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幸运曲奇 作者：清粥几许 文案 “人生就像个迷宫，虽然有很多不同的路径，我可能走了比较远的那一条，但是所幸终点都是你。” 1.青梅竹马，短篇he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青梅竹马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常菲，徐孟东 ┃ 配角： ┃ 其它 ☆、001 人就像植物的叶子，即使是长在同一个花盆里，仍然是非常特殊的个体，其差异之大，可参见常菲和徐孟东。 常菲家住幸福苑3栋601，徐孟东家住幸福苑3栋602，一层两户的楼，他俩家门对门。 从小到大，和徐孟东住在同一个小区，上着同样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甚至是补习班都是同一家，家教老师都是蹭他的。可是现在徐孟东年纪轻轻就成了知名度颇高的节目主持人，拿着高额的年薪风生水起，常菲则是换了好几份工作，刚刚成为一个小小的经纪人助理，夹缝求生。所谓的同人不同命，便是如此了。 最可恨的是，工作不顺，情场也失意，刚被男朋友劈腿的常菲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足足一天不吃不喝，任谁说什么，她都不理会，也不动弹，看着有点心如死灰的意思。 常妈妈捧着手机躲在卫生间打电话给徐孟东：“小东啊，你现在有空吗？劝劝菲菲吧，不吃不喝不说话都这么躺了一天了，她老这样下去也不行啊。” 徐孟东这边也在洗手间，他手上有好几档节目，一会儿要开拍的是一个访谈节目。镜子里的人理了理头发：“阿姨，你把电话给她。” “诶！你等等啊。” 副导演宋捷从外面进洗手间，看见徐孟东在打电话，俩人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听说你又被劈腿了？可以啊，再攒几个就能召唤神龙了，你又不是头一次失恋，每次都不吃不喝要死要活的，你不嫌腻啊？” 徐孟东说完就把手机拿开老远，果不其然从电话里传出一声怒吼：“徐！孟！东！” “还认得出是我，看来脑子还是好的，我这边要上节目了，不跟你说了啊，想骂我呢，留着晚上骂，我下班大概要十点多吧，你不吃东西都等不到那时候，吃饱点才有力气。”徐孟东眼疾手快地按掉通话键，然后麻溜儿地给手机关机。 “谁啊？你那小青梅？”副导演从厕所出来他还在，俩人都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一并走出去。 “除了她还有谁，这丫头刚刚遭遇失恋的暴击，正处于垂死的边缘” “失恋了你小子嘴还这么损，怪不得一直单着呢，我看你啊，该！”副导演冲着旁边喊了一句：“各部门准备好了没？” “她这人就得这么激，闷着不行。”徐孟东调了一下领口的麦克风：“她金鱼脑，发泄出来，过两天估计烟儿也不剩了。” “我看你俩干脆凑一对得了，我记得上次好像见过，长的挺漂亮的吧。”副导演随口那么一提，用手上的台本点了点旁边的一个摄影师示意他调整一下机位：“都试一下机位！” 徐孟东往舞台的沙发上一坐，自觉地对了对机位。 导播那边的所有屏幕上都是一张放大的脸，徐孟东的眉毛挑了两下：“她？我就算是单一辈子也不跟常菲谈恋爱。” “都ok了！” 副导演看了看时间：“各部门准备！Action！” 徐孟东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针砭时弊，掷地有声，欢迎来到《围炉夜话》，大家好，我是徐孟东。” *** 常菲搬到幸福苑的时候才四岁，头上没几根毛却被精致的老母亲硬生生戴了一个比脑袋还大的蝴蝶结，看起来要多傻气有多傻气，徐孟东比她大两岁，刚开始换牙，说话还漏风，皮的亲妈不认。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常菲穿着碎花裙子，躲在常妈妈身后敲了徐孟东的家门，刚搬过来，和门对门的邻居打个招呼也是情理之中，谁知道门一开，先溜出来一个毛头小子，下一秒那小子就被自家老妈拎着后脖颈子拉回身边。 “你们好，我是对面新搬过来的邻居，这是我女儿常菲，这是我买的一点饼干，给孩子的。” 常菲也跟着乖乖巧巧地说了一句阿姨好，又喊了旁边的小男孩，哥哥好。 徐孟东被老妈揪着衣服，学着常菲害羞的模样细着嗓子也说了一声阿姨好，被他妈一扯领口，勒的直咳嗽。 “哈哈哈哈，真不好意思，我家这皮小子叫徐孟东，你们喊他小东就行，以后都是邻居了，不用这么客气，赶快进来坐进来坐！” 徐孟东一转身又想出去，结果他妈瞪了一眼，把那盒子饼干递给他：“跟人阿姨说谢谢。” 徐孟东盯了一会儿那盒曲奇，咧开有点漏风的嘴说了句：“谢谢阿姨！” 常妈妈摸了摸他的头，用着无比温柔的声音说：“小帅哥你好啊！以后要和我们家菲菲做好朋友哦！” “听说你们刚搬过来，东西还没收拾好吧？” “嗯嗯，因为好多东西不方便带过来，锅碗瓢盆啊什么的，还得现买呢！” “那估计还不能做饭吧？要不晚上就在我们家先凑活一下，行吧？一会儿老徐就回来了，到时候正好大家聚一聚，这对门都空了好几年了，你们来了也热闹，两个孩子还能一起玩呢。”徐妈妈待人特别热情，看着旁边坐在打扮的像个洋娃娃一样的常菲也心中喜欢：“你叫常菲啊？你几岁啊？” 常菲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胖嘟嘟的小脸看着软软的，奶声奶气地回：“四岁。” 徐孟东伸手从饼干盒子里扣出一块奶油曲奇来，丝毫不在意旁边的人在聊些什么，舔了舔，然后塞进嘴里。 “小东和我们家菲菲差不多大吧？” 徐孟东嘴里塞满了饼干，嘟嘟囔囔地说：“我比她大两岁呢！我六岁了！” “我们家孩子皮的呀，你瞧瞧他这样！还是女儿好啊。”徐妈妈去厨房切水果一出来就看见自家儿子这副德行。 