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年年有今日》作者:陆路鹿 时今最近遭遇了财政危机,不得已,她只好在前金主生日之际发去贺电—— “盛先生,生日快乐啊。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后来,她的短信石沉大海,祝福却成真了,从此以后,盛崇司确实年年有今日。 关爱陆路鹿成长协会提醒您: ※请勿扒榜 ※我们的目标是——甜出蛀牙!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甜文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盛崇司,时今 ┃ 配角:陆路鹿带你看世界 ┃ 其它:宠宠宠死你 ========== 第1章 第〇〇一日 凌晨三点的首都机场里灯火通明,只是没有了嘈杂人声为伴,冷色调的光线显得有些惨白,和玻璃墙外的橙色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室内的温度也和室外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对比,成了瞌睡虫的温床。时今深受其害,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出口走去。 虽然她刚才已经在飞机上睡过一觉了,可现在还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幸好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于是本就不大的脸就这样被占去一大半,剩下的则挡在了温暖柔软的围巾后面,唯一露在外面的大概只剩光洁的额头了。 尽管如此,素面朝天的时今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安全感,又把围巾拉高了些,正准备酝酿一个更大的呵欠,眼前却突然多出来好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嘴里还在喊着“十斤十斤”。 对于一个昏昏欲睡的人来说,这群小姑娘的出现或许比咖啡的提神效果还要好,直接让刚成形的呵欠迅速无痛流产了。 她被吓得连退好几步,而后定在原地,又变成了表情包,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有人来接机,毕竟她这次回家过年属于私人行程,除了一小部分老粉知道以外,就没有再对外公开过航班信息了。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五个小姑娘里,有四个正是那一小部分老粉中的更小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另外一个就稍微看着有些面生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太晚就不准来接机的么?”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时今对于她们不听话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纤细的食指勾住镜梁,把墨镜往下一拉,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 然而首先进入人们视野的却是她眉尾下方那颗小小的黑痣,接着才是那双露出一半的眼睛,黑白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因为睡意而微微泛着红血丝。 看见标志性的小黑痣后,四.人帮又激动了起来,振振有词道:“因为太久没见你,想你了啊!而且你这么多天没更博,微博都快长草了,难道忘了还有一大群嗷嗷待哺的什锦宝宝在等着你么!” 说完后她们就纷纷举起手里的手机相机,对着时今一顿狂拍,心想今天要是再不发一些新照出来,网上那群键盘侠们又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朝阳区群众举报了。 而在被自家粉丝教育的过程中,时今有好几次都想反驳回去,最后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因为这一切好像确实都是她的错。 最近半个月来,她没有再接新的工作,一直窝在家里,除了陪陪父母家人,基本上连门都没有怎么出过,网上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什么和她有关的新的报道,弄得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不过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啊,今天的广告拍摄也要加油哦,但是千万不能太拼,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见她一脸悔过地把墨镜推了回去,四.人帮又心疼了起来,赶紧安慰道,“事业没了还可以再打拼,但你只有一个!” 原本还在认真反思的时今被这话逗得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感叹她们对电影台词的灵活运用,却又忽然听见另外一道声音,细若蚊呐,但说得格外坚定,像是鼓足了勇气,也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你和傅季也一定要好好的,现在娱乐圈就剩下你们这一股清流了!” 一听这话,相聊甚欢的几人闭上了嘴巴,全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发生说话的正是那位一直游离在她们聊天之外的第六者。 只可惜此话一出,不光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就连四.人帮看这位小姑娘的眼神也都变了又变。 要知道,在饭圈里,纯粉和西皮粉之间一般很难实现和平共处,这一条铁律放在任何一个明星的身上都适用,时今当然也不例外。 四.人帮万万没想到她们中间居然还藏了一个不怕怼的卧底,差点喊出“护驾”两个字了,而时今显然同样没有料到会有西皮粉。 毕竟自从恋情公布以来,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第一反应是稍感诧异,而后生出一股歉疚之意,主动接过小姑娘手里拿着的本子和笔,说了句“谢谢”。 为了能够弥补她,时今还特意在上面多写了几行字,顺便岔开话题,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苦口婆心道:“对了,你们以后拍照的时候能不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本来她之前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最近网上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是“男有韬韬,女有十斤”,堪称当下娱乐圈表情包界的两座大山,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于是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 对上她们天真迷茫的小眼神后,时今又解释道:“上面的领导已经开始警告我,让我别再当一个行走的表情包了。” 这下四.人帮没有再追究西皮粉的言论了,立马齐刷刷地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保证道:“没问题,你的颜艺由我们来守护!” “……” 刚签好名的时今手一抖,在本子上多画了一条突兀的曲线,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冷风忽然袭来,灌进领口,冻得她缩了缩脖子,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机场外面。 昏暗的环境让她摘下了越描越黑的墨镜,趁着陪这群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们等车的空档,又和她们多聊了会儿天,等把所有人都一一送上车后才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南方打了一个电话。 到底是凌晨时分,北风肆虐的黑夜就像是隔夜的剩饭,被冻得又冷又硬,刚才还没完全走出机场便能感受到寒意扑面,更别提现在了,仿佛能将人活生生冻成雪人。 被糊了一脸雪花的时今也不想伸手去擦,不自觉地跟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跺脚取暖,没一会儿嘴边便多出来一团白气,氤氲了脸上的笑容。 “wuli南朋友,我到了,你在哪儿啊?” 南方是时今的好朋友兼助理,身为一个地道的北方姑娘,性格却和她的名字一样,柔柔弱弱,字典里好像从来没有“拒绝”两个词,以至于每次都会被别家艺人使唤来使唤去。 就连面对她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她的电话,南方恨不得能立马将她接上车,却还是耐心地说道:“就是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车,打了左转弯灯,你一出来应该就可以看见,或者我过来接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时今不忍心让她体会隆冬的滋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自己能找到,你就乖乖等着吧。” 她一边重复着“黑色”和“左转弯灯”两个关键词,一边四处搜寻着,在被南方第三次问到“看见了么”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目标车辆。 只不过一把电话挂断,时今似乎就又忘了身为女明星的自我修养,拖着行李箱就朝那辆车狂奔而去,幸好相隔的距离不算太远。 她先是走到后车厢,放好行李后连忙不迭地往车里钻去,把被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 然而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头顶上方那盏因为开门而自动亮起的阅读灯开始渐渐熄灭,同时也吞没了她的声音。 因为在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之前,时今忽然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余下的话便湮灭在了慢慢降临的黑暗里,一时间静得好像从未有人开口说过话。 暖气四溢的车厢里温暖如春,刚才还固执地赖在她睫毛上的雪花开始逐渐融化,瘫软成微小的水珠,一点一点浸到她的眼底,有一些些凉。 时今被这凉意刺激得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把多余的液体从眼眶里挤出去,却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隔着湿漉漉的水汽,望着那双过分凛冽也过分漂亮的眼睛。 外面漫天的风雪似乎蔓延到了车内,又恰到好处地覆盖在男人的眉骨上,以至于那道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像是能穿过眼前混沌的夜色,一路冷到人的心里,连带着滚烫的血液也被一并冷却。 时今躲不开,也不想躲开。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和他重逢的画面,或盛大隆重,或精心预谋,却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六个月又四天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仓促而又尴尬。 不过男人的视线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短暂得连雪花都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化,却在触及到她脖子上的那条围巾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嗓音比车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冷,像是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将最后一点温暖榨取干净。 “下车。” 嗯,对,仓促而又尴尬。 每当他说出一个字,这个念头就在时今的脑海里留到一道深深的烙印,让她心甘情愿咽下了那句还在嘴里徘徊的“好久不见”。 她没有再说话了,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直接转身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再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留恋。 跟在他身边的这么多年来,时今大概只学会了一件事,知道有些人就像是坚硬的冰块,你越是想给予它温暖,它就越是融化得快,到头来,除了让自己变得狼狈以外,什么都无法留下。 幸而这种悲春伤秋的少女情怀并没有影响她太长时间,随即便被重新席卷全身的寒冷抢走了风头,冻得她差点失去知觉,却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时今长叹了一口气,振作了起来,心想自己要是下次又遇见他的话,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没骨气了,一定要给他好看! 给自己加满油后,她又一边揉着肌肉僵硬的双颊,一边想要继续寻找目标车辆,不料手机铃声在这时又突然响了起来,刚一接通,南方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今今,你怎么还没过来呢,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还是……” “没没没,我刚才上错车了,你……”时今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解释到一半,余光又瞥见一辆符合条件的车辆,于是立马改口道,“我这次真看见你了,马上就过来!” 与此同时,电话那头的人也正好看见了她,生怕她又出什么岔子,想也没想就直接阻止道:“你还是站在那儿别动吧,我过来接你。” 谁知道当南方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却见她的手里空空如也,便又围着她转了一圈,可是依然没有发现行李箱的踪影,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的行李箱呢,忘记拿了么?” 听了她的话后,时今也下意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边,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头来,先是看了看南方,又看了看刚才上车的位置,可惜视野里再也没有那辆车了。 阿西吧,她的行李箱还在那个杀千刀的混蛋车上啊! 第2章 第〇〇二日 出于各方面的综合考虑,时今并不打算让南方知道刚才的事,于是随便胡诌了个理由应付过去,心想先上了车再说,至于行李么,随便那个混蛋怎么处理。 反正如果还像当年要回情书那样,再傻不拉几地去找他的话,那她这一辈子都红不了! 可是南方只是性格软弱了一点,人又不傻,所以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还想要说些什么。见状,时今直接把她往驾驶座的方向推,示意她别废话了,赶紧上车。 谁知当她钻进副驾驶座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今天开车的不是南方,因为驾驶座上已经有人了,而且居然还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刚才西皮粉口中的傅季。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车厢里的灯光太过迷蒙的缘故,等看清里面的人后,时今竟有一瞬间的怔忪,误以为自己打开的不是车门而是任意门,要不然怎么会有一种穿越回了午夜旧上海的错觉。 见她一脸惊讶,笑起来像月牙似的眼睛直接变成了满月,还时不时眨两下湿漉漉的睫毛,傅季不禁莞尔,调侃道:“怎么,穿上衣服就不认识了?” 他似乎刚从片场赶过来,还穿着戏服,一身灰色毛呢西装,笔挺利落,衬得容貌英俊温雅,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一股民国时期的贵公子哥儿气。 虽然算不上什么违和,但这身装扮还是让他看上去和周遭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仿佛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是应该在一片战火纷飞中,和追求独立自由的女学生谈一场乱世之恋。 听见他的玩笑话后,时今稍微收敛了一下目瞪口呆的表情,却还是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望着他迟迟说不出话来。 不过她表现得这么大惊小怪倒不是因为没有看过傅季演的年代戏,只不过从来都没去探过他的班罢了,所以看见的也仅仅是荧幕上的他,像现在这样,在现实里近距离接触还是头一次。 这下时今好像终于能够理解那些广大迷妹们想要操哭他的心情了,直到关门声第二次响起才回过神来,想起了正事,问道:“你……你不是应该正在拍戏么,怎么有空来接我?” 好在傅季并不知道她脑子里的龌龊想法,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可能是因为我之前和导演提过,如果今晚不能去接我女朋友,以后就只有睡书房了,他看我可怜,就特别准了我几个小时的假。” 本来时今还在为了他从百忙之中抽空来接自己而感动不已,一听这话,彻底从迷妹状态抽离了出来,又炸毛了。 “啊呸,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毁我清纯不做作的人设,小心我以后也到处传播你半夜拿着夜光剧本找女演员对戏的事!” 她生气地取下脖子上那条他送的围巾,想要勒住造谣者的脖子,可是下一秒就被他顺势一拉。 “欢迎回来。”傅季没有在意她的口无遮拦,把她往自己怀里轻轻一带,倾身抱住了她,一手抚着她略微湿润的头发,仅用一招便将她轻松制服,还自我反省道,“下次我会记得换辆显眼点的车来接你。” 前面一句话对时今还算受用,但后面半句就不怎么样了,因为她知道对方这是在嘲笑自己刚才上错了车,于是用力锤了锤他的后背,把他推开。 她瞪了傅季一眼,示意他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开车,而后故意拿腔作调地感叹道:“唉,这新的一年才刚刚开始,有些人就又想拉着我捆绑炒作,看来人太红也不好啊。” 关系越是亲近的人,反而越不容易说出一些感谢的话,所以时今又习惯性地和他斗嘴玩,只不过真要说炒作的话,那也是她借傅季的人气炒作,毕竟傅季比她红得多,甚至不在一个水平上。 这时候,坐在后面看行程的南方犹豫了半天,终于弱弱地插了一句话,问道:“今今,你是想先回去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去摄影棚?” “嗯?”听见她的声音后,正在叠围巾的时今没有回头,只是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回答道,“直接去摄影棚吧,不是凌晨五点就要开工了么。” 南方应了一声,正想告诉她元宵晚会的彩排时间改到了下周,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赶紧接了起来:“喂,胖虎哥?” 胖虎哥本名路虎,因为长得很像哆啦a梦里的胖虎,因此得名,从当年一入行就被大家这么叫,如今也有二十余年了。 不过和胖虎的虎头虎脑不同的是,作为一名经纪人,路虎在圈子里的名气不容小觑,很多一线大腕儿都是由他带出来的,就连目前活跃在线上的经纪人有一大半都是他的徒弟。 本来他现在基本上已经不带人了,可是三年前却突然提出要当时今的经纪人,大概也是想挑战一下自我极限吧。 而这个称呼也成功地让时今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子,有些紧张地关注着南方的一言一行,等她挂断电话后连忙问道:“怎么了,胖虎哥已经到了么?” “不是……”南方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听见她的问题后,说话有些支支吾吾的,回答道,“胖虎哥说不用去棚里了,你的那支广告……被换下来了。” 正如她预想的那样,随着这道话音刚落,原本还其乐融融的氛围荡然无存,温度骤降到冰点,仿佛和车外的冷空气对调了一下。 其实南方只不过是传传话而已,和这件事本身没有半分钱关系,可当她看见时今满脸的错愕以及压抑着的怒气,莫名生出了一些罪恶感,好像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似的。 所以她更加难过,用手拍着时今的肩膀,笨拙地安慰道:“今今,你别难过啊,胖虎哥说他会和那些人再谈一谈的,万一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误会?还能有什么误会? 最近她什么负.面新闻都没有,可厂商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突然撤去她的代言,还是在临近拍摄的几个小时之前,甚至连胖虎哥都谈不下来,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要不然她还真想不到能有什么别的原因了。 至于使绊子的人,时今已经大概猜到了七八分,却还是想要亲耳听见答案,稳了稳心绪后平静地问道:“被谁抢走了。” “尹……尹霓。” 果然。 这个名字让时今突然间生出一股无名火,只觉得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可是浮现在她眼前的却是刚才看见的那张脸,那种冷彻心扉的感觉又重新渗进她的四肢百骸。 她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登陆了微博小号,跑到尹霓的微博下面,用毫无逻辑可言的语句胡乱骂了一通,而后将手机一扔,把围巾盖在头上,闭眼靠在车椅上,烦闷道:“回公寓吧。” 一听这话,傅季只是侧头看了她一眼,倒没多说什么,而南方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说,因为她知道时今现在最需要的是静静,所以生怕打扰到她了。 可惜现在就连静静都没有办法平息她胸腔里的那团火,回到公寓后洗了个热水澡,只想要蒙头大睡一场,然而瞌睡也开始和她作对。 明明已经困得要死了,偏偏又睡不着,于是时今就这样在清醒和疲倦之间挣扎了大半夜,脑袋也慢慢隐隐作痛了起来,等到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的睡意,却又接到了路虎打来的电话。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把直接手机给摔了,可是现实并不允许,所以她只能强忍着头痛欲裂的难受,半眯着眼睛接通了电话。 幸好路虎也没有废话什么,言简意赅道:“赶紧去微博上发一张你和傅季的合照,其他事就甭管了,继续睡你的觉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把电话挂了,似乎还忙着去处理其他的事,好在时今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说话风格,不用多问就知道肯定又出什么事了。 于是她顿时睡意全无,立马打开微博看了看,发现自己还真的又上热搜了。 本来时今还以为顶多就是说说她丢了代言之类的事,又或是昨天傅季来接她被拍到了,却万万没想到居然和那个杀千刀的混蛋有关。 报道刊登的照片和视频倒没什么毛病,如实记录下了她从“上错车”到“上对车”的全过程,可是文字没有一句是真的,而且还配了一个博人眼球的标题——“时今疑有新欢,竟是diss娱乐公司老板?”,引发各大媒体网友热议。 可是……疑你个大西瓜啊!没有证实的事情也敢随便拿出来乱报道? 时今气得在床上打滚,心里很清楚,这件事绝对和那个混蛋脱不了干系,因为媒体只会报道他允许报道的新闻,也就是说,在这个八卦被爆出来之前,肯定经过了他的同意。 而这一结论的得出更是让她想不通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这篇毫无真实性可言的报道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一想到南方看见这些新闻又得怪她说谎,她的脑袋被气得更痛了,真的一点都不想再和这个混蛋扯上什么关系,于是立刻打开微博,按照路虎说的,编辑好安抚粉丝的微博后按了发送。 只不过这件事似乎只影响到了时今一个人的心情,因为另一位当事人正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玩……连连看。 与此同时,站在办公桌前汇报工作的童刚已经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了,心想同样都是刚从英国回来,为什么他就不用倒时差。 听着“boomshakalaka”的游戏音,他更想睡觉了,脑子一时间短路,张口就问道:“老板,这不是时今最喜欢的弱智游戏么,你什么时候也被她传染了啊。” 话一说完,童刚就立刻感受到了一道不带温度的目光朝自己投来,比北极刮来的风还冷,吹得他一下子就醒了。 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于是假装刚才那话不是自己说的,又想起了今天的新闻,赶紧倒打一耙道:“不过你老是这样给别家艺人免费炒热度,我夹在中间很难做人啊,待会儿要是遇见颂姐,肯定又会被臭骂一顿。” 盛崇司似乎玩游戏玩得有点无聊了,又换了一只手撑着下颌,听了这话后,就像是看急性智障似的睨了他一眼,问道:“谁是你老板。” “……你。” “嗯。”他敷衍地应了一声,连头都没抬一下,“滚吧。” “……” 童刚倒是巴不得能早点滚出去,可惜还有话没说完,所以只能继续被迫和他呼吸着相同的空气,接着问道:“下周三晚上,电视台有一个元宵晚会的彩排,大老板好像会去看尹小姐,你去么?” 这回盛崇司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两道突然响起的微博提示音打断了,是特别关注的动态提醒。 可是一听见这声音,童刚显得更着急一些,因为这条微博很可能和他的生死息息相关,于是也顾不上去听什么回答了,以最快的速度拿出手机,扫视了一下内容。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在成为出气筒之前,他迅速逃出了办公室,而盛崇司的视线还固定在手机屏幕上,像是能生生凿出个洞,眼底的那点闲散也正在逐渐散去。 屏幕上面显示的正是时今刚才发的微博,文字只有一句简单的“你是我的梦,像北方的风”,倒没什么特别的,可是一旦配上那张偷拍傅季睡觉的照片,一股恋爱专属的甜蜜感就像是能立马冲破屏幕,变成冬天里的一把火,烧尽天下单身狗。 单——身——狗。 第3章 第〇〇三日 当刚从英国出差回来的童刚在第二天又坐上飞往上海的飞机,准备过去洽谈一个新合作项目的时候,他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乐极生悲”这一成语的真正含义,简直是心痛到无法呼吸。 而这一切又全都是拜时今发的那条糖里有屎的微博所赐。 要不是因为她,他家老板怎么可能会用工作来填补*和心灵上的双重空虚,要不是因为她,他怎么可能跟着遭这种罪! 作为这场无声战争中的牺牲品,童刚越想越气愤,一边在厕所里忧心忡忡地解决个人问题,一边考虑着待会儿要不要披着马甲去天涯爆点时今的黑料,却没想到回到座位的途中,竟然在人群里看见了这个罪魁祸首的身影。 这一空前绝后的巧合让他一开始还误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等到确认对方真的是时今本人以后,整个人high到p。 他想也没想,赶紧继续往前跑,还没有完全走到座位上便兴冲冲地说道:“老板老板,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盛崇司依然窝在舒适宽敞的座椅里,看上去就像一只困倦散漫的大型犬,和童刚离开之前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大概只有那本正盖在他脸上的书,原本应该拿在他手上才对。 看样子是终于被杂志的无聊内容培养出了睡意,准备睡上一觉了。 只可惜两个小时的航程并不算太长,最多就够打个小盹,所以他也懒得把杂志拿下来了,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冷声冷调地回答道:“你觉得我现在像是有心情和你猜哑谜的样子么。” “哦……那咱就不猜了,我直接告诉你吧,我又遇见时今了!”童刚机智地改变了互动方式,却还是那么八卦,“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她该不会是要去探班吧……哦对了,那个二傻子刚才居然还摔了个狗吃.屎哈哈哈哈!” 说完后,他的语气里又带了点遗憾,惋惜道:“唉,不过这没图没真相的,光是靠我嘴上这么一说,你可能不觉得好笑,早知道我就照下来给你看看了,真的是——丢脸死了哈哈哈哈!” 童刚说得倒是眉飞色舞,可和他隔着一个过道的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也不知道是这夸张的笑声带动了空气,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那册原本还好好盖在他脸上的杂志忽然开始缓缓往下滑,随之产生的阴影也逐一消失。 那双掩藏在书后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在自然光下一点一点显露,然而交织在眼底的情绪仍旧不甚明朗。 正好童刚也忙着沉浸在自己的幽默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这点变化,还在做作地放声大笑,好像真的发生了一件什么不笑不是中国人的大事似的。 见状,盛崇司也轻扯唇角,嗤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在杂志完全滑落之前,修长的手指突然扣在书脊上,将它拿了下来,而后不紧不慢地合上。 听见从旁边传来的“啪”的一声轻响后,童刚还以为是自己的良苦用心得到了回应,这才笑得稍微小声了一点,却没想到下一秒便遭受了沉重的一击。 这样的方式简单且粗暴,直接从根源上斩断了那道烦人的声音,盛崇司神色未变,收回了手,重新阖上双眼,最后一次警告道:“要么闭嘴,要么滚远一点。” 如同这架正飞行在万米高空之上的飞机,他的声音也本该平稳得听不出什么异样情绪,只不过此刻因为被困在了喉咙间,以至于有些像夏天的闷雷滚动,压抑而沉闷,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 这下世界终于清净了。 飞机就这么大,童刚还能滚到哪里去,只有被迫选择前者,捂着不可描述的受伤位置,把痛得想咳嗽的*硬生生憋了回去,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 他一时间绝望得憋出了内伤,心想他家老板一定还在生那条糖里有屎的微博的气,要不然这个马屁怎么会这么难拍呢,说好话不是,说坏话也不是! 不过要是让时今知道自己被童刚丑化成了什么样子,她一定会让他感到更绝望,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摔个狗吃.屎,只是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又刚好崴得比较严重罢了。 好在他倒也不是全程都在胡说八道,至少有一点是说对了,她确实是来探班的,来探傅季的班。 反正广告没得拍,元宵晚会的彩排也延到了下周,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既可以弥补之前没有去现场看傅季拍过戏的遗憾,还能够顺便击碎那些没有依据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谣言。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这一决定也得到了路虎的大力支持,南方却不怎么放心,好像认定了她还在为了广告的事情难过,生怕她借着探班的幌子去做什么其他事,非要跟着她一块儿来。 这个多余的担心让时今哭笑不得,怀疑自己就算有十张嘴恐怕都解释不清楚,只好把这个爱操心的小跟班带上,毕竟有人陪着也不是什么坏事。 现在看来,确实不是什么坏事。 多一厘米都嫌浪费的身高差让南方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她的拐杖,好在这次没有带多少行李,扶着她还算比较轻松,除了一点—— “今今……你能不能别抖了……你一抖……我就想跟着你抖……” “问题是……我也控制不住我寄己啊……干脆让我们一起摇摆吧……” 冬天的上海虽不及北方大雪封山那般寒冷,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阴沉沉的天气好几日都不见放晴,湿冷的空气也无孔不入,就连刚呼出来的气体都仿佛是冷的。 更要命的是,她今天出门出得太急,居然忘记带围巾这种重要装备,这会儿只有把衣服的拉链一拉到顶,再戴上外套的帽子,以此来抵御严寒。 所以对于自己从一下车就自动开启振动模式的行为,时今同样感到十分无奈,收紧了挽着南方手臂的手,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地址后,又再踮起脚尖环顾了一下周围,自言自语道:“是在这儿没错吧……怎么还没有人来呢。” 宽阔干净的街道上没有什么游客,也没什么拍摄剧组,空荡荡的一片,倒是难得的安宁,四周充满了民国气息的建筑群也一如那天晚上的傅季,让人一站在这里就想演一段《情深深雨濛濛》。 可说起来也奇怪,从时今二十岁出道算起,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五年的时间了,就算她在作品方面谈不上高产,但电视剧和电影加起来,每年少说也有个两三部。 尽管如此,她也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影视基地拍戏,完全不认识这里的路,只能又瑟瑟发抖地等了几分钟,而后终于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立马挥舞着双手,大声呼唤她的名字:“阿怡!” 不远处,一个穿着剧组爆款长羽绒服的人正朝她一路小跑而来,站到她面前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捏她的脸颊,抓狂道:“都说了别再叫我阿姨!我今年才二十八,还是一枝花好么!” 时今习惯了这种又动手又动口的打招呼方式,任由她摧残自己的脸,倒也不介意,只是口齿不清地劝道:“阿怡,别挣扎了,一直强调自己的年龄就是变老的第一个特征。” “……你这张嘴啊!” 见她还这么牙尖嘴利,成怡也懒得和她计较,松开手,把她买来的大包小包的点心热饮提上,赶紧领着她们往里走。 虽然她现在是傅季的经纪人,但在此之前,也是时今的第一个经纪人,带了她两年,也是她本次行动中的唯一内应。 不过成怡似乎误会了她行动的真正目的,还以为她专程跑来约会,等领着她去和导演打了声招呼后,又顺便说了个好消息:“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傅季的戏份刚好拍完,这会儿正在换衣服,应该马上就出来了。漫漫长夜,你俩就好好你侬我侬吧。” “……”吓,她和傅季这么纯洁的合作关系,怎么可能你侬我侬啊……日脓包还差不多。 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时今的表情瞬间垮掉了,还没来得及问她下一场戏是什么时候拍,对方就又开了口:“你脚不是受伤了么,就坐在这儿等着吧,这些吃的交给我和南方去送好了。” 考虑到自己行动确实不怎么方便,她也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于是从遗憾里回过神来,同意了这个提议,挥手道:“去吧,皮卡丘们。” 只是她一个闲杂人等,哪儿好意思就这样大喇喇地坐着,不光坚持要站着,甚至还一瘸一拐地走到离拍摄场地稍远的位置,站在人群之外,生怕打扰了他们工作。 谁知就在这一过程中,时今居然又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禁在心底哀嚎了一声,赶紧以最快的速度移开了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再看他。 她倒不是在怕童刚什么,就是觉得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麻烦能少一桩是一桩,并且由衷地希望,千万千万不要再发生像那天凌晨一样尴尬的事情了。 可对方好像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戳了戳她的脊梁骨,不满道:“喂,这位小姐,你躲我躲得未免也太明显了些吧,这样很伤人自尊好不好。” “……”那你刚才在飞机上笑得那么大声,难道就不伤人自尊了么! 见自己躲不过,而他又非要往枪口上撞,作为有仇必报领域的佼佼者,时今也不过多阻止什么,如他所愿,不再无视他,转过身子,举起左手挥了挥,面无表情地打了个招呼:“嗨,威尔刚。” “……” 一听见这个绰号,童刚就想回到过去打死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自问自答道:“你是来探傅季的班么?唉,也对,出了这种新闻,是该做做样子,好好挽救一下了。” “呵呵。”时今没想到他还有脸提这件事,冷笑了一声,以牙还牙道,“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你那位吃饱了没事干的老板,麻烦你回去以后,记得帮我和他说句谢谢。” “太巧了,那个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就站在你后面,你要不要干脆趁这个机会去亲自道谢?” 闻言,时今只是不屑地“嘁”了一声,摆明了不相信这种完全不走心的谎话,心想要是像盛崇司这种人会来探班,那才是真的吃饱了没事干。 童刚也无视了她的无视,视线又落在她的身后,继续说道:“哦,你完了,我老板一定是听见你刚才骂他吃饱了没事干,现在正在朝你走过来,目测还有五十米……四十九米……” “……” 本来时今依然对这件事持怀疑态度,但当她听见童刚还在孜孜不倦地倒计时,活脱脱一二傻子的样子,这才忽然意识到对方说的有可能都是真的,然后再也笑不出来了。 去你巴拉拉的小魔仙,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幸灾乐祸的语气讲这么可怕的鬼故事啊! 第4章 第〇〇四日 随着倒计时的数字不断变小,时今坚不可摧的自信也开始渐渐出现了裂缝,思绪霎时乱作一团,继续怀疑这句话的同时,还在顺便拼命想着应对方案。 虽然她前不久才发过誓,说是什么再见到盛崇司的时候,一定要给他好看,但是……但是上一波新闻还没有平息,现在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万一再被拍到什么照片就不好了吧。 这样一想,时今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好像也不无道理,于是不再和童刚当里个当了,立马瘸着一条腿,朝反方向快步走去,反正先去避一避总归没什么坏处。 遗憾的是,童刚的嘴里就没几句实话,这一次也毫无例外地欺骗了她,因为她还没有走出去几步,便亲眼见证了这个谎言是如何彻底地分崩离析。 灰白色的街道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清,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空空如也,有轨电车终于叮叮铛铛地出现,穿梭在十里洋场,打破了一成不变的局面。 而童刚口中那位,本应该站在她的后面,吃饱了没事干的人,也突然且鲜活地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让她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悬崖勒马似的猛地停下步子。 时今犹如被钉在了原地,甚至连眼睛都忘了眨,一动不动地望着不远处的百乐门。 曾经大名鼎鼎的舞厅已不见昔日的繁盛景象,色彩鲜艳斑斓的招牌也挡不住灰蒙蒙的天气,显得有些昏旧,但这丝毫不妨碍人的视线,她依然能够清楚地看见从里面一步一步走出来的盛崇司。 他就像山间清爽的早春的风一般,缓缓而来,偏又凛凛如霜。 幸运的是,这回时今没有再长时间地发呆了,只是稍微愣了一瞬,下一秒便反应了过来,几乎是条件反射,立即迅速转身,掉了个头继续走。 还在等着看她出糗的童刚也注意到了越来越靠近的男人,脸上的事不关己立刻消失不见,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她。 显然,他同样没有料到会发生这么戏剧性的一幕,毕竟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吓吓时今,从来都没有想过他家老板会真的出现。 这下好了,玩大发了。 预感到自己接下来很有可能又要遭到一顿不可描述的暴打后,童刚打算力挽狂澜,二话不说,赶紧朝正面走过来的人冲去,挡住了她的去路。 “……” 时今被他的这一怪异行为吓得往后一退,满脸戒备地盯着他看,却没想到他不回答也就算了,居然还动起手来,抓着她的手臂,把她往她逃避的方向拖去。 她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以至于没能在第一时间挣脱开来,只能先被迫一瘸一拐地倒着走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没辙,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拧住童刚的耳朵,怒道:“神经病啊,快给我松手!” 可是死到临头的人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就算耳朵被拧下来也坚持不肯松手:“既然咱俩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那就同年同月同日死!” “……”阿西吧,鬼大爷才要和你一起死! 眼看着彼此之间的距离还在不断缩小,时今不禁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耳朵的主人却在这时突然停了下来,客客气气地说道:“老板,你怎么出来了,这么快就拍完了啊。” 闻言,盛崇司没有说话,只是觑了童刚一眼,心情似乎依然不太好,所以对这番讨好意味明显的话也置若罔闻,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站在他们的面前。 他穿着一件灰绿色的parka大衣,四肢修长,双手随意揣在外套兜里,黑眸也半敛着,漫不经心的懒散从眼角眉梢拖延而出,一副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的样子。 这让他看上去不太像是什么大公司的老板,反而更像是成天惹是生非,只知道坐享其成的富家子弟,也更加让人难以想象,他究竟是如何创造奇迹,才能让最初毫无名气的diss在短短几年内便成为四大娱乐公司之首。 然而不管别人怎么想都不关盛崇司的事,因为他一向活得肆无忌惮,这会儿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还互不相让的两人,闲闲地反问道:“这位小姐转行卖咖啡了么?” “……” 这句话在旁人听来或许有些没头没尾,童刚却不自觉地倒抽了一口冷气,经这么一提醒,这才忽然想起,自己出来是为了买咖啡而不是聊闲天。 而时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这种感觉,就像是爱上一匹野马,可那匹野马没有菊花,这让她感到绝望,没想到像盛崇司这样的人居然还真的来探班了。 只是这种说法又不是太准确,毕竟他们这次来上海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谈生意,只不过之前新签的几个新人演员碰巧也在这个影视基地拍戏,所以他们就顺便到现场来看看情况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们签约后的第一部戏,尽管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角色,但也算是出道之作,对今后的发展或多或少都有着一定的影响,他这个当老板的多关心关心也无可厚非……个屁! 身为在场唯一一个清醒的局外人,童刚自觉早已看穿一切,发现盛崇司的视线一直固定在用后脑勺示人的人身上后,立马行动起来。 他一边强制性地手动帮时今在原地转了圈儿,一边解释道:“老板,是这样的,我刚才一出来就正好碰见了时今,她说她想见你一面。” 就算在拍马屁这件事上他屡战屡败,但是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屡败屡战的不服输精神,反正横竖都是死,更何况还有个垫背的时今。 但是……垫背的也有尊严啊! 她压根儿就不想面对这个每次都让自己难堪的人,被童刚的胡言乱语弄得更加心烦意乱,立刻否认了这种一点也经不起推敲的谎话:“并没有好么!” 好在就算真实的时今可能没有办法坦然面对盛崇司,但是她精心塑造出来的时今一定可以,再怎么说她也拿过各种演技小奖,装装样子什么的应该不在话下。 于是她赶紧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迅速进入状态,而后抬起头来,逼自己直视他的眼睛,回答得落落大方:“盛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也可以先和我的经纪人说。总之,我想我们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鼓起勇气说大话的人鼻尖被冻得通红,帽子边沿那圈蓬松的毛边和她的睫毛一起在寒风里轻轻颤抖,从盛崇司的角度望过去,正好对上那双被吹得有些湿漉漉的眼睛。 这一次她没有再戴那条碍眼的围巾了,只不过说的话还是那么刺耳。 盛总?呵。 盛崇司轻轻地哼笑了一声,干净的眼睛里没有掺杂过多情绪,却因为这个称呼而多出了一丝兴味,似乎不打算给她留下什么反悔的余地,道:“现在才想着要保持距离,会不会太晚了。” “……”晚了?哪里晚了? 时今没有怎么听明白他说的话,心想又没有被什么人拍到照片,怎么会晚了,还是说……他真的听见她骂他的那句话了? 可就算是这样也说不通啊,毕竟他那副不想再和她扯上任何关系的神情还清晰如昨,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的人,又怎么可能和她计较背地里说人坏话这种事呢。 于是时今迟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是傅季。 得出这个结论后,她的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那颗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脏也终于落回到了属于它的位置上。 时今没有再去管那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了,立刻转过身子,为了示意自己的位置所在而用力挥了挥手,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打到站在她后面的人。 但是当事人好像对此浑然不知,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语气也比刚才轻快不知道多少倍,抱怨道:“你是树懒么,怎么现在才来啊,快过来扶我一下,我的脚崴了,走不动。” 其实她的脚还没有疼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只不过想要让傅季快点过来把自己带走而已,因为她一遇上盛崇司就好像被诅咒了似的,不光头脑不清,四肢僵硬,就连脚步都很难再挪得动半步。 只可惜这番话落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就又变成了另一种意味,听上去更像是男女朋友间的小吵小闹,自然得让盛崇司最后那一点耐心也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他盯着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人,沉默了一息,彻底无视了正在朝这边走过来的傅季,声线就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更加听不出什么起伏,平静地问道:“玩够了么,你的恋爱游戏。” 大衣含蓄的冷色调将他身上的疏离感削弱了一些,让他看上去似乎还带着点温和之意,可惜也仅仅是看上去罢了。 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无法被这些外物所消磨干净,以至于他只是稍稍皱一皱眉头,神情便骤然冷了下来,嗓音也透着一股寒意。 背对着他的时今还在眼巴巴地盼着傅季能够走得再快些,听见这句带着明显嘲讽意味的话后,脸上的表情忽得一怔。 恋爱游戏……恋爱游戏。 是啊,在他看来,所有的事情,包括感情,或许都不值得人认真对待吧,反正都不过是游戏一场,反正都只是玩玩而已。 时今自嘲地这么一想,心情一时间变得就像是没有加糖的柠檬茶,有一点酸,也有一点苦。 她忽然不再急着走了,而是转过身子,面对着盛崇司,微微笑道:“不好意思,盛总,我想你的问题我恐怕是没有办法回答了。其实我这人吧,对什么事情都特别较真儿,所以没有什么恋爱游戏,也没有什么玩不玩的。” 大概是因为委屈日积月累,逆来顺受的人终于对他的这种态度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不满,决定解释一次,就这么一次,心想自己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吧。 可是这个答案显然不在盛崇司的考虑范围之内,被他直接视作了无效,重新给了她一次回答的机会,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问道:“你确定你是认真的么。” “确定啊。”时今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末了还特别强调道,“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过。”认真地想要忘记你。 面前的两人倒是你来我往得十分流畅,可怜童刚听得是心惊胆战,忽然间很想和时今取取经,想问问她是怎么在短短几个月之内把胆子养这么肥的,居然敢用他梦寐以求的态度和他家老板说话。 不过今天看来是没什么机会了,因为傅季已经走了过来,在时今功亏一篑之前带走了她。 现场版造成的冲击力肯定比微博上的文字图片来得更为凶猛,望着渐行渐远的俩人,童刚生无可恋,已经做好了被痛骂一顿的准备,心想这次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谁知道预想之中的惨象迟迟没有发生,他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家老板早就已经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于是赶紧追了上去,还想说些什么,又见对方正在打电话,只好闭上了嘴巴。 刚才的事情似乎没有造成什么很大的影响,盛崇司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至少看上去没什么异样,等电话一接通便凉凉地说道:“出来喝酒。” 他的这副模样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浑身上下也还是透着一股置身事外的闲散,只不过眉宇间多了几分势在必得。 见状,一直在旁边暗中观察的人咽了咽口水,不禁心里一惊,很想冲过去抓住他的肩膀,一边摇晃一边大喊“老板你醒醒啊”,因为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在对方的身上见到过这种神情了。 可是最后童刚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以一副吃了屎又不好和别人讲的表情望着走在前面的人,而后兀自摇了摇头。 完了,看来他家老板也认真了。 第5章 第〇〇五日 虽然好好的探班之旅并没有被那段不愉快的小插曲给搅黄,可是她和傅季之间也没传出点什么新闻来,和盛崇司的传闻反倒甚嚣尘上,以至于她去电视台彩排的那天下午差点被门口的记者围剿。 看着一瞬间蜂拥而上的人群和话筒,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人还是不免吓了一跳,只能先发制人,赶紧拿捏好语气和表情,抢在他们的前面说了话。 “李哥,你看你上次非要我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模仿我们齐总说话,害得我一回去就被他臭骂了一顿,你这次绝对不能再陷我于不义我了!” 第一个享受被消灭待遇的当然是最会挖坑的优家记者了,不过时今说完后连气都没时间喘,又望着左边紧挨着的蠢蠢欲动的女人,哭丧着脸。 她可怜道:“王姐,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现在网上流传的那些表情包,是不是大多数都是从你们网站的新闻视频里截的图,你知不知道那些照片已经丑得厂商都不想和我续约了。” 这番话引得周围人一阵大笑,面对这一反应,时今也稍感安慰,就是口干舌燥得有点无力招架了,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在公园里玩打地鼠的游戏似的。 一瞅见那些地鼠有冒出来的苗头,她就必须在第一时间狠狠打下去,一旦错过一次,后面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幸好下车地点距离电视台也就几步路的工夫,她插科打诨的同时也很快被拥挤的人潮顺利推进了台里,这也意味着终于到了可以说结束语的时候了。 于是时今站在台阶上,先是冲他们鞠了鞠躬,而后诚恳地说道:“真的很感谢大家对我这么关心,大冷天还在外面等着,你们也辛苦了,先喝点咖啡暖暖身子吧。” 同行的工作人员一听这话,赶紧把买好的饮料分到每位记者的手上,她也继续半开玩笑道:“不过我现在还得赶去彩排,不能在这儿待太久。要是你们真的有那么多问题想问我的话,等哪天我再找时间组织一个茶话会,让你们一次性问个够,你们看怎么样?” 虽然挖掘有价值的新闻是娱乐记者的本职工作,但是如果在什么都问不出来的情况下,比起全程黑脸不回答问题的明星,他们肯定更喜欢这种以开玩笑来化解问题的方式,至少让他们回去以后还有一点东西可写。 况且现在还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于是大家伙儿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话都已经被说完了,只能由衷地感叹两句:“胖虎哥,你什么时候帮时今接点主持人的工作吧,光是演戏太埋没她了。” “是啊是啊。”终于有点存在感的路虎颇为认同地附和道,不过说得可谓是自暴自弃,听上去似乎有些嫌弃她一张嘴就胡说的技能,“我这不是一直在等喜剧总动员的导演联系我么。” 在和媒体打交道这一点上,时今确实没有让他操过太多心,甚至很多时候他都只需要接接话茬就好,弄得她好像才是经纪人似的。 尽管如此,在去往后台待机室的路上,路虎还是有点担心她的状态,不放心地交代道:“这两天你在家应该也休息够了,代言还有那些新闻的事就别再去想了,后面还有很多工作,专心点。” “嗯嗯……嗯?”走在前面的人习惯性地应了两声,却又忽然想起什么,立刻转身挡在门口,说道,“胖虎哥,人生的路要自己走,你们把我送到这儿就可以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一个人吧。” “……” 见他们还愣在原地不动,时今又催道:“南方,你最近不是喜欢隔壁那个相声天团么,赶紧趁现在去找他们要个签名啊。胖虎哥,你也去和你的徒弟们叙叙旧吧,难得今天大家都在,等轮到我彩排的时候你再进来叫我就行了。” 然而这番话更让她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从不听相声的南方一头问号,而路虎则是一眼就识破了她的目的不单纯,一针见血道:“说吧,你是不是又想背着我搞什么事情,还是在里面藏了一个野男人。” “……天呐,胖虎哥,你想得好脏啊,这么短的时间我还能搞什么事,就是单纯不喜欢练歌的时候旁边有人而已啊。” 时今作势捂住自己的耳朵,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堪入耳的污秽语言。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能让路虎知道她五音不全的事实,至少在彩排之前不能,因为她还想趁着这点时间再好好练习一下,以便最后能够给自己争取一个好看的死法。 只可惜这套装疯卖傻拿来应付应付记者还行,在路虎这儿根本不管用。他也没有再废话什么,只是示意南方赶紧把待机室的门打开,顺便给了时今一个和善的眼神,让她自己好好感受一下。 “……”很好,这是在逼她放大招啊。 既然通过正规途径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时今只好剑走偏锋,已经想好了,决定在南方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快速冲进去,然后把他们直接锁在门外。 只可惜这天底下的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因为她还没来得及行动,余光便忽然瞄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灵光一现,临时改变了注意。 她不再急着抢占先机了,而是找准时机,迅速从路虎的身边“咻”地一下溜了出来,逃跑的同时还不忘交代一番:“胖虎哥,我去和尹霓谈点事,待会儿再回来!” 走廊另一端的人也不过刚到几分钟而已,原本正站在门口和其他人打招呼,隐约间听见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于是疑狐地往四下一看,结果只看见一团不明物体以飞一般的速度朝她跑了过来。 她吓得连连往墙壁上贴,想要把路让给对方,却没想到这团不明物体就是冲着她本人来的,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推进了身后的待机室里,又因为惯性作用重重地摔在了沙发上,眼冒金星。 要不是考虑到自己今天穿的不是红色的衣服,这力气大得尹霓甚至有理由怀疑她刚才是被一头牛给顶了,再反观始作俑者,倒是一丁点事都没有,还是那么生龙活虎。 时今赶紧从她的身上爬了起来,而后一把将门关上,终于松了一口气,见沙发上的人还在挺尸,便推了推她,问道:“喂,你没事吧?” 虽然在工作上,这个阿呆经常抢她的东西,但认真说起来,她和尹霓之间的关系只能用“微妙”这个词语来形容。 后者两年前以模特的身份被diss签下,期间陆陆续续参演过一些电视剧。虽然大多都是配角,可是好剧本加上好演技,几部戏下来也积累了不少人气,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独挑大梁演女主角了。 作为出道仅仅两年的小新人,这个成绩确实能够轻轻松松超过圈子里的很多人,包括时今,更何况她俩还年龄相仿,所以经常被媒体和网友们拿来比较。 可实际上她们的关系既没有外界传得那么恶劣,也称不上有多和谐,勉勉强强算是亦敌亦友。 比如今天这种情况,就是患难见真情了。 听见她的声音后,尹霓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慢慢坐了起来,不过还是没有怎么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一脸茫然地问着“怎么了”。 后台的空调温度开得有点高,再经过刚才那么一跑,时今的额角已经渗出了一些细汗,热得她一边脱着外套,一边走到化妆台前的椅子旁,随口胡说道:“没怎么啊,来看看你不行么。” 她一直觉得尹霓的身高和智商之间的差值一定是这世界上最萌的,但是没想到会萌得这么没底线,因为她下一秒就又听见对方惊讶地说道:“哇,是不是因为盛崇司在后面追你,所以你到我这儿来避难了?” “……哇你个大头鬼!”这个名字的出现让时今的心情瞬间变得不美丽了,不太高兴地回道,“他没事追我干什么,我又没欠他钱。” “感情债也是债啊!” 八卦永远都是打开话匣子的秘密钥匙,尹霓彻底清醒了过来,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再追究她刚才冒冒失失的行为了,走过去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打趣道:“听说你这次去上海又碰见他了,你们这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么?” 身高不占优势的时今身子一矮,让她直接扑了个空,没有回答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只是嘟囔了一句“那也是他欠我才对”。 见她不愿意回答,尹霓也没有继续追问什么,又伸手捏着她的脸颊,认真地拜托道:“对了,你以后能不能别一有什么事情就跑到我的微博下面骂街,这样弄得我很没有面子。” “……”被人随便捏来捏去的她就有面子了么? 说来也奇怪,明明时今生得细胳膊细腿儿的,偏偏脸颊总是看上去肉肉的,一副很好捏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反正每个人见到她的时候都喜欢捏一捏,导致她现在严重怀疑自己的脸就是被这群人给捏肿的。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打了一下那只还在胡来的手,回道:“那你以后能不能别总是抢我的代言了,我最近真的很穷啊!” “……你以为我愿意么!” 都怪盛崇司那个混蛋威胁她,说是什么如果她不接这个广告,他就把她偷偷溜去夜店玩的事告诉他哥,要不然她才不会做出抢别人工作这么不要脸的事。 尹霓是真的不想再过那种不见天日只见夫日的生活了,最后只能向黑暗势力低下高贵的头,所以一提起这件事,也是一肚子的气,愤怒道:“现在我一听见‘炸鸡’两个字都想吐!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再接吃的广告了!” 可惜时今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解释,用手给她比了个大叉叉:“叮——解释无效,反正你欠我一个人情,我要在你这里练会儿歌。” “练吧练吧。”尹霓还陷在被黑暗势力支配的恐惧中,随随便便应了一声,等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后,一脸惊恐地阻止道,“什么,你要练歌?等等——你先别唱,等我出去了再唱!” 知道时今五音不全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因为就连她自己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所以原谅了对方的态度,最后确认道:“待会儿应该不会有其他人进来找你吧。” 闻言,已经走到门口的尹霓又转过身子,露出一个万事皆有可能的表情,抖了抖眉毛,神神秘秘道:“这可说不准,万一盛崇司突然来找我呢。” 椅子上的人正在低头看歌词,一听这话反倒放心了,知道她这是在故意吓自己,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给她拍了个巴巴掌,发自肺腑地感叹道:“哇,那你们还真是叔嫂情深啊,恭喜恭喜。” 奇怪的是,明明这个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只有她和尹霓两个人,接下来响起的那道声音却不属于她俩其中任何一个人,语气里还带着点并不令人反感的不可一世,是时今最为熟悉的腔调。 “需要我说谢谢么。” 第6章 第〇〇六日 已经在这种事情上栽过一次跟头的人又吓得手一抖,脸上的表情定格在吃惊和发愣之间,没拿稳的手机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时今不可置信地赶紧回头一看,没想到刚才还仅仅只是以名字形式出现的人真的来了,就站在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门口。 他似乎还是不太喜欢西装革履,又穿了件充满趣味的黑色圆领卫衣,明亮光线下的肩颈线流畅性感,但这并不足以削弱他身上透出来的满满的少年感,尽管他也不过才二十九岁。 只是这种东西一向都和年龄无关,也不是幼稚的代名词,却有着无可比拟的吸引力,像是承载着某段青春的记忆,仿佛能让人在一瞬间就回到那个热得快中暑的教室里。 吱呀作响的吊扇吹不散一树聒噪的蝉鸣,空气里还混杂着各种“之乎者也”,让人心生疲惫,又在扭头看见喜欢的男生之际烟消云散。 当然,这也有可能只是因为时今的矫情在作祟,毕竟盛崇司这人总是处于两个极端,说话做事向来都是凭心情,反正她现在早就不敢再对他抱有任何期望了。 而和黑暗势力正面交锋的尹霓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同样被吓了一大跳,一脸懵逼地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可是她对天发誓,她真的没有做出卖时今这种丧心病狂的事,要怪只能怪她可能属乌鸦,随随便便说个什么坏事都能应验。 不过以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况看来,打破僵局的光荣任务好像还是只有交给她,于是尹霓赶紧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语气轻松地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不会来看我彩排么,怎么又来了啊。” 闻言,盛崇司收回了还落在时今身上的视线,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给出了一个不相关的言简意赅的回答:“我哥在找你。” “……”阿西吧,一来就出绝招,还让不让人活了! 时今当然知道这句话会给尹霓造成什么影响,脸色一变,连忙对着她乞求似的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她,让她这次千万别又屈服了,一定要和他正面刚! 只可惜没有金钱的友情就像一盘散沙,不用风吹,自己走着走着就散了,所以即便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也能让尹霓立刻放弃一切原则。 她换上了一副即将英勇就义的大无畏表情,冲着还对她抱有无限期望的的人郑重地点了个头,用口型说了句“加油”,算是当作最后的道别礼物了。 “……”都要火烧眉毛了还加个鸡油啊加! 见状,仍坐在椅子上的人赶忙站了起来。 既然这个房间真正的主人都要走了,那她一个外来人员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于是想也没想,直接往已经打开门的尹霓身上飞奔而去:“等等我!” 时今死死缠着对方不放,心想要么阻止她离开的动作,要么自己就和她一起走,反正这个地方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结果这人她倒是没有扑空,就是手里的触感以及鼻息间的气味全都不怎么对劲,就连眼前的衣服也不是尹霓穿的那套,随后耳边还传来了一道关门声。 一个不太好的预感忽然袭上时今的心头,却又侥幸觉得自己还不至于霉到外婆桥的地步,于是缓缓抬起头来,不料正好对上了一双最不想看见的眼睛。 只不过这双眼睛被垂下的睫毛遮住了一大半,让人很难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盛崇司也沉默地凝视着她。 时今就这样安静地待在他怀中,化了妆的小脸比平日多了几分明艳的色彩,每一个表情都显得鲜活生动,唯一遗憾的是此刻被懊恼的情绪占据得满满当当,而这一幕又分毫不落地被他尽收眼底。 男人薄唇微抿,弧度冷硬,又瞥了眼那只还紧紧搂在自己腰上不放的手,不知是喜是怒地说道:“看不出来你这么欢迎我。” “……”欢迎个狗屁。 经他这么一提醒,时今立马回过神来,赶紧站直了身子,躲瘟疫似的和他迅速拉开距离,理了理并没有乱掉的头发,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应付自如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可是盛崇司好像有意为难她,拦住了她的去路,迈腿走向一旁的沙发扶手上坐下,放松的背脊微驼着,姿态散逸,不紧不慢地问道:“急什么。” 还用得着问么当然是不想又被你莫名其妙地嫌弃还没办法还半句嘴这……种话时今肯定是不敢说的,所以她只是微笑着,很有自知之明地说道:“我怕我的呼吸污染了盛总的空气。” 记仇的小东西。 盛崇司的神色较之前有所缓和,并不介意帮时今制造一些报仇的机会,长臂一伸,拽着她纤瘦的胳膊,稍一用力,便将她拉到了自己的双腿之间站着,彼此之间的距离也缩得更短了。 他就这样微仰着头,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一副任她为所欲为的模样,大方道:“你可以污染得更严重些。” 时今被这股力量拉得往前一个踉跄,站稳后先是一愣,等意识到现在这个姿势有多么容易令人浮想联翩,热气立即不受控地一下子蹿到了她的脸颊上。 虽然她早就过了一听到有颜色的话就会面红耳赤的纯情年纪,可是……可是她还没有奔放到这种地步啊,尤其是在面对盛崇司的时候! 此时的时今只恨自己的脸皮太薄,开始拼命往后退着,无奈被他的一双长腿束缚得无法动弹,只能瞪着他:“你是嫌之前的新闻还闹得不够大么!” “够大么?”盛崇司若有其事地皱眉思忖了半瞬,还以为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满足了。”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时今自知说不过他,不禁有些恼了,也不想和他再这样周旋下去,开门见山道:“盛总每天日理万机,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官方的微笑配上官方的说辞,还没有刚才在外面应对记者的时候来得真诚,盛崇司倒是不怎么在意,如她所愿,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却又开始在她的身上四处游走。 外套脱下后,时今就只穿了件廓形的短款高领白色毛衣,上面倒是遮得严严实实,可是下摆有点短,只要动作幅度稍微大一些,便会露出一截柔软无瑕的腰肢,白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盛崇司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会压抑自己的*,大掌下一秒便从她的衣服下摆里探了进去,触及到的肌肤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柔腻。 昔日那些日头虚晃的温柔情.事被这份感觉悉数勾了出来,他的眸色微沉,嗓音也喑哑了几分,想了片刻,回答道:“日理万机腻了,想换换别的。” “……” 一个好好成语就这样被他不负责任的断句完全改变了本意,听得时今整个人都黄了,反倒被噎了一下,心想这个混蛋果然只有无聊的时候才会想起她。 不过她好像还没有察觉到盛崇司在做什么,正努力把那些不合时宜的失望压下去,直到胸前传来一阵轻微的痛感才回过神来,一脸震惊地盯着他看。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和外面的走廊仅隔着一道墙,还有一扇随时都有可能被人从外面打开的门,隔音效果差得连人来人往的吵闹声都没有办法完全阻隔掉。 时今没想到他的胆子已经大到了这种地步,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相信这不是自己的错觉,而后终于爆发,立刻抓住那只胡作非为的手,怒不可遏道:“你想干嘛!” 可即使这样,盛崇司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而是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将她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最后停留在了那颗小黑痣上,望着她那双被愤怒点亮的眼睛,倒是难得认真地回答道:“想。” “……”又来了! 为了不引来围观人群,时今也不敢吼得太大声,一边躲开他的触碰,一边还在和衣服里的手较着劲儿,同时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他一个事实,开始很认真地划清界限道:“盛总,请问你这样对一个有男朋友的人,传出去会对你有什么好处么?” 盛崇司的手指还在她眉尾轻轻摩挲,随着这道话音刚落,手上的动作也跟着一顿,像是听了个什么笑话似的,隐藏起来的情绪开始在眼底逐一显露,唯独没有应该存在的笑意。 上一次就让她那样直接走掉并不意味着他这一次也会放过她。 男人收回了手,不置可否地牵起唇角,扶住她纤瘦的细腰,把她缓缓压向自己,欺在她的耳畔,声音极尽暧昧却又不带一点温度地说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这张嘴只适合接吻,不适合说话。” 刻意压低的嗓音慵懒随性,呼出的温热气息在时今敏感的耳朵里打转,让本就竭力装作没事的人更加无法动弹,只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上被激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而盛崇司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说完后嘴唇就从她的脸颊上轻轻擦过,准确无误地找到那张不会说话的小嘴,把她的挣扎和甜美全都含在了嘴里。 他一点也不知收敛地啃咬着,仿佛要将这段时日欠下的债全都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时今愤怒至极,却又毫无招架之力,因为她不光要对付盛崇司,还得和自己心底偷偷钻出来的贪恋抗争。 慢慢的,彼此缠绕着的唇舌之间弥漫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甜意,诱惑着最缄默的口,骗她张开嘴巴,让他进去。 于是时今开始不自觉地妥协沉溺,如困于梦寐,只觉得那股甜意随着他的舌尖充满了整个口腔,侵蚀着人的理智,让她的脑袋里只剩下一段令人窒息的空白,直到被放开的时候都没有怎么缓过来。 她又惊又恼地瞪着眼前的人,心想他是突然饥渴了又碍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所以干脆旧人利用? 呵呵,还真是环保啊。 不过盛崇司似乎对她刚才的表现不太满意,语气里还带着些遗憾,惋惜道:“看来你的男朋友没有怎么教过你应该如何接吻。” 说话的同时,他还在用指腹替时今擦拭着唇角晕开的口红,动作轻柔,很像刚才那个吻结束之前的力度,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唇上也沾了一点。 那抹魅惑的红色衬着神情寡薄的脸,在明亮的灯光下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带来了一击致命的蛊惑,像极了她今天用的这支口红的名字。 禁欲的美感,禁忌之吻。 有那么一瞬间,时今差点又掉进以他为名的漩涡里,赶紧逼自己回过神来。 她抬起手背,狠狠擦了擦嘴唇,力气大得恨不得能直接磨掉一层皮,就连说的话都比刚才硬气了许多:“盛总要是爽够了,还麻烦让一让,我得去彩排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时今没有说谎,她刚一说完,房间里便突然响起了一道敲门声,但这声音一听就不是来找她的,因为路虎敲门的时候一定是“咚咚咚”而不是“叩叩叩”。 可是盛崇司并没有理会,却终于放开了她,望着立刻逃得远远的人,挑眉问道:“你确定刚才只有我一个人在爽?” 说完后,他倒是不带走一丝云彩地离开了,把所有烦恼都留给了时今一人,等她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后,他早就不见了人影。 “……”爽你个香蕉皮! 第7章 第〇〇七日 说好的抓紧时间练习,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有办法再重来一次的时今后悔不已,只能忐忑不安地踏上了去往彩排的路。 原本她以为自己这回真的死定了,最后却惊喜地发现,隔壁家某位形象甜美的女明星居然唱得比她还五音不全,完全盖过了她的风头。 于是路虎没有再追究她隐瞒不报的事了,只是再三告诫她以后不准再这样,毕竟在自己人面前丢脸总比在全国人民面前丢脸好吧。 可是就这样幸运地免于一死的人回去以后又睡不着觉了,而且比之前还要严重,直到天亮都还是没有睡意,她的胃倒是没有因此抑郁,咕噜咕噜叫了一整晚。 最后时今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想去厨房里找点东西垫肚子。谁知道就在她刚把老干妈的瓶盖拧开,撕下吐司边准备蘸的时候,客厅里的门铃声又突然响了起来。 一般会来公寓找她的除了南方就只有路虎了,更何况还是早上八点钟,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在开门之前,她小心翼翼地把老干妈藏了起来,却没想到最后看见的竟是童刚的脸。 她吓得二话不说,又连忙重重关上。 “……” 吃了个闭门羹的童刚摸了摸差点被门夷为平地的鼻子,忍不住在门外吼道:“我老板又没来,你怕什么!” 有了这么多的前车之鉴,时今怎么可能还这么轻易就相信他说的话,先是十分谨慎地看了眼可视对讲机的显示屏,等确认外面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后,这才重新打开门,没好气地问道:“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状态不好,今天的童刚看上去不怎么有精神,也不复之前和她处处作对的嚣张,没有废话什么,直接把旁边的东西拖到她的面前,说道:“我老板让我还给你。” 闻言,时今低头一看,没想到居然是她之前忘记拿的行李箱,于是一把提了进来,又问道:“还有别的事么?” “没……” 啪—— 得到想要的回答后,没等童刚把话说完,时今就猛地一下关上了门,靠在墙上,发气似的踢了踢无辜的箱子,却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于是蹲下来仔细一看,终于找到了原因。 箱子还是原来的那个箱子,只是上面那些和傅季有关的贴纸全都被撕了下来,坑坑洼洼的一片。 时今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无语地扶着额头,只觉得又气又好笑,心想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人呢。 更可气的是,直到现在,她居然还是很喜欢。 这个可怕的认知成功毁掉了一天当中最美好的早晨,时今这下连吃吐司边蘸老干妈的心情都没有了,行尸走肉般地重回到床上躺着,没过多久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回真的是路虎了。 虽说对于明星而言没有什么固定的工作时间,但在这种非正常时间打来的紧急电话通常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时今已经做好了准备,趁着现在还有心情,先问候道:“喂,胖虎哥,你也失眠么?” “……你又失眠了?待会儿我介绍一个老中医给你,现在先说正事,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时今没想到一向喜欢速战速决的人居然突然卖起了关子,可是人生都已经如此艰难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惨无人道的选择题。 于是她翻了个面,有气无力道:“如果你能保证你说了好消息再说坏消息,我不会想从楼下跳下去的话,随便你先说哪一个吧。” 选择权又回到了路虎的手上,于是他综合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说前者:“好消息是沈原的新电影准备找你出演女二号。”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的人先是陷入了一片死寂,而后爆发出一连串快要穿破耳膜的惊呼:“什么?沈原的新电影?找我演女二号?是你在说梦话还是我在做梦?” “……大概是沈原在做梦的时候说了梦话吧。” 虽然时今兴奋得就像是要进军好莱坞似的,但实际上他们所说的并非什么享誉全球的知名导演,而是一位近几年来势头正劲的新锐导演,拍的也都是一些无关爱情的冷门小众片。 五年前,他凭借着一部名为《解瘾》的情.色电影在圈子里名声大噪,主要讲述了男主人公从小被生母虐待,长大后逐渐变成了有受虐倾向的性瘾者,试图在各种性.爱中寻求当年的畸形快感,却始终不如意,所以在被生母最后一次虐待的过程中奸杀了她,并且终于获得了*和精神上的解脱。 正如这部成名作,沈原的电影风格大多黑暗沉重,最擅长的就是通过一个近乎扭曲的故事来反映或是揭露某种社会现象,也因为这一点,导致他的一大半作品都无法在大陆地区上映,因此受众群体基本上都是在海外。 