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并入膏肓》作者:尼乔 文案: 文案: 一场年少冲动,演变成了一场车祸。那场意外,让19岁的骆渟失去了他的亲生父母。然而,对他说“别怕,有我在”的人,却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抛下他不闻不问,人间蒸发。 五年后,一个叫陈郅宇的人出现在他身边,对他百依百顺,无微不至。哪怕骆渟对他百般折磨,让他一无所有,他也毫无怨言。 骆渟:“郅宇哥,你喜欢我么?” 陈郅宇摇头,“不,我不喜欢你。” 骆渟:“噢~是么?” 陈郅宇:“嗯,因为我爱你,很爱很爱。” 我们都有病,一起入膏肓吧。 可阴郁可软萌病年下攻X自愿被虐隐忍受 PS:轻奇幻,重狗血,HE。 ——微博@尼乔帮帮主 内容标签: 年下 奇幻魔幻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骆渟+++++陈郅宇 ┃ 配角: ┃ 其它:无 ================== ☆、第一章 第一章 C市傍晚下了一场雨,掉落的雨点将热气从地面砸到了半空,水气夹裹着热气黏在皮肤上,有些说不出的憋闷。 骆渟把调制好的热奶茶封口、打包,看了一眼上面的标签,面无表情地喊“98号”。 一个穿着黑色T恤戴着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的女孩拿着手中的号码条举手,“我的。” “打包还是现在喝?”骆渟抬起眼皮,发现女孩正在拍自己,皱了下眉。 “打包,谢谢。”女孩朝骆渟摆了摆手,“你不要皱眉,这样不好看。”女孩的语气很坦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拍自己的男朋友。 骆渟在奶茶店打工的这两年,每天都会被人偷拍,可还是第一次遇见像这个女孩这样的偷拍者。 骆渟手里拿着热奶茶,看了一眼女孩全身上下的黑色装扮,觉得这女孩挺有意思的,不过,这个想法仅仅只出现了一秒。 “你的奶茶好了,欢迎下次光临,再见。”骆渟毫无情绪的把袋子递过去,说着每天都会说的台词。 “噗哧”女孩笑了声,戴着口罩的声音有些含糊但刚好能让骆渟听见,她凑过去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台面,说“小哥哥,你的服务态度需要改进啊,绷着一张死人脸跟顾客说欢迎下次光临,也太没诚意了吧?”嘴上说的是抱怨,但露出来的一双大眼睛却在弯着。语气也很随意,甚至还拖着长长的尾音,乍听之下,像是在撒娇。 骆渟提着奶茶袋子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就把袋子放回操作台,把吸管拆了从奶茶封口插·进去,递给女孩,说,“谢谢光临。” 女孩挑了挑眉,丝毫不介意骆渟毫无温度的服务态度,反而在接过奶茶的时候,用涂着黑色指甲的手摸了一把骆渟的手背。 骆渟皱着眉头转身,听见了很缓慢的“咚、咚、咚”的三声。 骆渟循着声音去看,发现那是女孩用涂着黑色指甲的手指敲击银色台面发出的声响。 女孩的纤细的食指在奶茶杯口打圈,看着骆渟,说,“小哥哥,顾客还在这里哦~” 女孩的声音很慵懒,听着像是在勾引人,骆渟觉得自己应该反感,可事实上,他并没有。 “你的奶茶我已经给你了。”骆渟回过头,看见女孩的口罩在下巴上兜着,鸭舌帽也取了下来。 在美女如云的C市,女孩的模样和身高都不算出众,她皮肤很白,但从下眼睑处毫无遮挡的青色来看,女孩似乎很自信,连底妆都没打,就敢往唇上涂那么张扬的暗红色。 看清楚女孩的模样后,骆渟生出了一些异样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这种感觉很不好,所以,他只多看了女孩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拿着毛巾擦拭起了操作台。 女孩把帽子戴回头上,上身靠在操作台上,把一张名片放在红唇上亲了一下,用食指和无名指夹着,递给骆渟,“小哥哥,不要忘了我哟。” 骆渟擦着台面没搭理她,女孩笑了笑,把名片放在台面上,往前推了少许,停住动作,用指尖敲了敲名片,说,“后、会、有、期。”说完就把口罩拉了上去,转身离开。 骆渟的手在名片的几厘米处停了下来,余光瞥见女孩上了一台黑色的越野车,女孩把车窗摇下来,骆渟看见那杯奶茶在副驾驶上坐着的一个男人手上。 九月的C市比夏季的热气更重,男人身上却包裹的严严实实,头上的鸭舌帽也压得很低。 骆渟看不见男人的模样,只看见他耳朵位置有一条很长很丑的疤痕,一直延伸到了下颚,那条疤痕实在太触目惊心,骆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骆渟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就把视线挪开了,不过片刻,骆渟又往那边看了过去,男人的脸刚好转过来,骆渟看见了帽檐底下浓密的长睫毛。 骆渟觉得很奇怪,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盯着男人看。 男人转过去问了女孩什么,女孩翻了个白眼,给男人递过去一副墨镜,男人把墨镜戴上,将奶茶举了起来,看了又看。接着,男人拿着奶茶碰了碰自己的侧脸,一副很珍视的模样。 骆渟看见男人的动作,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又恢复正常,顺便想了一下,这个男人应该正在生病。 看见骆渟的目光,女孩手把着方向盘,挂档踩离合,在一阵油门声响中,冲骆渟抛了个飞吻,“拜拜,宝贝儿!” 男人侧过头看了一眼女孩,女孩撇了撇嘴,油门声响起,越野车和那两个奇怪的人也离开了。 骆渟把视线挪到了名片上,看见了上面的黑色字体——霆宇传媒余滟。 ☆、第2章 第二章 骆渟正在厨房煮早餐,听见了卧室里的铃响,把火关了简单洗了下手把水擦干才往里间走。 骆清揉着眼睛说“哥哥,早安。” 骆渟揉了揉她的发顶,“嗯,早安。” 骆清打了个哈欠,骆渟推着轮椅的手停了下,说,“我今天晚班,你还困的话可以再睡一会儿。”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小时钟,骆渟补充道,“还可以再睡25分钟。” 因为刚打完哈欠,骆清琥珀色的眼睛里那些水光一闪一闪的,她摇了摇头,说,“不了,哥哥可能不知道,这是我醒神的动作,不是因为困才做出的反应哦。” 骆渟点头,“嗯。”便把轮椅推近,伸手去抱骆清。 骆清勾着骆渟的脖子,自言自语道,“为了保持最佳状态去享用哥哥做的早餐,我决定亲自动手送自己出去。” 骆渟没说话,把骆清放下去,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和手,拿了一张薄毯过来给她盖在腿上。 骆渟准备推着轮椅往外走的时候,骆清喊他,“哥哥。” 骆渟看了她一眼,眼神沉了下去,声音却很温柔,“哥哥在,这些就由哥哥来做。” 骆清低下头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再抬眸的时候,眼睛有些红。 骆清把手搭上骆渟的,说,“哥,我可以,相信我。”骆渟嘴巴动了动,骆清把他的手拿了起来,说,“哥,我饿了,你早餐还没做完吧?你手都没洗干净,还沾着油呢。” 骆渟看了一眼,说,“你不要随便使用异能。” 骆清撇了撇嘴,义正言辞道,“按照新时代的说法,我这叫意念控制系统,不叫异能。” 骆渟挑了下嘴角,很认真的点点头,“嗯,意念控制系统。” 抿着嘴唇看了骆清一会儿,骆渟叮嘱道,“慢一点,不要急,如果不行就摇铃。” “放心吧,不行的话我还可以......” “也不可以用意念控制系统去控制轮椅。”骆渟的关心和紧张即使是热的,看上去听上去也很冷。 骆清“哦”了声,说,“知道啦。” 骆渟看了一眼手上即将消失的红油,把手背过去,走了出去。 骆清对着骆渟的后背说了句,“让自己轻松一点不好吗?哥哥。” 骆渟脚步顿了下,继续往外走。 骆渟开着小火煎鸡蛋,等荷包蛋的两面都成了暗黄色的时候,骆清出来了。 骆渟把荷包蛋盛到碟子里,伸手就要去关火,骆清抬手,“哥,我已经刷了牙洗了脸了,你别再关火了,继续。” “你怎么...” “我的意念控制力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把高处的牙膏牙刷取下来这种小儿科的事情还是没问题的,哥哥放心吧!”骆清有些婴儿肥的面颊上,都是得意。 “嗯,好。”骆渟把火调大,倒油,继续煎鸡蛋。 骆清看了他一会儿,又闭上眼睛,问,“哥哥,你认识新朋友了吗?” 骆渟说,“没有。” 火开得有些大,锅里的油溅了好几滴出来,骆清想要阻止的时候,那些热油已经溅在了骆渟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骆渟的肤色很白,那些热油一碰到他的手臂,瞬间发红。 骆渟的神情还是毫无变化,短暂的停顿和正常的惊呼低喊都没有,仿佛那些热油是溅在他人身上。 骆渟垂着眼帘把鸡蛋翻了个面,一瓶酱油飘在他眼前,骆清在他身后提醒他,“擦一擦手臂上烫到的地方。” 骆渟把它拿下来,说,“酱油吃多了容易变黑。”才说完,骆渟突然想起来那个用一身黑色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骆清撅着嘴说,“可是...烫到了容易留疤啊。” 骆渟突然想起了前几天见到的那个男人耳旁的那道疤。 骆渟微微皱了皱眉,把那个奇怪的人从脑子里赶了出去,看着锅里金黄色的荷包蛋,问,“小清,你可以控制人的意念么?” 骆清愣了一下,低下头说,“不可以。”骆渟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你不要自责,哥哥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最近老是梦见一个很奇怪的人,我觉得...很不舒服,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把这段意念去除掉。” 骆清闭上眼睛,静默了一会儿,睁开眼睛说,“是一个五官很模糊个子高高的大哥哥吗?” 骆渟点头,“嗯,是的。” “他对你没有恶意。”骆清眨着眼睛对骆渟说这话时,神情很放松。 骆清又说,“好像是你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而不是他不让你看见。骆渟愣了一下,问,“什么意思?” 骆清想了想,说,“就是你很抵触这个人的脸,所以他才以这种模糊的状态出现。”顿了顿,骆清补充道,“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个大哥哥是好人,嗯...最起码,他对哥哥没有恶意。” “嗯,好,谢谢小清。”骆渟把荷包蛋端上桌,不再纠结最近的梦境里为什么会频繁出现那个奇怪的男人。 骆渟收拾餐桌的时候,骆清偏着头跟骆渟,她想去看电影。骆渟想了想,说,“好,我晚上六点下班回家来接你,咱們去看电影。” 临出门的时候,骆渟转身问在门口跟自己挥手的妹妹,“你想看什么电影?” “沉鱼落雁。”骆清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 骆渟在扫共享单车的二维码前,查了一下沉鱼落雁的观影时间,发现主演是余滟。 作者有话要说:几万字的小短文 感谢点阅 鞠躬致谢^_^ ☆、第3章 第三章 离家最近的电影院在晶珠广场4楼,骆渟推着骆清站在一楼室外等升降梯的时候,旁边站着一对情侣和一家四口。 情侣里的女孩正弯着腰逗那个放在婴儿车里的小孩,侧着头问小孩的妈妈,孩子叫什么名字。 女孩蹲在地上,侧着头在看小孩的妈妈,骆渟没看见她长什么样子。 女人可能因为产后不久,身材还没有恢复过来,身型有些臃肿,但后背却挺得很直,正在笑着回答女孩,说“他叫南南。” 女人脸上的笑容很柔和,背后的路灯和旁边的银树将她整个人照得像在发光。 骆渟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收回来的视线在半道上看见了年轻女孩身旁的男孩正在看自己。 骆渟对这种欣赏和震惊的目光并不陌生,所以并未在意,在男孩的脸上掠过,去看电梯门。 身侧那道灼热的视线让骆渟微微皱了皱眉,他知道,那个男孩还在肆无忌惮的看他。 骆渟不是没有被男人这样看过,可这种有花之主的□□裸的眼神让他有些不耐。 骆渟用意念给骆清传话,骆清的心思正在男人怀里的小孩和婴儿车里的宝宝打转,没接收到。 骆渟无奈的收了意念,纠结了两秒,下次出门要不要戴口罩。 “诶?这电梯怎么又往负一楼去了?”说话的男人手里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把睡着的儿子往肩上放,伸手准备去按电梯按钮。 骆渟在他之前按下了那个刻着向上箭头的圆,收手回来的时候,骆清的声音传了过来,“叔叔,你这么扛着宝宝,他会不舒服的。” “这个鬼崽子啊,如果不在床上睡觉,就必须这么睡,你要是把他横着,马上就醒。”男人说话声音一点很不温柔,那双小眼睛因为往上弯的弧度太大,眼皮把眼睛里的白云黑瞳都遮住了,只看得见脸上的笑容。 “是吗?也太可爱了吧...”骆清眨着大眼睛问,“那叔叔你怎么还带他出来玩啊?这里很吵耶。” 男人摆了摆手,道,“嗨...他根本就不怕吵,就怕没人陪在旁边守着,越安静越容易醒,就是个怪胎!哈哈!” 男人的笑声还没停,骆渟冷冷的声音传出来,“小清,你不是要喝奶茶吗?” 情侣里的男孩指了指电梯,“电梯马上就到了。” 骆渟看着手机没回答,外人看起来,像是沉迷于智能科技,所以没听见。 骆清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笑着对男孩说,“谢谢大哥哥,我看电影一定要喝奶茶的。”顿了一下,又吐了吐舌头说,“而且一定要喝XXX家的椰奶味儿的三分糖的那种,好多家都没有。” 男孩“哦”了声,电梯刚好到了,骆清的声音也停住了,骆渟收起手机,面无表情的把她推走了。 电梯里的女孩转过脸的时候,骆渟正好侧着身子在看前方,骆清突然大喊了一声,“余滟!那是余滟,是余滟和陈郅宇,他们俩真的在谈恋爱吗?!” 骆渟从不关注骆清以外的任何人和事,所以不知道陈郅宇是谁,至于余滟这个名字,最近倒是频繁出现。 余滟一个大明星为什么会出现在C市这座小城市里,陈郅宇跟她又是什么关系,两个公众人物为什么毫不避讳的出现在公开场合,为什么没有围观群众拍照要签名...这些骆渟都不关心,他只是有些奇怪那个叫陈郅宇的,准确来说,是那个人的眼神。 没看错的话,那里面有一种很强烈的情绪,叫喜欢。 骆渟知道自己这张脸很招桃花,所以他很少出门。平时除了上班的地方就只是呆在往返回家的路上,就连买菜都是直接在手机市场里下单,让人送上门。 今天出门前,骆清提醒他戴口罩,他以“家里没有”为由搪塞过去了。 因为,他很不喜欢戴口罩,原因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骆渟正在魂游,骆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刚刚忘记感知了,待会儿咱们上去应该能碰得到他,十米之内,我就可以感觉出来的!哥哥不要纠结啦。” 骆渟“嗯”了声,推着骆清往商场一楼的奶茶店走。 奶茶店的收银是个高高瘦瘦的女孩,骆渟看着她,短暂的闪现了一下梦里的高个子,女孩羞涩的问他要常温还是要加冰块,他回了句,“加热。” 女孩红着脸问他打包还是现在喝,骆渟看了看骆清,骆清笑眯眯地说,“我想现在喝。” 骆渟斜着眼睛看了看奶茶小妹,女孩哆嗦着手把吸管插上递给他。 骆清站在电梯外撇嘴说,“哥哥,你对待女孩子可不可以暖和一点?” 骆渟看了一眼往负一楼走的电梯,说,“C市最近需要降温。” “那你怎么还给我点热奶茶?”骆清咬着吸管问他。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骆渟的手刚搭上轮椅,就看见了里面的陈郅宇。 看见骆渟,陈郅宇愣了一下,往里退了两步,才想起来去按着开门的按钮。 骆渟把轮椅全都推进去,身子站稳了以后,陈郅宇松开了手。 骆渟垂下眼睫,说了声谢谢。很没有温度的声音,不过,很有诚意。 很快,陈郅宇就回了声,“不用客气。” 小小的电梯间,过分安静,骆清偶尔吸一口奶茶,更多的时候在闭着眼睛,长时间的沉默后,电梯显示屏上出现了3字的时候,陈郅宇说,“你好,我叫陈郅宇。” 骆清睁开眼睛,看向骆渟的眼神很迷茫,很快,又变得痛苦了起来,抱着身子又哭又喊。 骆渟喊了两声小清,又连声喊妹妹,骆清始终含糊不清的在喊“好烫、好热...救命...不要...” 骆清手里的奶茶掉在地上,洒了一地。 4层刚到的时候,骆渟快速地按下了那个两个箭头朝内的按钮,又按下了负一层。 做完这两个动作,电梯门刚合上,骆渟掐着陈郅宇的脖子,把人逼在了电梯角落,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吃了他。 骆渟的眼神很冰很冷,发狠的模样很瘆人,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牙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骆渟人狠话不多,上手就对了! 感谢点阅 鞠躬致谢^_^ ☆、第4章 第四章 “哥哥,不要...”骆清微弱的声音传了出来,在密闭的电梯间里格外清晰。 可骆渟并没有听见。 他手上的力度丝毫没有减轻,眼睛赤红得像是渗着血。 骆清哭着去拉他,“哥哥,我没事了,哥...”喊完又想使用异能,陈郅宇摇了摇头,说“你、你...你身体还很弱、不、不要...”一番话下来,陈郅宇面上已经染了一层薄薄的紫色。 “哎哟,我就说你会碰见他吧,啧啧啧,这是电梯杀人事件?还是老......”电梯门不知道什么开了,余滟浮夸的说词还没完,陈郅宇的手指便动了动,把她头顶的帽子给掀了出去。 余滟慢悠悠地转身,又慢悠悠地把地上帽子捡起来,伸着又细又长的手指弹了两下帽子上不存在的灰,慢悠悠地将帽子戴回头上。 余滟慵懒的神情,像是午间小憩后的初醒。她始终不急不缓,像是一点也不在意电梯里快要被掐死的陈郅宇。 骆清面颊上挂着泪珠,沿着粉嫩的肌肤往下滑,余滟瞥了一眼,身形很快就闪现到了骆清身旁,连人带轮椅的将骆清带离现场。 骆清侧过脸去看骆渟,陈郅宇已然翻了眼白。 余滟捏着骆清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 细长的手指轻擦过骆清的面庞,余滟伸舌舔了舔自己的指腹,短暂地呆了一下,收了笑意,蹲下身子,看着骆清的脸,说,“清儿,别哭了。” 骆清的心思全都在骆渟那里,没有注意到余滟亲昵的称呼。 骆清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泪,被眼泪浸湿的唇色变得又粉又润,余滟将放在那里的视线移开,片刻后,伸出食指往她唇上凑。 在即将碰上去的时候,余滟停住了。 手挪开的时候,余滟指尖多了一滴干净透亮的水滴,她把骆清的那滴泪朝发狂的骆渟弹了过去。 泪珠钻进了骆渟的眉心,癫狂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陈郅宇伸手把昏迷过去的人揽进了怀里,将骆渟抱离密闭的电梯。 陈郅宇抱着骆渟往骆清这边走来,长时间的窒息让他的面上没了血色,可那双眼睛却很亮,准确来说,盯着骆渟的眼睛很亮。 骆清收了哭声,转过头看见余滟正在看自己。 骆清想起来刚刚余滟的举动,面颊红扑扑地,咬着嘴唇问,“我、我可以叫你余滟姐姐吗?” “当然可以。”余滟笑起来的样子,眼角上扬,微笑唇的唇角勾着,即使没有化妆的样子并不算美艳,可还是很能勾人。 就这么一瞬间,骆清的胸腔里出现了一头小鹿,在她的世界里乱窜。 