徐孟东瞅了瞅被他亲妈夸奖的小姑娘，没看出她哪儿好来，看着闷闷傻傻的，小姑娘舔了舔嘴唇，他扣了一块饼干来塞她手里：“就给你一块啊！” 常菲眼睛都亮了：“谢谢！” 徐孟东淡淡的小眉毛皱成一团：“不客气，你就只有一个！没有我的多！” 小姑娘看了看他那一盒子饼干觉得自己着实委屈，哇的一声就哭了。 徐孟东赶在他妈妈发火前抱着饼干盒子就跑了。 “嘿！这混小子！菲菲不哭啊，等会儿阿姨就揍他！” “没事没事。”常菲妈妈摸了摸闺女的头，还笑。 小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说了一句：“我讨厌哥哥！” 自从常菲记事以来，她再也没这么叫过，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电话里那样吼：“徐孟东！！” 徐孟东下班还真是十点回来的，身上的衣服都没换，浑身裹着一股发胶的味道，房间里的灯被他揿开，照的常菲眼睛有点不太适应，然后就被一个东西砸在脸上，软绵绵的。 常菲抓过来看了一眼，是一个丑丑的娃娃，主要是配色诡异——红配绿，头发还是粉的。 “赞助商给的，不用谢。”徐孟东扯了扯领带，他一米八八的个子窝在她粉红色的单人小沙发上实在是施展不开：“你看看，丑的多像你。” 娃娃砸到他脸上又落下来，掉在他怀里，常菲翻身下床要和他决一死战：“徐孟东，你还有没有人性！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你这个死变态！神经病！王八蛋！” “再用点儿力，对对对，换这边来两下。”徐孟东指了指自己另外一只胳膊：“舒坦。” “徐！！孟！！东！！”常菲从沙发后面拉着他的领带给了他一记锁喉。 “出来吃饭吧，两个宝宝！”常妈妈很合时宜地出现，穿着粉嫩的围裙，拎着铲子冲了进来。 徐孟东一阵咳嗽，然后对着常妈妈抱拳：“阿姨，您要再来晚一分钟，明天估计就得在新闻频道上看见我了：著名主持人被无名女性蓄意谋杀。” 徐孟东的眼皮一掀，看了一眼眼睛红的跟桃子一样的常菲：“是不是啊？常菲菲？” 常菲从他脚上踩过去，并没有搭理他：“无聊！” 被他这么一闹腾，常菲才觉得自己真的有点体力不支了，胸口郁结的那股气也散了，她跟徐孟东是冤家，前世有仇今生来报的那种，新账旧账算都算不清，也不急于这一时，干脆去吃饭。 “菲菲，来吃点这个，你最喜欢的。”常妈妈帮常菲夹菜，看着她愿意起来吃饭，她这颗心总算是落下了：“你明天要不就别去上班了，请个假吧。” “不请。”常菲埋头吃饭。 “小东你爸妈出差明天就回来了吧？” “嗯，晚上，明天我去接，”徐孟东翘着二郎腿的脚尖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一下对面的常菲：“一起去吗？我妈说她可想你了，还给你带了礼物。” 常菲夹了一筷子菜，低头没看他：“去！我自己去，不用你跟着。” 常妈妈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徐孟东：“哎呀，我厨房还炖着汤，等一下啊，我这就去端过来！” 她一走，常菲也不吃了，放下碗筷就走了。 徐孟东夹着菜的手顿了一下，换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原先码着二郎腿的脚也不晃了，细细地嚼着。 “菲菲呢？吃好了？”常妈妈掀开锅盖，香气四溢。 “嗯，阿姨你现在手艺太好了，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徐孟东笑嘻嘻地接过她递过来的汤碗，喝了一口，瞄了一眼常菲房间的门缝。 常菲躺在床上，伸手打了那个丑兮兮的娃娃一下：“马屁精！幼稚鬼！” “臭小子，你这张嘴怕是抹了蜜吧！”常妈妈坐下来，又叹了一口气：“菲菲这孩子运气也是不好，这个小伙子看起来还挺靠谱的啊，谁知道……” “阿姨，您别担心，常菲她肯定能找到一个人好又适合她的男朋友的，要是找不到，到时候我帮她介绍一个！您放心！” 常妈妈双手捧着脸，眼睛眨了眨：“要是你俩能在一起，我和你妈也不用操心了。” 徐孟东手上的碗差点掉了。 常菲从床上弹了起来。 俩人异口同声地小声嘀咕：“疯了吧？” ☆、002 常菲是一个很实在的人，脑子不太灵，所以总给人感觉憨憨的，所以从小到大没少被徐孟东欺负，小时候徐孟东丢给她一个鹅卵石说是鸟蛋，要放在手心千万不能掉了，否则小鸟就会死，她就信了，乖乖抱了几个小时，后来从幼儿园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掉了，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所以当徐孟东说她男朋友不靠谱的时候她是不相信的，他骗自己的次数还少么？但是刷微博的时候看着那个人穿着她送的衣服带着别的女人出去旅游的时候，她总算是信了，要说多伤心也没有，一大半是气。 她总觉得自己可能是脑子比较慢，所以不管和谁谈恋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所以她使劲儿地对男朋友好，因为她总觉得是自己不够爱他。 可是，为什么最后还是这个结果？ “你说，是我对他不够好？以前他生病是我照顾他，他找工作的时候我帮他做简历，天天鼓励他！”常菲和徐孟东在厨房里洗水果切水果，每年暑假常妈妈都要做很多水果罐头然后带去乡下住一段时间，陪她姥姥。 “我跟你说什么来着？那人不靠谱，你当时要是听你东哥的，能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徐孟东伸手，扬了扬下巴，常菲擦擦手帮他把衬衫袖子往上面卷起来一点。 “马后炮。”常菲把去核的苹果放在一边，开始切块。 客厅里面这两位的老母亲正在做橘子罐头，听着厨房里两个人一言我一语的互怼。 “你说这俩孩子啥时候能消停点？” “从小就这样，”常菲妈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还记得之前菲菲初中的时候吧？我给她买了一件新裙子，刚穿出去就被小东用灌了红墨水的水枪给滋花了，小丫头回来跟我哭了一天，哈哈哈。” 常菲噌地把盘子放在她们身边的桌子上：“您是我亲妈吗？我怎么觉得您笑的这么欢快呢？” 常妈妈笑眯眯的冲着她发送了一个wink：“乖女儿，再给妈剥两个橘子。” 常菲冲着她摆了摆手：“我有事儿要出门了，您啊，让徐孟东给您剥吧！” 她回去飞速换好衣服拿好东西，在玄关换鞋：“徐阿姨再见！妈，晚饭别等我了。” 等她走到小区门口的公交站，徐孟东的车停到了她面前，挺欠地按了按喇叭：“大发慈悲带你一程，走吗？” 常菲打开车门就上去了：“师傅，电视台。” 徐孟东伸手过来，她以为他要打她头，闭着眼睛往后缩：“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结果咔嗒一声，安全带被系上了。 “跟你说了八百遍你也记不得扣安全带，你这脑子里尽装了些什么？”徐孟东白了她一眼：“你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常菲想了想，的确是没打过，大部分都是造成心灵上的极大伤害，肉体倒是没有，她若无其事地指了指前头：“哎呀，走吧走吧，别啰嗦了。” 去电视台是因公，倒是和他顺路了，只是巧合。 常菲现在所在的经纪公司在业界内还算数一数二，公司里的艺人，大牌云集，但是她带的那个林宵雨，是个小新人。 因为林宵雨家里财力雄厚，是个典型的白富美，所以经纪公司和经纪人都是最好的，但是经纪人赵姐很忙，所以这些具体的事物也都由经纪人助理来处理了，也就是常菲，名义上她只是经纪人助理，实际上事情都是她在做，也是她和林宵雨接触的最多，但是她还处于实习期，能不能抓住这份工作，就看这次的项目了。 “你今天去电视台做什么？给林宵雨谈上节目的事？”徐孟东明知故问。 “嗯，听说你们台不是开了一个新综艺么？听说是今年的主推节目，虽然现在刚有了一个苗头，但是竞争的艺人可不少，我们这边也谈的差不多了，我是去确认一下细节。” 徐孟东要去停车，就让她先下车了，他上来的时候正好碰见负责那档节目的导演许成，这个导演在业界的风评一向不好，作风有些问题，所以徐孟东和他倒也接触的不多，本来这档节目他有意邀请徐孟东去主持，但是他找理由拒绝了。 他一看见徐孟东倒是很热情：“小徐！过来过来，这位是成星娱乐的常小姐，以后会经常和我们有合作的，认识一下。” “我们认识。”徐孟东笑了笑，按了电梯。 “哦？这么巧啊，哈哈哈哈，怎么认识的？” 常菲迅速看了徐孟东一眼：“工作！工作的时候碰见的，毕竟徐老师这么有名气的主持人，仰慕已久嘛。” 徐孟东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她的夸奖照单全收了：“谢谢。” 因为和他们要去的不是一个楼层，徐孟东点了点头就出了电梯，他刚出去，常菲就收到微信：“仰慕我就直说嘛，别不好意思。” 常菲按灭了手机小声喃喃：“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常小姐，这边请。” “好的好的，谢谢。” 事情谈的还算顺利，但是这个导演明显是个老狐狸，说话都留三分，从头到尾还是强调没有完全答应他们让林宵雨来上这个节目，只是说一切都还有变数，绕来绕去也只是打太极，常菲走的时候有点不甘心，但是多说无益。 “常菲？”宋捷端着咖啡走过来，徐孟东面前是一扇巨大的玻璃窗，一低头就能看到一个低着头走路的小姑娘，看起来有点失落。 “看背影你都能认出来？”徐孟东对着他比了个赞。 “你盯着人家从出电梯到现在了。”宋捷拍了拍他的肩膀：“休息好了就进来，时间可不是给你看姑娘的。” “天天给你当长工，宋导，您什么时候能把我放了？” 徐孟东回头看了一眼，楼下的人已经没了。 录完棚内，徐孟东晚上还约了嘉宾，本来说是宋捷亲自去谈的，可是这次的嘉宾比较特殊，是冲着徐孟东来的，所以节目组就安排徐孟东先去和嘉宾见一面，能不能邀请过来，就看这次了。 “东哥，还有大概一个小时吧，咱们先去楼下咖啡厅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起工作的实习小编导跟他跟的紧，东哥长东哥短地喊个不停。 “行啊！”徐孟东把手臂往他肩头一搭：“打算请你东哥吃什么？” 电梯门打开，正好碰见宋捷和下午那导演一起走进来。 “许导，宋导，我们正打算去吃饭呢，一起么？小家伙请客。”徐孟东笑着看了看那小编导看起来有点肉疼的表情。 “我得回家陪孩子老婆。”宋捷看了眼腕表，他是个无比守时的人，估计是和家人有约了。 “我也有约了。”许成笑的得意。 这俩人走了之后，小编导长呼一口气，表情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楼下的咖啡厅一般都是电视台和附近写字楼的上班族，所以一进门就碰见不少熟人，徐孟东在这里呆了五年，几乎都是熟人。 有几个许成那组的孩子过来和他们一起吃，男人在一起总少不了聊女人，因为徐孟东向来活跃，和大家都打成一片，没什么架子，所以他们也聊得开，说着说着就谈到了许成今天的约会。 “和谁？”徐孟东放下咖啡杯。 “下午来的那个，林宵雨你们知道吧，想不到她经纪人也不赖，长得很标致，今天下去不是过来谈了一个多小时吗？许导说已经约好了，还要深入聊一聊。” 这个深入一词一出来，几个男孩子都笑了。 徐孟东看了一眼腕表，还有半个小时就得和嘉宾见面了，就给常菲发了消息提醒她注意。 “你猜今天许导是个什么进度？” “你说什么进度？你没看他口袋都备上好东西了吗？” 不愧是许成的人，和他一样恶心，小编导和徐孟东对视一眼，准备撤了。 过了十分钟，常菲还没回短信，车子抖了一下，停在了红灯线后面。 “还有多久到？” “再有个十分钟吧，咱们提前到，嘉宾那边可能比咱们晚个十分钟到，你应该有时间先准备一下。”小编导看了一下后视镜：“难的看见东哥你紧张啊，这个嘉宾这么重要吗？” “嗯？”徐孟东有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是的。” 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车开到下一个路口，徐孟东突然让他把车停下来了。 “东哥，还没到。” “我现在有急事，去不了了，你先去拖一下时间，态度诚恳一点，我尽快赶到！”徐孟东转个方向走到驾驶室拍了拍车门：“你现在打个车过去，车给我，一会儿我赶过去快一点。” “一会儿我怎么说啊？万一人家嘉宾不高兴了要走我怎么办？” “你就说，”徐孟东把安全带扣上：“就说我们家的猪突发疾病，猪命关天，我马上就赶到。” “真的假的？你们家什么时候养猪了？什么病啊？” “脑癫痫！” 徐孟东掉了个车头走了，也没说要去哪，小编导站在路边用手机打车，半天才反应过来：“脑……癫痫？猪？” ☆、003 “以前我怀你的时候，梦见很大一只乌龟，就趴在你姥姥家门口的那个池塘里，当时有个特别灵验的算命先生，大家都叫他金字仙，那人说是吉兆，我们菲菲以后一定能走大运。” 常菲是听着这句话长大的，然后用实力证明了封建迷信有多不靠谱。 她好像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好运气，捡钱都没有捡过一块以上，工作也好、恋爱也好，好像总差了那么点运气。 唯一可以称得上运气好的时刻是常菲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那个时候徐孟东上三年级，好不容易摆脱了两年的跟屁虫又跟了进来，所以徐孟东很是烦她。 那个时候很流行洞洞乐抽奖，五毛钱抽一次，徐孟东的零花钱全都贡献给了小区门口的小卖部，回家一扔下书包就往小卖部冲，常菲就屁颠屁颠跟着，连柜子上面有什么都看不见的小不点儿使劲儿地踮着脚，那个柜台对当时的常菲来说，拥有无穷的吸引力。 徐孟东的水枪就是小学三年级在那抽到的，那是他抽到最大的奖了，因为抽奖之前摸了一把常菲的头，所以他坚信常菲的头能带给他好运，所以特别批准去玩洞洞乐的时候常菲可以跟着，每次抽奖之前摸一摸，可是从那次以后就再也没有中过大奖。 那个水枪他留到初一，后来因为不小心把常菲的裙子滋花了，被她扔在地上摔烂了，俩人就因为这事儿一个星期没说话。 常菲自认为没多少好运气，所以很努力，本来以为这个综艺谈不成了，接到许成电话的时候她还很开心，总算是有了一线希望，所以站在餐馆门口的时候她还和自己说：“加油，这次一定不能把事情搞砸了。” 结果到头来，事情还是搞砸了，徐孟东一进门二话不说就把许成端过来给常菲的酒倒在他脸上了，常菲自己还没搞清楚状况，事情就这么砸了。 “徐孟东！你疯了吧！” 许成噌地一下站起来，揪住了他的衬衫领子：“你小子怎么回事？” “导演，导演，对不起，对不起，您别生气，他这人本来就挺神经的。”常菲站在一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先尽量先缓和事态，但是徐孟东这火发的太突然，她也搞不清楚状况。 “你以为你最近几年火了一点就能骑在我头上撒尿了？小子你还嫩了点！”许成接着酒劲脾气更是上来了：“平时宋捷把你当个宝，要不是看在宋捷的面子上，就你对我的态度，早就给老子滚蛋了！” 徐孟东从许成的外套口袋里摸出来一个东西啪地一声扔在桌子上，另外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他扯开许成的抓在衣服上的手，笑了笑：“许导，我还有事，这事儿怎么着，您随便看着办吧，回头咱们再聊。” 常菲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避孕套，胃里一阵恶心。 “愣着干嘛？走啊！”徐孟东顺手拿着她的包出了门。 一路上，常菲一句话都没敢说，就连安全带都没让他提醒，自己扣好了乖乖坐着。 “你手机呢？” “包里。”常菲摸了摸包：“怎么了？” “手机是用来接电话收短信的，不是用来放在包里的，这次我能来接你，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常菲讪讪地从包里摸出手机来，看到了信息和未接来电，吞了一口口水，小声地反驳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他是那种人，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知道保护自己。”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去？” “你能不能对我态度好一点？你以为我想吗？我不去的话我这次实习考核肯定过不了了，到时候怎么办？你以为我是你？你当然不担心找工作的事情，可是我不是你，你不要老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我好不好！” 其实她不想和他吵，可是每次一开口，就成了这样。 “下车。”徐孟东把车停在路边。 “下就下！” 常菲看了看周围，还没到家，以为是他生气了轰她下车，结果徐孟东直接拉着她进了旁边的一家高档茶馆，一进门就看见已经急的团团转的小编导：“东哥，你总算是来了！人家都已经来了二十分钟了，赶紧上去吧！” 徐孟东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剩下常菲和小编导面面相觑。 “请问您是？”小编导满面狐疑，不是说家里的猪生病了吗？怎么带个女孩子过来了？ “哦，我是徐孟东的朋友，我叫常菲。”常菲笑了笑：“现在是……什么情况？” 俩人坐在等候区聊了一会儿，常菲大概知道了自己被当成了犯了脑癫痫的猪的事情，咬牙切齿地要把徐孟东给弄死。 “你和东哥的关系一定很好吧，他可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情耽误过工作，今天我还纳闷呢。”小编导一笑起来呲着大白牙，看着还挺可爱。 “可能吧。”常菲转了转自己手里的咖啡杯。 其实要说关系好，她从来不觉得，因为徐孟东对她，不是嫌弃就是嫌弃，从小到大她就像是一个累赘，所以印象中徐孟东很讨厌她，但是又不得不照顾她，如果常菲受了什么委屈被徐妈妈知道了，最后更惨的人是他自己。 “结束了？”大白牙看见徐孟东一脸低落地从电梯里出来，嘉宾的影子也没见一个，大白牙也收了起来：“怎么样？谈的不好？” “小张，你说，”徐孟东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大白牙的肩膀：“你东哥怎么就这么有魅力呢？真是让人发愁。” “……” “……” 回家的路上，俩人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常菲先服的软，毕竟因为自己的事情差点耽误了他工作，说一句对不起也不会少块肉，这么多年她都是这么劝自己的。 “那个导演会不会找你麻烦呀？”常菲随手按开了车载电台。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到时候失业了别又哭鼻子。” 俩人默默地听着聒噪的电台主播在播现在的路况，有时候插上一两个有点尴尬的笑话，都没怎么说话。 电梯到了六楼，常菲伸了个懒腰，这一天真的是身也累心也累，只想早点上去冲个热水澡睡觉，明天的事情就交给明天好了：“早点睡。” “等等。”徐孟东突然叫住了她，伸手在她头上胡乱摸了两把：“摸摸赑屃头，一辈子不发愁。” “喂！徐孟东！”常菲给了他一脚。 “我这是祈祷不会被许成下黑手，我可是因为你才淌这趟浑水的。” 常菲瞪了瞪眼睛，又没发作：“算了算了，我困死了，没时间跟你计较。” 常菲一回家就闻到一股香味，但是她没什么吃东西的心情，一心只想去洗澡睡觉，顺便想想这事儿怎么解决。 “菲菲回来啦？过来过来，正好，你把这个鸡汤送到小东家去，剩下的妈给你盛好了放在这儿，一会儿回来喝啊！” 常菲倒头就睡在了沙发上：“哦，好，放着吧。” 她换了件舒服的衣服，端着鸡汤就去了对面，开门的是徐孟东，他显然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常菲一脸生无可恋：“给你，我妈让我给你送鸡汤来了。” “……”徐孟东侧了侧身：“先进来吧。” “阿姨！叔叔！我妈让我……” “都没在，遛弯去了。” “哦。”常菲把鸡汤往桌子上一放就要走，结果被桌子上的一个花里胡哨的东西吸引了视线，看起来，好像是个请柬：“这是什么？有人要结婚？” “高特啊，上次不是跟你说了么？”徐孟东拉过凳子来，拿了两个汤匙，递给她一个。 “我还有，你自己喝吧。”常菲翻开一看，的确是高特。 高特是徐孟东高中时候最铁的哥们，和常菲也挺熟的，长得和他名字倒是很吻合，个子快有一米九了吧，所以大家都特高特高的叫他，印象中整天乐呵呵的，是个乐天派。 “就那个个子特高那个哥哥啊，这么快就要结婚了，新娘子我认识么？你要去当伴郎吗？”本来打算走的，结果突然听到熟人结婚的消息，常菲又坐下来了。 徐孟东尝了一口鸡汤：“嗯，就是以前高中的那个，他初恋。” “真够纯情的，这年头有几个能和初恋结婚的啊？真稀奇。” 徐孟东的勺子在鸡汤里划出小小的漩涡：“还说让我带女伴去，这小子，成心的吧。” “对啊，人家都结婚了，你这对象还没一个呢，心酸了吧？痛苦了吧？后悔当初没早恋了吧？徐孟东你也有今天。”常菲感觉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十分顺畅，很是开心地拿着请帖在他面前晃了晃。 “说的跟你不是似的。”徐孟东白了她一眼，转身去洗碗，水哗啦啦地流了一会儿，他没听见常菲在背后嚷嚷什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关了水龙头转过身来问：“跟我一起去？” “我……干嘛要去？”常菲被他问的一愣。 “你不是稀奇么？带你去见见世面。”徐孟东转身过去，背对着她，后背的衬衫被头发的水湿透了，露出好看的背部线条来，他不喜欢吹风机，所以每次洗完头都这副德行，常菲突然想起以前高中去看他们打球，徐孟东总是呼声最高的那个。 他好像一直都挺优秀的，学习也好，运动也好，这样的人怎么没对象呢？怪可怜的。 “装什么傻？去不去？”徐孟东把洗碗水甩她一脸。 “不去！”常菲擦了擦脸上的水，转身就走了。 她竟然同情起徐孟东来了，真的是疯了。 ☆、004 徐孟东下班回去从电梯里一出来，就看见黑灯瞎火的，常菲抱着手机坐行李箱上，感应灯亮了，她才抬起头来，应该是出差刚回来。 “我当是哪位呢？好久不见呀。”徐孟东一边找钥匙开门，一边笑着调侃。 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对于常菲来说加班是日常，三天两头见不到人也属于正常现象，上次她送鸡汤过来都是一周前了。 “我快累死了。”常菲从箱子上下来，脚有点发飘，随手拉了一把他的衣服：“一周加起来我都不知道睡了有没有十个小时，你看看我这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 徐孟东随意地瞄了一眼：“你怎么不回自己家？该不会没带钥匙吧？” 常菲讪讪地笑：“我妈说走就走，我怎么知道她这两天就去看姥姥啊？我以为我带了呢……” 她灵活地从开了一条缝的门闪了进去：“在你这儿凑活两天，阿姨叔叔不都去泰国玩了嘛，真羡慕他们，还有暑假。” 常菲自顾自地换了拖鞋，然后把包往沙发上一放，去厨房的冰箱里翻出来两个苹果：“要么？” 徐孟东白了她一眼：“免了，你该买什么东西自己下楼买去，别一会儿又让我给你跑腿。” 