文说的：“同情是一件好事，但是不要因为同情别人，让自己陷入难堪的境地。”湛含玉把这句话一直贯彻得很好，不管这个人是谁都一样。 湛含玉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放东西，然后在他们出去的时候跟着他们后面。湛含玉没有什么很要好的人可以一起跑步聊天，就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后面也方便掉队，没有人会注意到身后少了一个人。 湛含玉不是在跑之前就想着偷懒，而是跑着跑着就慢慢跟不上了。这也让湛含玉有些丧气以及逃避跑咕咚。毕竟知道自己弱点是一回事，直面自己的不足又是一回事。 湛含玉也是一个普通人，也会想逃避。 不提湛含玉对跑湖的复杂感情，郭熙跟骆晟睿跑在前面跟师兄一起。骆晟睿除了刚开始见到湛含玉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在跑步的时候就调整好了。而跟周围人说话的郭熙没有注意到骆晟睿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之后更没有机会了。他也不知道湛含玉和骆晟睿在周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要是知道的话，可能就不能这么高兴地跟周围人聊天了。 湛含玉刚刚跑出去一百米，感觉还行。不过跑的是湖边的小路，并不是湖的外围，跑起来没有那么舒服。小路不平，加上抄近路，要跑石头路，跨过一条河。还不如跑多一点，最起码路也平一点，容易跑一点。 湛含玉看了看自己跟最前面那个人的距离，唔，大概有个二三十米。湛含玉想了想，然后趁着过河以后，顺着跑到湖的外围。反正也跟不上队伍，还不如让自己跑得舒服一点。这么一想，湛含玉就觉得挺好。 虽然自己一个人跑，自觉性也不高，容易跑着跑着觉得有点累就停下来。但是比起跑步时候分心一不小心滑进湖里，湛含玉觉得还是这样好。偷懒是偷懒了一点儿，慢也是慢了一点，锻炼效果可能也没有那么好，但是安全系数高啊，不用担心自己会掉进水里。 湛含玉小时候就落过一次水，从此对水的心理阴影特别大。自来水还没问题。一个大一点的湖，深一点儿池塘，湛含玉都会尽量不靠近那边上。因为只要走过去，湛含玉心里就会涌上浓浓的恐惧。这个是没法控制的，湛含玉也克制不了。 一看到那深不见底的湖，可能还会有厚厚的淤泥，湛含玉就整个人都不好了。所谓眼不见为净，宁愿离着远一点儿。 湛含玉把手机插上耳机，带好，调出音乐，就十分享受地跑步。相比较湛含玉一个人轻松的跑步，大部队就没有这么舒服了。 首先，跑步速度是不可能慢的。虽然师兄一直说自己跑得很慢，但是在湖边，速度一下快一下慢，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后面跟的人刚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跑久了以后就有些吃不消了，不过还是咬着牙跟上。 其次，掉队是不可能的。毕竟大家底子都差不多，不可能说她没掉队，你掉队了。当然了湛含玉除外。稍微落后了一点儿，跑了一段时间以后，又慢慢地跟上去了。所以一直都是在视觉范围内，也没有到追不上的程度。 最后，谁都没有湛含玉掉队之后的心安理得啊。这才是最重要的。湛含玉掉队还能说是胖，跟不上。你一个才一百出头的，跟人说你跑不了跟不上队伍。在开什么玩笑？不如不要来了好，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综上，掉队能够得到体谅并且毫无负担的除了湛含玉，没有第二个人。 第十三章 追不追的 第一圈过大半的时候，湛含玉明显感觉到自己呼吸加重，脚步放缓。嗯，有点累了。湛含玉调整了一下步伐，放慢速度但是尽量不让自己停下来走路。 好累啊，怎么还没有跑完。湛含玉有些丧气地想。又想到自己跟师兄他们肯定距离很远了，就更难受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跑啊。 抱着丧气的想法，拖着庞大的身躯继续跑步。等湛含玉跑完整整两圈湖的时候，汗水已经把领口，后背都打湿了一大块，还在不断流汗。 湛含玉擦了一把汗，然后赶紧回训练室。果然，她是最后一个回训练室的。大家都已经换好鞋子在压腿了。湛含玉走到柜子边上拿出自己的训练鞋，然后坐下来换好。把换下来的鞋子在一边摆放好，这才找了一个空荡的位子压腿。 训练的时候，骆晟睿并没有过来。湛含玉还以为骆晟睿已经放弃了，当下松了一口气。那个时候正好郭熙在湛含玉边上，见这个样子，有些好笑地说：“你这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湛含玉听到这话，朝郭熙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你以为我是你啊，一天到晚不干正经事，净惹麻烦。我一五好青年，能做什么亏心事。” 听湛含玉这么说，郭熙来了兴致。饶有趣味地问：“那我就好奇了。你之前说你上课作业什么的都是老问题，也没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你又是个万般事情不放在心上的性格，连你最在意的作业都只是口头抱怨，什么事情解决了能让你觉得松这么大口气啊。” 湛含玉没有回答郭熙的问题，她没有把自己的私事拿出来跟别人说的习惯。作业在湛含玉心里不算私事，所以不能算在里面。 “你管我是什么事。再说了，你这么关心我的事情干嘛。别说你代码不写了，改行去做八卦记者了。” “啧。反应这么大。我就是随口追问了一下，你就堵我。让我猜一猜，是什么事情。”郭熙对湛含玉堵自己的话没放在心上。跟湛含玉相处这么久，要是还把她说的每句话都放在心上的话，绝对会被这个人给气死。否则的话，王楠师姐也不至于跟湛含玉这么久了，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有过一个眼神交流。 “是不是骆晟睿跟你告白了？”郭熙想了想最近的事情，然后想到今天骆晟睿和湛含玉一点互动都没有，于是大胆猜测道。 “呵，你想的真多。平时言情小说一定没少看吧。作为一个男生，这种小说还是少看一点好，省的伤脑子。以后就更追不到女朋友了。”湛含玉的语气并不是很好，这侧面证实了，郭熙的话至少猜对了一半。可能不是告白，但是一定跟骆晟睿有关系。 想到那个小学弟那厉害的样子，还有早就跟湛含玉认识的关系，郭熙来了兴致，凑到湛含玉的跟前，问：“你跟郭熙是什么关系呀？他喜欢你？你知道了？他有没有跟你告白呀？你是拒绝了还是接受了？” “不对，要是他跟你告白了。按照你今天跟他交流的情况来看，你一定是拒绝了。”郭熙推翻了自己刚刚问出的一个问题。但是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说呗，又不会少一块肉。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参考参考，都是男人不是吗？”郭熙为了听到湛含玉的八卦可以说是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湛含玉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无耻的郭熙，脸皮也太厚了，什么话都能出口。 湛含玉被郭熙缠的有些无奈，只能回答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就是周六的时候跟小学妹约好打球，骆晟睿也跟着去了。中午我跟他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他请我吃饭。我跟他把话说明白了。如果他是起心思想追我，就不要白费力气了。我还没有打算谈恋爱，而且也并不想现在谈恋爱。如果可能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谈恋爱。” “哇，刚。”郭熙听湛含玉说的话，不由得佩服起来，“你也太厉害了吧，就这么直接把话挑明了。你也不管你们两个人训练的时候还要见面的呀。难道就不说话不交流了吗？要知道你和王楠师姐，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把话说清楚，以后麻烦就会少多了。要是一直拖着，问题会越来越大。”说起这个，湛含玉收起脸上不正经的表情，一脸平静地说，“比起亡羊补牢，我还是更喜欢防患于未然。把所有有可能的危险都扼杀在摇篮里。” “你还真是有够冷酷的，也不知道哪个人能经受得住你的摧残。”郭熙摇了摇头说。 “至于王楠的事情。我承认，我确实不对，不应该用那样的方式去调侃她喜欢的明星。但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那么做的。”湛含玉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前面的地板，“我不是不知道那样说会惹怒她。但是我觉得我并没有说错什么。只能说我们两个人性格不合适。这种问题越早暴露越好，要是到很后面才暴露，那才更加尴尬。而且我并不觉得现在我和王楠这样的相处方式不好。谁也不碍着谁，挺好。” “挺好？”郭熙听湛含玉这么说，放大了音量，“你刚刚是说挺好的了吧？我的耳朵没有出问题吧？” 湛含玉被郭熙弄得有些无语：“你没听错，我就是觉得挺好。” “这有什么好的？王楠练的不是太极，是南拳诶。跟你是同个项目，她还是你师姐。你跟她不说话，你还觉得挺好？你脑子坏掉了吧？”郭熙跟湛含玉在大部分的时候思维都不在同一个频道上。郭熙一直觉得理解湛含玉的想法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跟我同样是练南拳，我觉得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我自己工架还可以，纠错什么的，我可以找大师姐帮我看一下，再不行你不能帮我看一下吗？我不认为王楠有什么可以指导我的。练同样的套路。除非是有功底的，要不然也没有什么可以指点我的。尤其是王楠那软绵绵的南拳。”说起自己拿手的无数，湛含玉底气十足。她不是看不起王楠，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对湛含玉的话，郭熙也不能反驳什么。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她自己本身有底子，比一般的队员好上太多，之所以现在看上去好像是吊车尾，随便一个新生都比她厉害，是因为她体重导致体能不好。工架动作上面，她并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至少以王楠那个水平来说。 郭熙想了想，还是劝湛含玉说：“王楠就算不能指点你什么，你好歹也不要弄得那么难堪啊。图什么呢。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尽管郭熙已经那么苦口婆心了，但是湛含玉并没有听进去多少。或者说，她并不是很在意人际关系这方面的事情。 “知道了。”湛含玉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郭熙争论。他们两也争论不出一个结果来。郭熙显然是那种广交好友的人，但是湛含玉并不是。郭熙试图说服湛含玉按照他的想法来，但是湛含玉并不是那种人。她决定好的主意，谁都阻止不了，也不能动摇。除非她自己改主意。 郭熙显然也知道湛含玉是不想和自己争吵，这才主动说“知道了”。而且“知道”跟“做到”怎么想都差很多吧。郭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没有逼湛含玉的想法。虽然他是为湛含玉好，但是他不能这个名义勉强湛含玉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要不然就跟绑架没什么区别了。 湛含玉就是喜欢郭熙的这份识时务，要不然湛含玉也不会经常跟郭熙聊天，并且在两个人关系暧昧的时候没有主动掰扯清楚。毕竟能遇见一个郭熙这样虽然想法不一样但是会尊重你的想法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 湛含玉和郭熙都不说话了，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走到各自寝室楼下。 “走了。”湛含玉跟郭熙说了一声，就会自己的寝室里去了。 “去吧。”郭熙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路口，看着湛含玉离开的背影。湛含玉的心思他不敢说猜得很准，但是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她不喜欢麻烦，但是人际交往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负担。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地在适应群体生活，但是她独来独往的性格，让这变得十分困难。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看上去是在适应，其实还是从心底里排斥这样的生活。所以在跟王楠交恶的时候，态度才会那样随便。 骆晟睿的事情肯定没有湛含玉说得那么简单，不过也是她那样的性格，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别人的事情跟她又有什么关系。郭熙也不知道是应该苦笑还是应该庆幸湛含玉这样的性格。其次，骆晟睿的性格也太过于单纯，至少在感情方面一片白纸。他也没有想到，骆晟睿想追的人居然是湛含玉。 否则他绝对不会在那个时候说对多余的话，以至于让骆晟睿现在能够鼓起勇气追湛含玉。虽然因为追人的方式简单直白被湛含玉察觉，从而直接掰扯开。但是骆晟睿既然能够这么久都没有忘记她，并且还在最近又被他鼓舞，准备追求湛含玉。郭熙并不觉得能够在短时间内骆晟睿放弃追湛含玉。 “唉。”本来追湛含玉的事情就很不顺了，又冒出个骆晟睿，打不得骂不得，骆晟睿真恨不得回到暑假，把那个跟骆晟睿侃侃而谈的人掐死算了。 第十四章 队伍里奇怪的气氛 湛含玉不知道她多个追求者里面有郭熙的功劳，否则她一定会好好教育一下郭熙，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可惜，她现在不知道。 湛含玉睡得很不安稳。她许久不曾做过梦，也许久没有这么清晰地感受到梦境里每一个行为每一次情绪变化。湛含玉总是隐隐觉得这有些不大正常，可是她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湛含玉从梦中惊醒，室友还在睡梦中。她不知道应不应该感到庆幸，自己并没有做噩梦尖叫的习惯。要不然还在睡觉的室友肯定会被她一嗓子喊醒的。湛含玉看了一眼手表，凌晨4：50。她却一点都没了睡意。 湛含玉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烦躁。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都睡得不太好，而且情况还有愈演愈烈的倾向。湛含玉想了想，自己最近也没有做什么，不就是在队员面前多上了骆晟睿一些眼药吗？至于遭到这种惩罚吗？ 湛含玉默默叹了一口气，靠在床头，看着挂在床尾的衣服出神。 日子过得有点久了，虽然大家在努力适应新的队员，新队员也努力融合。但是想要融入集体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武术并不是一个集体项目。虽然比赛里会有集体表演，会有团体的名次，但是跟打篮球那种五人合作的气氛还是不一样的。 武术更加看重的个人的素质，至于团体，只需要配合就好了。再说了，最近的比赛也没有团体项目，都是各自练各自的。 训练的时候是分区块联系的。太极的负责太极，南拳的负责南拳，长拳的走长拳。而且在各自的项目里，一般都是师姐师兄教，后面的人跟着学。或者师兄师姐看一遍纠错什么的。先天性的，就产生了距离感。他们更多是用一种熟练生教导新人的态度。新人也会在这种情绪下，不自觉地和老队员之间产生距离感。 加上湛含玉这个搅事精，骆晟睿要是能够顺利地跟师兄师姐熟悉起来那才有鬼。骆晟睿很出色，教练一直夸他。可是夸得越厉害，反弹就越厉害。大师姐和师兄自然不介意什么，毕竟实力摆在那里。但是另外一些自身实力没有那么过硬的师兄师姐，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心胸了。不是说他们的品行不好，或者说是小人，只不过是湛含玉太会抓人弱点了。 湛含玉自然知道，想要孤立骆晟睿很难，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毕竟教练看中骆晟睿，就冲这一点，也绝对不可能。毕竟武术队就是凭实力说话。越厉害的人，越是被看重，跟周围人关系就越好。 湛含玉能够成功，只是看到了有些人的不甘心。虽然表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但是训练了那么久，却还是得不到比赛名额，而一个刚刚进来的新人，仅仅做了几个难度，就被教练那么相信，马上就获得了比赛名额。怎么想都会觉得不甘心吧。 这个时候，只要有人在边上稍微说两句，比如： “骆晟睿好厉害啊，一进来就能够比赛。不愧是从小就练的。不像我这种中间半途而废的，追得的真是太吃力了。” “骆晟睿会的好多啊。七星拳都会，还能教我们，真是太好了。” “师姐，你不跟着学一学吗？多会一套拳，下一次比赛说不定就可以报这个项目了呢。而且多学一点儿总是好的。” …… 湛含玉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让骆晟睿本来还来不及巩固的形象崩塌。武术队就是谁厉害谁上。湛含玉有的话，根本就经不起推敲。可惜被嫉妒心蒙蔽的人，看不到这一点啊。湛含玉笑了笑。 “让我花这么多心思，你还真是厉害呢。”湛含玉笑了笑。 为了老人们讨厌骆晟睿，她可是做了很多事。不动声色地亲近他们，然后在不经意之间透露出自己对骆晟睿的“看法”。湛含玉承认自己就是卑鄙，小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可是这个世界不就是这么残忍吗？ 窝只有那么几个，只有把别的蛋推下去，你才有机会孵化。 之所以觉得不好，是因为这个做法实在是太费心思而且不那么正当。竞争就要在阳光下堂堂正正的。可惜，湛含玉从来不是那么光明磊落的人。毕竟都已经做过一次的事情了，湛含玉不会多花力气走正道。 想法当然是错误的，做法也不对。湛含玉知道，可是她是那种决定好了，就不会反悔的人。而且没有人知道她正在这样做，也没有人能够约束她。能够约束她的人，并不在这里。 骆晟睿最近这几天有些不好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想多了，但是总觉得师兄师姐们好像对他有点儿意见。每次一看见他就会把视线转过去。他想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只会聊天，并不搭理他。 他原本以为对方是没有听到，可是一次两次三次以后，骆晟睿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就算再怎么听力不好，也不至于每次他说话都听不见吧。而且他亲眼看着刚才还听不到他说话的师姐，在大师姐叫了她一声马上应的场景。 骆晟睿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孤立了，而且原因还不知道是什么。他做了什么坏事，所以被孤立吗？可是并没有啊。 今天骆晟睿照例教人学动作，原本还会围观的师兄师姐都当做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地训练。本来也不是什么强制性的训练，再说了他也只是师弟，还真不能强迫他们跟着自己学。 教导学生的欲望根本就不是交几个新生能被满足的。但是看这情况，师兄师姐们完全没有兴趣跟自己学东西啊。是这个没意思吗？可是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不是吗？ 骆晟睿挠了挠头，不知道大家这都是怎么了。他怎么突然就不受欢迎了，这可真难办。他一向没心没肺，加上人也好说话，所以一直都挺欢迎的。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 骆晟睿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边上的郭熙知道。毕竟他对湛含玉的行为还挺关注的。湛含玉突然跟师兄师姐们亲近起来，他看在眼里，那些看似不经意的话，在今天都得到了完美地体现。她在不经意之间挑拨他们跟骆晟睿的关系。 郭熙并不觉得意外，虽然他并不知道湛含玉为什么这么做，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是湛含玉这个人，郭熙觉得她做出什么，他都不会觉得惊讶。毕竟这个人跟他们是不一样的，她就是站在人群里，你也会觉得她是格格不入的。 郭熙虽然知道这是湛含玉做的，却没有提醒骆晟睿的意思。提醒骆晟睿是全了两个人的队友情谊。可是却会得罪湛含玉。毕竟这件事是湛含玉主动挑起的。 郭熙跟骆晟睿的关系可是情敌关系，虽然两个人有着一些关系。但是，这关系还没有浓厚得能够盖过两个人的情敌关系。而且郭熙一想到是自己鼓动骆晟睿主动追得湛含玉，他就觉得牙疼。现在看骆晟睿吃排头，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呢，还伸手拉一把。 其次，这件事情是湛含玉做的，他要是跟骆晟睿说了，就会破坏湛含玉想做的事情。会被湛含玉拉入黑名单。被湛含玉拉入黑名单的人，可是得不到湛含玉一个眼神一句话。郭熙还想追湛含玉呢，要是这样被拉入黑名单，那可真是欲哭无泪了。 第三，骆晟睿会不会相信还是一个问题。毕竟自己被孤立，幕后的推手居然是自己喜欢的人，怎么样怎么都觉得不可能吧。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万一骆晟睿是个恋爱脑，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到时候还要说郭熙挑拨离间，那可真就没地方说去。平惹一身骚。得不偿失。 郭熙想清楚以后，就跟着湛含玉混了。虽然那之前也是跟着她。湛含玉这几天也随大流没有跟骆晟睿搭话，也没有围着他看他又教什么新内容。而是在一边，破天荒地主动做她平时最讨厌的走步子。 郭熙笑了笑，也没有戳破湛含玉突然的勤奋。不看骆晟睿不是挺好的吗？干嘛非要让湛含玉站在那里看骆晟睿呢？这样一想，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啊。郭熙乐了。 大师姐并没有察觉这种情况。大师姐要准备考研，来的次数不怎么多，以前训练有基础，只要锻炼一下，不让身体退化，比赛就没有什么问题。再加上全心关注考研，来了也是教新人，骆晟睿那么厉害教练亲自教的，大师姐自然不会在上面花太多的心思。 虽然奇怪为什么只有新人跟着骆晟睿训练，但是一想要准备比赛，提早做好比赛的准备，熟悉套路，大师姐也就没再多想。以为大家只是在熟悉自己的套路，而且这样也挺好的。于是大师姐就把这件事丢在脑后了。 至于陈师兄，本来也没有大师姐那么细心，没发现队伍里情况有什么变化，以为正常得很，每天仍旧是高高兴兴地过来训练，跟大家开玩笑，然后教新人太极。 于是，武术队就笼罩在一种奇怪的氛围里。有的人察觉了，有的人还没有察觉，也有人没放在心上。有的人知道，却只是冷眼看着。 第十五章 心怀善意，内有魔障 湛含玉冷眼看着武术队的人，各自做各自，明明从前还说什么友爱，之前还在一起谈笑风生，结果却因为嫉妒，变成这个样子。 人还真是丑陋啊。湛含玉笑着笑着突然就流泪了。她费尽心思地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只是因为不高兴别人的优秀，就出手害人。因为自己比不上，所以索性就让人消失吗？ 什么时候她变成这个样子了？自暴自弃，自甘堕落还不算，还要有一个拉一个下水。谁天生欠她的？可笑的自尊，可笑的人。 学校，本来应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地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地方，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小型的社会了呢？ 一个人太优秀了，就会遭到嫉妒。只要有人从中稍加挑拨，那些平日里被隐藏的念头，就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生怕迟了，会成为下一个遗弃者。真像三年前的那一次不是吗？ 只不过，那个时候，学生没有被社会浸染地那么深，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克制。