红着脸的骆清,映在了余滟的眼睛里,余滟的笑容里出现了一种强烈的情绪,强烈到骆清很快就感知到了。 骆清耳尖滴血似的红,垂下头,不敢直视她了。 陈郅宇抱着骆渟走近,看了一眼垂着头的骆清,又看了看满眼柔情的余滟,轻咳了声。 余滟眼皮未抬,一把车钥匙出现在陈郅宇身前。 陈郅宇视线移到骆渟的脸上,没有情绪地说,“需要你去开门。” “这里有监控,你注意一点。”陈郅宇补充。 余滟撇了撇嘴,冲骆清笑了笑,说,“乖,清儿闭上眼睛。” 骆清听话地闭上眼睛。 “啪!”碎裂的声音才刚响起,就有一双柔软的手覆在骆清的耳朵上。 几秒后,余滟的声音传来,“好了,清儿可以睁开眼睛了。” 余滟摸了摸骆清的鬓发,说,“清儿还是这么乖巧。” 骆清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她一点也不抗拒余滟的亲近,反而在余滟身上闻到了久违的熟悉的让她想要依靠的味道。 陈郅宇提醒余滟,“他很快就会醒。” “你亲一下他,可以延长他醒来的时间。”余滟半真半假地调侃。 骆清急道,“不可以对哥哥使用异能!” 余滟揉了揉骆清的头顶,说,“放心,不会的。” * 骆清不放心,要跟着陈郅宇,余滟只能推她过去。 看见陈郅宇只是在给骆渟输送一些并不会伤害他的灵力,骆清这才放下心来。 余滟轻捏了下骆清的脸颊,道,“好了,清儿,余滟姐姐时间紧...现在到你了。” 余滟把手放在骆清的腿上,周身泛着黑雾。 骆清震惊地张了张嘴,嫣唇成了“O”型。 在使用异能的人身上,如果出现黑色的可以被人看见的雾气,那代表着,这个人异能非常高。 高到...可以操控普通人的生死。 当然万物皆有定数,异能再高,也不可以随便去掌控、更改他人的命数,否则,一旦被异界使者发现,就永远都别想逃,即使侥幸逃脱,也别想再使用异能,最低级别的意念感应都不可以。 当然,有灵物学校的学生说过,如果生来就是异能者的人,愿意把自己的寿命送给灵界使者用来买另一个人的命数,或者,换自己的自由,这样,缺少了几十年寿命的异能者,可以安全无忧的在人群里活着,但不可以使用异能,而且,寿命很短。 据说,不过九年。 为什么是九年,骆清不太清楚,只记得,好像是因为这个数字极阴,且不圆满。 骆清心神不宁,余滟自然感知到了。 很快,余滟就睁开了眼睛,黑雾也散了 余滟看了骆清一会儿,抿着红唇没说话。 骆清被她看得面颊绯红,说,“余滟姐姐,你、你怎么了?” 余滟垂下眼睫,看向自己搭在骆清腿上的手,说,“你...和骆渟,这两年过得好吗?” 骆清怔了一下,记起来,她刚刚跟自己的意念有过连接,想着,她应该是从自己的神识深处看见了那些往事。 “谢谢余滟姐姐,我很好,就是...”骆清看了一眼车里,陈郅宇已经收了灵力,将骆渟揽着。 骆清的声音里染上了很重的鼻音,哽噎道,“哥哥一直不太好,不过,只要我好好的,他就不会有事,刚才、刚才哥哥误会了,因为大哥哥在伤害我,所以才心神大乱,让那个坏哥哥跑了出来。”骆清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很努力地把一番话说得完整又清晰。 余滟凑近骆清,把额头与她的轻轻碰在一起,骆清不太习惯与初次见面的人这么亲近,有些羞涩地往后缩。 “清儿,别动。”余滟很温柔,一点也不像荧幕里那个妖娆妩媚的妖姬,也不像刚刚那个慵懒随意的游客。 骆清感觉到源源不断地灵力从眉心处涌了进来,片刻后,四肢百骸开始变得温热。这种感觉很舒服,骆清知道,这是余滟在帮她修复受损的异能。 额头离开之前,余滟用嘴唇轻轻地碰了下骆清的眉心。 骆清的小脸“唰”地红了。 余滟勾唇笑了笑,抓着骆清的手问她,说,“清儿喜欢余滟姐姐吗?” “嗯...喜欢,但是...”骆清想说,就是崇拜偶像的那种喜欢而已,不过,余滟不打算给她机会。 余滟亲了一下骆清的手背,一双勾魂的杏眼看着骆清,说,“余滟姐姐也喜欢清儿。” 车门开着,陈郅宇在车里咳了声,余滟瞪了他一眼,又转过脸来,换上一副很惆怅的模样,皱着眉头说,“可是,骆渟...你哥哥他不会准我见你的。” “我可以偷偷地溜出来看你。”骆清脑子一热,暴露了自己的属性。 余滟摇了摇头,说“不行,你哥哥知道了,又会发疯。” “哦,那...”骆清看了看余滟失落的神情,觉得自己是不是伤害到她了。 “我可以让清儿经常见到我,清儿想知道是什么办法吗?”余滟用指腹摩挲着骆清的脸颊,由下往上的眼睛里跳动着让单纯的骆清失了判断力的东西。 骆清傻傻地点头,说,“想。” 余滟凑过去,在她耳畔说了自己的“办法”。 骆清听完余滟的话,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不行,我不能这么骗哥哥,而且...” 余滟一双杏眼里满是不可置信,道,“骗?清儿觉得我这是在骗你?或者说,这是在骗你哥哥?呵,我骗你哥哥什么了?” 骆清没想到余滟会突然这么激动,被她的模样吓得僵住了,余滟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以半站立的姿势微微倾身,伸手把骆清揽过来,轻抚她的后背,说,“对不起,姐姐太激动了,我只是有点伤心,我一番好意,竟然被清儿误会成了欺骗...” “清儿,你有异能,也可以感知到余滟姐姐的意念,我是好人还是坏人,清儿会不知道?” 骆清咬着嘴唇,说,“我知道余滟姐姐是好人,可是...” “可是哥哥他...他向来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更不喜欢被外人关注,而且,他这种性格的人,根本不适合娱乐圈啊……”骆清很纠结,她既不想让余滟难过,又不想勉强自己的哥哥去进什么鱼龙混杂的娱乐圈。 余滟叹了口气,亲了一下骆清的额头,说,“余滟姐姐不会伤害你,更不会伤害你哥哥,相信我。”顿了顿,余滟放开骆清,指了指陈郅宇,“清儿不相信余滟姐姐,也要相信他。”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害你哥哥的人。”余滟补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点阅 鞠躬致谢^_^ ☆、第五章 陈郅宇出现的时候,天时地利人和哪一样都不占,可他还是出现了。 余滟一把将骆清抱起来,放进车里,看了他一眼,说,“他们俩暂时交给你,我去一趟他上班的地方。” 骆清拉着她衣袖,问,“你去那里干什么?” 余滟捏了捏她的脸说,“去给他们洗脑啊。” “啊?”骆清瞪着两个大眼睛,模样很是无辜。 余滟叹了口气,抱了抱她,说,“快点长大吧,清儿。” 陈郅宇咳嗽了声,说,“快去快回。” 余滟放开面颊通红的骆清,给了陈郅宇一记白眼,打了个响指,人就不见了。 骆清睁大眼睛扭头去看后座的陈郅宇,问,“余滟姐姐她、她的灵力...” “嗯,她的灵力很高。”陈郅宇说话时,眼睛没有离开骆渟。 骆清兴奋道,“我觉得余滟姐姐的灵力不是很高,是非常、非常、非常高。” 陈郅宇抬起头,看了骆清一会儿,说,“嗯,她当年...差点成了灵界三圣之首。” 灵界之中除了尊者最牛的就是三圣,三圣不是嫡传也不是尊者指派,而是每六年一次的魇诡峰对决,能猎到最多魇诡之人、能丝毫不被魇诡迷境所侵之人,才能入围。 当然,符合以上条件从里面走出来的至今为止不超过五个。 留下来的人,再经过最后一局灵力比拼,实力最高的前三名即为三圣。 三圣分别主管灵界人员的出入境、人口增长与法制秩序,权力在常年外出抓人的灵界使者之上,尊者之下。 总结来说,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因为六年一次,也因为相互制衡,所以,不用担心三圣会犯上作乱或者尸位素餐。 骆清诧异道,“差点?那为什么没有当成呢?” “因为我喜欢当明星,不喜欢当公务员啊。”余滟闪现回来,带来了一阵风,她将双手搭在副驾车窗窗沿,把骆清鬓边的发丝撩到了耳后。 陈郅宇看了看她,将半启的嘴合拢了回去。 余滟看了他一眼,绕过车头走向驾驶室,开车门系好安全带,抬头看了一下后视镜,说,“抱紧你的’正事‘,我要飙车了。” 陈郅宇点头,“嗯。” 余滟偏过头,对骆清说,“乖,睡一会儿。” 骆清“啊”还没成型,余滟就打了个响指,她顿时陷入沉睡。 陈郅宇说,“你...不打算告诉她你是谁么?” “你们这些老人家才喜欢缅怀过去。”余滟扭了下车钥匙,挂档的时候,说,“我是年轻人,只想展望未来。” 越野车的油门很响,陈郅宇自言自语了句,“展望未来...说的对。” 余滟嘴角上扬,打了个不含灵力的响指,说,“Bin够!” * 骆渟醒来时,陈郅宇这个人和他存在于骆渟记忆里的那半个多小时都已经离开。 至于他为什么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余滟给他重新输入的记忆是——低血糖昏倒。 守在床前的骆清看见他醒过来,流着泪喊,“余滟姐姐,哥哥他醒了!” 骆渟抬眸,便看见一袭黑衣,戴着鸭舌帽与夸张的墨镜,全副武装的余滟朝他走过来。 “不错,比我想象中醒的要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医院灯光与白墙的原因,余滟唇上的口红颜色比之前的要深了许多。 骆渟不关心自己为什么会无故昏迷,他只在意骆清为什么会跟余滟如此熟稔。 他皱了皱眉,问骆清,“你怎么认识她的?” “你晕倒的时候,余滟姐姐正在你店里买奶茶。”骆清说,“余滟姐姐开车送你来的医院。” “哦,对了,余滟姐姐是有灵力的异能者,她在你的意念里知道了我,把我接了过来。”骆清笑眯眯地补充。 看似轻松的一段话,单纯的骆清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才能说的这么毫无破绽。 骆渟听完骆清的话,没什么情绪起伏地“嗯”了声,又径自坐起身,把枕头垫在身后。 余滟挑眉看他,等他开口说话。 骆渟调整好姿势之后,跟余滟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战了数十招,不过,余滟只守并不进攻。 骆清把轮椅推近,紧挨着床,去拉骆渟的手,说,“哥,余滟姐姐没有恶意的,她是好人。” 骆渟拍了两下她的手,没说话。 “哥...” “清儿,”余滟喊她,“你哥哥有话要说,乖,不要打断他。” 听了这个称呼,骆渟的眼神更冷了。他问,“余滟,你接近我们有什么目的?” “哥,余滟姐姐她...” “小清,哥哥不希望你一个人呆在医院走廊上。” 骆清不敢再说话了。 “不要这么凶。”余滟揉了揉骆清的头,说,“我的目的很简单,我想让你做明星,成为霆宇传媒旗下的一名艺人。” 骆渟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说,“我不感兴趣。” 余滟笑了笑,说,“我当然知道你不感兴趣,但是,我们感兴趣啊。” 我们? 很正常的只是代表霆宇的两个字,让骆渟抓住了一些不甚明显的脉络。 “而且,”余滟指了指骆清,“你不希望清儿一直躲躲藏藏的吧?” 骆清当年逃离灵界,因为没有使用异能,相安无事了好几年,直到两年前的那一场车祸,为了救骆渟的爸妈也就是她的养父母,她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直到被一个神秘人所救,才脱险。 这些年为了躲避灵界使者,她除了不能随便使用异能,更是无法离开C市这座天然屏障。这座城市地底下蕴含的天然能量会将灵界使者的能力削弱,只要不使用高级别的灵力,他就无法得知那些隐藏在普通人皮囊里的真实身份。 静默片刻,骆渟问,“你可以做到什么?” 余滟双手环胸,道,“我可以在我的势力范围内开展工作,为她提供未来的自由。比如...送她去灵物学校,让她与生俱来的灵力成为名正言顺的、后天修炼而成的技能。” 骆渟抿着嘴唇看了骆清一眼,说,“我们不打算离开C市。” “哦?”余滟弯腰凑近骆清,问,“清儿,你想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骆清看了看骆渟,垂下头说,“我听哥哥的。” 余滟摸了摸骆清的头,站直身子,静默了许久。 骆清抬头看了看她,余滟叹了一口气,正色道,“骆渟,你为了当年的事情要跟自己的人生过不去到什么时候?” “还是说,你要因为已经消失了两年多的人让自己、以及骆清的人生变得符合凄惨的最大标准才够?”余滟补充。 骆渟面无表情的看她。 “介绍一下,我叫余滟,你初恋的妹妹,嗯...同父异母的妹妹。”余滟伸手,说,“不好意思,我那几年在灵物学校,没回家,所以,错过了你和我哥生产的刀片。” 余滟露出来的胳膊又细又白,骆渟看了那层细嫩皮肤下异常清晰的青筋好半晌。 病房陷入了一种几乎听不见呼吸声的静谧,骆清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又看了看余滟,眼泪在眼珠里打转。 小半刻后,骆渟掀起眼皮,说,“他人呢?” 余滟把手收回来,耸了耸肩,说,“谁知道呢。” 骆清听着他们俩平静的问话,眼泪顿时开了闸,一个劲儿地往下掉,余滟偏过头看她,伸手将她的眼泪擦干净,低下身子看着她,说,“清儿,已经过去了。” 骆渟看着她的动作皱了下眉。 余滟也不管他,待骆清情绪稳定后,起身朝后走,拿过沙发上的名牌包包,从里面拿出来一份合同,递给骆渟,“三天后,我希望看到你和这张签了字的合同、还有骆清,同时出现在我面前。” 骆渟看了她一眼,说,“不用。” “现在就可以。”骆渟说。 “哦?”余滟说,“这么快决定?不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 余滟挑眉,问,“条件呢?” “除了钱和骆清全新的身份,还有,”骆渟眼神冷冽,一字一顿道,“找、到、他。” “这个...有难度。”余滟撇了撇嘴,道,“我,堂堂灵物学校的长老,这四海八荒,九洲大陆,只要有颗石头的地方全都亲自跑了一趟,很遗憾,都没有。” 骆渟平静地问她,“尸体也没有?” 余滟笑了笑,说,“没有。” “噢...也就是说,”停顿了下,骆渟说,“当年,他并不是死了。” 余滟看了骆渟一眼,说,“现在也没死。” 骆渟突然笑了起来,说,“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我在医院,不吉利。” “说起来,当年要是没有被老师揭发,而我爸妈也没死的话,我跟他现在应该会很幸福的在一起呢。”骆渟笑着指了指余滟,说,“而你,也就成了我的妹妹呢。” 余滟点点头,说,“嗯,你说的对。” 当年傻纯痴的骆渟变成了白切黑,余滟并不觉得难过,相反,她很高兴。 这表示,骆渟还爱着他哥哥,即使,背负了两条人命的爱字很沉。 不过,拿着签了字的合同离开的余滟笑了笑,她灵力那么高,有什么是她搞不定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点阅 鞠躬致谢^_^ ☆、第六章 骆渟面无表情的站在台上和对手演员许嘉对着台词,余光瞥见了舞台右侧一个胸前垂着蓝色挂牌正在检查灯光的工作人员,压低的鸭舌帽和黑色口罩遮住了那个人的脸,骆渟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便收回了视线。 节目导演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看了骆渟一眼,问他,“骆老师,你还好吗?” 骆渟扯了下嘴角,说,“谢谢,我没事。” 导演点头,“那就好,我们继续吧。” 半小时后,跟他对戏的许嘉拍了拍一句台词说错了16次的骆渟,“骆哥,你需要休息一下。” 骆渟“嗯”了声,对导演鞠了个躬,说,“不好意思,给我几分钟就好。” 导演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骆渟,道,“你看着状态很差,要不然我们今天就暂时到这里吧?节目明天晚上才开始录制,我们可以......”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可以的,谢谢导演。” 导演没想到这个近半年突然爆红的小鲜肉一点都没有被那些粉丝捧晕头,比起那些助理跟班带成一个小分队的明星,骆渟只有一个经纪人一个助理,化妆造型全都是自己亲自上手,还能把一个综艺节目里的十几分钟的小剧场戏看得这么重,跟着熬夜到凌晨,实在难得。 节目导演很是感动,又看他这么坚持,也不好再劝什么,想了想,说,“那好吧,休息20分钟,再继续。” 骆渟道了声谢谢,看了一眼台下的助理姜茹,往洗手间去了。 姜茹站在男厕门口,把烟和手机递给了骆渟,走之前,又把黄色的【维修中】的三角架立在门口,看着骆渟削瘦的后背叹了口气,才离开。 骆渟在男厕所最里的一间隔门里抽完一根烟,按下冲水按钮把烟蒂冲进下水道,把手机打开,给骆清打电话。 骆清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哥!听说你去S市了呀?” “嗯,是的。”骆渟说,“你在学校还好么?” “很好啊,老师还有同学都很好。”骆清声音变得蜿蜒了一些,说,“嗯...余滟姐姐也会来看我,给我带好多好吃的,还会给我看你拍戏现场的照片,我觉得,你没有美颜滤镜的古装照比电视上的更好看!” 骆渟沉默了下,说,“小清,哥哥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但是,余滟这个人,哥哥希望你离她远一点。” 骆清问,“是因为...她是余沉哥哥的妹妹吗? “不是。”骆渟说,“原因是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小清,你应该与她保持距离。” 沉默片刻,骆渟补充道,“尤其是,不可以对她动心。” 骆清被戳中心思,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骆渟放缓语气,说,“只要你喜欢,是男人还是女人哥哥都会支持,但她...她是影后。”顿了顿,补充道,“哥哥希望你可以在人群里亲吻自己爱的人,去昭告天下说你们很幸福,而不是像哥哥当年那样,呵,牵手都不敢。” “哥哥...”骆清的声音带上了鼻音。 骆渟打断她,说,“这种事情,哥哥经历过一次,你不要再去尝试。” 一阵风声过后,余滟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那头,“这位骆先生,请问,你凭什么替骆清做选择?” “我...” “还有,”余滟打断骆渟,说,“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敢昭告天下呢?” 余滟牵着骆清的手,看着她,拿着手机说,“以前不说,是因为清儿还小,我可不想清儿被人肉,说她早恋。”她蹲在骆清身前,一手拿手机,一手摸骆清的面颊,笑着说,“我自导自演的《夜半听雨》发布会那天,是清儿18岁的生日,你说,这么好的日子是不是应该要发生点儿什么好事才够助兴呢?” 许久的沉默后,骆渟说,“是的。” 骆清的眼睛亮闪闪的,红着脸说,“余滟姐姐,我...你...那个...你刚才...那个...” “清儿,”余滟掐断通话,说,“你结巴了?” 骆清说,“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没关系。”余滟手掌多了一粒深棕色的像巧克力一样的东西,她捏着骆清的下巴,说,“姐姐有药,马上就能让你恢复正常。” 骆清的脸和耳朵以及脖子,全都成了岩浆,又红又烫。 余滟缓缓张嘴,在距骆清唇角1米处时,把那颗“药”塞进自己嘴里,而后在骆清唇边说,“清儿乖,张嘴。” 骆清嫣唇微张,灵活的舌尖便蹿进了她的嘴里,把那粒灵药喂给了她。 灵舌完成任务之后,忘记了复命,流连忘返了起来。舌尖扫过她的腔壁,卷住了骆清往后缩的舌头,反复品尝了许久,退出来时,又在她唇角边舔.舐了片刻,用舌尖来回勾勒了几遍唇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骆清将头埋在余滟肩窝处,羞涩的不敢抬头看她。 余滟一手放在她腰上,一手摸着她的长发,笑着说,“9月份,’影后睡粉‘这个话题应该能上热搜,嗯...