常菲在水龙头下面冲了冲苹果，咬了一口就蹲在沙发上开电视，一边嘎吱嘎吱地咬着苹果一边嘟囔：“行李箱里都有，没什么要买的。” 徐孟东瞟了一眼电视屏幕，她果然在看苏景的综艺，常菲这人做什么事情都很有韧性，从苏景出道到现在，六年时间，她一直坚持做一枚默默无闻的真爱理智粉，该买的东西一样没少买，该追的剧一个不落，只要有时间和金钱，演唱会她都想办法到场，唯一的遗憾就是她还没有去过一次见面会。 用徐孟东的话说，她就是命运不济，每次见面会她总是有各种理由错过，进了这个圈子也挺久了，竟然连自己idol一面都没有见到，想想也挺不可思议的。 常菲盯着电视，啃两个苹果的功夫徐孟东已经洗完澡了，脖子上挂着条毛巾端了杯水过来：“你晚上就睡这儿吧，我们家没地方给你睡。” “行行行，你让开点，”常菲心不在焉地拨开他：“你挡着我看电视了。” 徐孟东在书房处理工作，常菲在外面看电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安静了，就听见常菲哼着歌去卫生间，花洒的声音一响，徐孟东就关了笔记本回房间了。 所以常菲从洗澡间杀出来准备去抢徐孟东的床的时候发现已经为时已晚，气鼓鼓地站在门口看着以销魂的姿势躺在床上的某人乐呵呵地刷着手机，用挑衅地眼神看了她一眼：“我这就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学着点！” 既然硬的不来，那就来点软的，常菲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子去瞪着他：“你看看我这黑眼圈，你忍心让我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沙发上吗？” “现在是夏天，冷冰冰不是挺好的吗，多凉快。”徐孟东笑嘻嘻地推了一把她的额头。 常菲就这么可怜兮兮地站在床边看着他，睡衣穿久了，领口稍微有点大，常菲的黑色内衣肩带露了出来，他不小心看到了，挪开了视线：“算了算了，可怜你一次。” 徐孟东从床上下来，常菲乐呵呵地跳到他的床上，盘腿坐着，双手举在头顶冲着他比了一个爱心：“好啦，你可以出去了。” “……”徐孟东白了她一眼，那条若隐若现的肩带让他觉得很碍眼，抽下自己脖子上挂的毛巾仍在她头上：“你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常菲顺手用毛巾擦了擦吹得半干不干的头发，满足地躺下了：“在你面前我有形象可言吗？” 徐孟东抱着毯子和枕头冲着她挑了挑眉：“衣服。” 常菲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到自己的内衣带子露出来了，赶紧扯了扯。 徐孟东幽幽地说了句：“是没什么形象了，也不是头一次了。”顺手带上了房门。 “还有什么……时候？”常菲自认为是个极其注意自我形象的人，所以不认为自己平时会有这种失误，怎么想这也是头一回这么尴尬。 徐孟东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边上的小茶几上还放着他们小时候的照片，常菲豁了牙，笑的张扬，徐孟东就站在她身边，那时候还和她差不多个子。 徐孟东从小就皮实，因为他妈妈脾气暴躁，所以经常会动手，徐孟东高一那年还因为在学校惹了麻烦被他妈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打。 他一挨打就往常菲家里跑，那天也不例外，常菲妈妈拉都拉不住，徐孟东躲无可躲就冲进了常菲的房间，气喘吁吁地关上了门。 一抬眼发现她刚好在换衣服，裙子上面脱了一半，露出少女的粉色内衣来，里面包裹着刚刚发育起来的浑圆，她眼疾手快地赶紧拉上：“徐孟东！” 他一口气还没喘上来，也不知道怎么了，愣在了原地，鼻腔感觉一阵热流。 “徐孟东……你流鼻血了！”常菲喊着。 两个大人也开门进来了。 徐孟东转过脸去，面无表情地摸了一把鼻子，手上全是血。 “妈呀！小东啊！快快快！妈妈刚刚是不是打着你鼻子了？快拿纸巾过来！”徐妈妈一看见他流鼻血了也慌了，立马丢了鸡毛掸子。 常菲从床头拿了纸巾递过来，一张一张地抽出来塞到他怀里。 徐孟东就盯着她的头顶发呆，那个时候他才第一次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高出她很多了。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久到常菲都已经忘记了这个小插曲，可是自己怎么还记得？ 徐孟东在窄小的沙发上转了个身，把那照片甩到背后，脑子里却被洪水一样的回忆填满，想要控制都控制不住。 半夜里常菲摸索着起来上厕所差点摔一跤，一下把自己给摔醒了，看到他身上的毯子掉了，本来转身要回房间，想了想还是帮他捡了起来。 结果他没睡，一双眼睛盯着她。 “吓死我了！”常菲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你怎么还没睡啊？毯子掉了自己不知道捡吗？” 常菲拍了拍灰，扔在他身上。 “明天你有空吗？”徐孟东像是突发奇想似的，大半夜地问这个。 “你没事吧？大半夜问这个。”常菲也全醒了。 “明天高特结婚。” “人家结婚你比人家还激动，大半夜还想着这个呢？”常菲被他逗笑了。 “就是太久不见以前的人，突然觉得大家一起聚聚也挺好的，你真的不去吗？” “我去呗。”常菲看着他整个人蜷缩在小沙发上，怎么突然觉得他今天晚上有点伤感：“但是你的床，明天也归我！” 徐孟东好像还在心里衡量了半天，最后默默说了声：“行。” 这次换常菲不自在了，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什么鬼，突然答应的这么痛快怪让人不适应的，你可不许后悔啊。” 