也没有被怎么挑拨，只是问了一句：“学习好的人就能这么有恃无恐吗？” 就像捅了一个马蜂窝一样，一拥而上。仿佛谁不参与就是不合群一样。她就隐藏在人群里，冷眼看着那个女人。她平时对人那么好，无论是谁去问问题，她都会耐心解决。谁遇到了事，找她帮忙，她也会热心解决。她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班主任眼里的好帮手。 她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平时那么尽心尽力帮助的同学，那么认真帮班主任做事，最后都成为指正她的证据。 湛含玉每次一想起她，都会想笑。想大笑几声，为这个愚蠢的女人。她以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能够笼络住贪婪的人吗？他们只会习惯你的好，然后顺理成章地享受你的好。当某一天，突然没有对他们好了，就是罪无可恕。 所以，湛含玉从来都没走她那条路。她不需要去笼络谁，因为她知道，她谁都笼络不住。更何况长期地对一个人好对于湛含玉来说太难了。她连对自己好都做不到，还能指望对谁好呢？ 那天她办理好转学手续，来班级收拾东西的时候，是湛含玉这个新上任的班长送她离开的。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长达一个月的冷暴力，让她憔悴不堪。明明是个天之骄女，明明那么优秀，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她有一对好父母的话，她甚至都不会是转学而是被退学了。 她曾经对高中生活充满了希望，想着高中生活一定会很轻松。但是才几个月，她却被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女生教会了什么叫做“世事无常”。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湛含玉的脸上鲜少有笑容，这一次也是。她用一种近乎淡漠地口吻问她。 她回答不出来，如今的结果根本不在她的计划内。今天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她都没有想到湛含玉会送她离开，明明把她弄到如今的境地，她出力不少。她甚至差点以为，今天湛含玉说不定会羞辱她，心理准备都做好了。却等到这样的一个问题。 “……” “我不知道。”沉默了半晌，她回答到。如果她知道，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的。 “你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只是太好了。”湛含玉站在正衣镜前面，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说。 “你看镜子里，我们两个人。现在的你只不过是曾经的我经历过的一个样子。不过你比我幸运，你有一对好的父母，所以你的未来不会变成我现在的样子。”湛含玉看着镜子里的她，笑了笑。 “你走进班级的那一天，外面明明是阴天，我却觉得有一束光走进教室。我就知道，你跟我是不一样的。而且你还是我最讨厌的那个样子。” “学习成绩好，阳光，活泼开朗，受到同学的喜欢，得到老师的偏爱，没有你不擅长的事。又热于助人。这样的你就是光。而你知道我是什么吗？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湛含玉转过身看着她。她从湛含玉的眼里看到了自己，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或许她的眼睛里也没有自己。湛含玉的世界里是不是只有一片黑暗？ “我没有你那样的父母，他们看似在意我，实际上，这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进不了他们的眼里。他们从不在意我做什么，只要不要太难看，他们从来不会过问。他们给我钱，给我自由，给我最好的教育，却从来不会愿意把他们的时间给我一点。” “我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为他们争气的工具。只不过唯一不好的是我是个女孩不是男孩。不过我要真的是男孩，说不定就不会受到那样的对待了。后来，他们发现我不善言辞，但是别的方面都能够做好，便也不再勉强。” “你知道吗？我有多羡慕你，把你拉下地狱的心情就有多强烈。凭什么呢？凭什么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人，因为父母，因为那些，就相差那么多。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好像我的错误只有诞生而已。” “我怎么能够甘心呢？”湛含玉说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只不过那个笑容，却让她打了一个冷颤。她突然意识过来，眼前的这个女生，不显山不露水地挑拨了同学孤立她排斥她不搭理她，甚至老师都因为湛含玉的话，对她的印象急转直下。她怎么敢在灰溜溜地离开这里的时候，还跟她单独说话。 湛含玉看见她打了一个冷颤，眼神中更是布满恐惧，笑得更加开心了：“你放心吧，我没有痛打落水狗的习惯。你既然走了，我就不会对你再出手了。” “其实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告诉了他们，你的优秀。”湛含玉也不管她相不相信自己的话，“我确实是嫉妒你的，明明我跟你比起来，也只是差一点，只是因为不会说话，就跟你待遇差这么多。所以我决定做一个局。” “如果你过了这个局，我就放过你，并且再也不会对你动手。别人想要对你做什么的时候，我一定会帮你打垮对方。” “我只是没有想到，人心竟然如此脆弱，经不起一点点的试探。” “我问他们，你这么优秀，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把自己学习的技巧跟大家分享一下呢？” “我问他们，你每天不参加晚自习回家是因为回家有家教补习吗？” “只是这两个问题，他们对你的态度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你不觉得可笑吗？”湛含玉问她。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湛含玉，只是看了一眼正衣镜。正衣镜里，湛含玉穿着一身八百块的校服。穿在别人身上那么明媚的校服，不知道怎么地，到了湛含玉的身上，却显得死气沉沉刻板。 正衣镜里的她，眉间染上了些许愤恨，还有无力。过大的压力，让她整个人透着死气。不知道的怎么的，突然想起她的话，曾经的湛含玉经过她现在的阶段。那个时候她跟自己一样吗？还是比自己还要难堪呢？ 她说的是真的吗？她的父母只是把她当做和别人炫耀的工具？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做出把孩子当做自己炫耀的资本这种事情呢？明明眼前这个是害她灰溜溜地离开的主导者，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却只想为湛含玉流泪。 湛含玉看着她眼里涌上了泪水，拉扯着嘴角，露出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说：“你这个样子做给谁看呢？可怜我吗？可惜，我从来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因为我有能力让自己过得好。至于像你们，最后只能成为我向上走的踏脚石。” “不要去同情你的敌人。因为我，从来不会给敌人翻身的机会。同情我，对于你来说，是压倒骆驼前要加的那最后一根稻草，别让我看不起你。” 湛含玉走回班级，虽然是出来送她的，但是作为新上任的班长，还是不要在自习的时候离开自己的岗位太久。虽然她在，也不会怎么管他们就是了。 湛含玉从来没有想过取代她，做一个好班长，做一个深受老师信赖的学生。她要做的不是独代，而是成为自己。她要的不过是一个“第一”，她只是不甘心有人压在她的上头，却没有想过模仿她让周围的人喜欢上自己。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 她早就过了那么天真的年纪了。知道什么有用，什么是无用功。她只需要最后的结果，至于中间的过程，就算不光明磊落又怎么样。胜利的史书从来都只是为胜利者书写的。 她站在仪门，看着湛含玉回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流泪了。她明明应该讨厌这个人的，是她把自己害到现在的下场。可是她又觉得难过。因为湛含玉的背影是那么地孤独。她费尽心思让自己离开，是为什么呢？ 她很清楚，湛含玉能够把自己赶走，那么她也能够在不惊动老师的情况下让周围的人霸凌她。但是她没有那么做，她只是让自己离开了。甚至都没有耽误多少学习的时间。周围人的非议也还没有对她造成多大的实质性伤害。 湛含玉。她默念了一边这个名字，她没有想到，十年后又会再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十年前，她是沉默少言却仍旧心怀善意的孩子；十年之后，她只是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精神病人。 认知障碍这四个字写在她的病历本上。下面是她曾经的医生留下的话。 病情发作的时候，嘴里会出现“骆晟睿”和“肖玲”的名字，但是经过调查，湛含玉的人生经历从来都没有“骆晟睿”这个人。 而肖玲，就是她。湛含玉现在的主治医生。 第十六章 妈妈说算了 肖玲穿上白大褂，走到湛含玉的病房。她刚刚被打了镇定剂在输液，照顾她的男人眉宇间掩盖不住的疲惫坐在床边休息。 肖玲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湛含玉的谁，他自己说是湛含玉的丈夫，但是在湛含玉的记忆里他们只是朋友。他后来出具了结婚证书，肖玲才允许他照顾湛含玉。 他每天都会过来，有时候一来就照顾湛含玉很长时间。他没有想过放弃湛含玉，并且没有按照湛含玉父母的意思把人送到疗养院。 肖玲记得那时湛含玉刚刚到她这里一个月的时候。 一对中年夫妇探望病人这件事，本来是不会通知肖玲的。但是因为他们探望的是湛含玉，肖玲的朋友，肖玲特意嘱咐护士，要是有人来探望她，记得给她打给内线。 肖玲刚刚结束一个病人的看诊，就接到护士打过来的内线。 “肖医生，刚刚有一对中年夫妇来看望4床的病人。” “好，我知道了。”肖玲挂上电话。 那个男人把湛含玉送来医院的时候知道她和湛含玉的关系，就托她多照顾一下湛含玉。她同意了。虽然年少时，两个人起过冲突。但是肖玲知道，她从来没有想过真正对她做什么。所以她会在那群女生要对她下手的时候，提前找老师曝出所有事情。 肖玲从来都没有讨厌过湛含玉。她总是觉得那个女孩有些不对劲，沉默寡言，有时候眼里会闪过一抹温柔的神色，而后快速消失，会让你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当你和她的眼睛对上的时候，你会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最不堪的自己，莫名地妥协了。 现在肖玲知道，大概是因为湛含玉的精神不正常，她隐隐察觉到了，所以才会对她生不出恶感。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可怜人，用自己仅有的能力反抗生活，却最后被生活所毁灭。索性，生活对她还不错，还给她留下了一抹希望。 肖玲走到的时候，那对中年夫妇正在和男人说话。肖玲没有急着走过去，而是看看情况。 “郭熙，都这么多年了，你照顾含玉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不过看到含玉这个样子，我这个做妈妈的心里难受啊。好好的一个闺女变成这个样子。”那个自称湛含玉妈妈的人，苦笑着说，“阿姨我也不是逼你做坏人。只不过这么多年了，含玉的病没有一点起色。阿姨是怕带累你。你还这么年轻，没必要为含玉搭上后半辈子。” 郭熙冷眼看着湛含玉这所谓的父母，他利用工作调动的机会，把湛含玉带到B市来看医生，也不知道哪里走漏的消息，居然让他们知道自己到B市给湛含玉看病。 湛含玉这对父母不是不好，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好起来吗？当然是希望的。毕竟当初湛含玉好好的时候，给他们挣了不少面子。但是那是在湛含玉正常的时候，谁不羡慕湛家有这么一个女儿。 湛含玉从事高端技术研发，市面上流通的最新的高新技术就是湛含玉正常时候带领团队研究出来。市面上还没有出现的技术，湛含玉也有参与。只不过湛含玉精神出现危机，休了病假。 公司看中湛含玉的资质，并没有辞退湛含玉。并且跟郭熙隐晦的表示，湛含玉就算真的好不了，只要清醒的时候记下点子，指导一下下面有天赋有经验的新人就行了。开的工资相当得高。 只不过这件事，公司不好明面上说出来，所以湛含玉的父母并不知晓。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反过来其实也是成立的。尤其是湛含玉这对最看重颜面的夫妇。湛含玉病上一些日子还没什么关系，可是病得久了，还是因为精神有问题，脸上自然挂不住。虽然并没有人找上门去跟湛含玉父母冷嘲热讽。 但是有的人就是觉得走在街上别人在嘲笑自己，回去还指不定怎么指指点点的。 如果他们只是背后觉得湛含玉不好，郭熙也就算了，再怎么说也是他岳父岳母，湛含玉是他们的女儿，他也不好说什么。谁知道他们居然会跑到他跟前来说湛含玉都是个精神病了，不如不要管她了。 难听的话再经过怎么修饰，本质还是不会变的。郭熙当时一听就愣住了，他大概从没有想过第一个劝他放弃的人居然会是湛含玉的爸妈。难怪湛含玉从一开始跟他结婚的时候就做了那样的准备。 因为她知道自己迟早要被放弃，不如在被对方抛弃的时候，自己主动一点放手，还多少能给自己留下一点颜面。 郭熙只觉得心寒，这就是湛含玉总是挂在嘴边的爸妈。难怪每次提到她爸妈的时候，湛含玉虽然面带笑意，但是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不满。 “妈，你这说的什么话。当初我跟阿玉结婚的时候，我跟她就说好了，无论从今往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弃她。更何况，她现在也不是的什么绝症，人还好好的，只要我陪着她就可以了。”郭熙没有给湛含玉的妈妈甩脸子，再怎么说，对方也是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来的，还是长辈，总不能说得太难听。 “什么叫只要你陪着她就可以了？”湛含玉妈妈提高音量，气急地问，“你也不看看含玉现在的样子。醒过来也不认人，嘴巴里总是叫着别人的名字，你就不觉得恐怖吗？” “恐怖？”郭熙重复了一遍湛含玉妈妈的话，“妈，阿玉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你居然觉得她恐怖？她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吗？” “她就算生病的时候，也知道你是她妈妈，从来没有对你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她就是想象了几个完全不存在的人，您需要这个样子吗？”郭熙是真的没有想到，湛含玉的妈妈居然会这么说湛含玉。 湛含玉就算发病的时候，也从来不会摔打东西，就是在一个角落里“招待朋友”。每次看到湛含玉那个样子，郭熙就觉得心酸得厉害。 在湛含玉的记忆里，郭熙在大学的时候，主动追得她。同时还有一个名叫骆晟睿的人。 实际上，郭熙在大学的时候确实对湛含玉有好感，却没有行动。而是后来毕业之后，武术队再次聚会的时候，他再一次遇见湛含玉，有了经济能力，她还单身。他这才开始追她。 那时候郭熙还不明白湛含玉为什么对他的接受度那么高，后来知道她的病情以后，医生告诉他这是因为在湛含玉的记忆里，郭熙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一直陪着她。那个时候，郭熙是为数不多对她释放善意的人，就被这种方式记在了心里。 带着湛含玉各大医院求医，湛含玉清醒时候的绝望都没有让这个男人流过泪，但是那天郭熙在医院的角落里痛哭流涕。只是因为一点点的善意，湛含玉用这样的方式去记住一个人。 湛含玉找到流泪的郭熙，她没有清醒，所以不知道自己生个病了，只是看到郭熙的时候额外的高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哭了？我只是感冒又不是得什么绝症。” 郭熙也没有对湛含玉说实话，只是抱着她，暗自下决心，绝对不会放弃她。 “妈，你不要阿玉，我要。我不要求你要对阿玉怎么好，我就希望我带阿玉看病，你们能不要拦我就可以了。这很难吗？”郭熙是真的不希望，湛含玉清醒的时候看见这夫妇俩。 “郭熙，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含玉的爸妈，我们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吗？”湛含玉妈妈听郭熙这么说，有些生气，“我们只是心疼你。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女儿生病，就连累别人让别人没有好日子过。我跟你伯父也不是这么没良心的人。你还年轻，以后还会遇上好的，我们家含玉，就算了吧。” 瞧瞧，明面上说得真好听。一字不提这个生病的女儿会遭人议论，别人会怎么怎么说，只说会带累郭熙。 郭熙是真的不想跟他们纠缠。本来就没什么时间陪着阿玉，被她爸妈一搅和，更没有时间了。郭熙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有个女人插话进来。 “听听，多新鲜。多好的岳父岳母啊，郭熙，人要懂得感恩。人家父母巴巴地劝你别管湛含玉那个疯子，你费这心操着牢做什么，人家亲爸妈都不想要她呢。”肖玲抱胸插话，对这个第一次出现的湛含玉爸妈感官跌倒谷底。 好不容易出现一回，居然是劝别人放弃照顾自己女儿的。觉得自己女儿给自己丢人了，别人还没有说什么呢，就上门让女婿别再管了。就不说湛含玉的病情跟一般的病人不一样，人还有清醒的时候，工作也还没丢，就是时间长了一点儿，居然也值得他们这般费心纠缠郭熙。 本来别人还不会说什么，被他们这么一弄，全都是说他们不慈的。周围听着的几个小护士，对这对夫妻感觉也很不好，透露出不欢迎，厉害一点的直接就是厌恶这对夫妻了。 “你是谁？什么时候这里轮到你插话了？”湛含玉妈妈被人一顿抢白，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一看，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 湛含玉妈妈语气严厉地说：“你这个小姑娘懂什么。别以为自己会一点医术就很了不起可以插手别人的家务事。看病治人是你们医生要做的事，别人的家务事可不在你们负责的范围之内。” 肖玲见湛含玉妈妈这么说，脸色不变：“阿姨，这里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你们讨论放不放弃病人的地方。既然病人被送进来了，我们医生只要有能力就没有见死不救的人。这医院里，人来人往的我见得多了。不过阿姨你这样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女儿病着，别人都还没着急呢，你们就劝着女婿放弃女儿。人家是要死要活地求着医生把人救回来，你们却生怕女儿死得太晚。良心不觉得疼吗？” 肖玲说着狠狠地剐了湛含玉妈妈一眼，湛含玉摊上这样一个妈，不生病真有鬼了。 “就是，还头一回听说有这样的家属的。”肖玲说完，边上的小护士议论纷纷。 “这不是亲妈吧。是不是后妈啊？”有个护士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肯定是亲妈啊。你看边上那个也是亲爸。站在这一句话都还没说过呢。” “这亲妈不想治女儿，这爸怎么一句话都没有啊？怕老婆吗？” “你们就是太年轻。这男的哪是怕老婆的人，我看是个打老婆的人。”就是一边的护士长都忍不住加入讨论，“他只是不好出面，免得别人说他这个爸有多冷血不管女儿，所以干脆都让老婆出了这个头。” “他要是真的舍不得女儿，就算不为女儿说几句话，老婆说那些话的时候最起码也会表现出自己的不情愿。可是你看那男的，一脸平静地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肯定也是赞同老婆的话。” “啊，不是吧。那这女儿也太可怜了，居然有这样的爸妈。”小护士不敢相信怎么还有这样的父母。 “别说，还真的有。我之前在市医院的时候就遇到过这样的父母。不过他们可没这对夫妇做得绝。人家得的是绝症，治不好，钱不当钱地治，也治不好，这才放的手。但是咱们院的这个，不是。” “说说，怎么回事。” “咱们院的这个，虽然生着病，但是工作没丢，上司还是很看好她的。4床清醒的时候，就会让人过来跟她学习。工资一个月，啧啧，别提了。治疗费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她老公更厉害，哪会缺钱，就是缺人陪护。她老公又不放心陪护，所以自己每天都来医院陪人。” “哇，这么好。那她爸妈怎么舍得不要她啊？” “谁知道呢？有的人不会珍惜，有的人想要还没有，这就是命啊。” 湛含玉妈妈也没有耳聋，虽然小护士说话声音轻，但是医院又没有人吵，安静得很，所以听得一清二楚。 就是听得清楚，湛含玉妈妈才被气得说不上话来。 肖玲却只是看着，没有说什么。要她说，气死算了，这种无良父母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第十七章 虽然湛含玉被她妈妈养的精神出问题了，但是不得不否认，在湛含玉正常的时候也是很优秀的。足以见湛含玉妈妈的厉害程度。现在看见在现场的人对他们的态度很不好，情形不利于他们也没有过多纠缠。 “郭熙，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们这两个人老人也不能说什么。不管怎么说，日子，总归是你们两个人在过的。我们也就偶尔搭把手。你也要想清楚了，毕竟你也不容易。”湛含玉妈妈走的时候还叹了一口气，表示自己的无奈。 至于现场有没有人吃这套，就不知道了。 “含玉爸爸，我们走吧。下次再来看含玉。”湛含玉妈妈回头跟湛含玉爸爸说。 湛含玉爸爸点了点头，跟着湛含玉妈妈离开。 看着湛含玉父母离开的背影，肖玲双手抱胸，不屑地说：“还下次来看湛含玉，这次来看也没见他们进病房啊。真是有够虚伪的。” “肖医生，这次谢谢你了。”终于打发走湛含玉的爸妈，郭熙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跟肖玲道谢。 “有什么可谢的，湛含玉是我朋友，帮她是应该的。”肖玲摆了摆手，然后走进病房，“还有你也是，态度强硬一点。那个老太婆是个识相的，那你态度摆出来，他们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你了。” 郭熙苦笑：“我也想。可是再怎么说，他们也是阿玉的爸妈。而且阿玉不能看到爸妈争吵的画面，会加剧她的病情。我也不希望她爸妈做什么，我就希望阿玉平平安安的，哪怕一辈子都是这样都可以。” 说起这个，肖玲皱了皱眉。 “郭熙，我不认为湛含玉这个样子会跟你结婚。说实话，你跟湛含玉结婚是怎么回事？”肖玲问。在她记忆里，湛含玉是个很怕麻烦别人的人。哪怕就是问一下别人家庭作业，她也会觉得不好意思，麻烦到别人了。因此，她总是认真地把家庭作业记好，从来不问别人。 更何况她是生了病，还不知道会不会好。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妥当，但是这样的湛含玉一定会给别人添麻烦的。所以，在正常的情况下，湛含玉是绝对不会同意和郭熙结婚的。 说起这件事，郭熙看着病床上的那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个时候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病了。但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生病了。每天还跟正常人一样。” “大概是因为我在她记忆里是特别的，所以一次吃饭的时候，她对着我说出了‘骆晟睿’的名字。可是我知道，武术队里根本就没有‘骆晟睿’这个人。后来我偷偷地找了医生，医生说，她是认知出现了障碍。但是解释不清楚为什么在别的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我遇见了湛含玉的爸妈，知道了她以前是怎么生活的。