最好爆它个一年半载的。” 骆清羞怯的抿嘴笑,没接话。 余滟捧着骆清精致的小脸,说,“要是我掉粉了,没戏拍了,清儿,你愿意养我吗?” 骆清点头,低声说,“我...我愿意。” 余滟将骆清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抓着她的手,把玩着。想了想,又伸手将远处书桌上的指甲钳取了过来。 骆清忙说,“余滟姐姐,我自己来。” “别动。”余滟亲了她一下,说,“姐姐帮你剪。” “十指连心。”余滟抓着骆清的手,说,“我希望你指尖的温度能够传达到心上去,而那里,是我呆过的地方。” 骆清点头,“嗯。” 余滟剪完一个手的指甲,便会对着吹两下,而后,再在指甲盖上落下一个亲吻。 十指全都修剪了后,余滟把自己的手插进骆清的指缝里,说,“清儿,只要与姐姐有关的,都会是甜的,你相信吗?” 骆清点头,“相信。” “好,”余滟说,“清儿要记住这句话,一辈子都记着。” 两人静坐了一会儿,骆清说,“哥哥他...” “不要担心,有姐姐。”余滟搂着她,说,“任何事情都会变好的。” * 挂完电话,骆渟打开木门,走出去洗手。 和一般人洗手会忍不住看一下镜子里的自己不一样,骆渟眼皮未动,紧盯着水流下那双纤长白皙的手,认真地搓洗,直到盥洗台上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才把水龙头拧紧。 去拿手机的时候,他手上的水顺着纤细的指尖凝结成圆珠,滴在了黑色的玻璃屏上。 骆渟的手在手机上方的半空中停了一秒,在第二滴水珠即将成型往下掉之前,把手机拿了起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骆渟顿住了脚步,往兜里找东西。看了一眼垂在鞋面的裙摆,骆渟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为了融入角色,他在排练之前把私服脱了下来,换成了身上的戏服。 半分钟后,骆渟在“给姜茹打电话”和“自己回去拿”两个选项里,选择了前者。 陈郅宇把外套拿过来的时候,骆渟正在厕所过道外的玻璃栏边上倚着,神情跟以往一样,看不出任何异常。 陈郅宇站在几米外看了一会儿,发现了骆渟身上的不稳定情绪。 皱了皱眉,陈郅宇走了过去。 骆渟抬眸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把视线放在了他胳膊上的那件深色外套上。 骆渟伸手的时候,陈郅宇拉住了他。 若是以前,骆渟一定会皱着眉头把手移开,冷冷的问他“你很闲?”可眼下,骆渟没有任何动作和声音,只看着陈郅宇手上的绿色盒子。 不过很快,骆渟又变回了骆渟,他把手移开,掀起眼皮,琥珀色的瞳孔跟往常一样冷。 他问陈郅宇,“你很闲?” “S市降温了,我只是想知道你站在这里冷不冷。”陈郅宇不在意骆渟的冷淡,把手收回来,笑了笑,说,“还有5分钟。” 骆渟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把薄荷糖扔进了嘴里。 进霆宇的前三年,骆渟一直游走在十八线以外,直到两年前,他的经纪人被陈郅宇取代,骆渟的演艺事业才开始出现转机。 陈郅宇性格温润但业务能力很强,担任他经纪人的第二个月就大洗牌,把他的助理换了,又让骆渟去学造型化妆,除非是进组拍戏有剧组化妆师,除此之外,参加任何节目,都是骆渟自己动手。因此他也得了个“全能男神”的称号。 之后,骆渟接什么电视剧、参加什么节目、代言什么品牌、甚至友情客串什么几分钟的角色都必须他点了头才可以接。 陈郅宇在成功把骆渟打造成十项全能优质男神后,又带着他去见了擅长拍刑侦题材的常平导演,因着他那双眼睛里的死气和不说话时流露出来的冷意,导演给了他一个受害者变施暴者的角色。 骆渟很争气,把那个被世俗焚烧无法得救的小配角变成了这部剧里最具话题的人,也让骆渟这个名字瞬间火遍全国。 剧还没播完,微博话题持续在前三位的骆渟就收到了来自S市目前全国最火的一档综艺节目的邀请。 除了出去陪导演投资人吃饭,骆渟对公司的安排,向来不拒绝不提意见不排斥,可这次,他跟陈郅宇说自己不想去。 两年来,陈郅宇从来不对骆渟说“不”字,唯独这次,他对骆渟说,“你必须去。” “我知道你不喜欢演这种题材,但这只是一个十几分钟的片段而已,也可以借这个机会让质疑你演技的观众重新认识你。”陈郅宇把手放在木质的横栏上,身子微微倾斜,补充道,“徐洲导演明天也会在,如果能被他看中,你就可以走向大银幕了...到那时,你才会有拒绝的资本和挑选剧本的权利。” 骆渟用牙关把薄荷糖咬碎,强烈的清凉瞬间席卷整个口腔。 骆渟把玻璃窗外的视线收回来,将外套穿在身上,把薄荷糖和手机塞进衣兜里,说了句“好”,目不斜视地回了彩排现场。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五年后了。 感谢点阅 鞠躬致谢^_^ ☆、第七章 凌晨两点,彩排结束,骆渟在化妆间换衣服的时候,许嘉蹿了进来。 骆渟背对着大门,听见脚步声才知道有人闯了进来。 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后背转了过去,可许嘉还是看见了他的后腰上的痕迹。 许嘉指着骆渟的后背,问,“欸?你那是纹身么?” 骆渟:“嗯。” “你纹的什么呀?干嘛要洗掉啊?” “拍卧底时纹的,拍完了就洗了。” 说着话,骆渟已经把挂在脖子上的黑色T恤拉了下去,挡住了许嘉继续研究的视线。 许嘉笑道,“你还真是细节狂,连纹身都必须是真的。” 他凑过来,轻声问,“那个...疼不疼啊?” 骆渟拉过梳妆台旁的椅子,说,“有麻醉,不疼。” 许嘉眼睛亮了亮,说,“真的啊!哎呀太好了,我早就想纹条龙在身上了,要不是...” 许嘉看了骆渟一眼,见他并没在看自己,放下心来,说,“卸完妆回酒店睡觉,困死了。” 骆渟没接话,把拆下来的假发放在梳妆台上。 他头发被发网包住了,露出光洁的额头以及上面的一道疤。 骆渟眼皮垂了下,把发网抓下去,将齐耳碎发胡乱抓了两把。 疤痕被刘海挡住了。 许嘉“嘶”了声,把骆渟看了又看,自言自语道,“你这道疤...” 骆渟看了他一眼,说,“怎么了?” “不知道...”许嘉摇了摇头,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跟你一样的疤...” “嘉嘉,”骆渟语气平静,说,“你可以想起来是在哪里看见过的么?” 许嘉一会儿挠头一会儿揪头发,又站起来转了转圈,最后,他望向紧盯着自己的骆渟,说,“不好意思啊,骆哥,我想不起来了。” 骆渟摇摇头,说,“没关系。” 许嘉把脸上的妆卸干净了,准备把脏了的卸妆棉扔了,发现找不到垃圾桶,嘟囔了句,“怎么陈哥不在,连垃圾桶也不见了...”这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拍了下自己的头,说,“啊!我想起来了,陈哥身上有一道跟你那个一模一样的疤!” 骆渟手抖了下,问,“你确定?” 许嘉疑惑不解的看了看骆渟,说,“确定啊,你怎么了?” “没什么。”骆渟笑了笑,说,“我只是觉得奇怪,他是我的经纪人,怎么他身上有疤痕我没见到,反而被你看到了?”顿了下,骆渟问,“你俩不是不怎么熟么?” “噢...”许嘉把卸妆棉往垃圾桶里扔,说,“我跟滟姐拍的那个,嗯...就是《夜半听雨》那部电影,不是开拍前跟制片方的几位领导啊、投资人一起吃饭嘛,我酒量不好,喝了没几杯就去厕所吐去了,从隔间里走出来就看见陈哥扒着衣服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许嘉挠了挠头,笑着说,“他那人平时挺沉默寡言的,难得见他这么逗的一面,我也就没喊他,想看他到底在干嘛呢,结果看了半天,他除了对着镜子说什么不能喝醉,不能晕倒,不能抽烟,什么酒疯也没发...不过,我看见他锁骨下面就有一个你这样的疤。” 许嘉又说了些什么,骆渟没听见了。 模糊的脉络终于汇成了一条清晰的主线,把所有的事情全都串连了起来。 骆渟以为自己会有很多情绪,可事实上,他比自己想象中要平静的多。 从被老师撞破他和余沉在寝室亲吻,到通知爸妈来学校,到他父母带着骆清往学校赶,到他们出车祸,再到他家破人亡时余沉的不闻不问,再到他独自面对所有亲朋好友的责骂和孤立,一个人办好父母的身后事,带着奄奄一息的骆清逃离生活了19年的地方...种种过往,让他身上拥有过很多情绪,那些情绪压在身上太久,久到他已经麻木了。 也是因为这样,让他没能听见陈郅宇望着他时,那双眼睛里的许多话。 换了脸么?幕后老板么? 垂下眼睫,骆渟兀自笑出了声。 许嘉被他突然发出的笑声惊吓到了,问他,“骆骆,你怎么了?” 骆渟笑意嫣然,望向许嘉,说,“没事,倒是你,刚刚不是才说困么?妆卸完了,困意也没了么?” 梳妆镜的柔光下,骆渟肤色白皙,嫣唇如蜜,嘴角上扬的弧度明明很冷,却让许嘉看呆了。 许嘉的神情是骆渟在无数见过他笑容的人的脸上都见到过的,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许嘉的眼神很干净,纯粹是因为看见了一个实在太好看的东西而不由得呆了的那种眼神。 许嘉愣愣地说,“我...我不困了。” 骆渟笑着说,“嗯,那好,这样吧,先出去等我一下,待会儿咱们一起回酒店。” 许嘉回过神来,不悦道,“你怎么老毛病还没改?我站在外面等你,很像看门的好么?再说了,咱俩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你至于嘛...” “嘉嘉,我喜欢男人。”骆渟说。 许嘉愣怔了半晌,随后自言自语道,“难怪...” 骆渟拿着卸妆棉的手顿了下,问,“难怪什么?” “难怪你从来不跟公司的女艺人有来往,也从不跟拍对手戏的女演员传绯闻,更重要的是,”许嘉笑眯眯地说,“你竟然会排斥咱们这次的小剧场戏。” “同性题材,你不排斥么?”骆渟把手搭在椅子靠背上,状似无意的问。 “不排斥啊,干嘛排斥?”许嘉凑近,说,“骆哥,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恐同即深柜’啊,哈哈!你还真是...哎呀,这句话原来是真的,网友太他妈给力了!” “你...你不反感同性恋么?”骆渟问。 “嘘!”许嘉朝门口看了一眼,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骆渟问,“你也是?” 许嘉摆手道,“嗐!我当然不是啦!老子笔直笔直的好么?!” “哦。” 骆渟笑了笑,并未反驳。 许嘉挠了挠头,说,“就是...嗯,那个,那什么,我以前大学的学长他也不知道抽什么疯,同学聚会了一次之后...他就、就一直在追我,我吧,本来就是颜控,他长得又巨帅,唉!为了舔颜,我又不好直接跟他说什么‘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这种话,就...反正这一来二去的吧,我发现,同性恋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啊,他这个人除了喜欢我的是这个男人有点奇怪以为,其他方面都超级正常的呀。” “他还跟我说,让我不要有压力,也不要觉得他恶心,他说...”许嘉挠了挠头,说,“他说他只是喜欢我,不是喜欢男人。” 许嘉看了骆渟一眼,说,“我们都说真爱无国界,我觉得,应该是,真爱不分性别!” 真爱不分性别... 骆渟看了他一会儿,垂下眼,转过身去倒卸妆水,小半刻后,说,“你说得对。” 许嘉从他身后走过去,站在梳妆镜前,弯腰拍了拍他的肩,说,“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梳妆镜的强光被许嘉挡去了大半,骆渟眼睛可以毫无压力的睁开,他看着眉开眼笑的许嘉,点头,“嗯。” 许嘉正欲再说话,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笑脸立刻耷拉了下来,嘟囔道,“他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啊?真是的,不知道熬夜老得快吗?仗着自己长得帅,使劲儿耗,等再过几年变丑了,老子就不跟搭理你了...” 骆渟笑了笑,说,“你不接么?” 许嘉“啧”了声,撇嘴道,“烦!不接,大半夜的,打电话干嘛嘛,我又不是他女朋友...” 许嘉刚说完这话,电话铃声就停了,紧接着是信息提示音,他解锁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信息,原地蹦了起来,大喊,“卧槽!纪彦青你他妈有病吧?!” 骆渟把化妆棉扔进垃圾桶,问,“怎么了?” “他他他...”许嘉说,“他就在外面,他说我要是再不出去,他就站在外面喊...喊那个...哎呀!我不跟你说了,他那人向来说到做到,唉呀我怕了他了,我、我先走了啊,不等你了。” 说着话,许嘉就去拨电话。 许嘉边往外走边拿着手机骂骂咧咧地喊,“纪彦青!你他妈有病啊,你要敢拿花进来老子就灭了你!老子跟你绝交!” 骆渟看了那扇开着的门许久,直到陈郅宇出现在门外。 他“蹭”地站起来,快步走过去,准备关门。 陈郅宇手抵着门,说,“骆渟。” 骆渟说,“我还没换完衣服。” 陈郅宇透过门缝,看见了他身上的T恤,抿了下嘴唇,说,“你衣服已经换了。” “我没换裤子。”骆渟说。 陈郅宇没有立刻松手,紧盯着门缝里的骆渟看,跟平时很疼骆渟,对他百依百顺的陈郅宇很不一样。 骆渟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过,又落在了门把上,过了少顷,骆渟凑过去说,“郅宇哥,你这样我没办法关上门了。” 陈郅宇呆楞了下,那扇门也顺利关上了。 骆渟看了一眼因为太大力而泛白的手掌,背对镜子,把裙子褪下,换回了裤子。 他笑了笑,走过去开门,对站在门口的陈郅宇说,“郅宇哥,我饿了,你请我吃夜宵好不好?” “学长,我好饿呀,你煮馄炖给我吃好不好?” 陈郅宇眼前的骆渟,与当年那个跟他撒娇的学弟,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这样的认知,让陈郅宇短暂的忘记了,他是余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点阅 鞠躬致谢^_^ ☆、第八章 陈郅宇让骆渟的助理先回去休息,姜茹去而复返,让骆渟出去吃东西的时候,记得伪装一下。 骆渟笑了笑,说,“怎么?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么?” 陈郅宇快速地扫了他一眼。 姜茹摆手,道,“不是,是外面有好多你的粉丝还在蹲守,你好不容易愿意...”她看了陈郅宇一眼,把原本的话咽回去,继续说,“你好不容易愿意增肥吃夜宵了,总不能被人拿着手机拍来拍去的,多影响进补啊,对吧?” “嗯,你说的对。”骆渟笑着说,“谢谢小茹,你先回去吧,我出去跟粉丝们打个招呼。” 姜茹:“这...” “嗯,是应该跟他们打个招呼问候一下。”陈郅宇说,“姜茹,你回去休息,我会送他回去的。” 姜茹放下心来,应了声好嘞,便离开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去时,就看见一大群粉丝在电视台外面守着。 姜茹虽然告诉他有很多人在蹲守,但亲眼见到了那些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喊着他的名字,举着他的画像海报往前挤的粉丝时,骆渟自以为会没什么感觉的心,因为她们,突然生出了一些许久不曾有过的、爸妈还在时的那种柔软。 虽然,那些柔软很快又遭遇了寒流,但确实是真实出现了的。 骆渟扫了一眼下面站着的粉丝,他走到护栏边,把双手拢在唇边,喊了几句,意思是让底下的粉丝赶紧回家。 人群的躁动声太大,他的声音还没来得及传出去就被拍死在护栏上了。 与给他接机追着他拍照的粉丝不同,这些站在底下的粉丝基本没有拿手机打开闪光灯来给他拍照,因为他们的两个手都在抓着东西。 她们有的是举着骆渟的海报,有的是举着骆渟喜欢的叮当猫,甚至有的人举着与他曾经上过班的那家奶茶店一模一样的工作服,大喊,“骆骆,我爱你!骆骆,照顾好自己!” 骆渟听清了那些喊声里的内容。 “骆骆,不要再瘦了!” “骆骆,不要那么拼!” “骆骆!我爱你!” “骆不是你,绝不渟留!” 最后的这句话,一开始只有几个人在喊,渐渐地,前面那些散乱的声音集中在了一起,全部往这句话靠近。 底下的几百号人异口同声地喊,“骆-不-是-你,绝-不-渟-留!!!” 世人眼中疯狂的追星族,让骆渟才遇着冷空气化成硬块的柔软,重新飘了起来。 一直以来,他都不喜欢娱乐圈,当初会进这个圈子,也是因为他的私欲,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目的不纯却换来了粉丝的真心相待。 他太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凌晨三四点有人喊着他的名字,说“我爱你”的感觉了,即使,喊出这句话的人,只是一群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粉丝。 骆渟突然有一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陈郅宇看了他一眼,说,“你跳下去只会压断自己的肋骨和有可能砸伤他们,以及明天头条上的‘粉丝逼明星自杀’。” 骆渟还是侧着脸看楼下的姿势,没有接话。 灯光下的骆渟全身的冷意收了回去,变得很像当年那个可爱的学弟。 陈郅宇看了他一会儿,说“等我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过了小半刻,骆渟眼前出现了一个扩音喇叭,陈郅宇跟他说,“想说什么就用这个说吧。” 骆渟接过扩音喇叭,对底下的粉丝喊,“我是骆渟,谢谢你们喜欢我、支持我,以及一路走来的陪伴,呵,这话说的有点像告别仪式呢…” 底下的粉丝都是女孩子,有的在默默地抹眼泪,有的抱在一起哭,还有人大喊,“骆骆!我爱你!” 骆渟笑了笑,说,“谢谢你们的爱,我不太会说话,但还是想告诉你们,把爱留给你们最重要的人,比如父母,比如爱人,比如兄弟姐妹、亲朋好友,总之,不应该是我。” 粉丝疯狂大喊,“不,我们爱你!骆骆!我!爱!你!” “这样吧,”骆渟笑容明媚,用清亮明朗的少年音说,“我们改个方式,喜欢骆骆,爱爸妈。” 骆渟把喇叭递给陈郅宇,双手拢在唇边,大喊,“骆骆,我喜欢你!爸!妈!我!爱!你们!” “学长,我喜欢你!余、沉!我!爱!你!”记忆里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并排站立的两个人耳边嗡嗡作响。 彼时的陈郅宇,还是余沉,与骆渟不同,他们并排走在一起时他要全副武装,他们相恋的那一年半里,因为他,骆渟没有去过任何公共场所,却还是满心欢喜地与他在密闭的空间里拥抱亲吻,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屋子里看取下帽子的余沉,看被他抱而面颊潮红的余沉,看只会在上了锁的屋子里对他主动热情的余沉...... 骆渟不仅仅是喜欢余沉,他更爱他,很爱很爱,所以,他觉得余沉的种种反应是因为他内向害羞。 19岁生日那天,因为工作太忙半个月没跟他见面的余沉给他送来了一个生日蛋糕,蛋糕很普通很常见,可他觉得那是含蓄的余沉在竭尽全力对他表达爱意,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幸福的让他忘了要去锁门,只记得要去亲吻余沉,拥有他唯一想要拥有的生日礼物。 直到舍友带着老师闯入,将他才许下的心愿砸了个粉碎,让两个本该一辈子缠在一起的人强行分开,令他们各自溺毙,看不到希望。 骆渟在他父母的血泊之海里下沉,抓不住进入高中校园时看见的那一缕光。余沉在灼骨之境里,握不到会在青天白日里无所顾忌地向他伸过来的手。 