近两年来,他开始逐渐回归国内市场,拍的商业片也获奖无数,尽管如此,时今却早在他拍摄第一部影片的时候就开始关注他了。 她一直很喜欢沈原的拍摄手法,所以别说是女二号了,就算是去打个酱油她也觉得自己捡到了便宜,以至于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坏消息呢。” 不过路虎似乎不忍心这么快泼她冷水,过了半晌才说道:“沈原说,签约合同得你亲自去拿,就在他下周末举办的生日派对上。” “……”这人啊,果然还是不能轻易立flag,又被秒打脸了。 大概是没有料到对方会提出这个要求,时今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疑惑,立马从粉丝的角色中跳出来,结果想了半天都没有想通。 沈原一向都很低调,居然破天荒地要办生日派对,这似乎并不是用一句简单的“心血来潮”就可以解释的,于是她又问道:“齐总也知道这件事?” “知道啊,还全力支持你去。” “……”看样子这其中还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两个消息都宣布完毕,路虎的任务也算完成了,采访道:“怎么样,想跳楼么?” “我已经走到窗边了。” “……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路虎叹了叹气。 玩笑归玩笑,但他没有忘记自己还是个经纪人,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不再说笑,语重心长道:“这部电影你可以不接,只是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事业对你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你真的有为了它努力过么。逃避永远没有办法解决问题,你必须正视它。” 这一番话里没有任何的责备意味,时今却迟迟说不出话来,想起自己近段时间来的表现,有些羞愧,可还是没有办法立刻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犹豫道:“你让我再想想吧。” 而想一想的结果就是她平复了一下复杂的心情,决定去一趟公司。 她签约的frog娱乐公司也是四大娱乐公司之一,无论是从规模实力还是知名度影响力来说,目前都仅次于diss。 而作为公司的创办人,齐怪一向不允许他们走捷径,从签约那天起就一直给他们强调一个观点,那就是进了这个圈子一定要洁身自好,就算是别人都做的事情也不意味着就是对的。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答应让她私下见导演拿合同呢,所以时今百思不得其解,结果一来到他的办公室就收获了一个极为热情的拥抱。 虽然有点不想承认,但这个穿着打扮都很像英国老绅士的中年男人确实就是她的老板没错,永远都是一副站在宇宙中心呼唤爱的模样,说话的方式也像他的名字一样,总是带着一股奇怪的翻译腔。 比如现在。 “我可怜的小宝贝儿,这么早来找我是想和我聊些什么事么?说吧,我很愿意为你效劳。” 事情的来龙去脉齐怪应该都很清楚,时今也不再赘述什么,直接说道:“齐总,你真的不觉得沈导提的那个要求很奇怪么,你见过哪个导演会让一个演员去他的生日派对上拿合同的?” “噢,甜心,快收回你这个愚蠢的问题吧。”齐怪面带怜悯地看着她,一副替她的智商捏了一把冷汗的样子,“沈原不就是这样的导演么。” “……” 他有心情讲冷笑话,时今却没心情听,皱着八字眉,道:“齐总,你就没有什么既不用去派对又能拿到合同的方法么?难道你不怕我在那个派对上遭遇什么不测,遇上什么潜规则?” “亲爱的,你说话总是这么有趣。噢,我是说,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想你最好还是去吧,别想这么多没用的东西,毕竟这可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 “好了,我得去和我的老伙计打高尔夫球了。”齐怪打断了她的话,“如果你愿意的话,随便在这里待多久都没问题,也可以尽情享用桌子上的红茶还有小点心,祝你好运,我的宝贝。” “……”噢,该死,她真是疯了才会来找这个老家伙。 寻求支援失败的人元气大伤,就这样目送着他离开,而后垂头丧气地拿出手机,找到备注为“阿呆”的消息条,噼里啪啦敲下一行字。 ——你去参加沈原的生日派对么? 消息刚一发出去,时今就看见最上方的文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于是也没有急着关手机,就这样等着,果然没过几秒钟就收到了回复。 ——我也想去啊,可是盛崇朗不让我去!气死我了!你以后千万别找这种古板又不懂情趣的男人![发怒][发怒][发怒] 没找到合作伙伴就算了,居然还要遭受一万点的暴击,时今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被全世界抛弃了,所以只回了个“对方拒绝了你的狗粮”的表情包便锁了屏,谁知道下一秒就接到了尹霓打来的电话。 对方似乎比她还着急,没等她说话便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啊,难道你要去?” 时今“嗯”了一声,把事情的大概经过和她讲了一遍,最后换来了一句斩钉截铁的“一听就是个陷阱啊”,害得她变得更绝望了。 就连这么傻的人都知道是个陷阱,看来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情了,要不还是干脆放弃好了。 可是在下了个总结论后,尹霓并没有就此结束话题,而是开始用自己有限的智商,帮失去方向的人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不过……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角色最后肯定还是你的,沈原不可能拿合同的事来骗你,顶多就是他和那个混……盛崇司联合起来,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怕啊,放心大胆地往前走吧,大不了就是过程稍微辛苦一点嘛。” 是的,除了导演这个身份,沈原还是盛崇司的朋友,这也是时今为什么一直都在纠结的原因,尽管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真人。 可是面对尹霓的异常反应,她还是不由地怀疑对方是不是被掉过包,要不然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于是提高了音量问道:“和盛崇司联合起来还不可怕?” “有什么可怕的啊。”电话那头的人好像还真不觉得这算什么事儿,“这个圈子就这么小,你们早晚都会碰面,难不成还想一直躲着他?再说了,最坏也就是发生一点……嗯……你懂的。” 时今不想懂,情绪更低落了,可怜巴巴地拜托道:“你就不能让你家那位古板又不懂情趣的男人好好教育一下他的弟弟么。”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听见她的这个不情之请后,尹霓也跟着忧郁了起来:“唉,要是被盛崇朗知道我还在干涉你们之间的事,到时候肯定又是……嗯……你懂的,所以我们还是想一些实际一点的办法吧。” “……”懂什么懂啊……她真的不想懂好么! 一无所获的时今挂断了电话,而另一头的尹霓也一脸愤懑地瞪着还有心情玩游戏的男人,怎么也没想到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会撞见他,拍桌而起:“满意了吧!以后威胁我的时候可不可以换一招!” 闻言,盛崇司眉头微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语气却不痛不痒,反问道:“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哥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靠,这样也行? 见他这就要走了,尹霓也顾不上担心自己,生怕他现在就去找时今,心想好歹也要给对方一点时间缓冲吧,于是连忙问道:“你去哪儿啊!” “陪孤寡老人打高尔夫。” 第8章 第〇〇八日 正如齐怪所说,能够拍沈原的电影确实是时今梦寐以求的事情,以至于她对这个巨大的诱惑真的没有一点抵抗力,根本就管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而且她冷静下来以后一想,又觉得路虎和尹霓说得没错,心想这种事永远都是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反正以后在片场遇上的可能性也极高,倒还不如早一点适应。 所以在再三纠结之下,时今最终还是如约而至,却没想到派对的地点居然选在了夜店。 虽然出道的这几年来,她出入这类场所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这家名为lalaland的夜店对她来说不算陌生,知道它是这座城市里颇负盛名的有钱人聚集地,却又不仅仅只为有钱人提供服务,所以还被称作灰姑娘的摇篮。 只要眼光准,功夫深,下一个直接拎包入住豪宅的人就——是——你! 这句中二又不押韵的标语是时今在很早很早之前从童刚嘴里听说的,不过很显然,这里今晚被包场了,因为她刚才一进来就不小心撞见了某位当红小生和当红小花正在走廊上忘情热吻。 越往里走,那种让人面红耳赤的暧昧氛围就变得越发浓烈,时今看见的熟悉面孔也越多,基本上一大半都是娱乐圈的人,灯红酒绿得同夜店的名字十分贴切,真真是一个虚幻之地。 舞池的中央灯光闪烁,重鼓点强节奏的电子音乐压迫着心脏,强烈的兴奋感随之而来,引爆身体,热舞的年轻男女还在不断地身体力行着让人愉悦的方式,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荷尔蒙的味道。 可惜初来乍到的人有点不太适应这种昏暗又吵闹的环境,现在只想快点找到沈原,又猛然想起非常重要的一点,发现对方好像从头到尾就没有告诉过她应该去哪里找他。 难不成她只有在这里干等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让人忍不住想骂一句“干”了。 时今不想在这上面耽误太多时间,于是找了一个稍微安静一点的角落,从包里拿出手机,想要发个短信问问路虎,却不料一股酒味忽然扑鼻而来,原本就极暗的光线也被挡得所剩无几。 还在编辑短信的人以为是自己挡着别人的路了,便没有抬头,直接往旁边挪了挪,结果那道阴影也跟着她挪了挪,好像故意和她作对似的。 不过她现在哪儿还有空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极其不爽地抬头瞪了一眼,想看看到底是哪个酒疯子,可下一秒就又收回了这些不礼貌的情绪,万万没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永远空降微博热搜第二名的千年老二,高峻。 前段时间他因为主演了一部由热门ip改编的古装电视剧而一夜爆红,成了目前当之无愧的当红炸子鸡,各种片约代言接到手软,按理说应该忙得连睡觉时间都没有,居然还有空来参加派对。 时今一边在心底感叹着沈原的人脉真广,一边也确定自己是真的挡了路,步子往旁边一跨,想要站得更远一些,对方却开口说了话,问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这位当红炸子鸡居然认识她?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红了? 明明他俩在此之前毫无交集,可对方的语气过于熟稔,时今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当然了,也不排除高峻认错人的可能性,毕竟对方看上去像是喝了不少酒的样子,反正就算没有认错,她也不怎么高兴得起来。 传言这个千年老二私底下人品好像不太好,原则上能避则避,但出于礼貌,时今还是立马停下了动作,条件反射地鞠了个躬,回道:“你好,是沈导让我……” 说话的同时,她看见高峻又朝自己靠近了几分,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便想要往后退,却不料竟被突然抱住了。更让人措手不及的是,周遭的灯光也在这一瞬间毫无征兆地全部熄灭。 可是突如其来的黑暗并没有造成什么恐慌,反而把大家的情绪引向了又一个高.潮,空气在安静了片刻后爆发出一阵几乎快要盖过音乐的欢呼声。 经常参加生日派对的人应该都很清楚,这是又到了万众期待的“天堂七分钟”环节,只是这个万众里面很显然不包括时今,因为她都快哭出声来了。 虽然这个游戏的名字听上去好像很美好,但实际上并不是什么正经游戏,最初起源于美国,规则也很简单,要求寿星蒙眼藏在衣柜里,之后再从来宾当中随机挑选出一名异性进入衣柜,并且可以在这七分钟内对寿星做任何事,无论多么羞耻,寿星都不能反抗。 不过既然传到了中国,那就得入乡随俗,所以游戏规则做了小小的改变,将寿星和异性的角色进行了互换。而时今之所以这么了解,全都因为盛崇司。 托他的福,她之前有幸在一位富二代的生日派对上亲眼目睹过一次,看完后只有一个感想,觉得这些有钱人疯起来,真的比普通人可怕一万倍,玩的净是一些挑战伦理道德底线的肮脏游戏。 一思及此,时今就忍不住在心底沉重地哀嚎了一声,用力推了推还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心想自己今天怎么就这么祸不单行,拿个合同比西天取经还艰难。 更艰难的是,她现在还活在《西游记》的第一集,被困在了五指山下。 高峻也不知道是不是睡死过去了,怎么推都推不动,压得时今都快喘不过气来了,累得索性停下来歇一会儿,用手给自己扇扇风。 结果风没有扇来,倒是招来了见义勇为的好人,不知道是怎么在一片黑暗之中准确地找到她的位置所在,抓着她的手臂就往旁边一拉,将她从那座大山下面解救了出来,混杂着各种香味的空气不算新鲜,但是胜在量足,时今连忙呼吸了好几口,刚想和这位好心人说声谢谢,却又被拖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嘈杂的音乐声再一次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以至于她“喂”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仿佛压根儿就没听见她说话。 怎么回事……搞半天这人不是来救她的么? 时今一时间没办法挣脱开来,只能蒙圈地被迫跟着走,可是前面的人走得倒是又快又稳,什么都看不见的她压根儿就跟不上,一路上都在东倒西歪地追赶着,直到进入一个狭小的封闭的空间里才结束了这种跌跌撞撞的命运。 尽管如此,她的心脏仍在剧烈跳动着,不安之余,又注意到四下忽然安静了许多,好像所有不安分的吵闹声都被阻隔在了这个空间之外,从缝隙透进来的光线也很微弱,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等等……灯? 这个认知让时今的心里一惊,赶紧扭头往根本就看不见东西的身后一看,似乎想要通过那丝缝隙确认什么事情。 什么……什么意思,怎么就亮灯了呢,游戏已经开始了么?那她呢?该不会十分“幸运”地成为了那位随机异性,现在正在衣柜里等待潜规则吧? 剧情没有铺垫就直接进入高.潮,弄得时今现在有些混乱,垂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揪着裙摆,沉默了一瞬,而后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沈导?” 谁知她的话音刚落,腰间便覆上了一只大手,滚烫的温度隔着轻薄的衣衫渗进皮肤里,让她下意识往后一退,却被对方搂得更紧了些,鼻尖甚至差点撞在他的胸膛上。 “……”我靠,怎么这么热情!她印象里的沈原从来都不会像这样……饿得和头狼似的啊! 面对这个极其不合理的行为,时今的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心想是自己太久没有follow他的消息,还是因为他和盛崇司认识太久,也染上了一些坏习惯。 反正她已经吓得脚都软了,差点摔在地上,连忙把手臂横在彼此之间,结结巴巴地说道:“沈沈沈导……虽然我很喜欢你的电影,但但但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你可千万别乱来啊……” 没想到这番话倒引来了对方的一声轻笑,听上去似乎还带着点愉悦,终于开口说了话,慢条斯理道:“你什么时候变成沈原的朋友妻了。” “……”盛崇司? 黑暗里,时今的眼睛倏地瞪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暗自祈祷着是她听错了,思索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心想这个结果还不如被沈原潜呢。 虽然她早就做好了会遇见他的准备,但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而且在这种环境下见面,于是语气不免重了一些,问道:“怎么是你,沈导呢?” 话语里的失落和嫌弃毫不掩饰,冲走了那一点点好不容易才长出一叶嫩芽的愉悦,盛崇司隐匿在昏暗之中的神色一凛,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忽得感叹道:“今晚你可真忙啊。” 不过时今好像并没有听出其中的嘲讽意味,还顺着他的话说道:“既然盛总知道我忙……” 然而这话还没说完,一个不算温柔的吻就强势地落了下来,就像是吻过无数次那般轻车熟路,以至于一低头就能立刻找到她的嘴唇,低喃道:“我不介意让你更忙。” “……” 这一切又发生得让人始料未及,时今一时间晃了神,隐约闻到了一丝酒味,同他的气息完美融合在一起,和刚才高峻身上的味道截然不同,更像是狂妄的帮凶,不停地教唆着人举手投降。 后面是无路可退的死路,前面又是他宽阔的胸膛,这样的情形,似乎不管怎么看都只有一种下场,好在上一次待机室的经历给了她一点经验,让她这回不至于惊慌失措到被占完便宜才反应过来。 所以时今没有再被轻易诱惑了,让自己快点冷静下来,而后不甘示弱地咬了一口探进来的舌头,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轻微的疼痛并不足以构成什么威胁,不过盛崇司还是如她所愿,真的知难而退了,亲昵地叹道:“你怎么还是这么敏感。” “……”我靠,饥渴得连脸都不要了? 时今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么狠的一招,被这大胆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脑袋里也一片空白,心想他这是又要开始旧人利用了么。 一思及此,她就又气又羞,还好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与人不便的黑暗摇身一变,幻作一个保护层,让人开始无所顾忌,也有勇气做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于是时今也不服输地反问道:“盛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第9章 第〇〇九日 在这如钻石般纯粹的黑暗里,为了弥补看不见的眼睛,其他感官便变得异常灵敏,尤其是听觉。 于是时今的声音也就显得格外清晰,能够让人清楚地听出里面蕴着一丝为了逞强而装出来的挑.逗以及挑衅,其中还隐隐掺杂了一点耍小聪明的得意,和之前任人揉捏的包子性格截然不同。 尽管如此,那簇刚被点燃的欲.望也还是在这一瞬间被稍微冷却了一些。 大概是因为从来都没有想过会从她的口中听见这番话,就像是急着炫耀她这段时间在其他人身上学到的东西,盛崇司薄唇紧抿,那只还在不断撩.拨的手指也忽得一滞。 他微垂着睫毛,本就幽深的眼眸又往下沉了几分,情绪一时间被敛得干干净净,恍若被无尽的夜色侵占,阴沉得可怕,周遭的空气也骤降了几度。 不过不止是他,其实就连时今本人也被自己这话吓了一大跳,想起以前盛崇司在床.上的时候,也老是喜欢骗她说一些小黄.话,可是无论他怎么哄,她都一直没有上过当。 谁又能想到,等到离开他以后,她竟然也能如此自然流畅地说出这么没有下限的话呢,看来时间真是一位深藏功与名的老司机啊。 以为自己险胜一回的人心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满心欢喜地认为这件糟心事应该可以到此结束了。 于是她立刻松开了手,后知后觉地捡起碎了一地的节操,在身上蹭了蹭莫名发烫的手心,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是如何潇洒说大话的。 其实时今之所以敢这么不要命地说他“小”,也是因为她知道,盛崇司就是玩玩而已,毕竟他的挑剔程度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其中也包括了做.爱地点,所以绝对不可能在这种地方要了她。 只可惜飘柔给她的自信又过了火,因为她刚在心底立下flag,那只原本已经停下来的手指就又重新动了起来,仿佛之前的停顿只是她的错觉。 显然,盛崇司并没有要休战的打算,而且还愈演愈烈,言辞也更为大胆放浪,就像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毫不含蓄地说道:“不如听听你这里是怎么说的?” 时今的身子蓦地一僵,被这凉意刺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推开他,无奈四肢都被他牢牢禁锢着,大脑也连同身体一起停止了运行,唯有心脏还在剧烈跳动。 逼仄的空间里空气稀薄,两具就这样躯体严丝合缝地紧贴在一起,混为一体的气息亲密得不分彼此,一层深似一层的昏暗加重了让人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无法动弹的时今只能任他压在身下肆意妄为,没一会儿,那种被蚁啃噬的感觉又气势汹汹地卷土重来,悔得她连肠子都青了。 本来如果只是速战速决的话,她觉得自己兴许还有一点胜算的希望,可是一旦变成拉锯战,那么她那些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勇气一定会被慢慢消耗殆尽。 更何况她的意志还一向都很薄弱,怎么可能抵抗得了这种攻势。 于是没有自信的人已经做好了失败的打算,然而就在这时,黑暗的空间里突然多了一丝光亮,比从外面投进来的微光亮得多,除此之外,还有一道铃声响起,全都来自于那只被她握着的手机。 意料之外的声音和光仿佛解除了她的封印,让差点迷失方向的人立马清醒了过来,萦绕在她眼底的迷蒙也一点点散去,等到她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终于有了反抗的力气。 她万分感谢这一通打得无比及时的电话,却又不得不挂断,谁知道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手机便被人抢了过去,轻轻松松就举到了她够不到的地方,不光擅自接通了电话,而且还按下扩音键。 “……” 时今气得想打人,就算知道盛崇司看不见,也还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这又是什么恶趣味啊,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正在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么! 她赶紧踮起脚,想要把自己的手机抢回来,正想骂他不要脸,下一秒便听见另一道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还混了一些周围的吵杂人声,熟悉得一下子唤醒了被她抛在脑后的羞耻感。 傅季? 还在和恶势力斗争的人瞬间停下了动作,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好在对方并没有听见她刚才那句还没有完全说出口的话,自顾自地问道:“又在玩连连看?” 按照以往的生活规律,就这个时间点来说,她确实应该是在玩连连看没错,可是凡事都有例外,比如现在。 可惜时今并没有时间再去过多解释什么,只想让他快点挂电话,于是赶紧催促道:“傅季,我这会儿还有点事,你先挂电话吧,我等一下再……” 然而盛崇司就像是早有所打算,有意要折磨她似的,趁着她说话之际,故意变本加厉,温热的唇舌从她的颈侧轻轻刷过,在敏感而隐秘的耳后留下一个个鲜艳的印记。 所有的酥麻感一时间全都集中在了脖子上,让时今立刻闭上了嘴巴,死死咬着下唇,双手也紧握成拳,拼命把那道已经快要从喉咙间溢出来的声音压了下去。 此时,电话那头的人好像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不再和她开玩笑了,正经问道:“怎么了?” 忍过了最难熬的阶段,时今稍微好受了一些,深呼吸了几口气,一边按住下面那只还在乱动的手,一边说得咬牙切齿:“没什么,就是在路上遇见了一条发.情的野狗,正在想应该怎样打死他!” 尽管这个回答的可靠性和真实性都不太高,不过傅季并没有多问什么,似乎已经对她的这种表达方式习以为常,知道她肯定又是和什么人或事杠上了,于是按照她所说,先挂断了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的光慢慢暗了下去,直至完全消失,全程提心吊胆的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使劲儿推着几乎把全部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的男人,心想她今天就是被压的命么……重死了! “盛总,你这样做有意思么?” 本着“爱憎分明不忘本,立场坚定斗志强”的战略方针,时今努力把往上窜的怒气压下去,不想表现出一副被他激怒的样子,说得非常心平气和。 “要是你的需求量真有这么大,我可以帮你介绍,你是想要男人还是女人,清纯的还是妖……” 反正现在想爬上他的床的人一抓一大把,他又何必老是在她这个不识趣的拧巴鬼身上耗时间,难道就为了满足他那所谓的征服欲么。 时今越说越气愤,怒气就快要压不下去了,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被驱散的黑暗又重新围了上来,盛崇司的脸还埋在她柔软的颈窝里,以至于声音听上去有些闷声闷气的,不知道是不是正因如此,所以就连说的话也给人一种放低了姿态的错觉。 他停下了那些不规不矩的小动作,就这样安分地靠在她的身上,语气还是那般不冷不淡,却又像是在耍赖,低声道:“我只想要你怎么办。” “……”呵呵,凉拌炒鸡蛋,好吃又好看。 自从那次在上海的偶遇之后,时今就总觉得最近见到的他变得有些奇怪,都快被这个一天一个样的混蛋弄疯了,但又一点也猜不到他到底想干什么。 幸好这一回,她没有再被盛崇司的花言巧语冲昏头脑,心想要她干什么,是嫌之前三年的时间还不够,现在又想要她给他做牛做马么?真以为她像童刚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啊——呸! “盛总,你是酒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么。”此刻的时今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同他条理清晰地商量道,“如果你真这么怀念过去,不如我们改天再约一个时间吧,我陪你好好忆一忆当年,只是你今天能不能先让我去把我的事情处理好?” 一个简简单单的“过去”,就又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难得认真一次的男人收起了那些极少出现的情绪,冷哼了一声,却又不肯就这样放过她。 就像是为了报复似的,他重重地咬了一口时今颈侧的嫩肉,疼得她又哇哇大叫了起来,嘴里止不住地骂他混蛋。 不过真正的混蛋哪里会计较这么中肯的评价,反正早就已经听惯了。 于是盛崇司没有再说话了,报复完以后,也没有再做出什么过火的行为,只是将时今双腿之间的液体擦干净,又帮她把凌乱的裙子整理好。 等到他做好这一切,敲门声也恰好响了起来,似乎是在提醒里面的人,七分钟的时间已经到了。 做贼心虚的时今赶紧从他制造的温柔假象中抽离出来,被这声音吓得一个瑟缩,心想他还真是经验丰富啊,这种事居然都能掐着点来做。 好在既然都有人来催了,也就意味着这次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于是她稳了稳心绪,良心建议道:“我想盛总应该也不希望再和我传出什么奇怪的新闻了,所以还是你先走吧。” 只是时今这话说得也不是太有把握,毕竟像他这么不要脸的人,也不是不可能继续做下去,却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又出乎她的意料。 听了这话后,盛崇司居然破天荒地后退了几步,和她拉开距离,好像真的准备离开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特意提醒了时今一句,希望她能记住她刚才说的话,态度又是那般高高在上,仿佛之前那些不知羞耻的事情不是他做的,反倒她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听得后者一脸懵逼。 她呆若木鸡地目送着不要脸的人离开,一头雾水,心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 时今的脑子里一时间被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塞满,只可惜还没有整理出什么头绪来,关上的门就再一次被打开了,连灯也亮了起来。 什么东西,居然……还有灯? 长时间处于昏暗环境下的眼睛还有些不适应这样强烈的光线,差点被亮瞎眼的人下意识用手挡了挡,心想这衣柜还真的设施齐全,于是第一反应不是去看开门的人,而是先环顾了一下四周。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这才发现这里哪是什么衣柜啊,不过就是一个类似于储物室的狭小房间而已。 当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后,时今整个人既泄气又生气,很想送盛崇司一句大写加粗的阿西吧,下一秒却又听见被她忽略的来者说道:“原来你在这儿啊。” 第10章 第〇一十日 虽然时今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又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被盛崇司说中了,因为今天晚上的她看上去确实有点忙,送走了这个,又迎来了那个。 只是这道从她身后传来的声音说熟悉不熟悉,说不熟悉又有些熟悉,更重要的是……怎么又是这种自来熟的语气?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像刚才高峻那样的惨剧,时今迅速放下了还遮在眼睛前面的手,回头一看,万万没想到说话的人竟然是沈原。 舞池里的喧嚣音乐声又重新传了过来,没到震耳欲聋的地步,却还是让之前的悄寂荡然无存,唯一一个好处就是房间里的灯光淌了一地。 可惜站在门外走廊上的人依然被一大片的黑暗笼罩,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有一双长腿上沾了一点点的光。 尽管如此,时今还是呆得迟迟说不出话来。 由于沈原平时很少出现在什么新闻媒体上,所以大多数人对他的印象可能都还停留在离经叛道的电影作品上。 不过实际上,他本人与那些所拍摄的电影风格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也几乎很难从他的身上看见阴暗或是极端的痕迹,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非常符合大众审美标准的英俊男人。 尤其是当他似笑非笑地望着你的时候,还带着一点轻浮的随性,却又不会让人生厌,大概都多亏了那张能够迷惑众生的脸吧。 而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和他接触的人怎么可能把持得住,自然一不小心就在这个眼神中放飞了自我,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一个含蓄的痴汉笑,心想自己今晚这一趟果然没白来。 现在来看,就算被盛崇司那个大流氓非礼也没什么关系了,因为之前的不愉快全都在这一瞬间一扫而光啦。 然而沈原见她一直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来到底是喜是悲,还以为自己的情报有误,于是忍不住自我怀疑了一下,笑着问道:“你该不会不认识我吧。” 时今已经高兴得连魂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再次听见他的声音后,这才终于恢复了理智,但又不敢轻易回答这个问题。 她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对方真的是在和自己说话后,赶紧礼貌地鞠了个躬,语无伦次道:“认识认识,你化成灰我都认识!” “……” 沈原头一次遇见这么……独具匠心的打招呼方式,难得语塞,在“谢谢”和“希望不会有化成灰还被你认出来的那一天”之间犹豫了片刻,不知道应该先说哪句比较好。 好在这次时今没有再傻愣着了,主动打破了沉默的局面,郑重地道了个歉:“真不好意思啊,沈导,让你等了这么久,我刚才遇到了一点麻烦,所以就耽误了一下。” 她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什么问题,反而想通了沈原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又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还有,祝你生日快乐……生日礼物我可不……” 这几天她都在忙着纠结要不要来参加这个生日会的事情,所以完全忘了去买生日礼物,导致今天只能先暂时厚着脸皮空手来,想着以后有机会再补上。 谁知道沈原不仅收下了她的口头祝福,还又说了一个在她意料之外的回答:“礼物已经收到了,我很喜欢,谢谢。” “……嗯?” 时今停下了不太流畅的对话,不解地望着眼前的人,脑子还没有怎么转过弯来,心想胖虎哥真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居然连这一点都替她想到了,回去就给他加工资……加工资! 只不过沈原说的礼物当然不是什么普通意义上的礼物。 有生之年,能够看见欲求不满的盛崇司,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而且还是只有时今才可以送出来的礼物,如此珍贵,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可惜,这其中的原委沈原不太方便解释给时今听,所以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问了另一个他更为关心的问题:“你刚才又被那家伙欺负了?” “……”有……有这么明显么?明明她没有衣衫不整啊! 虽然时今的脑子里仍在想着生日礼物的问题,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秒懂他话里的深意,于是脸又唰地一下红透了,差点一头撞在墙上。 一想到他们现在还站在第一案发现场,她就羞赧得连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放了,也没有去细想为什么沈原会这么清楚她和盛崇司之间的事,只是立刻毫无技巧可言地转移了话题。 “那什么……沈导,你找我是不是为了把合同拿给我啊?真的是太太太对不起了,下次……” 见她一言不合就道歉,沈原忽然有点担心她以后的日子,心想这种性格怪不得会被盛崇司欺负,却还是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合同我已经让人送到你公司了。” “送……送我公司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那她今天历经九九归一之难又是为了什么? 显然,这个结果已经完全超出了时今的理解范围,让她惊讶得连音量都不由自主地高了几个分贝,脑子里也爆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沈原当然也听出来了她的疑虑,又十分自然地换上了一副对她很抱歉的神情,解释道:“本来我是想邀请你过来玩,所以才会提出那种要求,没想到你竟然会遇上这种事,是我考虑不周了。” “那……”这件事和盛崇司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糊涂的时今差点一时口快,把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给问了出来,好在最后及时刹住了车。反正有没有关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怎么能够让偶像自责呢。 于是她赶紧摆了摆手,又独具匠心地安慰道:“没有没有!是我欺负了他,才没有被他欺负!” 不过听见这个信息量略大的回答,沈原倒没觉得时今是在安慰他,反而认为她说的都是大实话。 一想到刚才盛崇司走出来的时候,脸上挂着的那副极其不爽的表情,他的心里就一阵畅快,心情愉悦道:“你想演女一号么?” “……”我靠,这是现实版的当幸福来敲门么,老天爷该不会真的听见了她刚才的心声,让她“如愿以偿”地被沈原潜吧? 时今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跟不上他那跳跃的思维,没想到上位来得如此轻松,于是不禁陷入了沉思,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做这种没有职业道德的事情。 这下原本只是开个玩笑的人就尴尬了,摸了摸鼻子,比她稍微有点技巧地转移了话题:“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喜欢这里,不如今天还是先回去吧,接你的车应该已经到了,我让人带你过去。” 闻言,时今立马把女一号的事抛在了脑后,感觉自己等这句话已经等了一个晚上,十分感激他的体贴,连连道谢,而后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个她再也不想来第二次的是非之地。 生日狂欢还在继续,只是主人公不知什么时候也悄然离场了。 接近凌晨的城市上空又忽得飘起了小雪,不多时便已铺满地面,北国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星星点点的灯火是唯一的装扮,其中一豆则是来自于市中心的一处高级住宅。 宽敞的客厅里灯光明亮,也很安静,不见有人走动,看上去没有家的感觉,反而如同酒店房间般冷清,好在很快就有人打破了这种局面。 当房子的主人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这位不速之客已经坐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按来按去,随意得就像是在自己家似的。 不过盛崇司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似乎已经对他自由出入这里这件事见怪不怪,径直往厨房走去。 可是沈原显然是有备而来,看见他从浴室走出来后,脸上就挂着明显的笑,放下了遥控器,明知故问道:“刚才你和时今一直在小房间里面干嘛。” 听见这话的时候,盛崇司正好从沙发旁路过,于是顺便轻睨了他一眼,反问道:“能不干么。” “……” 他不过也就是礼貌性地问一问,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了?男人的嘴果然是全身上下第二硬的地方。 虽然对朋友落井下石并不是什么好行为,不过沈原本来就不是品德高尚的好人,所以一点都不念及兄弟情分,毫不客气地拆穿了他。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这么收放自如,大好机会就这样被浪费,你说我是应该夸你是男人还是应该夸你不是男人?” 只可惜盛崇司也不是好惹的主,同样不客气地给他提供了第三个选择:“你不如直接滚。” 闻言,沈原明显不太高兴了,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靠,就像是被他这番无情无义的话伤到了似的,叹道:“啧,你就是这么过河拆桥的?” 想想之前在上海的时候,盛崇司让他出来喝酒,他二话不说就赶了过去,现在甚至还把一年一次的生日让给他过瘾,怎么这人就没有一点感恩的心呢。 他真是交友不慎啊。 只是不满归不满,沈原脸上的笑意倒是不减分毫,语气也还是那么欠打,专挑人的痛处戳,又云淡风轻地补了一刀:“怪不得追不到小姑娘。” 这回盛崇司不再搭理无聊的人了,置若罔闻地走到冰箱面前停下,从里面拿了几罐啤酒出来。 见状,沙发上的人倒是十分自觉地起身走了过去,顺手就拿起他刚开的那罐啤酒喝了一口。 不过这酒劲还没有上头,沈原似乎就已经醉了,倚在墙上,打量了一下并不陌生的四周,问了一个很早之前就想问,但又因为种种原因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对了,这房子不是你买给时今的么,怎么你自己住进……我操!” 谁知道问题还没说完,他的话就被横空飞来的不明物体打断了,还好沈原反应及时,身子赶紧往旁边一侧,勉强躲过了这次的偷袭。 掉在地上的易拉罐还在地板上滚动,提醒着在场的人刚才的情况有多惊险,可盛崇司丝毫没有觉得歉疚的意思,嗓音冷淡道:“你不觉得你今天的话太多了么。” 他穿着一身深色的居家服,没有完全干透的头发还有些毛躁躁的,眼底也寻不见半点光,整个人看上去给人一种正处于发火边缘的感觉。 偌大的房子里一时间都没有人再开口说话,除了电视的声音,就只剩下气泡碎裂的窸窣声响了,盛崇司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重新开了罐啤酒,而后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着。 “……”看来是真生气了。 自知玩过头的人摸了摸鼻子,不再揭他的伤疤,一起走了过去,说起了正经事:“你就不想知道我这次为什么选时今么?” 从告诉盛崇司关于这部电影的选角那天开始,沈原就一直等着他来问这个问题,谁知道迟迟没有等到,所以只好主动提起,象征性地问一问,因为对方肯定会说“不想”。 其实其中的原因也并不难猜。 他的电影里从来都不允许出现什么关系户,就算是最好的兄弟的关系户也不行,因此,时今这次能够拍这部电影,和盛崇司一点任何关系都没有,选她的原因只有一个—— “说真的,这次的角色挺适合她的,这一点还多亏你平时教得好。” 盛崇司正在看电视里重播的娱乐新闻,听了这话后,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似乎对这个话题稍微有了一点兴趣,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 原本沈原还以为自己的话又会被无视,没想到居然还得到了回应,一时间被他的这种反应感动,立刻忘记了刚才的反思,邀功似的说道:“整天沉迷于男人*的年轻寡妇,你觉得怎么样?” “……” 第11章 第一十一日 回到家以后,时今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给路虎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知道对方给出的理由居然是……他忘记了。 忘记了……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忘记?!说好的金牌经纪人呢,公然欺骗消费者么! 这个理由的槽点多得她简直无从下嘴,打死她都不敢相信路虎竟然会犯这种她才会犯的低级错误,于是决定收回给他加工资的愚蠢想法。 好在处理完这件压在自己心上的大事,时今也终于可以无事一身轻了,这才突然想起傅季来,于是赶紧给他回了一个电话。 不过等电话接通后,她倒没有急着直奔主题,而是旁敲侧击地试探了一下,想看看自己刚才露没露馅儿。 谁知道她不光没有露馅儿,电话那头的人好像还真信了她的鬼话,十分配合她的演出,一本正经地问道:“打死那条发情的野狗了?” “……不提这件事,咱俩还能一生一起走。” 时今知道他又是在嘲笑自己,也不愿意再去过多回想那件事,反正只要确定自己没露馅儿就好,立刻言归正传道:“对了,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么?” 傅季也不再说笑,思忖了一小会儿,说道:“这几天剧组正在赶拍摄进度,时间比较紧,所以周末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去参加典礼了。” “哦……这样啊……”时今的语调忽得低了几度,不自觉地拖长了尾音,不知在想什么事情,等思考好后又叮嘱道,“那你好好拍戏吧,帮你领奖的费用直接打到我卡上就是了,卡号你知道吧。” 话刚一说完,她还没来得及听见傅季的回答,就又隐隐听到了成怡的声音,似乎是在提醒他应该去继续拍摄了,于是她也不再耽误对方的时间,赶紧挂了电话,情绪不太高地趴在床上。 其实那个典礼参不参加都不是太重要,只是他们很早之前就已经说好了会一起去,现在突然说取消就取消,不失落当然是假的。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所以就算时今失落也没用。再说了,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嘛,一个人走红毯说不定还可以更酷一些。 这个自我安慰的想法好倒是好,只可惜很快就断送在了她的一身赘肉上,因为她差点连礼服都穿不上,更别提什么走红地毯了,滚红地毯还差不多。 而这就是回家过年放飞自我的恶果。 时今气得把家里所有的称都打入了冷宫,以至于在去参加典礼的当天都还没瘦下来,还好群众的眼睛总是瞎的。 南方望着还在为了肚子上的肥肉而烦恼的人,帮她理了理裙摆,忽然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今今,你真好看。” “……”难道她看上去真的很像需要鼓励的样子么? 虽然在这个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美人的娱乐圈里,时今的条件并不算有多出众,但难能可贵的一点是,在她的身上,至少还能看见一些鲜明的个人风格,而不是批量生产的产品。 今晚她穿的是一身优雅的酒红色长裙,就像是中世纪的王公贵族皇冠上的红宝石,全蕾丝的设计更是将拜占庭式的繁复与隆重之感表现得淋漓尽致,再配以璀璨如星的亮片点缀,不抢眼,但绝对算得上亮眼。 所以就算这套礼服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露骨的地方,也足以吸引人的视线,因为有时候靠一些低俗的方式来博人眼球,倒还不如掩藏在长发之下的一寸脖颈来得性感迷人。 只是时今显然没把这句夸奖当真,毕竟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了,当然听得出来其中的安慰成分远远大于赞美。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听见这句话后,她还是多少受到了一点鼓舞,兴奋得仿佛打了狗血,不光不觉得害臊,反而还越发得寸进尺,鼓励道:“果然还是我的南朋友爱我!快,再多夸我几句!这个月给你涨工资!” “……” 南方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反应吓了一跳,知道时今是在开玩笑,可还是接不上话,因为……她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心话啊。 不过不管是真是假,反正经这么一夸,心情低落的人又突然间自信心爆棚了。 她有感而发地哼唱了一句“你有没有爱上我”,只是刚一唱完,行驶在路况良好的道平路上的车子就突然打了个滑,好像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连带着车上的人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时今和南方停止了嬉笑打闹,互看了一眼,而后犹豫地问道:“胖……胖虎哥,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啊,有困难就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解决啊。”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都是因为你!”驾驶座上的路虎调整了一下心情,就像是鞭炮,一点就燃,“你说你唱歌怎么还是这么跑调,这几天真的有好好练?我看你是铁了心要把脸丢向全世界吧。” “……”要不要这么见缝插针地打击她的自信心啊。 被抓住把柄的人不敢再嚣张了,立马低调行事,小声回答道:“我有好好练啊……” 发泄出来后,路虎消了消气,结果不经意间,又从后视镜里瞥见她正准备剥糖吃,差点没直接跳到后座上去,咆哮道:“把糖给我扔了,颁奖典礼结束之前,你只能喝水!” “……” 时今吓得手一抖,不敢不从,赶紧把糖塞进了南方的嘴巴里,一想吃糖就猛喝水,最后的结果就是颁奖典礼才进行到一半,她就不得不去响应一下大自然的号召了。 谁知道等她响应完号召,站在洗手台前洗手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不太正常的喘息声,让她头皮一阵发麻,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情顿时变得十分复杂。 如果能有cg特效的话,那她现在肯定从头到脚都被冰块包裹住了。 不过时今一直都没能想明白这一点,你说明明大家都是成年了,为什么就不能开个房好好做,非要在这种地方解决呢,一点都没有爱护公共环境的意识。 她发自肺腑地唾弃了一下这对狗男.女,而后赶紧把自己当做透明人,慢慢往门口挪去,争取尽量不打扰他俩的兴致,却又始终能够感受到镜子里面有一道视线一直在盯着她看。 然而时今没敢抬头看,只当是错觉,因为她总觉得自己一旦抬了头,可能就真的没有挽救的机会了,更何况她也不想长针眼。 只可惜这个世上有些事并不是她单反面决定了就可以的,比如她才刚一行动,身后传来了一道语气不太好的声音,不耐道:“出去。” “……” 时今隐约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眼下也没时间再去细想,只是猛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马上从这里滚出去的。 谁知道她的步子还没有迈出去一步,就又听见对方说道:“门口那个,没让你走。” “……”阿西吧,把人当猴耍么!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时今有点生气,一时间忘了之前的顾虑,下意识抬起头来,一不小心就看见镜子里的人,不由地张大了嘴巴,又变成了表情包。 说实话,她都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应该算巧还是算不巧,因为这对狗男.女她居然刚好都认识。 女的是一位新人演员,名叫宣莉莉,时今和她合作过几次,过程都不算愉快,反正早就已经在心里把她拉黑了。至于另外一个,更别说了,好死不死正是前几天才第一次见面的高峻。 看来八卦诚不欺她也,这个千年老二的私生活确实让人有点……嗯……一言难尽。 这下时今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了,恨不得能自戳双眼。 圈外的人都说娱乐圈是出了名的贵圈真乱,其实也不无道理,只不过这种乱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生活太单一了。 作为一个公众人物,私生活随时都被暴露在大众的视野里,平时的一言一行也会被放大无数倍,所以能够娱乐的方式少之又少,再加上各种各样的诱惑,导致有时候就喜欢追求一些刺激的东西。 虽然这并不能成为堕落的借口,不过或许也是正因如此,才会造就如今吸.毒队出轨队嫖.娼队三足鼎立的局面,而且说句不好听的,时今对此已经多多少少有些麻木了。 以前在剧组的时候,她也会时不时碰上这种让人没眼看的事,但是像这样正面交锋倒是头一次。 时今的内心有点忐忑,还没想好应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一切,宣莉莉就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擦肩而过的时候还狠狠横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满的杀气,简直就像是被她抢了生意似的。 “……”抢你大爷的生意! 她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一眼,没有转过身子,依然背对着身后的人,想了想,还是觉得和平解决问题比较好。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没等高峻开口说话,时今便立刻主动保证道:“那什么……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到处乱说。” 谁知道等她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了,她不禁心生疑惑,回头看了看,结果差点一头撞在他的怀里,吓得赶紧后退了几步,惊慌地望着他,心想这人走出都不带出声儿的么。 奇怪的是,高峻看上去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刚才的事被她撞破了,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你想到处乱说也可以,我没意见。” “……”他这说的是到底真心话……还是在威胁她啊? 周遭舒缓柔和的音乐声并不足以缓解空气里紧张的氛围,时今被他另辟蹊径的处理方式弄得有些摸不着北,心想一般人遇到这种事,不都是一心想着要封住人的嘴巴么。 她不太确定,还在琢磨着这句话里的真实含义,高峻又不知不觉朝她靠近了一些,兴师问罪道:“那天晚上就是你把我摔在地上的?” “……”真是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看来他确实是认错人了。 意识到高峻并不是真的认识自己以后,时今不禁松了一口气,但是他说的那件事也不能全怪她,当时盛崇司一把就将她拉走了,她哪里还顾得上高峻啊,失去依靠的他当然就只有摔在地上了啊。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时被压迫惯了,面对这种情况,她又条件反射地想要道歉,却又想起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道个毛线签签的歉啊。 这么一想,时今稍微有了一点底气,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我应该也没有义务在你喝醉酒的时候还要照顾你吧?” 在这个圈子里待了这么多年,她也见识过了各种的人间冷暖,知道在这种人的面前,绝对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要不然最后肯定会死得更惨。 然而当时今把该说的都说了后,高峻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她也没时间再和他耗下去了:“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而且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差点原地起飞,就像是生怕后面的人又追上来似的,直到看见路虎和南方的身影才慢了下来。 时今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到了原处,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出声喊他们,嘴巴就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就被拖到了旁边空无一人的楼梯间里。 第12章 第一十二日 明明都已经到最后关头了,居然还能出这种岔子,时今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之前去拜佛的时候香火钱捐少了,所以现在受到了来自佛祖的诅咒。 要不然为什么崭新的一年才刚开始,她就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 时今在心底叫苦不迭,面对这一突发状况,第一反应还以为是高峻追上来了,好在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她忽然间又闻到了一股略微熟悉的香水味。 这个认知让她稍微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要是没有猜错的话,那么几分钟之前,她才和香水的主人打过照面。 于是时今不再急着挣扎了,乖乖和对方来到了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平台上,被放开后回头一看,发现果然是宣莉莉。 虽然和高峻相处的时候,她可能或多或少还有所顾虑,但是宣莉莉她是真的一点都没在怕。 再说了,她又不是没有脾气的人。 见对方一副拽上天的模样,时今恨不得能一巴掌把她呼到墙壁上去,拿出毕生的修养才忍了下来,也不计较她的没礼貌,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道:“有事?” 宣莉莉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目的,只是态度一点也不像是有求于人的样子,还是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趾高气昂道:“你刚才看见了多少。” “……”厉害了,吃.屎的比拉屎的还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 时今的手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不过倒是没料到她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毕竟都有胆做那些龌龊事儿了,按理说应该连脸都不要了才对,居然还会怕被人发现? 真是本末倒置。 弄清楚目前的状况后,她也不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话,知道对方想听什么回答,于是又保证了一遍。 “你放心,我对你们的事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也很想把看见的画面从脑子里彻底删除,免得晚上做噩梦,所以你也用不着来威胁我。” 时今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去爆料什么的,因为她觉得就算自己不说,这件事也不一定瞒得了多久,毕竟宣莉莉现在的样子很难不让人往那方面去想。 由于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深v礼服,能露的不能露的地方都已经露得差不多了,所以胸前那几道残留的手指印也就显得格外清晰,里面的胸贴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 于是好好的礼服就这样被活生生穿出了情.趣用品的感觉来,真的相当辣眼睛,差点被辣哭的时今也懒得再同她周旋下去,说完后就准备走人了。 结果宣莉莉非但没有一颗感恩的心,反而还变本加厉,顺势推了一把她的肩膀,让她重新站回到原位置上,嘲讽道:“这种事情可说不好,你以前不就是靠这些炒作上位的么。” “……”这位大姐真是比她想象的还更有意思,都不相信她说的话了,还来问她,存心来找茬? 时今被推得一个踉跄,还好及时抓住了楼梯扶手,才不至于摔倒,这下是真生气了。 她一向都极为推崇“以和为贵”的相处之道,也从来都没有和什么人恶交过,倒是难得碰上这么不讲道理也听不懂人话的人。 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她就只有说一些对方听得懂的话了,依然面带微笑,客气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 宣莉莉被这突然变得文绉绉的语气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她贴在自己的耳边,轻声说道:“同一种米养百样人,为什么养出你这个贱人。” “……你!” 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毫不避讳地骂人,等这道话音刚落,宣莉莉就猛地扭过头来,瞪着她的眼睛里就像是能喷出火来,直接从妖艳贱货气成了单纯蠢货,连句反驳的话都讲不出。 “我?我怎么了?”时今似乎没听懂她的话,一副不敢当的谦虚表情,回道,“我可养不出你这样的人才来。” 一听这话,宣莉莉气得浑身发抖,却仍旧没想出什么强有力的反击,最后只好指着她的鼻子,缺乏创新意识地叫嚣道:“你……你别后悔!” 嘁,她有什么好后悔的。 时今移开视线,轻哼了声,压根儿就没把这句堪比小学生撂的狠话放在心上,也不想和她一起下楼,就这样站在原地不动,让她先走。 等到宣莉莉从楼梯间走出去没一会儿,她又猛地反应了过来,心想现在可不是得意的时候,一个厕所上这么久……待会儿回去胖虎哥非宰了她不可! 本就处于待观察阶段的人不敢再耽误下去了,生怕又有了新的罪名,赶紧“蹬蹬蹬”地下了楼。 不过一楼的感应灯好像坏了,楼梯口的门又被关上,所以当楼上的灯光消失以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又重振旗鼓,将这一空间团团包围住。 时今正好还差几节台阶没下,于是想要拍手亮灯,却又在无意间瞥见角落里有一簇猩红,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平添了几分阴森可怖的色彩。 不得不说,这玩意儿乍一看,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某种怪物的眼睛,吓得她差点从原地跳起来,一句“妈呀”成功代替了拍手声。 二楼的灯应声重新亮了起来,明暗交替之间,角落里的不明物体也被勾勒出了具体的形状,并非什么怪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至于那抹诡异的红光,则是来自于被他夹在指间的烟头。 见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受到不小惊吓的人长舒了一口气,可是当她把视线从那截烟头移到男人身上的时候,又忽得愣了一愣,万万没想到这个活生生的人居然是—— “盛崇司?” 时今还没有回过神来,一时间忘记了要和他保持距离的立场,一边走完最后几节台阶,一边不小心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你怎么在这儿?” 闻言,被直呼大名的人缓缓抬眸,看了她一眼,冰冷刺骨的目光如同窗外的夜色一般寒而沉,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时今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她刚一问完,就后悔得想咬舌自尽,忍住想呼自己一巴掌的冲动,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公然反悔道:“哦不好意思,我刚才嘴贱,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虽然口头上是这么说的没错,可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盛崇司几眼。 今天的他终于难得穿了一次西装,身姿挺拔如青松,只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雅痞气就连经典沉稳的黑色也盖不住,而且依然不喜欢受到约束,最上方的纽扣已经被松开了好几颗。 当然了,这些都不足为奇,真正让时今挪不开眼的是盛崇司正在抽烟这件事,因为这在他的身上并不常见。 他只有在心情极其不好的时候才会偶尔抽个一两支,而现在,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烟头很明显已经超过了一两支的范围,也就意味着他此刻的心情远不止“不好”这么简单。 没人说话的楼梯间一时间又重归于寂静,在漫天黑暗再次降临之前,时今管好了自己的眼睛和心,按照刚才说的那样,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准备离开了。 谁知道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人突然开口说了话,嗓音里还蕴着一丝笑意,听上去却比冰锥还要冷,刺痛了人的耳膜,也给沉沉夜色增添了重量。 “一个傅季不够,现在又去招惹高峻,你最近缺钱还是缺工作?” 这番不带任何善意的话就像是春天里疯狂抽枝的藤蔓,死死缠在人的身上,让时今的动作一顿,脑子里又莫名其妙蹦出来了另外一个不相干的疑惑。 他这是听见她刚才和宣莉莉的对话了么,又或者比这种程度更多一些,连同那件在卫生间里发生的事情也知道? 时今没有急着回答,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而后终于反应过来现在好像不是好奇这个的时候。 可是当意识到这句话实际上是在暗讽她私生活不检点后,她并没有生气,反而顺着他的话回答道:“真巧,盛总说的这两样东西我正好都缺,不过你放一万个心,我绝对不会来招惹你。” 言下之意就是“老子做什么都不关你的事别咸吃萝卜淡操心”。 说完后,她就继续走自己的路了,可是刚一打开楼梯间的门,就又被人从后面关上了,发出一声极大的声响。 时今整个人被吓得往后一瑟缩,却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于是赶紧回头一看,然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压在了又凉又硬的门板上。 盛崇司用膝盖抵着她那不安分的腿,修长的手指攫住她的下巴,让她被迫仰起头来,而后低头衔住她的嘴唇,轻松撬开她的牙关,将没有吐尽的烟全部渡到了她的嘴里。 对于第一次接触香烟的人来说,一时半会儿还很难适应尼古丁的味道,只觉得又苦又涩,于是拼命拍打着他的肩膀,被放开后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直流眼泪。 始作俑者却一直冷眼旁观,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半分心疼,还有闲情逸致问道:“难受么。” “……”这不是问的废话么! 时今还没有从刚才那阵难受的咳嗽里缓过来,哪里还有闲工夫回答这种问了不如不问的问题,只是抬头瞪了他一眼,充分表达了自己此刻的不满以及愤怒。 只可惜被眼泪浸得湿漉漉的眼睛没有任何杀伤力,反而衬得眉目清澈,温暖明媚得好似五月落霞,是这黯淡无光的空间里唯一的一道色彩。 看着她这副可怜的模样,盛崇司似乎心软了,抬手替她拂去眼角沁出的泪珠,可是说的话还是没有一点同情的意味,更像是在落井下石:“难受就好。” “……”好你个大冬瓜! 充足的暖气将四周的空气占据得不留一寸空隙,郁塞得叫人透不过气,还好一楼的窗户没有完全拉上,寒冷的夜风从留出来的细缝里钻了进来,将呛鼻的烟草味冲散了一些。 还在气头上的人狠狠地拍掉了他的手,对于他的示好丝毫不领情,好在咳了这么久,终于舒服了一些。 她重新站直了身子,脸颊上的那抹粉色还没有完全褪去,嗓子也咳哑了,怒道:“盛总很喜欢吃霸王餐么?既然都知道我的经济状况不好了,工作和钱,你至少也应该给我其中一样吧。” 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虽然时今不敢保证自己对他了如指掌,但是该清楚的东西都非常清楚,知道他最不喜欢两种人。 一种是贪得无厌的,一种是总是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 在感情里,她属于后者,于是最后输得一败涂地,如今在生活中,她却巴不得能够变成前者,迫不及待地想要被他讨厌。 可是对于盛崇司而言,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喜欢或是不喜欢什么,在他的世界里,只有讨厌的和不讨厌的,以及时今喜欢的和时今不喜欢的。 只是时今并不知道这些,所以见他又迟迟不说话后,还以为自己的策略成功了,略表遗憾道:“如果盛总不愿意的话,那就没办法了,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对我动手动脚的了。” 闻言,盛崇司从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回过神来,微垂着眼睫,脸上的神情被昏暗的光线模糊成了一团,让人看不真切,唯有声音真实而清晰。 “我有的都给你,怎么样?” 这一刻,一切皆虚幻,他只想抱着他的姑娘睡个好觉。 第13章 第一十三日 正月十五这天,一连下了好几天小雪的天气难得放晴,按理说应该是一大家子一同出游的好日子才对,可惜被资产阶级压榨的人还被迫坚持在工作岗位上。 这几天童刚一直忙着加班,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早上的太阳了,要不是被盛崇司一大早叫到办公室,他这会儿估计还在家里倒头大睡。 一想到这儿,他又不自觉地打了个超大的静音哈欠,安静的空间里只听得见翻动纸张的声音。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正在专心看文件,清透的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以高挺的鼻梁为界,衬得还陷在阴影里的另外一半更加立体深邃。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过头,却在这时忽得嗓音平静道:“这份工作让你很累么?” “……”完了,怼天怼地怼空气的人格又上线了。 刚准备打第二个哈欠的人立刻闭上了嘴巴,看着桌子上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糖纸,觉得自家老板很有可能又到了每个月都有的那么几天。 脾气阴晴不定,易怒,惹不得,吃不停,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西柚味的水果糖应该是时今最喜欢的口味。 唉,看来他又低估了这个二傻子的能力,没想到她无形中又改变了世界。 当意识到这个重要的信息后,童刚更加想不明白刚才接到的新的工作任务是什么意思了,于是难得没有无条件去执行,而是提出了一些异议。 “老板,你让我去做的那件事真的对时……那个二傻子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么?”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自从前几次拍马屁屡屡失败,他现在连时今的大名都不敢提了,甚至把“十斤湿巾什锦”之类的谐音也通通列入了黑名单,从此以后一律用“二傻子”代替。 闻言,盛崇司不再无视童刚,合上了面前的文件,再把笔帽盖好,而后双手十指交叉,闲闲地靠在椅背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反问道:“你当年进公司是走了谁的后门?” “……”这和他们的聊天内容有什么关联? 完全凭借实力上位的人没有听懂这话,反应了一小会儿才明白过来这是在质疑他的能力的意思。 尽管他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现实总是这么残酷,因为他的事业生涯中确实有这么一个污点,能够当这个助理全都是靠—— “二傻子的吧。” 其实童刚一开始进diss的时候,的确是靠自己的能力没错,可惜那时候还不是盛崇司的助理,只是后来凑巧赶上了公司招助理,他也去试了试,结果居然一试就中了。 不过这事儿倒是和人事部没多大关系,完全就是时今在变相负责,他能够上位成功也显然是因为他属于第三种类型,时今喜欢的。 而盛崇司听了这个回答,也不难理解近年来童刚的各种不长脑子的行为了,毕竟物以类聚,他简直就是养了一群蠢东西。 然而让人不爽的是,其中一个蠢东西的翅膀居然长硬了。 这个认知让刚刚崭露头角的笑意还没有渗进眼底就消失殆尽,盛崇司的眉目微微一敛,神情又回到了以往的冷漠,从一旁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出来,道:“滚吧。” “……”果然一提时今就没什么好下场。 谁知这道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又被打开了,连敲门的步骤都省略了。 看清来者的脸后,童刚感觉自己得救了,可惜椅子上的人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了,黑瞳一眯,语气比刚才还要冷上几分,不耐道:“你也滚。” 这仇记得可真够久的。 面对他的逐客令,沈原一如既往地当成耳旁风,听一听就好,并没有停下脚下的步子,一边走了过去,一边说道:“我今天找你是来谈正事的。” 他拿出一沓照片,在办公桌上一一铺开来,全是各式各样的男人,而且个个看上去都是颜好活好的样子,解释道:“我最近不是在帮时今选小鲜肉么,你看看哪些比较合适,这点你应该最了解。” “……” 盛崇司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手中的打火机也“咻”的一下飞了出去,这次准确无误地打到了沈原的身上。 不过和自家老板的消极态度比起来,童刚倒是比较积极,三五两下就把哪些符合要求的照片从中抽了出来,还念念有词道:“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不错,是二傻子喜欢的类型,拍出来的效果肯定很好!” 闻言,盛崇司的视线忽得往下一移,轻瞥了一眼被选出来的照片,而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其不屑的冷哼声,命令道:“去查一下都是哪家公司的。” “好的没问题老板!”童刚对这种事情一向比较在行,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可随即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问道,“不过这不是沈导的工作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公司也投资了这部电影?” 还在盯着照片看的男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查出来,全部封杀。” “……” 沈原的今日任务又圆满完成了,而远在城市另一边的时今还不知道自己的幸福差点就断送于此,依然被那晚的言论困扰着。 上次在夜店的时候,盛崇司对她做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她多多少少还能够想明白,毕竟对于一个喝醉酒的人来说,没有什么话是说不出来的。 可是关于盛典当晚的失常反应,她却怎么都想不通是因为什么,心想他是被过量尼古丁冲昏了头脑么,还是生病了没吃药,否则怎么也开始说胡话了呢。 时今只觉得那句“我有的都给你”就像是一句咒语,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久久挥散不去,又或者已经直接刻在了她的脑子里,无法磨灭。 她想得正入神,却忽然感觉到额头被人轻轻敲了一下,接着又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现在连食物都没办法引起你的注意了么?” 发呆的人慢慢回过了神来,逐渐聚焦的视线里映入的是傅季的脸,这才想起他们刚刚结束了元宵晚会的直播,现在正在一家粥店吃宵夜。 只可惜她没有听见对方刚才说的话,一脸茫然地问道:“你说什么?” 都怪盛崇司,害得她最近老是精神恍惚,还好傅季今晚作为神秘嘉宾,在她登台的时候惊喜现身,和她一起完成了歌曲演唱,要不然她肯定要出放送事故。 见她这副模样,傅季只是笑了笑,倒没有再说什么,看得时今一阵内疚,赶紧弥补道:“你今晚就要赶回剧组么?” “嗯。” 时今单手托着脸颊,叹道:“唉,本来还想和你一起去我新发现的一家店吃饭,看来只有等你杀青以后请我吃了。不过不是我自卖自夸,那家店真的……” 公布恋情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过前提是两个人都不太出名。 她倒是勉勉强强符合这个要求,可是她面前的男人就完全不达标了,每次一出去都会涌上一大批迷妹,她也就自动沦为了帮忙拍照的那一个。 “时今。” 听着她喋喋不休的声音,傅季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打断了她的话,对上她不解的眼神后,脸上还是挂着笑,问道:“你现在动摇了么?” 还在遗憾的人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 盛典的事情她没有和任何人说,所以傅季说的肯定不是这件事,但可能还是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吧,毕竟她最近遇见盛崇司的次数确实比较频繁。 可是这个问题时今真的很难一下子就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唯一能够保证的就是—— “你放心吧,好汉不吃回头草。” 尽管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不过经傅季这么一问,时今还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感觉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了。 于是回去以后,她又尝试了各种方法,却还是无法将那句话从心里剔除干净,最后只好寻求各方救援,分别向不同的人诚心发问。 “你说……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他愿意把他有的都给这个女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以上就是时今提问的内容,以下五花八门的回答则是她咨询得到的结果。 南方:“今今,你是在做抵押贷款么?我对这方面不是太懂,要不我帮你问问我同学吧?” “……” 尹霓:“哼,盛崇司真是越来越过分了,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在物质上收买你。你告诉他,有本事用钱砸死你,砸不死不是中国人!” “……” 路虎:“唉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是多长点心吧,不知道现在骗子又开始拼新一年的业绩了么。万一你到时候真被骗了,不仅是娱乐新闻,还是社会新闻。” “……” 我靠,明明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名字啊,为什么每个人都自动把那个女人和她之间画上了等号? 每打一个电话发一条消息收到一个回答,时今怀揣着的希望的小火苗就被扑灭一点,心也跟着往下沉一点。最后,不光希望的小火苗完全熄灭,她的心也早就不知道沉到哪里去了。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以为盛崇司是想要她回到他的身边,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啊,看来果然还是旁观者清。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今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也分不清楚那种感觉到底是失落还是庆幸。 她只知道,还好自己没有急着因为这句话开心,要不然又会被扣上一顶自作多情的帽子,那到时候才真的是尴尬出天际了。 彻底死了心后,咒语也被解开了,时今不再每天都翻来覆去地想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盛崇司出现的次数也变少了。 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早点进组拍沈原的电影,只想沉迷工作,无心其他。 可惜这部电影还在筹备阶段,目前唯一定下的演员好像也只有她一个人而已,所以这个愿望可能在短时间之内是没办法实现了。 于是没有工作的时候,时今每天都在家无所事事,距离发霉只有一步之遥,今天终于决定出趟门,晒晒太阳,顺便去公司里找南方玩儿。 谁知道她刚一进公司,就遇见了路虎,对方一见她,赶紧把她拦了下来,说道:“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去找你。” “我……我这几天一直都在家,没闯什么祸吧?”时今一脸惊恐地问道。 “瞎说什么呢,你翻红的时候终于来了。” “……”她什么时候红过。 见不是自己又犯了什么错,时今松了一口气,问道:“怎么了,你又帮我接什么大导演大制作大投资的剧了么?” “这个……有梦想是好事,但是不要太过分了。”路虎一盆开水泼到她的头上,烫醒了她,不再废话了,直奔主题道,“盛氏旗下的一个商场决定请你当代言人。” 怎么又双叒是一件和“盛”字挂钩的事啊。 时今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和这个姓氏的人撇清了关系,没想到这才消停了几天就又故态萌发了。 所以她的第一反应是惆怅,心想肯定准没好事,刚叹了一口气,又立马反应了过来,双手紧紧地反抓住路虎的手臂,吃惊道:“什什什么,盛氏找我当代言人?” 第14章 第一十四日 由于站在公司的大门口说话不太方便,于是路虎又把时今拎到了旁边的小会议室里,问着她的意见:“说说看吧,你怎么想的。” 他已经不打算拯救反应慢了好几拍的人了,拍了拍她那双还没有松开的爪子,提醒道:“别别别结巴了,好好说话。” “……哦。” 只可惜时今的大脑仍旧处于一片空白的阶段,完全是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哦”个什么劲儿,更别提是怎么想的了。 不过这次真不是她妄自菲薄,准确地来说,应该说是有自知之明才对。 路虎提到的那家商场是盛氏集团旗下开发的一个高品质购物中心,目前主要分布在一些一线城市里,集零售、餐饮、娱乐、休闲、商务于一体,彰显优雅格调,同时也是“奢侈”的代名词,吸引了消费领域里的各大国际顶级品牌纷纷入驻。 