我才意识到，因为她从小就缺少陪伴。她一出生，爸妈就把她送到亲戚家养，后来带回来。但是他们两个实在太忙了，没有功夫照顾阿玉。” “有一次，阿玉独自去幼儿园的时候，被一条大狗咬了，从此对狗就有心理阴影。但是她妈妈为了让她能够自己一个人上学，当天硬逼着阿玉自己去幼儿园。阿玉确实不会被狗咬了，但是阿玉从此看见狗就会被吓一跳。但是也只能硬逼着自己去面对。” “知道那件事情以后，我就没有再养过狗。也不会帮朋友养几天狗了。” 郭熙说着，笑了笑。但是肖玲看着郭熙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酸。为了郭熙，也为了湛含玉，两个人都是傻子。 “可是，就在我们两个人结婚半年以后，阿玉清醒了。她清楚地知道，她的生活里根本就不曾出现过‘骆晟睿’。她崩溃了。”郭熙说起这件事就觉得难受。那天他回去的时候，阿玉蜷缩在角落里，根本不敢看人。只要一想起那个时候的画面，他就觉得心被抓着。 “再强悍的人，也不能面对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这种事情。更何况，湛含玉是这么要强的人。她的生活里只有自己，也只有自己能够依靠。可是现在，她自己出问题了，她再也找不到皈依之所。”肖玲能够想象得到，当全世界只剩下自己能够依靠的时候，突然发现，连自己都依靠不了了，湛含玉有多崩溃。 湛含玉的世界是灰色的，父母的亲情，朋友的友情，恋人的爱情都是若即若离的，湛含玉甚至于没有爱，亲情淡薄，友情寥寥无几，没有可以依托的人，找不到心灵的归宿。她靠着自己，一个人，好不容易得到一点慰藉。结果命运是这么得残忍，它夺走了湛含玉最后的一点希望。她分不出真和假，她看不见那个人到底是真的还是她幻想出来的。 这个病，彻底击垮了她。她彻彻底底地成为了别人眼里的疯子。她怎么能够容忍这样的自己。可是她没有办法，因为她人生最大的希望就是好好活着，不是匆忙死去。只不过，她希望自己还能够剩下一点可怜的尊严。 “唉。”肖玲拍了拍郭熙，“你应该感到高兴。如果不是你在她病发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她的情况会比现在糟糕不知道多少倍。因为她知道你在她的身边，所以会下意识地收敛，想成为一个正常人，不想让你那么辛苦。如果那个时候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很难说会不会产生自杀的倾向。” “是，我应该知足了。最起码她现在还活生生地在我的面前。这就足够了。”郭熙笑了笑。 肖玲走过去，检查了一下药水的情况，问了几句郭熙关于湛含玉现在的情况，就离开病房了。 郭熙走过去，坐在湛含玉的身边，看着还在熟睡的湛含玉，那些在人前压抑地情绪终于流露出来。 “阿玉，都是我的。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郭熙的声音有些破碎，他根本没有想到，当初一个无心的提议会让阿玉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阿玉就还会好好，而不是每天都要在病床上醒来，情绪激动的时候还要被打镇定剂。 “湛含玉，你在干嘛呢？”郭熙看见湛含玉，走过去问。 “我在悲春伤秋呢。”湛含玉没有回头说。 “不是吧，发什么病了？额头也不烫啊。”郭熙说着把手伸到湛含玉的额头。 “嘛呢嘛呢，干嘛呢？”湛含玉把郭熙的手拍下来，“我就是想着，这都春天了，怎么我还是单身呢。我未来男朋友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见到。” “这还不简单。他虽然没有出现，但是你可以想啊，你希望你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你们女生不都喜欢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吗？说不定老天爷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就给你一个男朋友了。”郭熙笑着说。 “诶，这个可以有。小熙子，你这个注意很不错，御姐很喜欢。”湛含玉拍了一下手，笑着说。 “还御姐呢。你以后不会找个正太吧？小学弟什么的。”郭熙夸张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啊。学弟哪里不好了？白白净净的，又可爱又萌新。当然了，我还是喜欢比较有男子气一点的。”湛含玉笑着说。 要是早知道，要是早知道，他绝对不会跟湛含玉说那番话的。 “病人是按照某一个特定的标准想象这个人的。很有可能这个特征是跟病人记忆里特别的人说的。因为两个人关系亲密，所以她不自觉地按照那个标准去想象出来一个人。如果那个时候病人的精神状态是正常的话，应该不会受到很深的影响。不排除当时病人的精神状况就已经出现问题。当然也有可能是后来病人出现重大事故以后造成的。但是病人的病历上并没有显示过遭受什么身体上的创伤，也有可能是精神上的刺激。” “建议你在照顾病人的时候，多多注意她的精神状况。一旦发现她对某个场景反应过激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是病人发病的诱因。” 郭熙想起他最早去找的那位老医生说的话。那个医生在不久前已经去世了。郭熙这才通过别人来带阿玉到这里看病。 郭熙当然知道医生的话里的意思，也知道阿玉的情况。那个提议是他出的，那些标准也是他半开玩笑跟阿玉定下来的。如果他没有说过这个建议就好了，阿玉就不会生病。阿玉不生病，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因为阿玉还需要他，或许他早就把自己逼疯了。毕竟他差点无心之间杀了一个人，这个人还是他喜欢的人。 “郭熙。”镇定剂的药效过去，湛含玉从沉睡中醒过来，就看见郭熙那悔恨的表情。她自己的病她自己清楚，郭熙不敢瞒着她。有关她病情的事情她都清楚，也知道郭熙因为那个提议一直都很内疚。 湛含玉费力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郭熙，你不要难过，不是你的错。就算没有你的那个建议，我还是会发病的。你的建议只是一个巧合，而我发病是必然的。你，不要自责了。” 郭熙看到病床上的阿玉，眼泪控制不住地冲出眼眶，半抱着她：“阿玉。不是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是那样的。” 只有郭熙知道，阿玉到底为什么会发病。也知道他知道，为什么湛含玉精神出问题，只是念着“骆晟睿”的名字，有着关于“骆晟睿”的记忆，对他格外亲密。只有他知道，一切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一切都是他的错。 只是他不能说，绝对不能告诉阿玉。 阿玉，别不要我。 求你了。 郭熙的眼泪，落进了湛含玉的眼眶。 湛含玉，只是睁着眼睛看着郭熙。 第十八章 郭熙一直有一个秘密，他从来没有对第二个人提起过。他看见湛含玉的第一眼，他就心动了。他就认定眼前这个人是自己想要的人。 可是那个时候，湛含玉并不需要第二个人，她自己一个人就能过得很好。没有人知道，郭熙其实还存在第二个人格。没有人知道郭熙的那个人格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人发现过这个第二人格。 但是在见到了湛含玉以后，那个第二个人格出现了。他利用主人格跟湛含玉不错的关系，在周末的时候把湛含玉约出来对她下暗示。暗示成功了，同时也击溃了湛含玉精神防御层。在又一次外界刺激的情况下，湛含玉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如果没有他对湛含玉做的那些事，湛含玉根本就不会因为外界刺激出现精神问题。她那么多次都挺过来了，只有那一次出事了。 也正是在毕业以后再看见湛含玉的时候，郭熙才知道自己有第二人格，并且在看到湛含玉以后出现了。 湛含玉看着郭熙，什么都没有说。她什么都知道，不是她怎么聪明或者预知什么的，她只是有直觉，换而言之女人的第六感。 她没有去怪郭熙什么，因为她知道，就算郭熙没有插一手，到后面，她也会崩溃的。没有人能够在无限地接受负能量的时候，还能够正能量地活着。 湛含玉在生活中接受的那些负能量，一直都在影响着她。所以她变得越来越孤僻，不再相信任何人。她曾经说过：“我见过两个最亲密的人，在我面前大打出手。我曾见过两个应该是最爱的人，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中伤对方，好像那几十年的感情并不存在一样。所以，你要我去相信什么呢？” “人，是最不能相信的。因为人，都有欲望。有了欲望，就会有矛盾纠纷，会出现背叛。唯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也只有自己才能够相信。” 湛含玉其实并不信任郭熙，无论是出于朋友之间，恋人之间。作为朋友，郭熙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在湛含玉不知道的情况下，给她做心理诱导。作为恋人，湛含玉并没有那么爱郭熙，并且她也不相信郭熙爱自己。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超过生命地去爱一个人呢？湛含玉不相信，所以也否定了别人。 湛含玉并不是一个善于聊天的人，至少在面对郭熙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眼前的这个人，骗过自己，做过伤害她的事，却是陪她度过那段痛苦岁月的男人。 现在，他在恳求自己不要离开他。 湛含玉只觉得他真的很好笑。除了他，哪个男人会想娶一个精神上有问题的妻子呢？无论这个女人是不是有钱，能不能够养活自己。 湛含玉拍了拍郭熙的肩膀，却没有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安慰郭熙。她从来都不会跟别人互相取暖，她只习惯单方面得索取温暖。 所以有人说过，能跟湛含玉谈恋爱的人，一定会让湛含玉很羡慕。幸福的家庭，关心你的亲人温柔的性格，善于体贴照顾人。这些都是湛含玉所没有而她希望拥有的。因此当她的生命里，出现在这种人的时候，她会下意识地想要去靠近。因为她真的太孤独了。 她生命里曾经给过她唯一光的人，最后被她狠狠辜负。直到那个人离开，她才发现，她曾经做的事情有多么愚蠢。可惜，时间从来不会给人后悔的机会。因为它只会向前走，不会往后看。 她的人生需要光，但是没有人愿意给予她这抹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谁又会去注意到那个起眼的人呢？她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她长得不好看，脾气也不好，人也算不上多好，不被人排挤都已经算作不错了。 郭熙是湛含玉的第二抹光。他完全符合湛含玉希求的光。他的父母恩爱，家庭幸福，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温和，彬彬有礼，完全符合了湛含玉期望的模样。 湛含玉想起自己毕业之后第一次见到郭熙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人那么多，她却第一眼就看见了他。 湛含玉没有对郭熙有过一丁点的想法吗？肯定是有的，只是不敢而已。无论湛含玉表现得多么强势，她的内心深处仍旧是自卑的，除了外貌条件，家庭，经历，现在的状态，一切的一切，构成了自卑的她。 只不过，她从小的教育，让她不会透露出这一点。在别人眼里，她跟自从来搭不上关系。 湛含玉不会讨好人，不知道怎么跟人拉近关系。她知道，如果只是任凭对方付出，自己不给出回应的话，再好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付出，他们最后都会离开。 可是湛含玉从小就没有学过怎么去讨好一个人，怎么去获得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的喜欢。湛含玉小时候寄住在别人家里，虽然还是一个孩子，但是能够很强烈地感觉到那种情绪：这里不是家。 都说小孩子最是会看大人脸色的。湛含玉也是这样。她战战兢兢，生怕被人讨厌。在做事情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看向大人，想知道他们的情绪。小孩子是不会掩饰的，在外人看人还不知道这一家人怎么苛待了这个孩子。因此，他们就更加看不上湛含玉了。 湛含玉还有一对拖后腿的父母。每一次湛含玉只要遇到一点儿问题，湛含玉的爸爸就会电话打过来骂人。湛含玉因为一次吃鱼的时候不小心吃到鱼刺，送去医院。湛含玉的爸爸因为工作没有能赶到医院，却在电话里，把照顾湛含玉的恶人骂了整整一个小时。 从此以后，只要餐桌上出现鱼，湛含玉想要去夹，就被别人打掉筷子。 “吃什么鱼？上次吃鱼的时候被刺卡住很好玩吗？想让我被你爸再骂一次吗？”那个轻蔑、不屑的眼神，湛含玉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湛含玉再也不会吃鱼了。就算到了现在，不是有人给湛含玉挑鱼刺，或者鱼只有大刺的话，湛含玉是绝对不会碰餐桌上的鱼一下。 当然，湛含玉的妈妈除外。她根本就不知道湛含玉对鱼有这样的心结，每次家里做鱼的时候，都会让湛含玉吃。湛含玉也就在鱼肚那里挑一筷子，就不再吃了。 湛含玉从来没有怨过自己的父母，感情不深，哪来的“恨之切”呢？她只是有点羡慕而已。羡慕别人的爸妈和孩子的感情那么好，羡慕别人能够很自然地跟父母撒娇。她不行，她和父母之间，隔的不是年龄的代沟，是六年缺失的陪伴，是往后里逼迫她独立的行为，是放养式的教育，是没有相互谅解的情绪。 湛含玉向来体谅自己的父母，也没有什么青春叛逆期。所以那个时候湛含玉跟那些一身反骨的初中生总是泾渭分明。她乖巧得甚至不像那个年龄的孩子。父母总在担心她什么时候进入叛逆期，却怎么也等不到，就像她只是一个木偶，学不会反抗操纵自己的操纵者。 湛含玉睡得时间有点长了，她想坐起来休息。再睡下去，她觉得自己的背要烂掉了。 郭熙帮助湛含玉靠在床头，然后坐在床边给湛含玉念书。湛含玉喜欢看书，但是生病以后就很少看书了，一般都是郭熙给湛含玉念。 湛含玉很喜欢听郭熙念英文书，因为郭熙的英语口音是那种纯正的伦敦腔。听着完全是一种享受。 这也多亏了，郭熙在大三的时候去英国留学。在英国呆了三年，这才回国。 郭熙平时并不会戴眼镜，但是在看书工作的时候还是会戴眼镜。据他自己说是保护眼睛，至于是不是真的，湛含玉对此并不发表意见。 不过，湛含玉还是很喜欢郭熙这个样子的，因为真的非常“斯文败类”。是湛含玉很喜欢的那种款。 湛含玉压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闭上眼睛听郭熙给自己念《哈利波特》原文版。这是在湛含玉住院时候看的书，毕竟是那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让湛含玉能够完整地看完一遍的书了。因为湛含玉在看到伏地魔复活的时候，就果断弃了。因为后面没意思，猜也知道会出现什么情景。 郭熙给湛含玉念书，看了一眼那个躺在床头享受地听着的人，露出一个微笑。虽然他的时间很贵，但是这都比不上陪着湛含玉的时候。陪着湛含玉，享受时间从耳边流过去的声音，把一切的烦恼都放在脑后 郭熙翻了一页，念着后面的情景。已经查完房的肖玲，重新回到湛含玉的病房门口。 看着病房里面的那两个人，肖玲笑了笑。湛含玉，你终于找到一个愿意陪着你的人，他会陪你分享你的痛苦、快乐、生气、自卑。从此不会再孤独。他愿意包容你，愿意为你付出，愿意在你需要的时候陪着你，在你不需要的时候主动消失，只要你点头答应不会离开他，他就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快点好起来吧。或者，放下你的顾虑，尝试着去相信这个爱着你的人。 第十九章 湛含玉难得清醒，坐在床上翻阅刚送过来的工作汇报。湛含玉一边看，一边把自己的想法写在上面。 郭熙打开水回来就看到湛含玉在认真地工作。湛含玉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的工作，因为她最开始并不打算做硬件而是软件，阴差阳错之下进了专业。湛含玉最早的时候，学习成绩相当差，专业课都只能勉强通过。大概是郭熙的出国、太早的颓废、父母的叮嘱，让湛含玉意识到，专业是不喜欢的，但是是必须要学好的。 湛含玉很少会因为喜欢去做什么，也不会因为不喜欢去讨厌什么。按照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没有必要。湛含玉从来不会刻意地追求什么，因为生活没有什么是完全属于她的，也知道得到的会用另外一种方式离开。勉强为之也只是徒添伤感。 “阿玉。”郭熙放下开水壶走到湛含玉的边上问，“今天你有感觉好一些吗？” 湛含玉听到郭熙的声音，抬起头，笑了笑说：“还可以。今天工作忙吗？” “不算忙，有助理呢。”郭熙笑了笑说，“你今天要出去走走吗？我陪你去。” “好呀。”湛含玉放下文件。工作嘛，什么时候都可以，毕竟公司也不着急让她回去。但是能够离开病房逛公园却不是每一次都有机会。因为郭熙不是每一次都有时间能陪她逛公园。有时候一个电话，郭熙就不得不回公司。 郭熙把湛含玉的小白鞋拿出来，突然笑了笑说：“要我帮你穿鞋吗？” 湛含玉因为郭熙的话笑了出来：“那我这个荣幸吗，郭先生？” “当然有了，郭夫人。”郭熙笑着蹲下来给湛含玉穿鞋。 湛含玉已经有些日子没有穿过小白鞋了。湛含玉并不是喜欢穿球鞋的人，她更喜欢穿拖鞋，因为方便。据说湛含玉还跟室友推荐过拖鞋，理由是：拖鞋不需要穿袜子，不需要系鞋带，至少能够剩下拿袜子穿袜子穿鞋等一分钟的时间。而这一分钟做什么不好，要浪费在穿鞋上面。不过每天都会花上至少半个小时在出门前化妆的室友是不能够理解湛含玉的想法的，就像湛含玉也不能理解她们一样。 郭熙扶湛含玉站起来，湛含玉翻了一个白眼：“郭先生，我还没有残疾，不需要你扶。” “可是我乐意啊。”郭熙也不在意湛含玉的嫌弃，挽起手等着湛含玉的手。 湛含玉当然知道那个动作的意思，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郭熙，手上还是很自觉地挽上过郭熙的手臂。 郭熙陪着湛含玉在公园里闲逛，也说着一些可有可无的话，俗称“闲聊”。 不过显然有一些人并不想让湛含玉跟郭熙度过这段美好的时间。 “含玉，起来了。”湛含玉的妈妈和爸爸出现在转角处。 湛含玉在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有一瞬的皱眉，但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适当，马上就把多余的情绪收拾起来。郭熙看了一眼湛含玉，心里有些不悦。湛含玉难得有时间出来逛公园，还要被一对不识相的父母打扰。 郭熙因为湛含玉对她父母的意见很大，但是湛含玉对父母的尊重，郭熙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维持表面感情就好了，也免得湛含玉为难。 这并不代表湛含玉对父母的感情有多好，毕竟之前就已经知道湛含玉同父母的感情淡薄。只是出于教养，湛含玉不会和父母争吵。没有意义，你不同意的事情，你不会因为他们是父母就同意，你想去做的事也不会因为父母的阻挠就不去做。你仍旧是你，只是有时候做事需要考虑一下周围的人，但那并不是全部。 “爸，妈。”湛含玉淡淡地和父母打招呼，“今天怎么来医院了？” 听见湛含玉这么说，湛含玉妈妈知道湛含玉是清醒的，今天来的目的是别想了。湛含玉的妈妈也不气馁，反正她的时间还多，但是湛含玉就不知道了。谁知道哪个时间又会不清醒呢？ “我和你爸出来办点事，正好路过医院，就来看看你。今天怎么样？”湛含玉的妈妈笑着问她。 “还行。”是不是“正好路过”这种事情就是见仁见智了。最起码湛含玉是不会相信自己的爸妈是顺路来医院的。湛含玉的爸爸其实是个有点封建迷信的人，如果没有必要是绝对不会来医院这种地方，每次从医院回去都要洗很久的澡。因此，要说母亲“正好路过”湛含玉还相信，要说自己的爸爸，还是等下辈子吧。 湛含玉的爸妈陪着走了一会儿，然后就说有事要走了。湛含玉也没有挽留，自己都在医院，还让别人多呆一会儿，疯了吧？ 湛含玉站在原地看着父母离开的背影，郭熙陪着她站在原地。 “郭熙，你说他们现在心里正在想什么？”湛含玉看了半晌，问。 “应该就是希望你快点恢复之类的想法吧。”郭熙想了想说。他当然知道其实并不是，但是自己要是照实说出来，会有一种挑拨的感觉。郭熙从来不做那种事。 “他们一定希望自己的女儿快点好起来，这是在我刚病了一会儿的时候。后来他们会觉得我怎么好没好。现在的话，大概是想着我为什么现在这个样子还要拖着浪费资源。”湛含玉可以算是对自己的父母很了解了，可惜她的父母并不了解她。 “像今天这个时候，他们只会觉得我醒过来不是时候。”湛含玉扯了嘴角笑了笑。 “阿玉。”郭熙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湛含玉很少跟别人讨论自己的父母，也不怎么评价他们。偶尔提起的时候，也只有一个词：不怎么负责。所以这个时候，郭熙想要安慰湛含玉就很尴尬了。 “没什么，我都习惯了。”湛含玉并不需要郭熙的安慰，事实上要真那样做了，也是为难郭熙。她只是随口提起宣泄一下情绪。 郭熙没有接着说，而是问她：“还要在医院呆吗？还是回家住？” 湛含玉想了想问：“医生怎么说？” “病情减轻，可以回家休养。要不要回去，都看你。”郭熙回答。 “那回家吧。”湛含玉笑着说，“这样你也不用医院公司家来回跑。连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不会，陪着你就觉得是在休息了。”郭熙笑着说。 湛含玉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逛了一会儿就回病房了。湛含玉坐在床上挖买手机，郭熙帮湛含玉收拾一下东西，第二天出院的时候也能省下很多时间。 湛含玉收拾东西纯粹的大的在下，小的在上，多余的空间塞剩下的东西。虽然说刚开始收拾的挺好的，但是到最后你就会发现还是一团糟。郭熙就不一样，同样是合理利用空间，但是整个收拾好就是比湛含玉的好看。 因为湛含玉第二天就要出院，第二天是休息，不需要工作，郭熙索性就在陪护的床上睡了一夜。 晚上，郭熙对着湛含玉的方向，睁着眼睛，说不着觉。湛含玉也睡不着，她不喜欢在医院里睡觉。从小到大，医院给她的印象就很不好。她讨厌医院，为了不上医院，可以乖乖的吃药，就算药再苦都不闹。 湛含玉每次都是在实在熬不住的时候，才会睡着。尽管如此，半夜也会因为做噩梦惊醒。区别在于什么时候惊醒，是凌晨三点还是凌晨五点。 “阿玉，睡了吗？”郭熙没忍住，问了一声。 “没睡。”湛含玉平躺着，眼睛睁着大大的，盯着天花板，有气无力地回答。 “怎么还没睡？”郭熙有些奇怪地问。 “我在医院里向来睡不着觉。”湛含玉如实回答，反正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之前郭熙不知道是因为湛含玉很少在医院过夜，郭熙也不会陪床。湛含玉不主动说，郭熙也不会知道。 “我也睡不着。”郭熙叹了一口气说。 “为什么睡不着？”湛含玉盯着天花板，语气平淡地问。 “你明天就出院回家了，高兴。”郭熙笑着说。 “还有呢？”湛含玉的重点却不在这句话上面。 郭熙被湛含玉的话说得一顿，但还是老实地回答：“我在想你爸妈今天过来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劝你不要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呗。”湛含玉语气平静地说，并不因为自己的父母对自己不好而难过，要是这样就难过，她早就难过死了。反正这么多年，她也早就习惯并且学会不会对自己的父母抱有太大的期望。 “阿玉……”看不见湛含玉的表情，郭熙甚至不知道怎么安慰湛含玉。 “没什么。”湛含玉不以为意,“对了，你要过来我这里睡吗？”说着湛含玉拉开了被子。 “呃……”郭熙想了想，然后掀开被子，上了湛含玉的床。顺手把湛含玉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会不会太挤了？” 湛含玉翻了一个白眼，也不管郭熙能不能看到：“你上都上来了，太挤了难道还要下去吗？” “太挤了，你就睡我身上。”郭熙笑着说。 “呵，我怕把你压坏。”湛含玉怼他。 “坏不了，结实着呢。”郭熙说着拍了拍胸。 湛含玉被郭熙搂进怀里，原来平躺的姿势就不太合适了。湛含玉翻了一个身，侧着身子睡。手搂上郭熙的腰，一条腿搭上郭熙的大腿。 然后湛含玉就很明显地察觉到某处的某处的变化。 湛含玉淡定地跟郭熙说：“现在是在医院，明天出院。你想让护士看见什么不可描述的吗？” “并不想。”郭熙顺着湛含玉的话想了想，然后回答。 “那就冷静，然后睡觉。”湛含玉一巴掌拍在郭熙的胸膛。 “行吧。”郭熙砸吧了嘴，然后同意湛含玉的话，搂着她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第二十章 大概是因为身边躺的人是郭熙，所以湛含玉入睡得很快？