骆渟在陈郅宇眼前挥了挥手,说,“郅宇哥,你怎么了?” 骆渟的神情很平静,笑容也一如刚才,但陈郅宇还是从他掩饰的很好的情绪里读到了里面的悲伤,很浓很厚。 陈郅宇知道,那是他此行的目的——赶跑那些东西。 “早点回家睡觉,一觉醒来,告诉爸妈,你爱他们,很爱很爱,好吗?” 底下的粉丝齐声喊,“好!” “好,那现在、立刻、马上,回家睡觉去吧!”骆渟叮嘱道,“要注意安全,上车前把车牌号拍下来发给朋友、家人,到家了在超话里说一下,我会看的。” 这段话刚落下,粉丝们嚎啕大哭,骆渟忙喊,“你们这么哭,我很尴尬的呀,”顿了下,他佯装生气,道,“我不是站在这里好好的嘛,不许哭了,我这个人很迷信的。” 底下的哭声立刻变成了一片笑声。 真实的骆渟不经意间冒出了一角,只是,他把他归咎于——拉拢人心。 粉丝们依依不舍地与跟她们挥手道别的骆渟说再见。酒店隔得近,骆渟和陈郅宇等粉丝全都走了才离开现场。 凌晨三点27分,没能坐在一起吃夜宵的两个人回了酒店。 凌晨的电梯里有两个人,却比一个人的房间还要安静。 两人站在电梯里沉默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很快,电梯停在了6楼,骆渟住的楼层。 而陈郅宇,是住7楼。 陈郅宇站在电梯里,对站在电梯外冲他笑的骆渟说,“晚安,明天见。”说完就去按箭头朝内的按钮。 电梯门即将合拢的时候,骆渟抬脚,阻止了两扇门的亲近。 陈郅宇忙去按住那个肩头朝外的按钮。 骆渟笑眯眯地收回了脚。 陈郅宇按着那个按钮,看着骆渟说,“以后,不要这样,不安全。” 骆渟笑着点头,“好。” 骆渟长的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他眼尾上挑,嫣唇薄润,皮肤细嫩,五官不坚毅也不阴柔,配上怎么出外景也晒不糙的白嫩肌肤,特别像古装剧里的那些病美男,也因为这个原因,很多导演喜欢找他演一些什么文弱书生、腹黑王子、病娇霸总、阴郁变态等等等等,总之,看起来都或多或少像有病的角色,他演的最多。 陈郅宇不喜欢他演那些角色,可骆渟想演,他也只能顺着他。 因着这些类型的角色,陈郅宇想让他在镜头前多笑一笑的希望也破灭了。只能看着他本就少得可怜的笑容面临破产。 今天一直在笑的骆渟,比近几年的笑容叠加起来还要多。陈郅宇觉得自己应该高兴,毕竟,他看见了许久不见的那些属于骆渟的笑容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即使,那双眼睛里没有透出来一丝热气。 陈郅宇想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骆渟离开那片极寒之地。 不怕冷的骆渟面不改色地嘴角微挑,凑近过去,说,“郅宇哥,我最近啊,经常做梦梦到一个跟你长的很像的人,他在跟我说话。”顿了顿,骆渟低声问他,“你知道...他在跟我说什么吗?” 按钮上的手倏地抖了下,骆渟大步跨进去,电梯很快又重新恢复运转。 骆渟转过头看了一眼,快速地按下了所有楼层。 陈郅宇站在角落里看着他的动作,没说话。 骆渟一步一步地向陈郅宇逼近,说,“那个人,他...” “叮咚”一声打断了骆渟后面的话。 陈郅宇说,“我到了。” “我知道,但是...”骆渟把手抵在电梯墙面上,将他禁锢在自己的包围圈里,说,“我不想把这个困扰了我很久很久的问题留到明天,那样的话,我接下来的状态会非常糟糕。” 沉默片刻,陈郅宇抬眸,说,“那个人怎么了?” 骆渟轻声笑了笑,凑近他耳畔,说,“那个人说,他喜欢我。” 陈郅宇抿唇,没接话。 骆渟放慢语速,低声道,“郅宇哥,那个人是不是你给我托的梦呀?” 骆渟又问,“郅宇哥,你喜不喜欢我呀?” “学长,你喜不喜欢我呀?” 时隔7年,同样的一句话,出自同一个人。 唯一不同的是,当年怀着满腔爱意说出这句话的学弟,做好了一辈子要跟学长在一起的觉悟了的学弟,将一颗只想爱他一个人的心送给学长的学弟,以及,以为学长会跟他站在一起面对所有风雨的学弟...... 他们,都只是当年的学弟,不是如今的骆渟。 所以,对着陈郅宇说出这句话的骆渟,即使面目含春,也没有挤出一丝情意给眼前的人。 陈郅宇保持沉默的时间并不久,但他还是把他和骆渟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站在厨房里做饭,挤在浴室里洗澡,站在人群里亲吻,靠在一起看夕阳,垒在一起安眠的一生,想了五遍以上。 那里面的两个人,笑着在人群里牵手,手上的戒指碰在了一起,发出了细小的轻微的声响。 陈郅宇听着耳畔的声音,点头说,“是的,我喜欢你。” 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说,“不,我不喜欢你。” 骆渟挑眉,道,“哦?是吗?” “嗯,因为我爱你,很爱很爱。”陈郅宇说完,不让当年的学弟主动,他便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点阅 鞠躬致谢^_^ ☆、第九章 时隔七年的亲吻,陈郅宇尝到的是没有意外的苦涩。 骆渟的唇很柔软,也很凉,陈郅宇停留在那上面很久,直到温热彻底传到了那两道唇瓣上,他才离开。 骆渟却突然笑着说,“我想要深吻。” “好。” 陈郅宇还是一样,由着他。 骆渟很温顺的勾着他脖子与他交缠追逐,密闭空间里的吻,骆渟回应的很热烈,像是爱惨了眼前的人。 电梯停停走走了无数次,幸运的是,没有第三者出现去打扰他们。 唇分时,骆渟软绵绵地伏在陈郅宇肩头,低声说,“郅宇哥,我想要你。” 骆渟抬起头看陈郅宇,补充道,“就、现、在。” 陈郅宇看着他,沉默。 骆渟眨了眨眼,说,“我逗你的。”说完这话,他转身去按电梯。 骆渟的手在刻着6字的圆圈边上停了下,下一秒,移到了上面的一个圆圈上。 陈郅宇的眼神一直跟着他,看见骆渟的动作,他知道,自己的潜伏计划失败了。 骆渟会知道他是余沉,这是他意料之中的,可他没想到这个“意料之中”会来得这么快。 他想让他开心,替他圆梦,让他活在人群里、让他感受很多人的爱。 骆渟没有说出口的那些待办事项,他帮他完成了在屏幕前扮演特殊群体的梦和感受陌生人的善意这两项,虽然,这两项他花了两年时间,但他是高兴的,因为他名正言顺毫无顾忌地呆在了他身边两年。 陈郅宇想了下,记起上面应该还有牵手去海洋馆,坐在同一匹木马上吃棉花糖;坐在同一个碰碰车里跟小朋友对撞;在坐满了乘客的公交车上靠着他打瞌睡;在情侣满座的电影厅里接吻;在绿灯亮时,行人和车主的注目下牵着手过马路;在闹钟响起的清晨互道早安,在斜阳清风的黄昏去公园散步,在双方父母的笑容里戴上戒指,说一辈子在一起。 事情还有那么多,陈郅宇想,我要帮他全部完成才行。 骆渟转过身,笑意盈盈地说,“郅宇哥,我好累啊,你抱我去房间好不好?” “好。” 陈郅宇走过去,将他打横抱起。 骆渟的手放在他胸口,说,“郅宇哥,你亲我一下吧。” “嗯。” 陈郅宇低下头去亲他,他把脸偏了下,低低地说,“郅宇哥,进房间了再亲吧。” 陈郅宇的房间号是8709,他把骆渟抱进了这间房。 他在挂防盗链时,骆渟凑上去亲吻了他,手从他的衣服下摆里钻了进去。 陈郅宇的的手从房门上离开,去抓骆渟的手,骆渟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笑着舔他的薄唇,描绘他的唇型,撬开他的唇齿,逗弄他的舌头。 陈郅宇浑身滚烫,比当年在灼骨之境里还要烫,□□烧的比当年的大火还要旺,拉着窗帘的单人间比当年的木屋还要暗,但他没有再陷入魇诡阵了,因为,这里有骆渟。 两个人的唇到了床沿边才分开,他把骆渟放在床上,看了他许久,说,“你今天还要录制节目,我...” “你不用啊。”骆渟说。 “郅宇哥,你喜欢我吗?” 陈郅宇点头。 “我想抱你。”骆渟伸手替他解衬衫纽扣,说,“我-想-要-你。” 【……】 城门关的很紧,进去之前和进去之后,骆渟都没有看陈郅宇的脸,也没有让陈郅宇看他的。 他像是觊觎这座城池很久了那样,嚣张跋扈地闯进去,疯狂掠夺,一点也不温柔。 骆渟把酒店用来增加视觉效果的白鹅毛巾拿过来,塞在陈郅宇的嘴里,说,“郅宇哥哥,这里的隔音效果不太好,为了明天不让人像看怪物一样看你,你委屈一下吧。” 陈郅宇眼角泛红,艰难地点了点头。 40分钟后,骆渟说他有点累,但不想与他分开,又说,“时代进步了,郅宇哥,我们用全自动的好不好?” 他把陈郅宇的毛巾拿下来,重新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塞在自己嘴里。 “这里隔音不好。”骆渟把手放在陈郅宇的腰上,把毛巾拿开,笑眯眯地说完这话,又重新塞进自己嘴里。 陈郅宇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举着手机的骆渟,听着不属于自己的那些低低地呜噎声在房间扩散开来。 披散在洁白枕头上的黑发,漂亮的琥珀瞳孔,躺在床上柔着嗓子哭喊的人面无表情。 驰骋在陈郅宇领地里的人,本应该有得到了宝藏的欢喜与疯狂,可在他紧盯着屏幕的眼睛里一点也没有看见。 骆渟身体里的漠然和森冷,朝陈郅宇扑过去,毫不留情。 陈郅宇闷哼了声,很快又咬紧了嘴唇。 骆渟透过屏幕看了他一眼,按下了暂停,说,“不可以停哦。” 他把床头柜上的进攻武器拿在了手里,攻城掠地的将军他演过,有武器在手,会更容易让敌人俯首称臣,更快夺下城池。 除了7年前的那一次,陈郅宇再也没有上过战场,面对他心甘情愿为之所俘的人,他即使身心惧裂,也只能顺从。 骆渟没有让自己穿上盔甲,他仗着一身武艺和手上的武器同时进攻,把手无寸铁的陈郅宇打得惨不忍睹,武器并不冷,骆渟也很烫,但他还是浑身打哆嗦,单看面色却又是一片潮红。 骆渟卖力地呜呜低泣,血腥味越来越浓时,他把手机放在了一旁,把嘴里的毛巾拿了出来,畅快地宣告胜利。 骆渟退出来,翻身下床,拿着另一条毛巾走到浴室门口时,对正在拿纸巾擦拭的陈郅宇说,“郅宇哥,我饿了。” “是肚子饿了。”骆渟补充。 陈郅宇颤抖着手去擦城门口上的血迹,听了骆渟这话,他清了下嗓子,说,“我让姜茹买吃的过来。” “我要吃辣的,特辣,变态辣的那一种。”骆渟盯着他血红的唇角,说,“郅宇哥,你陪我一起吃吧。” 陈郅宇拿手机的手顿了下,说,“好。” 浴室的水声哗哗作响,陈郅宇默默地收拾屋子里的一片狼籍。 那股气味很重,陈郅宇赤脚踩在地上,痛得“嘶”了声,随即又咽了回去。 他把窗帘拉开,把窗页往外推,试图让味道散出去一些。 “郅宇哥。”骆渟裹着浴巾走出来,说“我腰好酸,你可以帮我按一按吗?” 陈郅宇忍住不适,说,“好。” 床单上有一滩血迹,骆渟只瞥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陈郅宇将床单扯下来,扔在地上,说,“可以了。” 骆渟没说话,趴在因为没了床单而变得更加柔软的被芯上。 帮骆渟按摩的时候,湿意袭来,陈郅宇抿了唇,说,“骆骆,你好一点了么?” 骆渟阂着眼皮,毫无情绪地说,“怎么了?郅宇哥哥。” “我...想去清洗一下...”顿了顿,陈郅宇说,“还有,床上的...我去洗一下。” 骆渟倏地睁开眼,笑着说,“好,郅宇哥,辛苦你了。” 陈郅宇扯了下嘴角,说,“应该的。” 应该的? 确实是应该的。 骆渟重新阂上眼睛,在听见浴室里传来水声时,将毛巾放进嘴里,披散着头发,点开手机录影,把他香肩半露趴在床上的样子录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里的内容其实没啥,毕竟,骆渟在进攻前,不会先去温柔地安抚(捂脸) 感谢点阅 鞠躬致谢^_^ ☆、第十章 凌晨三点的S市,站在电视台护栏边拿着扩音喇叭说“骆骆我喜欢你,爸妈我爱你”的骆渟成功占据了七月份一整个月的热搜榜。粉丝的那句“骆不是你,绝不渟留”被改成了“骆入凡尘,为爱渟留”,发到了微博上。 从表面上看,发出来的人是陈郅宇。 陈郅宇蹲在地上抓着骆渟,骆渟一手按着他的头,仰头看天花板,不可否认很舒服,他长吁了一口气,又似乎情动了一样,喊了声“郅宇哥哥”。 随机,他笑了笑,拿着手机登陆陈郅宇的个人账号。 骆渟让陈郅宇咽下去,他喉结翻滚了下,骆渟笑着去亲吻他的唇,在陈郅宇张嘴的时候,他皱着小脸说,“郅宇哥,你去刷一下牙吧。” 陈郅宇“嗯”了声,去浴室刷牙。 骆渟拿过自己的手机,发了一条微博,内容是那句“骆入凡尘、为爱渟留”和三个问号,艾特的人是陈郅宇。 陈郅宇打开浴室门就看见正在把绳子往脖子上套的骆渟。 “骆骆!”陈郅宇扑过去,一把将绳子夺了过来。 骆渟笑着说,“郅宇哥哥这么紧张干嘛呀?” “你干什么?”陈郅宇问。 “郅宇哥以为我要干什么?”骆渟笑着往他怀里凑,说,“最近状态不稳定,徐州导演的电影不是悬疑题材么,我觉得还是要真实体验一下紧张感,这样,进组之后,我才能更快进入状态呀。” 陈郅宇抿唇看他。 骆渟贴上去吻他,把他的意识吻成一片混沌。 意乱情迷时,骆渟让陈郅宇绑住他,陈郅宇拒绝,骆渟说,“郅宇哥哥,你不是很爱很爱我么?怎么能拒绝我呢?” 陈郅宇要起来的时候,骆渟抓着他的腰说,“就这样绑,绑的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他抓住小陈,说,“也不能停下来。” 陈郅宇一心二用的在忙碌,费了好长时间才终于把骆渟的双手绑在复古床架上。 骆渟伸手把床头柜上的黑布条拿过来,坐起身子,把陈郅宇的眼睛蒙住,又凑到他耳畔说,“郅宇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噢。” “给你十五秒,主食没吃进去,我就要奖励你吃其他的辅食了噢。” 陈郅宇抿着嘴唇说,“骆骆,我不饿。” “不饿的是胃,”骆渟说,“除了它,你哪里都饿。” “郅宇哥哥,已经过去八秒钟了。”骆渟侧了下头,去看床头柜上的东西。 陈郅宇不可抑制地抖了下,伸手去摸索。 十五秒内,骆渟都是趴着的。 “你输了,郅宇哥。”骆渟冷冷地说,“今天加餐,你自己来。” “眼睛上的东西你摘下来吧,我就不帮你了。” “我那里还没有好...”顿了下,陈郅宇说,“太多了,可以只要你的么?” “当然不可以呀,郅宇哥,”骆渟用撒娇的语气说着剜心的话,“这些都是我精心准备的...给你进补的,对你身体好。郅宇哥哥,你可不能辜负我的爱意啊。” 辜负两个字,咬的很重,重得压在陈郅宇身上,让他没法儿不照做。 陈郅宇把黑布摘了,伸手去拿东西。 身体很疼,心上更疼,但比起骆渟的,陈郅宇觉得,他的痛不应该变得明显。 两个人是在陈郅宇的房子里,这是一套三居室,比之前呆过的那些酒店都要大得多,门也是大开着的,但是,血腥味还是没散出去。 骆渟闻着鼻尖的味道,抓着陈郅宇的腰,短暂地没有再用力往下带。 不过半刻,他又让陈郅宇给他绑眼睛,照旧,动作不能停。 陈郅宇没法控制生理盐水往下掉,晶莹透明的液体落在了骆渟的胸口处,很烫。 骆渟快速地闭上眼睛。 不过,他不需要闭太久,因为他的眼睛已经绑好了。 他又吩咐陈郅宇帮他录影,“用我的手机录。”骆渟提醒他。 两人在一起的这一个半月,陈郅宇从不拿他的手机,所以,也不知道他手机屏保是什么图片。 手机设置了密码,陈郅宇盯着屏幕上骆渟和一个女人的亲密照看了很久。 那个女人他认识,叫纪彦茹,是跟骆渟演对手戏的女主角,也是焱晖集团董事长纪彦青的妹妹。 纪彦茹是国内目前炙手可热的流量女星,不但长相甜美演技也很自然,她在采访时说的一句“我不想做千金(斤)小姐,只想做体重不过百的漂亮女演员。”让她成为“不过百女神”。 她观众缘很好,也是年轻女演员里难得一见的出入无黑,因着她的奇特吸粉体质,前段时间爆出跟骆渟牵手逛街的绯闻时,那些平时喊着自己是骆渟的女朋友、老婆的女粉丝,第一次没有骂官方没有骂剧组、也没有脱粉,更没有寄带血的假人头给女方,而是含泪微笑地嗑起了CP。 绯闻爆出来的时间,是在S市录制完节目的第二天,那天,骆渟休息,陈郅宇在家养伤。 余滟回家看到他,转身就要去找骆渟,陈郅宇拦住她,说,“比起他,我这不算什么。” 空气里的味道让人憋闷,陈郅宇举着他的手机,声音沙哑,说,“密码。” 骆渟没什么情绪的回答,“0926。” 每一年的9月26都不会与7年前的9月26一样,不会发生老师打电话通知他父母来学校的事情,不会有他爸妈带着骆清从家里往帝都赶的事情,不会有他因为余沉而情难自禁的事情。 陈郅宇痛苦地闭了下眼睛,低喃了句,“对不起...” 骆渟的耳朵听见了,但他的心没听见。 “郅宇哥,录像。”骆渟平静地提醒了句,“画面要清晰,不能抖动噢。” 一小会儿后,陈郅宇“嗯”了声,紧抓着手机帮他录影。 骆渟没接受过正规院校的教育,但演技很好,徐州导演看了他和许嘉演对手戏的那一场十几分钟的表演,说他属于野生派,意思是,干净,没有沾染烟火气的干净。这种人,演什么像什么。 就像现在,他把残酷狠戾的暴君,演绎成了痛苦挣扎的奴役。 余滟在外地拍戏,没有回家,不知道暴君正在往死里折磨他的哥哥。 半小时后,骆渟的哭声停止了,说,“帮我解开绳子,还有,蒙眼睛的东西。” “哦,对了,老规矩。”他指了指,说,“不能停。” 陈郅宇紧咬着嘴唇,双手剧烈颤抖,帮他把所有束缚解开了。 他朝陈郅宇伸手,说,“手机。” 陈郅宇将手机递给他,他很满意地听着自己的哭声。 少时,他在陈郅宇的身体里肆意流淌。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把自己抽了出来。 看了陈郅宇一眼,骆渟笑了笑,说,“我刚才光顾着找灵感了,都没怎么仔细听郅宇哥哥的声音呢...” 骆渟把东西拿出来,陈郅宇短暂地脱离了痛楚。 骆渟重新调功率,又不满意地“啧”了声,起身去翻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两个不一样的。 陈郅宇的灵力是可以让他去拒绝骆渟的,但他不想再看见死气沉沉的骆渟,所以,他任他发泄。 陈郅宇脸色惨白无光,那双明明应该痛苦迷离、没有焦点的眼睛,却紧盯着举着手机打着哈欠给他录像的骆渟。 那双眼神里的痛苦,太浓,令看见他的骆渟无法忽视。 3分11秒时,骆渟按下了停止。 随后,他用最快的速度穿衣服、离开。 陈郅宇看着他的背影,无力地笑了笑。 陈郅宇走的每一步都会带出来一阵撕裂般的疼,他冒着冷汗,咬紧牙关一步一挪地走到浴室,抖着手努力地保持清醒给自己把那些东西和血清理掉。 这个时候的余滟,正在Z市的影视城熬夜拍仙侠剧,她身上的威亚突然毫无征兆的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点阅 鞠躬致谢^_^ ☆、第十一章 威亚断开的时候,余滟以练家子的手法落了地,没让人察觉她的真实身份。 除了一条腿骨折了以外,她没让自己受太重的伤。 剧组顿时乱了套,担心,自责、道歉,怒骂,什么声音都有,余滟没有理会他们,绷着脸让助理拿手机给她。 响了很多遍,陈郅宇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余滟叮嘱经纪人封锁她受伤的消息,又让导演先拍其他人的戏份,最后说,我明天可以先拍文戏,吊威亚和打戏的部分,放在后面拍。 余滟的从容安抚了一众人员的慌乱,把病房里的人全都打发走了后,她看了一眼腿上的石膏,给骆渟打电话。 电话响的时候,骆渟正在出租车上,他看了一眼,便把手机关了机,扔在了座位上,让司机停车。 骆渟的电话打不通,余滟只能联系住在她家不远的姜茹。 姜茹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睡觉。 一向言语轻佻说话自带尾音的余滟,在电话里语气平和,她说,“小茹,麻烦你去陈哥那里敲门,如果没有人给你开门,你可以去物管处,他们24小时值班。” “具体什么事,不要问。”余滟补充,“还有,让你弟一起去。” 余滟的语气让她瞬间清醒,把隔壁屋睡的正香的姜柏年拖起来就跑。 正如余滟所言,隔着门,可以听见房间里的手机铃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姜茹让他弟继续打电话,她去物管处喊人来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姜茹隐约猜到了什么,她快速地把大门拉住,只留一条门缝,转身对物管人员表示感谢,说我不送你们了。 