一般而言,像这样定位高端的商场请的代言人基本上都是一些什么国际明星,再不济也至少是国内的一线大腕儿,至于她这种不温不火的女演员,请去当个背景板还差不多。 所以等时今捋清楚现在的状况后,忍不住把路虎之前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问道:“胖虎哥,新的一年骗子又开始冲业绩了,你确定你没有被骗?” “你以为我是吃素长大的?”路虎白了她一眼,对于她的质疑十分不屑,“想说什么就直说,别拖拖拉拉的。” “……”嗯,看他的身材这么魁梧,确实不像吃素长大的。 虽然路虎表现得十分有自信,时今却依然不太放心,再三求证道:“可是……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真的没毒么?” “……我看你才有毒!” 路虎连白眼都懒得赏给她了,知道自己是不能指望她做出什么选择来,便行使了经纪人的权力,替她决定道:“对方已经把合同送过来了,法务部的人正在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待会儿你就顺便把字签了吧。” “这……这么着急?”时今一脸惊恐,没想到来一趟公司,结果反倒把自己卖了。 见她果然还在犹豫,路虎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教育道:“你难道还要再三考虑一下?之前我给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忘了?” “……没忘。”但她真的还是很难做到啊。 “没忘就好。”路虎哪儿管她做不做得到,反正必须得做到,“像这样的大好机会不是每天都能有的,既然都已经摆在你的面前了,你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把握,而不是去想它是怎么来的。” 这下时今没有再说话了,只是一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一边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这些老生常谈的话题她都能倒背如流了,同样想要好好把握机会,问题是,这件事不用想都知道和盛崇司有关,要不然就算她倒贴钱,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资源。 可他这么做又是什么意思,真的来兑现那晚的承诺了么,那现在这个合同到底是算作付清之前的欠款,还是提前为之后将会有的吃豆腐行为买单? 迟疑不决的人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只是不管实际情况属于以上哪一种都不重要,因为最后她还是在路虎的监视下,乖乖把合同签了。 现在就连傻子都不会和钱过意不去,更何况她还不傻呢。 走出会议室后,时今就靠着这么一句苍白无力的话催眠自己,好像这样一来,心里就能好受一些,谁知刚一出去,就被一股强大的外力撞得往前一扑。 要不是对方那只手勾着她的脖子,估计她都已经被地心引力撞到地上去了,连忙回过神来,扭头一看,有气无力道:“嗨,摇一摇。” “咋了宝宝。”杨意瑶看她一副身体被掏空的萎靡不振状,活似一朵焉了的小葵花,不开玩笑了,关心道,“不是都已经和盛氏签约了么,怎么还这么没精打采,拿出你的男子气概来!” “……你都知道了?”时今没想到消息居然传得这么快,心情更加低落了,叹道,“唉,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坏事?和盛氏签约算哪门子的坏事?装逼小心遭雷劈喔。”杨意瑶不懂她的心里有多苦,还以为她是故意这样说,于是把她往怀里一搂,“苟富贵,勿相忘!” “你才是狗。” “……看来我们之间已经无*说了。” 对此,时今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试图将对方那只还搭在她肩膀的手臂拿下来:“那你快松手吧,我还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 结果杨意瑶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忽然用力晃了晃她的肩膀,激动地小声说道:“快看快看,窗边那个正在和别人说话的就是我这次新歌mv的男主角!大声告诉我,我选得好不好!” 在这个实体唱片市场越来越不景气的时代,出唱片就意味着亏本,以至于发片歌手每年都在逐渐变少,就连很多当年红极一时的歌手也淡出娱乐圈了。 好在杨意瑶并没有被市场淘汰。 最近这几年,公司在她身上花了不少精力,重点培养打造她,加上她本来自身条件就不错,凭借着独特的嗓音,以及极具个人特色的创作风格,在歌坛站稳了脚跟,甚至还闯出了一片新天地。 前段时间她才结束了全国巡演,最近又开始筹备新唱片,算是目前少数可以盈利的女歌手了。 时今也喜欢听她的歌,每张专辑必买,以前还客串过她的mv,所以对这个话题还算比较感兴趣,听了这话后好奇地抬头一看。 谁知道这一看,她直接被吓得一个脚软,差点摔倒在地上,万万没想到杨意瑶说的人竟会是高峻,而后脑海里又自动浮现出了卫生间里发生的那一幕。 和前两次昏暗不清的相遇比起来,这次算得上是阳光明媚了,他那张并非善类的脸在明亮的光线中也显得格外清晰,可是出众的外貌也难以压过身上的邪性,总让人有种下一秒就会被他拖到阴暗的角落里ooxx的错觉。 嗯……虽然比喻得夸张了一些,但这真的是时今目前为止能够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了。 为了避免又上演什么尴尬的场面,她赶紧移开了视线,转过身子想要离开,毫无预警地结束了聊天:“那什么……摇一摇,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改天再聊吧。” 只是在临走之前,时今仍不忘满脸嫌弃地评价道:“不过你看人的眼光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sun心病狂。” “……” 欣赏水平受到质疑的人一气之下,对她进行了打击报复,捏了捏她的丸子头,拽着她不让她走,又问了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我今晚约了他吃饭,你说我追得到他么?” “什么东西?!” 这话成功的让时今脚下的步子一顿,脸上的表情比见了鬼还要惊恐,音调也突然提高了八百度,连海豚音都差点飙出来。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一下子就引起了不远处的人注意,杨意瑶立马红着脸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拖到拐角处,训道:“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你突然说那么吓人的话干什么!” “我靠,你把话说清楚,哪里吓人了,我难道就没有追人的权利么?你以为一直被别人追的滋味很好受么?” “……好了好了,快别演了。”时今没时间再和她东拉西扯的,赶紧问道,“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 杨意瑶一脸奇怪地看着她,反问道:“不然呢,你知道我从来都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 在感情方面,杨意瑶确实比较保守,出道这么多年,也没谈过几段恋爱,可是也不至于一谈就谈一个这么……嗯……的吧。 而且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这个圈子又这么小,按理说她不可能没听过那些有关于高峻的传闻啊。既然听过,那她怎么还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呢,该不会以为全世界都在诬赖他吧? 对于一个盲目谈恋爱的女人来说,这种猜想也不是不可能成立。 于是时今越想越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一下,但作为一个局外人又不好说什么,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感情刚刚萌芽的阶段,因为杨意瑶肯定是希望自己能够支持她的决定,而不是泼她冷水。 如果真把那些事都告诉给她的话,说不定她俩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再三犹豫以后,时今还是决定委婉地劝道:“摇一摇,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毕竟你现在还不怎么了解高峻是吧,万一他……” 说到一半,她又因为没有想好具体的措辞停了下来,正思索着,一道声音却忽然在背后响了起来,问道:“我怎么了?” “……特别好,到时候你直接想嫁给他怎么办?” 本次问题讨论的本尊就这样一声不响地出现,一时间有人惊,有人喜。 正准备长篇大论的人身子蓦地一僵,还好脑子转得快,迅速反应了过来,就当没听见他的问题,不带结巴地完成了这句转折颇为明显的话。 而杨意瑶显然属于后者,一脸的喜悦,先是对着她娇羞地说了一句“你瞎说什么呢”,接着又朝站在她身后的高峻说道:“这么快谈完了啊,那我们走吧。” 嗯嗯嗯,快走快走。 时今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紧张得失去了知觉,全程都没有回头,生怕被认出来,一边在心底暗自祈祷着,一边冲杨意瑶使了个眼色,希望他们赶快离开这里。 然而不速之客好像并没有这个打算,看了一眼快把头埋到地上去的人,忽得提议道:“不打算请你朋友一起么?” “……”请你个打火机啊!还朋友!这个时候知道装不熟了么! 原本时今还以为杨意瑶一定会拒绝,结果没想到她竟然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好像丝毫不介意多一个电灯泡,立马挽着她的手臂,赞同道:“对喔,十斤,你和我们一起去吧,反正都要吃饭。” “……我最近减肥,晚上不吃饭的。”她想也没想,连忙摇头摆手道,“你们还是你们去吧,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没关系啊,你可以看着我们吃。” 杨意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非要拉着她一起走,单打独斗的时今反抗无效,只好被迫发光发热,不过对方那点小心思她当然是知道的。 有她在场的话,一来可以混淆一下视线,就算被拍到也可以说是和朋友一起吃饭,二来估计是还没死心,想要让她在实际生活中好好考察一下。 其实时今也多多少少还是抱着点侥幸心理,心想万一自己真对高峻有什么误会呢,毕竟这个圈子这么乱,每个人肯定都有点苦衷的吧。 比如……比如……好吧,她想象力有限,编不下去了。 反正一到吃饭的地点,时今就找了个借口,一刻也不想久留地从包厢里溜了出来,此刻正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盯着手机屏幕上有关于“高峻恋爱史”“高峻人品”“高峻黑历史”的新闻八卦,不禁忧从中来,心想去他大爷的苦衷。 其实大部分负.面新闻早就已经被删除干净了,再加上这些报道本就真假参半,看看就好,当不得真,所以她刚刚还特意打电话问了几个关系比较亲近的记者朋友,最后得到了回答都不太理想。 唉,她真是为摇一摇操碎了老母亲的心啊。 时今在心底叹了叹气,这下是真有点不太舒服了,正想锁上手机,身后却又传来了一道令人更加不舒服的声音:“报告老板,她现在正在看高峻的八卦消息。” “……”这年头不要脸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居然连别人手机都可以随便偷看了? 隐私被侵犯的人有点生气,赶紧把手机按在胸口上,站起身后回头一看,警惕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难道这地儿只准你来吃饭?” “……”妈蛋,差点都忘了这里是公共场合了,是她问错了问题。 被自己狠狠坑了一回的时今无话反驳,反正狭路相逢不要脸者胜,于是十分识趣道:“那你们慢慢吃吧。” 在这一过程中,她尽量无视另一个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男人,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对方也会无视她,因为她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忽得听见他语气难辨喜怒地问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 时今停下离开的动作,疑惑地抬头望着他,不自觉地反问了一句,问了后又不出意外地后悔了。 这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看见盛崇司,虽然和之前的那大半年的时间比起来算不了什么,但还是让人有种隔世经年的错觉。 不过男人好像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听见这话后,收回了还落在虚空里的视线,垂眸睨了她一眼,薄唇轻启,不带感情地吐出了三个字:“忆当年。” 大概是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提这档子事,时今愣了一愣,沉默了一会儿,又微微笑道:“盛总现在该不会真话和玩笑话都区别不出来了吧,怎么连这种话也信。” “嗯?玩笑话?”盛崇司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微微上扬的语调带着丝危险的意味,嗤笑道,“你不是一向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么。” “……”他什么时候把她说的每句话都记得这么清楚了? 时今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崩掉,嘴巴张开了好几次,却迟迟说不出话来一个字,感觉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旁的童刚见状,知道照现在这情形来看,一时半会儿恐怕是没法结束了,而身为一名出色的助理,他又有义务提醒自家老板接下来的安排,便壮起胆子插了句嘴:“老板,陈总那局……” “推了。” 时今被这话呛了一下,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任性,不过和她的不淡定比起来,童刚倒是显得镇定多了,似乎早已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点了点头后,二话不说,这就去处理了。 这下又变成了她一个人孤军奋战,于是先顺了顺心气,还想说些什么,可惜话才刚刚开了个头,余光就不小心瞥见走廊的另一端出现了一个让她避之不及的身影,吓得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靠,高峻那家伙怎么出来了! 见敌人就出现在几米开外,时今也顾不上解决和盛崇司之间的民事纠纷,加上一时情急,根本没多想什么,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拉进了隔壁的空包厢里,让他和自己一起避难。 不过她并没有完全关上门,而是留了一条细缝,以便观察外面的情形,等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敌人经过,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子,无力地靠在门板上。 谁知这样一来,又不期然对上了盛崇司的视线,正眼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落地窗外暮色四合,就像是一个上好的木质相框,将一卷玫瑰色的晚霞以最好的角度框在了里面,最后却又通通沦为了他的陪衬,绮丽又虚幻,就连他也仿佛变得不真实了起来。 连接现实与梦境的便只有那些不断变化的星星点点的光芒,全都落在了他的眼角眉梢,亮晶晶的,恍若月光下的浮浮春雪,偏偏眼底还是一片漆黑,让人看不清沉在里面的情绪。 时今看着看着,渐渐站直了身子,忽然意识到现在还不是可以放松的时候,心想这还真是逃命一时爽,还命火葬场。 她知道,盛崇司肯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既然眼下都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不如趁此机会,将那些问题一次性解决干净得了,免得他以后老是拿这句话说事。 这么一想,时今觉得这个办法好像可行,于是认栽道:“好吧,你要是真想忆就忆吧,只是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怀念,所以十分钟应该够了吧。” 闻言,盛崇司脚下的步子一动,一点一点靠近她的身子,大掌极其自然地贴上她的腰线,俯身欺在她的耳畔,嗓音沉沉而暧昧地问道:“你确定十分钟能满足得了你?” “……”阿西吧,他想要忆的该不会是当年的各种姿势吧? 第15章 第一十五日 由于时今今天穿的平底鞋,所以比盛崇司矮了一大截,此刻整个人正完完全全陷在他那宽阔的怀中,视线也刚好被挡住,只剩下了一片夹杂着微光的黑暗。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男人说完后,下一刻便低下头来,嘴唇覆上了白嫩的肌肤,一阵柔软的触感瞬时从她的颈侧传来,转而又被轻微的刺痛取代。 距离的突然拉近让时今微微走了下神,只觉得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在鼻息间浮沉,被温热呼吸包围着的脖颈也酥酥麻麻的。 而这些迷惑人的因素全都来自于盛崇司,狡猾地正中人心。 丝毫不占上风的人差点又迷失了自我,就算那只扶在她腰上的手什么过火的事情都没做,她的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地咚咚跳动了起来,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挣脱胸腔的束缚,奔向赋予它生命的源头。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那些奇怪的感觉,保持理智道:“盛总,你给我的那个代言顶多让之前的事一笔勾销,如果还想要继续的话,是不是得先付款了?” 本来按照时今的原计划,如果盛崇司不提代言的事,那自己也没必要主动提起,否则又引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才是得不偿失。 可是照眼下的情形来看,不提一下恐怕是不行了,于是她只好临时改变了计划,说这句话也纯粹就是为了膈应膈应盛崇司。 谁知道对方好像并未因此产生一丁点的反感或是厌恶的情绪,依然埋在她的颈窝里,大方地满足了她提出的无理要求,语气平缓地问道:“嗯,你还想要什么?” “……” 这个答案显然又在时今的意料之外,没想到她都这样说了,盛崇司居然还不生气,心想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原则了,毕竟就连她自己都被这种厚脸皮的言论恶心到了,更何况是他呢。 于是不信邪的人又故意得寸进尺地问了句“要什么都可以么”,结果得到的回答还是和那天晚上的大同小异,还好她已经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诧异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落荒而逃了。 经过之前向各方权威的咨询,时今这一回没有再把这类话当回事了,只是将上次没来得及讲的话说了出来:“盛总别开玩笑了,其实你只要按照市场价给我钱就好,犯不着押上你的全部身家。” 闻言,盛崇司终于有所反应,慢慢站直了身子,目光阴冷,嘴角却吊着笑,微微一哂,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谁,问道:“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窗外的天色又暗了几分,逐渐加深的昏暗如迷雾般蔓延开来,笼在他的四周,让他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晦涩不明。 时今深知他的脾性,自然看出来他这是动怒了,突然意识到他今天可能真的是铁了心要和她算清旧账,最后只好曲线救国。 “好吧,我陪你。”她换了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放软语气妥协道,“但这里恐怕不是什么怀旧的好地方,不如我们换个地儿。” 盛崇司半敛着眸子,不动声色地盯着时今看,知道她只是想找一个借口离开这儿,却还是心甘情愿地像个傻子一样被她骗,按照她的要求,驱车前往她口中那个适合怀旧的地方。 穿越大半座城市的结果就是最后来到了她的母校。 虽然时今大二就进入了这个圈子,但是就读的大学和影视学院之类的通通沾不上边,只是一所普普通通的大学,之所以能够进娱乐圈都是因为各种机缘巧合。 除此之外,这里也是她当初对盛崇司见色起意的第一案发现场,如今回想起来,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恐怕非“现在流的泪都是当年脑子进的水”莫属了。 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时今的这一张牌打得确实不错,因为就连一向掌控全局的人也没有想到她会选择这里,却没有问她原因,只是打量着周遭的人来人往,久远的往事如同潮水一般漫到眼前。 学校里的学生们已经开学了,加上今天又是周末,寒冷的冬夜也挡不住学生狗想要狂欢的心,校门外的霓虹混杂着人声鼎沸,穿梭在每条大街小巷中,热闹程度丝毫不比繁华的市中心差。 的确是个怀旧的好地方。 然而时今还顾不上去感叹母校的变化,正忙着做最后的准备,从包里翻出了一副框架眼镜戴上,最后再用围巾严严实实地遮住脸,基本上就算伪装成功了,至少看上去像个大学生。 也得亏是冬天,打扮成这样才不会让人生疑,只是有些东西单靠外表上的伪装还是很难改变的,比如给人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她也在娱乐圈里待了这么久,整个人看上去总归还是稍显不同,所以就算把她扔在人群之中,依然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力。 当然了,时今绝对不会承认这些目光全部都投在了盛崇司的身上。 不过幸好他通常都是以名字的形式出现在新闻报道里,鲜少有露脸的时候,因此不太容易被人认出来,估计顶多把他当成一个长得好看的路人甲。 只可惜事实证明,时今又高兴得太早了,因为还没有走多远,她就隐约听着身后有两个小女生正在讨论她到底是不是“时今”这件事,争得是热火朝天,好像一点也不怕前面的人听见。 于是她干脆正大光明地偷听,不知不觉竟听了进去,时不时露出一丝傻笑,于是盛崇司也不急着说话,任她津津有味地听着。 持否定意见的女生论据很单一,一直围绕“旁边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傅季,所以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是时今”展开辩论,而另外一个则是一直在强调“不是传说他们是合约情侣么,说不定这个才是她的正牌男友呢”。 听到这儿,时今本人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心想她和傅季表现得这么明显么,看来回去以后要加强一下演技了。 谁知就在这时,后面那道讨论的声音变小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突然传来的“咔嚓”一声,让前后四人的脚步皆是一顿。 空气一时间仿佛被冻结了,而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盛崇司,他在第一时间就把时今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而后转过身子,看了一眼还举着手机对着他们的人,黑瞳一凛,冷着脸沉声道:“删了。”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就像是一记警钟,敲醒了还在发呆的人,女生立马放下了手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好像也没有料到自己居然没有开静音。 她们一边手忙脚乱地删除照片,一边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我们觉得你的女朋友很像一个明星,所以才忍不住拍了几张,我们这就把照片删了!” 然而出乎人意料的是,盛崇司听了这话后,“哦”了一声,脸色也缓和了一些,却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话,也不知道在计较什么,认真道:“我女朋友比明星漂亮。” “……诶?” 俩女生还在忙着删照片,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说得有些尴尬,下意识望向还被他护在身后的时今,只想说……你女朋友整张脸都遮得差不多了,鬼还看得出来漂不漂亮啊! 可是谁让她们理亏,其中一个只好昧着良心夸道:“当然当然,肯定是你女朋友漂亮,对吧!” “对对对!”另外一个被她的手肘顶了下的女生赶紧点了点头,附和道。 时今也跟着一愣,回过神来后用手推了推他,小声地“喂”了一声,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满是恼意,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无厘头的一出。 盛崇司低头看了她一眼,好像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反而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脸色依然有点冷,可是语气里多出了几分不知从何而来的幼稚的得意,说道:“我女朋友害羞了。” “……”女朋友害羞也很值得炫耀么?欺负单身狗没见过世面? 这下两个女生更尴尬了,很努力地干笑了两声,赶紧让他确认一下照片是否已经彻底删除,接着就马不停蹄地携手跑走了。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时今同样没好到哪里去,等她们一走,立马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谁知盛崇司不光握得更紧了些,甚至还一同揣进了他的大衣兜里,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着,仿佛压根儿就不记得以前是谁口口声声说最讨厌这种无聊的行为。 时今只能被迫跟着他走,途中又试着挣脱了几下,结果都没有成功,索性放弃了,任由他牵着。 反正她今天是陪盛崇司来怀旧的,所以牵手应该也包含在了这个项目里吧。 于是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了,各自怀揣着相同或不同的心事,在朦朦胧胧的夜晚沉默地并肩而行着,耳边呼啸而过的寒风越吹越冷,两只相握着的手却已经渗出了汗珠,最后不知不觉走到了去往她大学时期住过的宿舍的路上。 虽然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整座大学早已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不过这里倒是没有什么不同,依然是情侣胜地,多出来的几盏路灯也只是平添了几分暧昧不清的意境。 和往常一样,只要到了晚上,就会有众多情侣在这里你侬我侬,明明是送女生回宿舍,可是磨磨唧唧半天都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哪里像盛崇司。 时今看着看着,忽然停下了脚步,难得不再同他争锋相对,而是主动打破了僵局,语气轻松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其实以前你每次送我回来的时候,我都想和你在这里做一件事。” 闻言,一旁的盛崇司也停了下来,侧头望着她,俊朗的眉目在浓重的夜色里显得愈发清冷,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可是时今并没有回答,只是走到他的面前站定,而后单手拽着他的大衣,把他拉向自己,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嘴唇。 不过也算不上是什么吻,因为她只是蜻蜓点水般地轻轻碰了一下而已,不带一点情.欲,只有满满的喜欢,笨拙青涩得就像是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姑娘。 尽管如此,对于现在的盛崇司而言,这么简单的一吻却比以往任何一次的亲密行为都要来得让人心动,让他眼底的冰雪初融,罕见地流露出了一点欢愉。 做出大胆举动的人后知后觉地红着脸颊,重新在地上站好,脸上带着久违的温暖的笑容,笑盈盈地望着他,眉梢下方的小黑痣也变得可爱迷人,终于说出了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盛崇司,我们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好不好。” 以前,她也总是喜欢这样黏在盛崇司的身边,说着“今晚我们吃火锅好不好”“周末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可惜分开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过时今用这种语气说话了,最后一次好像还是她突然提分手的那个夜晚。 就像现在这样。 在人最高兴的时候,毫无预兆地给人当头一棒。 盛崇司没有说话,眸色骤凉,笑意渐渐从眼底褪去,直到彻底挥发干净,才轻扯唇角道:“我记得我好像说过,现在才想着结束已经太晚了。” 第16章 第一十六日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在盛崇司的身上看到一点点类似难过的情绪,时今突然很想抱抱现在的他,尽管那丝情绪稍纵即逝。 只是最后她还是拼命忍住了。 其实这一路上的气氛还称得上是和谐融洽,至少比之前的几次相遇都要好,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时今还以为自己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可是梦总归是梦,迟早都会醒来,如果再这样恋恋不舍地沉溺下去,到时候就更难从中抽离出来了,于是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终于打算要放弃了。 这段感情里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好聚好散是最好也是最合理的结局,所以她想不通盛崇司到底还在执著什么,心想只有等他哪天玩得无聊了,或许才有一别两宽的可能性。 反正这次只能不欢而散,而今晚注定又是一个让人彻夜失眠的夜晚。 时今的脑袋现在都已经乱糟糟的了,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充满回忆的校园,谁知道刚走到公寓楼下,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发现是杨意瑶打来的。 看着还在不断闪烁的手机屏幕,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正准备接起来,手指又忽得一顿,这才想起来今晚的不辞而别。 她不禁一阵头皮发麻,差点没把手机丢出去,因为以这位暴脾气女侠的性格,接电话就意味着即将迎来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不接电话则意味着即将迎来两顿以上的劈头盖脸的痛骂。 啊,真是想想都可怕。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贪生怕死的人还是果断选择了前者,却碍于一时间没想到合适的理由,于是一接通电话便抢先说道:“喂,摇一摇,我马上要进电梯了,信号不好,待会儿回家再打给你啊。” “少来了,你上次不是还把你们那儿的电梯信号夸得天花乱坠的么。” “……” 正好一脚跨进电梯的时今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只好假装什么话都没说,转移话题道:“你们这么快就吃完饭了?没有一点什么别的后续发展?” 这一招显然比刚才那一招管用。 杨意瑶听了后真的没有再追究她的事了,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是满满的遗憾,说道:“后什么续啊,菜都还没上齐,高峻就因为临时有工作走了。你说老天爷写我人生剧本的时候,是不是写到一半就去斗地主了?” “真的?” 听见她的抱怨,时今的心里反倒一喜,后来发觉自己好像过于高兴,于是又赶紧夹杂着私心安慰道:“嗯……确实有点可惜,但是你怎么不往好的方面想一想,说不定老天爷在暗示你什么呢。” “暗示我什么?” “……你能不能先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别一上来就张嘴问!” “我没脑子啊。” “……”嗯,还真是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时今被这理直气壮地语气噎得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吐气,耳边就响起了“叮”的一声。 电梯门应声打开,她抬头确认了一下楼层数,而后走了出去,一边偏头夹着手机,一边在包里找钥匙,想了想,这次说的话不再带有个人主观色彩了。 “你活到现在这把岁数,眼睛也没瞎,应该还是有一点基本的判断能力吧,旁人说的话作为参考就好,不一定要听,只有自己感受到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所以你要是真喜欢就去追吧。” 不过杨意瑶好像并没有听出来她的良苦用心,下一秒就拆了她的台,说道:“你刚才是去参加了什么鸡汤讲座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文化了。” “……再见!” 反正现在也劝不回来了,索性让她去撞撞南墙,大不了到时候陪她大哭一场就是了。 以上就是时今目前的想法,可是刚一挂断电话,她就为这种愚蠢的想法感到后悔了,因为那个由于工作而不得不先离开的人正站在她的斜前方,手上还提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看上去好像正准备去扔垃圾。 她先是一愣,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万万没想到居然能在高峻的身上看见这么居家的一面,总觉得垃圾袋里装的是被肢解的尸体,恨不得能立马和杨意瑶视频,好让她看看这个男人的真正面目。 哼,男人的话果然就和女人的胸一样,都是水分极大的。 时今在心底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突然又意识了另外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心想他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还是以这种模样,难不成……是她的新邻居?那她是不是也应该换个地方住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一脸的淡定也碎得稀巴烂,赶紧装作没看见,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门。 可惜还没来得及打开,门就被人一把按住了,紧接着从头顶传来了一道不太友善的声音:“我以为我们现在至少是可以打招呼的关系了。” “……”那是你以为啊我的亲大爷! 见自己没办法再逃避下去,时今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用最官方的态度,客套地问候道:“诶,好巧啊,你也住在这里?才搬过来的么?以后有时间一起倒垃圾啊。” 虽然这处住宅都是两梯两户的格局,但是在安全和**方面做得十分出色,所以有很多明星也选择入住这里,有空的时候,大家偶尔还会约着吃个饭什么的,不过和他还是算了吧。 一起倒个垃圾说不定都会有一定的生命危险,更别提吃饭了。 谁知道高峻并没有理会她的话,没头没尾地说道:“我忘带钥匙了。” “……”所以呢,该不会是想要去她家,然后等人把钥匙送来吧? 时今装作没有听懂他的弦外之音,说什么都绝对不可能让高峻踏进她的房子半步,故意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友情提醒道:“你不知道邱慧茹住在25楼?” “不认识。” “……”屁才不认识,明明前几天还传出了和她开房的新闻! 时今偏偏就是不如他的愿,继续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顾左右而言他道:“那你下楼把垃圾扔了,再上来等会儿,应该就差不多了。还好楼道里有空调,不至于太冷,下次千万不要再忘记了。” 这次高峻没有再说话了,只是低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得她后背一阵发凉,脸上却又忽得挂着意味不明的笑,而后往后退了几步,朝电梯走去,好像真打算按照她说的那样做。 没弄清楚状况的人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头雾水地目送着他离开,心想这人笑……笑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直到电梯上的数字从“15”变成了“1”,她才回过神来,赶紧打开门钻了进去,生怕再出什么意外,临睡之前又收到了南方发来的微信,提醒她别忘了明天的行程。 看着那一连串的文字,时今从床上惊坐起,思考了一下人生后,又重新躺好,发现自己还真的差点把答应尚萌萌要去客串的事给忘了。 因为傅季的缘故,她慢慢和这位眼下风头正劲的新人女演员熟悉了起来,只要碰上合适的机会,都会相互探班,某次聊天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突然说到了客串的事,加上他们剧组这段时间正好在这儿拍戏,于是择日不如撞日,直接定下了时间。 也就是明天。 遗憾的是,时今当天晚上果真不出意料地又失眠了,第二天顶着两个不大不要钱的黑眼圈来到了片场,却没看见尚萌萌的身影,打电话也没人接,最后被人告知对方正在化妆。 “南方,你先自己去玩儿吧,不用跟着我,我一个去找萌萌就好了。” 只要没什么重要的事,她都会让南方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不过黏人的小尾巴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被甩掉,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坚持道:“没关系啊,我们一起去吧,路上还能相互有个照应。” “……”又不是去冒险,照应什么啊。 时今被这话逗得一笑,知道自己肯定拗不过她,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她一起踏上了寻找尚萌萌之旅。还好片场大是大了一点,地方倒不难找,很快就准确地抵达了终点,却没有急着进去。 她先是冲着南方“嘘”了一声,示意对方别出声,似乎想制造什么惊喜,接着才打开了门,高兴道:“surpri——” 只可惜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单词也没能完整说出口,最后的“se”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她又撞见了不可描述的画面。 望着化妆间里的景象,时今整个人被冻成冰块,立马捂住了南方的眼睛,心想自己生来就是当电灯泡的命么,为什么又这么幸运地乱入了虐狗现场。 按理来说,片场的条件通常都没有摄影棚之类的好,所以化妆间一般都不太大,有时候甚至还是临时搭建的棚子,不过这个剧组显然财大气粗,化妆间不光独立,还一点都不比摄影棚的差。 而化妆台前的椅子上正坐着两个人。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映在镜子里的脸五官利落如刀削,就算是坐着,也不难看出他的体格高大而健硕,应该就是尚萌萌传说中的男朋友了。 至于另外一个,当然就是被他抱在怀里的尚萌萌了,整个人几乎都被遮住了,只看得见她穿了一身戏服,虽然……嗯……已经被扒得差不多了。 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后,尚萌萌朝她们看了过来,艰难地打了个招呼,挣扎着想从男人的怀中坐起来,嘴里还在不停地解释着。 可是时今已经无暇去听对方在说什么了,因为她不小心从镜子里对上了一道锐利的目光,心里一惊,十分识趣地关上了门,赶紧拉着小尾巴逃命去了。 而全程处于护眼模式的南方还没有弄清楚现在的状况,一脸茫然地问道:“怎么了啊,今今?” 直到跑到安全的位置,时今这才停下来,喘了喘气,听见这个问题后,拍了拍她的头,故作深沉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就别问了。” 南方张了张嘴,只是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就又突然响起了一道语带讥讽的女声:“我发现你好像特别喜欢偷看这种事。怎么,没有男人滋润,饥渴难耐了么?” 第17章 第一十七日 这么讨人嫌的声音,除了宣莉莉,时今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也知道她在这个剧组,据说还是睡了好几次才得到的机会,最后终于演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炮灰角色。 当然了,不管靠什么途径,反正只要最后能够达成目的,就算别人有本事,只不过出来乱咬人显然就是她的不对了。 明明什么都没做,还惹得一身腥,时今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碍着了宣莉莉,翻了个白眼,露出一副心累的表情,也不去看说话的人,假装环顾了下四周,好奇地问道:“南方,你听见狗叫了么?” 可惜南方长这么大,连人都不太会骂,所以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后,连忙点了点头,很努力地跟上她的节奏:“可能是提前进入发情期了吧。” 一听见这个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回答,时今就不禁笑出了声,没想到南方竟然也能有这么伶牙俐齿的时候,目光里带着几分赞许,举起手来要和她high five。 她俩之间倒是弥漫着庆祝的欢乐氛围,可是宣莉莉丝毫没有受到感染,整个人看上去更像是在葬礼现场,脸色因为这段指桑骂槐的对话变了又变。 不过这次她好像学聪明了,没有再急着反驳回去,而是十分刻意地想要制造出让人紧张害怕的气氛,故作高深地说了一些不清不楚的话:“时今,别怪我没提醒你,做人别太嚣张,否则迟早有一天你会哭着来求我的。” “……”妈妈咪呀,这是演戏演魔怔了么,这么尴尬的台词是如何做到这么自然地说出口的? 害不害怕不知道,反正时今听得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懒得搭理她的挑衅,一本正经地教育着身边的人:“南方,狗是人的好朋友,不管她再怎么撒泼咬人,我们都不能打她,知道么?”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回南方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听话地点了点头,看得宣莉莉差点又急眼了。 被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骂作狗,饶是她的手上握有什么秘密武器,也很难再沉得住气,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冷笑道:“你就抓紧这最后一点时间嚣张吧,等过了今天,明天还不知道是死是……” 只可惜话还没说话,一个和宣莉莉演情侣的同组年轻男演员就正巧路过这里,见她们好像聊得很投入的样子,便走过来打着招呼道:“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时今还在想宣莉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没顾得上搭理他,耳边倒是传来了另外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回答道:“没什么,是我不好,不应该拿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来请教时今姐,我们走吧。” “……” 背对着他的宣莉莉不光语气变了,连整个人都像是换了个似的,转过身子后作势要拉着他走。 不得不说,她的演技确实很好,几乎只用了一秒便眼圈泛红,立马变成了一朵弱不禁风的小白花,情绪也拿捏得十分到位,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受人欺负了,尤其是男人。 男演员没想到自己撞见的会是这么不和谐的一幕,一时间有点尴尬,碍于时今的前辈身份,也不好当着她的面说什么,只好先带着小白花离开了这里。 只是他好像太心急了一些,也不知道避避嫌,走远点再说人坏话,一转过背就开始一个劲儿地安慰着宣莉莉,字里行间不难听出对她这个前辈的不满。 还好时今早就知道宣莉莉喜欢在人前装出一副“我信佛我善良我是这人世间最后一朵白莲花”的模样,也并不介意被一些根本不了解自己的人误会。 只是南方还是有点不太放心,等这天造地设的两个人走了以后,又看了眼还在发呆的人,摇了摇她的手,关心道:“今今,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见惯大风大浪的时今内心十分平静,正想忘掉这件没名堂的破事儿,却又忽然想起了之前没想通的问题,于是没办法平静了,指了指已经走远的人,不满道:“不过你说她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诅咒我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么?” 见她这样,南方以为她还在生气,便一边拉着她往片场走,一边有模有样地安慰着:“今今,我们又不是狗,怎么能听得懂狗叫呢。” 然而时今实际上真没有生气,只是听宣莉莉那胜券在握的语气,总觉她好像在策划着什么害人的大事,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于是又披着小号的马甲,跑到尹霓的微博下发泄了一通。 幸好这个不太愉快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状态,轻松完成了接下来的客串,临走之前,一起收工的尚萌萌还说今晚要带着她去好好玩玩,当做今天照顾不周的赔礼。 其实时今本想一口答应下来的,但一看见她身边的男人,点头的动作便立马硬生生变成了摇头,以和别人有约为由拒绝了这个提议,说是以后有空再约。 尚萌萌却不相信她的话,先是看了一眼穆城,示意他别太过分,接着拆穿了她的谎话:“好了,别装了,我刚才还特意问了你的小助理,她说你今晚有空。” “……我没装啊,真有约了,现在正在外面等着我呢,还让我快点过去。”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要是好好一个夜晚就这样被她这颗老鼠屎给破坏了,那她就算把自己卖了恐怕也赔不起。 于是时今说什么也不肯同意,为了让自己话听上去更加真实可靠,连看都没看一眼就随便指了辆停在路边的车,心想反正对方也不认识这些人,先应付过去再说。 谁知道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巧合。 当尚萌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的时候,还真的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这下终于相信了她的话,点头道:“嗯,你这个约确实比我的重要,那就不耽误你了,快去吧。” “……”什么鬼,这种事居然也能让她乱说说中?看来今晚玩连连看应该可以所向无敌了。 背对着街道的人还不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等他俩一离开就立马一脸卧槽地回头看了眼,寻找到让尚萌萌爽快离开的原因后,身子蓦地一僵。 已经从车上下来的人正朝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晴朗的冬天一到傍晚就容易起风,还没有完全消散的夕阳并不足以抵挡它所带来的寒意,直直地吹进人的眼睛里,又涩又凉。 他却比风还要让人无所适从,落在地上的影子被越拉越长,颜色被越来越浅,到最后几乎快要和水泥地融为一体了。 在这一阵不适感的侵袭下,时今强忍着难受,眼睁睁地看着他不断靠近,一时间又无能为力,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连眼睛都忘了眨。 说实话,她没想到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见到盛崇司,因为以他的脾气,当她第二次说出那些伤人自尊的话后,他应该会生很久的气才对。 之前分手了六个月才见面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对方也不一定就是来找她的,毕竟这个片场的人这么多,反正不管怎么说,只要没有打扰别人的春宵,她就算是因祸得福了。 还在观察的人眨了眨眼睛,赶紧回过神来,很快就移开了视线,转回身子收拾了下心情,让自己别想太多,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等去卫生间的南方回来。 可是没过多久,她眼前的光线便忽得一暗,面前也多出来了一个人,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是谁。 好吧,看来还真是冲着她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自知躲不过的人懒得再白费力气挣扎,平复了一下情绪,直接仰头望着他,问道:“有事么?” 这份生疏的语气让盛崇司的神色稍冷,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冰霜,嗓音同样不太温和地说道:“路虎没告诉你我哥今晚要和你吃饭么。” “……你……你哥?”时今的面具稍稍裂了条缝,不再镇定得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立马翻开手机看了看,却并没有收到哪怕一条来自路虎发来的消息,于是又问道,“你哥为什么要和我吃饭?” 或许是因为觉得她就是一个一心想踩着他弟弟往上爬的女人,所以就算以前和盛崇司在一起了三年,她和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没怎么见过面。 即便是有,那也是在一些公开场合,私底下基本上没有说过话。 反正如果认真算起来,她见到盛崇朗的次数好像还远没有从尹霓口中听到的次数多,记忆里对他留下的最深的也是唯一一个印象就只有“严厉”二字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无缘无故想要和她吃饭呢,实在是太奇怪了。 好在她的脸色骤变让生闷气的盛崇司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声音也没那么冷硬,替她解答了疑惑,语调平缓道:“大概是想和你聊聊尹霓微博的事。” 尹霓微博?和她有什么关系? 时今完全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眉毛一皱,更加困惑了,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之前对尹霓的微博做过什么事,猛地抬头望着他,立马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以及后悔不已的表情。 完了完了,她今天下午好像才去骂过一次……怎么办?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有可能的遭遇,时今整个人都变得不太好了,心想她还真是闷声作大死,怎么一惹就惹上了最惹不得的人。 对上她的求助视线后,盛崇司的神情一松,却视若无睹,并不打算就她一把,甚至还故意说一些让她更加不安的话,事不关己道:“还不走么,我哥的耐心不是太好。” “……” 一听这话,时今不敢再磨蹭什么了,赶紧跟了上去,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又……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骂……啊呸,我哪里骂尹霓了,我只是在……只是在抒发我的个人情感而已啊!” 说完后,她又有点心虚,好像觉得这个理由确实不太可能成立,只好先求证另外一件事,问道:“你哥真的觉得我是在骂尹霓么?那怎么办,他会不会封杀我……我的代言是不是泡汤了……” 事到如今,眼下也只有这个曾经的敌人可以帮自己了,于是时今出尔反尔了一次,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有好几次都想抱着他的手臂求他了。 不过这一招似乎不太有用。 和急得快要跳脚的人比起来,盛崇司就显得悠闲从容得多了,双手插在兜里,一边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边听着她喋喋不休的担心,天边最后一寸余晖照亮了他的眼底。 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逗她是一件能够让人身心愉悦的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也算是见家长了吧哈哈哈哈,下面又来毁日常用语了每次在床上的时候,盛崇司总会折磨时今,老是喜欢一直在外面磨蹭不进去。 有一次,时今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就不难受么!” 盛崇司依然不打算就这样满足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挺身进入,解释道:“这叫好事多磨。” 时今:“……” 第18章 第一十八日 在上车之前,时今还傻乎乎地对盛崇司怀抱着无限期望,心想就算他不愿意正大光明地帮她,好歹也应该教给她一些自救的小窍门吧。 谁知道她这一路上说得是口干舌燥,可是他好像就在听笑话似的,除了脸上一直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几乎很难判断他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说话,回答她的次数也总共不超过三次。 算了,见死不救就见死不救吧,反正人固有一死,尽管她生得光荣,死得憋屈。 有了这种思想觉悟,自暴自弃的时今不打算再向他求救了,坐上车后先是给南方发了条短信,让她别等自己了,接着为了缓和一下紧张的心情,又开始和熟识的司机大叔相聊甚欢。 唯独不再和盛崇司说话。 谁知道没过一会儿,原本开得好好的车突然来了一个急转弯,还在有说有笑的时今毫无心理准备,整个人直接扑到了正在闭目养神的人怀里,鼻子被狠狠磕了一下。 不过这一下好像确实来得太陡了些,她被摔得七晕八素,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来,感觉整个世界都被颠倒了。 不知过了多久,早已睁开眼睛的盛崇司垂眸瞥了瞥还在乱动的手,嗓音低沉道:“摸够了么?” “……” 时今的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听见这道声音后,僵了僵,费力地支起身子,等发现自己现在是什么姿势后,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的一只手不小心撑在了盛崇司的大腿上,另一只手则过分得连她都看不下去了,居然直接插到了他的大腿之间,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能和之前被她嫌小的东西来个亲密接触了。 盯裆猫立马移开了视线,白净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成功变成了粉色的Hello Kitty。 她就像是个犯人似的,一边赶紧举起手来,一边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没有回答盛崇司的话,只是不太自然地问着前面的人,顺带掩饰尴尬:“李……李叔,你开车什么时候变成狂野派的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里路况比较差,你坐稳……” 造成惨剧的李叔一脸抱歉地说明了一下情况,可是听上去不太走心,因为他又想起了童刚之前的叮嘱,让他一定有事没事就来个急转弯,于是话没说完就故伎重演了。 于是刚刚坐好的人再一次被甩到了盛崇司的身上,这次甚至更夸张,直接脸朝下栽去,详细画面就不方便加以描述了,就是苦了时今。 她感觉自己都快背过气去了,这辈子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野的车,还以为是她说话影响了李叔的发挥,以至于接下来的时间不敢再和他瞎聊天了。 她一路沉默到底,顺便观察着路况,免得又再发生刚才的那种惨剧,直到下车,脸上的热气才褪下去,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一家名为“三棵树”的新派川菜馆前。 对于这家店,时今还是有所了解的。 由于尹霓喜欢吃川菜,所以盛氏集团又开始涉足餐饮业,便有了现在这家店,以传承传统川菜文化为基础,以创新川菜文化为根本。 虽然规模比不过那些全国连锁店,但是口碑极佳,每一道菜肴都经过了精心的研究和打磨,就算不靠品牌效应也能吸引到众多消费者,许多明星都喜欢光顾这里。 只是和整体格调比起来,餐厅的名字似乎就显得有些过于通俗易懂了,一听就知道出自尹霓之手,由来也很简单,全因门口那三棵并排而栽的银杏树。 不过与其说是餐厅,倒不如说是一座私人庭院,一走进大门,入目处皆是一片绿色植物,还有蔷薇扶墙,紫藤盘角,尽管大多数早已枯萎,不见春日的生机勃勃,却也是一种遵循自然规律的美。 再往里走几步,便能瞧见一栋掩映在茂盛枝叶之间的三层小楼,暖色的灯火在寒风呼啸的冬夜显得格外温馨,古朴与雅静并存。 当姗姗来迟的两人进入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到达了,尹霓一看见门口的人,立马从座位上跑了过来,兴奋得就像是偶遇了八百年没见的高中同学。 对于时今来说,她的出现也实属惊喜,觉得自己找到了最后一丝希望,立马热情地挽着她的手臂,一脸担心道:“你怎么又瘦了,我上次送你的那些东西都吃了么?” “你是说那个零食大礼包?当然吃啦,香酥辣椒好好吃!” 一说起这个,尹霓就回味无穷,末了又偷偷附在她的耳边说人坏话:“可是我吃了老长痘,所以盛崇朗就不准我吃了,而且把剩下的那几罐全给没收了,你什么时候再偷偷给我带一点?” “……”怎么回事,她平时送尹霓送的都是这些垃圾食品么?难道就没有一点什么拿得出手的补品之类的么? 时今对自己感到绝望了,心想这下好了,非但没有找到挽救的方法,反而还又给自己挖了一个罪加一等的坑。 见她不说话,尹霓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总觉得她有点怪怪的,便做出一副拷问犯人的模样,质问道:“不过你今天的表现为什么这么可疑,该不会又在我微博下面……唔唔唔……” 还没等她说完,做贼心虚的人就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十分担心自己做的事情就这样被暴露,眼睛下意识地偷瞄着主宰着她今晚生死的人。 和自家那个穿衣总是以舒适为主的弟弟不同,盛崇朗永远都是一身西装,衣着笔挺,没有半点褶皱,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一丝不苟,五官也和盛崇司很像,却又有着很大的区别。 显然,他看上去更加稳重一些,只不过脸上鲜少有情绪,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款木质檀香,冷冽中带着点厚重的成熟。 发现对方并没有注意到她俩的对话后,时今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却实在是很难将他和那个“古板又不懂情趣的男人”联系起来,也让人无法想象他脱下西装后的禽兽模样。 当然了,以上描述全部来自尹霓,和她的立场无关,毕竟她和这位大人物连话都没有说过,不太容易做出准确的判断,唯一能够确定的一点是,她以前可能真的误会盛崇朗了。 虽然他看上去确实很严厉,也给人一种距离感,但是这些与生俱来的东西本就无可避免,重要的是,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半分对人的轻视,而是给予每个人平等的尊重,无论地位高低。 不过不光是盛崇朗,就连平时随心所欲的盛崇司在这方面也是如此,这种教养大概就是真正的上流社会和普通有钱人之间的差别。 还被她捂着嘴巴的尹霓更加觉得她不对劲了,心想这儿人多眼杂,也不太好说话,所以不打算再拷问她什么,好不容易才把她的手扒拉下来,而后指使着盛崇司:“你去挨着你哥坐。” 此话一出,包厢里的两个男人都对她投来了带有不同程度深意的目光。 “……” 作为在场所有人里最没有靠山的一个,谁也得罪不起的人非常识时务,感受到了这两道目光的厉害后,立马把尹霓推向了她应该在的位置,至于自己,只能先将就一下,勉强坐在了盛崇司的身边。 刚一坐下,她就又听见对面的人说道:“对了,你知不知道你那支广告宣传片要去夏威夷拍?” 美中不足的是,这个提议是盛崇司的想法,考虑到说出这一点后可能会让人觉得扫兴,于是尹霓十分贴心地隐瞒了这个信息。 结果不出她所料,屁股才挨着椅子的人激动得差点重新跳起来,发现自己的音量太大后又收敛了一点,确认道:“真的么?” “当然,不信你问盛崇朗。”尹霓用手碰了碰身边的男人,示意他给自己的话作证,“对吧?” 只可惜时今一听这话,整个人就焉了一大半,心想自己哪儿敢问他啊,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对上他的视线后,很干脆地傻笑了两声。 谁知道盛崇朗不但证实了这件事的真实性,还说了一句很长的话:“祝你在夏威夷玩得开心。” “……”不是去工作么,这么明目张胆地让她假公济私真的好么? 时今还在发傻,开心得连话都不会说了,简直受宠若惊,因为一到寒冷的冬天,她就特别就想去一些温暖的热带国家,所以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好得不能再好了。 不过短暂的幸福过后,总归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虽然这里的气氛灯光食物乃至所有的一切都非常好,但是只要压在她心上的那块大石头没有移开,时今就没有办法安心吃饭,生怕到时候欠的债越累越多。 拿着筷子的人已经盯着面前那道蒜泥白肉看了很久了,眼见着就剩下最后几片,再不吃可能就没了,她只好鼓起勇气,先把话题抛出去,说道:“谢谢盛总今晚的款待……” “等等,时今,你是不是谢错人了?”见她谢着不相关的人,尹霓打断了她的话,不再当活雷锋了,“不是我针对谁,在场的各位,没一个比得上我对你的好。” “……什……什么意思?” “盛崇司没告诉你,这顿饭是我组织的?”尹霓还不知道在这之前发生的故事,解释道,“你不是正好在附近拍戏么,我就想着叫你一块儿来吃饭,所以才让他去接你的啊。” “……”阿西吧,这个混蛋居然敢骗她? 事情水落石出,提心吊胆了一路的人也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二百五,被人耍得团团转,最后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也顾不上这里不是自己的主场,放肆地瞪了一眼身边的人。 谁知道盛崇司坐得一脸端正,根本没有一点谎言被拆穿后的悔过之意,察觉到她的视线后,还微微侧过头,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漆黑的眼睛里能够清楚地看见她的影子。 时今看得差点又忘了自己的目的,回过神来后轻轻踢了他一脚来泄愤,便不再搭理他了。 虽然过程不太愉快,但好在她对于这个结果还算满意,毕竟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也终于可以放开肚皮吃饭了。 说说笑笑之间,这顿饭竟吃了将近两个小时,要不是因为尹霓明天一大早还有工作,被盛崇朗强制性带回,说不定还能吃得更久。 不过离开之前,她还不忘安排盛崇司送时今回家, 只是作为当事人之一,时今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去了趟洗手间,结果等她出来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只剩下一个人了。 她没想到盛崇司居然这么听话,还真的乖乖在这儿等着她,实在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嗯……该不会是因为他哥的缘故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时今就加快了朝他走过去的步伐,不想再麻烦他什么事了,说道:“我可以自己回去,你先走吧。” 闻言,盛崇司低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一句话,倒是冷哼了一声,而后自顾自地往前走着,也不知道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她的这个提议。 时今一时间拿捏不定主意,只好先跟上去再说,一走出院子的大门,属于尘世的喧嚣便偷藏在冷风中扑面而来,让人有一种终于重新回到了充满烟火味的人间的错觉。 于是她没有急着走了,而是站在台阶上,深呼吸了一口冷空气,难得感到如此舒畅。 不远处便利店的门还在不停地开开合合着,电子的“欢迎光临”声不绝于耳,实体音像店也传出熟悉的音乐声,放的是五月天的老歌,主唱的唱功不算好,但是不带技巧的嗓音总能轻易打动人心。 曾经疯狂喜欢过这首歌的人不自觉地跟着小声哼了起来,一如既往地没有在调上,可她好像压根儿不在意,依然高兴地哼唱着。 盛崇司听得唇角一勾,放慢了脚步,回头望着时今,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她的脸上忽得露出了一个带着惊喜的笑容,而后急匆匆地朝台阶下面跑去。 他脸上的表情一凝,过了片刻,目光才重新回到已经离开的小姑娘身上,清楚地看见她在浓稠的夜色里一蹦一跳地跑着,也清楚地看见她扑向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 就像以前无数次迎接他那样。 世界在安静了一瞬后突然涌入了更大的声响,接近高.潮的音乐声好似最后的悲促在沸腾歌唱,轰轰隆隆的,如同一场泄闸的洪水,几乎快要将人冲垮。 “我们那么甜那么美那么相信, 那么疯那么热烈的曾经, 为何我们还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 第19章 第一十九日 由于餐厅的位置是在一条小巷子的里面,而巷内又只有这一家店,所以来来往往的行人并不是太多,时今跑起来也特别畅通无阻。 见状,靠在车身上的傅季站直了身子,牢牢地接住了跑过来的人,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跑这么快干什么。” “见到你高兴啊!” 时今没有回头看,也就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经意的行为造成了什么影响,抱了抱他后就立马放开了手,笑吟吟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虽然她看见傅季确实很高兴没错,但是这也仅仅只是一个朋友之间的拥抱而已,之所以这么激动全是因为她太过意外,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不过刚一问完,时今就发现这个问题好像不是重点,于是又立马改口道:“不对,你不是还要过几天才回来么,难道又请假了?” “我的戏份提前杀青了。” “真的吗?”时今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了一些,仍对上一次的聊天念念不忘,拍了拍手,欢呼道,“那太好了,之前说好你请客吃饭的事也可以提前兑现了吧?” 见她只关心吃的,傅季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捏了捏她的肉脸,而后突然看了看她的身后,形单影只的某人已经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神情隐没在昏暗的光线下。 还在忙着高兴的时今心里一阵疑惑,也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谁知道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突然拉着朝餐厅的门口走去。 她吓了一大跳,想要阻止他的行为,赶紧抬头问道:“诶,你要干什么,别过去啊,我好不容易才离开那儿!” “打个招呼而已,别怕。”傅季温柔地安抚着紧张的人,依然没有停下脚步,没走几步便来到了台阶下,主动开口说道,“这段时间多谢盛总对今今的照顾。” 嘁,他什么时候照顾自己的女人还需要别人来谢了。 闻言,盛崇司的眉头微皱,一抹不悦的情绪在眉宇间晕开,轻瞥了眼半躲在傅季身后的人,神色越来越多冷,忍住了想要把她抢过来的冲动。 时今却被这道视线看得有点不自在,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总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尽管他们已经没有半分钱的关系了。 可是当陌生的暖意从相执的手上传来,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来,但也只是想想罢了,毕竟在盛崇司的面前演一演也好,免得他老是忘记她有男朋友这件事。 傅季大概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在打了个招呼后并没有急着走掉,反而还又说道:“如果盛总不介意的话,可以坐我们的车。” 这回盛崇司没有再无视他的话了,眼神微抬,扫了他一眼,薄唇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毫不留情面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我介意。” “……”真是一个幼稚鬼。 一直没有说话的时今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不用放在心上,小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好在面对盛崇司的不友善,傅季倒也不怎么在意,只是一笑置之,而后带着身边的人离开了,留他一个人和自己的影子玩。 虽然傅季因为明天还有工作,把她送回家便离开了,但也多亏了他,时今觉得自己终于在盛崇司的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晚上回到家后,一头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在失眠了许多天后,她难得整夜无梦,睡了一个好觉,只可惜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除了自身原因会影响睡眠以外,更多的还有一些外界因素。 比如那些一大早就来按别人家门铃,扰人清梦的人。 被吵醒的她在床上挣扎了半天,见门外的人依然没有放弃的打算,只好顶着鸡窝头下了床,睡眼惺忪地走去开门,在心底暗自发誓。 如果这次又是童刚那颗壮阳药的话,她绝对会打得他永久性ED。 谁知道等她一打开门,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人后,顿时被惊得瞌睡全无,完全忘记自家隔壁新搬来了一个变态。 高峻似乎也没想到她会以这么原生态的面貌来迎接他,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意味深长地问道:“刚起床的女明星都像你这么……解放天性么?” “……” 面对这个颇有内涵的问题,时今不怒反笑,心想装什么装,说得好像他和那些女明星睡了以后,没见过她们第二天醒来是什么样子似的。 不过她倒是不在意自己的这副邋遢模样被他看光,反而更担心他又会做出什么不走寻常路的事,于是赶紧把大开的门关上了一半,警惕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么,别告诉我你又没带钥匙?” 闻言,高峻的眉毛一挑,问道:“你还没看新闻?” 一听见“新闻”两个字,时今就知道准没好事,脸色一变,直接冲回到客厅里,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手机,结果拿起来按了半天都没反应,这才发现是没电了。 眼下时间紧迫,她懒得再去找充电器,看了眼不请自来的人,也顾不上之前发过的誓,又冲到他的面前,说道:“你手机呢,快借我看看。” 直到看见今天的热搜内容,时今才终于明白昨天宣莉莉说的那句“明天还不知道是死是活”是什么意思,万万没想到这个疯婆子……居然把自己和高峻之间的那点破事儿移花接木到了她的身上! 靠,真是气死个仙人了! 她气得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连基本的客气都不再假装一下,忍不住冲着罪魁祸首之一怒吼了一句,心想奶奶个大鸡腿,宣莉莉这女人还要不要脸了。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现在好了,把我也牵扯进去了!” 只是相比起她的愤怒,高峻简直冷静得就像是个局外人,时今被他的这种态度刺激得更加生气,等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又仔细看了一下具体内容。 虽然报道的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例如两人分别从卫生间里出来的照片之类的,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画面,甚至还照得不太清楚,但是光是这一点也足够让人想入非非了。 然而奇怪的是,按理说,一旦出了这种新闻,不管事情真假,总会有一群键盘侠对着当事人开炮才对,可是她的微博下面竟然没有太多人来骂街,反而大多数都在骂着爆料号,让他拿出点实际证据再来爆。 只可惜这么理智的网友现在已经不多见了,以至于时今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公司给她买了水军,立马把手机还给了高峻,终于有空给自己的手机充电了。 她已经做好了被教训一顿的准备,想着这回一定要先主动认错,毕竟她真的是无辜的,谁知道当她打开手机,居然连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 怎么回事,这也太不科学了吧,难不成胖虎哥已经完全放弃她了? 作沉思状的时今坐在地上,像是盯犯人似的盯着手机,想要再等等看,后又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看还十分自在地坐在她家沙发上,开始下逐客令了,说道:“你还待在我家干什么,不用去和你公司商量商量公关对策么?” 事实证明,着急的确实只有她一个人,因为高峻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边翻看着茶几上的杂志,一边慢悠悠道:“我不是说过这件事爆不爆出来都无所谓么。” “……”果然是娱乐圈里的一股奇流。 时今严重怀疑他就是想趁此机会让网友们接受他的这种设定,这样一来,他以后就可以毫无顾虑地放飞自我了。 可这也说不通啊,毕竟不管有没有所谓,被人这样在背后捅一刀,换作是谁都应该生气才对吧。 于是没想明白的人又问道:“那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整我们么?” “怎么,你想报复回去?”高峻停下了翻阅杂志的动作,抬头朝她看了过来,脸上带着笑,说的话却难辨真假,“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 “……”这又是什么和什么,难道他就这么大度,不想报复回去么? 时今听得一愣,差点信了他的鬼话,小声地嘀咕了几句,不再和他说话了,继续等自己的电话,后来终于忍不住,主动给路虎打了个电话。 显然,路虎正等着她自个儿承认错误,于是她也不顾当事人就在现场,直接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当时她被盛崇司的话说得晕头转向的,回到典礼现场以后,根本就不记得和路虎说自己在卫生间里目睹到的惊人一幕,更别提之后遭遇的一连串事了。 不过本来也没有什么说的必要,因为她本以为这件事随着典礼的结束,也应该跟着一起结束才对,却万万没想到宣莉莉这个不要脸的人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早知如此,她也应该连脸都不要,先下手再说。 谁知道时今解释了大半天,路虎最后只问了一个并不重要的问题:“你和高峻什么时候认识的?” “……”合着她刚才说了那么多就相当于放了一个屁? 时今的心好累,急得音量都提高了许多:“我不认识他啊!胖虎哥,你该不会也在怀疑我吧?我不是都和你说了,那个女人宣莉莉不是我么!” “好好好,这件事就先这样。” 其实只要网上的舆论控制好了,这件事也算不上有多严重,毕竟本来就是无稽之谈,没有什么过硬的证据来支撑的话,过不了多久热度就会自己降下去。 所以路虎当然不是不相信她,只是任务在身,该问的总还是要问清楚,免得待会儿不好交差,最后确认道:“你确定没有再瞒着我别的事了么。如果有的话,最好今天一次性说完,我不希望你过几天再以这种方式上头条了。” “……”和盛崇司之间的事应该就不用报备了吧,反正也上不了头条。 时今没想到这次这么轻松就能完事儿,渐渐平静了下来,听了他的话后,左思右想了一番,终于憋出来了一个还算合理的回答,悄悄坦白道:“哦胖虎哥,还有件事我忘了给你说……高峻好像搬到我隔壁了。” 虽然邻居是谁并不重要,但是她认真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给他,万一将来牵扯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又或者会对当下造成一些不良影响,到时候被骂的还是她。 见她半晌不说话,路虎本来都已经准备挂电话了,结果一听这话,立马道:“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说!” 可是还没等电话这头的人回答,他就又消了气,自问自答道,“算了算了,这几天你还是别住家里了,先搬出来再说。” 这个要求倒是时今梦寐以求的,只是—— “那我能不能不住酒店?” 自从有一次在泰国的酒店里遇见过一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现象后,她就对这类场所产生了心理阴影,之后住酒店必须得拉着南方陪自己睡。 不过这些都是属于迫不得已的情况,像现在这种完全可以避免,所以还是不要占用别人的私人时间比较好,尽管南方一定不会拒绝,甚至还可能求着要陪她睡。 好在时今有一个不差钱的老板,因此这个条件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路虎去请示了一下上级后,非常爽快地给她了一个满意的答复。 “齐总说他有好几套没住过的空房子,让你随便选一套。” 作者有话要说: 齐总和盛少女的关系马上就要曝光了(doge脸(好像有哪里不对。 人生都已经这么苦了,今天就来个甜甜的小剧场吧 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盛崇司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痛叫做姨妈痛,所以当他有天回家,看见时今十分难受地躺在床上的时候,还以为她生了什么病,立马就要抱着她往医院送。 睡得迷迷糊糊的人被突然惊醒,见他这样,赶紧阻止了他的行为,却没力气解释,只是拉了拉他的衣角,软软地说道:“我没事,你抱抱我就好了。” “……你确定?”虽然不太了解她到底怎么了,但盛崇司明显不太相信这种鬼话,从来没有听过拥抱还有这个疗效。 尽管如此,最后他还是在时今的身边躺了下来,把她连同被子一同抱住,每隔几分钟就要问她好一点没,直到她在自己的怀里沉沉睡去才安静下来。 后来,每个月一到这么特殊的几天,盛崇司都会特别自觉地来抱她。 再后来—— “盛崇司,你的手又在摸哪里!” “你不是说你的胸也痛么。” “……” 嗯……我是不会承认其实是因为我也想痛经的时候有人抱,所以才写这个番外的TAT单身狗+痛经=狗兔带 第20章 第〇二十日 挂断电话后,路虎很快就把每套房子的基本信息发了过来,几乎涵盖了所有的户型,应有尽有,看得时今连连感叹。 齐怪是把压榨他们的钱全都花在了买房子上么,随随便便一套就足够一个普通人吃一辈子了吧。 她一边唾弃着资本家的铺张浪费,一边大致上浏览了一番,最后随便选了套离公司近的房子,毕竟又不是买房子,只要能住就行了。 解决好最大的难题,时今松了一口气,谁知道等她站起身来的时候,发现沙发上的人居然还没走,于是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还不走么。” 一听这话,高峻这回终于不再赖着不动了,也一起站了起来,只不过临走前又问道:“你需要这么防备我么?” 这句话显然是针对她临时搬出去的决定来说的,想必是听见了她刚才的对话。 “对你来说可能无所谓,可是我有所谓,能避嫌还是避避嫌吧。”时今并不介意他听见了多少,只是现在还得赶着去收拾东西,没时间再和他多说,交代道,“待会儿记得帮我把门关好,谢谢。” 