至少在梦里湛含玉没有做什么噩梦，而是一片安宁。 郭熙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人已经睡着了。笑了笑，把湛含玉的被子掖了掖，也闭上眼睛睡觉。 安静下来，就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不自觉地郭熙把自己的呼吸节奏调整到跟湛含玉一样，来回不及细想，人就睡着了。 一清早，郭熙睁开眼睛。一觉睡到大天亮，难得的早晨。 郭熙起来穿衣服，打算先去打饭，然后等湛含玉吃完早餐，再办理出院手续。 郭熙拎着早餐回来的时候，湛含玉已经坐起来了，只不过看那样子，并不是清醒的。郭熙看着湛含玉的样子，笑了，人还没清醒了，就是到点自己坐起来而已。 洗了手，把早餐摆好，然后把湛含玉等会儿要换的衣服找出来。刚把衣服找好，一转头就看见湛含玉下床找拖鞋准备去洗漱。 “早餐我买了皮蛋瘦肉粥和蔬菜粥，你要吃哪个？”郭熙把衣服放在床边问。 湛含玉皱了皱眉，说：“蔬菜粥吧。” 郭熙了然，把皮蛋瘦肉粥放到自己面前，然后把蔬菜粥放在另外一个位子。湛含玉不是不喜欢皮蛋瘦肉粥，但是受不了腥味。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怎么坐皮蛋瘦肉粥，湛含玉总能够吃出腥味。她试过几次以后，就不再碰皮蛋瘦肉粥了。 郭熙自己动手做过几次。虽然做的人是自己老公，但是湛含玉显然没有给他面子的打算。每一次都只能吃一两口。要是腥味上来，马上刷牙要不然就是反胃都吐出来。郭熙每次都很无奈地拿着汤勺看着湛含玉，他的手艺就那么差么？ 湛含玉洗漱出来，勾了一条椅子，坐在郭熙的对面喝粥。左手翻着郭熙带回来的早餐袋子，看看都有什么。有她喜欢吃的菜包，就把那个袋子扒拉到自己的面前。 郭熙从中挑了一个袋子放到湛含玉的面前：“肉包，吃两个。” “不要馅。”湛含玉喝了一口粥说。 “行，你把馅给我。”郭熙有些无奈地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吃得都是湛含玉不要吃的东西，哦，还有湛含玉喜欢但是吃不完剩下来的东西。不过湛含玉吃东西很少会剩给别人吃，郭熙这算不算另外一种特权？ “粥你真的一口都不喝吗？”郭熙还没有喝过自己的粥，把粥推到湛含玉的面前，问。毕竟他还是很清楚湛含玉吃东西习惯了，她还是很喜欢皮蛋瘦肉粥，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每次买粥的时候都买上一份。毕竟他买的东西要是湛含玉真的不喜欢吃，她早就说出来了。 湛含玉看着推倒自己眼前的粥，皱了皱眉，过了一会儿，伸出勺子舀了半勺，没有皮蛋也没有瘦肉，只有粥。 郭熙坐在对面看湛含玉小心翼翼地喝粥，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湛含玉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毒。不过湛含玉对腥味的厌恶程度，应该也能算是试毒了吧。郭熙有些不负责任地想。 “怎么样？”郭熙看湛含玉已经吃完了半勺粥，笑着问。 回答郭熙的是湛含玉猛地站起来去洗手间，然后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看来，今天这份皮蛋瘦肉粥做得并不是很好啊，至少阿玉不喜欢。郭熙耸了耸肩，把粥拉到自己面前，尝了一口。还好，也不至于说多么腥，反正郭熙是尝不出来还觉得挺好吃的。以此可以看出来，湛含玉这个人有多难养活，以及郭熙有多么好养活。侧面反映了两个人厨艺的水平。 郭熙为了做出来的东西湛含玉能吃下去，可以说大大小小的厨艺培训班都去参加了，书房了还有一书柜的菜谱。湛含玉自己做的东西从来都不吃，也就给郭熙做做饭，水平嘛也就普通的家常菜水准。不过因为掌勺人是湛含玉，郭熙吃得还是挺开心的，每次都很给面子地吃完。当然，也可以侧面看出来两个人对对方的上心程度不一样。 湛含玉从洗手间里出来，一脸苍白地坐在郭熙的对面，喝了口自己的粥，然后拿了一个菜包吃。 湛含玉一边吃包子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以后不要让我吃皮蛋瘦肉粥了，反胃好难受。” “好。”郭熙没意见，湛含玉不吃，他下回就能换个别的吃了。虽然很好吃，但是再好吃的东西也架不住每天都吃。 看湛含玉忙着吃菜包，郭熙顺手从装着肉包的袋子里，拿了一个肉包，然后在湛含玉不知情的情况下，咬了一口。真不明白菜包有什么好吃的，湛含玉那么喜欢。作为一个肉食性动物，郭熙还是喜欢喜欢肉包。 想着郭熙把自己的肉包掰了一小半，另外那大半个都放在粥上面。等那小半包子的油流干净以后，把包子递到湛含玉的嘴边。 湛含玉很自然地咬了一口，然后低头喝粥。两三下，就把那小半包子吃完，湛含玉才说：“剩下来的肉包你自己吃吧，我够了。” “那咸鸭蛋要吗？”郭熙从袋子里摸出来一个咸鸭蛋，问湛含玉。 “要蛋黄。”湛含玉说着抬头，亮晶晶地看着郭熙。 要不是因为咸蛋黄，郭熙估计湛含玉都不会抬头看自己。 “蛋白你也要吃一点儿。”郭熙很少会拒绝湛含玉的要求，尤其是在她还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的时候。但是郭熙会加一点自己的要求。 “行吧，就一点点。”湛含玉答应郭熙，她不太喜欢吃咸鸭蛋的蛋白，因为真的很闲，还很多。不过一点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让郭熙自己一个人吃蛋白本来就很不人道了，多少替他分担一点。 见湛含玉答应了，郭熙这才剥掉鸭蛋壳，把蛋白都弄在自己的碗里，露出红色的蛋黄，拨到湛含玉的碗里，还有一些蛋白。说是蛋白，实际上都是蛋黄周围的蛋白，上面沾满了蛋黄。剩下来的蛋白，郭熙才又弄进自己的碗里。 “水煮蛋吃吗？”郭熙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蛋，不过这个蛋是个水煮蛋。 “要。”湛含玉吃水煮蛋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吃的，答应得自然很爽快。 郭熙把鸡蛋剥出来，然后喂给湛含玉。 湛含玉就着郭熙的手，把鸡蛋吃完，然后才继续喝粥。 郭熙翻了翻早餐的袋子，然后问湛含玉：“还有油条跟烧麦，吃吗？” “给我半个烧麦就行了。”湛含玉忙着解决碗里的咸蛋黄说。 “好。”郭熙从袋子里拿出烧麦喂湛含玉吃了半个，也不嫌弃湛含玉吃过，直接塞嘴里，然后开始吃剩下来的早餐。 湛含玉在郭熙的帮助下，早餐已经吃得不少了。把最后一口粥喝完，然后从早餐袋里摸出一袋豆奶拧开了，喝了一半把没吃完的半个菜包吃完。才把豆奶拧回去，然后推回给郭熙。 郭熙把湛含玉没吃的早餐，喝了一半的豆奶都吃完，这才站起来把桌子收拾掉，然后拉着湛含玉去洗了手。 郭熙把湛含玉的手擦干说：“你等会儿穿的衣服我给你拿出来了，你换一下，我把剩下来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就出院。” “哦。”湛含玉把床边的那套衣服拿进洗手间换，郭熙把昨天没整理的东西都整理好，然后等湛含玉出来，把洗漱用品拿出来。 郭熙把东西拿到车上，然后给湛含玉办理出院手续。 “准备回去了？”肖玲站在湛含玉身边问。 “恩，待在医院里也没什么花头。”湛含玉看着正在缴费的郭熙说。 “你之前还没醒的时候，你爸妈来过一次。”肖玲说。 “不难猜到。”湛含玉冷漠地说。 “湛含玉，我有时候都挺好奇的，你到底有没有正常人的感情。”肖玲挑了挑眉说。 “没有，所以我有病。”湛含玉回答这个问题并不需要思考，“怎么你还要帮我把正常人的感情找回来吗？” “哦，那倒不用。毕竟也不是神，这种事，我可做不到。”肖玲笑着说，“而且我想你也不需要。” “走了。”湛含玉没有表达自己对肖玲说的那番话的看法，见郭熙已经把手续办好，走过去，跟着郭熙离开医院。 “啧啧。”对于湛含玉果断抛弃自己的行为，肖玲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虽然某人并没有听到。不过肖玲也没有湛含玉一定要听见的想法，单纯表达一下不满而已。 “没有正常人的感情还能醒得这么早？”肖玲持保留意见。湛含玉的病说麻烦，其实也不麻烦，只是有点难而已。 年少缺爱，没有人关心她，所以才会臆想出这么一个人。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她这几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人表达过自己是真的需要湛含玉，并且全心全意地关心着湛含玉。再加上外界时不时地刺激，湛含玉就变态了。 郭熙的出现正好弥补了这一点。郭熙在湛含玉生病的时候，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耐心劝解她，并且极尽所能照顾她。所以距离湛含玉痊愈的时间，也不远了。 不过，湛含玉的病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如果不跟郭熙分开的话。毕竟虽然在湛含玉的记忆里，骆晟睿的存在是以一种类似于男朋友的存在，但是郭熙在湛含玉心里是特别的那种，不是恋人，更加亲密。 湛含玉现在发作的时候，除了会下意识地叫骆晟睿的名字，其他的跟正常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工作的话，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医院还是建议先不要工作。 湛含玉走过去揽住郭熙的手臂。郭熙问湛含玉：“刚才肖医生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随便闲聊一下。毕竟我们很久没有聊过天了。”湛含玉说。 “心灵的交流吗？”郭熙笑着问。 “不是。我跟她没什么心灵地交流。”湛含玉冷漠地说。 “毕竟是你高中同学，这么说显得你好冷酷啊。”郭熙笑着说。 “没事，我对你也很冷酷。你还是我结婚多年在我配偶栏上的那个名字呢。”湛含玉翻了一个白眼说。 “你这么说，让我觉得很受伤啊，阿玉。”郭熙一瞬间变脸，可怜巴巴地说。 “没事，你习惯就好了。”湛含玉对着郭熙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不过说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酷。 郭熙和湛含玉走到车子边上，郭熙给湛含玉打开副驾驶的门，等湛含玉进去了，这才去驾驶座开车。 第二十一章 湛含玉坐在车上不知道跟郭熙说什么，她不太会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跟人聊天。 郭熙察觉到湛含玉的不适，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想笑。如果是阿玉不在意的人，她才不会想着怎么跟人搭话。知道湛含玉的性格，郭熙也没有想着为难她。 “你要回去工作吗？还是就在家里？”郭熙问。 “唔，不想回去工作。”湛含玉想了想回答郭熙，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湛含玉跟郭熙讲自己的想法，“闲了这么长时间，让我回去工作都有些不习惯了。而且这个工作本来也不是多喜欢。我就想过得悠闲一点。但是也不能真的没有工作，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郭熙倒是没有想到湛含玉会不想工作，毕竟她之前也没有表现出来特别抗拒这份工作。 “要不然你去公司里转一下，不是常在职的，就当个顾问。这样你每年还是有钱，就是没有之前多了。和现在的钱应该差不多。”郭熙给湛含玉提了一个想法。 “可以啊。你帮我去公司办呗。”湛含玉倒是无所谓，快三十岁的人了，在事业上一点事业心也没有。也是，被这病折磨的，还愿意活着都不错了，哪还有什么事业心。 郭熙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并没有强求湛含玉一定要认真工作。而且凭他每个月赚的钱，不说养湛含玉是够了，就是再养几个孩子也没有什么问题。当然了，养孩子还是要看湛含玉愿不愿意生。 早些时候，湛含玉跟郭熙交流过养小孩的想法。对于湛含玉说的关于生育和孩子的话，他还是很认同的。虽然他有时候会想要有自己的孩子，但是更多的还是想要跟湛含玉生孩子。如果湛含玉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的。 “行，到时候我陪你去。”郭熙倒是没有大忙人的自觉，愿意陪着湛含玉去公司办理手续。湛含玉很久没有自己去过哪里了，郭熙也很担心湛含玉会不会出问题。与其在办公室里提心吊胆地等着湛含玉的消息，还不如自己跟着去来的放心。 湛含玉窝在副驾驶，有些没精神。大病一场，她都不知道要去做什么，迷茫得很。不想工作，也不知道去干什么，整个人颓废极了。 “郭熙，我们生个孩子吧。”湛含玉突然说了一句。 郭熙被湛含玉这句话吓到了，一脚踩下刹车，然后想到这里不是好的停车地方，慢慢把车开到合适的地方停下来。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生孩子了？之前不是一直都不愿意的吗？觉得生孩子太痛了，后遗症太多，还会有难看的妊娠纹。”郭熙心里乱糟糟的，说话的时候明显还有点没有回过神来。之前还想到关于养孩子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几分钟之后湛含玉直接抛出来要生个孩子。 “你不用勉强自己去做什么的，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就觉得很高兴了。而且你的病才有起色，我很担心你会因为怀孕然后加重病情。”郭熙越说思路越清晰，车子停下来以后，转头看向湛含玉说。 “我喜欢孩子，但是我更喜欢你，我舍不得你因为生孩子出任何事。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很后悔的。你要是真的觉得无聊，可以养养小猫。你要是只想撸猫的话，没关系，我养猫就行了，你就负责跟猫玩。” “要不然，我们抽空去孤儿院里看看，领养一个小孩也是可以的。你不是很喜欢玩游戏的吗？在家的时候也可以玩玩游戏，看看书什么的。” 郭熙说了这么多话，大意就是，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要生孩子，我不会勉强你的，你要是无聊可以找别的事情打发时间。 本来，湛含玉对于生孩子养孩子这件事情，没有多大的野心。她向来很佛，要是真的有，那就把孩子养好，没有也没有关系。但是听郭熙这话，好像就没有要孩子的打算。湛含玉并不知道，郭熙要跟她结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以后都不会有孩子的心里准备。突然来这么一下，对郭熙这种脚踏实地的人来说不能算是惊喜只能算是惊吓。 郭熙是真的没有想过，湛含玉可能是真的想要一个孩子，只当是随口一提。 不管心里想得再多，湛含玉被郭熙养得已经习惯有什么就跟他说什么，也不瞒着什么。毕竟被宠爱的人总是比别人多一些资本。 湛含玉解开安全带，朝郭熙那边坐好，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生孩子就只是因为觉得无聊？你就没想过我是真心想要一个孩子吗？不是因为我无聊，也不是因为寄托什么，只是因为单纯地想要一个孩子？看着他快乐地成长，不需要比别人优秀，只要高高兴兴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就好。” “郭熙，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湛含玉很认真地看着郭熙。郭熙能够感觉到湛含玉的真诚。很多时候，湛含玉其实更多得像是一个孩子，有什么说什么，也从不拐弯抹角，说是看透了人生，实际上还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社会。就是觉得你讨厌我，我也没有必要迎合你。我不喜欢你，你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二十八岁的人，还像个八岁的孩子。 想着，郭熙的神情柔和了下来，揉着湛含玉的头发说：“我没有那么想过你，我知道你不是这么自私的人。我只是担心这是你一时的冲动。因为我们都清楚你的想法，你虽然对有没有孩子的这件事情抱着随缘的态度，但是还是偏向不想生孩子。你害怕，我知道。我也害怕啊。不是怕责任，我怕你以后会怨我用孩子绑住了你。” “现在想想，之前能够和你在一起，我都觉得是在做梦一样。后来你生病了，我心里就想着，啊，终于来了。哪有这么好的事，想什么就来什么呢？而且你大概不知道吧，我曾经是个人格分裂者。在遇见你的时候，我的第二人格就出现了。” “他自私，占有欲强，为了能够和你在一起做了很多很不好的事。甚至你的这场病，还是他引起。如果不是那样，我也不会知道，原来不正常的人是我。后来你慢慢地不会因为病情抵触我之后，我才有所好转。医生说，我的两个人格有融合的趋向。” “我之前一直很害怕你知道这个事情，我很担心你因为这个离开我。现在跟你说，是因为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我不想你以后后悔。”郭熙不知道自己说出这件事，湛含玉会做出什么反应，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后悔。 以前是因为他太年轻，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选择了伤害她的一种方式，现在他需要为自己以前做过的事付出代价，这是应该的，他不会觉得有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对不住阿玉。 湛含玉静静地听完郭熙的一番话，没有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郭熙说得很笼统，她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做了什么，因此也很难去判别说要不要去原谅郭熙。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不会因为觉得说，啊他好爱自己啊，虽然爱自己的方式有问题，但是他愿意改变我就愿意原谅他。 湛含玉不会，她更多是思考自己能不能够原谅这个错误，而不是因为爱去原谅。她很实际，也因为如此，她大多会想起自己做选择的时候不会后悔。你要问她当初选专业后悔吗？不后悔，有什么可后悔的，都是一样的。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湛含玉问。 郭熙被湛含玉看得有些窘迫，摸了摸鼻子说：“就是怂恿你，觉得世界没那么好，然后告诉你你喜欢的那个人可能不是真实存在的之类的。因为是心理暗示，所以你也察觉不到，后来你就出现幻觉了，觉得骆晟睿是真的存在。” 湛含玉挑了挑眉，说：“骆晟睿是怎么来的？” “就是对照我，然后把优点无限放大，然后缺点就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对你也好之类的。”郭熙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尴尬，跟和公开处刑一样。 “噗。”湛含玉笑了出来，然后又正经起来淡淡地说：“这件事情，跟你没有什么关系。硬要说有关系的话，就是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会彻头彻尾地变成一个阴暗的人，因为你中间插了一脚，所以我最后只是臆想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出来。” “骆晟睿的出现，不是因为你的暗示，是我自己的选择。”湛含玉有些无奈，她倒是没有想到不是罪魁祸首的人会把自己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而真正做错的人却很不得她这个病人立刻消失。 “如果我心理健康的话，你那点心思根本起不了作用。我最后也只会当做一个玩笑而已。可惜我不是。你别看我爸妈现在好得跟一个人一样，你不知道，他们感情其实并不好。一个着急嫁人，一个想摆脱自己父母的控制，不是出于爱结合的婚姻，矛盾很大，但是他们又不能离婚。每天都吵架打架。我本来就不是养在他们跟前的，他们又总是吵吵闹闹又和好，我也有些厌倦。那个时候，在我眼里家庭就是无尽地争吵，我甚至找不到一个愿意相信的理由。” “后来，他们闹离婚。我妈每天都跟我说我爸怎么怎么差，男人怎么怎么样。你不知道吧，那一会儿正好是我高考前夕。我高考没崩，我都谢天谢地了。本来复习就很痛苦很枯燥了，回家还要面对他们吵架闹离婚，我觉得很恶心，但是我没说，就自己玩自己的电脑。他们没有真的离婚。他们吵归吵，但是离婚还是做不到，因为我爸没那个底气跟我妈离婚。”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算了。你出国之后，他们又吵架，闹离婚，大打出手。我妹妹跟着哭，我要忙着实习找工作。我被毕业即失业逼得发疯，他们还在算计对方的钱。我真的快疯了。”湛含玉现在想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段时间的，“我放假根本不想回家，寒假就办理留校手续，暑假就留在学校不回家，假期也不想回去。我妈在电话那头哭着说我怎么还不回家，我才回去一趟，还是尽力抽时间。” 说着湛含玉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家？我哪还有家？我甚至怀疑我从来都没有过家。回家，让我回哪里去？” 湛含玉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情绪，笑了笑说：“如果不是你给我留下的‘骆晟睿’，我大概早就疯了。跟他们吵架，撕破最后一点脸面，不会再有一丁点的情分。给人温暖的家，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寒风凌冽，而学校，本来应该是单纯的环境，在我眼里也不过是囚牢而已。” 郭熙没有想到，真相会这么残酷。他宁愿是自己的错，也不希望自己是她的救赎。连他这种卑鄙小人都是阿玉的救赎，阿玉曾经遭受的精神折磨有多痛苦，他根本不敢去想象。 “阿玉，我没想到，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郭熙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安慰湛含玉，只能选择最笨的方式，把湛含玉搂进怀里，然后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她已经过去了。 “郭熙，我已经这么不幸了，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也出生在这种虚伪的家庭里。”湛含玉闷闷地说。 “我知道。”郭熙理解湛含玉并不勉强。 “所以我想要孩子就绝不会让他生活在这种环境下，我知道父母不负责任会对孩子造成多大的影响。我是真心想要有一个孩子。”湛含玉觉得郭熙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补充了一句。 郭熙愣住了，他以为湛含玉这么说是告诉他她不是不想有孩子，只是因为童年经历太过惨淡，所以不想有孩子，他可以理解的。却没有想到，即使在遭受了这么多痛苦以后，阿玉仍旧保持着对这个世界的信心。 “阿玉。”郭熙感慨良多，不知道怎么和湛含玉说，只能用力抱紧她。 “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相信你，你不会让我难过的对不对？”湛含玉问郭熙，却不敢抬头看他，她还是有些不自信。 “当然了，乐意之至，我的老婆大人。”郭熙看着湛含玉的脸，低头吻下去，“我的命都愿意给你，只是爱你让你过得更好这本来就是我应该为你做到的。” “没有什么是应该的，只是因为喜欢才这样做。”湛含玉纠正郭熙的话。 “是，是喜欢才这样做。”郭熙并不介意湛含玉一定要说清楚的习惯，笑着附和她的话。 真好，是喜欢啊。今天的阳光正好，人也挺好的。 第二十二章 湛含玉在郭熙的陪同下办理了手续，顺利从一位在职人员变成挂名人员。开启了每天都在家里混吃等死模式。不过相对来说，郭熙的福利提高了。 回家的时候，无论多晚都会有一盏灯在等他。湛含玉有了时间，自然也有心思琢磨做饭，毕竟她也不可能真的靠着玩游戏打发时间，太浪费了。 湛含玉从郭熙的菜谱柜子里找到一本看上去还挺简单的菜谱，然后打开来研究里面都有什么菜色。 首先，郭熙不能吃太辣的菜，所以川菜pass。湛含玉确定了今天中午要做的菜，就拎着自己的钱包去买菜。 因为习惯，湛含玉去菜市场逛了一圈。