骆渟在帝都的时间里,都是住在陈郅宇这里,作为助理,姜茹也就只能往这里跑,时间长了,物管处的人也就都认识她了,因此,按照程序应该进屋察看一番的安保人员,相信了姜茹的“公众人物的私生活不宜过多曝光”的说辞,嘱咐了句有事再找他们,便离开了。 客厅其实不乱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可姜茹还是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 姜柏年是医生,屋子里的气味让他皱起了眉,说了句,“贵圈真乱。” 姜茹没心思跟他斗嘴,径直往卧室走,姜柏年拉住她,说,“你在外面等着。” 卧室里的情景让姜柏年头皮发麻了一下。 他不研究变.态也没研究过心理学,但满屋子的一看就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器材”,让他知道了所谓的“调.教”,到底是怎么操作的。 卧室很大,除了一张一看就是改造过的床以外,占据空间的就都是那些东西,姜柏年按下心头不适,推开了浴室门。 陈郅宇的情况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只会不及,不会过。 他双眼紧闭靠坐在浴缸里,除了锁骨上那个一看就是很多年前的疤痕以外,身上青紫密布的痕迹,新旧交叠。 很多,很触目惊心。 姜柏年看了下,以肉眼观察,得出结论,近两个月添上去的。 浴缸里的水微红,泡在里面的皮肤泛着不健康的白,皮肤底下的青筋,像浮在表皮一样清晰。 饶是上过无数次手术台的姜柏年,也有些不可避免地颤抖了下。 鼻尖浓烈的血腥味,和夹杂在里面的那股让人闻了就知道在此之前晕倒的人在做什么的味道,挑拨着姜柏年的神经,他额角抽跳,弯下.身子把陈郅宇抱了出来。 接触到陈郅宇光滑的皮肤的一瞬间,姜柏年突然有一丝奇怪的感觉跑了出来,那种感觉让他想帮陈郅宇盖住身上的痕迹。 他用床上的薄被把陷入昏迷的陈郅宇裹得严严实实,抱离现场。 离开的时候,他把门关上了,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里面发生过什么。 * 一个小时后,姜茹告诉余滟,陈哥昏倒了,现在在她家。 余滟没有问为什么会是在她家而不是医院,只说:“谢谢你,小茹,还有,谢谢小柏。”顿了顿,补充,“我这边暂时走不开,麻烦你帮我照顾他几天。” “余滟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陈哥的。”才爽快答应会照顾好陈郅宇的姜茹,又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 “怎么了?小茹,有话直说。”余滟用尽量温柔的语气说话,“小茹,我是他妹妹,跟他有关的,我全都要知道。”余滟想伸手去拿烟,想起来这是医院,又把手收了回来。 姜茹站在门口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陈郅宇,又看了看坐在床边沉默不语的姜柏年,转身往自己房间走。 她边走边说,“陈哥他...我弟说他那个...那个...肛.裂...情况严重,还问我陈哥是不是被人要挟...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联系不上骆渟...”姜茹把房门关上,靠着门抽泣道,“...他们、他们不是在一起了吗?陈哥那么喜欢他,他怎么...他怎么能...还有、还有,骆渟他...他为什么又跟纪彦茹搅在一起?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呀?余滟姐,我怎么帮陈哥啊...陈哥对我那么好...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紧闭的房间里,姜茹低低的哭声像被死死地蒙在被子里传不出来的呼救声一样。 余滟紧攥着身侧的白色被子,指甲隔着布料掐进了掌心。 “小茹,这种事情谁都帮不上忙。”顿了下,她说,“包括我。” “你不用再联系任何人,我忙完这几天会回去处理这个事情。” 余滟拜托姜茹帮他照顾好陈郅宇,又让她转达谢意给姜柏年,这时,姜柏年过来敲门,说陈郅宇醒了。 姜茹抹了一把眼泪,说,“余滟姐,陈哥醒了,你要跟他说话么?” “不了。”余滟说,“别让他知道是我让你去的。你是去给骆渟送吃的,发现的他。” 姜茹不解地“哦”了声,余滟平静地挂了电话。 “清儿,你这个哥哥真他妈病得不轻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合影,余滟忽的笑道,“呵,两个人都有病……” 看了看手心的黑雾,余滟亲了一下屏幕上骆清的脸,说,“就让灵界女巫给他们治一治吧。” * 陈郅宇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骆渟也不是自己的卧室,他短暂地空白了两秒。 皮肤上的来自被子的触感,不是直接的。 这个认知让他意识到,在他人的帮助下他已经穿上了衣服。 也意味着,他和骆渟的事,已经被人知晓。 也让他记起,他已经没了神骨,无法自愈。 彼时,余沉是灵界的神子,注定是要继任灵帝的,在继位之前,他提出要去人界学习,把现代化科技带回灵界,灵帝同意了,但却对他施了诅咒。 理由是,避免神子被人蛊惑,贪恋俗世。 事实证明,灵帝的嘴是开过光的乌鸦嘴。 高三那年,余沉认识了高一学弟骆渟。 两人相识源于一场意外,他们的爱情,也注定多灾多难。 学校的一场话剧表演,骆渟是演员之一,余沉是校管组的。 表演途中,舞台突然塌陷,余沉第一时间冲上去救人。 拉住的第一个人就是骆渟。 余沉刚准备拽他下去,骆渟身上的裙子就被人踩住了,他一抬脚,惯性便把他和余沉一起给扑倒了。 骆渟扮演的角色是一个喜欢扮女人的男人,摔倒时,他头上戴着发簪。 这一摔,留下了两个同样的疤痕,开启了一段因为灵界神子的身份而不能见光的爱情。 这个身份,让余沉害怕骆渟受牵连,让骆渟误会他是怯弱胆小。 如今,他不必再担心灵界种种,但他担心骆渟,怕他在粉丝心中的暖男形象倒塌,担心他会身败名裂。 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他艰难地吐字,用几乎听不清的像将死之人说临终遗言那样,一个字一个字地求姜茹和姜柏年不要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姜茹捂着嘴,泣不成声,只连连点头。 姜柏年紧抿着嘴唇,看着他,说,“我是医生,你们的事情归警察管。” 陈郅宇笑了笑,说,“谢谢。” “你被他威胁了是么?”姜柏年突然出声,说,“我朋友是国内有名的律师,我可以让他帮你...” “没有,咳!咳!咳...”陈郅宇的脸因为情绪起伏,变得比之前红了一些,他说,“没有的事,没有、没有任何人威胁我...” 姜茹哭着跑了出去,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姜柏年眉头紧蹙,沉默着看他,陈郅宇虚弱地冲他笑了笑,说,“谢谢你,姜医生。” “我是自愿的。”陈郅宇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点阅 鞠躬致谢^_^ ☆、第十二章 三天后,“暖心男神”与“不过百女神”在地下停车场热吻的照片登上了各大网站头版头条。 继七月份之后,骆渟这个名字继续稳占热搜榜首。 只不过这一次,站在骆渟身边的不是陈郅宇。 优质男神与甜美公主的爱情实锤让无数CP粉纷纷化身柠檬精,又羡慕又感动的网友们出乎意料地意见统一,在骆渟全球粉丝后援会的官方账户和各大热搜话题下的评论里出现的全都是“祝福、结婚、永远在一起”等等正能量满满的字眼。 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余滟正打着石膏坐在轮椅上拍一场重头戏。 休息间隙,旁边的议论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沉默着听了一会儿,让助理推她去厕所。 扫了一眼跳出来的标题,把主要内容点开看了看,余滟把烟蒂冲进下水道,打电话给骆清,让她安心学习,不要管外面的任何事。 静默半晌后,骆清问她,“你为什么不让哥哥知道陈郅宇就是余沉哥哥?” 余滟猛地抖了下,她问,“你去闯幽虺谷了?” 骆清:“嗯。” 余滟平复了下呼吸,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什么时候的事?” “几天前,”骆清柔柔的说,“告诉你,你肯定不会同意的...而且,还会害你担心。” 骆清闯幽虺谷的时间,正是余滟威亚断开和陈郅宇昏迷的那天。 她之所以会去闯幽虺谷,不是因为挤高人胆大,而是因为她看了“凌晨喊话”的那条热门话题,骆渟与陈郅宇站在一起的画面让她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遗忘了。 所以,她想要修得灵骨,因为只有那样,她才有能力看见她的所有过往。 余滟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幽虺谷不是一座普通的山峦,它是人界与灵界交汇处的一道屏障,也是决定你是重获新生还是就此陨灭的一道关卡。 彼时,人界经常被一些逃离灵界魇诡峰的魇诡灵物所扰,余沉便利用自己掌握的现代化经商管理和人界的需求,创办了灵物学校。 灵界中人,只要闯过幽虺谷便可以去灵物学校担任其擅长的某一项异能的实习授业老师。实习期间,不违反人界秩序且表现出众者可以申请再闯幽虺谷。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要入谷脊深处,点亮虺池林中的灯芯,由其入灼骨之境。 捱过焚皮、炙筋、灼骨三大生死关者即可脱胎换骨成为一名人界的异能者。 至今为止,熬过去的只有四个人。 而那些熬过去的人,只要不犯八宗戒铭,不随意更改人命数,便可永久呆在人界,且行事自由。 反之,将永囚于灵界无岸崖。 而那些普通人,只要修炼几年,自然可以拥有灵力,成为普通人中的异能者。 成绩优异者,可以与灵界中人一样去闯幽虺谷,点石灯入境,以生死博新身份。 余滟是在幽虺谷里熬过去的其中一人,所以,她知道那里面有多难捱多痛苦,稍有不慎,便是挫骨扬灰的下场。 “清儿,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余滟越想越心惊,她颤抖着声音说,“你以后,不可以再这么任性。” 骆清哽咽道,“我知道,我再也不会让你难过了。” “我现在已经获得新生了。”骆清破涕为笑,道,“余滟姐姐,你应该替我感到高兴。” “嗯,”余滟说,“恭喜你,我的宝贝儿。” 骆清羞涩的笑了笑,随即又记起未完的话题,她问,“为什么余沉哥哥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有,他为什么不告诉哥哥,他是谁...” “骆渟知道他是谁。”顿了顿,余滟说,“所以他才这么做。” 骆清:“哥哥他...他在报复余沉哥哥?” 余滟:“嗯,是的。” “不可以,余滟姐姐。”骆清带着鼻音说,“余沉哥哥为了我哥受了很多苦了,他不可以再伤害余沉哥哥了,我要告诉哥哥,我要让他知道真相...” “清儿,”余滟打断她,“余沉当年在灼骨之境里就已经死了,现在的陈郅宇...也活不了两年了,所以,你让他报复让他发泄吧。” 静默片刻,余滟低声说,“总好过,他知道真相以后,悔恨一生。” “可是...” 余滟笑了笑,说,“清儿放心,有我在,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 一句很寻常的情人之间的安慰,让骆清生出了一些不安,但余滟很快就搅乱了她的情绪。 “热搜总不能一直让一个小明星占着啊...”余滟低低地笑了笑,说,“我这个影后最近太低调了,没存在感呀....” “清儿,”余滟低声喊她,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余滟的声音原本是有点冷的,但她惯来爱笑,又是那种上挑着尾音拉长了声线说话的腔调,冷意便成了勾人的语气。 与骆清说话时,她很爱放低声音,撩人的声音像在心窝上震颤,让单纯可爱的骆清即使听了她两年的情话,也还是无法招架。 招架不住的骆清傻傻地问,“...需要我做、做什么呀?” “嗯......”余滟拖长了音,似乎有些为难。 “余滟姐姐,”骆清急忙喊道,“只要能帮到你,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余滟笑出了声,说“真的?” 骆清点头,又想起来这是打电话,忙说,“是的。” “清儿,”余滟说,“姐姐想你了,你来看我好不好?” 骆清小声说,“好。” 余滟:“好,我派人去接你。” * 余滟看到新闻计划要公布恋情的时候,陈郅宇不顾姜柏年的反对,坚持要回家。 除了姜柏年,姜茹这两天也告了假,在家照顾他。 陈郅宇看着站在自己床前的两姐弟,笑着说,“我已经好了很多了,你们不用担心。”顿了顿,他对姜茹说,“这几天我没在家,骆骆...骆渟他住在哪里?” 陈郅宇养病的这几天,姜茹没让他接触任何电子产品,网上的新闻,他还不知道。 姜柏年手攥成拳,说,“你应该离开那个变.态。” 陈郅宇神情忽地冷洌,说,“请注意你的言词。” 掀开被子起身,陈郅宇微微蹙眉,他看着姜柏年说,“你救了我,我很感谢,以后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一定帮你办到。但,这不代表你可以插手我的私事。” 姜茹抓着陈郅宇的手,说,“陈哥,你别激动,我弟他是一片好意,你就在这里再住两天吧…骆渟他、我明天就去上班,去照顾他。” “对不起,”姜柏年说,“我为我刚刚的用词道歉,但,不为内容道歉。” “小柏!”姜茹扯了扯姜柏年的衣袖,不让他往下说,陈郅宇对骆渟的情意有多深她知道,有多无法割舍,她也知道。 连余滟都无法插手改变的事情,外人更不可能。 姜柏年的注视只给了陈郅宇,没有分给自己的姐姐。 陈郅宇准备往外走时,姜柏年拦住了他。 “你应该离开他,”姜柏年指了指陈郅宇的心口,说,“让他离开这里。” “我不会离开他。”陈郅宇一字一顿道。 姜柏年看着他漂亮的眼睛,说,“他不爱你。” 陈郅宇摇头:“不,他爱我。” 但是,他更恨我。 家破人亡孤苦无助的七年岁月里,骆渟心里叠加的恨,让那场年少爱恋,变得如同飞絮,轻微的呼吸都是赶走它们的罪魁祸首。 陈郅宇越过姜柏年,抬脚往外走。 姜柏年抓住他的手,说,“你别犯傻了!他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他不爱你!” “小柏!你...”姜茹看见陈郅宇的身形晃了晃。 姜柏年打断她,“他早晚都会知道的。” 陈郅宇看了一眼抓着自己的手,说,“谢谢你,姜医生,不过,这是我的私事。” 姜柏年看了他许久,而后,他把手撤下了,转身离开。 陈郅宇转身朝正在盯着自己弟弟背影看的姜茹伸手,说,“把我的手机给我。” 姜茹叹了口气,把手机递给他。 玻璃屏上,穿着高中校服的骆渟眉目皆弯,陈郅宇的指腹在上面摩挲了许久。 坐在车上时,陈郅宇的电话响了,骆渟打来的。 他说,“郅宇哥,我想你了。” 陈郅宇问他,“你在哪里?” 骆渟的声音,有些低哑,他说,“我在云顶花园。” 陈郅宇笑了笑,说,“我马上回来。” 陈郅宇走到楼下,发现有骆渟爱吃的水晶虾饺,新鲜出炉的虾饺冒着热气,晶莹剔透。他买了两笼,打包好,提在手上,往楼上走。 打开门后,骆渟没在客厅。 他想起来电话里,骆渟的声音好像有回音。 推开浴室门,不过三秒,陈郅宇就把它关上了。 手里的东西有些拿不稳,他走了出去,把两盒打包好的还很热的虾饺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打开盒子,陈郅宇蹲在地上把那两盒虾饺全都吃了,不过半刻,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他又去旁边的洗手间里把那些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伤口还没痊愈,他不敢坐在硬地板上,便跪在地上伏在马桶盖上想7年前的骆渟。 就在他想要冲进去告诉骆渟真相,想要让骆渟后悔,想让骆渟抱着他痛哭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骆渟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温柔,他说,“郅宇哥哥,进来好吗?” 沉默片刻,陈郅宇说,“好。” 才刚推开门,骆渟的热吻就袭了过来。 他对着陈郅宇的耳朵吹了吹气,低声说,“郅宇哥,你玩过叠罗汉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点阅 鞠躬致谢^_^ ☆、第十三章 九月初的帝都,秋老虎来势汹汹,密闭的浴室里,带着热气的水雾把两个人缠得密不透风。 憋闷,窒息,扑面而来。 水雾中的陈郅宇,面色惨白,眼神死寂。他没有理会骆渟的那句话,把手上的浴巾裹在了骆渟身上,缠得很紧。 骆渟看着他的发旋,说,“郅宇哥,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呀?” 陈郅宇抬起头,紧盯着骆渟,说,“我陪你怎么玩都可以,让他滚。” 骆渟咯咯笑了起来,露出来的虎牙和弯弯的眼睛让他看上去很可爱。 陈郅宇看着他的笑,又重复了一遍。 骆渟嘴角的弧度冻住了。 浴室的温度很高,小半刻后,弧度又重新往外延伸。 “叠罗汉可是我们小时候最爱玩的游戏啊。”骆渟凑到陈郅宇耳旁,说,“郅宇哥,我们应该...致、敬、青、春。” 陈郅宇看着他,再次重复,只不过这次,他说的力度很重,像是把牙齿咬着说一样,他说,“让、他、滚。” 那人不满,扭着腰往骆渟身上凑。 那人的手即将碰到骆渟的手时,陈郅宇平静的眼神倏地冷厉。 他一把抓住那人的右手,“咔嚓”一声,那人的手生生被拧断了。 那人嚎叫不止,又哭又喊,让骆渟救他。 那人喊第二声“骆骆”时,陈郅宇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一个1米8的男人,被他单手掐着从地面带到了半空。 陈郅宇双目猩红,道,“骆骆也是你喊的?!” 那人的双腿在半空扑腾,用一只手又抓又打地试图让陈郅宇松开手。 他手腕手背被抓的出现了红痕,有的地方在往外渗血。 陈郅宇不为所动。 不管是当年的余沉还是后来的陈郅宇,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狠戾的一面,骆渟站在那里看了他很久,直到那人眼白翻了出来,他说,“郅宇哥,让他滚吧。” 那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静默少时,骆渟靠着浴室门,看着第一次露出这副模样的陈郅宇,说,“郅宇哥不是很爱我么?怎么陪我一起玩个游戏都不乐意?” “噢…”骆渟说,“忘了,你爱面子,很爱很爱。” “郅宇哥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啊,很爱吃醋。”骆渟凑过去,低声说,“既然你爱面子胜过爱我,那我就只能让它离开你,这样,你就只会爱我啦!哈哈......” 骆渟大笑的模样,看起来很像一个因为爱人移情别恋,而生出滔天巨恨的癫狂者。 但他只是在演戏,演一场他自己已经快要分不清戏里还是戏外的戏。 这部名为报复计划的大戏,从他签下余滟的那一份合同开始,就已经开拍。 早在陈郅宇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就在怀疑他的身份,许嘉的那段话,只不过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工作上的顺从,待人接物的温和,能让人看见的敬业善良温暖柔软,他全都演绎的淋漓尽致。 