简单打包好行李后,聪明能干的人独自开车来到了被选中的住宅,又拿出手机看了看路虎发来的房门密码,莫名觉得有点熟悉,却也没有多想,只管输好后按下井字键,“卡嗒”一声打开了门。 扑面而来的空气清新舒服,并没有屋子空了很久以后的灰尘味,看样子应该经常有人过来打扫。 最不喜欢整理房间的人对这一点感到很满意,把行李箱提了进来,正式进入到房子里面,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宽敞明亮的客厅,就算外面的天空一片灰蒙蒙,也能让人不自觉地感到身心舒畅。 然而时今在看见这幅景象后,却突然僵在了原地,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因为这里看上去不光像是有人经常打扫,甚至完全不像没人住过的样子。 她把行李箱放在一旁,开始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连走路也轻手轻脚了一些,打算去看看每个房间的情况,第一个被选中的当然就是卧室了,心想如果确实有人住的话,恐怕就是个大乌龙了吧。 谁知道命运有时候还真就有这么幽默,让她一来就面临着美色的诱惑。 当时今推开门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房间正中央的大床上躺着一个人,被子也不好好盖着,露出了骨骼匀称的背脊,被一层厚薄得当的肌肉包裹着,线条流畅,一直延展到窄而紧致的腰部,最后没入凌乱的被子里。 她没想到一打开门会看见这么谷欠的一幕,不敢再看下去了,生怕被房子的主人当成采花贼,赶紧蹑手蹑脚地关上门。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背对着她的人突然翻了个身,熟悉的面容在不熟悉的环境里显得有些不真实,让她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什么东西,躺在床上的人居然是……盛崇司?! 站在门口的时今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在“走进去看清楚”和“打电话问清楚”之间徘徊不定,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给路虎打了个电话,结果一直无人接听,只好又给齐怪打。 要是这次再没有人接的话,那她就只能直接杀到公司里去了,反正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好在后者很快就接起了电话,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开口说话,又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问道:“我亲爱的宝贝,你已经到了么,还满意你的选择么?” 满意个狗屁! 时今省去了啰嗦的问候,直奔主题道:“齐总,你不是说你的房子都没有人住过么,为什么盛崇司会在你的家里?” “噢,我的上帝,你说的都是真的么?”齐怪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吃惊,好像真的不知情似的。 可惜时今已经不敢再相信他了,十分肯定地回答道:“是的,我的齐总,我向圣母玛利亚保证,我绝对没有说半句假话。” “那这可真是太棘手了,不过别着急宝贝,给我点时间,让我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齐怪一边说着,一边确认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最后发现最大的问题在于他自己:“噢,你瞧我这破记性,连Tom家那只愚蠢的土拨鼠都比不上,竟然现在才想起你选的那套房子确实是盛崇司的没错。” 虽然错在他,但他的语气还是那么轻松愉快,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什么错误:“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呢,甜心,要不然你就先将就着住一下吧。” “……”听听这语气,像是一个有担当有作为有想法的老板会说的话么,像是在真心寻找解决办法的样子么? 这下时今可以确定自己的确被自家老板出卖了,心想盛崇司什么时候在这儿买了一套房子,和齐怪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竞争对手家的密码。 更让人心塞的是,现在看来,之前让她去夜店拿合同的事,肯定也和齐怪有关系。 一想到这么一连串毫无关联又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问题,时今就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黑,只觉得整件事堪比之前在泰国酒店的遭遇,同样用科学无法解释清楚。 然而现在这些问题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齐总,我想我还是重新选一套……” 只可惜时今的话还没说完,卧室里就突然传出了“嘭”的一声响,吓得她赶紧挂了电话,跑过去看了看,却发现床上的人连带着棉被全都不见了。 她感到一阵疑惑,连忙围着床转了一圈,果然在地上看见了消失的人,瞬间变得有些哭笑不得,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人睡觉还是这么不老实。 以前他也老是动不动就把她踢下床,要不然就是抢她的被子,不过就这样摔下去,即便是有厚厚的地毯以及被子垫着,也不可能完全没感觉吧,怎么他还睡在地上一动不动。 时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盯着地上的人看了好一会儿,就像是看什么稀奇似的,当意识到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滚到床下后,叹了叹气,认栽地走了过去。 卧室里的窗帘还拉得严严实实的,大部分的光线都来自于打开的房门,却也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所以直到她半跪在盛崇司的身边,这才发现他睡得并不安稳,额头上渗出了不少的汗,脸色也看着不太正常。 她的动作一顿,赶紧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幸好不算太烫,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生病了,也不敢再让他在地上这样躺着了,连忙抬起他的手臂,想要把他移到床上去。 可是盛崇司看着倒是瘦,但好歹也是一米八几的男人,体重再怎么说也有个一百好几,时今使出了挤奶的力气,才好不容易把这个大龄儿童病患重新拖到了床上,最后累得气喘吁吁,也顾不上休息,又连忙去找温度计,给他量了量体温,一看,37.5℃。 果然发烧了。 手捏着温度计的时今颓丧地垂下头来,这下没办法再潇洒地走掉了,但又绝对不可能留在这里,只能把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其他人,而她认识的人里面,能够来照顾盛崇司的就只有—— “威尔刚,你老板生病了,如果你今天有空的话,过来照顾一下他吧。” “……生病了?”童刚接电话的时候,显然也是刚睡醒,在懵逼了片刻后彻底清醒了过来,还能听见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立马问道,“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考虑到他应该很清楚盛崇司每套房子的具体位置,时今只是口头上说了个下具体地址,又听见他问道:“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老板生病了?” “因为我就在他旁边,需要我给你拍个认证照么?” 谁知道此话一出,电话那头的人忽然沉默了几秒钟,穿衣服的动静也跟着一同消失了。 他好像不再急得像是赶着去投胎似的了,变得游刃有余,不着不急地说道:“哦……不好意思,我刚刚才睡醒,脑子不太好使,忘了我正在外地,就算现在想赶过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要不你先帮着照顾一下我老板吧,等我忙完了马上就过来。” 今天大家集体失忆么,演技敢不敢再烂一点? 时今无力吐槽,只想让他别装了,谁知道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靠! 摊上麻烦的人心力交瘁,看了看手机,又看一眼床上的人,再三纠结之下,还是决定好人做到底,心想至少在走之前喂他吃一次药吧,免得拖成什么大病,那她到时候也有责任。 于是她赶紧走到浴室,先是用湿毛巾替盛崇司擦了擦汗,又去医药箱里找了退烧药,回到卧室后,一边轻轻摇着他的身体,一边叫道:“盛崇司,起来吃药了。” 不过大概是因为真的很不舒服,过了好一会儿床上的人才有了一点反应,睁开了眼睛,可也仅仅只是睁开了而已,并没有完全醒过来。 他的皮肤白皙,嘴唇却呈现出病态的红色,就这样望着床边的人,本就如深渊般不见底的眼睛仿佛钻了一团夜雾进去,眼珠子被衬得愈发幽深漆黑。 见状,时今停下了还在摇他的动作,害怕他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起来吃药了。” 然而盛崇司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冲她抬起了手来。 时今还以为他是想要坐起来,于是伸手去扶他,却不料竟被突然扣住了手腕,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整个人便被往前一拉,直接卧倒在他的身边。 视野里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时今下意识地叫出声来,盛崇司却置若罔闻,并没有松开她,反而枕着她的肩窝,找到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可是他怀里的人并不舒服,不知道一个生病的人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力气,挣扎了好几下都无果,最后怒道:“不吃药就松手。” “一下。”盛崇司圈着她的手又收拢了几分,清冽的嗓音被高温氤氲得有些喑哑,像是耍无赖,又像是哀求,低喃道,“就抱一下。” 有些烫的呼吸拂在她的耳畔,就像是一条引线,将那些狼藉往事全都从记忆深处勾了出来。 时今听得微微失神,最受不了他用这样的声音说话了,忽然想起以前生病的时候,他是如何照顾自己的,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心想就让他再任性这一次吧,权当还债了。 同样失眠了好几晚的盛崇司终于如愿以偿,抱着心爱的姑娘睡了一场好觉。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睡得很坏,最好你搬过来”是林宥嘉的《自然醒》里面的一句歌词~是不是很符合盛少女的心境(doge脸。 今天的小剧场来更新一下打脸修炼手册,是个打脸合集。 “好想吃小笼包QAQ” “自己买。” “……” 后来时今回到家里,餐桌上已经摆着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了。 “好想看电影啊QAQ” “自己看。” “……” 后来时今结束工作,盛崇司已经买好电影票,在外面等着她了。 “好想睡觉QAQ” “在哪儿,我来接你。” “……??”按照以上剧本的发展,不应该是“自己睡”么? 后来时今发生了什么,大家就尽情发挥想象吧:) 第21章 第二十一日 阴沉沉的冬天似乎是睡眠的最佳伴侣,屋外的呜咽冷风更是加深了待在温暖室内的满足感,让人就像是恨不得能睡到地老天荒。 时今也确实累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以至于脑袋一挨着枕头,浓浓的睡意便袭来了。 今天她好像从一大早被吵醒就开始不顺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糟心的新闻报道以及坑人的选房子事件,随便拎出来哪一样都足以让短短一个上午变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可惜大概是因为睡得太久了,所以当时今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现在的具体时间,也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处,只觉得屋子里的光线又暗了好几分。 她闭上眼睛缓了缓,又猛然想起什么,立马扭头看了眼盛崇司。 还在熟睡的人脸色恢复了正常,呼吸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急促了,渐渐平稳了下来。 见状,时今又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再发热了,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于是她跟着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今天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可是才高兴了一秒,她又突然发现她不仅已经从被窝外来到了被窝里,而且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胸口上,低头一看,这才自己的内衣都快从领口飞出来了。 这个人还真是……连生病睡觉都这么不老实么!还是说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无话可说的人只能把手重新伸进被子里,想要把那只胡作非为的手从衣服里拿出来,没想到手的主人在这时也终于醒了过来,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还嗯?嗯你个大头鬼! 时今的作战没能成功,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盛崇司的胸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催道:“醒了就快起来,别装睡了。” 本来她还想问问他和齐怪到底是什么关系的,但是又想到他肯定不会告诉自己,于是也懒得自讨没趣了,只想要快点离开,毕竟她在这个房子里已经逗留得够久了。 谁知道盛崇司的手还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让她无法动弹,好像存心不让她离开似的,依然埋在她的颈间,声音还是有点哑,问道:“什么时候走?” 完了,又开始耍无赖了。 时今强迫自己不准再心软了,一脸冷漠道:“现在。” “这么着急干什么,不是说要搬出来住么?” “……” 一听这话,时今骤然停下了动作,有点不敢相信地盯着他看,既惊讶又有点生气,怒道:“还真是你和齐总联合起来耍我?” 盛崇司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却还有闲情替她顺毛,而后平静地反问道:“如果我说不是的话,你会相信么?” 其实他真的对整件事毫不知情,一觉睡到了现在,之所以会来这里也是因为昨天晚上被她和傅季两个人的亲密行为刺激到了,不想再回到那个到处都留有她痕迹的房子。 至于时今为什么会这么“碰巧”地出现在这里,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主意。 不过盛崇司好像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些,也不介意和她共享资源,大方道:“这里的房间很多,你随便想睡哪间都可以。” 末了又补充道:“嗯,当然也包括主卧。” “……不用了,谢谢。” 时今还没有傻到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的地步,十分明确地表达了不想留下来的决心,宁愿今晚去酒店和不明生物挤一间屋也不愿意留在这里。 谁知道盛崇司听了这话后,竟破天荒地没有再强迫她什么,反而主动退了一步,说道:“那就再陪我吃一次晚饭吧。” 只可惜时今对于他难得一次的退让无动于衷,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推了推他的肩膀,阻止他的靠近,嫌弃道:“出了一身汗,臭死了,快去洗澡!” “洗了出来你就不见了。” “……” 见盛崇司又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时今怀疑他的病是不是还没有完全好,要不然怎么会变得这么黏人,好像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能和她在一起似的。 好几次尝试着坐起来都失败了,她实在是没辙,只好在心底暗自立下个flag,心想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吃完饭就走,最后妥协道:“你放心,在吃完晚饭之前,我是不会偷偷溜走的。” 耍赖成功的人这下终于肯滚去洗澡了。 本来时今是打算将就着冰箱里有的东西,随便做一顿饭出来的,结果冰箱里除了啤酒和矿泉水,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就算是想做顿饭也没有办法。 最后她只好依靠强大的外卖解决了晚饭问题,谁知道洗完澡的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好像并不是太满意这个决定。 站在他身后的时今胡乱拨了拨他的头发,而后放下了手中的吹风机,看着只说不做还挑三拣四的人,没好气地问道:“那你去买菜么?” 空气沉默了。 见盛崇司不说话了,她还以为他想明白了,却不料吹好头发后,他又突然去卧室拿出了手机,在上面敲敲打打了几下后,晃了晃,说道:“好了。” “……” 一个人逛超市买菜多没意思啊,更何况盛崇司也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本想着如果有时今陪着,那他还能勉勉强强去逛逛,不过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所以这件事又只有找人代劳了。 于是半个小时后,听见门铃声响的时今在打开门后又看见了童刚的那张脸。 虽然对方笑得十分真诚,可是她现在只想把门狠狠摔在他的脸上,面无表情地拆穿了他上午的谎话:“不知道你去的外地在哪里,这么快就赶回来了么。” “啧啧啧,瞧你这话说的,这老板有难,不管多远,我也得第一时间赶过来啊,对吧。” 这一回童刚的演技就自然得多了,好像一点都不为自己拙劣的谎言感到害臊,假装没听懂时今的话,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还十分懂事地帮她放在了厨房里。 对此,时今只能认命,只想说,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员工,甚至连脸皮的厚度都是一样一样的。 不过顺利完成任务后,童刚好像也不急着走,就像是参观新人婚房似的,打量起来了四周,一眼就发现屋子里两人的相处好像不太顺利,都在各做各的事,一点都不契合。 所以在察觉到盛崇司不满的目光后,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却也不挑明了说,免得最后自己没有台阶下,只是非常委婉地提醒道:“老板,那些菜我买的是三个人的量。” “嗯。”坐在沙发上的盛崇司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当然听懂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并不打算顺着他的话说,“把你那份拿出来,滚回家吃。” “……”呵呵,真不愧是他的好!老!板! 一片苦心就这样被糟蹋,童刚打算今年劳动节的时候自费送他一面锦旗,却又听见时今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说道:“威尔刚,你也留下一起吃吧。” 一听这话,他立马看着拿着锅铲站在厨房门口的人,心想这世间还是有真情存在的,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时今当然不是因为可怜他才邀请他一起吃晚饭,只不过是想尽量减少和盛崇司独处的时间,再说了,反正吃饭的时候人多点又不是什么坏事,总比冷冷清清的好。 她头一次这么感谢童刚的存在,却在收回视线的时候对上了一道目光,清清淡淡的就像是一壶温白开,倒是没有掺杂太多情绪,但她还是从中看出了一点点的委屈,就像是她对他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似的。 意志薄弱的时今真是拿这样的他没有一点办法,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改变了主意,把童刚从这个家里赶出去,于是立马拉上了厨房的门,隔绝了他的视线。 只可惜空气安静了还没一分钟,门就再次被拉开了,她回头一看,发现果然又是盛崇司后,不解地望着他,不知道这个从来不进厨房的人进来干什么。 洗完澡后的人神清气爽,半干的头发在橙黄的灯光下散发着温柔的光泽,就像是求抚摸的大狗狗,看见她脸上的不解后,一脸坦荡荡地睁眼说瞎话:“客厅里空气不好。” 时今假装信了他的鬼话,举起手中的菜刀,威胁道:“就在那里站着,不准靠过来半步。” “……” 然而盛崇司如果真有这么听话的话,就不是盛崇司了,所以她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做什么过分的事就好,专心收拾着食材。 虽然她不知道一个感冒的人为什么要选择吃火锅,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大冬天里吃热乎乎的火锅确实是一件再幸福不过的事了,而且做起来也简单,所有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只需要稍微处理一下就好了。 没过一会儿,滚烫而鲜美的海鲜汤底就做好了,冒着袅袅白烟,乳白色的汤料在其间翻滚,蟹足棒已经熟透,大海虾也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小墨鱼更是像要跃出锅,还有绿色的莴笋块,吸收了足够汤汁的冻豆腐,清香的芦笋,无一不在诱惑着人的味蕾。 把所有的东西都端上桌后,饥肠辘辘的时今迫不及待涮了片肥牛解馋,结果刚咽下去,就听见童刚说道:“老板,你之前不是就一直在说身体不舒服了么,有空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正准备涮第二片肉的人动作一滞,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盛崇司,谁知道他好像并不当回事,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 童刚这么会看人眼色,一向都是帮人制造机会,从来不知道电灯泡为何物,留下来的目的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吃饭,更重要的还是想要帮一帮自家老板,比如活跃气氛之类的。 唉,像他这样任劳任怨以一敌三的员工哪里找啊。 童刚看了看心不在焉的人,心想加工资的事情看样子应该可以提上日程,一边把那片已经涮熟的肥牛偷了过来,一边说道:“现在独居老人去世好几天才被发现的新闻层出不穷,你一个人住,还是多注意一下身体吧。” 还在想事情的时今不知道自己的肉已经被抢走了,又重新夹了一片涮,就这样周而复始了好几次,最后终于只剩下一片肉了。 这时候,童刚放在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了起来,他赶紧把最后那片肥牛塞进嘴里,拿起来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感叹道:“哇哦,好消息,好消息,宣莉莉被扫黄大队抓了。” “……” 这句话的惊悚程度不亚于《釜山行》里一大群丧尸蜂拥而上时的恐怖,吓得时今直接把刚吃进去的丸子吐在童刚的身上。 宣莉莉……扫黄大队?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的黄涩涩以及她的宝贵资源在本次扫黄行动幸运逃过一劫,回家后却败在了美男计下,最后主动销毁了所有资源。 资源群里嗷嗷待哺的小饥渴们得知此噩耗后,纷纷表示,完美的性.生活果然是罪恶的开端。 今天依然是甜甜的小剧场,而且还新加入了一个角色~ 第一次给男女主的小孩取名字取得这么顺利,必须拿出来秀秀(doge脸。 四岁的盛慕时小朋友最近很苦恼,因为幼儿园的小男生每天都要抢着和她玩,可她一点都不喜欢他们。 知道这一点后,时今觉得很是奇怪,还以为她是受欺负了或是别的什么,于是给女儿做起了思想工作,谁知道得到的回答竟然是—— “他们太成熟了,一点都不像小孩子,我喜欢爸爸那样的。” 时今:“……” 正好路过的某人听见这句话后,抱起自家女儿亲了一口,得意道:“嗯,你的眼光果然和我老婆一样好。” 时今:“……” 第22章 第二十二日 虽然知道时今的失误是因为太过吃惊,但是被她这么一吐,童刚还是有点无法接受,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白了她一眼,这下连看八卦的心情都没有了,吼道:“我说你脏不脏!” 他强忍着恶心,隔着卫生纸,把那颗咬了一半的丸子从自己身上拿走,本打算让它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的,谁知道刚想落实到行动上,下一秒就死于旁人的轻眼一瞥之下,最后只好扔进垃圾桶里。 时今这时也从刚才那阵不小的惊吓中缓了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同样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连连道歉。 她一边给童刚多递了几张纸巾,一边擦了擦自个儿的嘴巴,一时间有点无法将这个光荣而神圣的职业和宣莉莉联系起来,反复确认道:“你是说扫黄大队?扫黄大队么?” 现在这个世道是怎么了,普通的潜规则难道都没有办法满足宣莉莉了么,居然还想着出去卖?看来古人诚不欺我也,贱人果然自有天收,这下白莲花的人设终于彻底崩了吧。 哈!哈!哈! 见她一脸兴奋,童刚已经有点怕了她了,生怕她这次又再吐自己一脸,于是想要把椅子挪得离她远一些,应付道:“是是是,就是你想的那个扫黄大队。” 不过时今哪儿能让他就这样溜走啊,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想要逃走的人,不让他挪走半步,继续问道:“你说清楚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是去嫖被抓的还是被嫖被抓的啊?” “……你觉得呢!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还用得着问么!” 退路被阻断,童刚没有办法,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原位置上,回答着她的问题:“据说这次是突击检查,网上暂时还没有公开身份信息,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爆出来。” 这个答案还算让人满意,时今终于肯放开他了,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看来老天爷也有长眼的时候啊,阿门。” 其实对于她来说,宣莉莉的事爆不爆出来已经不太重要了,因为她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把这个信息量大得吓人的消息完全消化。 只是消不消化得了是一回事,高不高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虽然自己的新闻还没有得到妥善解决,但这个也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了,时今有种大仇已报的快感,心里一阵痛快,刚才的烦恼也一扫而光。 这下直接造成的结果就是童刚再也没能从她的筷子下抢过一片肉了。 他对此怀恨在心,又想起来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提醒道:“我说你以后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生活作风问题吧,看看你刚才问的都是些什么异于常人的问题,居然还想着去嫖男人?啧啧啧。” “……”我靠,这又是什么新的含血喷人技能? 被平白无故冤枉的时今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道:“亏你还在娱乐圈,都什么年代了,思想能不能别这么保守封建了啊,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从一开始到现在,盛崇司就没有参与过他们的聊天,明显对宣莉莉的事情不感兴趣,好在听了她的这句话后,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他看了眼还在大口吃肉的人,神色未变,只是语浅意深道:“看来在这件事上的经验很丰富。” “丰富个……”出于条件反射,时今本想立即反驳回去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这个必要。 于是她望着对面的人,改口道:“唉,毕竟人生苦短,还是及时行乐比较好,而且这种事又不分男女,应该没谁规定只准男人做,不准女人碰吧?” 闻言,盛崇司收起脸上的散漫,轻轻往椅背上一靠,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可是……还有什么好说的? 时今没有察觉出来他的异样,不明所以地盯着他看。 好不容易才稍微变得融洽的气氛一时间又有了冷却的趋势,不小心引发战火的童刚见状,知道自己又要开始履行发光发热的义务了,赶紧打着圆场。 “来来来,让我们为本次扫黄行动的大成功干杯!”他举起面前的雪碧,一副举国同庆的模样,高喊着共建和谐社会的口号,“拒绝黄赌毒,从你我他做起!” 只可惜餐桌上的另外两人没有一个愿意积极响应他的号召,于是气氛又成功地冷了几分,最后还是时今看不下去了,勉勉强强和他碰了碰,继续吃肉。 等到锅里再也捞不出来任何东西的时候,今晚的两大实力饭桶终于放下了筷子,瘫在椅子上,摸着肚子好好消化。 洗碗的事当然就交给前期什么事都没做的盛崇司和童刚了,等他俩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门铃声在这时也正好响起来了。 “这么晚了,谁啊,沈导么?” 童刚及时刹住车,停下了去往客厅的脚步,十分自觉地想要去开门,毕竟知道这里的人并不多,更别提会找上门来的人了,基本上十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谁知道他才刚迈出一步,就被另外一道身影抢了先,快他一步走到了玄关处,还十分高兴地说道:“找我的找我的!” “……” 童刚被她这么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一脸莫名其妙地往旁边一站,自言自语道:“找你的就找你的呗,帮你开门还不乐意么。” 稍微慢一步出来的盛崇司看见这幕后,也站在了原地,循声望去,时今已经打开了门,正和外面的人说着什么。 透过半打开的门,里面的人可以清楚地看见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男人,比时今高出不少,不知说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还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灯光下的面容尽显温柔。 是傅季。 确认了来者的具体身份后,童刚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震惊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视线在门口和屋内来回扫视着,久久无法合上张大的嘴巴。 本来他看时今这么激动,还以为应该就是公司的人来找她之类的,却没想到居然是自家老板的敌人,于是又下意识偷瞄了一眼盛崇司,都快要被气死了。 他家老板只是不会聊天而已,这个时今简直就是不会做人,怎么能够这么明目张胆地就把别的男人叫到这种地方来呢!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么! 不过盛崇司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又恢复了往常的难以捉摸,喜怒不明地望着门口的人,似乎在等着她回来。 好在时今没有过多耽误时间,和傅季简单说了两句话后就重新走了进来,开始把行李箱拖出去,顺便和屋里的人打声招呼,说道:“我走了啊。” “走……走了?” 这一切发生得毫无预兆,又像是预谋已久,连一向反应极快的童刚都快转不过脑子来了,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挽救,于是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自家老板的身上。 可是盛崇司好像并没有要挽留她的意思,大概是因为没有忘记刚才和她的约定,所以现在也不会反悔,只是最后确认道:“想好了么?” “嗯?”时今愣了愣,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想了想,只好按照自己的理解回答道,“盛总该不会真以为我要住在这里吧,那到时候谣言不知道又得传成什么样了,还是暂时住在男朋友家比较好。” 末了,她又好心提醒道:“哦对了,生病了记得吃药,下次说不定就没人及时赶来照顾你了。” 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以后,时今就拉着行李箱往外走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唯一留下的东西只有冰冷的关门声。 不过住在傅季家里这种事,她当然只是说给他们听听而已,毕竟这个借口比较具有说服力。 要不是因为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她也不会让傅季来江湖救急了,幸好他今晚有空,否则以她的意志,说不定还真得在盛崇司那儿过夜了。 “今天真是谢……” 时今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话,谁知道车子启动后,没有关掉的电台也同时响了起来,正好在播杨意瑶的歌,让她突然想起自己还忘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于是她也顾不上和傅季道谢了,赶紧给杨意瑶打了个电话,等对方接通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喂……摇一摇,你看新闻了么?” “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啊。”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听上去有些语气无力的,看样子确实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好了,告诉我实话吧,我承受得住。” “……什么实话?” “你和高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开始个毛线!我看你脑子是真的有坑!”在她的面前,时今难得反攻了一次,按下扩音键,“你不相信我的话,总相信傅季的话吧。你现在好好问问他,我和那个高峻到底有没有关系。” 忘了说,杨意瑶也是傅季的迷妹之一,尽管平时伪装得比较好,可是当初得知时今和傅季谈恋爱的消息后,还是差点没一个手快把她给掐死。 所以随着这道话音刚落,她好像也原地满血复活了,惊呼了一声:“傅季?你和傅季在一起?” 虽然同为一个公司的艺人,但是平时能够遇见的机会确实很少,毕竟傅季去年换公司之后才新签约的FROG,再加上一直忙着拍戏工作,就连很多活动都不怎么出席,更别说出现在公司里了。 为了不让她在自家偶像面前丢脸,时今赶紧友情提醒道:“我现在开的外放,傅季就在我旁边,你说话还是注意点吧。” 此话一出,空气果然在一瞬间安静了不少,随后一道极其淑女同时也极其扭捏的声音传了过来,打着招呼道:“你……你好。” “你好。”傅季的回答同样客气,脸上带着笑,语气却故作严肃,配合着时今的演出,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就这么想让我戴绿帽子么?” “啊?”杨意瑶还沉浸在迷妹的娇羞中,等反应过来后,又不小心暴露了本性,着急地解释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脑子有坑,说的话都不能信的!时今和高峻之间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她要是敢乱来,我第一个打断她的腿!” “……”色字头上果然一把刀。 玩笑过后,时今又从头到尾和她解释了一下,顺便趁着这个机会,把有关于高峻的事全部告诉了她,引发了她的深思,说是要再好好理一理。 虽然时今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委婉了,但是想要让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受还是有点困难,于是她也不再强求她什么,挂断了电话,又对傅季表达了迟来的最诚挚的谢意。 “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什么困难,我也一定随叫随到。” 刚才通过短信,傅季已经大致上了解了她今天那些丰富多彩的经历,倒是不在意她的报恩承诺,只是问道:“胖虎哥有说什么时候帮你找房子么?” “……唉,别提了,他的电话都打不通,还帮我找什么房子啊。”一说起这个,时今就有种被背叛的感觉,“看来今晚我只能先将就住一下酒店了。” 傅季“嗯”了一声,显然对她的这个决定不太认同,说道:“我想这种时候我应该有义务收留我的女朋友吧。” “怎么,你是想让我去你家么?”时今正在埋头检查自己带身份证了没有,没有把这话当真,“开什么国际玩笑呢,我都这么倒霉了,你不同情我就算了,居然还拿我……” 谁知道她还没有絮絮叨叨完就被打断了,又听见身边的人说道:“我是认真的。” 第23章 第二十三日 刚才为了方便接听电话,所以傅季关掉了电台,空气瞬间安静了不少,再加上此刻没人说话,车厢里更是一片静寂,让人想要假装没听见那句话都没有办法。 可是……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认真的?说得这么模糊不清,很容易让人自作多情啊西吧。 时今不太好用的大脑突然之间短路了,翻找东西的动作也跟着一顿,却依然保持着埋头的姿势。 因为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抬头,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不过就这样沉默下去,好像也不是什么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傅季正在专心开车,结果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便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人,见她恨不得缩成一团,不由地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不介意再推她一把,说道:“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啊?”时今赶紧回过神来,一脸慌张地望着他,生怕自己在刚才恍神的时候又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连忙问道,“默默默认什么?” “你觉得呢。” “……”为什么又把问题抛回来了? 平时的傅季一向都很好说话,也从来都不会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情,所以时今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步步紧逼,好像非要得到一个明确的回答才甘心一样。 她有点不太适应,但又不可能一直逃避,毕竟该说清楚的东西还是一定要说清楚,于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决定鼓起勇气直面问题,问道:“你刚才是说你在认真和我开玩笑么,还是……” 只可惜这次话说了一半就又没了下文,却不是因为被打断,而是因为她还没有想好应该怎样问才合适,懊恼地垂下了头。 不过听见这个欲言又止的问题后,傅季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逗她玩似的反问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我认真想要收留你。” 还在沉思的人一听这个正常的回答,先是一愣,而后终于稍微松了口气,重新抬起头来,佯装生气地一巴掌呼在他的肩膀上,怒道:“那你还说不是在拿我寻开心!我还以为你是认真暗恋我呢!” “嗯……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性。”傅季若有其事地思忖了片刻,似乎没打算就此结束这个话题,又问道,“如果我真暗恋你的话,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打死你再说!”这回时今学聪明了,没有再上他的当,直接又毫不留情地重重打了他两下,凶巴巴地威胁道。 好脾气的傅季任由她拿自己出气,等她收了手才感叹道:“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哼,什么救命恩人,你少来了,这次的事一笔勾销了。”时今轻哼了一声,决定收回刚才的感谢宣言,说完后就头靠在车窗上,不再说话了。 不说话倒不是因为她在生气,只是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傅季,尽管这件事最后并没有朝着她想的方向发展,而是就这样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 对此,时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因为那种奇怪的感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萦绕在她的心上,总让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渐渐偏离正常轨道了。 当然了,最后她肯定没有接受傅季的好心收留,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独自一人住在酒店里,为了报仇雪恨,第二天一大早就直接杀到了公司,却被告知齐怪去出差了,得到下周才回来。 既然罪魁祸首已经潜逃,时今只好又去找他的同伙。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她就开始大吐苦水,噼里啪啦地说道:“胖虎哥,我还是你亲生的么,你昨天怎么可以就这样把我往火坑里推,都不管我死活!” “大清早火气这么大干什么,”路虎正坐在太阳下喝茶看报,一听这声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折好手上的报纸,又新拿了一份,这才开口说话,“我怎么把你往火坑里推了?” “……”铁一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还想要赖账是么? 时今万万没想到做事向来光明磊落的人居然也有这么无耻的一面,于是喝了口水补充能量,接着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又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倒要看看他还能怎么样赖账。 谁知道路虎还是那副老样子,游刃有余地问道:“是我们逼你搬出来住的么?” “……不是。”她确实是因为不想住在高峻的隔壁,所以当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他的提议。 “是我们逼你选的那套房子吗?” “……不是。”那房子也确实是她自己亲手选的没错。 “那你为什么说我把你往火坑里推?” “我……我……”靠? 时今“我”了半天都没能“我”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心想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不光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解决了问题,而且还把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的。 被路虎这么一说,她差点都被洗脑了,发现整件事好像还真的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难道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在自作自受么? 头脑不清的人被绕晕了,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好先把另外一个问题解决了:“反正齐总的房子我是不敢住了,你能尽快替我找一套新的房子么……酒店太贵了。” 虽然时今出道至今也有五年了,赚的钱不算少,但也绝对称不上多,而在这座一向以高房价闻名的城市,她自然不愿意把大笔大笔的钱花在房子上,以至于现在还在租房子住。 不过说起来,其实这也就是最近几个月的事情,毕竟头几年她还没有毕业,肯定是住在学校里,至于毕业之后,那时候已经和盛崇司在一起了,所以也用不着为房子的事操心。 “唉,瞧瞧你这德性。”路虎见不得她为五斗米折腰的模样,挥手赶她走,“行了行了,这几天你就先住在酒店,费用全部可以报销,房子的四等之后拍完盛氏的广告我再给你找找。” “哇,谢谢胖虎哥!” 这一趟时今来得还算值,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办公室,谁知刚关上门,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今今,你怎么来公司了?” 她回头一看,见是南方,立马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又把她当作了人形拐杖,整个人都靠在了她身上,有气无力道:“来处理上下级关系。” 在这件事上,南方没办法帮她排忧解难,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为她加油打气,关心道:“新闻的事还没解决好么?” “八卦……八卦倒是小事,后续的影响才是大问题啊,你都不知道,我已经快无家可归了。” 时今叹了叹气,可怜兮兮地蹭了蹭她的肩膀,假装在擦眼泪,结果还没蹭两下就停了下来,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漏嘴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赶紧直起身子,还没来得及解释,下一面就看见南方果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紧张地问道:“无家可归?怎么回事?” “……”看吧,这就是演戏演过头的报应。 既然都已经暴露了,时今别无他法,只好把所有事情全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而坦承的结果就是,在南方的强烈要求下,她们终于开始了同居生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幸福了没几天,她又突然接到了尚萌萌的电话,说是在这里的戏份已经拍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要回去了,今晚是最后一个一起嗨的机会了。 虽然之间去客串的时候,她们说好了下次再约,可时今本以为只是一句客套话而已,没想到还真的有下一次,而且这次还没有穆城,她当然不可能再拒绝了,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可是南方不放心她一个人去这种地方,于是义不容辞地当起了她的护花使者,谁知道最后定下的地点又是在那家La La Land。 望着眼前奢华的建筑,时今怀疑自己和这里有一段孽缘,转念一想又觉得尚萌萌选择这里也不足为奇,毕竟这家夜店可以算是这座城市一个标志性的存在了。 不过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来这儿的老顾客好像还不少,三楼的某间包厢里就坐着两位。 沈原面前的酒还原封不动地摆着,被灯光赋予了不同的色彩,可他好像对此不感兴趣,反倒点了支烟抽,隔着朦胧烟雾,问着身边的人:“这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闲了?” 见对方不说话,他已经习以为常了,调整了一下姿势,又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说你喜欢人姑娘就去追啊,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是什么意思,喝醉了就有姑娘抱有姑娘亲了么?” 聊胜于无的光线加深了周遭的压抑感,盛崇司正闭眼靠在沙发上,似乎喝了不少酒,清俊的五官在五颜六色的灯光里明明灭灭。 他也不在乎沈原说了什么话,只是觉得他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转来转去的,惹得人心烦,于是眉头一皱,踢了踢他那双搁在桌子上的腿,不耐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吵了。” “……你大爷。” 难得善心大发一次,结果好心没好报,沈原结束了爱的教育,也懒得再这儿碍人眼了,掐灭了指间的烟,准备去外面透透气,谁知道刚一走出去,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他的身后传来,试探性地叫道:“沈……沈导?” 一听这声音,走在前面的人立马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看清来者的脸后,眼底闪过一丝别有深意的光芒。 看来这喝醉酒还真有姑娘抱有姑娘亲啊。 既然机会都已经送上门来了,怎么能就这样白白错过,沈原决定帮人帮到底,挂着笑,懒洋洋地打着招呼道:“晚上好啊。” 虽然走廊上的光线比包厢里的稍微明亮那么几分,但是也不足以让人一眼就能看清周遭的东西,所以时今仔细分辨了好半天才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 “真是你啊。”她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问道,“这么巧,你也和朋友在这儿玩么?” 闻言,沈原摇了摇头,叹道:“我是被朋友玩。” “……啊?”时今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又有牵扯出惊人故事的趋势,硬着头皮,顺着他的话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盛崇司喝多了,正在里面耍酒疯。” “……” 第24章 第二十四日 虽然盛崇司一直都很喜欢喝酒没错,可是在时今的印象里,她好像还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他喝多的样子,至于耍酒疯……也顶多就是抱着她胡来而已。 这种耍酒疯应该还不至于太折磨人……吧? 当然了,凡事时今都不敢说得太过肯定,毕竟她说的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尽管这个“以前”距离现在仅有几个月的时间,但也不是没有发生改变的可能性。 而“盛崇司”这三个字的突然出现不光让她的精神为之一振,就连旁边的南方也跟着一起进入了紧急战斗状态,只是这份敌意却是冲着面前的男人去的,好像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只不过时今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还在思考沈原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心想难道他是在暗示她,希望她对盛崇司多一些人文关怀之类的么?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掉,明显不太想深聊,可是对方都已经主动抛出了话题,她不想也没办法啊,总不可能装作没听见,更不可能不回应,就这样直接潇洒地走掉吧。 于是时今一时间变得有点为难,犹豫了片刻,只好还是继续顺着沈原的话往下说,一边下意识瞅了瞅他身后那间关得严实的包厢,一边问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他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他这几天心情好像不太好,每天晚上都来这儿喝得不省人事,也劝不听,最后我还得把他送回家,等他睡着了才能离开。” 沈原闲闲地斜靠在了墙上,以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口吻,回答得有些不以为意:“唉,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虽然这话乍一听就像是真的在关心盛崇司似的,可是他说话的内容和语气又有些不相符。尽管如此,一旁的时今还是听得很认真,在他说完后,由衷地感叹道:“你们的感情真好啊。” “……”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时今没有看见他不太自然的嘴角,接着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们该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吧,我绝对不会再来干扰你们了,马上就走……” “……你想到哪里去了。”沈原不知道自己说的哪句话让她产生了如此大的误会,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顺便直起身子把她拦了下来。 末了,他又问道:“不过我说的这些你应该都知道吧,还有他最近忙着帮你处理什么莉的那件事。” “嗯?帮我处理什么莉的事?”时今没听懂这句省略了重要人名的话是什么意思,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猛地抬起头来。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声音也不由地提高了几个分贝,诧异道:“你是说宣莉莉被抓那件事是盛崇司干的?” “怎么,你还不知道?” 时今还没有从这个惊人消息带来的冲击力中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不……不知道啊。” 沈原的眉梢一挑,似乎对她的这个回答稍微感到有些意外,就像是又发现了新鲜的事物,还以为盛崇司早就在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给她了,没想到他居然也有默默当好人的一天。 看来这个世界果然是圆的,当年欠下的债迟早都要还回去的啊。 他眼带笑意地看了时今一眼,不再追问她了,而是点头赞同道:“嗯,你不知道也正常,毕竟那家伙现在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死是活应该也不关你的事才对。” “……”等等,这话怎么越听越像是在拐着弯责怪她对盛崇司不关心呢? 时今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被分成了好几个块,思考宣莉莉那件事同时还得分一些注意力给沈原,揣摩他每句话背后的深意。 最后,她还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不是人人都像盛崇司那样狡猾,于是意思意思地关心道:“他醉得很厉害么?” “大概吧,反正死不了。”沈原耸了耸肩,回答得有些模棱两可,又指了指身后的包厢,“不过人就在里面,你要是想知道的话,随时都可以进去看看,还能够顺便问问那个什么莉的事。” “宣莉莉。 ” 虽然这不是重点,但是时今依然条件反射地想要纠正,有关于盛崇司的问题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结果被沈原这么一说,还算坚定的决心开始有所动摇。 她慎重地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还是转过了身子,对旁边一直没有说过话的人说道:“南方,你先去找萌萌吧,我待会儿就来。” 可是南方好像不怎么愿意离开,因为就连她都一眼看出来这有可能是一个陷阱了,怎么还可能眼睁睁看着时今就这样掉进去,于是着急地劝道:“今今,你还是别去了吧,万一他又……” “没事没事,他要是敢乱来,我反手就是一个酒瓶砸在他的脑袋上。”时今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打断了她的话,拍了拍她的肩膀,反过来安慰道。 见她好像已经想好了,南方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只好闭上了嘴巴,任由她一步一步走到陷阱里去。 对于这一结果,沈原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已经开始算着这是盛崇司欠自己的第几个人情了,忽然之间却又感觉到旁边好像一直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看。 他收回了还望着包厢的视线,朝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面前还站着刚才那个小姑娘,瘦瘦弱弱的一小只,正在小心翼翼地瞪着他。 嗯对,就是瞪,好像他做了什么万恶不赦的事似的。 不过这份气焰的寿命不太长,因为一对上他的视线,南方就立马慌慌张张地看向别处,而后走到了包厢门口,也不说话,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着,似乎打算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沈原被她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逗得一笑,不紧不慢地朝她走近了几步,明知故问道:“怎么,你也想进去?” 全程戒备的人没有看他,只是摇了摇头,谁知道很快就又听见他说道:“那就走吧。” “……”去哪儿? 时今还不知道自己的小跟班已经被拐走了,经过沈原刚才的那一番描述,早就做好了收拾烂摊子的心理准备,还以为自己一打开门,真的就会看见耍酒疯的疯狂景象。 可她没想到的是,偌大的包厢里面除了一室昏暗的灯光和浓浓的酒味之外,就再也找不到半分和“耍酒疯”有关联的东西了,甚至比外面还要静上几分。 原来有些东西始终都没有变,比如他似乎总是这样自相矛盾,有时候喜欢吵吵闹闹的场合,有时候又追求极度安静。 这个认知让时今不知是喜是悲地叹了叹气,开始寻找着传说中发酒疯的人,结果一眼就看见了。 空空的酒瓶东倒西歪地散落了一桌子,地上也有不少,共同见证着刚才的疯狂,而原本之前还坐着的人这会儿已经躺在了沙发上。 他看上去好像很难受的样子,眼睛被手臂盖住,衬得未受遮挡的鼻梁挺而直,薄唇性感,要不是因为包厢里面还有点灯光,他几乎就快要与这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了。 见状,时今忽得定在了原地,再也挪不动脚步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最近几次见到盛崇司的时候,他好像都是这副模样,脆弱得一点都不像那个不可一世的盛崇司了,偏偏她又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最见不得他这样,更何况还刚刚得知是他帮了自己这件事。 时今承认自己的确是很没出息,只要对方给她一点点甜头,甚至是微不足道的糖渣,她好像就会立马好了伤疤忘了疼,反正这下更是没有办法狠下心来,像平常那样对待他了。 她自我嫌弃了一番,而后走了过去,蹲在沙发旁,先是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动作轻柔地把他的手从脸上拿了下来,小声地叫道:“盛崇司?” 谁知道她叫了好几声,躺着的人也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反握住了她的手,一同搭在了眼睛上,时今想着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打算出去替他要一杯温开水。 然而她才刚站起来,腰间就又多出来了一只大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盛崇司往前一拉,摔倒在他的身上,嘴唇也正好贴在他的颈侧,似乎还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 醒了? 从唇间传来的熟悉触感让时今赶紧回过神来,正想要从他的身上爬起来,却又被他扣住了后脑勺,不让她离开。 这样一来,她的鼻息间就全是酒味了,不难闻,但被他这样控着,她差点出不来气,唯一空着的手还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含糊不清地不满道:“喂,你这人怎么老是喜欢装睡啊!” “你怎么来了?”盛崇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捉住了她那只不停扑棱的手,已经睁开了双眼,沉沉的眼底毫无醉意,也不等她说话,又自嘲道,“哦,又来可怜我了是么?” “……”自问自答可还行。 听见他说的这句话,时今这下终于稍微有点相信他是真的喝醉了,毕竟他现在要是正处于清醒状态,肯定说不出来这种把姿态放得极低的话,于是她也不和喝醉酒的人瞎计较什么,无奈地叹叹气,反问道:“你有哪里值得人可怜的么?” 万万没想到的是,等时今说完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了,耳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又睡着了?那她刚才听见的都是梦话么? 一脸懵逼的时今不再挣扎了,安安分分地趴在盛崇司的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他,心想他今晚可能真的醉了,不过就这样睡着了也好,剩下的事应该就可以交给沈原,不用再归她管了吧。 她暗自在心底庆幸着,只可惜现实总是在教理想应该怎样做人,因为下一秒她就为自己的天真想法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让她决定收回刚才那番对盛崇司酒醉后行为的评价。 “诶你的手在摸哪儿……嘴巴别乱亲啊……盛崇司,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喝醉!” 去他大爷的不折磨人!简直没有比这更折磨人的了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请用一首歌来唱出你每晚的感想。 十斤:请你不要到处抠抠,高.潮需要抠抠,用力到处抠抠,钱买不到绝活…… 继昨天的香油事件,后来还发生了一件事 我妹:我最近把美恐看完了。 我:美恐?美国反恐精英? 我妹:……美国恐怖故事!!! 我:……哦:) 第25章 第二十五日 就算早就料到了盛崇司不可能就这样乖乖听话,但时今还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乱来,不知道他的手什么时候又从她的衣服下摆钻了进去,在里面肆意妄为着,让人欲哭无泪。 虽然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她的话说得倒是好听,可是一遇到实际情况就露了馅儿,毕竟她怎么可能做到像说的那样洒脱,什么只要情况不对劲,反手就是一个酒瓶砸下去。 此刻的她只能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胡话,一边阻止着盛崇司的动作,用力挣扎着反抗着,无奈四肢都被控制得死死的,毫无还手之力,唯有嘴巴还是自由的。 在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无果后,时今实在是走投无路,最后只好选择了动口,冲着面前的脖子就是一咬,却又害怕弄疼他,所以不怎么敢太用力。 于是这一咬造成的效果也有点不伦不类,不仅没能起到任何威胁警告的作用,而且还给人一种被不懂事的小奶猫挠了一下的感觉。 然而面对她的这番良苦用心,盛崇司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看她笑话,特意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急不缓地问道:“没吃饭么?” “……”阿西吧,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早知道刚才就不口下留情了! 被取笑的人鼓了鼓腮帮子,对此心生不满,报复似的用头撞了撞他的手,心想既然来硬的不行,那她只好重新换个路线来战了。 这一次,她改变了策略,松开口后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声音里立马带上了一阵哭腔,忽然吃痛地叫道:“啊……你能不能挪挪位置,我的手……我的手都快被你压断了……好痛……” 尽管她还没有练就宣莉莉那种一秒就落泪的本领,但是像这样简单的装可怜基本上还是不在话下的随随便便就可以来上一段。 幸好这招苦肉计还算有点效果,听见她喊疼,盛崇司也不再逗她玩了,抱着她坐了起来,想要看看她的手怎么样了。 这样一来,时今也从“趴在他的身上”变成了“坐在他的大腿上”,唯一不变的是她整个人依然被禁锢得无法动弹。 等确认她没有受伤后,盛崇司似乎松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而后又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按了按,埋在她的颈窝里。 看见他这样,时今的心情顿时有些五味杂陈,那句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也变了样,既生气又心疼地训道:“看吧,谁让你没事喝这么多酒,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每当她下定决心,想要把盛崇司从自己的生活中完全剔除干净的时候,就总会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来扰乱她的心智,比如现在。 所以说,有时候有一个太过了解自己的人并不见得是一件什么好事,因为当你知道对方所有弱点的同时,对方也能准确地找到你的软肋在哪里。 眼见着靠在自己肩上的人又不明原因地不说话了,时今拿他没辙,只能认命地叹叹气,不太熟练地拍了拍他的头顶,放柔了语气,问道:“怎么了,真的很难受么?” 说完后,她也不等对方说话,又赶紧催道:“所以我让你快点放开我啊,我出去给你倒点热水,喝了以后应该会好一点,别……” 谁知道就在这时,时不时便陷入沉默的人忽然又开口说话了,打断了她的话,有些没头没尾地问道:“你说这会不会就是所谓的报应?” “嗯?什么报应?”时今还在试图劝说他放手,听见他的声音后立马停止了劝说,却没有怎么听清他说的话。 这一回盛崇司没有再埋着脑袋了,终于舍得离开她的颈窝,仰头望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想要让人听不清都困难,道:“放你走的报应。” 在灯光的作用下,他的眼睛里盛满了不同颜色的暗光,却没有一种颜色能够抢走他本身的风头,时今一低头便正好撞见,最后当然又毫无意外地掉进了里面的漩涡中。 这一句由简简单单的六个字组成的话就像是带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又或是可以摄取人的魂魄,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久久回不了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时今才费力地移开视线,表情不太自然地回道:“做好事怎么会有报应呢。” “好事?”盛崇司嗤笑了一声,嘴角的弧度却带着自嘲的意味,像是在自我反省,又像是在感慨,“你确定这是好事么,我怎么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第二蠢的事情。” “……”第二蠢? 大概是为了逃避刚才那个让人没法接话的话题,时今一不小心关注错了重点,就算知道现在不是好奇这个问题的时候,也还是忍不住问道:“第一蠢的事情是什么?” “喜欢你。” “……” 提问的人又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所有的思绪全都因为这一句话结成了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甚至比刚才还要更严重。 认真算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从盛崇司的口中听见这三个字,尽管和“我爱你”之间还存在着一定的差距,但勉勉强强也算是她曾经梦寐以求过的告白。 然而奇怪的是,现在好不容易听见了,时今却发现自己的心情并不如预想那般激动。 可能是因为她的期待早就被时间消磨得所剩无几了,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句话来得太迟了,迟得已经失去了它的意义。 时今没有说话,低垂着脑袋,等收起那些纷杂的情绪后才重新抬起来,也不在乎话题会不会转移得太过刻意,总之不再接他的话,而是自顾自地问道:“对了,宣莉莉被抓真的和你有关系么?” 见状,盛崇司神色一敛,倒也不追究她的逃避,配合着她的充耳不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反问道:“怎么,打算和我说声谢谢么?” 要不是因为沈原突然提起的话,时今可能还真的没有办法下定决心,所以不管是借口还是事实,这件事都确实是她选择进来的决定性因素,想了想后,回答道:“如果你想听的话。” “我比较想看你用实际行动表达出来。” “……”这是要让她用肉.体偿还的意思么?啊呸,果然三句话就暴露本性! 见他又开始耍流氓,时今不小心又动了怒,瞪了他一眼。 可是生气归生气,被他这样一说,她还反倒放松了下来,假装没有听懂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心想眼下的主要任务是让沈原把他送回家,于是同他讨价还价道:“那你先放开我再说。” 盛崇司不再执着于非要抱着她不可了,真的松了手,重获自由的人这下也终于可以去搬救兵了,急急忙忙打开了包厢的门。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越是关键时刻,这些重要人物就越要掉链子,找了好几圈都没有看见沈原的人影,等她再回到包厢的时候,坐在里面的人也已经开始朝外面走来了。 “诶你干什么?”时今连忙跑了过去,扶住走路摇摇晃晃的人,问道。 “回家。”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时今面上一喜,心想着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李叔来接你了?还是童刚?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闻言,盛崇司忽得停了下来,看了她一眼,理所当然地反问道:“不是你送我回去么?” “……”难道她生来就是收拾烂摊子的命么。 迫不得已,时今最后只好肩负起送盛崇司回家的重担,只不过她原本还以为他又会去上次那套房子那里,却没有想到目的地竟是他们曾经共同生活过的那间公寓。 或许是因为这里承载了太多的回忆,以至于仅仅是来到地下停车场,昔日那些往事便已经化成了一阵风,朝着人迎面扑来了。 为了不让自己沉溺在过去,时今把他送上楼后,就站在电梯门口,不再往前半步,和熟悉的老地方保持着安全距离,说道:“好了,送你回家也算是用实际行动表达对你的谢意了,这下我应该不欠你什么了吧。” 出了电梯后,盛崇司也没有立刻朝家门口走去,依然站在她的身边,听了这话后,低头问道:“你觉得这算么。” “……怎么不算?”时今一脸戒备地望着他,又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开始小心翼翼地往电梯里退,生怕又出什么差错。 不过这回男人没有再说话了,而是忽然牵着她的手,中断了她的逃跑,不容反抗地拉着她往公寓里走去,决定亲自教她什么才是真正的用实际行动表达谢意。 “……”我靠,果然又被骗了,这到底算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醒悟得不太及时的时今追悔莫及,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后连忙拼命挣脱着,嘴里还在不停地教育道:“喂,盛崇司,你干什么,难道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么!” 只可惜前面的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走得又快又急,一关上门后便把她压在墙上,肆无忌惮地亲吻了起来,啃咬着她的唇瓣,唇齿间的力度凶狠,找不到一点温柔的痕迹。 他似乎终于又恢复了以往的作风,不给人留有任何的反应时间,就像是想要借由着这股狠劲儿摧毁人的理智,让她彻底找不到自己。 只是在这种事上,时今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更别提是在这样猛烈的攻势下了,根本连一丁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被迫承受着,到最后,身体里的力气跑得一点都不剩了。 要不是被盛崇司扶着腰,她这会儿恐怕早就双腿一软,摔倒在地上了,好在他还算克制,除了这个毫无预兆的吻以外,就暂时没有再做什么过火的事情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寂静,不远处的落地窗外灯火辉煌,却无法跨越遥远的距离照亮屋内,没有开灯的房子里依然漆黑一片。 浑身无力的时今还靠在盛崇司的怀里,暂时没有适应黑暗的眼睛一时间什么东西都看不清,只有听觉灵敏,能够清楚地听得见彼此的喘息声。 它们或轻或重地交织在一起,而后其中一道忽然消失了,几秒后又变成了一句不算情话的情话,低哑而又意惹情牵,在这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恍若一句梦呓。 “时今,我们重新开始吧。” 第26章 第二十六日 类似这样的语言炸弹似乎在今天晚上出现格外得格外频繁,而且一个比一个的威力大,听得时今呼吸一窒,大脑也有些晕头转向的,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很难分辨出其中的真假。 不过现在真假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她只觉得从刚才开始,心底就一直有一道声音在叫嚣,却又听不清楚它到底在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平静。 时今攥紧了双手,仿佛在给自己加油助威,就算什么都看不见,也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在黑暗中寻找他的眼睛,故作镇定地问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胡话么?” 盛崇司的手还搂在她的腰际,听了这话后,又将她拉近了一些,微微俯首,亲昵地抵着她的额头,嗓音低沉,语气轻缓,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循循善诱道:“那你又在害怕什么。” “……”害怕?她哪里害怕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时今的脸上,让她的身子又是一僵,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这样问,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就像是被看穿了心思,差点自乱阵脚,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没有想好应该如何回答。 最后,她只是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仿佛说得大声些就是真话了,立场坚定地无力反驳道:“我什么时候害怕了,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这番回答听上去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却又不愿意认输。见她还在硬撑着,盛崇司轻笑了一声,抚着她长发的手没有停下来。 他好像并不急于这一时非要听见时今说实话,反而开始一步一步把她带向设计好的陷阱,继续问道:“没有害怕的话,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否认我的话?” 问完以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哦”了一声,也不等她开口说话,帮她说了出来:“就因为我喝了酒?” 闻言,原本正想回答的人重新闭上了嘴巴,被堵得哑口无言,因为这句话直接切断了她的所有退路,将她那些一件件无法启齿的心事全都猜中。 这下她是真的无话可说了,只觉得心底的那道声音又冒了出来,而且越来越大声,能够隐约听见它在说,承认吧,时今,你确实害怕了,害怕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心的,害怕自己再一次陷进去。 唉,心软果然是万恶之首,如果还有下次的话,还是发个短信比较省事。 时今知道自己不是盛崇司的对手,也不想再同他在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上周旋了,平复了一下心情,而后伸手在墙上胡乱摸索着,找了好半天才找到灯的开关在哪儿,立即按了下去。 姗姗来迟的光亮终于驱走了嚣张多时的黑暗,她一边偏头躲避着刺眼的光线,一边把歪到太平洋的话题往正轨上拉,说道:“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我先走了。” 一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过身子,准备开门走人,只可惜手才刚挨着门,就又被捉住了。 盛崇司倒是不介意将这个话题暂时搁置,也可以等到明天睡醒的时候,在清醒状态下再和她说一遍这些话,可现在说什么也不可能放她走,握住了她那只还放着门把的手。 他又倾下.身子,将时今圈进怀里,贴着她的耳畔,轻咬她的耳垂,在腰间逗留已久的手也再一次从衣服下摆钻了进去,得到她的回应后才低声说道:“嘴巴会说谎,可是身体不会,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对么?” “……”这这这又是什么意思?口嫌体正直的白话版? 正背对着他的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凭借着感觉判断形势,见他的手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知道接下来肯定没什么好事,于是警告道:“你别乱来啊,否则我这次真的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只不过盛崇司并没有理会她的威胁,也不是在寻求她的意见,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既然你不相信我说的,那就直接做好了。” “……” 时今再清楚不过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忽然生出一种“我就知道”的悔恨,没想到事情最后还是发展成了她最不希望看见的局面,可要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又会显得更加不正常。 毕竟如果盛崇司靠得住,那这天下的母猪都会跳舞了。 结束之后,被折腾了一晚上的人已经累得说不出来话了,却难得没有立刻昏睡过去,就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神智也还是无比清醒,清醒地痛恨着自己的不争气,清醒地思考着人生大事。 比如要不要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按理说,这种事不应该犹豫才对,而她一开始也确实想过趁盛崇司睡着以后偷偷溜走,可是现在又改变了想法,觉得这样做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一来,她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表现出一副畏罪潜逃的样子,二来,他俩明明是正大光明睡的,有什么可逃避的。 再说了,万一到时候盛崇司要是不认账,非要拉着她再报一次恩,那她岂不是亏大发了。 