毕竟从小在湛母的影响下，湛含玉还真做不到去超市买菜。恩，有时候还会去的，超市蔬菜打折的日子。 湛含玉其实不太会挑菜，业务还不熟练，就看哪个蔬菜好看就买哪个，价格上也不太会计较。问了价格，觉得还能够接受就买了。蔬菜还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买肉就不行了。湛含玉从小就不会挑肉。 小时候被湛母嘱咐去买肉的时候，总是要买个两回，因为根本不知道什么肉是好的。同样，她也不会做肉菜。但是郭熙每天的工作量那么大，考虑到营养均衡，湛含玉就买了一条鱼。 猪肉不知道怎么买算是好的，鱼总可以看出来有没有精神。而且鱼不是很难处理，买菜的时候，可以让老板帮忙处理。 中午打算做个鱼炖豆腐。湛含玉做菜是属于天赋型选手，看过菜谱以后，确定要用的材料，然后全凭感觉。 先把拿回来的鱼洗干净，然后检查鱼鳞有没有刮干净，这才把鱼剁成几段。葱姜蒜什么的，随便乱切一通，不要求切的多好看，切得小就行了。跟郭熙生姜切丝什么的完全不能比。不过湛含玉也不会去比，她愿意做菜都不错了。 然后倒进食用油，先把鱼段放进去炸一下，她觉得这样会比较好炖。至于是不是真的，她也不知道，凭感觉走哇。 等鱼块两面金黄了，关火夹出来。然后把多余的油倒出来。 重新开火，先炒葱姜蒜，出香味了，把鱼块放进去，倒水。等水重新烧开以后，加豆腐还有调料，再盖回去煮。 然后湛含玉挑出今天买的莲藕。她很喜欢莲藕，因此餐桌上常常有这道菜。今天的莲藕很嫩，而且已经有了一个鱼炖豆腐，湛含玉打算拿来炒。实际上她更愿意做藕夹，可是藕夹的肉馅她不会买肉啊，所以只能作罢。 对了，差点忘记冰箱里还有鸡翅，可以做个可乐鸡翅。湛含玉赶紧从冷冻室里拿出鸡翅，选了五个泡水，然后把剩下的放回去。 可乐鸡翅是湛含玉很喜欢的菜，所以不用看菜谱就会做。不过必须要把鸡翅先泡水，要不然会烧不熟。这样就算有肉菜了。湛含玉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鸡翅泡好了，湛含玉这才继续处理莲藕。这下是肯定要切丝了。还好，虽然刀工不好，但是慢慢地切粗细还是不错的。湛含玉花了好一会儿才把藕切好，开了另外一个锅，把刚才炸鱼剩下的油倒进去，因为油本来就有点热，湛含玉也就没有等直接把藕放进去，同时小跳躲开避免被油溅到。 湛含玉不常做菜的原因其中一个就是她怕被油溅。因为真的很痛啊，被溅到的时候，湛含玉会下意识地小跳一下，虽然知道没用，但是控制不住。 等藕炒好了，湛含玉把早就拿出来的保温桶拿过来，把藕装到中间的隔层。保温桶很大，中间隔层有三个，正好，一个装藕，一个装可乐鸡翅，另外一个可以装水果沙拉——饭后甜点。然后把鱼炖豆腐装在最底下。很完美。 湛含玉把解冻好的可乐鸡翅划出划痕，然后过一遍水，才开始烧。湛含玉总是在吃鸡翅吃到里面的时候会有红色的血丝，索性过一遍水。把水倒掉，锅洗一遍，开火。等水干了，才把油倒进去，油有些热了，湛含玉小心翼翼地把鸡翅贴着锅壁放进去，翻滚，然后把之前还剩下一些的生姜放进去翻炒。感觉鸡翅炒得差不多了，就去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倒了100毫升左右，毕竟只有五个鸡翅呢。把可乐放回冰箱，湛含玉就把锅盖盖上。因为要等可乐烧开换小火，湛含玉就趁着时间把等会儿做水果沙拉的材料拿出来。 湛含玉菜是没有买多少，但是买了超级多的水果。把她最喜欢吃的千禧洗干净，用水果刀对半切开，然后放进玻璃大碗里。郭熙喜欢平民水果——苹果。湛含玉就把苹果洗干净，削皮。皮没扔，而是放进大碗里。因为郭熙说苹果皮也是有营养的，湛含玉每次做水果沙拉的时候，都会促狭地把苹果皮削出来放进去，毕竟她是不吃皮的。然后把苹果肉削成兔子形状放进大碗里。 听到声音，确定可乐开了，转成小火，继续炖。 湛含玉从袋子里拿出火龙果和香蕉。火龙果去皮，小心切成块进大碗。香蕉去皮切成段。湛含玉还买了草莓跟车厘子。把草莓洗干净，用吸水纸把水洗干净，去掉蒂，对半切开放进大碗。车厘子洗干净，把水吸了，去掉梗，丢进大碗。 把沙拉酱挤上去，然后小心地搅拌，确保每个水果上面都沾上了酱，这才把水果沙拉装好。不过显然这么多的水果是装不进去的，湛含玉也没有全部都装进去的打算，毕竟大部分还是她的午餐。她拿出另外一个小巧一些的保温桶，把水果沙拉都倒进去之后，才从电饭煲里，把米饭放在隔层。 又等了一会儿，可乐已经粘稠了，大火收汁，可乐鸡翅就出锅了，放好。湛含玉就耐心等待鱼炖豆腐出锅了。 湛含玉打开微信给郭熙发短信，她可没有弄什么惊喜的准备。毕竟现实告诉她，大部分你以为的惊喜最后都会变成惊吓。虽然她不认为郭熙是那种人，但是湛含玉觉得这儿是最起码的礼貌，不能让对方措手不及。 湛含玉：郭熙，你上午的工作结束了吗？ 郭熙正在处理文件，特别提醒的声音响起，郭熙打开微信，就看见湛含玉发来的消息。 郭熙：还没结束，怎么啦？ 湛含玉：我等会儿给你来送饭，现在跟你打一声招呼。 郭熙看到湛含玉的消息，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郭熙：好的，等会儿我跟前台说一下，不拦你。 湛含玉：嗯嗯。 湛含玉：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工作了。你认真工作，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可以吃得时间久一点。 郭熙：遵命。 郭熙知道等会儿湛含玉要过来跟他一起吃饭，就给前台打了一个内线，让她等会儿吧湛含玉放上来。同时原本工作的时候还有些不认真，现在干劲十足，绝对不能让工作打扰自己和阿玉吃饭。 认真工作的郭熙还不知道，因为他的一通内线，让整个公司热闹起来了。 前台小妹：爆料，等会儿郭经理的老婆要来送饭。 人事部小王：真的假的？都说郭经理已经结婚了，可是除了之前的早退，还真不知道有这号人，面都没见过。 秘书部小林：真的，我刚刚亲眼看郭经理低头玩手机。除了那个让郭经理早退的老婆以外，我真想不到谁能让工作狂工作的时间玩手机。 企划部连连：哇哦，好期待。郭经理的老婆是不是那种全职太太？温柔贤淑？优雅大方？ 秘书部小林：不是哦，郭经理有一次不小心说漏嘴，他老婆是很著名的电子大触。年收入甚至比郭经理还多哦。 前台小妹：哇，那是不是那种高贵冷艳款的？ 市场部英子：说不定是反差萌。 人事部小王：英子，可以，你这话很有建设性啊。 …… 讨论群里飞快地刷着消息，里面都是各部分热衷八卦的人。时常在群里交换各自的情报。 湛含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公司员工的讨论，鱼炖豆腐好了，把它盛出来，保温桶装好。然后把用过的锅啊碗啊切菜板菜刀什么的都洗掉，换一身衣服，这才拎着保温桶出门。 湛含玉虽然有驾照，但是并不能开车，所以叫了出租。 到了大厦门口下车，付好钱以后，湛含玉走进去找前台。 “你好，我找郭熙。”湛含玉走过去对前台小妹说。 前台小妹听到郭熙的名字惊讶了一下，然后快速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人，虽然不是特别明艳的长相，但是因为常年处在高位，以及生病以后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让她看上十分地不好惹。 前台小妹看到湛含玉手里的保温桶，马上反应过这可能是郭经理交代过的老婆。前台小妹一边在心里暗戳戳地惊叹湛含玉的气质，一边快速说到：“你好，女士。郭经理的办公室在20层，您坐左边的电梯就可以直达了。” “好的，谢谢。”湛含玉拎着保温桶朝电梯走去。 确定湛含玉不会回头了，前台小妹，马上低头打开微信群，大爆手速。 前台小妹：啊啊啊，郭经理的老婆来了。 前台小妹：还拎着两个保温桶。 前台小妹：虽然不是艳丽的长相，可是好高冷啊，一看就很不好惹。 前台小妹：腰超细。 前台小妹：穿高跟鞋的背影好好看，我觉得我都要弯了。 人事部小王：小妹，冷静，冷静。再好看，都是郭经理的人了。难道你要跟郭经理抢人吗？ 前台小妹：也是哦。 市场部英子：没有想到郭经理居然是个御姐控。 …… 群里一大堆消息，小林虽然没有看完，但是重点已经看到了。见秘书长走进办公室，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知道人家有老婆，还上赶着送肉，真的是疯了。 不过不用猜都知道，秘书长等会儿肯定会被赶出来。虽然平常的时候，经理就没有接受过她的好意。如果不是因为她有关系的话，经理都不知道把她开了多少遍了。工作能力不怎么样，就喜欢压榨他们这些普通人，呸。 小林收好手机，看似专心打电脑，实际上，等着看某人的笑话。 秘书长推开门走进去，笑着跟郭熙说：“经理，到吃饭的时间了，我去食堂要给你打包饭菜吗？” 郭熙一边处理文件一边头也不抬地说：“不用了，等会让我老婆会送午餐过来，你自己去吃就行了。” “啊，这样啊。”秘书长显然没意料到这一点，因为正主从来就没出现，虽然郭熙因为她多次早退，但是她并不以为意。毕竟是老婆，面子情多少还是要维持一下的。再说了，哪个男人不偷腥。她以为是她还不都努力，却没有想到郭熙是真的没有出轨的打算。 秘书长显然并不想这么快就离开，站在原地迟迟不肯走。郭熙半天没有听到关门声，抬头看秘书长还在，皱眉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想约你一起吃饭算不算有事？秘书长不敢问出口，要是真说出来，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被辞退的。虽然可能因为后台，她不会辞退，但是郭熙是绝对不可能再让她待在身边了。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让郭熙这么放不下。 明明她这么出色，业务能力好（抢来的），身材好（做的），脸又漂亮（最起码做了微调），哪里比不上那个黄脸婆。 见郭熙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秘书长有些慌了。虽然她很想和郭熙吃饭，甚至现在只能帮他带饭都很愿意，但是显然，这并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就在秘书长准备走人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声音传进来。 “郭熙，你工作做完了吗？” 第二十三章 “郭熙，你工作做完了吗？” 一个女人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两个保温桶，一大一小，一蓝一粉。 看到办公室里有第二个人，她显得有些疑惑，看向男人问：“我这是打扰你工作了吗？” 郭熙看到来人露出了一个笑容，赶紧站起来接过女人手里的保温桶，说：“没有，今天上午的工作都已经处理好了。这个是秘书，刚刚问我要不要打包饭菜，我刚跟她说不用。” “哦，这样啊。”女人点了点头，然后朝秘书长伸出手，“你好，我是郭熙的妻子，谢谢你在公司里这么尽心地帮他。” 秘书长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胸中有一口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她站着名正言顺，而自己只是一个想撬墙角却不成功的卑鄙小人。看着这个微笑的女人，秘书长只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时间越长，就越无地自容。 她的美不在皮囊而在骨，在那一站，久居高位的气质马上就出来了，比郭熙的气势还要逼人。 秘书长伸出手：“你好。这不算什么，是我分内的事情。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吃饭。” “去吧，早点去还能多休息一会儿。”女人笑了笑说。 秘书长感觉到女人的手一触即离，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意图。只能维持面上的镇定，实际上却是窘迫地离开办公室。 还没有下去吃饭的小林，就看到秘书长匆忙地走出来。呵，心里冷笑一声。你也有今天。小林推了推眼镜，低头看电脑，等秘书长走进电梯了，才拿出手机开始发消息。 秘书部小林：刚刚办公室里修罗场，秘书长败走。 前台小妹：哇，跟本人很像了。 人事部小王：快说快说，具体怎么个过程。 市场部英子：想知道。 企划部连连：+1 …… 人事部老陶：+10086 人事部小王：我去，老陶，你也在啊。 人事部老陶：对啊，我也想知道公司里最新的八卦，怎么只允许你在不允许我也在吗？ 人事部小王：不不不，热烈欢迎。 人事部小王：小林，快说呀。 秘书部小林：具体我也没看到啦。我就看见郭经理的老婆推门进去之后跟秘书长握手了。之后没几分钟，秘书长就红着脸匆匆忙忙地走出来了。 企划部连连：哦豁，猜猜里面都发生了什么。 前台小妹：我觉得肯定是被正室的气场吓到了，然后自认不敌跑出来了。 人事部小王：小妹，你小说看多了吧，怎么可能，秘书长是什么人？ 秘书部小林：我也觉得光凭气场什么不太可能，说不定是说了什么？ 前台小妹：说了什么？ 秘书部小林：不知道哇，我要是知道我还在这里猜什么？ …… 就在八卦群里疯狂讨论在办公室秘书长和湛含玉发生什么时候，办公室里却是另外一个场景。 秘书长离开以后，湛含玉原本还挂着微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笑容也不见踪影。 “我倒是看不出来，你艳福不浅啊。”湛含玉说着伸手拽上了郭熙的耳朵，说是拽，其实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湛含玉看得出来，郭熙是受了无妄之灾，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需要受到教育。 “疼疼疼。”郭熙一手拎着保温桶，一手捂着耳朵，“阿玉，老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招蜂引蝶的，松手松手。” “哼。”见郭熙的认错态度良好，湛含玉也没有为难他。刚刚她也只是兴致上了，演一下而已。 “赶紧去坐下，吃午饭。”湛含玉下巴抬了抬，手也从郭熙的耳朵上拿下来。 “遵命，老婆。”郭熙抓着湛含玉刚才拎他耳朵的那只手亲了一下，然后迅速走到桌子那里，把午饭都打开。 湛含玉看着郭熙笑了笑，不过很快就把笑容收了回去。不能让郭熙看到自己并没有生气，要是让他在心里留下没关系逢场作戏老婆不会生气的印象，那就麻烦了。她可不想每天都要面对数不尽的小三小四。要从源头上熄灭。 郭熙可不知道自己老婆心里在想什么。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大呼冤枉。他可是很认真地在拒绝狂蜂浪蝶，那个秘书长平时他就没正眼看过，文件什么的，也尽量不让她拿进来。可是铁了心要黏上来，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郭熙打开保温桶。蓝色的保温桶一打开，就是非常丰富的水果沙拉。拿出来，第二层是可乐鸡翅，湛含玉为数不说擅长的几个荤菜。第三个是藕。最后是一大桶的鱼炖豆腐。一打开，香气扑鼻，看来是炖了很久了。 郭熙打开小的那个粉红色的保温桶。把米饭拿出来，下面是水果沙拉。从量上看，是湛含玉的午餐没错了。 “你就吃水果沙拉吗？”郭熙皱眉问。 “恩，不太想吃自己做的饭菜。”湛含玉走过去，拉了一条椅子坐在郭熙的边上，把红色的保温桶拿到眼前。然后从郭熙桌子左边第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盒子。打开，叉子筷子勺子一应俱全。 湛含玉拿了一个叉子，然后拿了一双筷子和一个勺子给郭熙。 “你怎么知道我有准备餐具？”郭熙接过筷子跟勺子奇怪地问。 “我还不知道你的习惯？”湛含玉白了一眼郭熙，说，“你什么时候要是愿意用外面的餐具，我就谢天谢地了。” “外面的餐具不干净，还不如用自己准备的。”关于吃的这方面上，湛含玉一向争不过郭熙，谁掌勺谁有说话权。按理来说，湛含玉不至于说不过郭熙，毕竟她也自己做饭。可谁让她不会吃自己做的饭菜呢？自然只能听郭熙的。 “吃个鸡翅。”郭熙夹了一个中翅递到湛含玉的嘴边。 湛含玉头一撇：“不吃。” “你不吃自己做的东西的毛病怎么还没改啊？”郭熙有些无奈，“乖，吃一口。晚上回家我给你做。中午只吃水果怎么行？” “改不了。不要。”湛含玉全身都在抗拒吃自己做的东西。说来也奇怪，湛含玉刚开始做饭的时候，也没有做出什么黑暗料理，味道尝起来也都好。却偏偏，她从来都不会吃自己做的东西。说不干净也不可能，湛含玉对入口食物都检查得很仔细，绝对不会存在不干净的情况。可能是什么心理障碍吧。 湛含玉不吃，郭熙也不可能说逼湛含玉吃，只能把鸡翅放在饭上面说：“要不午饭还是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做吧。到时候热一下就行了，你午饭也能吃得好一点，光吃水果营养摄取不均衡。” “太麻烦了，你工作本来就忙，每天还要起来做午饭。”虽然湛含玉是很心动啦，她也真的没有那么喜欢水果沙拉，当饭后水果还没什么，当午饭就有点为难她了。不过她别的也吃不了，也就只能凑合一下了。 “我可以只做你的饭，然后你把午饭提过来我们一起吃。”郭熙笑了笑说。 “美得你，我还每天都过来和你吃午饭啊。”湛含玉翻了一个白眼，打车费都不知道一个月要花掉多少。 “不行吗？毕竟我可是每天都想跟你一起吃午餐呢。”郭熙不介意湛含玉的话。因为湛含玉每次嘴巴上都说得特别不留情面，实际上还是会心软的。有时候还会因为说得不好听难过好久。刚开始他是不知道，后来接处久了，发现她最后还是会答应，这才慢慢知道。 “而且，你每天过来，就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女人撞上来了。一举两得不是吗？”郭熙为了让湛含玉松口，开始想理由。 “那整个公司都会笑话你妻管严的，偶尔老婆来送个午餐还说得过去，每天都来，那不就是紧迫盯人了吗？我才不要。”湛含玉并不想因为自己让郭熙的形象受损，虽然有一小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不想每天都跑过来。 “每天接下班那才是紧迫盯人呢。送饭算什么，这只能说明我们感情好。”郭熙并不介意，再说了，他之前为了照顾她经常早退，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哪还会在乎多着一件事。不过这还是不要告诉阿玉了，万一让她恼羞成怒那就不好了。 “再说，看我心情。”就算郭熙这么说了，湛含玉也没有马上答应的打算。要是得到得太容易就不会珍惜了，虽然其实也算不上多容易。他们俩之间的发生的事情还挺大的，差一点分开不说，弄不好就是天人两隔。 “好吧。”郭熙没再劝，湛含玉没有一口回绝，说明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郭熙尝了一下鱼炖豆腐，不得不说手艺还是不错的。 郭熙吃得很开心，湛含玉在边上一边玩手机一边吃水果。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都不习惯跟对方答话。一个是因为湛含玉喜欢在吃饭的时候玩手机，这个时候跟她搭话，她一般不太会想理你；一个是因为吃饭说话不美观不说还耽误时间。郭熙对时间观念很强，尤其是工作时间。中午午休吃饭的时候郭熙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吃得超级快，吃完就可以继续工作了。 不过今天，湛含玉在这里，郭熙显然是不会吃完就继续工作的。肯定要等到午休时间过了，才继续工作。 郭熙把菜吃得一干二净，不过鱼炖豆腐实在太多了，他吃不完。还剩下鱼尾巴一些豆腐还有汤，打算等会儿倒了。 郭熙这才慢悠悠地吃着水果。往湛含玉那里一看，还有一点水果，低头玩着手机。 “阿玉，你这吃饭玩手机的习惯不行啊。”郭熙说。 湛含玉听到郭熙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吃得差不多就来教训我了？别忘了，谁以前工作忙的时候，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看着手机，是我吗？” “不是，是我。”一说起这个，郭熙就怂了。那时候度蜜月，他工作很忙，手机不能离身，好几次接到紧急电话赶报告，自己一个在酒店里做，湛含玉在外面玩。还差点因为公事飞回去，不过好在没有。但是那段时间也成为一段黑历史，每次湛含玉一提，他就不敢再说别的什么了。毕竟是真的理亏。 “哼。”湛含玉轻哼了一声，然后继续玩手机。 郭熙只能一边吃水果一边哀怨地看着正在玩手机的湛含玉。怪他，自己做的孽，哭着也要承受。 第二十四章 两个人吃完午饭，湛含玉窝在沙发里，郭熙把餐具和保温桶拿去清洗。一出来就看到湛含玉窝在沙发上，双眼迷离，一看就是吃饱了想睡觉。 郭熙把餐具放回去，然后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走过去，把人抱进怀里：“刚吃完不要马上睡觉，对肠胃不好。” “困。”湛含玉胳膊揽上郭熙的脖子，蹭了蹭郭熙，迷糊地说。 郭熙有些有些无奈：“刚才不还很精神的吗？怎么我就进去洗个碗的功夫，你就困了？” “不知道啊。”湛含玉强撑着睁开眼睛，有些委屈地说，“我也不想的。” 郭熙办公室里有独立的休息室，见湛含玉这个样子也没办法，把人抱起来走进休息室：“那你在休息室睡一会儿，等会儿到时间了，我叫你起来。” 郭熙把湛含玉放在床上，却没想湛含玉没放手，于是郭熙猝不及防之下，被湛含玉拉倒：“一起睡。” 开始有些头痛了，郭熙跟湛含玉解释：“我还有工作，你自己睡好不好？” “不好，一起。”湛含玉拒绝，“要劳逸结合。” 湛含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松手”的样子，郭熙也不可能真的把湛含玉的手扯下来，只能点头同意：“好，我陪你一起睡，你松手，我换个姿势。” “好。”湛含玉听到郭熙的话，把手一松。 郭熙先帮湛含玉把鞋子脱了，外套去了，然后才把自己的鞋子衣服脱了。因为穿的是衬衫，睡觉的话会皱起来。郭熙从旁边的衣柜里拿出睡衣换上，这才上床抱着湛含玉睡觉。 湛含玉调整了一下睡姿，确定自己的姿势是最舒服的以后就闭上眼睛睡觉。郭熙抱着湛含玉，刚开始以为自己睡不着，毕竟他没有午睡的习惯。不知道是听着怀里这个人的呼吸声睡着的还是因为上午事情太多累得睡着了。 半个小时以后，闹钟响起来了。 郭熙睁开眼睛，掐掉闹钟，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不过他是经理，本来上班时间就弹性很大。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睡觉，起来准备开始工作。早点结束也能早点回家。不过湛含玉肯定是没有这个耐心在这里等他下班的。 想着，郭熙起来洗一把脸，换衣服穿鞋打领带。没一会儿，又是一个衣冠禽兽。郭熙走过去叫醒湛含玉：“阿玉，阿玉，起来了，你都睡了半个小时了。” “嗯，不要，我还要接着睡觉。”湛含玉翻了一个身，不高兴地说。 “阿玉，都睡了半个小时了，再睡血液会粘稠的，头还会痛。”郭熙有些好笑地说，同时上手把人抱起来。 “现在不让我接着睡，我也会头痛。”湛含玉睁开眼睛不高兴地说。 “等会儿让你继续睡，你肯定会把整个下午都睡过去的。那你愿意把整个下午都花在睡觉上面吗？”郭熙笑着问她。 “不愿意。”开玩笑，谁愿意把大好的下午茶时光浪费在睡觉上啊，约个姐妹淘出来逛逛街不好吗？ 湛含玉勉强睁开眼睛，从郭熙的怀里出去，拖着还没苏醒的身体去洗手间洗脸。冰冷的水拍在脸上，湛含玉打了一个激灵，人总算清醒了一些。整理一下因为睡觉变得乱糟糟的头发。洗了一把脸出去了。 “郭熙，你这里有梳子吗？”湛含玉在休息室里大声问。 “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你找一下。”已经开始工作的郭熙头也没抬地说。 “哦。”湛含玉依言打开抽屉，看见摆的整整齐齐梳子，拿了出来。这个死强迫症，就连个梳子也要跟书本一样放的那么整齐。 湛含玉就不一样了，完全随心。想到了把东西放回去，想不到，在哪用的就扔哪。郭熙每次看到湛含玉这个样子，就苦口婆心地跟她说要把东西放回去，放回去，要不然下一次就找不到了。 湛含玉并没有听郭熙的话，仍旧我行我素。长时间磨合下来，湛含玉随手乱扔的习惯并没有改，但是郭熙已经会很自觉地把湛含玉没放回去的东西放回原位，或者在湛含玉找不到东西的时候提醒她放在哪里。 湛含玉的朋友曾经开玩笑地跟她说：“郭熙能够容忍到现在还没跟你离婚，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啊，这样的家居型男人不多了。” 郭熙是不是家居型男人，湛含玉不知道。不过像郭熙这样的人不多，她确信。 湛含玉想着还是把梳子放回原位，不是在家里，在外面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湛含玉穿好高跟鞋出去的时候，郭熙已经沉迷工作无法自拔了。 “郭熙，我去逛街了。你下班的时候过来接我。”湛含玉拎着包说。 “好，卡带够了吗？”郭熙抬头问。 “带够了，我又不买超市，带那么多卡做什么？”