因为这种绝佳人设,可以让他的计划惊起千万层惊天巨浪。 作为导演,对陈郅宇的掠夺、施.虐、残忍,他会提醒偶尔会变成7年前的主角骆渟,告诉他,这是陈郅宇应该得到的惩罚。 可那天晚上用那样痛苦的眼神看着他的陈郅宇让他不想再拖了,他想让这部电影提前上映,他想快一点让陈郅宇被全国人认识,想快一点看到他一无所有的样子,想快一点与他死生不见。 陈郅宇知道骆渟想做什么,他也有能力改变,但他不会那样做。 因为,他对骆渟除了有很深的爱,还有很深的愧疚。 当年的一场情.事,让灵帝给灵界神子下的诅咒反噬在骆渟的亲人身上。 那场车祸,他不是肇事者,但确是因他而起。 陈郅宇轻抚着骆渟疯狂抽动的面颊,说,“骆骆,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陈郅宇明明知道骆渟想做什么,明明可以阻止他,明明可以不按照他的剧本来走,但他还是言听计从,百分百配合。 这样听话的陈郅宇一点也不像当年那个不愿意陪他出去看电影、不愿意跟他牵手走在一起、不愿意与他过分亲近、只有喝醉了才可以被他拥有的那个人。 骆渟止住了笑声。 他扯掉身上的浴巾,说出来的话如同魇诡峰深渊下的血泣,令人心悸。 他指向靠墙而立的新型“玩具器械”,说,“郅宇哥,吃饱了你才有力气玩新玩具哦。” 陈郅宇没有往那里看,盯着骆渟,眼底的痛苦深不见底。 骆渟没再看他,闭着眼睛数,“三、二、一........” 陈郅宇颤抖着手去解身上的束缚,一心二用的状况,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陈郅宇的家除了浴室,任何角落都是暗色,很暗,极地深渊中看不见希望的那种暗。 骆渟仰头看着深色的天花板,短暂地想了一下这个让他偶尔会莫名觉得奇怪的问题。 这个偶尔,不过两次,第一次搬进来时和现在。 他扒开陈郅宇厚厚的头发,去看他的鬓边耳后,还是没有那道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疤痕。 陈郅宇稍顿了下,不过一秒,又恢复动作。 骆渟的视线落在同样深暗的地板上,没有注意到他微弱的停顿。 深色壁灯罩里的灯光落在木质地板上,让地上的湿痕看起来像像干涸已久的血。 他扭头往刚刚那个人帮他抬上来的那台玩具上看,让那上面的冰冷把那一缕不应该属于现在的骆渟该有的热气镇压。 他不允许那个“偶尔”再出现。 看了少时,那一道热气催化成了硬块,骆渟便收回了视线,哪里都没再看。 他紧阂着眼睛,长吁一口气,用惬意的语气,笑着说,“你刚刚凶了,以后...嗯...以后他说不定不愿意做咱们的生意了呢...” “呵...不过、也没关系,这个新的他说质量很好,可以玩很久...” 一声重重的叹息后,他满意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跪在地上的陈郅宇,凑在他耳畔,一字一刃的说:“包、君、满、意。” 试用时间没有太长,因为陈郅宇昏过去了。 每一次陈郅宇都会很疼,但他的呼喊不会这么惊心,不会带着鼻音求饶,更不会不两头兼顾,因为他不允许。 他喊了两声郅宇哥,绑着链条,伏在器械上的人没有反应,他喊陈郅宇,也一样。 然后,他喊,“余沉。” 回应的还是沉默。 抽身退出去时,他发现了顺着器械而下的血。不是血迹,也不是一小滩,而是汇在地面上可以看到它们在缓缓流动的。 “余沉!余沉!你他妈少装死!你这种祸害还没有得到报应的祸害怎么能死!” “你不能死,我的计划还没公布,还没让你一无所有,你不能死!” 骆渟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只知道喊余沉,只知道,他不能死。 全身颤抖的使不上劲,他慌乱地冲过去拿手机,打给姜茹。 姜柏年和姜茹进屋的时候,骆渟正双目失焦的坐在地上,陈郅宇穿着扣错了扣子的干净的白衬衫紧闭双眼靠在他肩头。 有姜柏年的帮忙,陈郅宇很快就被送进了医院的手术室。 进手术室之前,姜柏年让姜茹把站在手术室外的骆渟请出去。 凌晨一点多,陈郅宇终于从手术室出来,躺在了干净舒适的病床上。 姜柏年坐在床前看他颤抖的眼睫,自言自语道,“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作贱自己……” * 除了学校,骆渟最痛恨的地方就是医院。 那一年,三个人进去这里,只出来了坐着轮椅的骆清。 这一次,他不想看到没有人出来。 他对站在身前的两个人安保人员说,“让开。” 姜茹从病房里出来,朝他走过去。 “他怎么样了?”骆渟越过那两个人,去看姜茹。 姜茹朝两位安保人员道谢,告诉他们,姜医生说可以让他进去了。 两人离开后,姜茹拦下了往里走的骆渟,说,“陈哥他...暂时需要静养,你现在去也看不到他。” 骆渟看着她,问,“你弟怎么认识他的?” “三天...不对,现在应该4天前了...”姜茹说,“那天晚上,陈哥昏迷在家,我弟把他救过来的...” 骆渟想起来了,是他“丢”手机的那一天。 “你和陈哥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你要把他折磨成什么样才肯罢休啊?”姜茹红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不要太激动。 调整了一下呼吸,她继续说,“骆渟,你和陈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太清楚,我一个小助理也没权利干涉你的私生活,但你、你对陈哥真的...太残忍…”姜茹没忍住还是哭出了声,她努力地平复了下心情,抽泣着说,“这两年多,他..他对你有多好、有多喜欢你,我看得一清二楚。要不是他,你能有今天?” “你以为你一个不温不火的十八线仅仅靠着‘全能’、’接地气‘、‘暖男’就能让那些投资人、制品方、大导演...他们全都来找你?你以为常平导演的那部电影真的...真的是对你一眼相中?你气质是符合,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符合标准,是陈哥陪导演喝酒喝到胃出血,陪笑脸陪到...陪到差点出事...” “什么意思?”骆渟倏地僵住了,问她,“差点出事...是什么意思?” “呵...”姜茹嗤笑道,“我弟一直就讨厌这个圈子,因为真的很乱...要不是因为陈哥,我也早就不干了...”姜茹正色道,“常大导演他故意把陈哥灌醉...还好、还好余滟姐及时赶到...” 姜茹把视线移到病房位置,说,“我也是去医院给他送吃的听到余滟姐在打电话才知道的。” “余滟姐本来要搞臭这个导演,但陈哥不让,说、说你喜欢这个角色,说要让你圆梦,他话里的意思我不清楚,但我知道,电影上映后,你确实火了。” 骆渟看过那部电影的原著,他得知要拍成电影,便对陈郅宇说“我要演那个因为同性恋被逼上绝路的”,陈郅宇沉默了很久,然后第三天就带他去见了导演,挤掉了原定的演员。 因为那部电影拿了无数个奖项的常平却突然宣布退出影视行业。 骆渟当初还纳闷他怎么连电影人最爱的终身成就奖都不去领,却不知道,他竟然敢动陈郅宇。 一个除了骆渟,谁碰都会落个半生不死的人。 姜茹看着骆渟说,“陈哥让我不要告诉你,说不让你知道这些肮脏的事,说要让你看见的都是美好的东西...”顿了下,姜茹继续说道,“这次也是,他被你虐.待得...伤的很重,昏昏沉沉了三天,直到今天下午才清醒,醒过来的第一句话还是你!” “他担心你没人照顾、担心你不好好吃饭.、担心你在帝都没地方去...我都不敢告诉他...不敢说你正在纪彦茹家,更不敢让他知道、知道你在伤完他之后转身就去跟别人...” 姜茹抹了抹眼泪,说,“...但是,他还是知道了,可他、他还是要去找你...” “太傻了,真的太傻了……” “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也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但从陈哥身上我看到了,而你...”姜茹指了指骆渟,说,“你不应该得到他的爱。” “我不应该得到他的爱?呵!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骆渟凑近过去,冷笑道,“怎么?你喜欢他?你想得到他的爱?” “是我想。”姜柏年的声音不大,但在凌晨的医院大厅角落里显得格外清晰,在骆渟的耳边回荡了很久。 他向朝骆渟走过去,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用刚好能让他听见的声音说,“我会托灵物学校的朋友把他心里的你...以及所有有关于你的事情全部删除。” “姜茹不再是你的助理,陈郅宇也不再是你的任何人。”姜柏年把手伸进白大褂的口袋里,说,“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请你离开。” 姜柏年转身走回去两步,又停下步子,侧着脸说,“一个大明星把自己的经纪人Xing.虐待成肛.裂、尾骨断裂...这样大的一个刑事案件,确实能让你成为一个被人们关注个一年半载的‘热搜’人物。” “如果不是他求我不要说出去,你现在不可能站在这里说话。”姜柏年说,“他用爱你这件事替真相做伪证,帮你掩盖了所有罪行。” 姜柏年和姜茹进了病房,骆渟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点冷,刚想开口撒娇说我冷,又想起来那个人躲在被窝里偷懒。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传了过来,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想起了父母在医院的那间屋子里,没有表情没有声音没有呼吸的躺着。 当时,他很冷,但找不到余沉的怀抱。很多泪想流,但余沉不在,他不想让别人看见。 在那之前,他心存侥幸过,也心怀期望过。 他站在学校操场上,站在鲜红的国旗下,站在数不清的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的人面前,不肯认错不肯念那篇老师帮他写好的检讨。只在想,余沉哥哥去哪里了?他有没有事?他被吓坏了吧? 骆渟浑浑噩噩的转身,漫无目的地走在凌晨三点的大街上,远处车尾的两个红点,让他像起了7年前和7年后,都会望着他,说很爱很爱他的那双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点阅 鞠躬致谢^_^ ☆、第十四章 早七点,一篇标题为【霆宇神秘总裁浮出水面,假扮经纪人长期性.侵优质偶像】的帖子与几段清晰视频被曝光,让骆渟继续成为热搜话题。 而这一次,跟着上热搜的,还有陈郅宇。 如骆渟所期待的那样,他的报复大计成功上映。 一个小时不到,陈郅宇这个名字举国皆知,霆宇神秘总裁的身份也被公开披露。 而这一切的源头来自于骆渟那部“不小心”落在了出租车上的最新款智能手机。 捡到它的人是一位乘客,他把手机拿到了维修店,以密码记混了想不起来了为由让他们帮助他解开它的使用权限。 维修人员顺利解锁,看见了主屏幕上的照片——用毛巾堵着嘴露出大半个身子的骆渟。 因着持续半月的热搜“凌晨喊话”,以及全国最火的综艺节目当中的惊艳亮相,骆渟的名字和他的长相很多人都知道。 大为震惊的维修人员为了“正义”,让蒙着眼睛绑住双手,哭着说“不要这样”的视频和骆渟写的一段关于霆宇总裁如何以势要挟、如何假扮经纪人二十四小时监控、如何长期奸.禁、威胁、恐吓一个小明星的“私密日记”成了公开的秘密。 照片里,摆满了“刑.具”的房间很快就被网友人肉搜索到了具体位置。 八卦记者、法制节目主持人、骆渟的死忠粉、骆茹CP粉...一时间,全都冲向了陈郅宇的家——云顶花园。 所有人嘴里都在骂陈郅宇是人渣、变态狂,让他赶快去死。 与此同时,第一附属医院的病房里,人民警察出现在了陈郅宇的病房里。 陈郅宇还在昏睡中,为首的张警官正在看姜柏年递过来的病例报告。 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上面的内容与他们接到的报案,大相径庭。 张警官把病例报告递给姜柏年,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网上疯传的“证据”破洞百出,加上陈郅宇目前的情况,稍稍推敲就能知道,这是一出诬陷,自导自演的诬陷。 但诬陷的动机是什么没人知道,也没有证据证明这就是骆渟的自导自演。 姜柏年着张警官,说,“本末倒置了。” 张警察愣怔了下,问,“什么意思。” “视频里的就是真相。”不等姜柏年继续解释,转醒过来的陈郅宇虚弱地回了句。 姜柏年听到他的声音忙凑近过去,弯下腰低声问,“你怎么样了?还好么?” 陈郅宇摆了摆手,说没事,又拜托姜柏年帮忙把床调整一下,让他可以坐着说话。 他看姜柏年没动作,便准备自己伸手去调高度。 姜柏年抿着嘴唇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把床头调高到刚好能让他平视眼前的人。 随后,姜柏年凑近过去,问他,“你要说什么真相?你还想替他隐瞒?你还想继续过那种日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傻!” 陈郅宇平静的说,“我不敢妨碍警察执法,扰乱司法公正,所以,我只会说真话。” “视频里的就是真相,我确实一直利用身份地位威胁骆渟,不但强.奸了他,还长期嗯...就跟你们看到的一样。” “呵,他一个小明星,没后台没身家背景,除了认命,不敢做什么的。”他笑了笑,说,“不过,他敢反抗了,我很意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姜柏年激动地抓住他,怒吼道,“你如果说的是真相,那为什么你会躺在这里?!” “因为我身体不好。”陈郅宇望着张警官看过来的眼神,笑着说,“我得了绝症,我要多吸收一些阳气,可以延年益寿。” 张警官看着他,说,“你一个灵物学校毕业的优秀异能者,信这个?” “警官,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陈郅宇说,“是怕死的问题。” “我怕死,所以,什么方法我都会尝试啊。”陈郅宇笑得看起来确实很像心理不健康的人。 张警官看了他半晌,说,“鉴于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们就在医院做笔录。” “不用了,我可以去警局。”陈郅宇指了指姜柏年,说,“免得那些狗仔全都挤过来影响姜医生工作。” “哦,对了,姜医生,我想打个电话给我妹妹,我的手机呢?” 陈郅宇的一直在笑。 他冷静平和的样子看起来像没有病,又像很有病。 十几分钟后,他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没有看一直紧盯着他的姜柏年,把双手交叠放在一起伸向张警官,说,“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点阅 鞠躬致谢^_^ ☆、第十五章 离开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医院,走在夺走了他父母生命的马路上,骆渟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他一直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绑架陈郅宇,自认为自己是受害者的问题。 他对陈郅宇的恨,到底是来自于父母离世后他的不闻不问,还是恨,因为余沉,才有了父母的离世? 他偏执极端的时候,经常会想,当年余沉为什么要冲上舞台去救他,为什么要说喜欢他,为什么要对他好,为什么要在那天提着蛋糕来祝他生日快乐。 家庭幸福,从小生活顺遂的骆渟是任性妄为的,他觉得余沉让他有种抓不住的感觉,所以,他想让余沉属于他,离不开他。 吹完蜡烛后,他把掺了东西的红酒喂给了余沉。 余沉意识到的时候想要推开他,可骆渟的哭诉阻止了他。 余沉只能顺着他。 那些人冲进来的一瞬间,余沉把骆渟扑倒在了身下,给他盖上被子,对老师说,“是我强迫他的”。 骆渟吓得全身发抖不敢说话,但余沉对他说,“不要怕,一切有我。” 余沉当时的眼神,一点也没有退缩,那么坚定和勇敢。可惜,那个时候的骆渟没有看见。 后来,他只顾着痛苦,只顾着找余沉,只记得要恨他,就更想不起来那个眼神和那句话了。 可最近,他看见了那个眼神。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让他不想承认他是那么眷恋的那个眼神。 一如当年。 姜茹的声音和陈郅宇的血,还有陈郅宇痛苦的神情,让骆渟彻底崩溃了。 他意识到了,他不是恨当年的不闻不问,他是恨余沉与他的那一场相爱。 他在把所有的罪名推给自己口口声声说爱的人。 他在以“因爱生恨”的名义,发泄自己的悲愤。 他甚至觉得,父母的离世,是因为余沉。 因为余沉说的那句我爱你。 姜茹说他不配得到陈郅宇的爱,骆渟心想,我确实不配得到他的爱。他又想,不对,我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 许嘉和纪彦青按照陈郅宇说的地址,找到了骆渟七年前的家。 骆渟因为体力不支,已经晕倒了。 纪彦青让人把他背下楼,离开了这个太多回忆的地方。 一上车,许嘉就把骆渟往自己怀里揽,纪彦青不满,要把骆渟放在座位上自个儿靠着。 许嘉推他:“哎呀…你烦死了!你别往这边挤,你坐那边去!你别挡着他呼吸新鲜空气啊!” 纪彦青黑着脸坐到了对面。 “骆渟,你怎么样了?你不要自暴自弃,你要振作起来!你放心,粉丝知道你是被逼的,你不要担心会脱粉,也不要担心会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传出来,你是受害者,他们不会攻击你的......” 纪彦青张嘴正想说话,骆渟醒了。 “嘉嘉...”骆渟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沙哑的不像话。他缓了下,清了清嗓子,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是、是陈郅宇打电话给我让我找到你,说担心你应付不来...”顿了下,他疑惑道,“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啊?陈郅宇是霆宇总裁又是怎么回事啊?还有你们...他为什么要那么对你啊?网上、网上的那些视频...你那个...都是真的吗?他怎么能...他也太恶心了吧?” 才这么说完不过两秒,他又不解道,“可是他平时对你那么好....还有,他刚刚听我们说你没有在纪彦茹那里他那么着急担心的样子,...怎么会...怎么是那么变.态的人啊...” “他不是变.态,”骆渟淡淡的说,“我才是。” “什么、什么意思?”许嘉挠了挠脑袋,突然想到了电视剧里的那种畸形发展的爱恋。 他大惊,道,“你不会是因为被囚禁...然后,那个什么...就、就爱上他了吧?” 骆渟摇头:“我是在报复他。” “啊?为什么?”许嘉问,“你为什么要报复他?你们有什么仇么?” 想了想,他又摆了摆手,道,“诶,不对不对,我这个是废话,你们确实有仇,他那么对你,你把视频爆料出去是应该的,你这不叫报复,你这是反击。” 脑回路不同寻常的许嘉,让纪彦青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宠溺。 “嘉嘉,”骆渟平静的说,“视频里的不是真相,真正的受害者是他,不是我。” 许嘉:“啊?什么、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纪彦青接话,道,“他为了报复陈郅宇,上演了一出‘贼喊捉贼’。” 