他抱着毯子摇了摇头，声音在黑夜里有点沙哑：“放心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徐孟东这个人如果这么乖，必然有什么坏事，常菲不信他，总觉得怪怪的：“那我睡了，你也早点。” 徐孟东缩了缩脚，闭上了眼睛，从鼻子里挤出一声浓重的：“嗯。” 常菲回去躺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又睡不着了。 徐孟东怎么了？突然这么乖的让人摸不着头脑，想了半天才下了一个结论：可能是看到老同学结婚受刺激了。 她翻了个身，终于睡了。 ☆、005 高特的婚礼上碰见了几个老熟人，都是以前一个高中的，因为常菲比徐孟东要小两岁，所以来的同学都是她的学长学姐，除了几个和徐孟东比较要好的朋友，其他人倒是不记得有常菲这么一号人。 高特当然记得她，一见面就说：“这是谁啊？好久不见呀，常菲，是你吧？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是吧，越来越丑。”徐孟东习惯性插刀。 常菲碍于场合，只是瞪了他一眼：“我先去随便坐了。” 徐孟东是伴郎，所以他们来的很早，人还不多，常菲就随便先找个地方呆着，因为是在室外办的婚礼，随处都有糕点和酒，可以随便活动，等待着典礼开始。 因为新娘就在附近，迎亲没花多少时间，很快典礼就开始了，坐在常菲旁边的是新娘的同学，和她并不认识，但是这人话倒是很多，怀里的孩子也咿咿呀呀地嚷嚷个不停。 “好羡慕啊，这年头能够几个和初恋结婚的呀？你说是吧？” 常菲点了点头：“嗯。” “诶，今天这个伴郎是那个主持人吧？之前就听说喊他过来，我还不信呢，你认识吗？” 常菲接着点了点头：“认识。” “他年纪也不小了吧，有女朋友吗？你跟我说说，我保证不出去乱说，网上说没有我都不信，他看着不像是没对象的人呀。” 典礼已经到了关键时候，新人双方交换戒指，常菲笑了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大家总是喜欢关注名人的私生活，她倒也习惯了，但是对于这种问题，她一般是能不回答就不回答。 “可以亲吻新娘了。” 常菲托着脸看着那对幸福的新人，本来以为不会对别人的婚礼有什么感觉她竟然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或许是刚刚的那番婚礼誓词感动了她。 徐孟东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到她这里停住了，常菲愣了一下，抬手擦了一眼眼角，要是被他看见了，估计回去又要被嘲笑了，她假装低头看手机。 后面的环节也非常有趣，主持人是个很有经验的婚礼司仪，总是能够调动起大家的气氛，所以那个一直问东问西的女人也没有缠着常菲了，一心一意地参与着互动游戏。 “今天来了一位特别的朋友啊，大家应该都认识，著名的节目支持人徐孟东和新郎是学生时代的挚友啊，所以今天呢，也是以伴郎这一身份来给朋友最真诚的祝福，这样吧，咱们现在请徐孟东徐先生上来和我们大家打个招呼好不好？” 下面一阵叫好，常菲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被喊了上去，不过这种场合对于他这种专业的主持人来说倒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场面。 不管什么问题，他都能应对的风趣幽默又很得体真诚。 “刚刚咱们都聊到新娘和新郎是初恋哈，真的是让人十分羡慕了，请问徐先生在上学的时候是不是就知道新人在一起的事情呢？” “当然知道，狗粮没少吃。”徐孟东一说话，大家都笑了。 “哈哈哈，今天作为新郎的好朋友，有没有什么祝福想传达给两位新人呢？” 徐孟东看了看高特：“嗯，其实我不太喜欢参加婚礼，因为每次一说来参加婚礼，总是会被催婚，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和我有同样的苦恼啊，但是每次来了呢，又觉得来的很对，因为结婚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时刻，我很开心每一个朋友能够和我分享这个时刻，能够和最初喜欢的人走到最后真的很不容易，所以我很羡慕老高，也希望老高能一辈子幸福。” 高特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让我给你现场征婚就直说。” 下面又是哄堂大笑。 “认真的，机会难得，现场有优秀的单身女士，欢迎联系他！” 隔壁座的小孩突然把手里的糖丢到了常菲的衣服上，她下意识出了个声音，所以人都扭头看向这边。 常菲一脸懵地抬头：“不好意思。”然后就赶紧找纸巾把裙子上的糖果弄掉，小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主持人接过话去缓解尴尬，徐孟东笑着下了场，现场又恢复了喧闹。 “真抱歉。”那个抱着小孩的女人不好意思地道歉。 常菲去洗手间收拾了一下，甩着手出来，刚好碰见徐孟东，递了纸巾过来：“你成心的吧？” “真不是，我冤枉。”常菲双手举起来，然后拿过纸巾擦了擦手。 徐孟东没搭理她走了。 典礼结束之后，他们换到室内，席间敬酒，常菲多喝了两杯，她又是极容易醉的，最后干脆就趴下了，徐孟东不辞辛苦地把她带回去，她一点都站不住，不扶着就歪，只好一直靠在他身上。 “真不该带你去的，少一句提醒你就喝多了，自己有多少酒量自己不清楚么？”徐孟东弯腰帮她换鞋，结果她倒好，直接趴在他弯着的腰上了。 “嘘，别说了，徐孟东你好凶啊。” 徐孟东费力地把她弄起来，她东歪西倒的，干脆把她抱着扔到了床上，他自己也被灌了酒，和她比也好不了多少，顿时感觉头晕脑胀的，很是难受。 常菲突然从床上弹起来，把他吓了一跳，拉着他的手，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喂，我问你，你的初恋是什么时候？” 