湛含玉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 “因为我在想，你要是卡不够，我的给你，当做你的改口费。”郭熙笑了笑跟湛含玉开玩笑道。 “改口费，什么改口费？”湛含玉眨了眨眼睛问。 “你不觉得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还喊我名字很不合适吗？”郭熙暗示地说。 不过，湛含玉并没有接茬，而是说：“那你不觉得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还有卡没给我很不合适吗？” “你换个称呼，我就把我所有的家当都给你，怎么样，不亏吧？”郭熙笑眯眯地说。 “郭熙，你知道‘笑眯眯的都是不怀好意’这句话吗？”湛含玉挑了挑眉问道。 “你又知道了？” “知道得不算多，只是刚好知道你想要做什么而已。”湛含玉笑了笑，然后打开自己的钱包露出卡，“你看，我的卡虽然不多，但是买东西还是足够了。” “那真是遗憾。我还以为你会想要更多。”郭熙叹了一口气说。 “贪心是没有好下场的，郭经理。”湛含玉收起钱包，“走了，记得来接我。” “知道了，快去吧。”郭熙无奈地笑了笑，这个女人，算了，还是认真工作吧。 湛含玉走出办公室，就看见秘书长正在工作，然后不经意地从她旁边走过的时候把头发往后拨，露出郭熙留在她脖子上的吻痕。她也是睡醒去洗脸的时候发现的，这个时候对付小三刚刚好。 看到秘书长身体明显一僵，就知道她已经看到了。湛含玉心情好极了，露出微笑，正好跟小林的眼睛对上。湛含玉朝她笑了笑，然后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小林被湛含玉看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完蛋了，没想到人家只是对她笑了笑。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热衷八卦的她拿出手机，再一次开始发消息。 秘书部小林：刚才郭经理的老婆路过秘书长的时候拨了一下头发。 秘书部小林：然后就看到有个吻痕在上面，你们说这是不是无声的宣战？ 市场部英子：不，我觉得这是胜利者的炫耀。 人事部小王：我更好奇你是怎么看到这个场景活下来的。 前台小妹：同求。 秘书部小林：刚才眼睛跟经理老婆对上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完蛋了，结果没想到她只是跟我笑了笑。 秘书部小林：差点心脏要跳出来了，真的太美了。难怪看不上秘书长。 前台小妹：话不能这么说，郭经理洁身自好，才不是因为秘书长条件不好。 人事部小王：又来了，郭经理的迷妹。 前台小妹：郭经理本来就很帅啊，洁身自好还护妻。 人事部小王：郭经理放一个屁，你都觉得是香的。小妹，你的偶像滤镜太厚啦。 前台小妹：你恶不恶心啊。 …… 不提八卦群里已经走歪的讨论，湛含玉一下楼坐上出租车就给朋友打电话：“逛街，约吗？” “约啊，必须约。在哪？我马上来。”电话那端的人很激动。 “就五口街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店。”湛含玉笑了笑说。 “马上来。”对方兴致高昂地挂了电话。 湛含玉笑了笑，把手机收回到口袋里。 到了地方，人还没有来，比不过也不奇怪，毕竟她是在路上才打电话的。站在咖啡厅的门前等人，湛含玉也不觉得尴尬，就气定神闲地站着。 没多久，人就到了。车一停稳，人就跑下来，后面还跟了个男人。 “含玉，你终于约我逛街了。那你都不知道，在你不约我逛街的无数个日月里，我有多难熬。”来人一看见湛含玉，就扑了过来。 湛含玉笑了笑，却并没有跟怀里的人说话，而是看向她身后的那个人：“我会看好她的。” “麻烦你了，郭夫人。”男人有些拘谨地咳嗽一声说。 湛含玉这才低头跟扑过来的人说：“可是我看你朋友圈的动态很丰富嘛。看来我不约你的日子里，你也有别的小姐妹了。” “才没有，我最喜欢跟含玉一起逛街了。”来人大声地反驳，“主要是她们约我我又不能拒绝，要不然谁跟她们逛街，还要听她们哔哔。” “咳。”湛含玉咳嗽一声，并没有让自己笑出来，不过从表情上还可以看出来是在强忍笑意。 第二十五章 关馨是郭熙合作伙伴的老婆，也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宋青的老婆。上班时间还抽空送老婆过来逛街，不愧是青梅竹马。 关馨可能因为从小就被父母保护得特别好，结婚对象又是从小就知根知底喜欢她的宋青，所以有些“傻白甜”，咋咋呼呼的。不过湛含玉还挺喜欢这种人的，自己没有的东西，当别人身上有的时候就会很羡慕。关馨性格不讨厌，湛含玉跟她还挺玩得来。 “你赶紧回去工作吧，我跟含玉逛街就可以了。”关馨抱着湛含玉的胳膊，朝宋青挥了挥手。 宋青无奈，公司里也还有别的事，要不然他就直接留下陪关馨逛街了：“那我回公司了。郭夫人，关馨拜托你照顾一下。” “举手之劳。”湛含玉点了点头，宋青不说她也会这么做。 宋青走了以后，关馨挽着湛含玉的手，笑得一脸狡黠：“含玉，你上次你答应陪我去买东西的。” “陪你去就是了。今天不就打电话约你了吗？”湛含玉笑着说，“走吧，我陪你去买东西。不过你怎么想起来买那个啊？” “这不是宋青他最近忙吗？我就想给他煲点汤，慰劳慰劳他。”关馨说起这个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从小又没进过厨房，要是让家里的阿姨教我做饭，她们肯定又要大呼小叫，还会马上给宋青打电话。” “走吧，这里离菜市场挺远的，我们坐出租车过去。”湛含玉带着关馨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还从来没坐过出租车。”出于对从来没有乘坐过的出租车的好奇，关馨在出租车上东看看西看看。 湛含玉有些好笑地看着关馨，却没有制止。富家小孩对普通人的生活总是很好的，因为没见过从没想象过也体验不到。 到了菜市场，湛含玉带着关馨进去：“我很久没逛过菜市场了，出院以后就今天早上给郭熙准备午饭的时候去过一趟。家里都是郭熙烧饭的，可能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厉害。” “没事。你会做菜就比我厉害了。我到现在也就能分清楚糖和盐。”关馨不在意湛含玉很久没逛菜市场，不管怎么样都比她好，“菜市场好玩吗？” “不好玩。”湛含玉站在菜市场门口，看了看关馨的打扮，皱眉，“带你去换衣服，你身上的衣服太贵，等会儿进去弄脏了不说，还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去菜市场还有讲究啊？”关馨好奇地问。 “讲究算不上，只不过菜市场没那么干净，你穿好的衣服进去容易毁。而且菜市场鱼龙混杂的，大都是普通老百姓，也穿不上什么特别贵的衣服。”湛含玉看了一眼周围的店，然后带关馨去一家在菜市场路口附近，常年打折的女装店。 “五折起步，三十元一件。买到就是赚到。”店里又换了销售员，是湛含玉不认识的。不过就算认识也没用，湛含玉很少到这里买衣服，一个是没时间，另外一个是质量确实不怎么样。 湛含玉无视销售员的推荐，拉着关馨就找店里最贵的衣服看。说是最贵，其实也就几百块钱，连关馨的一餐饭钱都不够。但是在湛含玉眼里，衣服贵了，跟它的质量不符。 湛含玉在关馨崇拜的眼神中跟店员杀了几个来回的价，以两百块钱拿下了整套衣服。带着关馨去附近大卖场的洗手间里换了衣服，然后就去菜市场。 至于关馨身上那套，湛含玉让装了起来，就拎在她手上。让关馨拎的话，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没。头次来，小孩子的好奇心都很严重。 “含玉，这衣服的花样还不错啊，就是质量不好，穿上身没那么舒服。”关馨拉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研究，这还是她第一穿这么便宜的衣服。 “你穿习惯了高定，这样的衣服你肯定不习惯。等会儿买完菜，你赶紧把衣服换了，回家洗个澡，别到时候皮肤不舒服。”湛含玉牵着关馨，一手拎着袋子，在菜市场里看买什么。家里的菜中午也刚好做完了，晚上是郭熙做饭，可以买一些肉。但是猪肉还是算了，买不来就是买不来。然后要帮关馨买只鸡，还有一些材料。 湛含玉带着关馨在菜市场里花了小半个小时，终于买好了材料，然后带着人直接回家了。 关馨先去洗澡，换回原来的那身衣服，湛含玉把晚上要吃的菜拿出来放到冰箱里，然后把煲汤用的材料拿出来清洗。 湛含玉做完这些，关馨也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蹦蹦跳跳地来湛含玉身边：“含玉，怎么做啊？” “很简单的，肯定难不倒你。”湛含玉先肯定了一下关馨，然后教她，“你先把生姜洗了切片，党参、当归、红枣、枸杞、淮山也冲洗一下。我帮你把鸡再洗一下。” “好的，厨师长。”关馨接到自家的任务马上开始做了起来。把生姜从袋子里拿出来清洗。 “含玉，生姜怎么洗啊？把泥土洗干净了就行吗？”关馨遇到了第一个问题。 “恩。”湛含玉把鸡放在脸盆里，然后加自来水，反复冲洗。 关馨把生姜洗好，再用小篮子洗党参、当归、红枣、枸杞、淮山，一个一个洗，洗得可认真了。湛含玉撇了一眼关馨，不得不说，漂亮的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就算洗菜也是一样。 关馨不会用菜刀，湛含玉也担心她切到手，所以手把手地教她。 “你刚开始切，左手可以放远点，压住生姜不要让它跑掉就行了。拿着菜刀的手不要抖，对，不要从那么高的地方开始切，就腹部那个高度。慢慢地把菜刀放到生姜上，确定要切的位置，慢慢用力切下去。” “好了，菜刀切的地方往后挪。你要是怕切到手，左手就再往后挪一点。切得不好看是肯定的，新手都这样，没有时间积累切不好。而且你给宋青煲汤重要的是心意，他不会嫌弃你做的没有饭店好看的。毕竟饭店是饭店，没有什么爱心在里面。” “含玉，我怕，最后一点了，它会不会滚啊？”还有一块生姜没切，并不是很好切。但是不切直接放进去，就太大了。 “你换个方向，横过来试试。”湛含玉说。 “好了。”关馨把生姜切好，放在一边备用。湛含玉也早就把鸡清洗得当。 “行了，等会儿水烧开了，你把母鸡放进去焯一下。”湛含玉教关馨怎么打开煤气灶，然后把锅里装满水，在锅里的水烧开的时候，指导关馨把母鸡放进去。 “对，就是这样。看到那些浮沫没有？那个是我们不要的。关火，把鸡捞出来，小心烫。” 关馨用大漏勺把母鸡捞出来放在一个干净的脸盆里，然后打开自来水清洗母鸡表面的浮沫：“含玉，这鸡好烫呀，而且胸膛这里好硬。这还是煮过的，没煮之前是不是特别划手啊？” 湛含玉笑了笑：“对，所以刚才没让你碰。你细皮嫩肉的，等会儿被骨头划出血就不好了。” “含玉，为什么要冲掉浮沫啊？”关馨问。 “因为我也不太清楚，好像肉煮熟了都会这样子，如果做菜的时候有这个会不好吃，大概是因为肉有肉腥味的原因。”湛含玉还真没想过为什么这个问题，她做菜全凭感觉，看上去好像应该冲掉，就不会留着。 关馨也没有一定要究根到底的精神，随口问问，湛含玉答不出来也没追问。 湛含玉把锅里的水都倒掉，然后在另外一个水槽把锅刷了一遍，让浮沫不会粘在锅上面，免得等会影响之后做菜的口感。 然后从上面的橱柜里拿出一个沙煲，因为本来就干净的，湛含玉也没有洗，让关馨把母鸡放进去，然后把之前洗好的党参切得不怎么样的生姜什么的一股脑地都放进去。然后加入足够的水。就把沙煲放到煤气灶上。 “这样就好了嘛？”关馨看着锅好奇地问。 “没有好，现在是大火烧开，等会儿要用小火焖煮三个小时，中间不能开盖子的。”湛含玉说，“这就跟你煮米饭中间不能打开一样，气压什么的会跑出来，到时候就不好吃了，米饭会蒸不熟，这鸡我就不知道了。” “行吧，不会开盖子的。”关馨笑着说。 过了一会儿，湛含玉把火调成小火，接下来只要等三个小时就行了。 “含玉，我们现在去做什么啊？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等吧。好无聊的。”刚开始关馨还觉得有意思，现在就觉得没劲了。要在这里浪费三个小时，对于关馨来说还是有点太难了。 湛含玉看了一眼时间说：“行吧，我们出去逛逛，等会儿快到时间了，我们就回来。” 虽然说人离开煤气灶去做别的事不好，但是湛含玉也不会真的让关馨在家里呆三个小时，因为关馨这个人是真的不能安静下来，除了宋青，她还没见过第二个人能够忍受关馨的吵闹。 而且离开一会儿，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的，吧。 第二十六章 湛含玉曾经有一次煮东西的时候，人不在煤气灶前面，然后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家里都是一股烧焦的气味。郭熙回家的时候，闻到屋子里一股焦味，还以为是房子被点着了，赶紧找湛含玉，结果撞见正在厨房里处理现场的湛含玉。 据郭熙的口述，他当时看见湛含玉的时候，正对着垃圾桶，用锅铲把黏在锅底的东西使劲铲。那凶劲就跟凶手处理尸体分尸的时候一样。 “阿玉，你这是在干什么？”郭熙轻声地问。 “啊？”湛含玉听到声音猛地一转头，看见身后的人是郭熙，吓得直接手一松，锅和锅铲都掉进垃圾桶，“没什么啊，没什么。” 郭熙看到湛含玉这个样子就头痛，湛含玉说谎的功夫一流，但就一点不好，心虚的时候会下意识地重复一遍自己说过的话。 “说吧，家里这是怎么回事？” 湛含玉有些心虚地对了对手指说：“你不是不在家吗？我就想着自己热点东西吃。然后我又觉得时间太长，就去看了会儿电视。然后下来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了。” “阿玉啊阿玉，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锅里煮着东西的时候，人不能离开煤气灶，这点常识还要我教你吗？这次是烧焦还没什么，就是一个锅而已，丢了再买一个。万一锅底烧穿，万一爆炸，万一煤气泄漏了怎么办？你一个人有几条命？你想吓死我好继承我的遗产然后改嫁是吗？”郭熙头痛地说，“而且你不是不吃自己烧的东西吗？你好好地碰煤气灶做什么？” “那原先菜不是你做的吗？我就热一下，吃还是可以吃的。就是没有那么好吃而已。”湛含玉有些委屈地说，“你没有那么容易被吓死吧。而且我真是要继承你的遗产改嫁的话，你就是死也会被我气活了吧。” “你还觉得没关系是不是？”郭熙看湛含玉那么不上心的样子，就上头。 后面自然没什么说的，湛含玉被郭熙一顿教训。从那以后，湛含玉基本不会把煤气灶开着人却不在了。 湛含玉被关馨拉着逛街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满脑子都是家里开着火正在煤气灶上煲着的汤。 “含玉，你看我这身好不好看？”关馨换好衣服从更衣室里走出来，在湛含玉的面前转了一圈问。 湛含玉赶紧从煲着汤转移到关馨现在换的衣服身上。不得不说，关馨是个衣架子，还是个漂亮的衣架子。整个人呢是娇小了一点，才一米六。不过该胖的地方胖，该圆的地方圆，该瘦的地方不胖一分，也没有赘肉，穿什么衣服都合适。 “挺好的，很好看。”湛含玉笑着说，然后目光一移，看到某个区域的衣服，勾起了邪恶的微笑，“不过我觉得，出于为了给你老公舒压缓解他疲劳，除了给他准备鸡汤呢是一回事，还有一种办法也能够让他松快松快。” “什么呀？”关馨听到湛含玉的话，眼睛一亮，扑过去，“你真的还有别的方法吗？说说。” “喏，看到没，那个区块的衣服？”湛含玉下巴一抬。关馨顺着湛含玉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一堆极其不可描述的衣服，是绝对要打马赛克的那种，居然会在商场里大喇喇地出现。关馨的脸马上就红了。 “玉姐。”在这种方面，关馨是比不上湛含玉这个老司机的，下意识就叫了别人对湛含玉的尊称。 “有什么好害羞的，不就一件衣服吗？”湛含玉笑了笑，拉着关馨过去，“走吧，带你选几件。保证手到擒来，让你老公绝对忘记一切烦恼。” 关馨站在一堆衣服面前，脸上的羞赧还没有完全退去。但随着湛含玉一件一件地介绍，关馨不自觉地被湛含玉手上的衣服吸引。 “玉姐，这衣服真的有这么厉害吗？”新手上路的关馨显然没有湛含玉经验丰富。 “当然是真的了。”湛含玉把手上的衣服展开，“你看这布料，你看这裁剪，你看这设计，想想你穿上身会是什么效果？而且这种衣服不是料子越少越好，那种叫低俗。像你们夫妻之间的情趣，不能低俗，要有趣知道吗？想遮不能遮，想看不能看，欲拒还迎的效果才好，知道吗？” “真是这样吗？”关馨显然还是存疑，不过湛含玉说得言辞凿凿，还是买了湛含玉推荐的几套衣服。 “不过，玉姐你不买几套吗？”关馨准备去付款的时候，突然倒回去跟湛含玉说。 “我吗？”湛含玉笑着反问，“我又不是衣架子，不是穿什么都好看的。像我这种老司机，就不需要买这些东西了。” “来，我教你一招。”湛含玉冲关馨勾了勾手指，关馨附耳过去。 “一件老公的衬衫就完全足够了。”湛含玉笑得暧昧。 关馨不好意思地抱紧了手上的衣服，她当然知道湛含玉的意思，只不过这种事情未免也太大胆了。本来宋青对她就很那个，要是真按照湛含玉的意思换了衬衫，保守估计她最起码三天下不了床。 湛含玉见关馨不好意思，也没有再说什么需要消音的话：“行啦，我不说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汤应该煲得差不多了。” “嗯，回去吧。” 湛含玉带着关馨去结账，然后打车回去。到家的时间刚好，正好过去三个小孩，屋子里都是香味。没有发生糊锅或者炸锅的现象，可喜可贺。 湛含玉把保温桶拿出来，关馨小心地把沙煲里的鸡汤转移到保温桶里，然后盖上盖子。 “成了。”关馨抱着保温桶笑眯眯地说。 “行啦，差不多到郭熙的下班时间了，我们得赶紧去商场，免得让他们发现我们没在逛街，而是在煲汤。我还跟郭熙约好下班时间过来接我呢。”湛含玉说。 “嗯嗯。” 湛含玉和关馨在商场的另一端下车，之前的都已经逛过了，要逛一下没有进去过的店。 五点钟，湛含玉的手机准时响起，没多久关馨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喂，郭熙（老公）。”两个人说着差不多的话。 “你现在在哪呢？我过来接你。”电话那端的人说。 “就在华际商厦的一楼咖啡厅，你到的时候直接进来就行。” 十来分钟以后，敢在下班潮之前，郭熙和宋青出现在了华际商厦咖啡厅的门口。 “郭经理，你也过来接老婆？”宋青笑着问。 “宋总。是，这不下班了吗，接老婆回家吃饭。”郭熙看到宋青瞬间明白湛含玉今天是跟谁逛得街，笑着跟宋青打招呼。 两个人推门进去，就看到两个女人正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聊着天，喝着咖啡，好不惬意。 郭熙瞬间嫉妒了，他累死累活上班，这个女人居然这么悠闲，果然有资本的女人就是独立。好羡慕，QAQ。不过转念一想，这么厉害的老婆是自己家的，又释怀了。人家是老公厉害，他就不一样了，老婆每天吃吃喝喝还能赚钱，就是一点不好，买包买衣服都是刷她自己的卡，不是他的卡，一点养老婆的成就感都没。 “郭熙。”湛含玉看见郭熙来了，超级淡定地坐在位子上喝咖啡，站都没站起来。 “老公。”关馨看见宋青，站起来，然后扑到怀里。 郭熙冷眼看着别人家的上演偶像剧情节。看，这就是另外一点不好了。他老婆一点都没有偶像剧的细胞，也不浪漫。到现在连“老公”都不喊，看见他一点都不激动。这就是财政大权完全独立的后果，有钱就是有底气，能够给他这个一家之主脸色看。 “老婆，现在回家吗？”郭熙笑着走过去问。 “不回家坐在咖啡厅里吃晚餐吗？”湛含玉挑了挑眉反问。 “行啦，赶紧回家，要不然又要在路上堵好一会儿。”湛含玉拎着包站起来，对关馨说，“关馨，你的东西别忘了拿了，我就先回去啦。” “好的，玉姐拜拜。”听到湛含玉叫自己的名字，关馨赶紧从宋青的怀里退出来，不好意思地说。 “跟我客气什么，不用不好意思。”湛含玉调侃关馨，然后跟宋青说，“宋先生，那我就先和我老公走了。” 郭熙带着湛含玉离开咖啡厅，去停车场。 不过唯一还值得欣慰的一点是，他老婆在外面面前，还是多少愿意给他留点脸的，只不过多少忽略不计就是了。 郭熙打开车门先让湛含玉进去，这才进驾驶座开车。 “阿玉，我刚看到关馨桌上那个保温桶很眼熟啊，是我们家的？”郭熙开车的时候想起自己进咖啡厅时候看到关馨前面放着一个保温桶，很是眼熟。他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小猜想。 “是我们家的啊。”湛含玉回答得很爽快，她知道瞒不过郭熙，毕竟家里下厨房的是郭熙不是她。郭熙闭着眼睛都能够说出厨房里哪个位置摆了什么东西。 “所以你今天下午不是单纯地跟关馨逛街吧？” “不是啊，她之前有找我教她怎么煲汤。我之前不是一直没空嘛，现在有时间就约她出来，免得说我不守信用。”湛含玉看向郭熙说。 “你没把厨房烧了吧？”郭熙问。 “不是，你怎么能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你怎么能够这么揣测你的小可爱呢？”湛含玉觉得受伤了。 “呵。”郭熙冷笑，“你敢说你没有因为中间煲汤的时间太长，出去玩了大半天吗？” “我去，你怎么知道的？你在家里装监控了？”湛含玉有些惊讶，这个男人有点狗啊。 “还监控。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不知道？”郭熙看着路况，一边说，“你能忍得住三个小时待在厨房里？再加上宋青那老婆也不是能呆得住的，你们要是在煤气灶前守三个小时，那是天要下红雨了。” “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天下红雨？”湛含玉翻了一个白眼，“我是待的住，但是，不还有一个待不住的吗？我能怎么办？我觉很绝望啊。” “我信了你的邪。”郭熙转弯，拐了另外一条道，免得堵车，“你要是给我煲汤嘛，我还能相信，跟关馨给宋青煲汤，我不信。” “哼。”郭熙说得都对，湛含玉不能反驳，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乐意。态度是要摆出来的。 第二十七章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好像曾经发生过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可惜，有些事情，不是想忘记就能够忘记的。岁月赐予的，夺不走，磨不灭，忘不掉。 到了复查的时间，湛含玉清早起床的时候，就看见手机里跳出来的提醒日程。今天要去医院复诊，检查精神情况，看看是否还会发作。 湛含玉起床的时候，郭熙还没有醒。湛含玉低头看郭熙，他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地休息过了，工作告一段落，难得早晨能睡个懒觉，不必六点多就醒来。 她睡不着，实际上，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做过这样的噩梦了。昨天晚上，她被那个梦惊醒以后就再也没有睡着过。没有得到充足的睡眠，她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湛含玉换了家居服，起床准备早餐。扎好长发，到洗浴室里刷牙洗脸。冷水拍在脸上的时候，湛含玉抬头看着镜子里那个一模一样的自己，觉得有些陌生。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认真地审视过自己了。 明明镜子中的是跟她一模一样的人，她却觉得镜子里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就像她发作的时候，喊出“骆晟睿”名字的时候，她是清醒的。她清醒地知道这个人不存在，却控制不住自己喊出这个名字。就像明明身体是自己，却不受控制一样。 郭熙和肖玲觉得她的病情在好转，只有她自己知道，并不是。她在失控，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就像明明是她自己的身体却不受自己的意志控制。湛含玉知道自己出问题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好像她一直在噩梦里，明明知道这是一场梦，却身不由己地沦陷，无法清醒。 她不想去医院，不想去应付医生，她不想在郭熙的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可是她不可以，她不想让关心自己的人难受。她做不到，她不能活得那么自我，尽管真的很累。这就是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 她讨厌医院的气味，讨厌别人的关心，她甚至讨厌自己。她怎么就落到这样的地步了？不像个人，却不得不按照人的样子活下去。 摸上那张脸，竟然只能觉得可笑。就是因为这身皮囊，挣扎，抗拒，拧巴，活得越来越难受。像她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接受别人的爱？她又能拿什么去回报呢？精神病人的回报，又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呢？ 我活在梦中不自知，却又知晓梦不真实。 她曾经不明白这句话，现在明白了却已经太晚了。