这么想了一想后,时今觉得自己考虑得很周全,于是也不再急着走了,重新闭上眼睛,安安心心地睡大觉,可惜第二天早上没能逃过生物钟的魔爪,又在固定的时间点被活生生给饿醒了。 经过一晚上的沉淀,那种酸痛感已经从大腿转移到了浑身上下的每一处,让她想翻个身都没有什么力气,尽管如此,也无法阻止她下床去觅食的决心。 不过难能可贵的是,当时今睁开眼睛的时候,惊喜地发现,自己不光安安全全地睡在床的正中央,而且就连盖着的被子也没有被抢走。 当然了,如果身边那个长手长脚的人此刻没有像条八爪鱼似的,牢牢缠在她身上的话,这一切想必就更加完美了。 时今被压得呼吸困难,连个懒腰都没有办法伸,只好试图把那只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手挪走,谁知道就在这时,手的主人突然动了动,吓得她赶紧静止不动了。 没有完全醒来的人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习惯似的低头亲了亲她光滑的肩膀,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含糊不清地问道:“想好了么?” “什么?” 还在假装木头人的人没有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然而很快就意识了不对劲的地方,连忙扭头看了一眼,没想到盛崇司居然这么早就醒了。 可是说话的人依然闭着眼睛,不像是已经醒来的样子,害得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一秒却又看见他的嘴唇轻启,回答着她的问题。 “和我重新开始。” “……”这人昨天不是喝醉了么,怎么还把这件事记得这么清楚,又在说梦话了吧? 时今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回过神来后还是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在说梦话,转移话题道:“好饿啊,我要去吃东西了,把你的手拿开。” 遗憾的是,说完刚才的那两句话后,盛崇司就没有再出声了,大概是又睡着了。 听着耳边传来的呼吸声,时今有些失神,觉得自己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忽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却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总之还不算太坏,也懒得再挣扎了。 唉,算了,反正整件事的走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有点不太对了,她现在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没有办法起床,就只能饿着肚子,时今自认倒霉地叹了叹气,转而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想要看看时间,结果屏幕一亮起,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长串来自南方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后知后觉的人这才想起昨晚自己没来得及和对方说一声就走了,刚想打个电话,又担心她正在睡觉,于是只好先回了条短信。谁知道才刚发送出去,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她又赶紧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已经等她的电话等了很久,没等她说话便抢先说道:“喂,今今,你现在在哪儿啊,昨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好着呢。”时今知道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肯定就是这个,连想都没想就立马一口否认了,“别担心,我都多大的人了,还能有什么事儿。” 为了不让南方担心,她还不得不撒点善良的小谎,好不容易才把着急的小管家安抚好,却又听见对方说道:“啊对了,你看今天的新闻了么?” “没有啊,怎么……等等——”时今现在最不敢听的就是这一句话了,生怕自己又一次以一种极其不光彩的方式占据头条,赶紧问道,“该不会又爆出来什么八卦了吧?” “不是不是,是有人出来澄清你和高峻的那件事,这下你不用再怕无家可归了。” 澄清她和高峻的事? 本来这是一个好消息,可是时今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觉得奇怪,因为他们一直采取的措施就是不回应不搭理,至于高峻那边的态度,基本上也是这样,反正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过什么声明。 既然他们双方都不可能再插手这件事,也就没理由会有人主动出来澄清啊,该不会又是盛崇司安排的吧……那她岂不是真的又要再报一次恩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时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了,一边下意识扭头看了眼身侧的人,一边问道:“什么叫有人出来澄清,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见她还不知情,南方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她,高兴道:“就是你们被冤枉了,其实整件事都是宣莉莉搞的鬼。” 就在今天早上,好几家营销号都不约而同出来辟谣,爆出了几张聊天截图。 截图的内容都大同小异,总结起来就是几天前,一个匿名爆料者给众多营销号发了典礼当晚的照片,再简单说明了一下那天晚上的具体情况,最后希望他们能够把这条消息发出去,所以也就有了之后那一系列她和高峻在卫生间里乱搞的新闻。 爆出聊天截图后,营销号的工作基本上就结束了,可是强大的网友们闲着没事干,想要证实截图的真实性,于是继续接着扒,谁知道扒着扒着,不小心扒出这个所谓的爆料者居然是宣莉莉的小号。 尽管这一点还有待考证,而宣莉莉方面也没有出来澄清或否认,但是种种蛛丝马迹都将矛头指向了她,再加上之前扫黄被抓的事,更是让她在观众心中的形象一跌到底,所以现在想让人不相信这件事不是她做的都难。 时今倒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是宣莉莉做的,却从来都没想过会有真相大白的这一天,不过庆幸归庆幸,她心中的疑虑并没有消失,只是还没来得及详细问南方,就听见有别的电话插.进来的声音。 她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既没有保存也不认识的陌生号码,心想着会不会是谁有什么急事,于是先挂断了南方的电话,接起了这通插播的电话:“喂?” “早上好,我的前绯闻对象。” “……”这声音……阿西吧,怎么又是高峻! 作者有话要说: 回到家后,她对造成这一结果的罪魁祸首进行了一顿暴打,最后怒道:“肯定是因为最近你拉着我看了太多不该看的东西,害得我居然长针眼了!” 男人还正坐在沙发上玩游戏,见状,把生气的小女人圈在怀里,一边抱着她继续玩游戏,一边安抚道:“好好好,我的错,我会对你负责的。” 谁知道当天晚上,他不光没有收敛,还非要拉着她在镜子面前,强迫她边看边做,美其名曰……以毒攻毒:) 第27章 第二十七日 时今不知道为什么高峻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反正一听见他的声音,她的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那些因为他而引发的各种不好的事。 于是她十分及时地保持了沉默,不再说话,连呼吸也一同屏住,条件反射地想要挂掉这通电话。 不过电话那头的人见她迟迟没有给出一个回应,好像也猜到了她的想法,没等她行动就出声阻止了她的行为,说道:“先别急着挂,今天找你是为了和你说正事。”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正事可谈?”时今暂时忘记了刚才的原则,小心翼翼地问道。 虽然她对这个说法持怀疑态度,但又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勉强听听看他想说什么,反正已经做好了下一秒就掐断电话的准备。 只是这次高峻好像真的没有骗她,确实有正事要和她商量,等她一说完就言归正传道:“你上次不是说想知道那条新闻是谁搞的鬼么。” “是……是啊,怎么了?” 时今之前的确这样说过,可是当时纯粹是因为气他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没有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也被他这还没有跟上当下节奏的问题问得一懵。 澄清新闻不都已经发出来了么,现在再说这个是不是晚了一点? 她还以为高峻这次又是来提醒自己看新闻的,于是没等他说话便主动说道:“不就是宣莉莉么,我刚才看微博已经知道了啊,难道你还没看新闻?” 谁知道时今高兴得太早了,因为对方的回答又给了她当头一棒:“如果你说的是今天那些澄清的微博的话,很不巧,那篇通稿刚好是我让人发的。” “……” 空气在安静了几秒后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声响,还好高峻及时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一些,这才免于遭受摧残,就算如此,也能够清楚地听见她的声音。 “什么?都是你让人发的?为……为什么啊?” 尽管那些营销号在一夜之间突然变得这么有良心,这一点确实很值得让人怀疑,但是时今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一切会是出自高峻之手,吓得她的音量提高了不止一个度。 这一个个的疑惑就像是机关枪扫射似的,问完以后她又不禁担忧道:“不是,我说你就算再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也用不着用怎么极端的手段吧,万一到时候你又被那些营销号反咬一口怎么办。” 谁知道高峻好像并不在意这件事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反而还有时间同她开玩笑,心情很好地问道:“你这是在担心我么。” “……我的哥,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好不好!”时今翻了个白眼,原本还以为老天爷终于开了一次眼,没想到到头来又是人为策划,此刻的心理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经高峻这么一说,她之前一直认定幕后凶手是宣莉莉的想法又有所动摇,可是深思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到底是敌是友,不得不又问道:“那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想告诉我宣莉莉是被你冤枉的?” 不过这样也不对啊,毕竟不是都说好了采取冷处理,不再插手这件事的么,他没道理在事情发生这么多天后才突然想起来要陷害宣莉莉啊。 思维混乱的人还在胡思乱想着,好在下一刻高峻就否认了她的这种说法,说道:“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我好像没说她是被冤枉的吧。” “……”既然宣莉莉不是被冤枉的,她也知道背后搞鬼的是谁了,那么这通电话的意义何在? 时今还是没搞懂他到底想说什么,只能根据自己的理解,推测他想表达的东西,继续问道:“那你的意思是……除了宣莉莉,参与这件事的还有其他人?” 这一次高峻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不紧不慢地抛出了新的疑点,似乎是想引导她自己找到问题的答案。 “如果宣莉莉是真的想陷害你的话,发在网上的那些照片为什么只有我的脸是清晰的,你的却模糊得像是打了马赛克,你觉得这合理么?” “合理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啊。”可惜时今并没有把他的这个推测当回事儿,还头头是道地和他解释着,“那些照片一看就知道是用手机偷拍的,出来的效果肯定比不上那些专业相机啊。” 听完她这个看似没有什么漏洞的分析,高峻忽然有一种遇到了强大猪队友的感觉,思忖了片刻后认真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在这个圈子里待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天真单纯的?” “……喂,你想骂我傻就直说,还假兮兮地拐弯抹角干什么,你以为你说得委婉一些我就听不出来了么!”就算时间紧迫,时今也还是不得不守护自己的尊严。 “嗯,看来你的反应全都用在了这方面上。”高峻声音带笑,发自肺腑地感叹了一句,也不逗她玩了,回到正题上,“这么说吧,消息的确是她放出去的,但是照片是其他人给她的。” 我靠,还真有同伙? 时今也顾不上去计较他的取笑了,佩服自己瞎蒙的能力,万万没想到随便一说竟然还真的歪打正着了,但是又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他的话。 她正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谁知道搭在她身上的手在这时忽得一动,喷洒在后颈上的气息也更靠近了一些,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她暗自懊恼了一下,差点忘了自己正睡在别人家的床上,只可惜还没来得及转身看,背后就传来了一道语气听上去似乎不太高兴的声音,问道:“你一定要这么早就开始打电话么?” 以前还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时今第二天会因为工作早起的话,为了不吵醒盛崇司,她每次连闹钟都只敢调振动模式,时间一久,也养成了习惯,所以一听见这声音,又条件反射地想要挂断电话。 不过在挂电话之前,她很快就又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凭什么要这样惯着他,于是毫不退让地回道:“谁让你不放开我的啊,现在知道吵……” 话说到一半,时今又突然想起手头的电话还没挂断,立马停止了对盛崇司的教育,示意他别再出声了,赶紧接着和高峻讨论,问道:“你能保证你说的就是真的么?那你说说其他的同伙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电话那头的高峻这次迟迟没有说话,似乎没有料到她的身边还有人,沉默了一瞬后才说道:“大概就是现在睡在你身边的人吧。” 虽然他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和刚才差不多,可是如果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够听出来一些细微的区别,就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可笑的事。 可惜时今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一听这话,第一反应是“我靠果然还是被发现了”,接着才意识到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惊讶连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她不自觉地往外挪了挪,想要把手机拿得离盛崇司远了一些,问道:“东西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凡事都要讲证据,你有证据么?” “你觉得他会留下证据?”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时今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答案,完全想不出来什么样的动机会驱使他做出这种事来。 然而高峻显然并不这样认为,随随便便就能列举出一系列的原因:“可能是看我不顺眼,也有可能是看我们不顺眼。” 末了,他又提供了一个新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过当事人不就在你身边么,与其在这儿瞎猜,你倒不如直接去问问他本人。如果问出了答案,麻烦告诉我一声,我也很不喜欢被人这样插刀。” 说完这一不负责任的言论后,高峻就挂断了电话,把所有的难题都留给了时今,可是以她的能力,就是揪断青丝华发也不可能想得出来答案啊。 怀揣着一肚子疑惑的人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只能默默扭头望着还在睡觉的盛崇司,好像能从他的脸上寻找到什么正确答案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终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却没有睁眼,就这样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 虽然时今也知道无凭无据的话不应该拿出来说,但是她纠结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向他求证,问道:“我和高峻的那件事……是你指使宣莉莉去做的么?” 盛崇司好像早就料到了她会说什么,所以对于她的这个问题并不意外,也不急着回答,反而对传出这个传言的人比较感兴趣:“怎么,高峻是这样和你说的?” 听见她轻轻“嗯”了一声后,他又问道:“所以你相信了么?” “啊……这不关我的事,我就是一个传话的,是……是高峻让我问的,他很想知道到底是在背地里陷害他。”事到如今,为了能够全身而退,时今只能当一次小人,把责任推到不在场的人身上。 可惜盛崇司并不关心是谁想知道,又重复了一遍问题:“所以你相信了么?” 见他又开始执着于这件事,时今知道打哈哈是逃不过去这一劫的,于是张了张嘴巴,却迟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当然了,她不说话倒不是因为相信了高峻说的东西,只是在想应该如何回答,毕竟刚才听他那么一说,就算内容不是真的,也肯定会对她的判断造成一定的影响,让她多多少少对此产生怀疑,所以很难昧着良心一口否认。 谁知道她的这份犹豫在旁人看来更像是默认,没有等到回答的盛崇司睁开了眼睛,眸底却是一片冰凉,所有的情绪都被冰封了在这片冷意之下。 他盯着时今看了良久,可是并没有为自己多说半个字,只是说了一句“衣柜里有你的衣服”,而后便起身下了床,一.丝不挂地走进了浴室里,留下床上的人独自懵逼。 尽管她不一定会信,但好……好歹也要假装解释个一两句吧,就这样赶她走是什么意思? 时今还没有回过神来,望着盛崇司离开的背影,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心想这套路是不是假的,要不然怎么和一般的套路不一样,弄得她差点都想大喊“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了。 看来昨天那些的美好果然都是昙花一现啊,这下又要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上二年级的第一天,班上转来了一个男生,像连连看一样漂亮,也像连连看一样不爱搭理人。 哦,连连看是我以前养的一只猫咪,后来生病去世了。 我很想连连看,也很喜欢这个男生,想像养连连看一样养他,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爸爸告诉我,让我像对连连看一样,有事没事就抱抱他,亲亲他。 于是我全都照做了,结果第二天就被请了家长,原因是我“非礼”了男生。 妈妈知道这件事以后,气得睡了好几天的书房,爸爸也跟着睡了好几天的书房,我……也想睡书房,但是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更重要的是,那个男生也连续好几天不理我了。 我怀疑我有一个假爸爸TAT ——摘自盛慕时的日记本 第28章 第二十八日 要是换成以前,时今肯定会去好好哄哄盛崇司,可是现在和过去完全是两种局面,她早就已经翻身把歌唱了,怎么可能还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闹他的别扭去,最好能把自己气死! 时今同样窝了一肚子的气,裹着被子下床去找衣服。 由于昨天晚上她一进来就被盛崇司压在了身下,所以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周围,以至于这会儿才注意到这里并没有怎么变化。 虽然也没什么值得看的,但好歹也是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多少还是有点感情,尤其是在发现所有的摆设都还是和原来一样的时候,就连衣柜里的衣服也全都是当季的最新款。 就像以前一样,盛崇司也不管她会不会穿,反正只管让人买来放进衣柜里就好了。 见状,打开衣柜门的人愣住了,还以为他说的衣柜里有她的衣服是指以前那些没有拿走的旧衣服,没想到看见的会是这样的景象,回过神来后随便选了一件穿上,再去简单洗漱了一下,而后不带一点留恋地从这个家里离开了。 她正犹豫着是去找南方还是找路虎,刚好接到了后者打来的电话,说是要和她具体说说后天去夏威夷拍广告的事,让她来公司一趟。 不过路虎没想到自己挂了电话没多久,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连忙抬头看了一眼进来又不敲门的人,也都懒得纠正对方的这个坏毛病了,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 他一边往办公室中央的沙发走去,一边问道:“你昨儿晚上去哪儿鬼混了,南方打电话给我,说把你弄丢了,都快急哭了。” “是么,那怎么没看你打个电话来关心关心我。”时今这会儿还浑身腰酸背痛的,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就不想再起来了,随随便便回答了一句。 可大概是因为她的语气不是太好,又或者路虎做贼心虚,被怼得差点说不出来话来,哑口无言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只能转移话题,痛心疾首道:“看看你这什么态度,谁招你惹你了,一大早就跟吃了炸药包似的。” 说完后,路虎又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道:“我打电话关心你干什么,你都多大的人了,要是真能被人拐跑,你可能长了个假脑子吧。” 哼,她还怀疑她找了个假经纪人呢。 “今天早上的新闻你都看了么,这下你终于能相信我和高峻之间是清白的了吧。”时今不再和他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了,还瘫在沙发上,先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所以你不用帮我找房子了,我今天就搬回去继续住。” 路虎一脸奇怪地看着她,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间改变想法,问道:“怎么了,这件事之前不是都说好了么,还住什么住,赶紧搬了吧。要是到时候又传出来什么八卦,你可别来找我哭啊。” “我有什么好哭的。”时今继续不以为意地瘫在沙发上,露出了一副在她身上并不常见的无所谓模样,“唉,传就传吧,反正高峻那么火,蹭蹭热度不挺好的么。” “……好你个头!蹭热度扑街一辈子的诅咒别忘了!” 听她这破罐破摔的语气,路虎还以为她是在赌气,却见她好像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样子,于是不再和她东拉西扯的,说道:“你是不是嫌我找房子找得太慢了?我不是说了等拍完广告就帮你找么,要是你实在等不及的话,我现在就去给你找。”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的东西都已经搬回去了。” 见她态度如此强硬,路虎好像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严肃地问道:“好了,和我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又想背着我干什么大事。” “……我能干什么大事,从来只有大事干我的份好么!” 时今才没有那个胆子做出什么一鸣惊人的事情,只是在来的路上又好好想了想高峻说的那些话。 如果真像猜测的那样,盛崇司发那些新闻只是因为想要让她迫于舆论压力远离高峻的话,那她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他如愿,倒也不是在赌气,只是很不喜欢这种什么事被他控制在手里的感觉。 不过说起来,从路虎消极对待她找新房子的事情开始,她其实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才对,现在看来,她身边的人恐怕都被收买得差不多了吧。 尽管她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想通到底是什么共同利益驱使原本是竞争关系的人团结一致的,甚至还让她的人胳膊肘往外拐。 一想到这儿,时今的神情忽然变得认真了起来,也不去追究之前那些已经发生的事了,现在只想确认至关重要的一点,问道:“胖虎哥,你让我做的每一件事,是不是都是站在我的角度考虑的,不会帮着别人设计我的对吧。” 路虎又像看智障一样看了她一眼,理所当然道:“你又在说什么废话,我不站在你这边,还能站在哪儿,砸自己招牌的事我还暂时做不出来。” 事到如今,时今只能选择相信他,继续说道:“那搬家这件事你也别管了吧,就像你说的,我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又会造成什么后果么。” “……” 路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会被她带到沟里去,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又听见她说道:“哦,还有一件事,希望你和我说实话。” “……什么事?”他严重怀疑时今来之前吃了什么壮胆或是提高智力的药,要不然这才几天不见她,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次去夏威夷拍广告,盛崇司会跟着一起去么?” “……这我真不知道了。” 路虎没想过要骗她,但是这个问题确实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就算想要如实回答也没办法:“不过他去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是他家的广告,就算和他的娱乐公司无关,他也有权过去监督广告拍摄进度之类的吧。” “哦……” 时今之所以会这么问倒不是因为又打算为了盛崇司而放弃这条广告,只是想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又被杀得措手不及。 不过路虎好像还不知道她这几天的心路变化,以为她老毛病犯了,于是又开始苦口婆心地教育她,可惜沙发上的人听了一会儿就开始走神了。 她东看看西瞅瞅,从她坐的位置望过去正好又可以看见斜前方的电视,便干脆看起了娱乐新闻,谁知道就在这时,主持人忽然插播了一条最新新闻,屏幕上也出现了尹霓的脸。 见状,时今赶紧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把声音调大了一些,被彻底无视的路虎差点反手就是一个爆栗子,结果听着听着,也被新闻的内容吸引了过去,转过身子和她一起看。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出轨吸.毒嫖.娼之类的大新闻,就是尹霓拍戏的时候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被送往了医院,目前还不知道伤情如何,看得办公室里两个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本来时今想让路虎想办法问问看情况如何,可是这种时候经纪人的手机肯定都快被打爆了,于是她也只能试试运气,试着给尹霓打了个电话,还好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说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把腿摔折了。 嗯……就是把腿摔折了。 时今敬她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看在她不计较自己把她微博当成树洞的份上,还是让路虎赶紧把正事先说了,接着赶到医院去慰问这位壮士。 谁知道等她好不容易避开各种记者,打开病房门的时候,竟发现病床上的人双眼通红,好像刚哭过的样子,吓得她连忙把怀里抱着的买给她的那束草莓花放下,担心道:“你还好吧,很痛么?” 尹霓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那阵悲伤中缓过来,眼神放空地盯着自己那只打了石膏的腿看,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一点反应,把脑袋埋在了被子里,大哭道:“我的鬼怪死了啊啊啊啊!” “……”她的40米大刀呢。 要不是看在她受伤的份上,时今真想用被子把她捂死,刚在一旁坐下,又看见还在难过的人猛地抬起头来,八卦道:“对了,听说你昨晚和盛崇司在一起的?” “……这种事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咳……这个嘛,就不方便多说了,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我就是听说了就好了。” 其实尹霓倒也不是什么亲耳听人说,只不过是从昨晚沈原发的一条朋友圈看出了一点端倪而已,再加上—— “而且你脖子上的痕迹也有点明显喔。” “……” 病房里的暖气开得足,所以时今一进来就脱掉了外套和围巾,脖子没了遮挡,留在上面的印记也就自然而言暴露在了空气里,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不过和尹霓都已经这么熟了,她也懒得再欲盖弥彰地解释什么,既然已经提起了这个话题,干脆直接把昨天发生的事省略不可描述的部分说了一遍。 谁知道这回尹霓难得没有无条件支持她,公正客观了一次,替自家小叔子打抱不平道:“什么?你居然和别的男人一起怀疑盛崇司做这种事?怪不得他会生气。” “……”她真做错了? 听她这么一说,时今也忍不住开始自我反省了一下,下一刻又对她的措辞不是很满意,问道:“等等,什么叫和别的男人一起怀疑他,怎么说得我像是马蓉二号。” “这是重点么!” 尹霓也对她歪楼反应不是很满意,继续感慨道:“不过你也知道盛崇司的性格,往好听了说叫内敛,往诚实了说叫闷骚。你要想从他嘴里听见什么好听的话,比上天还难,估计只有在某种特定情况下才听得到……嗯……你懂的。” 又来了。 还在反省的时今没有搭理她,结果没过多久又听见她开始畅想美好的未来了。 “后天你就去夏威夷了是吧,到时候阳光沙滩海浪比基尼,还有一位老司机,希望你俩能把握好这个机会,赶紧和好,这样就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被催婚了。” “……” 还好时今已经对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免疫了,自动无视了她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是削苹果的手还是停了下来,问了一个更关心的问题:“盛崇司真的会去么?” 听见她的问题,尹霓停下了吃东西的嘴巴也停了下来,吃惊地盯着她看,反问道:“哦莫莫,你还不知道?” “托你的福,现在已经知道了。” 只可惜这个回答并没有让尹霓好一点,反而加重了她想死的心,欲哭无泪道:“完了完了,他肯定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怎么办,全都被我搞砸了!” “……” “你说我现在去补送给他一个杜蕾斯大礼包的话,能不能弥补我的错?” 闻言,时今举起了手中的水果刀,威胁道:“你要是敢送,我马上打断你另外一条腿。” “……”问题是……要是不送的话,盛崇司也有可能会打断她的腿啊! 第29章 第二十九日 见她的精神状态竟然这么好,甚至还有心情想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时今知道自己是瞎担心了,于是收拾了一下东西,打算回去了。 谁知道病患这个时候终于有了一点病患的样子,急忙躺在床上,开始卖惨求同情,非要她留下来再聊会儿天,要不然她又得为了死去的鬼怪伤心欲绝了。 时今磨不过她,没有办法,只好又重新坐了下来。 既然在送礼的问题上无法达成共识,为了和平和谐,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跳过了,于是尹霓接过她切成小块的苹果后,又诚心诚意地开启了新的话题。 “你说谈恋爱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啊,每天只要一想到对方就觉得生活充满了期望,怎么到了你们这儿就变得这么纠结了,你以为是在演何以笙箫默么。” 削好苹果后,时今的双手也腾出空来,闲着无聊,便移开视线,转而拨弄着一旁的花束包装纸。 等对方说完这一番话,她也没有抬头看一眼,只是摘下一小片的草莓叶子,扔在了身后的人身上,随随便便就反驳了回去:“你说的这种恐怕是假恋爱吧。” 尹霓“哼”了一声,似乎不甘心,干脆主动退了一步,继续说道:“好吧,就算你们真的是在演何以笙箫默,但也不看看现在这都多少集了。人赵默笙和何以琛早就已经结婚了,你们呢,还一直在第一集原地踏步,再这样下去,我可要退票了啊。” 这一回时今没有再无视她了,终于扭过头望着她,也诚心诚意地“哦”了一声,反问道:“原来你一直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想看我笑话?” “也……也不能这样说啦……”尹霓没想到自己的话里竟然会有这么大的一个bug,莫名有一种被看穿的心虚感,好在随后便反应了过来,纠正道,“不对,你怎么能这样曲解我的话,我发誓,我对你做的每件事都对得起天地良心!” 坐着的人不走心地应了两声,不再说话了,接着蹂.躏包装纸,而尹霓在吃完一整个苹果后又开始摘草莓吃,吃一颗叹一口气,听得时今都快变得唉声叹气的了,忍不住问道:“你让我留下来就是为了叹气给我听么?” “当然不是啊!我就是想不通,你说就连我都相信盛崇司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来,你怎么能够还不相信他呢!” 尹霓又站在了她的对立面,有条有理地说道:“虽然他有时候确实很欠揍,但是对你真的还算不错了吧,而且你可能不知道,在你离开以后,其实他也难过了挺久的。” 最开始时今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听着,等她说完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忽得一变,手上的力度也没有控制好,一个不小心,一下子就将皱巴巴的牛皮纸捅了个洞出来。 这下她终于停止了对它的摧残,却还是没有说话,呆呆地盯着那个破洞看。 外面阴沉的天气衬得屋内的灯光格外温馨,从尹霓的角度望过去,只看得见她的侧脸,尽管如此,她那副心神恍惚的模样也照样看得一清二楚。 见状,她有些担心,叫着时今的名字,结果叫了好几声也没有反应,于是她把脑袋探了过去,挥了挥手,紧张地问道:“你……你怎么了啊,我该不会又说错什么话了吧?” 看着视野里忽然出现的那张脸,时今就算再怎么走神,这会儿也被吓得回过神来了,身子一抖,差点一巴掌直接呼上去。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行动,病房的门就又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这回被吓到的人换成了尹霓,因为她本来想回头看看是谁进来了,谁知道撑在床沿上的手一滑,整个人从床上栽了下去。 还好时今反应及时,连忙手疾眼快又手忙脚乱地扶住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混乱的局面,而门口传来的脚步声还没有消失,于是虚惊一场的俩人又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 只是原本她们还以为会是医生护士之类的,却不料看见的竟是两个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的男人。 重新在床上躺好的尹霓率先回过神来,好像忘了自己今天出了什么事,在看清走在前面的男人后坐了起来,一脸惊喜道:“诶,你不是在出差么,怎么提前回来了?” 盛崇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浑身上下仿佛都透着风雪的寒冷,深色系的衣服更是加重了这种感觉。 看见他这样,床上的人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赶紧为自己解释道:“这这这次真的不是我不小心,是那匹马儿看见我太激动了,所以……” 作为一个局外人,时今早就已经自动转过了脑袋,顺便庆幸着还好刚才那句要打断尹霓腿的话没有被盛崇朗听见,心想自己还是不在这儿当电灯泡好了。 她立马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拿上自己的东西就往外走去,匆匆的步伐在视线触及到盛崇司的时候稍微一顿,却没有停下来,从他的身边径直走过。 在这一过程中,彼此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交汇过,唯一一个交集大概只有擦肩而过时不小心碰到的手了吧。 只不过就在时今快要完全走出去的时候,她又忽得停了下来,在门口踟蹰了片刻,最后还是倒退了几步,重新站在了盛崇司的面前。 可惜对方好像把她当成了透明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还好她一时间也没有想好要说些什么。 于是时今就这样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忽然怀疑自己可能应该去楼下看看脑子,因为她竟莫名怀念起了那个黏人的盛崇司。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思绪才恢复了正常,张了张嘴巴,准备开口说话了,却又想起病房里面的两位还正在解决感情问题,于是再一次闭上了嘴巴。 为了不打扰到他们,时今决定换了一个地方说话,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和盛崇司说,只好扯着他的衣袖,把他往外面拉了拉,示意他站出来一些。 这下男人终于有了一点反应,轻瞥了她一眼,尽管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冷漠,给的回应也算不上有多好,但幸好没有甩开她的手让她难堪,一言不发地任由她拉着往外走。 由于这一层都是VIP病房,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所以也不用怕被人认出来,一到走廊上,时今就松开了拽着他的手,也不再支支吾吾的了,说出了之前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你宁愿一个人生闷气,也不愿意解释解释今天早上的事么。如果是我冤枉你了的话,那我和你说声对不起。” 她倒不是没有主见的人,也不是耳根子软,就知道盲目轻信别人说的话,因为她对这件事依然保持着最开始的看法,只是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谁知道盛崇司的态度也和最开始的一样,眉头一皱,似乎并不想过多谈论这件事,语气有些冷淡道:“没做过的事怎么解释。” “……”可以,这很盛崇司,而且这话说得好像也没有什么毛病。 时今一时语塞,不过就像尹霓所说,以他的脾气,做了就是做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似乎确实不太可能出现做了却狡辩说没做的情况。 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什么,还是保留自己的意见,回道:“好吧,那就这样。” 说完这句话,时今就走了,至于尹霓最后到底有没有送给盛崇司那一盒那什么大礼包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离开医院的时候,没收了给她买的那束草莓花,只给她留下了几颗孤零零的草莓。 从南方家搬回去后,她又在家里躺了一天的尸,直到晚上才打起精神来,搜集了一些有关于夏威夷的资料,然后就只用等着第二天上午的到来了。 由于拍摄广告的工作人员已经提前几天飞了过去,做一些准备工作,所以出发当天,搭飞机的只有时今及其工作人员。 虽然已经知道了盛崇司这次会跟着一起来,但是时今一路上还是免不了一阵提心吊胆,还好在候机室里并没有碰见他,上了飞机也没有碰见他。 这个结果让她松了一口气,心想着在飞机上的这段时间至少能够安然度过了,将近十一个小时的飞行最后也结束在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美梦中,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了久违的夏天的气息。 刚下过雨的空气里还有青草泥土的味道,天空也蓝得清澈,甚至还隐隐看得见没有完全消失的彩虹,兴奋的时今已经迫不及待跑了出来。 她站在阴凉处,全身心浸泡在这热情洋溢的氛围里,那些不开心的事仿佛通通留在了遥远的冬天,整个人无事一身松。 这次的广告拍摄大约需要三天的时间,而距离下一个工作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时今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拍完广告不先急着回去,因为她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在这里好好玩一玩。 由于路虎正在联系这边的工作人员,走得稍微慢一些,时刻注意着最不安分的那一个,发现她已经撒开脚丫子往外跑后,赶紧提醒道:“时今,你往哪儿跑呢,别仗着这里没人认识你就开始解放天性了啊。” “……” 还在旋转跳跃闭着眼睛感受微风的人及时刹住了车,定在了原地,乖乖等着后面的大部队跟上,结果没过一会儿面前就多出了一辆车。 她回头看了路虎一眼,想问问他是不是来接他们的车,刚好对方也打完电话走了过来,对上她的视线后,点头道:“上去吧。” 原本南方也想跟着她一起上去的,却被他拦了下来,解释道:“我们人多,一辆车坐不完,你先上,剩下的坐后面的那辆。” “……我一个人坐一辆车不好吧,南方可以和我一起啊。”一听这话,时今总觉得一打开车门就会有什么猛兽扑出来,于是立即停下了开门的动作,不解地问道。 谁知道路虎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一边领着其余人往后面走,一边催道:“赶紧上去吧,让你坐得舒服些还不乐意么。” “……” 被抛弃的时今只能做好即将看见什么可怕景象的准备,却没想到结果比预期的还要可怕,因为坐在车上的竟然是盛崇司。 阿西吧,她就说她的身边肯定潜伏着卧底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小剧场是朋友圈,大家就想象成朋友圈的模式吧~ 十斤斤斤:谁有敬业!我可以拿和谐爱国富强友善换! 齐总:沙发 盛少女:来我房里 威尔刚:去我老板房里 阿呆:去盛崇司房里 小南方:今今加油~ 沈导:楼上的下来 第30章 第〇三十日 身后机场的自动门还在开开合合着,里面的冷气也一丝丝弥漫了出来,饶是如此,时今的额角还是渗出了一层薄汗,不过倒不是因为紧张。 虽然她的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探进了车里,可毕竟没有真正上车,总归有一部分还是不可避免地暴露在了滚滚热浪中,接受着高温的洗礼。 从枝叶间洒下的阳光就像是被抖落的烟灰,掉在裸.露的肌肤上,并不灼人,只是轻微地发烫,同时也让她飘走的三魂七魄逐渐归了位。 时今回过神来,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应对,便正好对上了盛崇司的视线,这下前也不是,后也不是,只能保持着弯腰的动作,暂时没有再进一步的打算,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望着他。 车上的人似乎也已经等了很久了,听见开车门的声音后,微微侧过头来,抬眸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让人看不出来他现在到底是在生气还是消了气。 不过时今好像并没有怎么关注这件事,注意力基本上放在了那张脸上。 就算他只是穿着一身简单的白Tee,大部分的阳光也都被阻隔在了车窗之外,也挡不住从眉目间绵延而出的英俊,整个人看上去仿佛都是闪闪发光的。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时今的粉丝滤镜太厚,又或者是因为她此刻已经被晒得神志不清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可怕的错觉。 而就在她发愣的间隙,另外几辆车已经后来居上,抢先一步出发了,从他们旁边路过的时候,料到她会出问题的路虎还特意探出个脑袋来,冲着仍站在车外的人喊道:“别傻愣着了,快上去啊!” 可惜时今对此置若罔闻,依然呆站着不动,好在终于不再发呆,反应了过来,之前上错车的经历也浮现在了她的眼前,让她条件反射地想要重新关上门。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她又突然听见里面的人不冷不淡地开口道:“如果你想要自己去酒店的话,可以选择不上车。” 说完后,他又对前面的司机吩咐道:“走吧。” “……”妈蛋,这是算准了她身无分文么! 等他的话音刚落,刚关上的车门又在一瞬间被拉开了,同时还钻进去了一个人,动作不带停顿,完成得一气呵成,并不在意自己的前后不一。 可是这也不能怪时今。 由于她平时经常丢三落四的,所以凡是出门在外,钱包肯定都是交给南方保管,所以现在她的身上既没钱又没卡,更何况其余的车都已经开走了。 这种情况下让她怎么自己去酒店,徒步走过去?还是学成龙大哥,爬到车顶上混过去? 别无他法的人压根儿就没有第二个选择,眼下只能先硬着头皮坐这辆车,上去后就紧挨着车门,和盛崇司之间隔着的空位几乎赶得上一条银河了。 尽管如此,她好像还觉得不够,决定待会儿一定要全程保持沉默,不幸中的万幸是,钱包没了,但手机还握在她的手里,于是准备靠听歌来打发这段无聊的路程。 结果时今刚把耳机塞进耳朵里,就被人拿了下来。 还在挑选歌单的人停了下来,怒瞪着罪魁祸首,脸上写满了“你真幼稚”四个大字,摄图从他的手中抢回自己的耳机,顺便善意提醒了一句。 “虽然这里是在国外,不过希望盛总以后还是多多注意一些,能避嫌尽量避避吧,免得又被爆出什么不实新闻来,到时候澄清起来也麻烦,你觉得呢。” 可惜盛崇司并没有松手,听了她的话后嘴角一扯,似乎不太她的这个观点,冷笑道:“你和傅季谈恋爱的新闻怎么没见你澄清过。” “……”这完全是两码子事好么! 看他闹别扭的样子,时今就知道他应该还没有消气,所以她更加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这样自虐,非要和她坐同一辆车不可,毕竟他俩见了面肯定没有什么好话。 这次她不想再被这样不明不白地对待下去了,于是直接问道:“我以为盛总会为了上次的事气到地老天荒,怎么今天又心血来潮想着来接我了。” “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没……没有联系? 时今发现现在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他的心思了,所以不再搭话,继续扯了扯自己的耳机线,试图将它从坏蛋的手中解救出来。 谁知道握着另一端的盛崇司不放手也就算了,还装出一副被她拉过来的假象,整个人都朝她靠了过来,无赖似的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 “……” 望着躺在自己腿上的人,她对此完全始料不及,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后简直想为盛崇司的厚脸皮程度鼓掌。 时今耐心地等了几分钟,见他好像没有要起来的打算,便戳了戳他的脸,结果对方还是无动于衷,于是她干脆抖起了脚来,不过根本就抖不起来,最后她只好在口头上对他谴责道:“盛总这是大白天公然耍流氓么。” “原来你对耍流氓的定义这么小清新。” “……”今天上线的又是喜欢怼人的盛崇司么? 无话可说的人只能继续瞪着他,这份沉默却让盛崇司的唇角轻勾,终日来的疲惫和坏心情似乎有所消散,这次是真的闭上了眼睛,声音也沉了下去,说道:“就睡到下车之前。” 睡?这样睡得好么? 虽然这种车型的车厢不算太狭窄,可他再怎么说也是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这个姿势对他而言应该算不上舒服,甚至可能还会有点不舒服吧。 听了他这句话后,时今反而忘记了要赶他起来的任务,不知不觉又开始为他担心着,现在整个车上唯一心无旁骛的人可能就只剩下前排的司机了吧。 他丝毫不受影响,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没用多长时间便驶进了夏威夷首府火奴鲁鲁的中心地带,不过对于华人来说,大概还是对“檀香山”这个名字更为熟悉一些。 只是每一个繁华的城市看上去似乎总是相似的,拥挤的人潮,林立的高楼,人来人往的街头,好在除此之外,这里还有一个最为明显的特点,那就是四周都弥漫着非常浓郁的美国文化。 作为第一次来夏威夷的人,时今自然被外面的人事物吸引了注意力,从随意一瞥变成了趴在车窗上看得目不转睛,暂时把盛崇司的事也抛在了脑后,等到了酒店门口才想起来,猛地低头看了看。 好在对方没受什么打扰,仍然闭着眼睛,可她又陷入了新的纠结,正犹豫着要不要效仿电视剧的情节,到了目的地也不叫醒他,让他再多睡一会儿之类的,结果下一秒腿上的人就自己醒了过来。 这一路上盛崇司似乎还真的睡着了,睁开眼后又过了几分钟才坐起来,看了看身边的人,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时今没等他开口说话,就连忙打开车门跑了下去。 她一度差点因为腿麻摔在地上,尽管如此,也阻挡不了她逃跑的心,往酒店大堂狂奔而去。幸好路虎已经帮她办好了入住,也把酒店房间的信息到了她的手机上,这会儿她只用直接上楼找到房间就好了。 终于等到门铃声响的南方打开门后,看见门外的人是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把她拉了进来,庆幸道:“我还以为你今天回不来了。” “你又在想些什么自己吓自己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回不来啊。”时今一边喘着气一边关上了门,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瓜子,“难道我坐的是什么摆渡车不成,直接开到阴间……唔唔唔……” “呸呸呸!不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没等她说话,南方就慌张地捂住了她的嘴巴,想起来什么后又放开了手,催道,“你也快点呸呸呸,把那些话吐出来!” 时今被她这副认真的模样逗笑了,却还要强忍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严肃道:“来,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在心底默念三遍。” 说完后,她就朝着房间里面走了去,一看见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就迫不及待地倒在了上面,大脑放空地躺了一会儿,又问道:“对了,胖虎哥呢。” “去……去和那边的人谈事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南方还没从她那句口号里回过神来,又想起了什么,转述道,“哦……他还说我们可以随便安排今天的时间。” 为了让每个人在镜头前呈现出最佳状态,对方还专门为他们预留出足够的时间,好让他们倒倒时差,所以广告的拍摄从明天才正式开始。 当时时今听了这个安排后,连连感叹着大企业果然是大企业,所有的细节都做得这么人性化,不过也得亏她平时的工作不多,要不然分分钟几千万上下,哪儿还有这美国时间倒时差啊。 既然现在时间还这么充裕,她也不再急得像是去投胎,放慢了节奏,先是解决了一下个人温饱问题,在沙拉送来之前还洗个澡,准备用最干净的身体来迎接这顿最后的晚餐。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兴过了头,直到穿衣服的时候,时今才发现自己少拿了一样特别重要的东西,于是冲外面的人喊道:“南方,我的内衣好像放在床上了,帮我拿进来一下!” 她说完后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浴室的门也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原本时今还以为南方会把内衣递给自己,却没想到门被完全打开了,而对方也直接走了进来。 看见门口站着那个并不陌生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她被吓得都不知道应该先遮住哪里才比较好了,最后干脆整个人都躲在门后,怒道:“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见状,盛崇司斜倚在墙上,手里还拿着她那件白色的蕾丝文胸,却并没有要给她的意思,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而后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走进来的。” “……”我靠,她的问题是这个意思么! 第31章 第三十一日 头顶的排气扇还在呼呼地转着,浴室里的热气也没有完全消散干净,饱满湿润的空气萦绕在人的四周,给人一种略微透不过气来的压抑感。 察觉到他那道不太规矩的视线后,时今又往里缩了缩,急得都快跳脚了,然而对方好像依然不觉得这有哪里不对,于是她又用手指了指门口,催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出去!” 她现在浑身上下就只穿着一条内裤,怎么可能用这个样子和他说话,只能先想尽办法把自己藏起来再说。幸好浴室的门不是推拉的,让她暂时有地方可以稍微躲一躲。 谁知道这句话根本没有起到任何警告的作用,盛崇司反而又向前走了几步,目光触及到她那一小半露在外面的圆润肩头时,又想起了刚才看见的景象。 当时里面的人还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正背对着门口,由于角度的关系,可以隐约窥见前面那团不受束缚的白嫩,肌肤白皙的背部也一览无遗,微微凸起的脊骨恍若一条在潜卧在雪山上的幼龙。 真是让人心猿意马的画面。 见盛崇司的脚步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时今只能一边估计着自己和浴巾之间的距离,一边继续往门背后钻,直到整个人都被关在了门和墙之间,就像是在玩捉迷藏似的。 这一下他的步伐终于一顿,盯着毫无感情的门板看了会儿,而后用脚轻轻踢了踢,问道:“你确定你要这样和我说话么?” “……那你也确定要这样和我说话么?”时今的视野里同样只剩下了光秃秃的门板,把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被困在小空间里的声音听上去不太清晰,有些闷,“你就不能先出去等一等?” “你在害羞什么。”盛崇司好像十分不理解她这种多此一举的行为,反问道,“你身上有什么地方是我没看过的么。” “……我胸口新长的那颗痘你就没有看过啊!”门后的人也十分不喜欢他这种吃定了她的说话语气,平地一声吼,声音大得浴室门似乎都共振了几下。 实际上,盛崇司也不是故意想要在这种情况和她说事情,要怪只能怪她刚才溜得太快,他想说的话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不见了人影。 不过现在他也懒得再去在意形式了,开门见山道:“晚上和我一起吃饭。” 这……这又是什么? 时今还正陷在对他的愤怒中,被这跳转话题的速度打败了,呆呆地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讷讷地问道:“你这是在邀请我么。” “这是在通知你。” 言外之意就是她压根儿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领悟到这层意思后,时今沉默了片刻,和门板玩着大眼瞪小眼,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手扒在门框上,小心翼翼地从门后探出了一个脑袋,没好气地问道:“你很闲么?” “嗯。” “……你没有需要处理的工作?” “嗯。” “……那你来这儿干什么?就是为了和我做这些事?” “嗯。” “……”我靠,她是遇见什么人工智能自动回复了么,回答能不能有点变化。 时今没想到他居然回答得这么快又这么坦荡,深呼吸了好几次都没有吐出一个字来,这下是真的无话可说了,只能再一次催道:“你要是再不出去,我可能就得感冒了。” 谁知道这话的效果竟然比之前那些威胁都要明显,盛崇司停下的脚步又动了起来,只不过不是往外面走去,而是又朝她走了几步,在她没有防备之际,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从门后面轻松拉了出来。 近乎未着寸缕的娇柔身躯就这样完全暴露在了灯光下,仿佛披上了一层乳白色的薄纱,肌肤细腻光滑,找不到一点瑕疵。 幸好那天晚上盛崇司的动作还算温柔,所以留在她身上的那些痕迹现在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要不然在这个连蚊子都没有的季节,她还真想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才能够应付过去。 可是他现在的这番动作就不太讨人喜欢了,就算没有什么用,时今还是被吓得赶紧用手遮住自己的胸,抬头严重警告道:“如果你今天还敢乱来的话,小心我告你职场性骚扰啊!” “需要我帮你介绍律师么?”盛崇司的眉峰微动,不以为意道。 在看清时今胸口那颗新生痘痘后,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而后毫不费力地拿开了她那双碍事的手,在她大喊大叫之前,替她穿上了她渴望已久的内衣。 正想发作的人被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节奏弄得不知该作何反应,欲言又止地望着他,只能先任由对方帮自己穿上衣服。 在这期间,虽然盛崇司总会有意无意地碰到她的身体,不过并没有什么过分的后续,一派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模样,最后双手从她的手臂下方绕到背后,微倾着身子,帮她扣好了内衣的暗扣。 没人说话的空气又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不知疲惫的排气声,覆盖在镜子上面的那层雾气也开始凝结成水珠,在重力作用下,开始一滴滴落了下去,留下一道道明亮的痕迹。 浴室里那两道看似相拥着的身影便模糊地出现在斑驳的镜面里,身形娇小的姑娘完全陷在了男人宽阔的怀中,恰到好处的身高差让整个画面看上去莫名和谐般配。 可惜时今被挡住了视线,没有办法看见这一幕,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他这么做的用意。 替她穿好睡裙后,盛崇司终于站直了身子,低头深凝着她,而后嗓音平缓地问道:“你以为我是来这里监督拍摄进度么?” “……不是么?”这道声音将时今从繁芜的思绪里拉回到现实中,心想难道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不成,顶多再多加一项用公款吃吃喝喝吧。 谁知道他却间接否认道:“你拍的是我哥的广告,和我无关。” “……所以呢?” 这一次盛崇司眉头一皱,好像她又问了一个蠢问题,于是迟迟没有再做出回答,在她的面前鲜少有这样无话可说的时候。 考虑到如果再这样下去,时今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理解他的话,于是他不再采用这种委婉的表达方式,回归自我,直接道:“我在追你。” “……”真的么?她怎么完全看不出来?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时今也跟着露出了一个比见了鬼还可怕的表情,没有细究也不敢细究这句话的意思,赶紧做了一个保持距离的手势,提醒道:“珍爱生命,远离小三。” 见状,盛崇司脸上的不高兴更加明显了,把她的手拿开,又顺势将她拉近了几分,建议道:“你和傅季可以分手了。” “……” 时今似乎铁了心不回应他的示好,拒绝道:“承蒙盛总错爱,不过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好不太喜欢像你这样……嗯……” 只是话说到一半,她又卡壳了,认真思考了半晌才找到一个最为贴切的形容,继续道:“像你这样没什么事业心的男人。” 闻言,盛崇司的脸色微变,薄唇紧抿,敛起了还算柔和的神情,漂亮的黑瞳也眯了眯,里面蕴着无穷无尽的寒意,好似被它看一眼就会结冰。 他没有说话,就这样盯着时今看了不知道多久,最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顶着巨大心理压力的人松了一口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这道目光下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直到听见关门声才完全放松了下来,生无可恋地走回到房间里,倒在了大床上。 盛崇司的出现就像是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却能轻易搅乱原本十分平静的湖面,让本就有所动摇的人更加不坚定了。 本来在此之前,时今的决心就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眼见着好不容易加固了一下,心想着至少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结果全都在今天化为乌有了。 说实话,在盛崇司这样三番五次的轰炸下,她要是能够做到不心动的话,也不至于落得现在的地步,可是她也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再相信他一次,生怕这回又是逢场作戏。 当开门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她还正在持续挺尸,走进来的南方看见这个画面,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于是放轻了动作。 结果她刚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床上的人又突然诈了尸,扭过头来望着她,恹恹地问道:“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南方的视线随便一扫便刚好对上她的眼睛,吓得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没顾得上问她就条件反射似的如实回答道:“服……服装组的让我去拿一下衣服,结果等了半天也没有人,我就先回来了。” 所以盛崇司连她房间的房卡都有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时今也有了想死的心,见状,南方又连忙关心道,“怎么了,难道你又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时今摇了摇头,重新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瓮声瓮气道:“不干净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 “……这么严重?”可惜南方没有领悟到她在说什么,还以为真的是什么超级恐怖的东西,由衷地感叹道,“难道是鬼怪?” 唉,要真是鬼怪的话,她可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拔剑砍盛崇司吧。 时今的心情仍然处于低谷,暂时没有精力再和她开玩笑了,于是有气无力地应了两声,接着就继续要死不活地趴在床上,却又忽然听见了路虎的声音,问道:“这人又在发什么癫?” “……” 一听见这道让她气得牙痒痒的声音,时今就充满了战斗力,“咻”地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带着怒气的眼睛盯着他看,做好了和他好好理论的准备。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铃声又响了起来,他俩之间的个人恩怨也只能暂时放在一旁。 屋子里面的三个人互看了一眼,一时间没想到会有谁来敲门,还是南方最先反应过来,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猜测道:“可能是服装组的送衣服来了吧。” 然而打开门以后,她看见的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生,身材高挑,长得也挺漂亮的,好像同为艺人,就是不太眼熟,估计平时没怎么打过照面。 南方害怕她找错了房间,于是先确认道:“请问你找谁?” 门外的人表现得倒是很热络,好像一点都没有那种第一次见面的生疏感,伸长了脖子朝里望了望,问道:“时今姐在里面么?” 闻言,南方点了点头,本想让她在外面等一等,她先进去说一声,结果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对方就擅自往里走去,就像是来找朋友叙旧似的。 还站在门口的人被这种反应唬得一愣,回过神来后赶紧追了上去,想要阻止她,可是对方已经跑了进去,所以她回到原位置后只能冲着屋内的两人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真的尽力了。 显然,时今更加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同样不太喜欢这种没有礼貌的行为,语气稍显生硬地问道:“有事么?” “时今姐你好,这么突然来找你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听我经纪人说你也住在这里,实在是太激动了,所以就忍不住过来了。”年轻女生俨然一副忠实粉丝的样子,听了她的话后,热情地打着招呼,末了还问道,“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你、觉、得、呢! 虽然时今平时对自家粉丝很好,而且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直接上门拜访的“粉丝”,可是眼下并没有高兴的感觉,很想请她出去,却又碍于大家都是同行,只能客套地干笑两声,而后望向身边的人。 作为三脸懵逼中的一员,经验丰富的路虎一眼就看懂了她的意思,立马介绍道:“这是明天和你一起拍戏的模特,秦琴。” 秦琴猛地点了点头,激动道:“时今姐,我真的特别喜欢你,我是看着你的戏长大的!” “……”这算是赞美么? 这种情况下,时今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尴尬,脑子里被“莫名其妙”四个字所占据,说了声“谢谢”就再无下文了,于是路虎又打着圆场,再一次问道:“你找时今就什么事儿么?” 秦琴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举起怀里抱着的焖烧壶晃了晃,一边把里面装的食物盛在碗里,一边说明来意。 “我刚才正好在房间里煮了点粥,想着你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应该会有点不舒服,所以盛了一些过来,你快趁热喝吧,喝了以后再好好睡一觉。” “哎哟,你真是太有心了。”这次没等时今说话,路虎就站了出来,对秦琴说道,“不过在拍广告之前,她一般都不会吃东西,至于为什么你也很清楚。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她吃。” “我房间里还多着呢,胖虎哥想吃多少都行。” 也不知道是故意没听懂还是真没听懂,秦琴还是把盛了粥的碗递到了时今的跟前,不死心道:“这粥我煮得不太稠,少喝一点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还是让我来吧。” 在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上,路虎怎么都不可能退让的,虽然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抢碗的手却一点都没有保留实力,使出了所有力气。 而时今和南方就只能当个尴尬的局外人,看着他俩推过来推过去的。 可是推着推着,也不知道是谁没有端稳,她亲眼看见那只小碗突然间朝自己倾斜了过来,还没来得及闪躲,滚烫的粥就全部洒在了她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当时今说出不喜欢没有事业心的男人的时候—— 盛少女: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女人是谁,当初让我放下工作多陪陪她的女人又是谁。 陆路鹿:你可能遇到了假时今:) 第32章 第三十二日 由于房间里的冷气开得足,所以裸.露在外的肌肤基本上都带着点凉意,这样一来,也就衬得淋在身上的粥更加滚烫,痛得时今下意识惨叫了一声,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虽然她以前在片场拍戏的时候,也遭遇过不同程度上的意外,但像这样被泼还是头一次,除了感觉到烫之外,剩下的就只有火辣辣的疼了。 时今现在难受得只想打人,用力甩了甩胳膊和睡裙,就像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要把那些黏糊糊又烫人的白粥从根源上消除干净。 只可惜就算清理好了表面,最后的结果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转,因为这种感觉好似渗进了皮肤里,一时半会儿很难完全消失。 更加遗憾的是,路虎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依然端着那只罪恶的空碗站在原地,不远处的南方也看傻了眼。 俩人一时间仿佛都被同时点了穴,于是第一个做出回应的没想到竟成了秦琴,几乎是在事发后的下一秒便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前去,无比关心道:“时今姐,你有没有伤着哪儿啊?疼么?” 她不光帮着时今一起收拾残局,还一边为她检查了一下伤势,一边不停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那碗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洒了出来……” 秦琴好像确实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看着她那被烫得通红的皮肤,急得都哭出了声来,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一颗一颗地往下落。 不过……这被害人都还没有哭呢,她一个加害人有什么好哭的?难道继宣莉莉之后,她又十分幸运地遇见了第二个表演欲极其旺盛的人? 时今没有说话,心底早在最开始就已经掀起了一场九级海啸,听了这番做作又不走心的强行解释后,更是连一个白眼都不想翻给对方看,无语到了极点。 她嫌弃似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果断地拒绝了秦琴的好意,也无视了对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内心没有一丝波动,甚至想笑,冷静道:“是不是故意的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比起*上的疼痛,那团正在她心头上乱窜的怒火让她更加感到不爽,就像是整个人随时都能被轻易点燃似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了想要发泄的*。 然而在她说完后,秦琴也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抬起头来望着她,脸上露出了一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表情,有些受伤地问道:“时今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么?” 说完后她哭得更厉害了些,可是话说得倒是挺流畅的,头脑也很清醒,继续为自己辩解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手一滑就不小心把碗打翻了,而且胖虎哥当时也端着碗的啊,要是照你这么说,难道他也是故意的么?” “……”老子信了你的天真无邪! 路虎被莫名扣了一顶同伙的帽子,这下终于恢复了战斗力,还在发呆的南方也以正常速度回过了神来,救驾来迟的俩人不再无动于衷,纷纷朝受伤的人围了上去。 虽然他俩现在都很气愤,不过前者表现得似乎更为明显一些,因为他走过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碍事的人往旁边推了推,想让这个没安好心的黄鼠狼离时今远一些。 结果这不推还好,一推又直接把秦琴推倒在了地上,额头还不小心撞在了床头柜的柜角上。 这一切发生得比刚才那一系列的破事儿还要莫名其妙,看得在场的两个人都惊呆了,唯一一个能够淡定以对的是路虎。 不管再怎么说,他在这个圈子里也好歹待了十几二十年了,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有见过,对这种过时的小伎俩已经见怪不怪了,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和她之间的总帐留到待会儿一起算,现在重要的是先检查检查时今伤得怎么样了。 幸运的是,尽管那一碗粥确实是刚刚熬好的没错,但经过之前那段推来推去的戏码,在冷空气的作用下也凉了不少,所以也就没有刚盛出来的时候那般烫。 要是换成皮糙肉厚的人,忍一忍的话兴许也就这样扛过去了,可坏就坏在时今的皮肤生得薄,所以此刻红了一大片,看上去确实挺吓人的,好在实际上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见情况不算糟糕,路虎这才松了一口气,示意南方搭把手,想要让她扶着时今去浴室用冷水冲一冲,顺便清理一下身上残留着的脏东西。 谁知道这个时候,房间里又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说着一口十分不标准的普通话,在看清屋内的情况后,惊讶道:“天啊,琴琴,你坐在地上干什么,这地多脏啊,快起来。” 一听见这道陌生的声音,屋内的人就全都循声望去,不过认得出来这位老阿姨的当然只有路虎一人,知道她就是秦琴的经纪人,以前也带过一两个稍微出名的明星,只是圈子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想和她打交道,毕竟泼妇不是人人都惹得起的。 然而比起这个,他现在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收回视线后又望向依然一脸懵逼的人,问道:“你没关门?” 南方也没有想通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张了张嘴巴,在回答之前又先好好回想了一下,发现她刚才进来得有点急,确实没有怎么注意门到底关没关上,可是—— “那门不是只要没有人拉着就可以自动关上的么?” 酒店房间的门一般都设计得有些重,如果不是完全大打开的话,基本上都会自动关起来,甚至有时候稍不注意就会被关在门外,所以压根儿就不可能存在没关上的情况。 除非在关上之前,有人故意在外面抵住了门,又或者本来就有房卡,而以现在的状况来看,第一个的可能性显然要更大一些。 不过这会儿好像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因为那位老阿姨说完后就赶紧冲了进来。 她架着秦琴的胳膊,想要把她扶起来,可是直到走到她的跟前才发现她的脸上挂满了泪珠,于是又心疼地问道:“你怎么哭了啊?” 秦琴动了动嘴巴,还没来得及说话,不要钱的眼泪就再一次“唰唰唰”地流了下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看得老阿姨更加心疼了。 她迅速把矛头指向房间里的另外三人,问道:“请问你们有谁能够和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家琴琴会哭得这么惨?” 听见这番不带脑子的言论后,路虎的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卯足了劲儿,还算客气地回道:“你还是先问问你家艺人对我们时今做了什么再说吧。” 不过老阿姨没有问任何人,而是自己亲自上下打量了几眼时今,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又问道:“这人不是好好在这儿么,还能对她做什么?” “哟,这么眼瞎的话恐怕也只有你才说得出口吧。”路虎被气笑了,把社交礼仪完全抛在了九霄云外,现在只想教训教训这个不讲道理的人,“如果待会儿你有空的话,可以去一趟医院,好好检查检查眼睛,早发现毛病早点治疗。” 被这么明嘲暗讽了一番,老阿姨毫无意外地变得更加气愤了,语气激动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别仗着人多就欺负人啊,我……” “萍姐,我没事,是我不好,刚才不小心手滑,把粥倒在了时今姐的身上。”见双方之间的战火越演越多激烈,还坐在地上的人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靠着她的帮助重新站了起来,顺便打断了她的话,劝道,“我们走吧,别打扰人家了。” “走什么走!你就是太善良了,这群人才会这么嚣张!”老阿姨一口拒绝了她的提议,好像今天必须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似的,嘴里不依不饶着。 “琴琴,你别怕,就算我们的名气确实比不过他们,不过没有名的小艺人就不是人了么!你和我好好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请律师!真是笑死人了,人红又怎么样,反正人品这么差也红不了多久。” 虽然她这话是对着秦琴说的,可实际上明显是说给屋内其他人听的,路虎不用脑子也听得出来,不耐烦道:“行了,自导自演完了就赶紧离开,你俩不尴尬,我都替你俩觉得尴尬。” 说完后,他就让南方先扶着时今去洗手间,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他就好,谁知道老阿姨竟然把路挡住了,拦着她们,不让她们过去,还一个劲儿地说着:“怎么,心虚了就急着去搬救兵么,这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啊萨拉弗的龙翼挽歌!你们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哪儿也别想去!” 她越说越来劲儿,声音也越来越大,好像巴不得能够把整栋楼的人全都吸引来似的,看上去特别像小区里那些成天喜欢说三道四的中年妇女,一言不合就开始散播一些不实的小道消息。 最后的结果也确实如她所愿,房间里开始不间断地涌进了越来越多的人,差点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看得时今头都大了。 她在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赶紧让南方去处理一下,也示意路虎别那么大的火气,尽管她早就已经想砍人了。 不过还在气头上的人哪儿能这么快就消气啊,心想既然对方想要把事情闹大,那他就奉陪到底,谁先认输谁他妈是龟孙。 “大姐,我告诉你,你别大声嚷嚷,也别在这儿撒泼,要请律师就赶紧去请,你不请的话我请。你家艺人恶意伤人的事我都还没追究呢,你倒是跳得比谁都高,真以为我路虎的瓷这么好碰么。” “恶意伤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琴琴恶意伤人了?你这才是恶意诽谤吧!” 老阿姨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故意避重就轻,本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又在人群中忽然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于是立马转移了注意力,赶紧迎上前去,开始恶人先告状了。 “盛总,你来得正好,快给我们评评理吧!你说大家都是一个圈子,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是欺负人也不能这么过分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也成功转移了其他人的注意力,让他们又不约而同地望向人满为患的进门处,好像没有料到会把盛崇司也招了过来。 