纪彦青弯腰靠近,指着骆渟,靠着许嘉,一字一顿道,“他,才是施暴者。” “你不要瞎说!”许嘉激动道,“骆渟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他人很好的,你不要.....” “就是他说的那样。”骆渟笑了笑,说,“谢谢你啊嘉嘉,没想到你这么相信我,不过我得让你失望了。” “真相就是,我强迫陈郅宇,逼他就范。” 许嘉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不是、喜欢他么?” “因为我要报复他。” 许嘉:“啊?” “很难理解是么?”骆渟神情苦涩的笑了下,说,“我也不理解,我明明那么爱他,可我却那么残忍的对他,还把所有的事情怪罪在他的身上…他也是,明明可以反抗可以拒绝的,为什么那么配合我,为什么要那么犯贱,为什么……” “因为他爱你。”纪彦青说,“爱到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点阅 鞠躬致谢^_^ ☆、第十六章 “因为他爱你。”纪彦青说,“爱到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纪彦青的一句话像一道惊雷,震得骆渟浑身颤抖。 明明他什么都还没听到。 骆渟抖着声音问,“什么意思?” 纪彦青看了一眼旁边的许嘉,朝他招手,“过来。” 许嘉不愿意,纪彦青拿过一瓶水,拧开瓶盖,给他递过去。 许嘉摆手不喝,纪彦青说,喝了再听故事。 刚喝了一口,他就倒在了纪彦青的怀里。 “这种不好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纪彦青看着许嘉,温柔的说。 骆渟屏住了呼吸,他不敢开口说话,也不敢主动提问,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最后,他把手放在腿上,像认真听课的好学生一样,紧盯着纪彦青。 纪彦青摸了摸许嘉,抬眸看骆渟,问,“你知道幽虺谷吗?” 骆渟愣了下,说,“嗯,听小清说过。” 纪彦青笑了笑,说“小清...名字取得倒很符合她灵虺的身份嘛...” 骆渟:“你怎么知道她的身份...”顿了下,他问,“你是谁?” “我现在是纪彦青,人界的一个成功人士。”纪彦青说,“至于别的...不重要,因为,与你和陈郅宇无法相守到老没关系。” 骆渟手抖了下,苦涩道,“嗯…你说的对。” 从他恨陈郅宇的那天开始,他们就不可能了。 纪彦青看了他一眼,说,“我说的与你理解的...不是一个意思。” 骆渟疑惑地看他。 “七年前,灵界发生了一件爆炸性新闻。”纪彦青看着怀中的人,缓缓道,“灵界神子不顾身份与凡人相恋...准确来说,是跟凡界的一个男子相爱了。灵帝震怒,设下捕仙阵,将他抓了回去。”顿了下,他继续道,“到了这里其实可以是个棒打鸳鸯的故事,但神子毕竟是神子,个性注定与常人不同。” “他打伤看守他的将士,冲破幽虺谷屏障,不顾重伤在身,强行催动灵力,点石灯开生死门...他在灼骨之境里捱了九天,把一身神骨的天神之子熬成了凡界的普通人。” “不过,他受了太重的伤,不但神骨没了,连最低微的灵力也使不出来,所以,最后那两天,他是硬扛下来的...嗯...就是像你们普通人在大火里那样。” “幸好,灵帝终究是心软了,同意女巫去救他,这样,才把在灼骨之境里已经烧的面目全非只剩一口气的神子救了出来。” “哦,忘了告诉你,神子的名字叫余沉。”纪彦青淡淡地补充了句。 骆渟全身的血液瞬间凝滞,想要去抓着纪彦青的手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又怕吵醒许嘉,他只能把手放在腿上死死地攥着指尖,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 纪彦青:“还有一件事,我想,除了我,没有任何人会告诉你真相。” 骆渟喃喃的问,“什、什么事?” “关于那场车祸的真相。”纪彦青看着骆渟,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惊天炸雷。 骆渟顾不上别的了,紧抓住纪彦青的胳膊,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冷静点。”纪彦青看了一眼他的手,说,“吵着嘉嘉了。” 骆渟放开手,坐了回去。 纪彦青问他:“听说过魇诡么?” 骆渟摇头。 “魇诡峰里常年瘴气,天长地久的便生出了一种灵怪。”纪彦青说,“就是魇诡。” “每六年的三圣评选,首先要过的一个大关就是魇诡峰。”纪彦青说,“对于有资格去闯魇诡峰的灵界人来说,那里面的精精怪怪都是小意思,但,只有魇诡,是最让他们头疼的。” “因为,不管你修炼到了什么境界,一旦被魇诡所侵,就会坠入无尽梦狱,永远都出不来。”顿了下,纪彦青解释道,“就是跟你们说的植物人的状态差不多,死不了也活不了。” “当然,还有一种是被女巫驯化过的魇诡...它不但可以篡改大脑记忆,还可以承换寿数。” 骆渟:“篡改记忆?承换寿数?什么...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纪彦青说,“把假的弄成真的,把‘没有’变成’有‘。” 骆渟看着纪彦青,已经猜到了什么,但他还是不敢说话,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力。 纪彦青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径自往下说,“当年确实有一场车祸,不过,时间不是9月26。” “是9月27才对。”纪彦青补充。 骆渟神情呆滞,如同呓语一般,道,“怎么会...不可能...什么意思,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你父母是第二天...也就是返程的路上死的。” “而你,”纪彦青指着骆渟,说,“也死在了那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点阅 鞠躬致谢^_^ ☆、第十七章 骆渟漫无目的地游荡了几个小时,听到人群的躁动声时,他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云顶花园。 最开始看见他的是一个女粉丝,她尖叫着喊骆骆,说骆骆在那里。接着无数人朝他涌了过来。 随后,是不间断的“咔嚓咔嚓”的拍照声和刺眼的闪光灯。 也有很多人在抓着他,在拥抱他,在哭着说骆骆你要振作。 骆渟站在那里任由他们拍照,任由硬邦邦的话筒抵在了他的唇角边,任由疯狂嚎叫着“骆骆”的粉丝朝他扑过来。 他周身死气萦绕,眼神毫无焦点,看起来像是一个万念俱灰的受害者。 粉丝们更心疼了。 她们把这样的骆渟归咎于陈郅宇的伤害。 小区门口的辱骂和哭喊声传出去很远,让马路上的车辆和从小区出来赶着去上班的人全都停了下来。 有的人同情,有的人愤慨,有的人伤心,有的人心疼,有的人正义凛然,有的人窃窃私语。 他们骂的是陈郅宇,疼惜维护的是“受害者”骆渟。 骆渟看了他们一会儿,把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话筒拿了过来,说,“事实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一切都是我的自导自演。” 全场哗然,都说不相信,说骆骆,你是不是被他威胁了,又说骆骆,你不要怕,我们会保护你的,还有人说,你是不是跟陈总签订了协议,所以,甘愿卖身,而视频,不过是为了博眼球,抢关注。 说这话的,是一个八卦记者。 骆渟看了他一眼,想起来,这是之前把他帮纪彦茹吹眼睛拍成了热吻的专门半假半真的报道明星名人私生活的著名狗仔。 “我不需要博关注,”骆渟说,“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不会进娱乐圈。” 骆渟看了一下现场的粉丝,对他们说,“谢谢你们一直这么支持我,喜欢我,还有...这么相信我,但是,我没有想的那么好,因为...我骗了你们所有人。” “你们聚集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那几段视频,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受虐者是他,不是我。” 现场的混乱难以控制,骆渟让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帮他找一条高一点的凳子和常见的扩音喇叭过来。 几分钟后,东西送到。 骆渟站在凳子上,拿着扩音喇叭,对着几百人说,“大家好,我叫骆渟,今天,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个故事。” “一个真实的爱情故事。”骆渟看着底下的人,一字一顿道。 骆渟的神情很温和,声音却很有力量。 人群里的躁动渐渐平复了下来,大家都看向骆渟,既有些期待这个故事又有些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 “故事的主角是个男孩子,他16岁那一年进入了高中校园,也是那一年,他认识了高三的一个学长,叫余沉。” 骆渟扫了一眼底下乌泱泱的人头,继续开口,“余沉很优秀,不但长得帅还是学霸,而且...还是天生灵骨的异能者,因为这些,故事的主角对他产生了一些...嗯,兴趣吧,会偷偷去琢磨他这个人,觉得他除了长得帅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怎么就那么幸运,能够轻而易举地就得到别人需要修炼七年甚至有的人修炼一辈子都修不到的灵骨...” 顿了下,骆渟笑了一下,“可能老是研究他,研究的时间长了,就开始产生一些奇怪的感觉...不过,这个时候,余沉并不认识他,他也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东西,直到中秋节...” 骆渟脸上浮现了很浅但很温柔的笑,继续说道,“他参演了晚会的话剧表演,演出到一半的时候,舞台突然塌陷了,余沉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人,然后,他救了他。” “之后,他就以报恩的名义开始接近余沉了。” “时间长了,他明白了,那种感觉是喜欢...不是哥们儿好的喜欢,是想跟他上床的那种喜欢。” 不顾底下的议论声,骆渟自顾自地继续说,“他是一个想要什么就会想方设法得到的人,所以,他不顾一切地去追求余沉,跟他表白,强吻他,不过...他被余沉推开了,他很伤心,去了Gay吧买醉...” “余沉过去的时候,他正装作不省人事的样子被一个男人搂着,那个男人是想要带他去酒店的...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那么生气的余沉,酒吧里的东西都被他砸了,他还把那个男人揍得差点一辈子都去不了酒店。” 骆渟笑了笑,说,“余沉怒火冲天,他却很高兴,他站在一片狼籍的酒吧里去亲吻余沉。’” 骆渟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眼睛里一片柔情,他望着某一处,像望着当年的他们一样,说,“这一次,余沉回应了,还对他说‘我爱你,很爱很爱。” “虽然是他先表白、先追求余沉的,但是,在一起后,相比起来,余沉对他更好更细心也更迁就他。当然,除了从来不跟他一起牵手逛街不在外面看电影,接吻要躲起来之外,他什么都很好。”顿了下,骆渟笑道,“但是...余沉会陪他复习功课,会为了他学做饭,每天来回跑就为了给他送吃的,会因为他吃醋时任性说的一句’我不喜欢你手机里有别人的联系方式’而毫不犹豫的把那些号码全部删除,会为了他随意说出来的一句‘我想让那些同性之间的爱情故事给更多人看到‘而不要命的工作创办公司替他圆梦,会因为他的一句‘我想你了’从几百公里外的地方抛下客户赶回来出现在他眼前......还有好多好多,余沉做了好多这样没原则的纵容他、宠着他的事情。” “只要不是光明正大的秀恩爱,余沉对他好得无法任何词语去形容。” “那段时间他都很开心,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直到,7年前的9月25,他生日的那一天。” 有粉丝喊,“7月25?那不是骆骆你的生日吗?!” “怎么回事?” “骆骆你不是喜欢女孩子吗?怎么会是同性恋?不可能!” “是的,这个主角是我。”骆渟把目光转向说话的粉丝,道,“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同性恋,但是除了他,我没有喜欢过任何男人...也包括女人。” 稍顿了下,骆渟补充,“我的故事还没有说完,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我们相爱的事情被学校知道了,老师把我关了起来,不让我们见面,又给我父母打电话,让他们来教育自己的孩子。” “9月26号那天,我就像现在一样,站在上千人面前,毫无诚意的念着老师写给我的检讨书…”骆渟紧闭了下眼,长吁一口气,说,“检讨书只念了四行,校长就捂住了话筒,走过来告诉我,说我父母和妹妹在路上出车祸了...我...”骆渟的声音带上了浓重的鼻音,继续说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我爸妈...他们...他们已经死了,只有我妹妹保住了性命、只不过,她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从医院出来,就再也找不到余沉了,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一个人办理父母的身后事,带我妹妹回家,等余沉来找我,但是,他没有,他就那么消失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了...” “后来,我离开了帝都,去了C市,在那里呆了两年,遇见了余滟,进了霆宇,开始闯娱乐圈。” “我其实不喜欢娱乐圈,这里太复杂,也有很多你们想象不到的阴暗面...”顿了下,他补充道,“当然,你们是阳光,是给了我很多温暖的小太阳。” “我之所以会答应余滟跟霆宇签约,是因为...我知道余沉一定就在我身边,我要等待时机把他抓住,然后报复他,报复他当年对我的不闻不问。” “但是...”骆渟苦涩的笑了下,说,“三个小时以前我才知道,我恨了七年的‘不闻不问’,是因为他受了很重的伤...根本没法来见我。” “他瞒了我七年,让我恨了他七年...”骆渟吁了一口气,用力地阂上眼睛又睁开,说,“他利用自己的灵力,让我这个死在车祸现场的人,变成了站在手术室外...” “没明白什么意思是么?”骆渟笑了笑,脸上的悲伤异常强烈,他说:“其实,我也不明白,他怎么那么傻,我死了就死了嘛,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命给我呢?还要把我的记忆改了,不让我知道真相...” “不能跟我在一起就算了啊,你那么优秀那么帅,肯定有好多人喜欢你,说不定你会遇到一个你喜欢的女孩子,然后跟她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干嘛要为了我去幽虺谷,去闯什么生死关,把自己弄得九死一生,把自己变成普通人呢?还让我以为你抛弃我了,不要我了……” 泪水悬在了下巴上,骆渟没有去擦拭它们,他又哭又笑着说:“你让我恨了你那么久,还让我那么伤害你,搞得你现在有家不能回,都伤成那样了还得去警察局,还要演戏骗全世界,说你才是那个坏人...” 稍顿了下,骆渟哑着嗓子说,“你是不是有病啊,陈郅宇?”他又笑着补充“不过很巧,我也有病…是绝症,没你就活不下去的绝症。” 骆渟紧盯着离他最近的摄像机,发着狠话:“所以,你要给我好好活着,你要是死了,我也就没救了,你当年的一番苦心可就白费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点阅 鞠躬致谢^_^ ☆、第十八章 骆渟去警察局的路上,余滟打来电话告诉他,已经帮他“清理”好现场了。 余滟说,“放心,你今天说的那些话不会有任何证据证明你所谓的报复是存在的。” “还有,你在热搜榜上呆不了几天的。”余滟补充。 “什么意思?”骆渟问她。 “你不用管什么意思,”余滟说,“总之,照顾好我哥,对他好一点,他为你受的苦,比你想象的还要多...”顿了顿,余滟笑着说,“他可是我女巫大人以命守护的神子,你如果敢再让他受苦,我可就不会再放过你了。” “不会。”骆渟说,“永远不会。” “好!记住你说的,”余滟笑着说,“记到你们死的那一天。” 司机提醒目的地到了,骆渟捺下心头疑惑,挂了电话。 由于骆渟那个爱情故事宣传的太过高调,警局里也已经传开了,有人一眼就认出了他,把他带去了张警官的办公室。 陈郅宇才刚回头,骆渟快步上前,扣着他后脑勺当着一众法务人员来了个缠绵热吻,这个惊呆了观众的吻持续了七分钟。 唇分时,骆渟在陈郅宇的耳畔,说,“今日份的清算。” 陈郅宇愣怔了下,点头,“好。” 张警官黑着脸正欲发话,手下人敲了敲门,告诉他,没证据。 任何高科技手段都用上了,现场除了留有欢.娱的痕迹可以证明两个人是情侣关系之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跟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强.制.禁.虐,性.侵.奸.辱等字眼有关系。也没有任何人证物证可以证明他们之间真的存在施虐或被虐情况。 那篇得不到证据支持的日记和那几段视频除了博人眼球影响网络治安以外,不具备任何刑事案件的法律作用。 不过,小罪是免不了的。 陈郅宇因为胡言乱语落了个扰乱司法公正的罪名,骆渟则被警告,以后不要随便乱拍东西,看管好自己的贵重物品。 由于陈郅宇重伤未愈,再加上余滟帮他请来了律师给他做了保释,最后,他只判了5天的刑拘。 当然,是在医院病房里度过的。 在病房里的每一天都很平静,平静的像是没有任何风波,像是他们在一起了很多年,像是没有任何人离开也不会再有人离开一样。 这期间,骆渟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把他当成了刚生下来的宝宝一样去照顾。 饭是他喂进陈郅宇嘴里的,衣服是他亲自帮他换的,澡也是他帮他洗的,觉是他抱着一起睡的。 陈郅宇除了洗澡的时候会不好意思看他之外,其它时候都会笑着看他,随他近乎任性的忙碌。 骆渟闹出的动静很大,但他没有理会,每天呆在病房里,白天看看书,给陈郅宇讲一讲书里面某个有趣的故事,晚上跟陈郅宇挤在一张病床上,抓着他的手看他掌中的纹路。 看着看着骆渟把自己的凑过去,自言自语的说,“哥哥的生命线比我的还长呢...” 骆渟的声音和呼吸一样,温热柔和,手却很凉抓着他的力度也很大,像是担心抓不住一样。 陈郅宇微微仰头,亲了下他的唇角,说,“嗯,哥哥的生命线很长。” 从被看守在病房里的第一天开始,骆渟就只喊他哥哥,且喊很多次。 喂他吃饭把勺子换成了嘴的时候喊,偶尔遭到拒绝时用撒娇的语气喊,早上醒来手撑着面颊眉眼弯弯的喊,往他怀里拱时软软的喊,索吻的时候喊,偷亲完了喊,抱着他讲故事的时候低下头看着他喊,帮他洗澡洗出火来了只好关着门自己解决时低低地喊,半夜惊醒趴在他胸口带着鼻音喊... 不加名字,只喊哥哥。 陈郅宇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所以,他也跟着他一起,活在当下。 可是,骆渟还想要将来。 他把辟火符藏在陈郅宇的枕头里,每天晚上跟他说‘明天见’,早晨起来落下一个早安吻,每天晚上等陈郅宇睡了跑去厕所对着镜子喊魇灵仙子,你最美最可爱,你把东西还给那个大哥哥好不好…… 骆渟像是又回到了18岁的恋爱时光,变成了那个任性又可爱的少年,在不讲理的无保留的表达爱意。