已经哭不出来了，眼泪早就在无人的深夜里流得一干二净。想要笑，却怎么也笑不对。每一个笑容，都像是在嘲讽自己的天真；每一个笑容，都像哭一样那么难看。 他曾经说，不管你是哭着还是笑着，我都喜欢，因为都是你。 如果她不是她了呢？ 恐惧，害怕，猜忌，孤独，这些情绪交织，把她牢牢地缠住，让她窒息。她想要逃，却不知道逃向何处。每一处安静的空间，都有它们的存在。它们如影随形，如附骨之疽一般。想要甩开它们，割肉剔骨是没有用的。唯有血的清洗，才能得到安宁。 她尝试过无数次，可是无数次都被救下。这一次，她想成功。 梦游般地走过去，反锁掉门。看着镜子里那个异乎寻常冷静的女人，勾起一个冷酷的笑容。只要片刻，她就可以从这里彻底地离开。她不用再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又会让他们难过。漫长而磨人的痛苦，不如片刻失去的痛苦。只要心一狠，痛过之后，就没关系了。 时间会治愈痛苦，也能够冲刷掉曾经存在的痕迹。习惯是可以改变的，尽管那真的很难。 但是没关系，努力去做就好了啊。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咣当。” 捡起玻璃碎片，闭上眼睛一划，松开手，让玻璃掉落在地板上。放出热水，躺进浴缸。她曾经不明白，为什么都喜欢躺进装满水的浴缸。现在，她想，大概是温热的水流能够安抚失去的刺痛吧。更因为那哗哗的水声，像是出生时候在母亲的肚子里听到一样。让人觉得足够安心。 尽管她从父母身上得到是那么淡薄的爱，但她仍旧感激他们。如果不是他们，这个世界上，大概永远不会有她的存在。 谢谢，可能不是很足够。但是，她身无长处，不知何以为报。 “啪！” 打开门，就看见浴缸的帘子被拉着，地上还有血迹和玻璃渣。那个放在一边的玻璃牙杯不知所踪。粉红色的牙刷就孤零零地被放在洗手台上。 他慌张地跑过去拉开帘子，入目的就是刺眼的猩红。他关上水，甚至来不及放掉浴缸里的水，把人抱出来，慌里慌张地擦干，连衣服都没换，就抱着她去停车场，开车去医院。 一路上，不知道闯过多少个红灯，也不知道几次和死神擦肩而过，终于来到了医院门口。把人抱出去，直接冲进急诊室，身后的车子甚至还没有关上门。 “医生，医生！哪里有医生？” “来了来了，马上准备手术室，联系医生准备手术。” 清早，好不算忙碌的医院马上忙碌了起来。护士推来了床，把人放上去。有的去叫医生，有的去准备手术器械，有的准备药物。 “嗒。” 手术室的房门合上了，郭熙紧绷的那根弦才松了下来，无力地坐在地上，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就那样，坐在地上，愣愣的，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男人捂着脸小声地抽泣。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今天之前还好好的，明明昨天还说好一起来医院复查的。要是结果好的话，他们就准备要一个孩子，一个像他、又像她的孩子。 可是清早的一切告诉他，这只不过是他的妄想。她还是忍不住，她还是没办法，她最后还是走了那样一条路。她苍白着脸躺在浴缸里，无声地嘲讽着他的天真，他的痴心妄想。他怎么能够那么自私，他扮演了“骆晟睿”，让她记得那个人，最后告诉她，这个人并不存在，从头到尾只有他。 他满足了自己该死的占有欲，却把原本就心志不坚的她推进了地狱。他以为自己是天使，他以为只要陪在她身边，就能够让她好起来。可是命运，狠狠地甩了他一耳光，告诉他：做梦！ 就像一个陶瓷，你很喜欢，可是你却买不起。然后你不经意地打碎了它，跟店家协商，用自己全部的资金买下它。你花了全部的心血去修补它，最后修补成功了，可是那些伤痕还在，那被打碎的痕迹还留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会让它再次化作碎片。 想要跟她在一起，这个愿望怎么就那么难？怎么就做不到呢？ “因为从一开始你就用错了方法。” 肖玲站在郭熙的身前。她刚刚才换的班，没赶得上湛含玉过来的时间，里面做手术的是另外的同事。肖玲就站在手术前，冷眼看着这个颓丧的男人。 郭熙听到声音抬头，看向这个女人。 “湛含玉不是多么难接近的人，你只要花一些心思，你就能看明白她到底需要什么。她经历过很多很多的挫折，不知道为什么，她周围的人尽是心思不纯的，没有一个人是真心想把她当做朋友的。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人，却因为那个人比她更困难，她才能够去相信她，和她做朋友。” “你害怕她的冷脸，你不敢跟她直说你的心意。所以你用了最糟糕的方式去靠近她。你用欺骗她的方式去获得她的好感，然后击碎她所认知到的真实。你以为毁了她，就能够得到她。却不知道，这让你永远失去了她。” “你自欺欺人地以为只要陪着她，她就会好。可是你不知道，你击碎的不仅仅是她感知到的真实，你毁掉的是她对这个世界的信任。她不再相信这个世界，她甚至不敢相信她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感知到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实存在。” “现在，你满意了吗？”肖玲冷冷地看着这个男人。她并没有觉得痛快，反而越说越觉得心痛。因为今天看到湛含玉的时候，她才突然明白过来。如果她能够早点意识到这一点，湛含玉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该怎么做？”他问。 “我不知道。”肖玲痛苦地闭上眼睛，“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站在这里训斥你，借以发泄我的不满。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会信任你。” “我甚至不知道，她这一次还能不能平安地离开手术室。”肖玲看着“手术中”的红灯，“就像你不知道，湛含玉爱着的到底是你，还是你创造出来的‘骆晟睿’。尽管在她意识到自己生病了以后，她从来没有在清醒的情况下，提起过这个名字。但是你心里清楚，这个人终究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因为那个人是那么贴近她期待的。” “我已经黔驴技穷，到底她还是要跟你过一辈子。她能不能够好，靠得是你不是我。我能够做的，就是给你提供方向，给你意见。人有穷尽时，我不可能什么都知道。我知道国外有一家疗养院很好，或许你可以带她去试一试。总不会有比这个更糟糕的情况了，只要她还活着。”肖玲递给郭熙一张名片。 郭熙接过来，看着名片上的那串数字。是的，只要她还活着，那就不算最糟糕，一切还仍旧有希望。 错误是不可能消失的，却可以补救。人还在，希望就还有。或许痛苦，或许难受，或许会有想放弃的时候，可是一想到，能够在她身边，那么一切就都不算什么。 肖玲转身离开，他还在原地。只是他已经不像来时那么慌张了，他平静下来。现在，他只需要等到医生告诉他一个结果。无论这个结果是什么，他都能够接受。 他是那么地爱着她，尽管用错了方式，可是他会用余生去补救。只要她还愿意留在他身边，还愿意对着她露出微笑，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心甘情愿。 第二十八章 很多时候，我们的生死不是由我们自己决定的。就像你躺在病床上，能不能做手术，决定权在你的家属，你被绝症折磨的时候是安乐死还是半死不活地继续抗争，决定权也不在你。 我们总说，命是你的，想怎么活全看你自己。可是我们生活在社会里，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因为外界的声音去改变。有人会觉得没有必要，可是他们忘记了，他们在说这句话前，说了多少句打着为你好的要求。 更何况，要是活成自己全然不管别人的眼光，一定会被这个世界排挤。不要总说什么不可能，或许足够冰冷，但这就是现实。周围的人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他们都在不约而同地影响着你。 就像此刻，湛含玉睁开了眼睛。闯进视线的尽是刺眼的白色。湛含玉勾出嘲讽的弧度，看来她这是没有死成了。感受到手腕处的刺痛，以及因为长时间失血带来的头部疼痛，要是问她后不后悔自杀，她会告诉你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她不会因为被救回来而觉得高兴，同样也不会因为没有死成而觉得难受。所有的结果她都猜到了，也做好准备了。死或许是解脱，或者也未必就是受罪，只不过因为有一个可能没有被证实，所以她想去试一试而已。 湛含玉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郭熙。他大概还没有过来。看到自己右手挂着的吊瓶，湛含玉皱了皱眉。药水挂得有点快，湛含玉觉得手有点痛，皱了皱眉。湛含玉伸手把药水调慢了一点，然后拿过放在一边的手机用左手刷起消息。 说是消息，实际上很少会有人给湛含玉发消息。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人，这其中发得最频繁的就是郭熙了。她的工作又是清闲的，一年到头也不见得有人找自己有什么事。 湛含玉无聊地划着手机，手在挂吊瓶，不方便打游戏，她又不想看小说，更不想刷微博，这样一想，手机在手里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这样的生活还真是没意思，除了医院就是医院，工作清闲，可以看看书，晒晒太阳，研究一下食谱，然后就这样打发时间。是挺惬意的，但是很容易让自己空下来。脑子一得到休息，就喜欢胡思乱想。 虽然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喜欢想一些消极的负面的东西。她的心里有一只凶兽，总是在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出来，让她做平时不敢做的事。大概是压抑狠了吧。 就在湛含玉脑子放空，不知道在乱想什么的时候，郭熙正拿着肖玲给他的名片，给上面的那个人打电话。那家疗养院在瑞典，远是不远，钱什么的他也不在意，毕竟他一直都有在做投资。只是怎么治疗还是要好好打听一下，如果有全面的资料介绍就最好了。 敲定好见面的时候，郭熙才收起手机走进病房，一眼就看到某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正在无聊地划着手机脑子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玉。”郭熙叫了她一声，“饿吗？早上起床就没吃过东西。” 湛含玉被郭熙的声音拉回神，听清楚郭熙话里的意思之后，神情恹恹的：“饿，但是不想吃东西。” “难受？”郭熙担心地问。 “嗯，药水挂得手疼，什么都不想吃。但是肚子饿。”湛含玉可怜巴巴地说。 郭熙也不管自己还真生闷气，看到湛含玉难得委屈的样子，赶紧走去过看了看。湛含玉的手因为长时间挂药水过快的缘故，隐隐有些范青。 “速度调过了吗？” “调过了，可还是好疼。”湛含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里逃生的缘故，今天格外地好脾气，整个人软绵绵的，说话也是一副撒娇的口吻。 郭熙几个小时前被湛含玉差点吓破胆，现在湛含玉又是难得的乖巧听话，就算心里有再大的火气，这会儿也退得一干二净了，就剩下心疼了。 “那我给你倒一杯水？还是给你念书听？要不然我还是去给你买点吃的吧，刚才都忙昏头了，完全忘了你还没吃过东西。”郭熙说着有些懊恼，湛含玉正难受着，他却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好受一些。 湛含玉看着这个男人，大概是因为真的很担心的原因吧，全部心神都放在她身上，身上的衣服还沾着大块大块的血迹，衣服穿的乱糟糟的，也没有打理过，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已。也不知道这几个小时，他穿着这身衣服，吓坏了多少护士小姐姐。 “你先去换一身衣服吧，太影响你平时的形象了。”湛含玉有些不忍地开口，“等你整理好了以后，再出去买东西吧。你带了衣服过来吗？” “(⊙o⊙)……” 行吧，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是没有了。不过那种时候他要是还能想着带衣服过来，那才有鬼呢。 “我给阿姨打个电话吧，让她帮忙把衣服送过来。”湛含玉说。 “哦，好。”郭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阿姨是郭熙在湛含玉出院以后雇的，就是收拾一下房子。房子那么大，郭熙自己住的时候还没什么。一个糙老爷们儿，怎么住都可以，有张床能睡就行了。但是湛含玉不行啊，房子那么大，打扫起来肯定很累，郭熙又舍不得湛含玉那么累，就雇了阿姨。 阿姨大部分时间是和他们碰不到面的，都是固定的时间来，打扫完就走。看时间，这会儿差不多阿姨已经在打扫了。 “喂，阿姨。”电话被接通。 “你能拿两套郭熙的换洗衣服到医院里吗？就在三院，病房号，”湛含玉捂着手机问郭熙，“病房号是多少？” “5507.”郭熙回答。 “5507，阿姨。对，就平时穿的那种就可以了。打车费会报销的。” “嗯，谢谢阿姨。” 湛含玉挂了电话，然后看郭熙，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毕竟自从来两个人在一起之后，郭熙这么狼狈的样子真没怎么出现过，大部分都是因为湛含玉。 “你要不还是进去稍微洗一下？免得等会儿吓到阿姨。” “吓到阿姨？”郭熙反问一句，“你确定是我吓到阿姨不是你？” “你那缸洗澡水，我可没给你放掉呢。你确定阿姨看到之后不会被吓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发生了什么恶□□件。”郭熙没好气地说。 如果不是早就被湛含玉练就了强大的心脏，他今天真的会被她吓死。清早起来，想跟老婆说个早安，说不定还能享受到爱妻牌早餐。别说早安了，等会儿连人都没了。 湛含玉看郭熙生气的样子，只能吐了吐舌头。这又不怪她，这种事情也不是她能够控制的呀。 “还生气呢？”湛含玉小心地问。 “不生气可能吗？”郭熙白了一眼湛含玉，“我去洗脸。”说着，郭熙就走进卫生间。 湛含玉看郭熙那个样子，也不敢再说什么刺激他。让他冷静一下也好，而且他确实是需要洗一下了，太脏了，虽然那是她的血。又没人规定她不能嫌弃自己的血脏。 湛含玉在外面等郭熙收拾好出来。说是收拾，郭熙也只能洗个脸什么的，衣服是没法换了，就只有一件，得等到阿姨来了才能换，裤子也是。 郭熙收拾好出来，陪着湛含玉聊天。也就随便说一些话，免得湛含玉无聊。郭熙算是看明白了，要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呆着，指不定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他还是牢牢地看住她吧，为了他的心脏着想。 郭熙觉得生孩子这件事情要提上日程了，最起码让湛含玉找点事情做，分散一下注意力，免得一天到晚待在家里，折腾死啊活的。而且工作什么的，真的要往后放一放了。反正也不是没钱，换个轻松点的工作，这最起码能够看住这个人，到时候她情况好转了，他再做个总裁也不错。现在的话，投资什么就差不多了。 过了一会儿，阿姨过来了。放下衣服就走了，屋子还没收拾完，阿姨也要赶着下班。湛含玉也没有多留，来回的打车钱给了阿姨，就让她回去了。 等阿姨走了以后，湛含玉才笑出来：“郭熙，你看阿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再加上那缸血水，你猜阿姨是不是在想这个男的有点可怕，都把老婆家暴到医院里了，还流那么多血。” “说不定她这会儿正琢磨着要不要报警呢。然后明天的头版头条就是：震惊，业界精英居然在家里对妻子做这种事。”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郭熙挑了挑眉，“我觉得阿姨不应该想我家暴你，说不定是在想，这对夫妻真可怕，打架还见红，她说不定在想着要不要辞职呢。” “你赶紧换衣服去吧。”湛含玉说不过郭熙，就把人赶进卫生间，“你那一身红，看得我眼睛疼。” “都是你的，我都不眼睛疼，你疼什么？”郭熙走到洗手间的时候反问了一句。 “今天流了那么多血，我真怀疑你到了例假的时候还能不能流得出血。”郭熙关门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 “郭熙，滚吧你。赶紧换你的衣服。”湛含玉恼羞成怒把枕头扔出去，却因为被关上的门反弹回来，落在了地上。 第二十九章 郭熙换好衣服准备出去的时候，脚步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推开门走出去。 把枕头捡起来，拍了拍：“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呢？枕头等会儿不要睡吗？不嫌脏啊？” “脏了就洗呗，”湛含玉满不在意地说，“刚刚就随手抓到的。上头的时候，谁还管手里是什么东西，当然是抓到什么就扔什么了。” “感情不是你洗啊，说得这么轻松。”郭熙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把拍好的枕头放回到床上。 郭熙坐在湛含玉的床边上，他其实有点犹豫来着，对于把湛含玉送去国外。湛含玉的英语不好，所以很少去国外。她对周围环境的适应性又差。 “我们去瑞典治疗吧，阿玉。”郭熙抬起头，看着湛含玉认真地说。 湛含玉被郭熙这冷不丁冒出来的这句话，吓了一跳。打量郭熙，见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放下了刚刚准备吃的苹果，开口：“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我问过医生了，他们说对你这种情况，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治疗。加上你的病情需要一个舒适的环境，他们给我推荐了一个瑞典的疗养院。我已经跟他们约了见面的时间，到时候就能谈了。”郭熙看着湛含玉说，“虽然现在事情还没有定下来，但是就算瑞典的那家疗养院去不了，我们就去别的疗养院。我不想你待在国内了，对你的病没有好处。”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湛含玉问，“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难道要辞掉你的工作跟我一起出去吗？到时候我们的收入到哪里来？签证应该怎么办？你这些都想过了吗？” “我辞职。”郭熙抿了抿唇说，“你不用担心，我手上还有股份，每年都会有分红，而且我还在投资，钱的事情不会有问题。签证我也能给你办下来。到时候到瑞典，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所以我们出去吧。” 湛含玉没有马上说话，只是看郭熙看了一会儿，才说：“都听你的吧，我都没关系，去哪都行。” “嗯。”郭熙笑着点了点头，“你肯定能好起来的。” “可能吧。”湛含玉倒没有那么乐观。她这是心病，哪有那么容易好啊。不过郭熙有信心，她也不会去泼冷水。不管怎么样，没有信心的人是她，如果因为这样就否定别人做的事，还是好心的，湛含玉自问还做不到。 几天以后，郭熙问清楚瑞典疗养院的情况以后，开始动手整理材料，准备带湛含玉过去。湛含玉在医院里休养，为了不让病情加重，郭熙特意跟护士说过不要让任何人来探望湛含玉。 因此，湛含玉并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她的父母又找了郭熙。 那天郭熙正在家里整理哪些东西要带去瑞典，哪些不要，是封上还是转手处理了。还要跟阿姨说一下，以后不用过来了。 突然门铃响了，郭熙皱了皱眉。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过来才是啊。工作上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朋友什么的也都打了招呼。 不管怎么想得，郭熙还是打开门，看看来的人是谁。 一打开门，就看见门外站的是湛含玉的父母，也是他的岳父岳母。自从上次见面以后，郭熙对他们的印象彻底跌倒谷底，甚至连出国的事情都没跟他们说一声。他倒是忘记了，毕竟脸皮厚的人可不会在乎一次的失败。 “爸妈，你们怎么过来了？” 对于女婿的吃惊，湛含玉的爸妈不以为然，只是有些恼怒，两个人都要出国了，这个消息居然都没有想到跟他们说一声。 湛母往门里一看，一看不得了，屋子里大部分的东西都被打包了。湛母有些担心地问：“我们好久没见过含玉了，想来看看她。含玉不在吗？” 郭熙扯出笑容应付眼前这两个人，听到湛母提起湛含玉，眼里闪过嘲讽，说：“阿玉不在家，妈你找阿玉有事吗？等她回来，我告诉她。” “哎呀，哪好意思麻烦你，我们就坐在家里等她回来就好了。”说着，湛母就从郭熙的身边走进去。为了维持表面情，郭熙也没有把人拦下来，皱了一下眉，就跟着他们进了屋子。 “呀，郭熙你这是在干嘛？收拾东西是要出差吗？”湛母看见那些打包到一半的东西，装作惊讶地说。 “不是出差。”虽然不知道两个人的来意是什么，不过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郭熙自认为他们不能阻止自己跟阿玉出国，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多了。 “我准备带阿玉出国治疗。医生说国外的治疗更先进一点，阿玉早一点过去，能够被治愈的机会也就越大。”想明白了，郭熙也就没有打算继续瞒着他们。反正湛母的本事他是清楚的，只要她想打听，总能知道她想知道的东西。 “怎么突然想到去国外了啊？”湛母说，“含玉的性格我是清楚地，她能习惯到国外的生活吗？再说了，她英语也不好，以前让她去英国留学的时候，她都拒绝了，说是不习惯国外的生活什么的。而且，国外也不一定好，这些医生自己治不好，就总是让你们出国治，没得花冤枉钱。” 郭熙笑了笑说：“倒也不是突然想到的，考虑了很久了。以前就想带阿玉出去玩来着，也一直没有时间。现在好不容易生活好一点儿了，也有钱了，就索性带阿玉出去玩，顺便去医院看看，有没有什么治疗的办法。” 郭熙这个理由，湛母还真不能说什么。人家都说了是去旅游顺便治疗，她总不能说你们别去玩了吧。她脑子还没有进水呢。 “小熙，听说你还把工作辞了？如果是去玩的，怎么还把工作辞了？”湛父开口，“我跟你妈也不是不知道你对含玉的心，只不过这男人可不能因为疼老婆就不管工作了。不管怎么说，工作还是重要的。” 如果郭熙是个事业心重的人，湛父的话，他或许还真的能听进去。不过可惜了，他事业心还真没那么重，最起码比起湛含玉来说，不值一提。 郭熙笑了笑说：“爸，你这话就不对了。人不能工作一辈子，总要有点时间休息的。而这个工作做久了，也有点没意思。出国换一换心情，等回来也能更好工作不是吗？” “小熙啊，不是妈说你，含玉这孩子呢，脾气是有些倔，硬拗着不肯跟你离婚。妈也跟你说句心里话，妈不是不疼含玉，只不过啊妈也心疼你。要不然，你还是让含玉回来吧。”湛母苦口婆心。 但是郭熙并不领情，一次两次，郭熙或许还能当做看不见，可是三次四次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说是好心，说是为他好，实际上只不过是为了他们自己。他们真的有考虑过阿玉吗？ “妈，你把阿玉接回去，以后打算怎么照顾她啊？”郭熙笑着问。 湛母看郭熙的样子，以为有门，笑着说：“还能怎么办啊，含玉是我们的女儿，当然是带回家好好照顾了。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亏待阿玉的。” “不送去医院吗？”郭熙问。 “诶，送什么医院啊。”湛母摆了摆手，“含玉这个孩子，我们从小带到大的，心里哪还没有分寸呢。她呀就算是被你养娇气了，我们从来都不惯着含玉。她以前生病吃药就好了，都不需要去医院的。是个很省心的孩子。” 虽然湛母没有明说，但是郭熙差不多明白她的意思了。不就是接回家让她自生自灭吗？说得还那么好听，要不是知道阿玉真的是他们孩子，他几乎以为阿玉是从哪个垃圾桶里捡回来了。而且，他们一直开玩笑说阿玉是她姥姥捡回来了。 郭熙是真的被气笑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妈，我今天实在是不方便招待你跟爸两个人。要不你们先回去，等我收拾好了，我再给你们打电话，你看怎么样？” “好好好，我们就先回去了。妈跟你说的话，一定要放在心上，别年轻就不当回事啊。”虽然没有得到一句肯定的话，但是湛母认为郭熙这个行为就是答应了。一想到湛含玉那个败家玩意儿就要回来了，她就觉得烦。不过没关系，这并不代表他们以后就不能过得这么舒服了。 让他们在外人丢脸的人，是颗废子，他们不需要了。回来以后，管她是生是死。总之一切都不管了。怎么利用这剩下来的资源，达到最大化，才是他们要考虑的事情。 