不过出现在房间里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好几个身形魁梧的保镖跟在他的身边,又止步于玄关处,开始一一把堵在门口的人请了出去。 没有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围观群众,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不少,被吵得头痛的人也松了一口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听见“盛总”两个字,心情莫名就紧张又放松了下来,矛盾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她尽量忽略这种不清不楚的感觉,视线一直追随在越走越近的人身上。 盛崇司好像丝毫没有受到拥挤人潮的影响,步伐一如既往地稳定从容,从人群里一步一步走来,却没有看老阿姨一眼,而是径直朝时今走了过去。 他一边听着对方扭曲事实的叙述,一边拿起一旁干净的衣服给时今披上,等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后,见说得正来劲儿的人突然不吱声了,于是便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带一点感情地问道:“怎么不继续说了。” 老阿姨正讶异于他对时今做出的种种举动,听了这话后回过神来,继续自己的告状事业。 “是这样的盛总,本来我们琴琴今天好心好意来给他们送粥,只不过是在端碗的时候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洒了一点在时今的身上,结果他们就开始仗势欺人,还把我们琴琴推倒在地上,要不是我刚好路过,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更加可怕的事情!” 盛崇司的神色如常,眼睛一直盯着说话的人看,似乎听得十分认真,全程都没有打断她的话,等对方结束了冗长的颠倒黑白是非后,轻笑了一声,只问了一句—— “手滑?怎么手滑的?” 第33章 第三十三日 虽然这话是对着老阿姨说的,可是盛崇司说完后,视线便往站在她旁边的人身上一扫,漫不经心地望着她,显然后者才是他真正想要提问的对象。 对上他的目光后,秦琴先是一愣,好像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也好像没有听懂他到底想要问什么,又或者说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得这么详细,过了一小会儿才收起错愕的表情。 等到她再一次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一如最初那般温柔,没有一点棱角,轻轻柔柔地笑道:“不好意思,盛总,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能不能麻烦你说得更详细一些?手滑不就是一种失误么,难道还要分种类?” 见状,盛崇司的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冷,脸上的神情却不见异样,跟着她一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似乎并不指望她能给出令人满意的回答。 这下他没有再急着说话了,停下的脚步又重新迈了出去,朝秦琴缓缓走了过去,最后在她的面前站定,下一个举动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身姿挺拔的人忽然倾下了身子,手也绕到了她的身后,整个画面给人一种正在拥抱她的错觉。 就算没有显赫的家世作为锦上添花的一笔,盛崇司单凭他的那一张脸,也照样可以俘获不少人的心,所以看着逐渐靠近的人,秦琴也不闪躲,就这样直直地站着,心里还在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至于旁观者的反应,那就各有不同了。 路虎和南方十分不理解,老阿姨则是高兴得不能再高兴了,这下更是不拿正眼看人,唯一一个对此没有任何想法的是时今,因为她的注意力并不在人的身上。 她的视线刚好落在盛崇司的那只手上,清清楚楚地看见他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焖烧壶,而后站直了身子,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里面剩下的粥从秦琴的头上淋了下去。 这番动作做得是干脆利落,最后又把话题绕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上,好整以暇地问道:“你刚才就是这样手滑的么?” 秦琴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和时间来回答他的问题。 尽管这次的粥确实煮得不稠,以至于很大一部分都是水,不过和刚才不同的是,焖烧壶里装着的东西并没有在冷空气中放上一段时间,甚至还冒着新鲜的热气,所以此刻她相当于被开水泼了一身,造成的后果肯定比时今的还要更加严重。 可是和之前情形一模一样的是,秦琴同样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烫得大叫了声,下意识抬起双手,在空中胡乱挥了一通,正好不小心打到了盛崇司那只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 没有拿稳的焖烧壶就这样飞了出去,巧合的是,它并没有直接掉到地上,而是好死不死地砸到老阿姨的额头,发出了一声闷响,听得旁边的人全都吃痛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可惜盛崇司似乎浑然不觉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过分的事,一边用纸巾擦了擦手,一边回到了时今的身边,转而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经过这么一出精彩绝伦的戏,整个场面一度变得很混乱,有人欢喜有人愁,而这一次,时今也深刻体会到了“看傻眼”是什么滋味,还在发呆,任由他牵着走。 说实话,她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在一旁看得是心惊胆战,也终于知道刚才紧张的原因了,仅仅是因为她不确定盛崇司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不管怎么说,他最好的处理态度就是保持中立,只要哪一边都不帮,就不会让人有机会说闲话,而这恰好也是问题的关键。 如果盛崇司能够熟练地运用这些圆润得体的处世技巧的话,那他就不是真正的盛崇司了,毕竟他最讨厌的就是处理各种人际关系。 最后,事实证明果真如此,因为他的胳膊肘往里拐得实在是太明显了,连秉公处理的假象都懒得营造一下,时今却莫名开心。 尽管这么想好像有点不道德,可是当她看见盛崇司做出这些举动的时候,她最后的那点担心也跟着一起烟消云散了,有一种终于出了一口恶气的畅快,心想有人撑腰果然爽翻天。 就是可怜了如意算盘落空的人。 碍于说话的人是大金主,所以就算脑袋被砸个坑出来,老阿姨也不敢喊一句疼,只能捂着自己的额头,一边帮着秦琴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污渍,一边惊讶地问道:“盛总,你这是在做什么?” 闻言,盛崇司停下了脚步,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吊着嘴角道:“不好意思,手滑。” 虽然他嘴上是在道歉,可是表现出来的一言一行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嘲讽意味,这天底下果然没有比他还要记仇的人了。 早已熟悉他脾气的时今已经习惯了这种小气而幼稚作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突然发出了一声不合时宜的笑声,在这安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让旁人朝她投去了或不解或愤怒的视线。 察觉到这一点后,她立马闭上了嘴巴,继续当个称职的吃瓜群众,不再发出不必要的声响了,可是老阿姨并没有好受一点,因为盛崇司的回答让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一些。 不管这句手滑是针对泼秦琴这件事还是针对砸到了她这件事,她都不太能够接受这个理由,继续不死心地胡说八道着:“盛总,难道你不相信我们说的话么,还是……” “萍姐。” 一直没有说话的秦琴忽然开了口,拉了拉老阿姨的手臂,示意她别再多说了,就算一身狼狈也不改笑容,对盛崇司说道:“盛总,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可能都不会相信了,不过今天的事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总之你还是先送时今姐去医院看看吧,万一情况……”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是她真的算是在场所有人里面最能够忍的了,除了被以牙还牙的时候稍显失态以外,几乎全程表现得无懈可击,让人找不到一丁点可以诟病的话柄。 如果真有不知情的旁观者在场的话,说不定还真的会选择相信她的话。单从这一点来看,她就比宣莉莉高出了不知道几个段位,而这个认知让时今突然感到一阵心惊。 假如这次只有她一个人在场,简直无法想象会被这碰瓷二人组陷害成什么样子,光是这样想想都觉得可怕。 不过盛崇司并没有多看她一眼,直接把她当成了空气,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拉着时今离开了。 虽然本次的广告拍摄有专业的医生一同随行,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开车带她来到了附近的医院做检查,路虎和南方也不太放心,于是跟着一起去了,不过回来的时候倒是坐的另外一辆车。 由于伤势并不是太严重,所以医生给的建议是回家休养,只要每天好好擦药就不会留下伤疤,可是有人非要要求她住院,时今当然不可能同意。 她的身体状况她自己最清楚不过了,这会儿除了受伤面积最大的手臂还有些隐隐发痛之外,其他部位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了,压根儿没必要住院浪费医疗资源。 好在盛崇司也没有强求她什么,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走着,正在专心想事情的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拿好药膏后就回到车上坐着了。 她明明记得今天上午在浴室的时候,盛崇司好像气得不轻,所以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消了气,甚至还不计前嫌地帮她出气,弄得她反倒像是一只狗,而且还是专咬吕洞宾的那种。 她一时间心情复杂,等车子开出医院很久以后才犹豫不决地问道:“这件事你完全可以不用管的,为什么也想着要来插一脚,就不怕被人说闲话么?” 其实这并不是盛崇司第一次为她出头。 以前她还是个小新人的时候,也经常遇见一些让人觉得憋屈的事,又碍于不想曝光两人的关系,所以不愿意让他帮自己,于是他就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了不用亲自出面就能解决问题的方式。 当时的时今还为此高兴了很久,可是后来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她开始渐渐分不清楚,盛崇司之所以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不喜欢别人欺负他的人,还是仅仅因为不喜欢她被欺负。 现在呢?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没有一点关系了,他这样做会是单纯地因为后者么? 听见这话的时候,盛崇司正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回答道:“你们女生不就是喜欢这种英雄救美么?” 你们女生?嘁。 时今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显然不太认同他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理论,不知道他又是从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居然这么不靠谱,最后唯一能够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 “原来盛总以前的女朋友喜欢这种啊。” 其实这些不实用的理论都是出自童刚之口,可面对这一莫须有的指控,盛崇司并没有急着解释,反而唇角轻勾,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比任何时候要都真实明朗,好像她说了一句夸奖他的话似的。 趁着等红灯的空档,他伸手捏了捏时今肉肉软软的脸颊,语气愉悦地问道:“你是在吃醋么。” “……我……我吃什么醋!哈哈哈,真是好笑!” 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直到听见他这么一说,时今这才意识到她刚才的话一不小心就泄露了自己的真实情绪,神情一下子变得不自然了起来,立马扭头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夹带着滚滚热气的夏风灌进车厢里,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乱了人的思绪,见状,盛崇司眼底的笑意变得更加明显了一些,过了半晌才开口说话。 “时今,你看不出来我是在讨好你么?” 他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喜欢的女孩子,反正恨不得能把这世界最好的东西全都送给她,包括他这辈子所拥有的并不充裕丰富的温柔和情深。 可惜她好像并不知道这一些。 还在懊恼的人听了这话后,渐渐停下了整理头发的动作,却没有扭头看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外面的后视镜,好像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过盛崇司似乎并不打算深聊这件事,就算没有听见她的回答也不要紧,转移话题道:“明天的广告推迟几天再拍。” 又过了好一会儿,时今终于回过了神来,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说道:“只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用不着这么小题大做,耽误大家的时间。” 本来大老远地跑来拍广告都已经够费钱的了,要是还推迟拍摄的话,不就是相当于提高了广告成本么,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再说了,盛氏的广告风格一向都以创意取胜,从来都不会靠刻意卖肉来吸引观众的眼球,所以整个广告里出现穿比基尼或是其他布料少的衣服的画面少之又少,也就不用担心受伤的位置影响拍摄。 这一回盛崇司好像看出来了她的顾虑,心情很好地半开玩笑道:“你不用替我哥省钱。” “……那我替尹霓省钱总可以了吧。” 盛崇司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医院和酒店离得近,没一会儿就驶入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四周空旷而寂寥,再亮的灯光也无法驱散这种自然形成的感觉。 等车停稳以后,时今便打算开门下车了,谁知道她的手刚一挨到车门,就听见了落锁的声音,对方似乎故意不想让她下车似的。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脸颊又气得圆鼓鼓的,立马转过了身子,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驾驶座上的人就已经拉着她的手腕,倾身贴了过来。 他的大手扣住时今的后脑勺,把她压向自己,毫不客气的衔住了渴望已久的柔软嘴唇,啃咬吮吸着,好像还不过瘾,又将舌头探进她的口腔,勾着她的小舌胡作非为。 车载空调已经停止了运作,车厢里的空气越发稀薄,气温也越来越高,等结束这一绵长而又久违的亲吻后,缺少锻炼的时今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盛崇司却并没有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漆黑的眼睛里好似萦绕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不甘心地叹道:“你怎么就不知道多关心关心我。” 第34章 第三十四日 经过药膏一晚上的修复,时今受伤的地方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触目惊心了,再加上化妆师又给她上了一层薄薄的遮瑕,几乎完全看不出来什么痕迹了。 第二天,就像她和盛崇司说好的那样,广告还是照常拍摄,可是在去往拍摄场地之前,她又犹豫了起来,明明都已经来到了车前,搭在车门上的手却迟迟没有拉开。 时今好像又想起了昨天的一些经历,重新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不敢再轻易开门了。 慢一步走过来的路虎正好看见这一幕,便推了推她的肩膀,催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去啊,要发呆等上了车再慢慢发。” 听见这道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后,时今还是没有上车,而是扭头看了一眼已经站在驾驶座旁的人。 她突然想起昨天的账还没有和他算,于是决定趁这个机会找他问个清楚,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埋怨道:“我怎么总觉得你又会整我呢。” “……我无缘无故整你干什么,你以为我成天吃饱没事干么!”路虎翻了个超级大白眼,不知道她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帮她打开了车门,示意她赶紧上去。 谁知道下一秒又听见了她的抱怨:“那你昨天怎么不提前和我说车上坐着盛崇司啊!” 听了这话后,已经钻进车里的路虎又退了出来,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在纠结这事,便索性关上已经打开的车门,似乎打算和她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这种行为叫什么?” 被突然叫了大名的人气势渐渐消了下去,成功被这架势唬住,这下不敢再那么嚣张了,心虚地不解道:“叫……叫什么?” “贼喊捉贼。” “……”我靠?那他也算是恶人先告状吧? 路虎无视了她的沉默,又替她打开了车门,这一次直接将后面的车厢不留死角地暴露在了空气中,就像是介绍旅游景点似的,用手指了指里面,说道:“来来来,好好看看我今天有没有整你。” 闻言,时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后面只坐着南方,而且正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们,看上去应该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人坐在里面了。 尽管如此,她的疑虑还是没有彻底消除干净,不过既然事实都已经摆了在眼前,她也无话可说,只能就此作罢,却没想到路虎反倒还和她计较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副被她的忘恩负义伤得不轻的模样,开始教育道:“明明是你自己心里有鬼,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是别人给你设的陷阱,结果到头来还要把责任都推在别人的身上,我还能说什么呢。” 末了,他仍不忘感叹一句:“唉,都怪我当初眼瞎,怎么就带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呢。” “……” 时今张了张嘴,很想要为自己反驳一下,可惜被路虎说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目送着他上车,随后也跟着一起坐了上去。 至于他和盛崇司狼狈为奸这件事,只有暂时不了了之了,毕竟目前工作是第一位,于是她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望着窗外的景物,等待着沙滩海浪的出现。 托了时间观念非常强的路虎的福,当他们抵达拍摄现场的时候,工作人员正在布置场地,距离约定的时间大约还有半个小时。 看着外面火辣辣的太阳,时今打消了和南方下去玩沙的念头,乖乖地坐在车上等,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事,问道:“对了,胖虎哥,今天这场戏是谁来拍啊。” “没说,反正肯定比秦琴出名。” 是的没错,今天的第一场戏本来是秦琴,可是由于昨天发生了一系列让人不愉快的事,所以拍摄计划临时有变。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时今公报私仇,故意让盛崇司和她解约,要怪只能怪她运气不好,偏偏是脸被烫伤,并且情况比较严重,短时间内连妆都不能化。 迫不得已,统筹只有把她和其他人换了一下拍摄顺序,把她排在了最后,要是到时候恢复情况不太理想,还是没有办法参与拍摄的话,就只有解约了。 可是说实话,如果撇开那些个人情感因素,时今真的打从心底佩服秦琴的忍耐能力星辰之新生命。 虽然惹不起盛崇司,但是按照老阿姨那种绝不放过任何一点便宜的性格,再怎么说也应该趁机和他好好谈一谈条件,例如多谈点合作项目之类的。 她们又不理亏,就算借着舆论的力量也能捞一把。 谁知道她们不光没有把事情闹大,甚至还对在时今房间里发生的事只字不提,似乎打算就这样息事宁人,毕竟和盛氏闹太僵对她们也没什么好处。 看来果然能忍的人才能干大事啊,可惜时今的生命里严重缺少这一忍者精神,尤其是在面对盛崇司的时候,这一点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当她看着外面的阳光沙滩海浪正入神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叩叩叩”的声音,本以为是来通知她可以拍摄了,结果透过玻璃看见的竟是盛崇司的脸。 一降下车窗,让人透不过气来的热浪便滚滚而来,可是他既没有撑把伞,也没有任何遮阳工具,就这样站在阳光下,皮肤白得晃眼,看得时今差点都想让他上来坐坐了。 她极力忍住不太理智的*,冷静地问道:“什么事?” 谁知道等这道话音刚落,坐在前面的路虎倒是抢先开了口,非常识趣地说道:“那什么……南方,你看今天这么热,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再去买一点饮料回来吧,免得待会儿没水喝。” “……” 一听这话,时今的脸色忽得一变,心想还说和盛崇司之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那现在这番阴谋意味这么明显的举动又是什么意思! 她冷哼了一声,按住了想要起身的南方,帮着拒绝道:“胖虎哥,提饮料这种苦力活怎么能够让女生去做呢,还是你自个儿去吧。” “……”助理不做苦力那做什么! 路虎被这话说得哭笑不得,因为他当然不是在刻意为他们制造机会,只是觉得他和南方两个人在这儿显得有些碍事,万一突然发生什么让人难为情的事情,那不就尴尬了。 不过既然她的态度这么坚决,他的这个计划只能作罢,换成了轻咳一声,再给了南方一个眼神,示意她管好自己的眼睛,接下来就尽量不要再往旁边看了,免得看见什么不和谐的画面。 盛崇司倒不在意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依然没有回答时今的问题,反而忽然把手伸进车内,握住她的手腕并举了起来,而后低下头来。 他就着这个姿势,喝了好几口她的咖啡,侧颜英俊,看上去特别像刚从篮球场上下来的大男生。 时今被这么自然的动作弄得反倒有些不自然,又想起了昨天在地下停车场里发生的事,犹豫了片刻,心想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她还是多关心关心他吧。 于是她又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不是让你不要来这里么,怎么……” 闻言,盛崇司的眼角眉梢似乎沾染上了一点笑意,深邃的眸子在明亮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嗓音清冽道:“任漪打电话让我过来。” “……”这他喵就很尴尬了。 时今的笑容一僵,讷讷地闭上嘴巴,结束了自作多情的话,无措地捏着裙摆。 虽然这次的广告成品总时长只有短短一分钟,可是拍摄起来并不简单,不仅户外和棚内的都有,而且整体上还分成了两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是在夏威夷进行拍摄,第二个部分则是在国内,除此之外,整条广告还由好几个不同的场景组成,不同的场景又将邀请不同的明星,所以参与拍摄的并不是只有时今一人。 总之用一句话来总结的话,那就是铁打的时今,流水的客串,而任漪正是流水客串里的一员。 本来她的戏是在最后一天的,不过为了填补秦琴的空位,她专门连夜从北京飞了过来,为此还推掉了好几个活动,这会儿刚下飞机没多久,正在往这里赶来。 看看,这才是真正当红明星拍广告的正确打开方式,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哪儿像她啊,时间多得流油,还可以用来倒时差。 面对这一巨大的差异,时今的心情一时间变得有些复杂,忽然又听见前面传来了一道已经压小的笑声,成功让她迅速回过神来。 她当然知道路虎是在笑话她刚才的自作多情,于是红着脸颊拍打了一下驾驶座的座椅,让他安静些,接着想要转移话题,结果说出口的又是她的真心话,不自觉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等她说完以后,盛崇司也敛起了嘴角的弧度,神情微变,好像对此十分无奈,却又甘之如饴,叹了叹气,道:“谁让她是任漪。” 一听这话,时今脸上的表情又凝固住了,甚至比刚才还要严重一些,就像是忽然喝了一大口的咖啡,过了好一会儿才情绪低落地“哦”了一声。 diss刚刚成立的时候,任漪的事业正处于巅峰时期,刚好和旧东家的合约也快到期了,于是大家十分关心她期满后的动向,却没想到她竟然成为了diss第一个签下的艺人。 当时外界对于她的这一决定十分不理解,没想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家暂时还没有任何亮眼成绩的娱乐公司,毕竟以她在娱乐圈的地位和知名度,完全可以在其他条件更为出色的娱乐公司里进行挑选。 任漪对于这件事的解释当然非常官方,并没有真正解答众人的疑惑,而人们对于想不通的事情,又通常喜欢擅作主张地为它加上一些自认为合理的理由。 时间一久,也就渐渐开始有了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截止到目前,大家普遍最为认同的一个观点则是她和这家公司的老板有着非同一般的交情,而这种非同一般的交情又分了很多种可能性。 要么是对他有好感,要么就是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总之百变不离“爱情”这一主旨。 时今也对这个传闻深信不疑,以前甚至还十分幼稚地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假想敌,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任漪还是受万人追捧的女神,她却连对方的十分之一都没有赶上。 唉。 坐在车上的人越想越丧,又不想被盛崇司发现,于是打起精神来,重新抬起头望着他。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看见他的肩上多出了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接着传来了一道好听的女声,语气略显夸张地说道:“哇,你怎么又变帅了。” 第35章 第三十五日 当时今听见这道声音的时候,她的视线还停留在那只一看就是女生的手上,于是立马下意识循声望去,却没想到说的人竟然正是她和盛崇司刚才那番讨论里的主角。 首先进入人视野的是她鼻梁上的那副墨镜,和红唇在阳光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格外耀眼,却不会给人一种太过强势的感觉,正是任漪本人。 情敌就近在眼前,可是时今什么都没办法也不敢做,甚至还忍不住感叹对手长得真好看,准备默默撇开视线,毕竟他们接下来肯定会有一个热情的拥抱……或者拥吻。 然而实际情况和盛崇司刚才谈起任漪时的态度有着很大的出入,因为那只手在完全搭在他的肩上之前,他的身子就已经往旁边侧了一侧,及时躲开了她的碰触,轻瞥了她一眼。 他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这句早就听得麻木的大实话,却没有礼貌性地回赠一句,而是很不给面子地实话实说道:“你还是老样子。” “……” 看着自己那只落空的手,任漪失望地摇了摇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好像十分后悔刚才对他说出那番昧着良心的夸奖,决定不再和他客气了,以牙还牙道:“看来你的没礼貌也还是老样子。” 虽然聊天的内容不算温馨,可是听着这番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时今的心情更加沉重。 盛崇司对待女人通常只有两种态度,要么就是不理,要么就是爱理不理,像现在这样和异性说话,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心想或许真像他说的那样,谁让对方是任漪呢,所以才是特别的吧。 不过别人关系好也是理所当然,毕竟他俩认识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所以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吧? 时今低垂着脑袋,一边玩着手指,一边努力地自我安慰着,还没有发现自家情敌的视线已经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任漪看了一眼还乖乖坐在车上的人,微微弯着腰,笑着和她打了一个招呼:“你好啊,时今,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啊?”时今没想到她会和自己打招呼,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简直受宠若惊,条件反射地想要站起来,结果狠狠撞在了车顶上,痛得又坐了回去,只好眼角含泪地结巴道,“你……你好……” 虽然她已经恢复了正常,可是刚才发出的巨大声响还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听得南方心疼不已,连忙伸过手去,想要给她揉揉,不料已经被人抢先了一步。 盛崇司的大手放在她的头顶,一边不太熟练地揉了揉,一边眉头轻皱,对着身边的人不悦道:“你吓她干什么。” “……” 看见时今撞了脑袋,任漪正准备关心关心她怎么样了,却被这番突如其来的指责说得一时语塞,反应过来后不顾形象狂吼道:“吓你妹啊!” “……”原来女神发火是这样的啊。 经过这段莫名充满硝烟味的对话,后知后觉的人这下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可还是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吞了吞口水,小脑袋在宽厚的大掌下不安地转来转去。 其实她对任漪根本讨厌不起来,因为刚进这个圈子的时候,她还把对方当成过学习的对象。 凭借着出众却不落俗的外貌,以及可圈可点的演技,从出道以来,任漪的发展就备受外界关注,好在她也没有让众人失望,实力远远超过同期花旦。 每一部有她参演的电影或是电视剧都会创下惊人的票房收视记录,不光在国内外获奖无数,就连影后也拿了好几次。 只是和这份出色的成绩比起来,任漪每年的作品数量却少得可怜,有时候甚至好几年才有那么一部,算不上什么高产演员。 尽管如此,这么多年下来,她所出演的家喻户晓的作品也是不胜枚举,而且她刚出道那会儿,时今正好十五岁,所以不夸张地说,她真的算是看着对方的影视作品长大的。 当然了,这么没眼力价又存心膈应人的话,时今是万万不可能当着任漪的面说的,可是又不好就这样贸贸然打断他们的对话,只好闭上嘴巴,在一旁静观其变。 还好在场的人里面还有一个人精。 眼见着这里的气氛不是太和谐,路虎这下终于找到了买饮料的正当理由,叫上南方,一起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打着圆场招呼道:“诶你们别在这儿站着啊,去车上坐着吧,我去给你们买些饮料。” 比刚才盛崇司无所畏惧地站在太阳底下好一点的是,任漪走过来没多久就又来了一个男人,应该是她的助理,在她的身后撑着一把太阳伞,手上还拿了几个迷你电风扇,所以也不算太热。 而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后,她这才注意到驾驶座上的人,不再和发神经的人多说什么了,视线往旁边一移,惊喜道:“咦,胖虎哥,你也在这儿啊。” “唉,你的眼神怎么还是这么不好使。”路虎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走心地感叹了一句,后又问道,“你喝什么?” “不用了,刚才在飞机上喝了一肚子的水,已经喝不下去了。” 任漪和他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了,便趁着这个机会拉着他聊了会儿天,谁知道还没说上两句,旁边就传来了一阵像是吵架又不像是吵架的争吵声,于是又回头看了一眼。 刚发完第一波神经的人又开始发第二波神经了,正抓着时今放在车门上的手,不容拒绝地说道:“坐着。” “……”我靠,凭什么! 见路虎已经走了下去,还坐车上的人有点过意不去,毕竟他们都站在烈日下,就她一个人在车上舒舒服服地坐着,好像不是太好,所以也想跟着一起下去,和他们一起接受阳光的照耀。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连自己下车这种事都要受到限制,被阻止后一脸的莫名其妙,奇怪地问道:“我为什么不能下去?” “太晒了。” “……” 等他说完这句言简意赅的回答,时今脸上的莫名其妙也随即被错愕所取代,好像被这回答吓得不轻,但是这份惊吓又不全是负面的情绪。 任漪也被这样充满和谐充满爱的一幕成功勾起了兴趣,毕竟她很少见到盛崇司有这么护着别人的时候,于是来了兴致,问道:“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么?怎么感情比以前还好了,这是藕断丝连还是旧情复燃啊?” “……”看来她真的喜欢盛崇司啊,随时都在关注着他的感情变化……唉。 发呆的时今立马回过神来,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解释清楚,谁知道下一秒就被人抢走了话头。 盛崇司收起了散漫的神情,幽深的黑瞳里不见一丝波澜,看了看车里不知道正在想什么的人,模样认真地回答道:“我在追她。” “……” “所以麻烦你以后和我保持一下距离。” “……” “她不太聪明,又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好,不希望她又误会什么。” 虽然这句话的每个字都在数落时今的缺点,可是他的语气里却是满满的骄傲,似乎不光不讨厌这些缺点,反而还乐于其中。 这一回任漪实在是忍不了下去了,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心想她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应该在车底,嫌弃道:“你发起情来的样子怎么和你哥差这么远。” 面对这一番没有价值的比较,盛崇司也不生气,斜睨了她一眼,凉凉地回道:“你见过我哥发情的样子么?” “……”要是见过盛崇朗发情的样子,她现在还至于在这儿和他东拉西扯? 任漪被这话气得握紧了拳头,心想插刀最狠的果然都是最亲近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了手,遗憾道:“唉,谁年轻的时候没眼瞎过啊。” 说完后,她又看了时今一眼,语重心长地劝道:“还好你及时恢复了视力,以后就不要再眼瞎下去了吧,找个正常人过日子。” “……啊?” 时今被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弄得头晕脑胀,本来就有些晕乎乎的,还没有理清楚他们每个人之间对应的感情,结果就话题又回到了她的身上,这下更糊涂了。 于是抬起头来后,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一问三不知的视线就这样在他俩的身上来回扫视着。 幸好盛崇司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的疑惑,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解答了所有的问题,说道:“她喜欢人的是我哥。” 以前没有解释过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现在却突然发现如果再不解释一下的话,以时今对待事情一脑筋的程度,可能还会这样误会下去。 见自己隐藏了好几年的少女心思就这样被公之于众,任漪也没什么不高兴的,只是客气地提醒道:“以后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请你加上’曾经’两个字,谢谢。” 虽然之前外界对她和盛崇司关系的猜测已经很接近真实答案了,可惜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因为她喜欢的是那家公司老板的哥哥,也就是盛崇朗。 不过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陈年往事了,现在这一段早就已经翻了篇,甚至还成为了任漪自黑的素材,可是今天才得知这个消息的时今还是没法淡定。 尽管她知道自己这时候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的话,对人不是太有礼貌,但是她实在无法控制嘴巴和眼睛,都张得大大的,没有想到这背后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 听了盛崇司的话后,被绕晕的人这才对整件事稍微有了一点头绪,心想搞半天……原来任漪是尹霓的前情敌?那看来她当初签diss也是看在盛崇朗的面子上了? 时今这下终于不再犯迷糊了,蕴含着各种情绪的视线继续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只是这样一段节奏快信息量大的聊天很快就终止在了场务的嘴下,通知他们可以去换衣服,准备开始拍摄了。 比她多一个化妆步骤的任漪于是先走了一步,给车里车外的人留下了短暂的独处时光。 然而时今并没有领悟到这番好意,还在庆幸着自己也有了下车的正当理由,可是去买饮料的路虎和南方还没有回来,她只有先自己去更衣室里。 这一回盛崇司没有再拦着她了,却在她下车关好门后,又将她困在了自己的臂弯和车身之间,低头道:“我已经帮你解决好了一个误会,你是不是也应该处理一下和傅季的关系了?” “……”阿西吧,这都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竟然还会被偷袭? 时今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紧贴在车上,一反应过来就立马用手抵着他的胸膛,左右看了几眼,生怕被别人看见了,小声吼道:“你怎么这样啊,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快起开!” 可惜这点力量对盛崇司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揽在她腰际的手不安分地游走,头也压低了几分,又开始耍无赖了,道:“我可以等你,不过你不应该给我一点奖励么?” “……什么奖励?” 时今一不小心就掉进了陷阱里面,条件反射地问出了口,却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答,因为随着她的话音刚落,一个压抑着各种情绪的吻也跟着一起落了下来。 第36章 第三十六日 被压到车上胡乱亲了一通后,时今总有一种拖了共建和谐社会后腿的感觉,好不容易才重获自由,立马良心不安地一路狂奔到更衣室里,期间连头都不好意思抬一下。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意志越来越不坚定的关系,她隐约发现盛崇司这两天有点越来越得寸进尺了,一言不合就吃她豆腐,又或是时不时冒出来一两句让人猝不及防的告白。 再这样下去,时今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就快要被说服了,因为他的一举一动就像是精心算好剂量的慢性毒.药,每天一点点侵蚀她的理智,直到让她完全沉沦。 可惜就算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心想现在还是先拍好广告再说,却没想到等她换好衣服,从更衣室走出来以后,盛崇司已经不知所踪了,反而迎来了另外一位不速之客。 虽然对方今天戴了一个口罩,一大半的脸都藏在了它的后面,但是由于被烫伤的面积较大,所以还是有一小部分没有办法被遮住,依然能够隐约看见受伤的痕迹,让人忍不住猜想她遭遇了什么。 不过由于角度位置的关系,秦琴暂时还没有发现她的存在,正忙着给工作人员们分发饮料,俨然一副女主角的派头,尤其是在没有她戏份的情况下。 见状,被忽略的人乐得轻松自在,及时停下了脚步,也不急着靠近,想先看看她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事。 就在秦琴饮料分得差不多的时候,另一个房间里的任漪也走了出来,正好站在她的正前方,于是她立马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了别人,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叫了声“任老师”,又害怕她不认识自己,顺便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番。 或许是因为出道时间太早,以至于一提起任漪的年龄,大家的第一反应总会觉得不是太小,实际上她比盛崇司还要小一岁,今年只有二十八岁,不过以她的资历,叫一声“任老师”也不为过。 尽管和秦琴之间并没有对手戏,可在此之前,任漪还是大致上了解了一下参与本次广告拍摄的有哪些人,也听说过她的名字,却仅限于有点印象。 所以当还在整理头发的人听见这声音后,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张不太熟悉的脸,便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作为回应了,转身的时候又刚好看见了不远处的时今,于是冲她招了招手。 “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呢,怎么不过来。” 一听这话,秦琴也顺着任漪的视线望了过去,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就像是昨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等她走过来以后,一如之前那样,打了声招呼,又赞美道:“时今姐,你今天真漂亮。” 由于是商场的宣传广告,所以针对了不同的消费群体,任漪饰演的角色代表了当今社会越来越常见的轻熟女。为了贴近现实,妆容和穿着都很日常,长发被随意扎了起来,衣服也不过就是休闲的白衬衣配牛仔裤。 可是有些人是靠衣装,有些人却能够赋予衣服生命,也就是常说的天生的衣架子,盛崇司和她恰好都属于后者,反正不管穿什么都好看,就算是这样最常见的搭配,看上去也是气质不凡。 而时今也因为角色设定的关系,穿了一条浅米色为主色调的裙子。 裙身上色彩明丽却不艳俗的刺绣洋溢着春天的气息,全都是由手工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层叠的薄纱裙摆则是镶了一圈栩栩如生的铃兰花,层次的错落感让整体的感觉不再单调,看上去干净纯粹,没有半点甜腻和妩媚,是一种具有力量的美感。 不过面对她的夸奖,时今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笑,同样客气地回了句“谢谢”就不再说话了。 秦琴的热情却没有因此减少,转而举起手中的口袋,把里面的饮料一一拿了出来,递给了面前的两人,说道:“对了,这是给你们买的饮料,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喝这种口味的。” 任漪以刚才的理由谢绝了,时今也打算拒绝。 可是为了安全起见,她没有先急着说话,而是不着痕迹地站得离秦琴远了一些,毕竟她现在穿的裙子是为了广告量身定制的,总共就只有这么一件,要是对方到时候又一个不小心,成功地把饮料泼在她的身上,那就真的完蛋了。 做好这一切预防措施后,时今的脸上保持着微笑,有理有据有礼貌地拒绝道:“谢谢,不过我的经纪人已经帮我去买了,你还是把这杯送给其他工作人员吧。” 尽管她也不想这样恶意揣测对方的“好意”,但是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杯饮料里是不是又加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幸好这次秦琴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非要强行让她接受了,而是把手收了回来,只不过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带了一点自责,问道:“时今姐,你还在为了昨天的事和我生气么?” “……”我靠,这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按理说,就算秦琴在整件事上一点都不占理,可说到底还是因为她才会变成这样,所以再怎么样也应该对她心怀恨意才对,现在偏偏表现得和没事人一样。 考虑到她改邪归正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反常也就意味着肯定在酝酿什么大招,时今被激起了斗志,很想知道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于是她十分称职地配合着秦琴的表演,跟着一起装傻,和和气气地反问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么?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听她这样一说,秦琴如释重负地重新露出了笑容,一边把垂下来的头发撩到了耳后,脸上的伤痕也露出来了一些,一边庆幸道:“你没生气就好。” 一旁的任漪见状,有些惊讶地问道:“天啊,你的脸怎么了。” 昨天盛崇司打电话给她,让她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怎么详细说明原因,所以她也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这会儿看见秦琴的脸,难免大吃一惊。 闻言,秦琴连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没事:“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昨天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不要紧的。” 说完后她又想起了什么事,开始为自己的行为道歉,说道:“不过真是对不起,因为我的关系,害得你临时调整行程,没有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吧?” 任漪对这些客套话倒没多大感想,随便回了两句,继续关心道:“那你怎么不在酒店呆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一会儿别又感染了。” “没关系,医生说只要避免晒到太阳就好。”对于她的关心,秦琴好像很是高兴,又露出一副铁杆粉丝的模样,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能够到现场看你演戏的机会不多,所以我就想来学习学习,应该不会妨碍你们吧?” “……”这人昨天抱完她的大腿,今天又来抱任漪的大腿了么? 说实话,时今觉得自己可能小看了她的实力,还是第一次遇见生命力如此顽强,而且脸皮程度如此之厚的人,简直就是宣莉莉的平方。 更重要的是,秦琴好像压根儿就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又或者说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让人讨厌的事,因为她看上去确实不像在演戏,毕竟演戏至少还能看得出来一点破绽。 对此,时今的反应只有用“目瞪口呆,叹为观止”八个字来形容,心想这人果然是有备而来。 每当对方说出一个字,她心头的不爽就加深一点,白眼都快翻到脑后去了,到最后实在是忍不了了,背过身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暗自祈祷着任漪最后会拒绝。 遗憾的是,她并不知道秦琴的那些所作所为,当然对这没什么意见了,时今也不可能说什么,好气可还是要保持微笑,只能被同意了这一请求。 好在没过多久,广告终于进入正式的拍摄了。 其实拍戏这件事好比飙车,如果两个实力相当的演员在一起演戏,通常会给观众带来一种兴奋的快感,而如果恰好另一方的实力较弱的话,又会出现两种情况。 好一点的情况是,演技好的一方可以能够带动演技不好的一方,坏一点的情况是,演技不好的一方跟不上节奏,进而拖累演技好的一方。 很不幸,片场现在正处于第二种情况,被一种紧张的气氛所笼罩。 虽然广告对于演技的要求并不像影视作品那般严苛,但是这次的广告导演是出了名的高标准严要求,每一个画面都追求极致的完美,有时候一个不太重要的镜头都会反复拍上好几十遍,更何况是重要的镜头。 显然,他对时今的表现不是很满意,ng了好几次,也让任漪示范了好几次,还是觉得她没有演出自己想要的那种感觉,在现场大发了一通脾气。 眼见着太阳都快下山了,要是在天黑之前还不拍好这一条,又得等到明天来补拍。 补拍倒也没什么,就是耗时耗力了一些,只是现在问题是,任漪只给了剧组一天的时间,今晚就要回去了,到时候只有时今一个人,还拍什么拍。 现在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导演干脆暂停了拍摄,让大家休息一会儿,顺便好好调整调整状态。 看着工作人员的脸上露出了一些不耐的神情,时今就像是被人当众打了几耳光,无助又尴尬,恨不得能把自己整个人埋进沙子里。 她确实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只能连连对着他们鞠躬说“对不起”,最后独自来到树下呆着。 虽然时今不是科班出身,不过出道的时间也不算短,平时在演戏这件事上也肯花时间和精力钻研,就算和任漪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差距,但是还不至于到差劲的地步。 这么多年来,她还从来没有在片场这么难堪过,说不受打击自然是假的,而路虎和南方不知道是不是迷路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现在连一个可以安慰她的人都没有。 时今烦闷地踢着沙子,没一会儿又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问道:“你没事吧?” 说话的是任漪,不过当她转过身子后,这才发现对方的身边还站着秦琴,看得她一僵,站直了身子,尽量忽视碍眼的人,摇了摇头道:“真是不好意思,今天连累你了。” 和私底下的轻松好相处比起来,一旦进入工作状态以后,任漪就变得有些严肃,在这一点上和导演有些像。 示范了这么多次还是学不会,她说不上不耐烦,但肯定会感到有点心累,又安慰了一会儿时今后,忽然问道:“秦琴,你在旁边看了这么久,知道怎么演了么?” 被突然点名的人一脸意外,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也知道这个时候谦虚无异于把送上门来的机会又拒之门外,于是自信道:“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要不你来试试吧,反正现在也没有下午那么晒了。”任漪提议道,又问了问时今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换个人给你示范,说不定会有不同的感受。” 第37章 第三十七日 虽然看得见任漪的嘴巴一直在动,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是具体内容时今一个字都听不清,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头脑也跟着一起发懵。 她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隐约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尽管对方并没有义务站在她这一边,但她还是止不住地难过。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时今还在反思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忽然觉得有人在推她的肩膀,紧接着又有一道声音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便抬头看了一眼。 她那有些恍惚的视线重新聚焦,任漪的脸和声音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好像很是着急,一脸担心地问道:“时今,你没事吧,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是啊,时今姐,你没事吧。”一旁的秦琴见状,也跟着一起附和道,“要是你不喜欢的话,我不演就好了,你千万别因为这件事不高兴啊。” 一直发呆的人终于回过神来,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对着任漪说了句“没事”,又回答着她刚才的问题,说道:“嗯,你说得对,换个人说不定得到的感悟也不一样,现在就别耽误时间了,你们快去演吧,我在边上看着。” 听她这么一说,任漪稍微放下心来,于是不再说什么,而是带着秦琴去找导演说明情况了,留下时今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后面。 其实她ng的那段戏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甚至可以算是整场戏里面最简单的了,就是一个不用说话只管吃各种海鲜的画面,拍摄的时候镜头一带而过,剪辑出来以后的时长估计更短,可能连一秒钟都没有。 就是这样一个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镜头,导演却总是觉得她没有演出吃东西时候的幸福感。 问题是……她都已经用了“婉约派”“豪放派”“保守派”等多种不同的方式来演绎了,实在是想不到还可以用哪种表现方法了。 现在好了,ng了这么多次不说,居然还让秦琴给她示范,时今就算抠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甚至开始自我怀疑自我否定起来了。 她一边继续抠脑袋想答案,一边抱着学习的心态,站在导演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看,没想到没过多久,屏幕里的人就解答了她的疑惑。 原本演得好好的两人忽然乱作一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看见任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跑到秦琴的旁边,焦急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见状,导演赶紧站了起来,对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道:“怎么回事,快过去看看。” 时今也有些好奇,本以为是吃东西噎着了,谁知道这个时候突然听见身后的老阿姨大叫了一声:“我们琴琴该不会又对海鲜过敏了吧!” “……”我靠,连自家艺人对什么过敏都不知道? 还站在原地的人一脸卧槽地看了一眼老阿姨的背影,又立马把视线移回到了监视器上,确实可以看见秦琴的身上起了一大片的红疹,要不是被抓着双手,她可能早就把皮肤挠破了。 等到工作人员赶过去以后,发现情况好像有些严重,于是立马开车把她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不过任漪就没有跟着一起去了,好不容易才从一片混乱中逃脱出来,现场剩下的工作人员们也开始收拾设备了,看样子是准备收工了。 可……不是应该拍她才对么,怎么秦琴一不在就收工了呢? 看着东西越来越少的现场,时今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着急,正犹豫着要不要问问导演,忽然听见已经走过来的任漪语气欢快地说道:“好了,大功告成,咱们走吧。” “……”走?走哪儿去? 听见这道声音后,时今回头看了她一眼,连忙跟了上去,现在已经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敌是友了,小心翼翼地问道:“没有过的那个镜头不用再接着拍了么?” “那组镜头导演早就拍到满意的画面了,还拍什么拍呀。”见她好像还没有弄清楚现在的状况,任漪解释了一番,“之前那些ng都是故意的,难不成你真以为我有这么好心,让她踩着你上位么?” 末了,她又说出了刚才一直想对时今说的话,真诚道:“所以你用不着再难过什么了,其实你演得很好,演技也很棒,和你演戏挺开心的,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可以合作。” “谢……谢谢。” 面对这一*听着像假话的夸奖,时今依然有一种不真实感,被这番突如其来幸福砸晕了头脑,忍不住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生怕现在是在做梦。 看她这样,任漪只是笑了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把她往更衣室的方向推去:“好了,快去换衣服吧。” “哦……好……” 时今的回答没有灵魂,就像是被设定好了程序一般,呆呆地朝更衣室走去,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谁让反转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让她整个人都被吹得凌乱了。 于是趁着换衣服的空档,她又好好整理了一下思绪,按照自己的理解归纳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好像没有最开始那么晕乎了,等到打开门的时候,没想到任漪还站在外面。 时今还以为她是有话对自己说,便赶紧跑了过去,眼巴巴地望着她。见状,任漪知道她可能是误会了,笑着说道:“我在等我经纪人。” “……”嗯……这就尴尬了。 时今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又重新抬起来,主动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嗯?” 如果她刚才没有想错的话,任漪应该还是站在她这一边才对,可是—— “你不是不知道我和秦琴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帮我,是不是因为盛崇司?” 一听这话,忍了很久的人终于翻了个白眼,却不是翻给她看,而是针对不在场的秦琴,打开了话匣子,叹道:“唉,这个还用提前知道么,只要是长了眼睛,应该都能看出来她有多讨厌吧。” 说起来,今天也算得上是戏中戏了,为了让秦琴得到应有的教训,不得已才发生了一系列让时今郁闷不已的事情,包括任漪对她的种种不合理行为。 可惜她并没有正面回答时今的问题,说完后视线又忽然落在了对方的身后,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说道:“喏,幕后主使来了,具体情况你还是去问他吧。” 闻言,时今整个人一僵,立马转过身子,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 在她从化妆间出来以后就消失的男人终于又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可是除此之外,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本应该在千里之外的人,竟然是沈原。 原来他刚才是去接人了么。 一看见盛崇司的脸,时今就感到一阵莫名安心,压在心上的大石头终于被击碎,只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生出了一种临界于埋怨和生气之间的感情。 不过大概是神经紧绷的后遗症,之前压抑着的害怕担心也在这一刻全都一同涌了上来,让她的眼眶都有些红了,立马撇开了脑袋,不再去看越来越靠近的人。 幸好在场的都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大家相处起来自然没有那么客套拘束,看见任漪后,沈原开着玩笑打趣道:“你不去赶飞机,专程留在这儿迎接我么?” “嘁,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任漪不屑地哼了一声,和他聊了起来,可是聊到一半,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对时今说着道:“对了,我先提前声明一下啊,今天这件事和我无关,你要怪就怪盛崇司。我都说了会把你吓着,他还是非要瞒着你来。” 闻言,时今忘记了自己要避一避的事情,下意识抬头看了面前的人一眼。 看着她那双被眼泪浸得湿漉漉又明亮的眼睛,盛崇司没忍住,一把把她搂进了怀里,拍了拍她的脑袋,帮她回答着任漪的话,道:“这难道不是善意的谎言么。” “滚你大爷的善意谎言!” 任漪不客气地回骂了一句,然而时今已经无暇再去听他们的对话了。 熟悉的拥抱,熟悉的温度,熟悉的人,不管是这三个之中的哪一种,都足以让她的情绪溃堤,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她好像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丢人,可是又没有办法控制,所以难得没有挣扎,而是把脑袋抵在盛崇司的胸膛上,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这副丑样子。 一旁的任漪见状,吓了一跳,万万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最见不得小姑娘哭了,又不好喧宾夺主地安慰她什么,好在自家经纪人这个时候终于把车子开了过来。 一想到可以让盛崇司多欠自己一个人情,她就忍不住得意起来,于是走的时候,还顺便把同为电灯泡的沈原一起拖走了,让刚从机场回来的人又去一趟机场送她。 虽然这座城市的温度常年保持在二十多度,少雨多晴,气温舒适宜人,遗憾的是,临近傍晚的时候,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雨,却并不影响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片沙滩上。 因为和夏季的滂沱大雨不同的是,这里的雨通常都不太大,甚至比春雨绵绵还要更温柔一些,完全就是一个超大型的天然喷雾,像微风一样拂在人的脸上,连伞都用不着打。 来自自然的恩赐仿佛是一剂最好的镇定剂,没过多久,时今终于调整好了情绪,缓了过来,一边背过身子,用手擦了擦已经哭花的脸,一边瓮声瓮气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让别人来做这件事。” “你不是不喜欢我太直接么。” 虽然这样做迂回麻烦了一些,但也确实比昨天那样直接来得好,也不怕落人话柄,毕竟都是她自作自受的结果,怪不得别人,时今听懂了这层意思,却没有想明白其中一点。 就因为她的那句不想被人说闲话,所以连教训秦琴这种事也交给任漪来做,为的就是不想让她再受到什么伤害么? 尽管这种可能性没有得到证实,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种被他保护的感觉就像是会上瘾一般,让人舍不得放开手,可时今不得不放手,所以道了声谢后,又开始划清界限了。 “以后再遇见这种事,你还是让我自己来处理吧,毕竟你不可能每次都恰好在场,又每次都能帮我,万一哪天我又这么倒霉,招惹了小人,结果什么都不会,岂不是只有等着被人吊打。” 时今的心里很清楚,要是真的养成了什么事都依赖他的习惯,她肯定会变得越来越懒惰,甚至开始安于现状,而这正是她最不想看见的结果。 以后一旦失去了盛崇司的帮助,她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不能沉溺其中,而是应该学会独立,因为这个世界上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可是盛崇司并不认同她的观点,似乎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她说的这种情况,理所当然地反问道:“为什么要假设这种事。” “……这哪有为什么,就是一个有可能发生并且客观存在的事实啊。”时今被问得有些不知所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于是继续往前走。 谁知道还没有走出去两步,她就又被身后的人拉了回来,一抬头就看见了他眼底闪烁着的执拗的光芒,好像今天不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不甘心似的。 “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盛崇司说的每句话都直接而不容人退缩,甚至连每个答案所对应的回答都想好了:“如果是第一种,完全没必要,如果是第二种,我对你有信心就好了。” 时今犹豫了一下,睫毛上还残留着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痕迹,花着一张脸,模样可怜又好笑地盯着他看,看似专注,迷茫的小眼神却出卖了她,问道:“如果两种都不是呢。” 盛崇司似乎早就猜到了她会这么说,唇畔微挑,从容地回答道:“嗯,你可以继续拒绝我,只要你做好了被我死缠烂打的准备。” 末了,他又语气认真地补充了一句:“还有,我对你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 等他说完以后,时今早就已经听得一愣一愣的了,还是第一次见到盛崇司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而且每一句都像是在表白,于是造成的后果就是她忽然发现一个十分严重的事情。 别说靠别人了,现在就连她自己都靠不住了,因为她听着听着……好像……点头答应了。 第38章 第三十八日 似下非下的毛毛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火辣辣的太阳被扑灭了不少气焰,变成了温和不刺眼的夕阳,铺满晚霞的天空中也多出了一道半透明的彩虹,在色彩艳丽的余晖中并不是太显眼。 只是这样的光风霁月并不足以抵消时今心头层层叠叠的悔恨,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这种一高兴就乱说话的性格还是改不了!明明盛崇司什么都没有问,她点头答应个狗屁啊! 可惜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她又不好立马就反悔,只能想着挽救办法,心想传销组织没有把盛崇司骗进去真是他们的一大损失。 于是两人回酒店的时候,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过话,暧昧的气氛中又夹杂着一些不自然,就像是第一次谈恋爱的高中生……哦不,现在可能连小学生谈恋爱都没有这么单纯不做作了。 不过造成如今的这种局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在了时今的身上,毕竟以盛崇司的脸皮厚度来说,但凡是和“害羞”沾边的东西,一般都很难存在于他的世界里。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等回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时今终于想好了说辞,拿着房卡犹豫了半天,忽然转身说道:“嗯……我刚才认真想了想,发现我之前的那个回答好像太敷衍了,我们还是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吧。” 或许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段感情是因为各种阴差阳错才发展起来的,可是她和盛崇司已经用亲身经验证明过了,这样造成的结果通常都会不尽如人意,所以她不可能再重蹈覆辙,又让事情稀里糊涂地发展下去。 趁着现在还没有发展到无法挽救的地步,赶紧悬崖勒马吧。 而盛崇司似乎已经对她的出尔反尔习以为常了,听了这话后,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之色,反而耐着性子,不厌其烦地问道:“你又在逃避什么?” “……我哪有逃避什么。”时今小声地嘟囔着,才不是和他故意玩什么欲迎还拒,说出了一直以来的担忧,“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一直追我。”我身上又没有太极急支糖浆。 不过这一次盛崇司的语气明显没有刚才那么温和了,“哦”了一声,有些冷淡道:“你就当我吃饱了没事干好了。” “……”怎么还闹起脾气来了,明明是他非要问个清楚的啊! 说实话,时今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和他还会有和好的一天,直到现在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所以必须确认一下,自己和他都不是一时冲动,却又对于他的阴晴不定有些伤脑筋。 于是她思忖了一会儿,决定试着帮他理性地分析一下问题,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可能只是不甘心我把你甩了,而不是真的喜欢我?” “你觉得我连喜不喜欢一个人都分不清楚么。”盛崇司同样理性地反问着,说完后又补充道,“被你甩只是让我明白了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什……什么?” “所有。” 喜欢这种事情就像是空气,不需要你去煞费苦心地证明它的存在,因为被喜欢的人一定感受得到,如果感受不到,只能说明对方并不喜欢你,而不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错。 听完这番话后,时今脸上的表情又定格在了意外和不敢相信之间,白净的脸颊上渐渐浮起了几丝绯色,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不敢再和他对视。 虽然她今天听过的情话比之前的三年加起来还要多,却好像依然没能对此免疫,尤其是在他这样冷静又认真地说出这种话的时候。 所以就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词语,又成功地击垮了时今最后的一点不安和迟疑。 要是再这样怀疑盛崇司的感情,好像对他也是一种不尊重,况且她现在也已经找不到别的什么可以质疑的点了,这下终于肯相信他不是一时冲动了。 于是时今不再一个劲儿地把他往外推,松了口,这回是在十分清醒的状态下同意道:“好吧,那我们就再试试看,不过……”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盛崇司就忽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巴,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一手不知不觉间抢过了她手中的房卡,打开房门,把她往漆黑的房间里面带去。 “……”我靠,这又是要干什么! 被偷袭的人瞪大了眼睛,尚未反应过来,在这时又不小心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连忙一边用力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空出嘴巴,一边慌慌张张地打着招呼道:“沈……沈导,晚上好啊。” 一听见这个扫兴的称呼,盛崇司的脸又冷了下来,压抑住自己的*,十分不情愿地松开了她,不悦地冷眼看着不识趣的电灯泡。 被放开后,时今赶紧站直了身子,庆幸着还好从他刚才的角度看过来的话,应该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双颊通红地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沈原并不在意那道快要把人冻成冰的视线,神色如常地说道:“你的小跟班呢。” “……小跟班?”时今的眉毛一拧,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词,没反应过来,又或者说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你是说南方么?” 这回沈原没有急着回答了,而是看了一眼她身边的男人,意有所指道:“现在站在你身边的跟班应该算不上小吧。” 可惜时今还沉浸在刚才那个问题的惊讶中,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更没有想到他居然是来找南方的,心想他们俩又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她怎么完全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她下午和胖虎哥去买饮料,结果买到现在都没有见着人影,好像是在附近逛逛,估计等一会儿就回来了。” 吃惊归吃惊,不过该回答的问题还是得回答,说完后她又十分乐于助人地说道:“你找她有什么急事么,要不我帮你打个电话催催吧?” 谁知道这话刚说完,包里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时今赶紧拿出一看,却没想到竟是傅季打来的电话,于是连忙转身走进房间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异样,轻松道:“你怎么不发微信啊,国际长途很……”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受伤的事。” 由于时差的关系,傅季现在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而且还是因为无意间听见了齐怪和路虎打电话,否则可能永远都不会从她的嘴里得知这件事,所以还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也不像以往那般平易近人,甚至还非常罕见地带着点怒意。 不过时今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吓了一大跳,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半开玩笑道:“喂,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娇气的形象啊,连受这么点小伤都要和你哭诉一下么。” 自从上次那件发生和结束都有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过后,她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埋了一根刺,平时不去想可能还没什么,可是一旦提起来,就会觉得很奇怪,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她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决定从夏威夷回去以后,一定要和傅季好好说一说合约的事情。 好在对方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语气不是太好,于是没有再多追问什么,确认她没出什么事后又简单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等时今回到房间的时候,沈原已经离开了,而盛崇司正一脸不高兴地坐在沙发上,显然是听见了她刚才的聊天,见她走过来后,忽然说了句不着调的话。 “以前你追我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 言外之意就是,现在他反过来追她,结果连一个名分都没有,更重要的是,其他人还都以为她的男朋友是傅季,这对他来说真是太不公平了。 一听见这句带着无限不满的抱怨,时今就有些哭笑不得,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却没打算安慰他什么,郑重其事地说道:“所以说时代在进步啊。” 虽然这样做并非她的本意,可是她现在的所作所为真的很像是在报复盛崇司以前对她做的事,说完后又催道:“好了,你快走吧,待会儿南方就要回来了。” “没那么快。” “……什么没那么快?”时今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这回盛崇司没有再说话了,只是搂着她的腰,把她往自己的身前一拉,仰头望着她,轮廓深邃的脸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英俊,就连声音也多了几分诱惑,说道:“我想和你上床。” “……” 时今没反应过来,差点又糊里糊涂地点头了,等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话以后,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似乎想要把那些肮脏的想法从他的脑袋里赶出去,怒道:“上你大爷!自己回床上睡觉去!” 原本她还以为盛崇司一定又会耍一会儿无赖,却没想到他又突然变得听话了起来,等她的话音刚落就真的站了起来,美中不足的是方向没有走对。 看着对方十分“自觉”地往床边走去,还站在沙发边上的人一时语塞,忽然有点后悔对他这么好了,忍不住吼道:“我是让你回你自己的房间!” 于是在夏威夷的第二天就这样丰富多彩地度过了,可是等到迎来新的一天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些让人不愉快的小插曲。 也不知道是谁买了通稿,昨天在片场发生的事居然已经在国内传开了,事情经过详细得就像是当事人口述的,不过评论两极分化得很严重。 大部分人都是在说秦琴为了上位不惜拿生命做赌注的,还有一些人觉得剧组不负责任,当然了,这样说的只是极少数人。 眼见着她烫伤的地方好不容易已经开始有所好转了,结果又因为海鲜过敏得有些严重,现在还在医院输液治疗,完全就是典型的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下是真的没有办法再参加广告的拍摄了。 时今不知道这对其他人来说算不算是一个好消息,反正对于这一结果,她是十分喜闻乐见的。 没有了爱作妖的人,接下来的广告拍摄都很顺利,在预计的时间内圆满地完成了在国外的拍摄部分,剩下的就只需要回到国内,等天气稍微转暖的时候再拍就好了。 只不过和原计划不同的是,之前时今想好的那些旅行计划被暂时搁浅了。 一来是因为盛崇司不希望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说是以后有时间可以再陪她来一次,二来她也急着回去处理事情,所以这次还是先跟着大部队一起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虽然国内仍处于早春的三月,空气里还残留着冬天的寒冷,好在他们回去的当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积雪早就已经融化得没有了踪影,蓝天也干净得不掺杂一点杂质,就连照射在人身上的阳光都有了应有的暖意,舒服得人无所欲无所求,睡了一路。 直到快要下飞机的时候,时今才忽然想起来了一件说重要不重要的事情,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对了,忘了和你说,待会儿傅季会来接我,所以等一下你自己回去吧。” 第39章 第三十九日 如果要问时今是不是故意拖到现在才说这件事的话,她给出的回答一定会是“当然是故意的”,因为她就是想逗逗盛崇司,感觉这已经快要成为她人生中的一大新乐趣了。 嗯,或许说是恶趣味也不为过。 果然不出她所料的是,等她的话音刚落,身旁的男人睫毛微动,下一秒便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眼底结的一层薄冰却与这份闲适大相径庭,也不知道是没睡醒时的起床气,还是真的不高兴了。 