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动声色了许多。 掌中的纹路看了好一会儿,骆渟便把自己的手与陈郅宇的贴着,像双手合十那样。贴了半刻才插进他的指缝里,将另一个手也扣在一起。 两个人短暂的都没再说话,感受着十指紧扣带来的掌温和掌纹的贴合。 姜柏年给他们安排的病房在走廊最尽头,离手术室和电梯都是最远的一间,关上门只能听见护士小姐温柔的叮嘱声和轻盈的脚步声,听不见任何与死亡有关的声音。 骆渟短暂的忘记了,陈郅宇原本的两年时间,因为他,已经变成了两个月。 他觉得,陈郅宇是在家做饭的时候,不小心被油锅里喷出来的火烫伤了脸,所以才进的医院。 他去摸陈郅宇的脸,问他,“哥哥,还疼么?” 陈郅宇看着他,点头,“疼。” 骆渟便抱紧了他,从额头开始到眉骨、眼睑、鼻尖、面颊、嘴唇、下巴......每一处吹一下亲一下,再说一句“不疼了。” 一直到已经看不见任何痕迹的耳侧,他的唇停在上面很久。 陈郅宇摸着他的脸,说,“嗯,已经好了,不疼了。” “以后,都不会疼了。” “以后,都不会疼了。” 病房里的两道声音叠在一起,传到了病房外,传出了医院,落在了对面高楼上迎风而立的两个人的耳朵里。 “您为什么要骗他说神子只有两个月的命了?逗小孩玩儿开心啊?”女人的声音慵懒又魅惑,说出来的话带着尊称,语气却又随意得很。 “我不这么说,狼崽子怎么会转性啊...”男人手插兜,斜睨了她一眼,说,“你不也骗灵虺说他哥是神子救的么…”顿了顿,他摇了摇头,“不不,你骗了所有人。” “不愧是影后啊……” “承让承让,”余滟看了他一眼,说,“论演技,魑离君才是真正的影帝啊…灵帝都能被你唬得团团转...啧啧啧,真是,您不混娱乐圈真是给了我们一条生路啊!” “我对影帝可不感兴趣。”魑离君笑了笑,说,“我只对小明星感兴趣。” 余滟白了他一眼,说,“人家好好的一个纯情小.处.男,你非得掰弯他,真是缺德。” “非也非也。”魑离君把手伸出来,朝她眼前晃了晃,颇为得意的说,“看见没?他送的,你有么?” 余滟看清楚他无名指上的东西时,大笑道,“把易拉罐拉环当成戒指,哈哈,可以、可以,也就嘉嘉能干出这种事儿了!哈哈...你还当宝似的!秀啊,太秀了……” “我还可以秀好多好多年...”魑离君摸着自己的“戒指”,说,“而你呢……唉!算了,看在你们当年救了他的份儿上,本尊不与你一般见识,顺便提醒你一下,你的时间可不多了,还不抓紧去秀恩爱?” 余滟看了一眼她泛着黑雾的指尖,说,“谢谢提醒。” “以命换命,换来得偿所愿,女巫大人,我帮你做的这笔买卖,你可不亏。” “嗯,谢谢。”余滟运转了下灵力,黑雾缩了回去,贴附在指甲面上。 看起来像刚做完的美甲。 “说吧,您的条件。”余滟说。 “不准再帮他接吻戏...不对,拥抱拉手都不可以,最好是...” “最好是站在十米以外,与对面的演员隔岸撅嘴,再P在一起,是吗?”余滟双手环胸,接话道,“你直接把他养在您的金屋里不就得了,还拍什么戏呢,影响行业口碑……” “他喜欢,我有什么办法?要不是他说要报答你的知遇之恩,不肯离开霆宇...”顿了下,魑离君说,“诶...咱们商量一下,你们把霆宇卖给我吧,反正你们那破公司也赚不了几个钱,怎么样?” “..........” 余滟转身就走。 魑离君从鼻孔里发出不满的一声“嗯?” 余滟把右手放在左肩,翻着白眼鞠了一躬,道,“小的告退,帝尊慢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点阅 鞠躬致谢^_^ ☆、番外·影后出柜 【番外】 狗仔队和想要偷拍夫夫日常,被余滟雇来的上百个保镖拦在了三百米以外。 狗仔苦苦蹲守的第四天,一组标题为【影后余滟与神秘清纯女深情热吻】的照片被曝光。 照片中,神秘女的样子看不清楚,余滟的脸很清晰,宠溺的神情展露无余。 各大网站头条上的#出柜#关键词由原来的【骆渟X陈郅宇】,一瞬间全换成了【影后余滟X神秘清纯女】。 各大媒体狗仔全挤到了影视城,为了不影响剧组拍摄进度,余滟在离剧组不远的酒店里临时召开了一场发布会。 接受采访时,余滟没有把戏服换过来,她穿着戏里女主角扮男装时的古装戏服,头束高马尾,抹着浅色口红,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她扫了一眼全场,底下顿时安静。她笑了笑,说,“本来是想给她全副武装一下,再把她带过来跟你们认识一下的...不过,我想了想,还是不了,毕竟,你们只是我衣食父母,不是我亲生爸妈。所以,她不需要正式出席。” “至于她是什么身份、做什么的,家住哪里什么什么的,你们也别费劲查了,我直接告诉你们。” “她目前就读于灵物学校,告诉你们吧,她是学霸,所以已经修炼出灵骨了,别嫉妒啊,这玩意儿吧,啧...都是命。” “至于做什么的...反正毕业了学校会分配,她应该是想继续修炼,争取当个官儿什么的吧。家...她老家是帝都的,不过以后是灵洲的,因为嫁妇随妇。” 记者问她,“你公开出柜,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就不担心会脱粉么?” 余滟发挥代言人精神,说,“XXXX家的护肤品补水效果很好,容易上妆,不容易脱粉。” “不过,”余滟补充,“地球人都知道,不拍戏的时候,我从来不化妆。” “还有,你刚刚说的...同性恋,其实我没太了解过,但是我怎么从你口中听出了一些讥讽嘲笑的意思?怎么?看不起同性恋?” 记者:“我没有,我只是....” 余滟打断他,说,“很多人羡慕的“爱情”这个词是代表着不计身份地位的、没有年龄限制的、可以超越生死的...怎么到了同性这里,“爱情”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恶魔,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我听有的网友说,他父母可以接受他一辈子不结婚但不接受他跟一个同性在一起,我就问一下,您们这是什么逻辑?一边说爱情可贵,一边又说爱情恶心,呵!自扇耳光玩得很溜啊…我想告诉那些跟我一样的朋友,不用搭理他们,让他们自个儿玩儿去。” 余滟弯腰鞠躬,说,“今天的发布会我是挤着拍戏的空隙来的,没太多时间,如果想了解更多的,嗯...可以给我工作室留言,或者给我私人留言我不会回,不是耍大牌,是因为我以后不会再用影后余滟这个号了。” 全场人员面面相觑,余滟解释道,“借着这个机会,我要宣布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拍完这部戏,我会退出娱乐圈,彻底息影。第二件事情...” 稍顿了下,余滟的神情从刚才的霸气一秒变成了柔情。 “其实是借着你们的镜头跟她郑重告白一下。”余滟清了下嗓子,把衣襟袖口整理了下。 做完两个动作后,她注视前方的摄像机,神情温柔的说,“清儿,这辈子,我只爱你,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也只爱你,所以,不用担心,每一次我都会找到你的。” 坐在宿舍里,看着视频画面接电话的骆清泪流满面。 电话里的人告诉她,“她还有两年的时间。” 骆清脸上挂着泪,嘴角上扬着,说,“没关系,两年...两年足够了,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去很多地方了,谢谢您。” 电话这头,许嘉蹿了出来,站在纪彦青身前,双手抱臂,问,“老实交代,你在给谁打电话?!还有,两年是什么意思?骗了所有人又是什么意思?” “神神秘秘的...还躲到阳台上来打...” 纪彦青轻笑出声,一把搂过他的腰,唇就要凑上去。 “诶...喂!”许嘉扭过脸,说,“你说话就好好说,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亲我?!老子是直男!钢铁直男好么?!” 纪彦青笑了笑,低声问,“想知道我刚刚给谁打电话吗?” 许嘉点头:“想。” “想知道还有两年是什么意思吗?” “想。” “想接吻吗?” “想。” “好。” ...... “你够了没啊?纪彦青!”许嘉愤恨道,“你、你…大爷的…” “你不想听、听故事...了么?”纪彦青抓住他的手,低声凑在耳畔问。 “而且...你、你只是在帮我而已,咱们、咱们是好兄弟,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不是么?”纪彦青补充道。 “...卧槽!你大爷的纪彦青!...我要跟你绝交.........” 纪彦青:“.......” ...... “....好了,给你讲故事吧。”纪彦青拥着许嘉,亲了他一下,说,“很久很久以前,灵界有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妹,哥哥天生神骨但因为是极阴之时出生,所以自幼多灾多难,妹妹聪慧非常,但生来的使命只是为了保护哥哥,为了护哥哥一生顺遂,她被下了渡劫咒...” “渡劫咒?什么意思?” “就是哥哥的劫她来渡化。” “卧槽!”许嘉大喊,“这他妈也太没天理了吧?” 说完又“嘶”了声,缓了缓才说,“...后来呢?” 纪彦青笑了下,想去给他揉一揉,许嘉拍下他的手,说,“继续讲故事!别动手动脚的!” “......” 纪彦青道,“...嗯,咱们还是继续讲故事吧?” “嗯。” 纪彦青把许嘉搂在怀里,说,“女孩为了保护自己的哥哥,就去修炼,结果走火入魔,误闯了幽虺谷,掉落山谷深渊....女孩很幸运,被千年灵虺给救了,带回了家。” “灵虺心地善良,看她可怜便给她治病疗伤,教她正确的修炼之法,还帮她化解了身上的咒印...后来,灵虺和女孩相爱了,灵帝震怒,降罪于二人,女孩的哥哥利用自己的能力把受了重伤的灵虺送到人界,藏了起来。” “后来呢?”许嘉问。 “后来...”纪彦青笑了笑,说,“女孩修炼成功,就去人界找她去了。” “那...找到了吗?” “当然。” “噢...” 小片刻后,许嘉疑惑道,“这个故事...跟你打的电话有什么关系啊?” “刚刚我在电话里说的就是那个女孩。” “啊?!卧槽!真的假的?你认识她?” 纪彦青点头,“嗯。” 许嘉忙凑过去,一脸求知欲,笑眯眯地问,“她、她是谁啊?” “这个...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纪彦青说。 “为什么?!不行,我必须要知道!”许嘉掐着纪彦青的脸说,“你知不知道话说一半等同于谋财害命啊?啊!?你想急死我啊?” 纪彦青哭笑不得,只好如实交代:“因为...她快要死了。” “啊?!”许嘉一激动,把纪彦青的脸给掐红了,不过,他的心思全在那个可怜的女孩身上。 他叹息道,“生离死别,这两个人也太可怜了吧...” 纪彦青揉了下脸,说。“不可怜。” 许嘉白了他一眼:“怎么不可怜?” 纪彦青笑着用鼻尖蹭了蹭许嘉的,说,“舍命救主,得来深厚福泽,还能换几辈子的圆满,划算得很,又怎么会可怜呢……” “啊?”许嘉亮晶晶的大眼睛眨了眨,问,“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纪彦青快速亲了他一下,问:“想知道吗?” “......不想!” “可是...那个快死的人你认识哦,确定不想知道是谁?” “...........” “想知道一命换一命是什么意思吗?” “......” “想知道几辈子的圆满是什么意思么?” “嗯...” “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么?” “想!” “想跟我领证吗?” “想!” “好,明早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飒,还是影后最飒! 感谢点阅 鞠躬致谢^_^ ☆、番外·生生世世 【番外】 骆渟没让陈郅宇再回云顶花园,他把陈郅宇带到了他的家。 七年没有人住过的家。 家里很干净,充满了烟火气的干净。 奶白色墙面,米色格子窗帘,擦得透亮的白色餐桌座椅,白底黑格子的桌布,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株百合,被风一吹,浅淡的馨香迎面而来。 简单的装修,处处透着温馨舒适。 米色布艺沙发上两个浅色的定制抱枕靠在一起,一个是撅着嘴的骆渟,一个是微笑着的陈郅宇。 房间的一切,让人觉得像是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一直没离开过一样。 骆渟和陈郅宇也像那些每天上班下班回家吃饭的寻常夫妻一样,当然,他们上班的地点是在家里。 陈郅宇得知余滟当年瞒着他,把自己的寿数换给了骆渟以后,同意把公司卖给纪彦青,让她和骆清可以不被俗事所扰,安心地去周游世界。 他也没出席任何公开场合,只呆在家写东西,把他们和她们的故事写出来,披了个女马甲把它们发到网上,让更多人知道和看到。 骆渟离开了娱乐圈,把手机换成了只能打电话的老年机,褪去一身名牌,瞒着陈郅宇把腰上洗了的名字又重新纹了回去。 十二月初,帝都寒意浓重,屋子里的暖气温度很高,骆渟替熟睡中的陈郅宇掖好被子,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轻轻地说了句“早安”便起身去做早餐。 关门声传来,陈郅宇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 骆渟晚上会隔着衣服抱着他睡觉,早晚都会落下一个问候吻,亲自下厨做饭做家务,抱着他一起看书,一起对练陈郅宇的剧本台词......除了还是会撒娇耍赖,骆渟简直已经完全不像骆渟,克制有礼的像对眼前的人不感兴趣了一样。 但陈郅宇知道,这是假象。 每天晚上抱着他透过衣料传过来的体温,他要是凑近了他会跑去厕所呆着的半个多小时,避开他换衣服洗澡的拙劣借口,以及,被陈郅宇热吻过后,他灌下去的那几大杯冰水... ... 这些才是真相。 骆渟不是对他不感兴趣,只是怕他也怕自己想起那个疯狂残忍的骆渟。 * 午饭后,陈郅宇站在厨房门口看骆渟的后背看了一会儿,走过去拥着他。 骆渟笑了下,把最后一个碗拎出来,打开水龙头把手冲洗干净,擦干水渍,转过身拥住陈郅宇。 很用力的抱着,过了一会儿,犹豫着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唇。 刚准备离开,陈郅宇就扣着他的后脑勺,伸出舌尖亲吻舔.舐。 趁骆渟呆愣的空隙,陈郅宇撬开了他的唇齿,舌尖溜了进去。 浑身的热气越来越重,骆渟猛地推开陈郅宇,喘着气,说,“不行、不行...我...” 陈郅宇一把抓住他,说,“可是哥哥想要你,很想很想,如果你不行的话,就换哥哥来吧。” 才说完,陈郅宇就把人抱进了卧室。 前奏还勉强过得去,可真到了上路行驶的时候,陈郅宇却停在门口不走了。 骆渟问他,“哥哥,怎么了?” 陈郅宇一脸无奈,说,“骆骆,能不能...那个、还是换你来啊?我、我不敢...” 骆渟又好笑又感动,这样的陈郅宇,一如当初,让他没法忍耐。 期间,由于骆渟太过温柔引发了陈郅宇的无数次抱怨和不满。 骆渟充耳不闻。 不过,到了最后,陈郅宇就明白了——小桥流水,虽缓且长。 【... ...】 骆渟吻了吻陈郅宇汗湿的鬓发,问他,疤怎么不见了。 “彻底成为普通人了,它就没有了。”陈郅宇笑着说, “那你的脸....” “魑离君帮忙做的。”顿了顿,陈郅宇说,“他比较擅长这个。” “魑离?他是灵界什么领导啊?”骆渟问,“比你官儿还大么?” “他不是灵界的...”顿了下,陈郅宇说,“他是魔族帝尊,魔族的最高领导。” “魔界不是跟灵界有仇么?他怎么会出手相助啊?”顿了顿,骆渟小声问,“他...他是不是也喜欢哥哥呀?” “噗哧”陈郅宇笑出了声。 “笑什么呀?”骆渟不满,道,“谁让哥哥你总是那么讨人喜欢,你看那个姜柏年,三天两头往这里送东西,讨厌死了!要不是看在他...反正,你...你现在没有跟那个什么魔界老大有来往吧?” “嗯...我可能没法跟他不来往。” “为什么呀?”骆渟闷闷不乐道,“是因为他是什么老大,不能得罪么...” 陈郅宇笑着说,“因为,他小男朋友经常会来咱们家串门,所以,我可能没法跟他不来往。” 骆渟“啊”了声,随即明白了过来,惩罚式的轻咬了下他的嘴唇。 唇分时,骆渟说,“那五年...你好像不是一直都在他那里吧?” 陈郅宇伸手抱住他,说,“嗯,只是头两年在魔界,因为实在想你,就偷溜了出来见你,不过...让我妹发现了,她就帮我买了套房子住着,让我离你近一点。” “难怪....” “嗯?难怪什么?” “难怪你那么乖的坐在车上...”骆渟的声音添上了浓厚的鼻音,他说,“难怪你好像不太看得见...” “骆骆。”陈郅宇喊他。 “嗯.....” “都过去了。” “嗯...” 骆渟抽了抽鼻子,问,“那第二次呢?就电梯里的那次,你怎么明明好了还要躲起来?而且一躲就是三年...” “那次纯属意外,”陈郅宇笑着说,“余滟的新电影上映,公司背后的营销团队让我们那个...嗯,增加曝光率。” “增加曝光率?”骆渟哼了声,说,“既然要增加曝光率,干嘛往C市那种小地方跑?除了帝都,你们可以S市啊,可以去Z城啊,可以去国外啊…” “还不是想看看我,别不承认了。”骆渟补充道。 这幅自信张扬的模样,才是骆渟。 “嗯,哥哥就是想去看你。” 陈郅宇很高兴,他又回来了。 陈郅宇勾着他脖子吻上去的时候,心想,纪彦青口中的“食色、性也”解释的没错。 * 两个半月以来,骆渟第一次偷懒,没有坚持自己做晚饭,打电话点的外卖。 两个人抱着躺在床上聊了一些创作上的灵感又看了看余滟发过来的照片,40分钟后,送餐电话到了,骆渟亲了下陈郅宇,穿上衣服出门拿外卖。 骆渟离开的时间有点久,陈郅宇便起身穿衣服,走出去接他。 刚打开门,骆渟就携着风走了过来,手里除了外卖,还多了个蛋糕。 看见穿着家居服站在门口望着自己发呆的陈郅宇,骆渟快步走过去,把东西递给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牵着他进了屋。 骆渟将蛋糕放在桌上,把那根“18”字样的蜡烛插上去却没点火,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电子蜡烛放在手上,看着陈郅宇,说,“哥哥,许愿吧。” 烛光中的骆渟,眼睛里繁星点点。 陈郅宇勾起唇角,闭上眼睛许下了一个已经实现了的愿望。 跟往常一样,骆渟你一口我一口地给陈郅宇和自己喂蛋糕。 少时,陈郅宇捂着腮帮子“啊”了声,几秒钟后,骆渟与他一样,将一枚白金戒指拿在了手上。 陈郅宇红着眼圈将戒指给骆渟戴上,又笑着看他给自己戴上它。 亲吻代替了誓言,没有证书和见证人,他们就把自己塞进对方的骨血里。 陪伴彼此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多月前左右的某一天晚上,梦里见到了一个被囚禁着的清秀少年,屋子很黑,少年很镇定,房间里除了他还有一个坐着轮椅的女孩,朦朦胧胧间,囚禁他的人又变成了救他的人....然后,就产生了这篇完全没有大纲,写到什么情节算什么的文(捂脸)...... 余滟这个角色,一开始是打算彻底写死她的,因为要用她来成全主角(捂脸) 后来,越写越喜欢她,就狗血了一把,让她来世得偿所愿与骆清再续前缘(捂脸) 纪彦青是个在这里牛的一批的存在,其实吃了很多苦,嗯,邪魅狂狷的超级大腹黑又炒鸡忠犬的大佬攻,他跟许嘉吃了很多苦头,因为神子相助才终于得到圆满。 他们的故事,看情况吧,如果有关注度(其实是我有没有突然抽风)就写(捂脸)。。。 我很感谢自己,在毫无关注度和低的可怜的点击率的情况下,坚持写了下来... 很感谢点击观阅的朋友,无论文笔如何渣(不是自嘲),你们都进来看了骆渟、陈郅宇,余滟、骆清,纪彦青、许嘉他们和她们的爱情故事。。。 点阅观看到这篇文的朋友们,照顾好自己,爱自己多一点,也爱那些爱你的人更多一点。 余生漫长,爱与光,你与Ta,永远陪伴。 感谢点阅 鞠躬致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