郭熙送他们出去，看他们离开了院子，这才狠狠地关上门。要不是因为他们是阿玉的爸妈，他早就喷得他们抬不起头了。就算阿玉对他们没有多少感情，到底是生过一次，养过一场的亲人，等他们死了以后，阿玉也会给他们买块地葬了。 郭熙看了看屋子里乱糟糟的，总不能不收拾，当下整理心情继续干活。联系他们？那是不肯能的。早点收拾好，早点走人，最好永远都不要见了。要见面也是参加他们的葬礼，那才最好。郭熙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碎碎念。 第三十章 虽然湛母已经从别处听来郭熙和湛含玉要出国，并且得到了疑似郭熙的保证，但是架不住他们有心躲开。等湛母听到再去找他们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一问保安，两个人十多天前就已经走了。 不管湛母怎么跳脚，怎么生气，反正人是已经走掉了。 另外一边，郭熙和湛含玉已经到瑞典的疗养院。 湛含玉靠在病床上闭目养神，郭熙坐在一边给湛含玉读书。 “叩叩。” “请进。”郭熙放下书说。 “郭先生，到郭夫人吃药的时间了。”护士推着车走进来说。 “嗯。”郭熙站起来把位子让给护士。 “郭夫人，这是你的药。” “谢谢。”湛含玉睁开眼睛把药吃完。护士看了一眼吊瓶，确定还不到换的时候，就推着车离开了。 护士离开以后，郭熙坐下来继续给湛含玉念书。 “郭熙。”不过，湛含玉没有继续听郭熙念书，而是看着郭熙。 “怎么了？要去上洗手间吗？”郭熙放下书，看着湛含玉问。 “不是。”湛含玉摇了摇头，“我有话想跟你说。” “想说什么？”郭熙笑着问湛含玉。 湛含玉望着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郭熙，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很麻烦啊？” “怎么突然这么问？”郭熙奇怪地问，“有谁跟你说了什么吗？别人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我从来没这么觉得过。” “我真要这么觉得，就不会跟你结婚了。你放心好了。” “不是谁跟我说了什么，我自己觉得。有时候会有轻生的念头，爸妈还都是那个样子，还要麻烦你陪我到国外。你现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着我，饭你做的，衣服你洗的，我觉得我挺没用的。”湛含玉的话听不出情绪。 “不会啊。”郭熙摇了摇头说，“我觉得挺好的。再说了，要不是，我还找不到理由休假呢。工作那么忙，做久了以后就会觉得没意思，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你别总是想这么多，对你的病不好。不过现在你愿意跟我说，我觉得很高兴。”郭熙伸手摸了摸湛含玉的头，“至于你父母，那就更不是你没用的原因了。我们总是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来到这个世界。我们可以选择怎么度过自己的一生，却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 “有的父母对孩子的出生，满怀爱意和期待。有的父母却不是。在他们看来，孩子只不过是为了挽救他们失败的人生。企图通过孩子证明，他们的人生并不糟糕。”郭熙说，“就算他们和你有血缘关系，给予了你生命，但这从来不是你背负他们人生的理由。从你出生那一刻，你就拥有了你自己的思想。你是独立的人格，明白吗？” “我从来没有因为你的父母而对你心生不满，相反，我替你觉得不值。你比大多数的孩子做的还要好，只是他们不明白你有多好。”郭熙笑了笑说，“你看我，你觉得我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吗？” “没跟他们打过一声招呼，就辞职出国。甚至结婚的时候都没有把老婆带给他们看一眼，结婚也是他们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这么多年，我很少回去见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直接打钱。可是他们呢？他们很担心我，也很担心你。一到过节就给我打电话，问要不要带你回去，还会准备很多东西寄过来。甚至为了不让我为难，从来没有主动催我要一个孩子。” 说着，郭熙叹了一口气：“阿玉，说了那么多，其实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他们不够爱你’。爱你的人，舍不得你难受，舍不得不开心。不爱你的人，无论你做什么，他们都视而不见。” “郭熙，我只是觉得有些难受。我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我对他们不好吗？我那么那么努力了，有时候只是差一点点，他们就会全部否定我。”湛含玉苦笑，“我总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实际上，我真的很在意很在意。明明关系那么亲近，却不能相互体谅。” “我总是下不了决心，每次当我决定好的时候，一看到他们的脸，又会心软。我不想这个样子，可是我说服不了我自己。” 郭熙把湛含玉抱进怀里：“没有关系的，就是这样的你，才是湛含玉啊。如果不是你总下不了决心，当你知道你被我骗的时候，一定会毫不留情地直接走人。而不是在听我说了以后，再给我一次机会。” “有的人会利用这一点，对你做不好的事，也有的人，会希望能够这样永远待在你身边。你只是一个受害者，你不需要承担责任。那些发表受害者有罪论的人他们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心里也有这样丑恶的想法，所以才会尽力地去寻找一个合理的推脱责任方式。” “好啦，你需要做的是养病。不是想这些有的没的。快点休息吧。”郭熙笑着说。 “郭熙，等我情况好一点儿了，我跟你回去见见你的父母吧。”在郭熙以为湛含玉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冒出一句话。 “真的吗？阿玉？”郭熙几乎自己是幻听了，如果不是低头看到湛含玉虽然闭上眼睛但是眼珠还在转动的话。 虽然湛含玉没有在说话，但是郭熙还是很高兴。小心地让湛含玉躺在床上，然后站起来走了两圈，觉得不过瘾，就下楼跑圈去。还好郭熙的衣服是休闲的那种，要是穿着西装皮鞋跑的话，一定很引人注意。 郭熙走出去的时候，湛含玉就睁开眼睛坐起来了。她并不困，怎么可能刚才那一下子就睡着了。往落地窗看去，几乎没一会儿就看见郭熙出现在视野里。 快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傻乎乎地因为一点事情就高兴地去跑圈。不过说起来，她还真的没有见过几次郭熙的父母呢。只有一两次在去比赛的时候见过。想想都觉得好笑，谁家的媳妇结婚多年没见过公婆呢？大概只此一家吧。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父母是那个样子，但是她遇到了好人。她遇到了一个真心爱着自己的郭熙，虽然他的手段有点偏激。不过还好，对于湛含玉来说这并不算什么。也遇到了郭熙爸妈那样的攻破，虽然真的很担心儿子，但没有把压力压在儿子的身上，反而会担心他想要帮他分担压力。 有时候，湛含玉都嫉妒郭熙有这样的父母。只是有些东西是嫉妒不来的，她能够做的，也只有认清楚现实了。 湛含玉看着郭熙从视线里消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说不定他的父母也很嫉妒她，嫉妒她抢走了他们乖巧的儿子，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有带人回家，甚至有时候过节都会因为她不回家。还为了她辞掉工作，一声招呼都不打地直接飞到了瑞典。 湛含玉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荒唐的念头，还是因为自己可笑的嫉妒心。不管怎说，这个人都已经是自己的老公了，还想这么多。 湛含玉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很少直接叫郭熙“老公”，平时都用名字称呼他。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基本不会以为两个人是夫妻关系，最多是关系好一点儿的人。湛含玉捂着额头，低低地笑了，她大概明白自己的病症在哪里了。 湛父湛母说得没有错，其实湛含玉并没有生病。她只是有一个心结，这个心结跟别人没有关系，只跟她自己有关系。因为她啊，是在是太软弱了。 她逃避现实，不愿意去面对它，所以当有个人给出一个虚幻的、并不存在的，但是能够给予她温暖的人，她就这样深陷进去。她知道那是假的，可是她不能让自己离开那里，因为只有在哪里，她才能够得到自己的救赎。 那种心情，大概就是知道明明那是不对的，但是在那里，你不需要思考任何东西，没有什么压力，不会有人催促你能不能找到工作，不会有人问你月薪多少，也不会有什么催婚，所有的一切都在顺着她的心意。 她想要一个能够听她的话的人，不管她的要求有多么无理取闹，不管她的话有多么不现实，但还是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去听你说的，愿意按照你想要的去做。 她真是一个自私的人，为了这样的是，硬拉着周围的人，一起陷进去。眼见拉不动他们，索性就干脆杀了自己，来逼迫他们。大有一种，我不幸你们也别想活的心态。实际上，谁有欠她的呢？没有。只有郭熙那个傻子，因为她不高兴就不高兴，她高兴就高兴。愿意为了她付出任何的代价。 只是这样的关系其实并不能维持多久，湛含玉早就知道的。她只是想着再久一点，再久一点就好了。现在，她快三十岁了。三十而立，她立住了什么呢？工作？因为生病的原因工作一再地耽搁，现在已经是个挂名的，每年也就那么一点工资。家庭？她其实并没有接受她的家庭，不管是她原生家庭，还是后来和郭熙组成的家。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拒绝了两个人关系的转变。最好的证据，就是到现在为止，她仍旧没有在两个人私底下的时候称呼过郭熙“老公”。这或许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但是对湛含玉来说并不是。 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湛含玉的称呼是有她自己的规则的。她一向不习惯把人称呼得有多么亲近，她认为两个人之间，平淡的交情就已经足够了。但是夫妻之间显然是不能够那么冷淡的，最起码亲近一点的称呼是必须的。 湛含玉抗拒这样的亲密的称呼，正是因为她抗拒建立亲密的关系。只有当她开始真的承认郭熙是她的老公，她的家庭才算真正完整。因为一直以来，这个家都是郭熙在单方面维持，一直都是郭熙在等着湛含玉的回应。 现在，郭熙已经把一百步都走完了，他就站在湛含玉的面前，温柔地看着她。郭熙的眼睛里只有对湛含玉的包容。他伸出手，在等待。 只要湛含玉愿意把自己的手伸出来，郭熙就愿意成为她的腿，背着她，带着她一起走遍大江南北。 似乎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一个人，他不需要你为他去努力什么，因为他会为你把一切都做到最好，你只需要在他走到你面前的时候，伸出手，告诉他，你愿意跟他走，就足够了。 湛含玉突然想哭，她曾经经历的那些，大概都是为了攒好运气遇到这个人吧。虽然他有很多不好的地方，虽然他有的时候很热衷于惹她生气，虽然他有的时候很大男子主义。但是他是那么得爱她，愿意为了她过得舒服一点儿，磨掉身上的棱角。 他明明是把杀人尖刀，却愿意为了和她在一起生活，变成一把菜刀，从此为她洗手作羹汤。她何德何能呢？ 郭熙在楼下跑完步上来的手，湛含玉已经睡着了。看了一眼吊瓶，刚好快没了，拔下来，重新进新的吊瓶里。又给湛含玉掖了掖被子，这才走进浴室洗澡。 第三十一章 湛含玉又做梦了。梦里还是那个熟悉的人，也是她的心魔——骆晟睿。 “你来了。”那个面带笑容的男孩朝她伸出手。 湛含玉不自觉地伸出手，搭上他的手心。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骆晟睿拉着她往前跑，跑到他们的训练室，在门口，他牵着她坐下来。 “你知道我会来？”湛含玉扭头看向骆晟睿。 骆晟睿笑着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虽然你已经很久没有过来了。” “为什么？”湛含玉问。 “因为你就要不需要我了。而在这之前，你一定会来跟我告别的。”骆晟睿说着，揉了揉湛含玉的头发，“现在，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吧。” “是，我不需要你了，骆晟睿。”湛含玉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是那个人吧？”骆晟睿问。 “那个人？”湛含玉歪着头，重复了一遍。 “那个创造了我的人，郭熙，不是吗？”骆晟睿告诉湛含玉，“因为他，我才出现在你心里。现在，你不需要我了，自然是因为他了。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他更爱你，也不会再有人比他更了解你了。” “无论是你喜欢吃什么，用什么，习惯怎么去处理一件事，他都知道。”骆晟睿补充着。 “我知道。”湛含玉点了点头，“我知道哟，如果他没有那么了解我，你也就不可能出现了。” “是，我是他贴心为你打造的存在。可以说，我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让他创造了这样的一个人。”骆晟睿笑着说，“就连我爱你的心情，也是和他一模一样。” “骆晟睿，谢谢你，陪我走过的时间。”湛含玉朝他伸出手。 骆晟睿回握她：“不必谢。这是我存在的意义。” “不是的，没有一个人的存在是因为另外一个人。从你诞生的那一刻，你就不是谁的傀儡，你就是你自己。”湛含玉告诉他，“这是郭熙跟我说的，现在我也告诉你。” 看着一脸认真的湛含玉，不知道为什，骆晟睿心里突然冒出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他突然把湛含玉抱进怀里，用力地抱紧了她，说的话，还是他一如既往的语气：“阿玉，我真嫉妒他，能够名正言顺地拥有你。而我只是一个虚假的人，根本不能陪着你。” “骆晟睿？”湛含玉有些不明所以。 “让我再抱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等会儿，你梦醒了以后，我们就不能再见面了。”骆晟睿有些伤感地说。 “哦。”湛含玉窝在骆晟睿的怀里，乖乖地等着他抱够了放开自己。 骆晟睿用的香水还是她喜欢的那个味道，大概是熟悉的气味，让她不自己地开始觉得困顿，然后睡着了。 骆晟睿低头看见湛含玉已经睡着了，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师姐，我是真的很爱你啊。” 只不过，你已经有自己的爱人了，我就不再打扰你了。希望你幸福啊。骆晟睿把湛含玉抱着，把她放在垫子上，转回头，再看她一眼，然后毫不留恋地离开…… 在训练室门口，他遇见了那对夫妻。是他们把他送到了这里。 “这样就可以了吗？”女人问他。 骆晟睿点了点头：“这样就可以了。让她把这一切都当做梦吧，这对她来说会更好。而且，那个男人真的很爱她。把阿玉交给他，我真的很放心。” “你考虑清楚了吗？当你离开这里，你就不再有反悔的机会。你好不容易遇到能够和她在一起的机会也会消失。你那么多年的努力也白费了。”女人提醒他。 “考虑清楚了。或许她刚刚离开我的时候，我是想着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以后，我不再这么想了。我希望她幸福，但是她的幸福不一定是我给她的，也可以是别人。我这么多年，只是因为愧疚。如果没有遇到我，她会和郭熙过得平静，并且快乐。我求你，是希望扭转她的命运，让她不需要为我去死，我不值得。”骆晟睿看着女人说。 “那么，我们两个人的交易就结束了。从此以后，你不会再存在这个世界上。”女人手一挥。 “谢谢你。”骆晟睿朝她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这个梦境。 女人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垫子上熟睡的湛含玉。就让她把这一切都当做梦吧，总好过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为了爱不惜同归于尽。 “都处理好了吗？”男人低头问她。 “好了，我们走吧。”女人挽着男人的手臂说。 “阿墨，你说他这样真的可以吗？为了让湛含玉幸福，放弃了和她在一起，其实他是有机会的。” “阿冉，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在一起才是爱。放手也是爱，明白吗？他放手，是因为他知道他和湛含玉在一起，注定不会有好结果。他尝试了那么多次，但是到了最后，湛含玉都因为他去死。你不懂，深爱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的那种绝望。经历过一次，就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当他明白命运无法改变，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彻底在她的生活里消失。更何况，他知道，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人爱她如命。”男人摸了摸女人的头。 “阿墨，你当初看着我死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也是很难过的吗？”女人问。 “当然难过了。看着你自刎在我面前，看着你临死前都不愿意再看我一眼，不愿意死在我的怀里，我的世界突然就变成一片黑暗了。无论是皇位还是什么，都比不上你。所以我为了你出家，我不是想度化谁，我只是想着，我努力修行，说不定，我可以再次遇见你。”男人笑着说，“还好，我比他幸运，不需要把你让给别人。” “你当然幸运啦，一个落魄公子能够诱拐当朝公主还灭国了，你能不幸运吗？”女人说。 “是是，我最幸运了。”男人好脾气地说。 不过这些东西，湛含玉都不会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大梦一场。 梦醒了，一切就都该散场了。 这个梦，湛含玉做了很久，却想不起来，都做了什么内容。看着自己的双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阿玉，走了，我们该去机场了。你答应过我，今天跟我去见我父母的，可不能反悔。”郭熙走进房间叫湛含玉，“早饭都在桌上了。” “好，我知道了。”湛含玉起床换衣服。 你是不是曾经爱过一个人，拼尽全力最后却不得善终。你是不是爱过一个人，等你不爱的时候，觉得甚至荒唐。 爱，就如同一场梦，是美梦，也可以是噩梦。当梦醒了，你或许觉得惋惜，或许觉得荒唐。虽然它不存在了，但是曾经经历过的感动和伤心不会是假的。只是时间，让你不会再去介乎。 “爸妈，这就是阿玉，我的妻子。”郭熙满脸笑容地和自己父母介绍他的妻子。 “阿玉，这是我爸妈。” “爸妈好。”湛含玉打招呼。 “哎哎，都好，都好。”郭母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儿媳，比照片上的更漂亮，也比儿子说得更好，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郭父见自己的儿子终于得偿所愿，高兴地不得了。只不过老男人说不出什么好听的糊啊，翻来覆去也只有一个“好”字。 一个变数离开，那么一切都回归了往常的样子。没有了骆晟睿，湛含玉和郭熙之间不会再有什么心结。因为他不见了，湛含玉的病也好了。 很久以后，湛含玉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两个人也回国和郭父郭母生活在一起。 “郭廷轩，你给我过来，你说，你刚刚给你妹妹吃了什么？”湛含玉抄着鸡毛掸子，气势汹汹地追着郭廷轩。背景音是郭婷雪的哭声，还有郭熙安慰的声音。 “我哪有给她吃什么，我冤枉！”郭廷轩绕着餐厅跑，就是不让妈妈抓到自己。 “还狡辩，没听到你妹妹那哭声啊。你当我是脑子进水了不成？你妹妹哭成这样，你还敢说你没给她吃什么。”湛含玉停下来，一手插着腰，一手挥着鸡毛掸子说，“你还跑？你信不信等会儿我抓到你，把你屁股都打开花。” “我就算不跑，你也会把我屁股打开花的。”郭廷轩小声地说，才不敢让妈妈听到自己的嘀咕，要不然她一定会更生气的。 “你知道错没？”湛含玉问。 “不知道，是她先抢我东西的，我给她吃颗辣椒怎么了？谁让她总是抢我吃的，给她吃辣椒，算便宜她了。”郭廷轩不服气地说。 “你妹妹抢你东西吃，你就给她吃辣椒。那你不让你吃饭，你是不是要投毒药死我啊。那个是你妹妹，不是外面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你下手这么重，你考虑过你爸妈没？万一比妹妹对辣椒过敏怎么办？出了事，谁负责？” “我辛辛苦苦把你生出来，就是为了让你讨债来的？懂不懂什么叫做兄妹？懂不懂什么叫谦让？我都没有让你每次让她，你能不能有点分寸？我要是跟别的家长一样，天天让你让着妹妹，你摸着良心说说，我做过吗？我就是让你别欺负她，好好跟她说，不会啊？我没教过你？”湛含玉这次是真的被郭廷轩气死。 “妈妈，我错了。”见湛含玉被自己气得不轻，而且妹妹真得哭得很厉害，郭廷轩停下来忏悔，好像是做得过分了一点儿。毕竟这是妹妹，虽然这个妹妹有时候实在是让人生气。但是不能这么过分，偶尔开个小玩笑还是可以的。不过妹妹这么霸道，以后让她去祸害别人吧。 生活变得热闹了，人也不再是死气沉沉了。这样的变化，湛含玉还是很高兴的。至于她的父母，在她病好回国以后，几次想见她都被她拒绝了。她还是做不到原谅他们。就这样各自安好也是不错的。 湛含玉放下鸡毛掸子，走过去站在男人身边。郭婷雪已经被郭熙哄得睡着了，就算是在梦里也时不时地抽泣，一副小可怜的样子。与此对比起来，某个小屁孩就显得十分讨人厌了。不过都是自己生的，湛含玉也不能太厚此薄彼，大部分时间都是一碗水端平的。今天嘛，是特殊情况，谁让过郭廷轩这个小鬼今天这么欠呢。 湛含玉趴在郭熙身上，时不时逗弄一下睡梦中的女儿。郭熙有些无奈地抓住湛含玉的手：“好了，别把小雪吵醒，好不容易哄睡着的。廷轩总是把小雪弄哭说不定就是跟你学的，把妹妹当成玩具。这个习惯不好，得改了。” “吼，小雪出生了，你就没那么爱我了。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人老珠黄了。”湛含玉不高兴地掐着郭熙的脸。 郭熙拉下湛含玉的手说：“又在胡说什么，我哪里不爱你了。” “那我跟小雪比起来，你更爱谁？”湛含玉问。 “当然是你了。”自从阿玉生了小雪以后，就变得更娇气了，还会跟女儿争宠。不过他哪会不是最爱她啊。小雪也是因为是她生的，才这么宠着。 小雪半夜哭还不是他起床去弄的，什么时候让她起来过，还说自己不爱她。 郭熙亲了一下湛含玉：“好啦，老婆。我最爱你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虽然老婆生气也很可爱，但我还是喜欢那个爱笑的老婆。” “讨厌，又来这一招。”湛含玉拍了一下郭熙，站起来回了卧室。 至于某个小孩子，湛含玉也不管了。 郭廷轩见老妈回卧室了，这才走过去，小声问：“爸，你是怎么哄老妈的，一哄一个准。” “你少惹点祸，你妈就不会总是生气了。”郭熙恨铁不成钢地说，“就算闯祸，也别让你老妈抓到不就行了？还有，以后对你妹好一点儿，要不然都不用你妈揍你，我自己动手。” 郭廷轩点了点头：“知道了，以后肯定不会让人欺负妹妹的。” 见爸爸的脸色不对，赶紧补上一句：“我也不会欺负她的。我保证。” “这才对嘛。”郭熙点了点头，“欺负妹妹有你妈一个人就够了，你就别上赶着添乱了。你妈看着好像总是欺负妹妹，但是你欺负她，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知道了。”郭廷轩点了点头。 “行了，去玩吧。”郭熙挥手赶走了儿子，然后把女儿抱去房间让她睡下，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湛含玉已经在床上看书了，郭熙走过去抱住湛含玉：“老婆。” “干嘛？” “我爱你。” “突然说这种话干嘛？都是老夫老妻了。” “突然就想说了嘛。而且谁规定老夫老妻就不能说了。我就说了，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知道了啦，我也爱你。” “嗯，老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