反正假如可以看见每个人的心情指数的话,他的绝对是从谷峰直线跌到谷底,至于时今的心情指数,自然是又飙升到了一个新的巅峰。 她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个游戏进行到底,于是嘴上再一次叹道:“唉,要是你觉得这段感情太辛苦,实在坚持不下去的话,现在放弃还不算太晚。” 盛崇司从头到尾没有说一个字,听见这句话后,终于侧头轻瞥了她一眼,好像对于她这种以己度人的行为不是太满意,反问道:“我有说我觉得辛苦么?” “……好吧,其实是我舍不得你这么辛苦。” 看着他眉宇间压抑着的情绪,时今开始有那么一丢丢心软了,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而后换上了一副哀愁的表情,改变了说辞,埋着脑袋歉疚道:“对不起,我一定会早点让你名正言顺起来的。” 因为低着头的关系,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只看得见她那小巧的鼻尖,以及微微往下的唇角,仿佛真的是在为他感到抱歉。 看来在打一巴掌再赏颗枣这一点上,她做得倒是淋漓尽致,巴掌足够疼,枣也足够甜。 这个认知让盛崇司的神色一敛,并不介意陪她玩这种游戏,只是给什么样的枣得由他来决定。 于是他没有再说话了,一边缓缓倾过身子,将彼此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缩得更近了些,一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扶着时今的后脑勺,把她压向自己,带着不容她退缩分毫的强势。 温度偏低的薄唇直接封住了她的嘴巴,在上面辗转了半瞬后便不由分说地撬开她的齿关,舌头长驱直入,勾着她的小舌细细吮吸,力道不算重,却还是让她的舌根发疼。 四周的空气似乎正随着这番旁若无人的亲密行为逐渐升温,窗舷外的阳光也似乎更明亮了一些,不知过了多久,盛崇司终于放开她。 尽管如此,却又不是在真正意义上完全放开她,因为他的指腹还在时今那被亲得红肿的嘴唇上摩挲着,嗓音喑哑道:“以后别再去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嗯? 时今还没有从刚才那个突然又激烈的吻里缓过来,依然保持着仰头的动作,澄澈的眼睛里水蒙蒙的,等意识到这话是在说什么以后,弯了弯柔软的嘴角,充满了胜利的喜悦,不再和他开玩笑了。 她举起手来,在眼睛下方比了一个“耶”,那颗小小的黑痣也带着欢喜的色彩,好像没有一点小把戏被拆穿时的尴尬,反而笑眯眯地自豪道:“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啊。” “歪理。” 盛崇司轻哼了一声,把她的“耶”握在了手里,而后重新阖上了双眼,似乎不打算再和她在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上讨论什么了。 见状,时今也不觉得自己输了,心底还在止不住地喜滋滋地冒着泡泡,就像是完成了一个期望已久的心愿,心满意足地等待着飞机落地。 唉,完了完了,逗盛崇司怎么会这么好玩呢,而且还那么好哄,亲一亲抱一抱就可以让他消气,再这样下去,她可能真的快要上瘾了。 不过这份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片刻后,时今又听见身边的男人说道:“待会儿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盛崇司知道傅季来接她肯定是因为有别的事要谈,所以才没有太在意这件事,却没料到她想也没想就拒绝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的车正好停在公司楼下,可以自己开车回去。” 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谈过恋爱,时今好像已经独立惯了,完全忘记了“浪漫”和“实用”之间本就画不上等号这一事实,又习惯性地站在现实的角度想问题。 “到时候谈完估计得六七点了,你来我们公司那条路正好是最堵的时段,等你到楼下的时候,我估计都已经在家躺着了。” 原本时今以为自己说的这个节约双方时间的理由找不到任何毛病,结果盛崇司的回答又出乎了她的意料,不咸不淡道:“谁说要送你回家了么。” “……不回家?那你接我去哪儿?” “我家。” “……不要。”今天的时今没有再被冲昏头脑了,保持着清醒,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女明星怎么能够随便在男人家里过夜,这一点你应该很清……” 闻言,盛崇司缓缓掀开了眼皮,不光用一个吻打断了她的话,而且这次还捏住了她的鼻子,好像故意不让她出气似的,直到她快受不了的时候才放开,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要不要?” “不……” 时今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吻又落了下来,如此周而复始了不知道多少次,好像非要看见她点头答应才肯罢休。 于是最后的最后,她终于还是屈服在了盛崇司的淫威下,含泪同意了这个变相的卖身契约,心想还好头等舱里没什么人,路虎和南方也没在这里,要不然又没法抬头做人了。 不过为了不让他俩疑,时今下飞机之前的第一件事就是戴上口罩,免得被看出什么端倪来,可惜来接机的童刚还不知道这段在飞机上发生的小插曲,在看见自家老板以后,他的脸上还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不小心又在对方的心上插了一刀,异常高兴地问道:“老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时今还在后面没出来么?” 为了避嫌,也为了少些麻烦,盛崇司提前出来了,而且走的vip通道。 听见这个问题后,他不光面无表情,甚至连看都没有看童刚一眼,直接把推着的行李车扔给他,而后从他的面前走掉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不是已经和好了么?为什么又闹脾气了? 童刚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了,毕竟前几天自家老板才发了一个春心荡漾的朋友圈,机智如他一下子就嗅到了其中的奸.情味道,并且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轻而易举就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这才过了多久啊,怎么又回到了原点,甚至比和好之前还要更严重一些,他们的爱情保鲜期就不能久一点么! 童刚还以为自己即将迎来好日子了,万万没想到又是这种结局,只能沉重地叹了口气,一边推着行李车,一边追了上去,开始说着正事了。 “对了,老板,还有一件事情你可能得知道一下。刚才网上突然有人爆料,说时今和傅季是合约恋爱,影响还挺大的,机场好像也来了不少记者,不知道齐总他们那边会怎么处理。” 闻言,盛崇司的脚步忽得一顿,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缓而平地说道:“再说一遍。” “……”这又双叒是什么意思? 这一回童刚不但没有回答,而且还立马紧闭上了嘴巴,总觉得这句话的前面省略了“有种你就”这四个字,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说一遍。 不过这件事不止盛崇司现在才知道,就连路虎也是下了飞机开了手机以后才得知,至于当事人就更不用说了,还没来得及听他说这个消息就已经踏出了机场。 这下他们也没有办法再折回去走vip通道了,而一直在外面等着的人看见他们一行人以后,立马蜂拥而上,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见状,她还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今天来接机的粉丝居然空前绝后得多,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记者媒体,轰隆隆的吵闹声和闪光灯像是巨浪一般朝她扑来,几乎快要把她淹没。 只不过她暂时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还有心情开玩笑,扭头对身后的人说道:“胖虎哥,就是回个国而已,你也用不着……” “待会儿不管那些记者问什么,你一个字都不许说,只管跟在我的身后,知道么?”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路虎就打断了,神色凝重地嘱咐道。 “……又发生什么事了么?” 时今的心脏不自觉地加速跳动,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再次重新望向那片黑压压的人群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时今,听说你和傅季是合约恋爱,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么?” “今天傅季来接机也是炒作么?” “接下来是不是就会发分手声明了?” “之前和diss的盛总之间的传闻是真的么?” …… 每个人都在争先恐后地问着她预料之外的问题,可是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人一时间很难听清楚问题的具体内容,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时今已经拼凑出了他们出现在这儿的原因。 傅季和她之间的事被爆出来了。 由于这次事发突然,时今毫无心理准备,所以之前在电视台的那种小聪明也就派不上用场了,甚至连走路都不会了,只知道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的东西可能是被镁光灯闪得一干二净了,要不然怎么现在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完全是被路虎半推着往外走。 记者们提问的热情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沉默而有所减少,然而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然又出现了一阵骚动,随后时今便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护在了怀里,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她的头顶传了过来,礼貌而又疏离。 “谢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关心,我知道这是你们的工作,不过还是希望大家能给我们的感情多留一点个人空间,谢谢。” 是傅季。 在场的人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就这样突然出现,在短暂的惊讶后又赶紧把话题纷纷转向他,毕竟他比时今红得多,也更有新闻价值一些。 只可惜除了最开始的那句话,傅季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了,护着怀里的人往外走。 眼见着就快要来到停在外面的车辆前了,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一道声音,情绪激动地破口大骂道:“时今,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想红想疯了么!不光把粉丝当猴耍,居然还脚踏两条船!这次新广告是不是也是你睡来的!” 其实对方的音量不算太大,至少在现在这样吵闹的环境里几乎很难被人听见,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偏偏每个人又都听得一清二楚,原本吵得人脑袋疼的空气一瞬间变得格外安静,似乎大家都在寻找着说话的人是谁,同时也在期待着时今的反应,最高兴的当然还要数这些媒体朋友们了。 反正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明天的新闻头条是不用愁了。 不过时今还能如何回应,就算听得见身体里的愤怒在血管里飞跑着,她也不能说一个字,只能攥紧了垂放在身侧的双手。 因为你是公众人物,所以当有人骂你的时候,你也得受着,一旦稍微反驳两句,就会说你心理素质太差,抗压能力不强,就连这点言论都承受不住,那还出来当什么明星。 时今深知这个道理,于是没有说话,继续走自己的路,谁知道没过几秒钟周围又传来了一阵不小的惊呼声,而后她忽然感觉到有什么液体泼在了自己的身上。 第40章 第〇四十日 或许是受各种影视作品的影响,大家看见这一幕后,第一反应还以为是浓硫酸之类的腐蚀性液体泼了过来,于是条件反射地作鸟兽散,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好大一步,全都站得离她都远远的。 好在这样一来,原本拥挤的空间瞬间宽裕了不少,可惜吵闹的声音也跟着变大了许多,而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路虎,连忙冲了上去,紧张地问道:“时今,你怎么样,没事吧?” 他拉着时今前后左右好好看了个遍,仔细检查着她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南方也赶紧拿出纸巾来,帮她擦了擦脸。 “没事没事。”正在发呆的人被这番动静惊得回过神来,除了被打湿的头发还在滴水之外,并没有出现什么别的不良反应,于是反过来安慰道,“应该就是矿泉水而已。” 唯一不好的一点是,尽管这些水大部分都洒在了衣服上,但还是有一些不可避免地从领口渗了进去,寒风一吹,冷得刺骨,好似能将人直接冻成冰。 见她没什么大碍,路虎稍微放下心来,随即又换上了一副气愤的表情,视线往黑压压的人群里一扫,寻找着究竟是谁这么缺德,大冬天泼人冷水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时今倒没一开始那么生气了。 其实她在网上看见过不少类似刚才那样的言论,时间一久,对这些事情也渐渐能想明白看开一些了,虽然当下免不了一阵气,可过不了多久就没事了,要不然她可能早就已经被气死了吧。 只是说实话,在现实生活里像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她还是头一次遇见,所以难免有些被吓到,毕竟现在大多数人都习惯躲在屏幕后面,以键盘为武器,发表着高谈阔论,而不是直接站出来。 还好今天来这里的人并不全是为了落井下石,其中还是有不少真正的粉丝,比如那群经常来接机的四.人帮,在亲眼见证这件事的发生后,气得差点撸袖子上战场,好像已经认出了泼水的人是谁。 “卧槽你骂谁婊呢!脱粉不回踩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则!这点道理你都不懂还追什么星!小学毕业了么!快回去做你的作业吧!” 被这么一说,其他的粉丝也纷纷回过神来,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对她进行“爱”的教育,整个局面变得愈发混乱,全都挤作了一团,好像随时都能打起来似的,再这样下去非得出事不可。 时今看得直着急,心都提了起来,连忙让他们别推别挤,可是声音太小了,压根儿就盖不过他们争吵的声音。 幸好在这个时候,总是在事情发生以后才出现的保安终于赶了过来,维持着现场的秩序,同时也控制住了制造恐慌的人。 一直站在一旁的傅季一言不发,脸色也不是太好看,拉着还在试图过去帮忙一起维持秩序的人,不让她靠近人群半步,转而对路虎说道:“胖虎哥,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带时今回去。” 路虎也加入了保安的队伍中,同样被这个让人措手不及的插曲弄得火冒三丈,又不好发作什么,不过泼水骂人的事不可能就这样算了,就算不起诉,也至少要把对方送到警察局里去。 听见这话后,他立马同意了这个提议,说道:“行我知道了,你们快走吧,有事回公司再说。” 等路虎一说完,傅季就护着她往停在路边的车上走去,可是惊魂未定的人没忍住好奇心,在上车之前,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刚才围观的群众通通散开的时候,不仅仅是为了离时今远一些,同时也在躲那个闹事的人,所以此刻很容易找到她的身影,因为没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边,就像是被孤立了一般。 可是她好像并不在意这些,视线依然死死地固定在时今的身上,似乎恨不得能在她的身上凿出一个洞来。 车上的人被这道带着极强愤怒的目光看得有点心惊,莫名觉得对方很是眼熟,绞尽脑汁回忆了半天,零零散散的片段开始逐渐拼成完整的一幅画,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了。 上次半夜来接机的粉丝里也有她,就是那个说话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姑娘,还千叮嘱万嘱咐,让她一定要和傅季好好的。 怪不得会这么生气啊。 找到了最重要的那块拼图以后,整件事情也变得明朗了起来,时今的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这下多多少少可以理解她的愤怒了。 网上的西皮粉现在肯定也乱作了一团,其中或许有不少人依然坚定站他俩,不到最后一刻不死心,同样的,也一定会有像她一样气愤的。 因为被欺骗了感情而对她粉转黑好像也说得过去,时今也曾为此提心吊胆过很长一段时间,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当它真的来临的时候,她反倒松了一口气,只是没想到对方的情绪会这么激动。 在车上坐了好一会儿后,她终于从刚才那么大的阵仗里缓了过来,靠在车椅上,由衷地感叹了一句:“还好今天你的粉丝没有来多少,不然肯定当场手撕了我。” 可惜傅季并没有配合她一笑,脸色依然沉得能滴出水来,语气倒没什么异样,还是和往常一样,说道:“你现在还开得出玩笑来么。” “……啊?”时今被这回答说得愣了一愣,等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以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那么紧张,“刚才那事儿也没什么吧,顶多有点丢脸就是了……” 说完后她还若有其事地补充道:“嗯,看来我待会儿得去找齐总要精神赔偿费。” 闻言,傅季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在说什么了。 其实时今真的没有在强颜欢笑什么,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心话。 出道这么多年,她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大风大浪,要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要死不活的话,确实不太适合在这个圈子里待下去,毕竟还有那么多出了轨吸了毒却依然混得风生水起的人呢。 虽然做这样的比较不是太好,可她确实还不至于到太伤心难过的地步,情绪也只是在正常范围内低落,更何况比起这个,现在更重要的恐怕是她和傅季之间的事吧。 如果他们是真正的情侣,倒是不用在意这些没有意义的言论,可坏就坏在他们偏偏不是,当初爆出恋情纯粹是为了掩盖公司里一位高层的丑闻。 不过说实话,时今也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找上自己,想了半天也只能把原因归在傅季的身上,毕竟当时他俩演的电视剧正在热播当中。 大概是因为他们之间产生的化学反应太好,导致不少观众入戏太深,天天高呼“傅季时今在一起”,公司可能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于是干脆将计就计,爆出他们的恋情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还是有点效果的,至少在那段时间内,高层的丑闻没多少人讨论,而他们恋爱的消息一直占据着新闻头条。 只是现在的观众也不是那么好唬弄,因为自从公布恋情以后,也有不少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在炒作了,所以现在爆出这种新闻来,肯定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一想到这儿,时今就有点后悔不已,心想早知道在去夏威夷之前,她就和傅季好好说说这件事了,可惜这世上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只能尽力想办法弥补。 反正这件事早晚都要说,而且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也早晚都会被骂,唯一的区别可能就在于被骂的严重程度吧,除非她和傅季最后的结局是结婚。 可是这怎么可能发生,所以他们现在是骑虎难下了,就算是事实也不可能承认,更别提什么解除合约了,要是到时候消息一放出去,更会招来铺天盖地的黑子。 时今越想越纠结,眉毛拧得都快打成死结了,认真地思考着这个严肃的问题,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走的路有点不对劲,不太像是去公司。 于是她立马收回了还落在车窗外的视线,扭头问道:“我们不去公司么?” “嗯,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还是先去公司吧,商量商量接下来应该怎么处理。”时今连忙摆了摆手,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再三表示自己的抗压能力没问题,“我还没有到这么脆弱的地步,真的没事。” “那你就当我有事吧。”傅季同样没有做出让步,语气却缓和了一些,执意要先送她回家。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时今自知说不过他,肩膀往下一垮,只好妥协了,可有些该说的事情还是必须说,于是换了个话题,重新开口说道:“对了,其实我这次回来找你,也是想和你说说合同……” 她之所以没有拒绝傅季来机场接自己的提议,就是为了早点和他说说盛崇司的事,毕竟不管他们之间的合约最后能不能够解除,他都应该知道这件事。 只可惜话还没有说完,时今就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随后便又听见驾驶座上的人说道:“今天发生这么多事,你也累了,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吧。” 一听这话,她立马闭上了嘴巴,疑惑地看了傅季一眼,总觉得今天的他心情好像不太好。 她还以为对方正在为了新闻的事烦心,所以不想再过多讨论这个话题,于是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不得不把所有的计划都推后了,安安静静坐着。 冬天的下午三点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不过晴朗的天气好像也被低气压影响,逐渐变得阴郁了起来,车辆行驶在拥堵的道路上,车厢里的空气却一片沉默,直到抵达目的地也没人再开口说过话。 回家以后,时今先是洗了个澡,又把乱糟糟的家里收拾了一番,最后给自己泡了一杯热可可,坐在地上,翻出最新的《屠狗.日记》看了看。 不过大概是因为时差还没有倒好,又或者是狗粮吃撑着了,她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 刚睡醒的人晕乎乎的,头脑暂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以至于尚未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等到想要翻个身的时候,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阻力。 时今不知道自己的腰上和腿上放了什么东西,反正沉得和石头有得一拼,压得人差点喘不过气来,后颈处也有一股温热的气息在流动,就像是身后有一个人似的。 这个可怕的认知让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立马僵着脖子扭头看了看,没想到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对睫毛,正以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幅度颤动着,好似一簇蒲公英,挠得人心痒痒。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时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在心底沉重地叹了口气。 唉,也对,能像这样正大光明睡在她床上的人,除了盛崇司以外,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吧。 第41章 第四十一日 卧室的窗帘没有被完全拉上,透过那道不算大的缝隙可以依稀看见,外面的天色早就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只有尽头还残留着几缕余晖的痕迹。 不过多亏了不知道从哪里扑进来的光,让房间里不至于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可惜四周的光线仍旧昏暗得像是黎明将至,又像是即将坠入深夜。 时今被这模棱两可的光景弄得有些糊涂了,无法分辨现在到底凌晨还是傍晚,四处乱瞟的视线又重新落回到了身边的人身上。 盛崇司的脸已经被逐渐降临的黑暗所笼罩,让人看不清楚具体的神情,只知道他仍在熟睡之中,毫不拘束,自然得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似的。 看着看着,她好像又看入了神,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的目的,等到再次想起正事的时候,天色不知不觉又暗了几分。 见状,时今赶紧回过神来,开始重新挣脱他的束缚,挣扎了几下还是无果后,只好又掀开被子一看,发现自己的身子果然被他缠得死死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把她踢下床去,所以盛崇司才迫不得已用了这个姿势,反正他现在就差没直接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怪不得她刚才在梦里老是觉得出不了气。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时今感谢他的好意,却并不感动,毕竟这真的是一个相当沉重的负担,她现在只想赶快把对方的手和脚从自己的身上挪开。 只可惜在她成功之前,正在睡觉的人就已经醒了过来,还放在她腰上的手把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揽,将她好不容易才拉开的距离又清零了。 时今的身子骨生得娇小,随随便便就能被人完全抱进怀中,于是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鼻子就再一次贴到了盛崇司的胸膛上,萦绕在鼻息间的熟悉气息又开始迷惑人了。 好在他现在已经醒了,自己也能好办事一些,于是她先是伸长了手,费力地按亮了一旁的床头灯,迟来的光亮霎时驱走了四周的黑暗。 极其艰难地完成这个举动后,时今又用手指戳了戳对方的肩膀,直接说道:“把你的手和脚从我的身上拿开。” 然而盛崇司没有听她的话,还是抱着她不放手,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面对他这一无耻的耍无赖行为,时今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他睡醒以后,通常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清醒过来,所以她现在再怎么着急也没有用,只能等着他慢慢清醒。 不过对于盛崇司突然出现在这间房子里的事情,其实她也没有感到太过惊讶,因为不用想也能猜到,这次肯定又是路虎把她出卖了,更何况比起这点,她对另外一个问题更感兴趣。 于是时今没有再急着想要从他的怀里逃出来了,想了想后,还是没忍住,终于问出了一直以来都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盛崇司,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用了什么东西来收买胖虎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没有开玩笑,也问得很是认真,因为他这个一向没什么分寸的人乱来也就算了,现在就连胖虎哥也跟着他一起乱来,是嫌目前的情况还不够混乱么。 要是再被那些媒体拍到什么东西,她可能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被收买”是唯一能够解释路虎反常的理由。 谁知道等她说完以后,空气又安静了一瞬,因为再也无人答话,盛崇司也迟迟没有给出半点回应,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说了话。 只可惜他好像并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有闲情逸致关心着不相关的问题,反问道:“你在这儿住了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住的是谁的房子么。” “……”不然呢?不知道不是很正常么,又没有人规定房客必须了解自己的房东。 由于房子是路虎帮她找的,而平时的所有费用又都是南方在帮她缴,时今在这上面从来没有操过一分钱的心,所以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在她对盛崇司的性格实在是太过了解了,因此只用了一眨眼的工夫,她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控制不住地质问道:“你没事买这么多套房子干什么!” 面对这番算不上控诉的控诉,盛崇司想也没想,回答得十分干脆,也十分诚实,好像丝毫不在意这个答案是否会引发她的仇富心理:“钱多。” “……哦。” 虽然这套房子确实是盛崇司的没错,可是准确地来说,他是在时今搬进来以后,才从原来的房东那儿买过来的。 不过时今对此还毫不知情,也知道和他在“钱”这个问题上是聊不下去的,于是又把话题都绕回到了正事上,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么,怎么不直接打电话,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睡觉。” 嗯……睡觉,真是一个朴实无华又不做作的回答。本来现在就是非常时期,不但不知道不避嫌,反而比以前更加明目张胆,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时今在心底给他鼓了个巴巴掌,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在发现这一招不管用以后,终于把音量提高了一些,小声吼道:“你家里没有床么,为什么要非要来我这儿睡!” “家里的床上没你。” “……”这话竟然说得她无言以对? 时今的一腔怒火还在熊熊燃烧着,一瞬间便被堵这话得哑口无言,半天没想好应该怎么回答,又不想就此认输,只好说出了真实的想法,轻哼道:“亏我还以为你是专程来安慰我的。” 大概是因为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所以等这道话音刚落,盛崇司便睁开了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反问道:“你需要安慰么?” 我靠,居然还真是来睡觉的? 时今这下心里是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这种行为算不算得上是矫情,气呼呼地小声嘟囔了一句“不需要”。 本来她确实不需要什么安慰,不过如果盛崇司非要安慰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她需不需要是一回事,他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是现在他都把话说成这样了,时今连一个下的台阶都没有,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支支吾吾地半天,反倒先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补充道:“反正……我也没有做对什么事。” 虽然捆绑炒作在娱乐圈里并不算什么稀奇事,不过炒恋情确实很伤一些西皮粉的心,毕竟作为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群体,能够坚持下来全是凭借着对他们这段感情的喜欢,所以出了这种事生气也很正常,就是表达情绪的方式极端了一些。 一听这话,盛崇司反倒眉头舒展,脸上露出了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容,语气欣慰道:“你终于肯承认和傅季在一起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了么。” “……”这是重点么! 哼。 时今赌气似的鼓了鼓腮帮子,心想他不安慰就算了,毕竟男儿当自强,一切靠自己。 看着她那圆鼓鼓的脸颊,盛崇司轻轻一捏便让她泄了气,而后嗓音轻柔道:“企图伤害你的人正在警察局,外界对于这次新闻的评价也不算太糟。” 他的手依然紧紧箍在时今的腰际,一一说出了今天困扰着她的问题,最后问道,“还有,你想知道爆料的是谁么?” 闻言,正准备起身的人又中止了动作,没想到他的嘴巴里会突然冒出这些话来,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弄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其实她倒没有想过去查究竟是谁爆出来的,毕竟肯定又是因为她挡了谁的道,反正这种情况已经屡见不鲜了,要是这样的新闻再多来几次,大家的反应可能就不会这么激动了。 不过受机场事件的影响,时今本以为大家对这件事应该都挺反感的,却没想到网上居然暂时还是一片风平浪静。 或许是因为已经熟知娱乐圈的套路了,以至于就算现在已经爆出了合同的照片,对粉丝们来说也没什么,并没有选择一味地相信。 要知道,现在办假.证的随处可见,类似这样的合同随随便便就能伪造一份出来,所以可信度还有待商榷,而且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祸得福,现在大部分人都对她在机场的遭遇报以同情之心,同时也纷纷指责那名粉丝的行径太过偏激。 尽管如此,依然有少数人坚持怀疑机场的事她是使用的苦肉计,为的就是博得大众的可怜,反正总的来说,目前的情况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糟糕,还有挽救的空间。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时今松了一口气,不想再在这件事上多费什么精力了,毕竟之前已经把她折磨得够呛了,现在就让它随风而去好了,所以爆料者是谁也不重要了。 “好了,快起来吧,你不饿么。”她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只是谢天谢地地伸了个懒腰,睡了这么久,肚子早就已经饿得咕咕作响了。 说完后,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没想到又被重新按倒在床上,下一刻耳边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说道:“别在这里住了。” “……啊?”时今的表情一愣,扭头望着他,对他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有些不解,“为什么?” 不过其实也算不上是突如其来,因为自从得知高峻住在她的隔壁以后,盛崇司就开始计划这件事了,而且还有一件事她还不知道。 他刚才来这里的时候,在走廊上遇见了高峻。 对于不喜欢的人,盛崇司通常都是选择无视,这次也不例外,所以他直接把高峻当成了空气,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可就在他开门的时候,忽然听见对方语带讥讽地说道:“盛总保护女人的能力是不是太弱了点。” 虽然这句话没有直接点明,但是指的是什么彼此心里都清楚,于是盛崇司的脚步停了下来,侧头看了他一眼,开门的动作也跟着一顿。 刚插.进锁孔里的钥匙还在半空中摇摇晃晃,撞击的清脆声响在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而刺耳,就像是战争前的号角声。 不过面对这番挑性意味十足的话,盛崇司既不恼,也不过多废话什么,吊着嘴角,好像一点都不介意把自己塑造成小白脸的形象,不以为耻地回答道:“嗯,一般都是她保护我。” 闻言,高峻的表情微变,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而后不再接话了,从他的身边径直走过,搭电梯下了楼。 尽管在这次的正面交锋上,盛崇司算是小胜一局,可时今没必要知道这个没有意义的插曲,反正只要能够让她远离高峻就好了。 于是他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抽象又写实地说道:“这里的环境太差。” “……哪里差了,你知道这栋楼里住了多少明星么!”虽然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好争论的,但是时今还是忍不住为自家公寓辩解,“而且这里有山有水,空气清新……” 盛崇司也没有打断她的话,等她把这儿的优点通通都说了一遍后,才接着不紧不慢地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上次那套房子喜欢么?喜欢的话,明天我就让人把你的东西搬过去。” “……”阿西吧,到底有没有听她说话啊! 时今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这一回还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摇了摇头,回答道:“我又不是没有地方住,用不着占你的地儿,要不然总感觉就被你包养一样。” 不过一说起上次的事,她好像也想起了什么,后知后觉地追究道:“对了,之前让我搬家是不是也是你的主意?” 盛崇司没有说话了,隐约感觉时今好像变了,似乎开始有意识地不再依赖他,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无条件地接受,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也不强求她什么,反正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千百种,于是改口道:“明天我搬过来。” “……”什么玩意儿? 时今眨了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见他说道:“你包养我吧,我不介意。” 这人还真是……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面对他的不要脸,时今只觉得又气又好笑,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我介意”,而后一边嫌弃似的想要离他远一些,一边说道:“你又生病了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了?” 说完后,她还作势用手探了探盛崇司额头的温度,可惜还没有挨着他的人,伸过去的手就又被捉住了。 他倒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动作,只是把脑袋又往时今的颈窝处凑了凑,清冷的嗓音被拥挤的空气压得又低又沉,听上去就像是梦呓,低声道:“因为太喜欢你了。” 大概是因为尝过失去的滋味,所以当重新拥有的时候,他开始变得格外珍惜,顺带将之前藏着掖着的感情通通弥补上,于是造成了现在的这种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说完后,盛崇司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重新抬起头来望着她,问道:“你不喜欢么?” 床头灯的光线温和不强烈,连带着将他的轮廓也柔化了不少,衬得眉眼深情,看着这样的他,时今怎么说出口“不喜欢”三个字……怎么说得出口啊! 第42章 第四十二日 虽然在这段分开的时间里,很多东西可能都发生了一些或大或小的变化,不过有一点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那就是时今对盛崇司还是毫无抵抗力,尤其是在他示弱的时候。 于是她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转移话题道:“对了,本来今天下午我想和傅季说说我们的事,可是他当时好像正在为了新闻的事伤脑筋,所以我就没来得及说。” “不用说他也应该已经知道了。”盛崇司的脸一沉,语气不是太友好,冷冰冰地回道。 只可惜时今好像没有听懂他的话,有点惊讶地问道:“什么?我们表现得有这么明显么?” 她完全没料到这一点,毕竟她感觉自己除了在夏威夷和盛崇司比较亲近之外,其他时候都还算安分守己吧,也没做出什么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来啊,怎么还会被人看出来呢。 听他这么一说,时今觉得这个问题还是有些严峻的,于是赶紧想着对策,说道:“那我们以后还是多注意一点吧,特别是你,别有事没事就往我家里跑……哦,还有,以后在……” 这一次她十分周全地考虑到了各种可能性,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忽然感觉到颈侧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刺痛感,是在被咬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特殊感觉。 还在说话的人立即停了下来,小声地吃痛地叫了一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下意识瞪了他一眼,却没有生气,反应了过来。 她知道盛崇司这是不高兴了,因为她那番刻意保持距离的言论,于是她也没有再往下继续说了,而是直接把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告诉给了他,好让他先做好心理准备。 “反正合同的事……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解决,你只能先暂时委屈一下了。” 闻言,盛崇司沉默了半瞬,没有再说话了,可早就已经蠢蠢欲动的手终于不再压抑天性,开始在柔嫩的肌肤上游走着,过了半晌才似是妥协道:“既然如此,那就补偿我的精神损失吧。” “……”这又是什么理论?在他的身上果然占不到半点便宜! 看着越来越不规矩的人,时今慌了神,睁大了眼睛,连忙着急地“喂”了两声,想要阻止他的动作,可惜反抗无效。 毫无悬念的,最后她被翻来覆去睡了个遍,又被盛崇司抱着睡了一晚上,醒来以后出了一身的汗,浑身上下都黏糊糊的,于是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了个澡。 谁知道等到她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的脚步疑惑地一顿,转而又往卧室外面走去。 现在已经进入了春天,天气不再像寒冷的冬季一样,随时都阴沉着。 八.九点钟的太阳升得高度恰到好处,明媚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每家每户里,宽敞的客厅里一片明亮,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小尘埃也看得一清二楚。 干净的春光虽然动人,可惜时今还是没有看见第二个人的存在。 盛崇司就这样不辞而别,她说不失落当然是假的,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对方真的回去了,心想这人也真是的,来之前不说一声就算了,怎么连走也不打一声招呼啊。 时今停止了寻找,恹恹地垂下正在擦头发的手,结果正当她准备走回卧室的时候,却又突然听见厨房传来了一阵哐哐当当的声响,就像是谁在用锅碗瓢盆和人打架似的。 她重新停了下来,第一反应是高兴,因为这意味着盛崇司还没有离开,第二反应却是担心,心想他该不会为了逼她搬家,开始搞破坏了吧? 虽然这种猜测听上去很傻,但是照他目前这么变化多端的性格来说,也不是没有可能,于是她赶紧往厨房跑去,一眼就看见了里面的人正拿着锅铲,俨然一副要大露一手的样子。 见状,时今立马停下了匆匆的步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边慢慢朝他的身边靠近,一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会做饭了?” 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后,盛崇司也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不太好,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大难题,如实地回答着她的问题:“不会。” “……”唉,还真是不知者无畏啊,以为厨房是什么人都能够进来的么。 时今叹了叹气,就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件事上对他抱有什么期待,一脸的无奈地从他的手中拿过锅铲,又打开冰箱看了看,说道:“算了,还是让我来吧,你出去等着。” 如果真让盛崇司亲自下厨的话,他把整个厨房烧了给她吃还差不多。 然而什么都不会的人并没有出去等着,还是站在厨房里一动不动,因为他还会捣乱,时不时就来干扰一下时今作业,明目张胆地拖她的后腿,半个小时就能煮好的粥硬生生花了快一个小时。 好在看着碗里盛着的香甜浓稠又热气腾腾的南瓜粥,她也没那么生气了,在餐桌旁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 其实就连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像这样坐在一起吃早餐的时刻也并不常见,所以倒显得格外珍贵,可惜家里没有什么可以吃的小菜,她只能把万能的老干妈拿了出来。 谁知道吃到一半的时候,不算悦耳的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餐桌上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后,时今站了起来,立马朝门口走去。 由于最近敲她家门的人越来越多,导致她现在已经不敢再十分自信地猜测来的人是谁了,可是看见门外的是路虎也没有感到意外,赶紧让他进来。 不过路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盛崇司,先是一愣,接着打了声招呼,结果刚说了一个“盛总”,视线就不小心扫到了桌子上的那罐玻璃瓶子,脸色立马变得不太好看了。 他重新盯着已经回到餐桌旁的人,说道:“谁让你吃老干妈的,赶紧把偷藏起来的给我交出来。” “……”阿西吧,她好不容易躲过了各种惊险的突击检查,结果千算万算,竟然没有算到会败在这个节骨眼上,果然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时今不太愿意就这样把老干妈拱手让人,心塞地拿小拳拳锤了锤自己的胸口,而后求助似的望着身边的人。 原本她以为盛崇司至少会帮自己说两句好话,却没想到对方只是叹了一声气,而后给了她一个“真可怜”的眼神,邀请道:“来我们公司吧,随便吃。” “……” 路虎轻咳了几声,对于他的公然挖墙脚不好发表什么言论,今天来这里,主要也就是和时今说说昨天开会的结果。 其实这件事的处理方式很简单,因为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宣布分手,要么一切照旧。 可是正如时今昨天了解到的情况那样,目前的状况还不算糟糕,热度基本上也已经降了下去,所以如果选择第一种的话,无异于把自己又推到风口浪尖上去,这样一来也得不偿失,所以最后采取的措施还是按兵不动。 不回应,也不欲盖弥彰地挽救什么,因为现在不管说什么做什么,肯定都会招来负面影响,还不如什么都不做,一切还是和往常一样。 这也就意味着她和傅季还得继续假扮情侣。 好在之前时今也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所以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接受了这个结果,毕竟整件事牵连的人太多,到时候受影响的不只有她一个人,更重要的还有傅季,他的前途可比她的好得多。 通知完这件事后,路虎也没什么要说的了,更何况盛崇司在场,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在临走之前补充问了一句:“对了,沈导的电影今天又公布了两位演员,你们知道这事么?” 作为今年备受期待的电影之一,《孤雏》从宣布开拍的那一刻起,就受到了各方关注,偏偏剧组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所有有关于它的信息都是一个谜,就连每一个角色的扮演者都是分开公布,可谓是吊足了人的胃口。 而在今天公布的演员里,其中一位是正当红的女演员,实力和名气与任漪相当,最关键的是,别人后台还挺硬的。 当然了,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主要是另外一位居然是高峻。 对此,时今除了略感惊讶以外,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感觉了,可是另一个人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从她的家里离开后,直接来到了沈原的家里。 看在他难得出现在这里的份上,被吵醒的人也不和他计较扰人清梦的事了,闲闲地说道:“你好不容易才追到了姑娘,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盛崇司正在往客厅走去,听了这话后,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你是故意和我对着干么?” 他想方设法地让高峻从时今的世界里消失,这人倒好,下一秒就把已经踢出去的人拉了回来,不是存心搞破坏是什么。 一听这话,沈原的神情未变,关上门后,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手搭在他的肩上,站着说话不腰疼道:“不是我说你,心理别这么阴暗好不好,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么。” 为了增加话里的可信度,他又补充道:“我没道理为了整你,把自己的电影也赔进去吧。” 他选演员的标准一直都只有一个,谁最符合角色的设定就用谁,而这个标准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所以很显然,和高峻合作也是这个原因。 再说了,他的人气这么高,对于将来的电影宣传也是百利而无一害,没理由不选他。 反正沈原真的没有一点私心,比如故意气盛崇司之类的,所以替自己解释完后,他又语重心长地教育道:“你也是一百多斤的成年人了,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把感情和工作分开,做到公私分明?” 闻言,盛崇司轻瞥了他一眼,表情依然很冷,可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另外一道从走廊传来的声音便抢先说道:“你不介意我穿你的衣服……” 随着这道话音响起,客厅里也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女人,身上只穿了一件男人的衬衣,一双修长白皙的腿裸.露在空气中,显得格外夺人眼球。 只不过突然响起的女声又戛然而止了,因为她看见了沙发上坐着的客人,于是停止了没有说完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熟稔地问候道:“好久不见,盛总。” 听见这道算不上有多熟悉的声音后,盛崇司循声望去,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对方的脸,等想起来她是谁后,收回了视线。 他重新望向沈原,神情怡然,漆黑的眼底也蕴着几分玩味,明显对刚才的某句话充满了怀疑,不紧不慢地反问道:“嗯,公私分明?” 第43章 第四十三日 出现在客厅里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公布的演员之一,宋采薇。当然了,如果还要往更久以前追究一点的话,也算是沈原的前情人了。 不过不管是不是前情人,下一部戏的女演员就这样公然出现在导演的家里,而且还是以一种近乎“衣衫不整”的状态出现,引人遐想不说,还直接打了沈原的脸。 这和他刚才口口声声说的“公私分明”确实有着不小的出入。 尽管如此,当事人好像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都说了让你心理别这么阴暗。”他不光不反省,还反过来继续教育着盛崇司,而后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她在附近拍戏,淋了雨,借我的地儿洗个热水澡。” 借就借吧,又不是一件多大的事儿,对此,沈原是真的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他的做事风格向来如此。 说是随便也好,随性也好,反正只要他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做的事对得起自个儿的良心,便全然不顾别人会怎么看,也不在意对方是不是别有意图。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的世界从来没有出现过“避嫌”两个字,也就压根儿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举动会造成多么大的误会。 当然了,这些误会的人里面并不包括盛崇司。 他知道自己的朋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对他俩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之所以想要多管闲事,最主要还是因为中间夹了个南方。 如果沈原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又刚好被时今知道了的话,到时候肯定也会跟着一起难过。 盛崇司都舍不得让她难过,怎么可能愿意看见她因为别人的事难过,所以这次他不再等着看好戏,念在沈原没有谈过一次正常恋爱的份上,决定在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之前,提点提点对方。 于是他难得好心一次,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了一个忠告,提醒道:“如果你是认真的话,在追人之前,麻烦你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处理干净。” 说完后,盛崇司又“哦”了一声,好像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情况,于是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只是玩玩而已,也最好现在就收手,不是每个人都玩得起你的游戏。” 这话说得毫不避讳,也没有给任何人留什么面子,沈原闻言,平静的神情终于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缓缓敛起了唇畔的笑,眼睛里的散漫也开始逐渐散去,似乎正在思考什么事情。 见状,宋采薇的表情也跟着一起变得不太好看了,毕竟一直被晾在一旁也就算了,现在又听见盛崇司用“乱七八糟的关系”几个字来形容自己。 无论换作是谁,恐怕都高兴不起来吧。 “看来盛总真的误会了。”好在她隐藏得好,没有泄露太多真实的情绪,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主动澄清道,“因为酒店离片场有些远,所以我才厚着脸皮,借沈导的浴室一用,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听见这句话后,盛崇司又抬头看了她一眼,想不到应该回答什么,最后只吐出来了一个“哦”字,显然对她的解释不感兴趣。 见沈原自己的破事儿就一大堆,他的心理也平衡了许多,打算把找他算账的事暂时搁在一边,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留下了一个让他好自为之的眼神便起身离开了。 谁知道盛崇司还没有走出去几步,客厅里的人又好像满血复活了,毫无征兆地问道:“对了,目前床戏的替身还有空缺,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么?” “……” 这下盛崇司的耐心是真的彻底耗尽了,面无表情地回了一个“滚”,而后打开了门,却发现外面站着一个小姑娘,大约是宋采薇的助理,怀里还抱着换洗的衣服。 看见眼前的门突然自动打开,正准备敲门的人收回了手,说了声“谢谢”,接着一边往里走去,一边和里面的人说着什么,声音不一会儿便被关上的门阻隔断了。 不过小助理也是个机灵人,见屋子里气氛不太对,于是立马调整了一下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再兴奋激昂,而是小心翼翼道:“采薇姐,你的衣服。” 宋采薇没有回答,视线还落在沙发上的人身上,过了半晌才把衣服接了过来,换好以后重新回到客厅,手里还拿着之前穿的那件衬衣。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朝他靠近了几步,说道:“你的衣服我洗……” 沈原似乎已经思考好了问题,正准备回卧室补觉,听见这话的时候,刚好从她的身边走过,却没有停下来,甚至连头都没有回,直接说道:“扔了。” *** 随着天气变得越来越暖和,人的心情好像也一起变得越来越好。 除了赶通告出席活动之外,时今现在每天的日常还多了一个和盛崇司谈恋爱。唯一遗憾的是,他们的约会地点十分受限,要不在她家,要不就在他家,反正绝对不可能去外面。 还好她平时也不是太闲,因为在这段时间里,电影的主要演员已经基本上陆陆续续全部公布出来了,也差不多准备进入拍摄阶段了,所以她不太在意约会的地点,反正只要能和盛崇司见见面,这就已经足够令人开心了。 只不过在正式拍摄之前,还有一次全体演员的剧本试读会。 这天,作为全剧组资历较浅的演员之一,为了能有一个好的开始,时今早早地出了门,却没想到下楼的时候竟然又遇见了高峻。 这是什么破运气。 她立马来了一个急刹车,本来想假装忘了拿什么东西,然后折回家里,等他上了电梯再出去的,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做实在是太明显了,毕竟他又不傻,不可能看不出来她的意图。 于是这番再三纠结直接造成的后果就是,高峻站在电梯里等了她半天,最后终于忍不住催道:“不上来么。” “……上……上上上。” 时今赶紧回过神来,一个劲儿地重复着回答,连忙不迭地走了进去,却没有往里走太多,而是站在前面的角落里,和后面的人拉开距离,整个人都快贴在电梯上了。 狭小的空间加剧了紧张的氛围,她全程目不斜视,第一次觉得二十多层的高度是如此漫长。 不过时今刚在心底感叹完,后面的人便伸过来了一只手,吓得她缩了缩脖子,倒抽了一口冷气,就差没大声叫“救命”了。 谁知道别人只是按了一下楼层,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见自己又误会了,时今收起了惊讶的表情,懊恼地皱了皱脸,这下更是尴尬得不想回头,时不时抬头看两眼楼层数来缓解尴尬,却不料身后的人又突然开口说了话,问道:“你躲着我干什么。” “……”她还是没有回头,一边和镜面里的自己大眼瞪小眼,一边没有灵魂地自问自答着,“啊?我有么?没有吧。” 闻言,高峻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盯着她的马尾辫看了一会儿,而后才语气不善道:“对了,麻烦你转告一下你的男人,让他以后低调一些。万一哪天我闲着无聊,随便请几个记者回家喝茶,要是撞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也不关我的事了。” “……”看吧,她就说让盛崇司注意一点,偏偏他又不听,这下好了,又得让她收拾烂摊子了! 本来时今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听懂他的意思后,有些头痛,大概了解了现在的情况,知道他俩之前应该已经遇见过。 既然都已经被高峻撞了个正着,就算这会儿临时编个理由,来撇清和盛崇司关系也没什么意义,还是先确认他会不会出卖她才是正事。 于是时今想了一想,试探性地问道:“你这么忙,应该不会闲着无聊吧?” 然而高峻竟回了一句“说不准”,气得她差点跳脚。 我靠! 这个回答终于成功引起了时今的注意,让她不再淡定了,正想要回头看他一眼,却又听见“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应声打开,负一楼到了。 她的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说话,高峻就已经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没有办法,她也只好跟着出去,心想要是他真敢那么做的话,那她就只好搬家了。 这么一想后,时今也没那么担心了,自顾自地往自己的车子旁走去,谁知道她刚坐进车里,副驾驶座的门也被人打开了。 只见高峻不请自来地上了车,还十分遵守交通规则地系好安全带,最后温馨提醒道:“再不走的话,待会儿就要堵车了。” “……” 面对他的种种行为,时今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正思索着应该如何委婉地请他下车,却又听见他说道:“就当做是封口费。” “……”嗯,看来又是一个把不要脸演绎得有理有据的人。 高峻同为《孤雏》剧组的演员,所以这会儿肯定也是去参加剧本试读会,本着和同事和平相处的原则,再加上他给出的条件,时今最后没有说什么,就让他坐了一次顺风车。 不过为了不让大家又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她没有和高峻一起进去,抵达目的地后,随便找了个借口,在外面逗留了一会儿才进去。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来给她送东西的南方也在门外等了一小会儿了。 本来她打算把东西拿给时今就离开的,可是对方一见到她就勾着她的脖子,半威胁地问道:“快,老实交代,你和沈导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时今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便趁着现在这个空档,赶紧当面把这个问题问了,而南方也十分诚实地回答道:“没有怎么回事呀。” “……真的么?” 时今的语气低了不止一个度,对这个回答感到失望的同时也有些怀疑,于是又把耳朵凑到她的胸口听了听,试图找到什么她说谎的蛛丝马迹,可惜一丁点的痕迹都没有。 这下八卦的人终于死心了,相信她是清白的。毕竟如果他们之间真有什么的话,南方肯定会害羞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对答如流。 于是她放开了南方,谁知道就在这时,一道陌生的声音从身边传了过来,问道:“时今,能麻烦你的助理帮我去买杯咖啡么?” “……啊?” 还在全身心投入八卦事业的人回过神来,被突然叫了一声名字后,下意识应了一声,条件反射地站直了身子,循声望去,等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后,又小小地“啊”了一声。 因为她万万没想到,提出这个要求的竟然会是宋采薇。 第44章 第四十四日 像这种借助理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时今早就习以为常,心想宋采薇说的咖啡绝对不是什么速溶咖啡,果然下一秒就又听见她说出了一家咖啡店的名字。 尽管这里并不是什么偏远的郊区,但是周围也没有商业街,至于她点名要的那家咖啡店就更不用说了,必须得开车去市中心才能够买到,来回的车程差不多需要一个多两个小时左右。 当然了,和那些存心刁难人的要求比起来,这算不上什么,只是等南方买回来,剧本试读会可能基本上也接近尾声了,到时候宋采薇还想不想喝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可是按照南方的性子,肯定不会拒绝这个要求,而时今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对方的态度很好,不像是以往遇见的那些颐指气使的“少爷小姐”们。 虽然她平时没有怎么和宋采薇接触过,不过私底下也没有听说过她的什么坏话或是不好的传闻。 如果以此作为评断的话,时今觉得她的人应该不错,再加上又是前辈,所以没有阻止南方点头同意,在离开之前,她还问道:“今今,你想不想喝什么,我顺便一起帮你买了?” “不用了,路上注意安全啊。” 时今摇了摇头,把车钥匙给了南方,让她开自己的车去,目送着她离开,直到自己的视野范围里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以后,这才走进了会议室。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原本特意早早出门的人已经不占任何优势了,因为所有的主要演员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 在座的人里有熟悉的面孔,也有不熟悉的面孔,正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气氛还算融洽,尽管如此,出道了这么多年的时今还是不禁紧张了起来。 于是她不敢再耽误什么,赶紧小跑了过去,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所谓的剧本试读会,其实就是主要演员们坐在一起,挑选电影中的几个场景来进行试演,找找感觉,顺便和导演编剧互相交流一下对角色的看法。 值得一提的是,不管是不是商业片,沈原的电影从来都不会出现什么大牌云集的情况,绝大部分的资金都用于电影本身,而不是以天价邀请演员,制造噱头。 不过说来也有趣,凡是出演过他的电影的演员,后来基本上都成了大牌。 而今年这部《孤雏》还是和他以往的拍摄风格相同,依然是一部冷门小众片,主要讲述了有关于校园暴力的故事。 一个是学校的女教师,知道自己班上的一位男同学长期受到其他人的欺凌后,开始照顾他,一个是年轻的寡妇,无意间在路边看见了浑身是伤的男孩后,开始用身体抚慰他受伤的心。 正如沈原之前和盛崇司说的那样,时今这次的角色确实是一个年轻的寡妇,而剩下的角色分配毫无悬念,受到欺凌的男学生自然是由高峻饰演,而学校的女教师则是宋采薇。 作为本次的女主角,宋采薇的表演果然没有让在场的人失望,可以看得出来,她早就已经把剧本消化得很好了,短短的几段对话便能够牢牢抓住人心,很好地传递出了角色给人的感觉。 相比之下,同样是和男主角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时今的表演就稍微逊色一些,虽然也很不错,但只是“不错”还远远不够,最明显的问题就是情感还有些不到位,又或者说是还没有完全进入角色。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的话,她和角色之间唯一有联系的恐怕只有“年轻”两个字了。 不过这种状况也在沈原的预料之中,于是倒没有多说什么,还鼓励了几句,让她回去以后再多多揣摩一下一个年轻的寡妇的心态应该是什么样的,特别是一些细节上的东西。 其实这些问题时今一开始也考虑过,只是没有想到很好的解决办法,所以此刻也没有太失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们给出的建议上,听得很是认真。 主演与主演之间的戏份对完以后,又对了一些主演与配角间的戏,今天就算到此结束了,一周后正式开始拍摄。 看着在座的人纷纷离开,时今长舒了一口气,晃了晃有些隐隐作痛的脑袋,谁知道起身的时候,却又忽然听见身边的人说道:“你演得很好。” “……”啊? 一听这话,正准备起身的人身子一顿,保持着要起不起的诡异动作,见了鬼似的瞅了他一眼,心想他这也是在鼓励她么。 对上她的视线后,高峻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于是又郑重地补充道:“这不是鼓励。” “哦……”时今受宠若惊,想了半天也没想好应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憋出来了一句磕磕巴巴的“谢谢”,顺便说道,“对了,待会儿你可能没办法顺风车坐了,我不回去。” 闻言,高峻的表情一沉,好像不太高兴听见这句话,什么都没说便走了。 “……”我靠,不就是不载他回家么,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时今的心情有些复杂,却没有再在会议室里逗留什么了,也赶紧跟着一起走了出去,寻找着自己的小跟班。 由于路上有些堵车,所以等到开完会的时候,南方也刚好买完咖啡回来,正安安静静地站在角落的一盆盆栽旁等着。 不过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时今长了张乌鸦嘴,因为还真的像她之前猜测的那样,当南方好不容易带着咖啡回来的时候,原本想喝咖啡的人已经变了卦。 宋采薇看见她们后,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完美得无可挑剔,以至于还给人一种很好亲近的感觉,却没有接下递过来的咖啡,只是说道:“谢谢,不过我现在不想喝了,麻烦你帮我扔了吧。” 说完后,她又从身边小助理的手里拿过钱包,抽了几张红色大钞,塞到南方的手里,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说道:“就当是小费吧,辛苦你了。” 本来助理就既像保姆又像跑腿的,宋采薇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一言一行也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轻蔑,比起那些连“谢谢”都不会说的人,甚至可以算得上非常好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时今总感受到一种来自于她的微妙恶意,就像是在故意耍南方,让她难堪。 当然了,她十分希望这只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宋采薇也没理由针对她们,直到沈原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僵局,也让她知道了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议室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走了出来,他也正好撞见了这一幕,脚步微顿,转而朝她们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一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时今便循声望去,等看清楚他的脸后,有些意外,没有想到居然会把也沈原引了过来。 虽然他是笑着的,可是脸上的表情并不算温和,眉头微不可察地轻皱了一下,就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不过这么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她也不好太小题大做了,正犹豫着应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却不料宋采薇已经开了口,语气如常地说道:“没什么,就是让时今的助理帮我去买了杯咖啡。” “……” 虽然说得都是事实,但是时今莫名听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碍于现在这种情况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得清楚的,于是只能跟着附和道:“对,没什么,小事而已。” 说完后,她又挽着南方的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没那么不友好,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沈导再见。” 谁知道还没走出去几步,时今便感受到了一股阻力,回头一看,发现沈原正拽着南方的手臂。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眼睛里却只有南方一个人,嗓音微沉道:“我们谈谈。” “……”哦莫莫。 闻言,时今立即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八卦的视线在两人的手上扫来扫去,心想自己还是放弃得太早了,没想到他们之间果然有什么。 不过南方好像有些为难,犹豫了半晌后,回头说道:“今今,你先走吧,不用等我了,我待会儿自己回去。” “哦……好……” 还在想大事的人回过神来,只是脑袋里依然装着其他的东西,所以没有怎么听她说的什么话,全是凭借着本能点了点头,而后松开了手。 虽然她有点担心,但又不是那么担心,因为南方性格是好欺负了一点,可是骨子里却有一股倔强劲儿,而且沈导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事情吧? 于是时今在“会”和“不会”之间纠结着,站了不知道多久,终于从刚才的震惊中抽离了出来。 谁知道她刚一回头,就看见身边的宋采薇还没有走,正想说话,却又发现对方的脸上还留着没来得及收起的情绪,像是不甘,又像是带着点恨意,于是闭上了嘴巴。 直到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宋采薇这才恢复了正常,却并没有过多说什么,只是冲着她微微一笑,而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见状,时今的心头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又多了一个敌人,心想自己今后在剧组的日子恐怕是不太好过了。 她叹了叹气,步伐沉重地往停车场走去,不过她刚才说不回家倒不是为了应付高峻,因为她真的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开车去了盛崇司的房子里。 这几天他去其他城市出差去了,今天晚上才回来。 可是当盛崇司回到公寓的时候,屋子里却是一片漆黑,没有开灯,也没有一丁点声响,安静得仿佛除了他以外,便没有其他人存在了。 他有些失落,还以为她没有回来,关上门后正准备按下客厅的灯,却又在阳台上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白天虽然暖和,可是夜晚还是凉得像是古井里的水,时今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伏在窗台上,纤瘦的背影脆弱得好似风一吹就能将她吹倒。 谁知道不多时竟真的起风了,窗帘在空气里飘动,还能隐隐闻到一丝烟草味,盛崇司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她的手里还藏着一簇猩红的火光,在夜色里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连闻到烟味都觉得难受的人,居然破天荒地开始抽烟,这样反常的行为让他的眉头一皱,脚步先是一顿,而后朝她大步走了过去。 外面的风声太大,不太听得清屋子里的动静,所以当他已经快走过来的时候,阳台上的人才听见后面传来的声响,连忙转过身来。 “诶,你回来了啊。”时今冲他招了招手,笑吟吟道,“快来看,楼下的母猫发情了。” 盛崇司却没有被她的热情感染,眉宇间还是带着几分凛冽,直到站到她的面前,才注意到她的眼睛里还有眼泪的痕迹,于是低声问道:“怎么了,今天被欺负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日 就算真的有发情的母猫,可现在站在十几层楼的高度,再加上楼下灯光昏黄,哪里还看得清下面的情况,只能听见喵喵喵的叫声,在寂静的夜晚倒是显得格外清晰。 盛崇司的神情依然偏冷,抬起手来,温暖干燥的指腹抚过还挂在她脸上的泪痕,柔嫩的肌肤透着一股凉意,不知道在这风中站了多长时间。 只不过听见他的问题后,明明还很正常的时今反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脸上的笑容立马变成了困惑,呆呆地反问了一句:“啊?我哭了么?” 说完后,她也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举起手上还没有掐灭的烟头,可怜巴巴地解释道:“唉,都怪这烟太呛了,害得我眼泪止不住地流。” 摇摇而上的灰蓝色烟雾被风吹得七歪八扭的,飘进人的鼻腔里,就算味道被吹得淡了一些,也确实有些呛人,尤其是对于平时对烟退避三舍的人来说。 想当初时今第一次接触香烟,还是在参加典礼的那晚,盛崇司把她压在身下,将尚未吐尽的烟全都渡进她的嘴里,那时候的感觉比现在还要难受千百倍。 于是末了,她还不忘虚心请教了一下,诚心诚意地问道:“你们真的觉得抽烟是一件很爽的事么,怎么样才能做到像你们那样享受啊?” 谁知道等她的话音一落,盛崇司那只原本还动作轻柔的手指却忽得顿了一顿,大约又是哪句话听得不顺耳了。 过了许久,又或者只过了几秒,时今也记不太清了,因为她正在想别的事情,没有注意到时间的快慢,只觉得忽然之间,额头传来了一阵疼痛感,还伴随着“叩”的一声响,就像是被人曲起手指,毫不留情地狠狠敲了一下。 由于这股力道不算太轻,再加上她又下意识地去躲,所以整个人微微往后一仰,等直起身子后,却发现盛崇司的脸色好像不太对劲,漆黑的眸子里无光无亮,像是在生气,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至此,时今心头的疑虑更深了一层,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却还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边揉了揉自个儿的额头,一边不解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啊?哪个艺人又给你惹麻烦了?” 然而这话刚一说完,她就好像突然开了窍,猛地想起来了什么,懊恼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恍然大悟道:“啊……你是被我刚才装忧郁的样子吓到了么?” 可惜的是,虽然时今醒悟了过来,但是这话说得不仅丝毫没有反省之意,反而语气还很高兴,庆幸着自己这次不算是失败的装逼。 因为从盛崇司刚才的眼神里,她似乎隐约看见了一丝紧张和担心,看样子应该是被她的演技骗到了吧。 这种情况在以前都没有发生过,于是时今开始为了自己的进步而沾沾自喜着,只是高兴了没一会儿,又发现他已经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了,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她隐隐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盛崇司不高兴的事,于是又讨好似的一头扑到他的怀里,仰起头来,问得很是小心翼翼:“你该不会真生气了吧?” 这时候,原本已经归于平静的风又变得大了一些,时今的头发被吹得在空中乱舞。 她的一双纤细手臂从敞着的外套里钻了进来,紧紧圈住他的腰,赶忙解释道:“我就是练习练习抽烟而已,绝对没有想过要真的吓……” 彼此之间仅仅隔着两层薄薄的衣衫,以至于盛崇司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她的身体被晚风吹得冰凉,就像是在刺骨的井水里泡了几天几夜。 不过当事人好像还对此浑然不觉,只知道自己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突然拉回到了稍微温暖一点的客厅中,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明亮的灯光似乎驱走了一些寒冷,盛崇司好看的眉头却依然轻轻皱着,拿了条毛毯过来,裹着她的身子,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见状,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身子又往前一倾,用脑袋在他的胸口上蹭了蹭,就像是闯了祸求原谅的小宠物,认错道:“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事实上,撒娇这一招她也是会的,只是不轻易使出来,毕竟物以稀为贵么,要是使用频率过高,效果恐怕就不太好了。 可其实盛崇司生气也不是为别的,就是不喜欢看见她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以前因为工作病倒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还好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好像消了些气,下颚微抬,指了指阳台地上的一两个烟头,终于开口说了话,问道:“又是电影需要?” 闻言,时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看见他说的是什么以后,点了点头,又追问道道:“你觉得我刚才有一种年轻寡妇的感觉么?大概就是那种类似寂寞却又不甘寂寞的样子。” 当演员的或许都是这样的吧,遇见一个喜欢的角色,那种很过瘾的感觉是什么都没有办法替代的,可是这也就意味着她之后将面临许多的第一次。 幸好在开了今天的剧本试读会后,时今觉得自己好像稍微有点懂了,为了能够尽快地把握住角色的感觉,她开始抓紧时间练习,第一个要突破的就是抽烟这一关。 不过光是这么一项,她就已经琢磨了一个下午了,从回家到现在,要不是盛崇司回来,她还不知道要练习到什么时候。 可是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忽然想起以前看她拍戏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见过她这么兴奋过,于是原本好转的心情又有了变坏的趋势,反问道:“有这么高兴么?” “当然!”时今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和第一次接到女主角一样高兴!” 虽然之前演的每个角色都各有特色,也没有局限于一种类型,但是总的来说都是一些基调轻松的浪漫爱情喜剧,像这样颓废又露骨的角色她还是第一次接触,心里难免一阵激动。 “你很喜欢这部电影?”看着她的这副模样,盛崇司颇为在意地继续问道,说完后语气又忽得一变,“还是喜欢沈原?” “……”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本来时今想回答“两个都喜欢”的,却又想起自己刚才一件事都没有做对,为了不错上加错,她非常明智地说道:“当然是喜欢这部电影啊!” 说话期间,她的视线不经意瞥见了墙上的壁钟,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从毛毯里伸出来一只手,推了推盛崇司,催促道:“都这么晚了,你快去洗澡吧,明天不是还要开会么。” 说完后,她又低头打量了下自己,小声嘟囔道:“唉,我也要洗洗,浑身都是烟味,好难闻。” 虽然这道声音不太大,却还是一个字不漏地钻进了盛崇司的耳朵里,让他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挑眉道:“你这是在邀请我么?” “……” 刚站起来的时今脚下打了个滑,重新跌坐在了沙发上,红着一张脸,严肃地教育道:“把你的脑袋放干净一点!” 最后当然没有出现什么鸳鸯浴的戏码了。 由于时今之前已经洗过一次了,现在就是想去去烟味,所以洗得很快,等她出来的时候,盛崇司还在浴室里,她闲着没事干,便帮他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收拾好。 谁知道他去的时候是一个箱子,回来以后却变成了两个,不太像是他的风格,于是她一边想着是不是拿错了,一边打开来看了看,没想到竟然是满满一箱子的玩偶,以及各种各样的零食饼干。 更重要的是,这些全都是她喜欢的。 以前他每每去出差,时今总盼望着他能给自己带礼物。当然了,她不是想要礼物,只是觉得这样一来,至少说明他的心里是一直想着她的。 事与愿违的是,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没有收到过来自于盛崇司的礼物,以至于现在也不敢肯定这到底是送给谁的。 就在时今还在思考东西到底属不属于她的时候,浴室里的人正好洗完澡出来,于是她连忙回过头去,指了指行李箱里的东西,一脸期待地问道:“这些都是买给我的么?” 盛崇司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说的话却还是有些不冷不热:“你觉得我看上去像是会喜欢这些的样子?” 尽管这个回答有些答非所问,不过时今还是听懂了,笑得更开心了一些,只是还没来得及和自己的礼物们来个近距离接触,下一秒就被人从地上捞了起来。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盛崇司的大腿上,算不上不舒服,但总归觉得有些别扭,便立马转移话题道:“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吃吧。” “不饿。”盛崇司把试图挣扎的人箍得更紧了一些,此刻就只想这样抱着她。 见自己的计划失败,时今讪讪地“哦”了一声,不再乱动,任由他抱着,鼻息间满是他的气味。 奇怪的是,明明他俩用的都是同一款沐浴露洗发水,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一到盛崇司的身上,就好像变了样似的,清爽干净,又让人蠢蠢欲动。 定力不强的人开始心猿意马,眼珠子转了转,重新想了一个话头来转移注意力:“啊对了,你知道沈导和宋采薇是什么关系么?” 一听见这两个名字,盛崇司就的脸色就一冷,心想沈原果然还是给他捅了篓子,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模棱两可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她想的哪种关系? 时今没有听懂这个回答,想了想,又换了种问法:“那沈导是真的喜欢南方么,还是……” 可惜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突然堵住了嘴巴,熟悉的气味钻进嘴巴里,却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转瞬便又听见盛崇司在她的耳边不悦地提醒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说别人的事。” 这话让时今回过神来,窒了窒,回想了一下,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又晃着他的手,和他讲了讲今天发生的事。 其中她省略了一些有可能让他不高兴的点,比如宋采薇的事,着重讲了讲和高峻在电梯上的对话,最后再三强调道:“你看你,以后别再那么高调了,知道么?” 谁知道盛崇司不但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反而还冷哼了一声:“他说的话你也信么。” 时今知道他一向不把这些事看在眼里,但还是有些不太认同他的观点,谨慎道:“这你就不懂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盛崇司的吻还在她的颈间游移,等她一说完,便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低声警告道:“以后离他远一点。” 一听这话,时今有点哭笑不得,不得不把残酷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说道:“大家都是一个剧组的,而且以后还有那么多对手戏呢,怎么离他远一点?” 沉默了一息后,他做出了让步:“除了演戏,其他时间都离他远一点。” 时今这下不再回答这个问题了,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他加油打气似的鼓励道:“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 闻言,盛崇司从她的颈窝处抬起头来,用那双幽深似海的眼睛望着她,过了半晌才意味深长道:“我是对你没信心。” “……”靠,他这是在怀疑她随时都会一枝红杏出墙去么?简直就是对她人格最大的侮辱! 第46章 第四十六日 按理说,这个时候,时今原本应该举起手来发毒誓,以此证明自己对他的忠贞不渝才对,可是话到了嘴巴,却又完全变了一个意思。 她点了点头,一张小脸上布满了严肃之色,颇为认同地说道:“嗯,你的这种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我确实对自己也不太有信心,说不定哪天真的就和别的男人跑……”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微凉的嘴唇又贴了上来,不过这个吻可比刚才的蜻蜓点水强势许多,好像又回到了他一贯的风格,彼此的呼吸开始变得滚烫。 盛崇司自然知道她这么说是故意的,但是就算是故意的,这话听起来还是刺耳,以及让人极其地不爽,于是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了无辜的嘴唇上。 他毫不留情地啃咬着,像是要把时今的力气压榨干净,直到她没有办法再说出那些话来为止。 等到结束的时候,她那本就色泽饱满的唇瓣更是娇艳欲滴,盛崇司轻轻摩挲着上面的齿印,这才回应着刚才的话,语气冷柔道:“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那些别的男人了。” 随着这道话音刚落,时今的睫毛轻颤,似乎回过了神来,听懂了这番话的意思,却没有被唬住,还兴致勃勃地问道:“那我呢,为什么不干脆一起解决掉,是因为想看着我永远难过下去么?” 闻言,盛崇司的手指一顿,停在了她的唇角,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过了半晌才闷闷地吐出三个字:“舍不得。” 明明只是一个玩笑话,却说得好像真的发生了一样,温馨的气氛陡然间掺杂了一点悲愁,听得时今的表情一愣。 她了解盛崇司,有时候甚至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所以也就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甜言蜜语的男人,但凡是说出口话,就一定包含着他的真心。 于是时今不再开玩笑了,开始自我检讨着,毕竟这一切都是她先开的头,结尾工作肯定理应由她来做才对。 遗憾的是,尽管她现如今已经熟练掌握了撒娇的技能,可是哄人这门学问还有待她再多学习学习一下,所以此刻只能圈着盛崇司的脖子,笑眯眯地枕在他的肩膀上。 “我也舍不得出墙啊。” 时今说得十分认真,不过一双眼睛弯得煞是好看,而后又叹了叹气,语气里却不带半点遗憾,反而还有些高兴,陈词总结道:“可是你会不会太容易当真了点,是不是每个成功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更加成功的醋瓶子?” 一听这话,盛崇司瞥了眼伏在自己肩头的人,眉眼柔和,没有再说话了,而害得冷场的人为了转换一下目前的气氛,又讲了讲今天剧本试读会上发生的其他有趣的事。 不过就算时今只报喜不报忧,他也大概猜得到发生了什么,却没有直接点明,只是在她讲完以后,抚着她的脑袋,说道:“你是去拍戏,不是去受气,用不着每件事都忍着。” “可是我现在还没有厉害到可以不用受气的地步啊。”时今对这些事倒是想得开,很是大度地说道,“只要不是太过分,我还是能忍得下去的,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些年来类似这样的事不计其数,她早就已经学会了应当如何做才能让自己最舒心。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她的脾气好到了可以一味地委曲求全。 该出手时,她的青龙偃月刀也必须拿出手,毕竟她又不是包子做的,不过小气又护短的盛崇司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哦”了一声,嗓音平静道:“我不能忍。” 等他一说完,时今也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虽然心里喜滋滋的,但是还抱有一丝理智,没有忘记他们俩现在正处于不可说的阶段,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暴露了关系,于是克制着嘴角的弧度。 “不能忍也要忍,你千万不能帮我啊,明的暗的都不行,万一到时候被哪个眼尖的看出……” 听着时今这重复了不知道几百遍的警告,盛崇司开始有些分神了,捏了捏她软软的小手,视线也顺着一张一合的嘴唇逐渐下移。 质地柔软的睡裙衬着她那白皙的皮肤,更显得肤嫩理细,微垂的领口投下的阴影便正好隐没在看不见的雪峰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嗯,确实不能忍。 于是听着听着,他又低下头去,细密的吻落在在最喜欢的地方,反复辗转,而时今讲着讲着,也忽然感觉到颈侧传来了一阵湿意,却没有怎么在意。 反正她讲事情的时候,盛崇司就老是喜欢做一些不正经的小动作,这一点她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没有阻止他,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本来摸一摸亲一亲就算了,这些都还在时今可以忍受的范围里,可谁知道事态的发展又渐渐偏离了正常轨道,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从坐在他的腿上变成了躺在床上。 被盛崇司压在的身下后,她立马停止了喋喋不休的教育,知道他想做什么,连忙用手推他,提醒道:“你的行李箱还没有收拾好呢。” 要说强迫症,盛崇司也算得上是个中翘楚了。 通常来说,他都会要求家里的每样东西必须摆在它应该在的位置上,就算偏了几厘米都会让他不舒服,更别提现在地上还乱七八糟地摆了一地的东西了。 如果就这样放着不管,实在是太不像他的风格。 不过时今哪里知道,和这样的夜晚比起来,收拾行李算得了什么,毕竟行李什么时候不能收拾,可是盛崇司的*现在就需要马上找到一个出口。 分开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一定要加倍睡回来才对得起他这几天所忍受的,所以他怎么可能还停得下来,手探进睡裙里,嗓音也已经有些低哑了,沉声道:“明天再收拾。”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畔,毫无意外的,时今又鬼迷心窍了,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原本推他的手已经不自觉地变成了紧攥着他的衣领。 窗外的夜色更深了几分,楼下的野猫却叫得越来越厉害,就像是在告诉楼上的人,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盛崇司也不顾身下的人如何讨好求饶,终于把这几天欠下的全都要了回来。 嗯,连本带利。 第二天,腰酸背痛的时今还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身残志坚地早早起了床。 今天她要去一趟公司,和路虎谈工作,于是十分不顺路的人说是要顺路送她,最后当然被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并且再一次把“人前保持距离”六字箴言拿出来,希望他牢记于心。 不出所料的是,一听这话,盛崇司的神色微变,却又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玄关处,沉默不语地盯着她看。 然而有时候,不说话比说话带来的杀伤力大得多,比如现在。 时今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走了过去,在开门出去之前,揽着他的脖子,把他往下拉了拉,在他的额头上脸上嘴巴上都非常用力地亲了一口,甚至还可以听见“啵”的一声响。 “这下总可以了吧?”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心想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恐怕只有再拿出几根她珍藏的压箱棒棒糖来了。 还好盛崇司很好哄,饶是依然不太开心,也比一开始心甘情愿了一些,和她在停车场分开了。 一来到公司,时今就看见了像小蜜蜂一样勤劳忙碌的南方,对方也看见了她,笑着朝她跑了过来,打了个招呼:“今今,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开机之前都要在家钻研剧本么。” “胖虎哥让我过来一趟,说说电影的事儿。” “哦……这样啊,那你快去吧。”南方挥了挥手,不耽误她的时间了,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又被时今一把拉到了没什么人的角落里。 “你昨天和沈导没有发生什么吧?” 和昨天的八卦比起来,今天的时今是真的站在朋友的立场问的,说完后又保证道:“你放心,如果沈导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绝对会站在你这边的!” “今今,你在想什么。”南方又笑了笑,好像她问了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为什么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什么关系都没有?”见她点了点头,时今还是不放心,又问道,“那你们昨天是在谈什么?哦,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不说,我就是担心你出什么事。” 不过南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和她之间有什么是不方便说的,于是全都一五一十告诉给了她。 当时被沈原那么一说,其实也在她的意料之外,同样不知道对方想和自己谈什么,但又不想把这件事就这样拖着,所以才答应了下来。 来到没什么人走动的楼梯间后,沈原松开了还抓着她手臂的手,脸色依然没有缓和,盯着她看了半晌后才问道:“她刚才为难你了么?” 尽管这句话没有说明,但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虽然南方的性子静,平时也不太爱说话,看上去总是很好欺负的样子,事实上也确实常被人使唤来使唤去,可她对此倒是一直不太在意,以至于情况愈演愈烈。 就拿给宋采薇买咖啡的事来说,反正就是买一杯咖啡而已,身上又不会少块肉,那就买吧,所以她也并不觉得这算是什么为难。 于是南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绕弯子,迎上他的目光,直接果断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希望你不要牵扯到我的身上,可以么?” 她的语气还是软软的,听不出丝毫的埋怨,却十分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见沈原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便又礼貌地说道:“请问还有别的事么?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最后南方拒绝了他要送她的提议,独自回了家,以上就是昨天谈话的全部内容,回忆完后,她又撇清关系道:“你看,我们真的没有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时今确实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但就是久久合不上嘴巴,好像忽然之间对她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说起来,南方的年龄虽比她还要小个一两岁,可她现在仔细一回想,发现这么多年来,除了在她的事上经常紧张以外,南方大多时候都很冷静,而且从来没见过她为了什么男人高兴伤心过,就连那种对偶像的疯狂都没有。 这样看来,她简直过得算是清心寡欲了啊。 时今在心底连连感叹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正想和她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叫南方的名字。 她连忙回头应了一声,又对面前的人说道:“今今,我去帮忙了啊,你快去找胖虎哥吧。” 闻言,时今点了点头,收回了还搭在她肩上的手,等她走远以后,脚下的步子这才开始重新动了起来。谁知道一转过身子,竟和迎面走来的傅季打了个照面。 第47章 第四十七日 说实话,自从上次那件事后,时今并没有刻意躲着他,反倒有一种被躲的感觉,因为一连好些日子她都没有看见过他了,今天这样撞见也纯属巧合。 当然了,这种巧合也完全可以不成立,比如傅季装作没有看见她,直接从她的身边走过去之类的,好在他并没有这么做。 走到她的面前后,傅季停下了脚步,低头问道:“怎么来了?” 时今一直抬头望着他,发现他的这副神情和语气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让她生出一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错觉。 可也仅仅只是错觉罢了,其实很多东西早就已经发生了改变吧。 她知道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不太自然,心想路虎那边应该也不着急,于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和他聊聊,便故作轻松道:“你不来找我,我就只好来找你了啊。” 时今主动找他的次数并不多,甚至可以算是屈指可数,所以就算她这句说的不是真话,傅季也情愿被骗,并没有拆穿她的谎言,而是和她来到了二楼的空中花园。 上午的十点正是公司里最忙的时候,开会的开会,练习的练习,这里此刻也就并没有什么人,入目处只有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在早春的阳光下显得生机勃勃。 先踏上花园的时今在长椅上坐着,等了一小会儿傅季才过来,递给了她一罐她爱喝的奶茶,接着两人便并肩坐在一起,久久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以前她还不那么忙的时候,有事没事就喜欢往公司跑,也经常来这儿睡觉,第一次见到他好像也是在这儿,记忆里的栀子花香味还很浓郁。 那个时候傅季才签约,按辈分来说,她还算是他的师姐。 虽然和近段时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小鲜肉比起来,三十岁的他在年龄上可能不占什么优势,却是目前娱乐圈里难得颜值和演技都在线的年轻演员了,可惜被前东家耽误了不少时间。 好在后来换了公司以后,拥有的各类资源都越来越好,人气也是更上一层楼,各种代言片约不断。光是广告这一项,估计就得抵时今一整年的量了。 如果那些黑子非要从傅季身上找出一个槽点来黑的话,估计也就只有她这个“女朋友”了,毕竟从出道到现在,外界对他的评价一直都很好。 不过自从去年和她拍了一部电视剧开始,围绕着他俩的各种话题就没有断过,而她这个“女朋友”还偏偏总是不安分,时不时就给他惹出一大堆的麻烦来。 好在现在的市场不同于以前,越来越多的明星谈恋爱都不再藏着掖着,反而大大当当地公开,并且也带来了良好的效应,所以他们之间的合约恋爱其实也给时今带来了很多好处。 所以就算合同上没有规定在合约期间不能谈恋爱,但是假如这个时候提出解除合同的事,还是会显得她是在过河拆桥,就像是有了恋人就一脚踢开傅季这个朋友。 可是事实上,这个合约从一开始就为他招来了许多麻烦,时今一直以来都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他,早在和盛崇司重新在一起之前,她就有了提前结束的想法,只是…… “想好了么?” 时今还在思考着合同的事,听见这道声音的时候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以后,还是有点回不过来神,不太肯定地问道:“你是说……” “和他重新开始。” 她没想到傅季会突然问这个,又或者说是没想到真如盛崇司所说的那样,就算她不说,他也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如此,时今也不用再绞尽脑汁地想应该怎么说明情况了,立刻收起了那些纷杂的思绪,认真地回答道:“嗯,想好了。” 闻言,傅季没有说话,望着不远处那只停留在花骨朵上的蝴蝶,沉默了良久,而后才侧头望着她,问道:“怎么又突然改变了想法?” 察觉到他的视线后,盯着奶茶看的时今也抬起头来,回望着他,知道自己有些没出息。 她和盛崇司之间的事情傅季是知道的,毕竟她当时还让他帮过自己,说是一旦发现她有动摇的苗头,就立马帮她坚定坚定决心,谁知道到头来,她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心。 “大概是因为舍不得看他难过吧。”时今说得有些无可奈何,可是很快就被脸上快乐的表情出卖了,看上去更像是乐在其中。 傅季一直看着她,眼底的光又黯了几分,最后终于移开了目光,不知过了多久又问道:“是从夏威夷开始的么?” “……嗯?” 时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却还是点了点头,以为他是在意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于是连忙解释道:“本来之前就想和你说了,不过当时正好遇上那样的新闻,就没来得及说。” 可惜说完以后,空气又陷入了一段长长的空白,只听得见远处的汽笛声,以及从身后走廊上时不时传来的脚步声。 好像自她从夏威夷回来以后,这种空白在他们之间出现的频率就越来越高,正当时今犹豫着还要不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傅季又忽然开口说了话:“嗯,我知道了。” 啊?知道什么了? 她不解地看着他,被这句没头没尾的回答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见眼前的人已经站了起来,最后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道:“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先走了。” “哦……好……再见。” 时今还有点懵,总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等傅季离开后,她又一个人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直到花园里的人不知不觉多了起来,她这才想起去办公室找路虎。 昨天他因为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没有陪她一起去剧本试读会,但是对于当天发生了什么事倒是很清楚,别的也没有多说,又是一阵老生常谈。 “拍了这么多戏,该懂得规矩你应该都懂。虽然凡事不讲究个’忍’字,但是你也多注意一些,能和平解决的就别强出头了。” 一听这话,时今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有些惊讶,有些奇怪,也有些哭笑不得,说道:“胖虎哥,你怎么突然把我当作新人看待了,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啊。” “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路虎说话的时候难得有几分顾虑,“虽然你现在……嗯,不过平时还是要注意一下,别仗着背后有靠山就乱来,知道么。” 这话说得欲语还休,但时今还是听懂了,只是听得她格外别扭,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这说的什么和什么啊,我是这种人么。” 路虎当然知道她不是这种人,但是保不齐她的靠山不是,所以他还是不得不再啰嗦个一两句。 “反正合约结束前,你最好别被拍到什么东西,其实也就是几个月的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如果忍不了,那就……” 只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时今出声打断了,她连忙问道:“几个月?怎么这么快?” “哟,你还嫌快了啊。怎么着,干脆不解约,直接等期满吧。” “……”靠,明明知道她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时今本想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却没从他的嘴巴里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最后只好打道回府。 当然了,回的还是盛崇司的那套公寓。 原本她昨晚来这里,全是因为看在他坐飞机太累的份上,结果耍无赖的人又开始一步一步把她往挖好的坑里带,让她这几天就住在这里,说是*性比她那儿好,也不用怕被什么人看见。 时今知道,他就是想尽可能地减少一切有可能碰见高峻的机会,她考虑了一番后,也没有拒绝,反正只是住上个几天,也不算是白吃白住。 于是回来以后,她就窝在书房里看剧本,可是大部分心思都还留在今天发生的事上,注意力不怎么集中,于是盛崇司打开书房的门,看见的便是正蜷缩在椅子上发呆的她。 偏暖的夕阳温柔地笼罩在她的身上,她好像还浑然不觉,下巴搁在曲起的膝盖上,衬得那双眼睛愈发得大,里面的心不在焉也愈发明显。 盛崇司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后,毫不费力地把她抱了起来,搁在自己的腿上,一边替她拢了拢有些散乱的长发,一边问道:“路虎又训你了?” 嗯? 这道声音让时今回过了神来,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愣了一愣,不太流利地说道:“没……没有啊。” “那你又是在演寂寞又不甘寂寞的年轻寡妇?” “……” 听他这么一说,时今突然反应过来他是想问她为什么发呆,不过一时间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和他说傅季的事,便索性顺着他的话回答道:“是啊是啊,看吧,你又打扰我工作了。” 她已经换上了家居服,宽松又舒适,昨晚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印记也就暴露在了空气里,尤其是嫩白的脖颈上。 见她不想说,盛崇司也没有再逼她回答什么,忍不住又用唇舌去描摹那些印记,低语道:“待会儿尹霓会过来。” 刚才他和盛崇朗通话的时候,尹霓无意间听说时今在这里,于是不管说什么都要过来看看她,他倒是没有拒绝,反正拒绝也没用。 可是时今的反应就没那么平静了,原本还窝在他怀里的身子立马直了起来,神色略微紧张,小心翼翼地问道:“啊?尹霓要来?只有她一个人么?” 看她这副受惊的模样,盛崇司自然是听懂了她的话,微微抬头,嗓音里带着轻笑,问道:“你很怕我哥?” “嗯……”时今犹豫着要不要撒谎,最后还是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了一条缝,实话实说道,“有那么一丢丢吧。” 虽然上次吃饭的时候,和盛崇朗之间并没有出现什么不愉快,相反,还让她改变了对他的固有印象,但是无论如何,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以至于她总觉得在他的面前有些拘谨,不太自在。 盛崇司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下颌枕在她的头顶,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近,他的声音听上去格外低沉可靠,安抚着她:“只要你不对尹霓做什么,我哥基本上都看不见你。” “……怎么说得你哥像个瞎子似的。” 谁知道他不但没有替自己的哥哥说话,反而还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在尹霓面前,他也差不多算半个瞎子了。” “……”这是来自官方的吐槽么? 第48章 第四十八日 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的眼睛就只有你,明明是一件这么浪漫的事,怎么被盛崇司这么一说,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呢。 时今知道他这是在故意逗自己玩儿,便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的胸口,而后由衷地感叹道:“不过还是好难想象,你哥哥会这么喜欢尹霓。” 当然了,她这话绝对不是在贬低尹霓,只是觉得像盛崇朗那样的人,不管是人还是物,似乎都无法勾起他的太多兴趣,以至于让他看上去不像是一个会拥有这样浓烈感情的人。 感叹完了以后,时今好像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连忙补充道:“是不是因为我有眼无珠,没有发现尹霓的身上其实还是有很多闪光点的?” 盛崇司的手还在她的身上摸来摸去的,不忍心再听她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一句话就解释了她想不通的现象:“好不容易才养大,你舍得让给别人么。” “……”我靠,这句话的信息量会不会太大了点……敢情还是养成系? 时今的眼睛又睁大了一些,里面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虽然和尹霓认识的时间也有这么长了,但是她还从来都没有问过有关于她的感情.事,于是听了这话后,第二次激动了起来,望着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一看就知道肯定又有了什么坏主意。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见她以一种调侃的口吻地打趣道:“那你怎么没有养一个?” 闻言,盛崇司微微低下头来,冷硬的轮廓多了一点夕阳的温度,眼底好像也有光,甚至比她的还要更明显一些,嗓音轻缓,就像是有意要引诱她什么,反问道:“你现在愿意生一个?” 又不出所料的是,时今听了这话后,再一次成功地呆若木鸡,笑容凝在嘴角,迟迟没有再说半个字,也没有想到他会把话题绕到这个上面来。 就算是在以前过得最甜蜜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自己和盛崇司的孩子,又或者说是不敢想,害怕自己太贪得无厌,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又觉得一切好像是那么自然,自然得仿佛本该如此。 随着时间的推移,时今慢慢回过了神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开心还是惊讶,慢慢转过脑袋,不再去看他,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养女儿和养老婆能是一回事么。” 这话也不知道盛崇司听清楚了没有,反正他也没有再开口了,就这样抱着她坐了一会儿,等到月亮爬上树梢,安静已久的门铃声响了起来,刚放松的人也重新紧张了起来,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啊。 打开门后,看着门外的还真的站了两个人,她不禁站直了身子,只是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一个比她高出不少的人影就扑了上来,语调夸张地叫道:“我的智障宝宝,我好想你啊!” “……” 毫不夸张地说,被抱住的一瞬间,时今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立马举起自己的双手,没有碰尹霓一丝一毫,心想完了,她没对尹霓做什么,可是尹霓对她做了什么,这种情况又该怎么算? 幸好盛崇朗并没有说什么,而且时今和他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因为进来以后,他们兄弟俩就在客厅里聊天,而她和尹霓则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不过尹霓进来不是为了帮忙,只是单纯躲在这里,一边看着她忙上忙下的,一边偷吃她那些刚收到的零食礼物。 过了过零食瘾后,她这才空出嘴巴来,问道:“前几天你出事的时候我正好在国外拍戏,没来得及在第一时间送上最诚挚的关心,你没什么事吧?” “有事现在还能在这儿和你聊闲天么?”时今嫌她不帮忙就算了,还这么大一坨站在这里,简直就是在碍事,于是让她往门口的位置靠,“站过去点,别挡着我。” “……哦。” 尹霓又塞了一嘴巴的零食,等全部嚼完咽下去还是觉得神奇,心中不禁生出无限感慨,心想既然他们现在已经和好了,那么之前那些一直不好说的话也终于可以说出来了吧? “其实当时你们分手的时候,我真的好久都没有缓过来,可是盛崇朗又不准我插手你们的事,我只好一直憋着没问,还好你们又走到了一起。”她想了想,终于还是提起和陈年往事有关的话题,“所以你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你当初为什么要分手了么?” 时今正在往锅里倒下切好的菜,声音里还混杂着各种油烟声,回答得倒是毫不犹豫,就像是已经回答过千遍万遍:“他又不喜欢我……不分手,还留着过年么?” 等她说说完后,尹霓也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咳了半天,震惊道:“什么,就因为这个?” “……什么叫就因为这个!”时今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觉得她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也谈过恋爱,知道什么最重要。既然连在一起的最基本的条件都没有了,还有必要继续下去么?” 诚然如她所说,当初的分开只是因为一个误会,而这个误会听上去更像是她在小题大做,可是大概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和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有多难受。 就算这个“不喜欢”是她自以为的。 尽管如此,尹霓还是觉得她太过分了点,差点伸手去掐她的脖子,怒道:“不喜欢你,那他和你在一起干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时今曾经也无数次地拿着这个问题问自己,只是直到最后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唯有一个原因听上去还像那么一回事。 “可能是因为每天都被我追,追得烦了吧。”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勉强同意和她交往,免得被一直缠着,同时也希望她能够知难而退,谈腻了就早点分手,结果哪知道她是个贪心的人,一直不肯撒手。 可惜尹霓却恨铁不成钢,继续追问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以为这么多年来,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喜欢过他么?” 见对方好像明白又好像没明白的表情,她又推了一把:“如果他不喜欢你的话,你觉得你还能有机会追他么?” 虽然这一点或许就连盛崇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过依他的性格,对于不喜欢的人,确实连一丁点的机会都不会给,既然靠近他都是一件难事,那就更别提什么追他了。 一听这话,时今的眉头皱了皱,似乎也觉得很在理,于是看了她一眼,又像是在透过她想什么别的事情。 尹霓被她看得一阵头皮发麻,觉得自己也说得够多了,于是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算了,过去也不重要,只要现在和好就好了。”吃完了最后一点零食后,她终于想起了吃人嘴软的道理,为本次对话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你放心,反正我是无条件站在你这边。如果盛崇司那个混蛋还敢辜负你的话,我就……” 她一边说着,一边一拉开了厨房的门,谁知道她口中的混蛋正站在门外,吓得毫无准备的她又一个大步,退了回去,拍着胸口压惊。 听见身后传来的奇怪动静,时今也回头看了看,当目光触及到门口站着的人的时候,愣住了,倒是尹霓先反应了过来,一脸莫名其妙地问道:“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察觉到那道惊讶的视线后,盛崇司抬眸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刚才的对话听见了多少。 不过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看着尹霓却没有说话,只是拿出手机,对着还在舔手指的人拍了几张照,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和我哥告状。” “……”忘恩负义的混蛋,早知道就不帮他说话了! 尹霓气愤地重新关上门,站在角落里一边冷静,一边想着待会儿应该怎么和盛崇朗解释。 后来,晚餐的时候一切正常,吃完晚餐送走尹霓以后,也一切正常,就连晚上的床上活动都照旧进行。 见盛崇司整个晚上都对厨房的事只字不提,时今还以为他在外面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听见,于是松了一口气,准备安心睡自己的觉了。 谁知道正当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头顶又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不知道是因为她太困了,还是他说得太轻,听上去总觉得有些缥缈。 “你和尹霓说得那些都是真心的么?” 嗯?什么? 时今的脑子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还没有想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又听见他说道:“当时你为什么连问都不问我一下,就直接提了分手?” 一听见“分手”两个字,她顿时清醒了过来,被这话问得一愣,心里立马涌起一阵愧疚,正想要好好解释一下,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也不算说错了什么吧。 一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时今还是觉得委屈:“当时……当时你确实不像是喜欢我的样子啊……” 闻言,盛崇司沉默了好一会儿,大手却一直拍着她的后背,不知过了多久才低声道:“嗯,是我的错。” “……”诶,怎么这么快就认错了? 时今没想到他居然不反驳,就这样直接低头认错,于是稍微淡去的愧疚又重新回来了,有些慌了神:“其实……其实也不全是你的错,我也有责任。你说得对,我连问都没有问过你,就……” 说着说着,她还真的反倒安慰起他来了,盛崇司的手微微顿了顿,而后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混账事,才会让她这么没有安全感,等她越说越小声,直到快要睡着的时候,才又问了一句:“现在还怀疑么?” “现在?现在不怀疑了啊。”时今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实在是太困了,以至于声音听上去有些含糊不清,瓮声瓮气道,“要是还怀疑的话,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了。” 末了还自顾自地嘟囔了一句:“大不了……就再分次手,然后绝对不回头了。” 第49章 第四十九日 一周后,电影如期开机拍摄,第一天的时间安排表对时今很友善,上午十点才有她的戏,不过托路虎的福,她还是提前了半个小时,早早来到了片场。 谁知在去往化妆间的路上,路虎又遇上了老熟人,心情一好,准备闲聊两句,让她先带着南方去化妆间,待会儿再过来找她们。 没有什么话语权的两人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让他叙他的旧,自个儿先走着。 不过说起来,其实时今本来是不打算带着南方一起进组的。 不管是因为沈原还是宋采薇,她都不希望南方感到不自在,所以她本想让路虎在这部电影期间,再帮她临时招一个助理的。 谁知道被南方知道这个想法后,很是生气,让她别想太多,还说如果以后再这样打着为了她好的旗号乱来的话,她就真的生气了。 说实话,时今还从来都没有看过她真的生气是什么样,也不敢轻易尝试,心想一定很可怕,毕竟闷声不出气的都是干大事的人。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坦荡荡的,那她一个围观群众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继续把她带在自己的身边,跟着自己一起手刃白莲花。 万万没想到的是,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就在时今刚路过其中一间化妆间的门口的时候,一个不小心,透过那道没有关紧的不大不小的门缝,听见了不该听的东西,脚步蓦地停了下来。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虽然她现在还没有看清里面究竟有多少人,但是从叽叽喳喳的声音来判断,一台肯定是跑不了的了。 时今也知道偷听人说话不是什么好习惯,可是谁让她们讨论的东西和她有关被,不偷听一下简直太对不起她们了,于是二话不说,转过身子,视线投到了房间里面。 “今……” “嘘。”时今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指了指门,示意她别急着出声,先听听看里面的人怎么说,见状,南方只好闭上了嘴巴。 小小的化妆间里倒是难得这么热闹,不过说话的都是一些三十八线的小艺人,在剧里也就是众多学生群演中的一员,此刻正围在宋采薇的身边。 都说她是最没有架子的女明星,平时对粉丝对工作人员都很好,这群小艺人来这儿大概也是为了找她要些签名合照,顺便讲讲同剧组女演员的坏话,以此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吧。 从他们的对话来看,聊天显然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每个人都有一肚子话要讲的样子。 “听说她出道的时候被一个金主包养了,后来被金主甩了,才又搭上了傅季。唉,真是可怜了傅季啊,大好前途全被她毁了。” “是啊是啊,你说傅季哪儿都好,就是眼光不行,而且不是说她又找到了新的靠山,准备把傅季一脚踢了么。” “啧啧啧,这女人心可真狠。采薇姐,你以后还是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被她算计了。” 听见这个温馨提示后,坐在中间的宋采薇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别的话。 或许也正是顾忌到她在场,所以她们说的话不算太难听,至少暂时没有出现什么粗俗的侮辱人的字眼,不过南方还是觉得很过分,有点担心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也顾不上她刚才的警告了,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说道:“今今,我们……” 原本她是想让对方别听了,先去附近转一会儿,反正眼不见心不烦,谁知道却听见时今说了句“你就在门外等着”。 南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就见她一把推开了门,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了里面的人面前,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出现只会扫了大家的兴。 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后,还围坐在一起聊天的小艺人们纷纷朝她望了过去,可是没有一个人起身,也不觉得愧疚,依然稳坐着,丝毫没有说人坏话被撞破的尴尬。 时今被她们看得一笑。 明明没人问她为什么来,她却多此一举地主动解释道:“哦,我只是来和采薇姐打声招呼,不用管我,你们继续聊,要是哪里还有疑惑,欢迎随时来问我,我说的可能比那些小道消息更真一些。” 说完后又想了一想,补充道:“嗯,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 也不知道是因为不想回答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反正时今说了这话后,再也没人答话,而作为在场的人里资历最深的,宋采薇自然要出来打圆场。 “时今,你别气,她们也就是把那些道听途说来的东西复述一遍,没有什么恶意,我们平时不也经常讨论其他艺人么。” 她刚才并没有参与她们的聊天,现在当然有立场说这些话,做事也很会把握分寸,不会把人逼得无路可退,所以说话的语气十分客气,甚至还开着玩笑来缓和气氛,只是多少还是听得出来话里带了点指责的意味。 “不过下次进来之前,你还是记得敲敲门吧,这样我也好先提醒提醒她们,免得让你听见这些东西,生冤枉气。” 等她一说完,时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立马露出了抱歉和尴尬的表情,真诚道:“真是不好意思,采薇姐,我刚才看门开着,还以为是有人知道我要来,特意提前帮我打开的,现在看来,确实是我想太多,下次一定会记得敲门的。” 只要不是在资源不够的情况下,宋采薇一般都是单独使用一间化妆间,而她的化妆间在隔壁,结果就这样不请自来地出现在这里,按理来说,确实有点不太礼貌。 可这一切只有在宋采薇不知情的情况下才能成立,时今知道她这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毕竟以她的身份地位,就算这些人是来要签名合照的,她也完全可以拒绝,更别说像这样坐着聊天了,若是没有她的允许,这些三十八线以外的小艺人敢在她的面前说这些话么。 还好现在这年头,谁还不会点话里有话的装模作样呢,于是道完歉后,时今又对着她微微鞠了个躬,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虽然路虎再三提醒她不要惹出什么事来,但她也没觉得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毕竟她说的那些话都是针对那群小艺人,对宋采薇可没有半点不尊敬。 谁知道被路虎知道后,又是揪着耳朵一顿痛骂,骂得时今又生气又难过,还好等到下午拍戏的时候,她就再没见着那几个小艺人,要不然保不齐又看她们不顺眼,更生气。 上午还阴沉着的天忽然放了晴,一旁的路虎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喝茶嗑瓜子儿,忽然优哉游哉地说道:“哟,这沈导不是不收关系户么,怎么把盛总家新出道的女团安排进来了?” 一听这话,还在看剧本的时今抬起头来,朝他说的方向一瞧,发现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小姑娘确实是diss新出道的女团。 从数量上来看,正好等于上午化妆间里的小艺人数量,从质量上来看,不用说,肯定高出一大截,也比她们更加符合高中生的人设。 可是这个女团最近势头正劲,通告上个不停,没道理放弃大好的出镜机会,跑来这儿来当个群演,除非是……盛崇司亲自安排的,而这个可能性又极大。 唉,看来果真如他所说,忍不了啊。 时今在心底叹了叹气,捏着剧本的手指微微捏紧,想要给他打了电话,想了想后还是作罢,继续看自己的剧本。 拍戏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场戏拍下来,不知不觉已将近晚上十点了,只要拍完最后一个镜头就可以收工了,可是这个镜头还得等上一组拍完才能继续。 这一等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路虎看她好像有些累,于是让她先回车上休息一下,时今看了看那边的情况,心想确实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便没有拒绝。 南方帮她去倒开水了,还没回来,而路虎得留在这儿等通知,所以她只能一个人过去。 保姆车停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周围也没什么路灯,时今拿着手电筒一路小跑过去,结果刚一坐上去,就隐约觉得有一道黑影压了过来,揽着她的腰,把她往前一拉。 她被吓了一大跳,正想叫出声来,又被堵住了嘴巴,幸好在她出手反抗之前,熟悉的气息就已经钻进了嘴里,安抚着她紧张的神经。 盛崇司? 虽然时今还有疑惑,但还是渐渐放下心来,顺便痛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把他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揪出来,要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还好盛崇司也只是亲了亲她,没有再做什么别的事了,只是抱着她没撒手,而后又眉头一皱,道:“怎么又这么凉。” 入了夜的气温稍低,她长时间站在风里,手脚自然都凉透了,好在车上开了一点点暖气,又被他这样抱着,逐渐暖和了起来。 于是时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边伸手去按车厢里的灯,一边说道:“你怎么在这儿?来的时候没有被什么人发……” 可是当灯亮起的瞬间,说到一半的话也戛然而止了。 她先是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人看了一会儿,接着爆发出一阵大笑,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在车椅上笑得东倒西歪。 看她这么夸张的反应,盛崇司没有说话,还是神色如常地端坐在一旁,倒是一点都不介意被她笑话,甚至还替她揩了揩眼角渗出的泪水。 见状,时今良心上有点过意不去,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冷静了下来,可是第一反应却是赶紧拿出手机拍照留念,接着才去找湿纸巾,一边帮他擦了擦,一边忍笑道:“看吧,让你逮着人就亲亲亲,都亲成什么样了。” 由于她演的是一个不太.安分的年轻寡妇,所以妆容比较艳丽,以至于盛崇司吃了一嘴的口红,而且比上次在电视台那次明显得多。 就像是……偷涂了口红的熊孩子。 第50章 第〇五十日 尽管她都这么说了,可盛崇司还是不太在意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 安安静静坐着没动, 任由她拿着湿纸巾在脸上擦来擦去的。 等到把他收拾得差不多后, 时今又赶紧拿出镜子,也照了照自己的脸。 本来妆就浓得不像是什么安守本分的女人,现在脸颊也粉扑扑的,而且还不是化妆就能化出来的效果,就算不想让人看出来都难,除非对方是瞎子。 束手无策的时今只能认栽,见自己的口红也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干脆直接全部擦掉, 到时候就说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蹭掉了,免得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看吧,别人一看就知道我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虽然接受了事实, 可她一边擦着,一边还是忍不住唉声叹气着,又想起了什么, 动作忽得一顿,严重警告道:“下次你再这样的话,就不让你亲了。” 只可惜盛崇司对于这类警告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没有当回事,一边无聊地玩着她裙摆上的流苏,一边低声问道:“开心么,终于拍到了沈原的电影。” 原本他还以为时今又会高兴得忘乎所以,谁知道她一听这话,兴致反倒忽然没有那么高了,脑袋一耷拉,语气低落道:“不开心啊,我被欺负得可惨了,感觉大家都不喜欢我——” 察觉到周遭空气温度骤然降低了几度后,她又话锋一转,抱着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身上,笑吟吟道:“当然是不可能的。” 为了增加话里的说服力,时今又一脸骄傲道:“你想啊,连你这么难搞的大.麻烦我都拿下了,还怕对付不了其他人么。” 盛崇司没有说话了,只是斜睨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好像又被冻住了一般,让人难辨喜怒,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相信了第一句话,还是第二句话,又或者一句话都没有信。 见状,时今收起了嬉笑的表情,不再逗他了,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 不过她既没有提那群小艺人的事,也没有劝他以后能忍就忍,尽量不要插手剧组的事,而是换了一个思考问题的角度,问道:“你家艺人在剧组被别的前辈教训了,你也要一一教训回去?” 可惜她又忘了一件事,那就是盛崇司的思维和普通人不一样,他并没有听出来弦外之音,反而还不紧不慢地反问道:“你和他们一样么?” “……”怎么接……这话怎么接! 一听这话,时今的老脸一红,维持着淡定的表情,郑重地点了点头,领导交代事情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回答道:“嗯,不一样,我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所以希望你也不要丢我的脸,好么。”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和和睦睦的剧组啊,演员之间肯定多多少少都会闹点不愉快,况且宋采薇还得顾忌他和沈原,自然不会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顶多就是让她每天过得稍微困难一点。 而且不管再怎么说,她好歹也是电影女主角,要是闹出了什么不好的新闻,到时候最受影响的还是整个剧组,对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好处,何必做一些得不偿失的事呢。 这个道理盛崇司当然也明白。 他不会像对待之前那些人一样对待宋采薇,也不会就这样袖手旁观,至于应该怎么处理她,就没必要让时今知道了,毕竟现在本来相处的机会就少,何必再让不相关的人占用时间。 盛崇司的眉眼一敛,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另外说道:“拍完这部戏,有想去的地方么?” “嗯?想去的地方?” 受他影响,时今也开始跟着他一起玩流苏,听了这话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也没想过这个问题,自然而然地反问道:“没有啊,怎么了?” 这部电影的拍摄时间将近两个月,等到杀青的时候,差不多也到夏天了,虽然还不确定到时候有没有别的工作,但是她还没有红到行程爆满的程度,空出个几天或者一周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以他的性子来说,这不太像是他的风格,于是时今仔细揣摩了一下他问这个问题的心理,又问道:“难道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嗯。”盛崇司低低地应了一声,见她一脸兴奋地追问着是哪里,却又不回答了,捏了捏她的手,模棱两可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时今没有说话了,而是重新抬起头来,认真地盯着他看,好像要看出什么破绽似的,这下是真的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她知道盛崇司不太擅长和浪漫有关的一切,所以他并不常卖关子,今天这么反常肯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百年难得一见的是,被盯着看的人竟十分罕见地感到有些不自在,脑袋往旁边一偏,避开了她的视线,柔和的灯光洒下来,温柔地笼罩着微微发红的耳朵。 见状,时今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睁大了眼睛,没料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见他害羞的样子,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好奇地伸手揉了揉,明知故问道:“哇,你是不是想给我准备什么惊喜?” 盛崇司的薄唇一抿,低头看了她一眼,顺便握住了她那只不安分的手,只是这次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她的手机响了,是路虎提醒她可以过去了。 本来说好是来车上休息的,结果被这么一折腾,还休息什么休息。 这回时今只好先放过他,不再耽搁时间,先把头顶的灯按灭再打开门,在下车之前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对了,你是现在就回去,还是等着我一起?” 借着不远处剧组的灯光,还坐在车上的人轮廓模糊,漆黑的眼睛却依然像是能望进人的心里,听了这话后,看了她一眼,回答得理所当然:“你不在家,我回去干什么。” 见他这样,时今忍俊不禁,忽然觉得自己的雄性荷尔蒙爆棚,感觉就像是一个家庭中赚钱养家的顶梁柱,于是摸了一把他的脸,调戏道:“行,那你就在这儿等着爷回来吧。” 谁知道就是这么一句话玩笑话,最后竟然也能成真,之后的日常生活还真就是她负责赚钱养家,盛崇司负责貌美如花。 他每天就像是不用管公司似的,也不怕传出什么闲言闲语,三天两头就往剧组里跑,弄得时今经常有种做贼心虚的负罪感。 更重要的是,时间一久,大家都纷纷好奇她的那辆保姆车上是不是有什么稀奇玩意儿,要不然她怎么总是动不动就跑回车上待着呢。 时今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盛崇司又背着她做了什么,最近的拍摄过程里,宋采薇都没有再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演戏的时候也没有故意为难她,甚至就连最常见的排挤都没有。 风平浪静得让人心慌慌,总觉得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说她喜欢找虐也好,说她疑心重也好,总之时今不太适应这种和平的画风。 在距离杀青还有一周左右的时候,她终于按捺不住,问着身边的人:“南方,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找你麻烦啊?” 南方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正捧着一本书正读得津津有味,听见她的问题后,不解地回答道:“没有啊,怎么了?” 居然没有? 这个答案不但没能让时今松一口气,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一些,刚想和她再好好探讨一下这个话题,工作人员就走了过来,提醒道:“时今,准备一下,马上就要开拍喽。” “哦,好。”她连忙收起这些干扰人心的想法,应了一声,起身走了过去。 今天拍的戏里又有一场吻戏。 按照沈原的风格,这些亲密的戏份当然必不可少,况且在此之前,时今也不是没有拍过,只是拍的对象身份那么尴尬……这倒还是头一次。 不幸中的万幸的是,由于角色的原因,这部戏的吻戏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可以亲她的任何地方,除了嘴巴,用沈原的话来说,虽然她是个风情的寡妇,但同时也是一个有节操的寡妇。 嗯……只做.爱,不接吻,真不知道“有节操”这三个字体现在哪里。 尽管这个理由是奇葩了一点,不过时今对此倒没什么意见,毕竟省去了哄盛崇司的步骤。 说起来,她这次拍戏还有一个比较大的收获,那就是和高峻演戏比她想象中好多了,很多时候都以为他会整她,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帮她,而且他工作的时候很认真,有时候一个细节上的东西都能和导演编剧讨论很久。 现在看来,江湖传闻确实只能信一半,他突然红起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然了,就算对他有所改观,可时今对他的态度还是和原来一样,除了拍戏时间,都和他保持距离,高峻似乎也看出来了这一点,私下也不和她做过多的交流。 谁知道他今天不知道哪里抽风,等导演喊“卡”的时候,突然感叹道:“你说你家男人这么容易吃醋,接下来的床戏岂不是更让他糟心?” “床戏”两个字就像是触动了时今的神经,她收起无所谓的表情,狠狠踩了踩他的脚:“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说起床戏,这确实也是时今迄今为止最忐忑不安的戏了,虽然看剧本的时候,发现尺度还不至于到全.裸的程度,但也算是她出道以来最大的挑战了。 而且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他们一开始没有感情基础,导致演出来的效果不好,所以这部戏的床戏居然安排在了杀青的那天。 虽然她现在和高峻确实比几个月前熟悉了不少,但是不管再怎么熟,总归还是有点不习惯,时今说不紧张当然是假的。 拍摄当天,她换好衣服后,磨磨蹭蹭了半天才出去。 为了让他们在最舒适的环境下进行拍摄,片场已经全部清了场,就连沈原都坐在房间的外面,可时今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她打开房间的门,发现床上躺着的……怎么是盛崇司? *—— 第51章 第五十一日 床上的人还低着头, 似乎正拿着手机玩游戏, 听见房间里传来的动静后循声望去,和时今脸上的惊讶比起来,他倒是镇定得多, 还朝她伸出一只手来, 示意她过去。 可惜推开门的人还愣在原地不动,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猛看。 他穿着一身高中生的校服, 平日里被压着的少年感全都被释放了出来,看上去和真的高中生几乎没什么差别。 见状,时今的第一反应是“我靠高科技啊,居然都可以投影出立体的盛崇司来了”, 等确认他是真实存在的以后, 被吓得不轻, 连忙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不过她以为盛崇司是故意来捣乱的, 所以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拉到一旁, 背对着摄影机, 小声地说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而且还是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拍摄现场, 就不怕被人发现么,还是说他是以沈原的朋友身份来探班的?那她现在和他说话,岂不是显得更加可疑? 一时间,时今的脑子里飞过了无数种可能性,只是还没来得及细究哪个的可能性最大,就见盛崇司露出一副“这还用问么”的表情,回答得十分干脆:“拍戏。” “拍……拍戏?拍什么戏?”时今连想都没想就开始怀疑他,立马板着一张脸,严肃道,“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做了什么?” 这一场是她和高峻的戏,而高峻又不像是那种会介意拍床戏的演员,怎么可能会要求替身,最重要的是,就算要求用替身演,也不可能找盛崇司啊,肯定又是他动了什么手脚。 可是沈导怎么也跟着他一起胡闹啊,明明他连一个业余演员都不算,让他来演不是存心砸场子么,所谓的兄弟情深? 面对她的质疑,盛崇司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回望着她,没有一点做错事的样子,反问道:“你就这么不信我?” “……” 这个问题把时今问得说不出话来了,加上他的反应确实不太像是他做的,于是重新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太多。 虽然盛崇司对于这些亲热戏的态度是能不拍就不拍,但是也不会为了让她不拍而去故意破坏什么,因为他一向都十分尊重她的工作。 不过高峻前几天不是还专门提过这场戏么,难不成是为了逗她好玩儿?靠! 时今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打个电话给高峻,骂死他,同时对盛崇司又有些惭愧,于是拉着他的手,连哄带骗道:“别闹了,你又不会演戏,快回家去,拍完这场戏我就杀青了,你……” “沈原让我本色出演。”盛崇司打断了她的话,再一次让她无话可说。 “……”差点忘了今天这场是床戏了,他确实只用本色出演就好了。 这个时候,房间里终于传来了沈原的声音,想必是透过屏幕发现了他俩的争执,解释道:“时今,人是我叫来的,这件事高峻也同意了的,你别有压力,按照以前的节奏演就好了。” “……”我靠,有这么先斩后奏的么? 时今差点一口气憋过去,心想确实是自己太傻太天真了。 沈原确实不可能拿自己的电影开玩笑,这么做也有他的理由,毕竟真正情侣之间的有些东西很难单靠演技表现出来,而这场戏主要表现的是身体上的互动,所以才会有这么一个决定。 幸好这场戏也没什么台词,面部特写很少,到时候再由高峻补拍就是了,关于这一点,高峻本人也是赞同的。 听他这么一说,时今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再也笑不出来了,一屁股坐在盛崇司的旁边,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 没过一会儿,沈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要是准备好了就转过身来,我们进入拍摄。” “……好。”时今应了一声,继续背对着摄影机。 盛崇司还是一脸轻松,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接下来的拍摄,倚在床头,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不太有机会能够看见这样的她,忽然没头没尾道:“回去以后也穿成这样。” “……”穿成哪样? 闻言,时今没反应过来,于是低头看了看,脸又登时红了起来,赶紧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再发出半点声音来,“你别说话,导演都听得见!” 不说都忘了,她现在穿的是一身薄纱睡裙,虽然比不穿好一些,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而且就是这样若隐若现才最具诱惑力盛崇司却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像就算天塌下来也可以无动于衷似的,把她的手拉了下来,反问道:“听见又怎么样?” 算了,和脸皮厚度不一样的人交流就是自己找罪受,时今放弃了和他的交流,深呼吸了几口气,终于转过了身子,不再耽误时间,准备投入拍摄了。 不过她一向以专业演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而真正的专业演员是不会被这些外界因素影响的,所以她也不能因为演戏的对象变成了盛崇司就没办法演下去了。 正式开始之前,时今最后一次提醒道:“待会儿你不许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来啊。” 被推倒的盛崇司眉梢一挑,没有回答。 类似这样的床上运动,大多数时候都是由他主导,像现在这样被压在身下,就目前的数据来看……几乎是没有过的,不过他适应得倒是很快,真把自己和角色融合在了一起,抓住了男主角的心理。 没人说话的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每一种声音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窗外的风声,彼此的呼吸声,嘴唇与皮肤接触的亲吻声,还有轻微的喘息声,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房间外的沈原格外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全程嘴角挂着笑,终于十分不舍地喊了声”卡“。 *** 杀青宴那天,时今为了让这部电影的拍摄工作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不想再在最后一天惹出什么幺蛾子事来,于是再三警告盛崇司不准跟来,连接都不准来接她,只用在家等着她回去就好了。 虽然她的警告都没有什么用,但还好十次警告之中,总有那么一次是有点效果的,比如这次,盛崇司当天确实没有出现。 杀青宴结束以后,喝得烂醉如泥的人被路虎送回了家,在看见开门的人后,他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用说,你懂我懂大家懂”的样子,把人交给对方,火速离开了现场。 其实时今平时不太常喝酒,更别提喝成现在这样了,简直是少之又少,连路都走不稳,洗澡的工作也只好交给盛崇司了。 幸好在这一过程中并没有发生什么擦枪走火的不良事件,把时今抱到床上后,他又去给她泡了一杯蜂蜜水。 听见房间里重新响起的动静,还躺着的人立马坐了起来,眼神还是有些迷离,高举起他递过来的水杯,响当当地喊着口号:“盛……盛崇司,你也在……在啊,来,我们……我们不醉不归!” 盛崇司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本想静静看她装还能装多久,却见她几次差点将水洒出来,终于不再袖手旁观,平静地问道:“演上瘾了?” “……”嗷,被发现了。 原本闹腾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的嘴角也变得柔和,走了过去,掀开被子的一角,难得在她之前上了床,闭眼说道:“喝了就过来睡觉。” “……哦。” 时今不再兴奋,放下了做出干杯动作的手,安静地喝着蜂蜜水,期间时不时拿眼偷瞄已经躺下的人,观察他的神情,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她确实已经醒得差不多了,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害怕被盛崇司骂,毕竟他最讨厌喝醉的女人了,可她也不是存心喝多的啊,就是……就是太高兴了,不小心多喝了几杯而已。 不过不管怎么说,时今还是承认自己犯了错,既然理亏,她也没办法太随心所欲了,喝完蜂蜜水就把灯一关,钻进了被子里,窝在他的怀中。 黑暗一降临,空气里的热闹因子仿佛都偷偷跑光了,卧室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虽然睡觉的时候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时今总觉得盛崇司好像还是有点不太高兴,于是强忍着困意,又挑了一些今天发生的好玩的事讲给他听。 正在睡觉的人也不嫌她吵,任由她说个不停。 末了,时今又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兴冲冲地问道:“啊对了,你之前说想去的地方是哪里啊,什么时候去,我好让胖虎哥安排一下时间。” 谁知道等她一问完,好不容易才稍微有所缓和的气氛又冷了下来,一时间只听得见彼此呼吸的声音,她觉得奇怪,正准备出声催一催,却又听见身边的人冷不丁冒出了一个不相关的回答。 “我们结婚吧。” “……”搞什么东西,这个话题会不会跳得太快了点。 时今的身子一僵,猛地抬起头来望着他,也不知道是听懂他了的话,还是只是凭着本能给出回应,声音听上去有些迷糊,还带着笑,回答道:“喂,你也喝酒了么,又在胡说什么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想跳进爱情的坟墓了?” 什么时候?或许从很早以前就想跳了,只不过那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可是好像也谈不上什么想不想的。 盛崇司对于婚姻一向都没什么兴趣,就是想要听见别人正大光明地叫她“盛太太”,或者称呼他为“时今的老公”也可以,总之不是像现在这样。 见半天没听到他说话,时今还以为他真的是在故意逗自己玩儿,于是端着架子,佯装教育。 “盛崇司,你这样怎么可能娶得到姑娘啊,难道不知道女生最在乎的就是求婚这个环节了么,怎么能用一句‘我们结婚吧’就打发了呢,而且……”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还在喋喋不休的人就忽然觉得自己的无名指一凉,余下的话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她先是一愣,过了良久才把手从被窝里拿出来,一边摸了摸,一边借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而后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 戒指?还带钻? 来真的了? 虽然时今的脑袋还是有些疼,但瞌睡已经醒了一半,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却又不敢太肯定,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思绪霎时乱作一团。 她只能哇哇大叫着,来掩饰自己的此刻慌乱的心情:“盛崇司,你快别开玩笑了,哪有你这样耍无赖的啊,快摘下来,这不算,嗯对,不算不算。” 她舍不得摘下这枚戒指来,只好把手伸到耍赖的人面前,却又被他一把握住。 盛崇司把她拉进了怀里,坚硬的钻石硌着他的掌心,轻微的疼痛感让他保持着大脑的清醒,又或者给他一些继续往下说的力量。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么。”他轻拍着时今的背脊,就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似的,“如果你真这么在乎求婚这件事的话,我也不介意每天向你求一次,不过你什么时候这么形式主义了?” “……我……我形式主义?” 本来前面半句话还很让时今受用,结果最后一句画风骤变,被倒打一耙的她有些说不出话来,又或者说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可是想了半天,她也没想到应该反驳什么,反而觉得盛崇司说得好像不无道理。毕竟当初她连结婚这件事都没有想过,怎么还想着要他求婚呢,这样已经够好了啊。 就这么自我安慰着,安慰着,时今慢慢冷静了下来,好像也没一开始那么震惊了,只是一时间还是有点没有办法相信这是真的。 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反复求证道:“你是认真的么?真的想清楚了么?不是一时冲动?结了婚再分开的话,就不叫分手,而是叫离婚了啊。” 盛崇司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这些担忧,耐心地消除她的疑虑:“去你家的机票已经订好了,你要是没想好的话,还可以在飞机上好好考虑考虑。” 早在时今拿下人生中第一座最佳女主角奖杯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可惜那天晚上等来的却是她的分手,而他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冲动就用在了这一次上,答应了她提出的分手。 不过如今这些已经不太重要了,反正余生且长。 听了他的回答后,时今也不说话了,那颗动荡不安的心仿佛得到了有效的安抚,心想原来他说的想去的地方就是她家么,看来他还真不是一时兴起啊。 受到冲击的人目不转睛地望着天花板,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肯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尽管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重新转过身子,继续埋怨道:“虽然求婚什么的确实可有可无,可是我这一生就结这么一次,你为什么要选在这么一个乌漆墨黑的晚上说这些啊。” 抱怨归抱怨,时今脸上的笑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消失过,就算看不太清楚,也还是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的无名指看,忽然间又想起了这段时间以来经历的种种事,有些惋惜道:“如果你能早点告诉我这些的话,我们当初也不用分开了。” 盛崇司轻笑了一声,对她的情绪转变也感到不意外,知道她从来都是这么容易被满足,听了这话后,亲了亲她的额头,回答道:“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么。” “嗯……也是,现在也挺好的。”时今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脸颊,同意他的说话,可是难免依然会觉得遗憾,“不过我还是很后悔当初提了分手,万一就这么错过了怎么办?你呢,你后悔过么?” 此话一出,空气又陷入了无限的沉默,见盛崇司不说话,她这次也不催了,还以为他睡着了,于是等着等着,她也终于抵抗不住睡意的侵袭,沉沉睡去。 后悔过么? 盛崇司从来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敢细想,只是现在再回头看,倒也不后悔。 或许这世上真的存在所谓的命中注定,分手带来的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了时今的重要性。 就算失去一切,唯独你不可替代。 (全文完)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