徐孟东扯开她的手：“你喝醉了，赶紧睡吧。” “我……我没醉！”常菲死活抱着他的隔壁不撒手，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你说嘛，是什么时候！” “高中，行了吧，赶紧躺下，别拉着我！”徐孟东不耐烦地扯了扯被她拉歪了的衣服。 常菲醉醺醺地看着他，用食指指头在空气里点了点，话都说不清楚：“我就，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徐孟东觉得头有点疼，他一喝多了就会头疼：“姑奶奶，求你了，快睡吧。” “不行！”常菲往后面躺，但是还要拉着他：“你陪着我！” 徐孟东本来站着，被她这么一拉，腿上一软就倒了下去，压在她身上，他下意识地伸手撑着，唇擦过她的耳朵，感受到了她身上有点发烫的温度。 常菲眯了眯眼睛，撒开手滚了一圈，他翻了一下，侧身躺在了她身边。 就这么呆了一会儿，她又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 常菲长着一张娃娃脸，皮肤雪白，个子又小，喝醉了倒是很乖，躺在床上像个瓷娃娃一样可爱，她的头发垂到后面，露出一边的耳朵来，耳垂上有个小小的斑点，徐孟东盯着那个斑点看了将近有五分钟，脑子里都是刚刚那奇妙的触感。 “徐孟东……” 不知道是不是梦话，她眼睛都没睁，就这么喊了他一句。 “嗯？” 她咂了咂，调整了一下睡姿，的确是梦话了。 徐孟东缓了一会儿，轻轻地帮她盖上毯子出去了，去卫生间用凉水冲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有点恍惚，好像回到了高三那年。 房间里躺在床上的人此刻也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摸了摸愈发发烫的耳垂，烦躁地翻了个身。 他们都没有想到，原来时间过了这么久，兜兜转转，他们终于，还是回到了那个无解的原点。 ☆、006 有一些界限一旦被打破，就让人陷入很不舒服的状态，就像徐孟东和常菲。 因为那个别扭的吻，他们陷入了一种很别扭的状态，两个人突然开始礼貌客气彬彬有礼，越是这样反而更加别扭。 第二天晚上常菲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你把电话给小东，我跟他说两句话。” 常菲把手机递给徐孟东，自己坐在他旁边贴着手机听，她倒不是第一次这么干，因为她总觉得老妈总是会和徐孟东说一些自己的坏话，但是徐孟东却被她耳边的温度弄的心神不宁，但是如果躲开更显得心虚，俩人就这么僵着。 “阿姨？” “小东啊，最近几天菲菲住在你那，麻烦你了。” “没事，我们白天都上班，也就晚上睡一下。”徐孟东一转头看见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俩人对视了一眼，尴尬地各自避开。 “菲菲在旁边吗？” 徐孟东看了一眼为了避免尴尬正要假装去厨房拿水果吃的常菲：“没在。” “是这样的，过两天是常菲爸爸好朋友的忌日，我妈妈这边生病了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到时候你要是有空，能不能陪着菲菲去一下，你也知道的，那地方挺偏远的，她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 “嗯，好。” “没时间就算了，她也大了，如果有空你就一起过去，麻烦你啦！” 徐孟东挂了电话，接过来常菲递给他的橘子。 “我妈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让你陪我去刘叔叔的忌日？其实我没关系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常菲把一瓣橘子塞进嘴里：“你也知道，刘叔叔他们家没有孩子，每年我过去一趟，陪陪阿姨也挺好的。” “到时候看吧，我也不一定有时间。”徐孟东这句话其实说的中肯，他们都很忙，为了这件事常菲还得特意请假，他也不一定能抽出空来。 “没事，放心吧。” 常菲的父亲是一名缉毒警察，在她很小的时候在一次缉毒行动中牺牲了，这位刘叔叔就是当时和他一起工作的好朋友，常菲每年都要和妈妈一起去看望他的遗孀。 常菲的妈妈是个神经有些大条的人，所以对她的照顾谈不上细致入微，俩人的关系与其说是母女，不如更像是朋友，互相陪伴和支撑着过了这么多年，她很清楚妈妈是担心她想起老爸来会难过，有个人在她身边陪着会好一点。 不巧的是，那天徐孟东正好有一个很重要的工作必须要亲自去做，和领导协调了很长时间，可惜有许成在，他说什么都没用。 常菲一个人坐大巴过去，地方挺远的，来去就得一天的功夫，她早上起了个大早赶大巴走了，自从刘叔叔去世之后，他夫人就搬回了老家，一个人过着简单的生活。 而常菲的妈妈当年也同样是决定离开那个伤心地，带着常菲搬来了幸福苑，一晃这么多年，那个四岁的小姑娘已经长大成人了。 常菲一下车伸了个懒腰，看见那个阿姨正在汽车站等着她，笑着冲着那边挥了挥手：“阿姨！我不是跟你说了不用来接我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菲菲啊，你一个人过来，我不放心，所以来接一下，你妈妈听说回去看老人家了，你姥姥身体还好吧？” “最近有点小毛病，没事，您呢？看您的气色好好呀，感觉又年轻了好多呢。”常菲笑着挽着她的手臂。 “就你嘴甜！阿姨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鱼，咱们先回去吧。” “嗯！” 常菲摸了摸手机，徐孟东发短信过来问她到了没有，她干脆拍了个自拍给他发过去：很好，已到货。 徐孟东低头看着她那张搞怪的照片笑了。 常菲是个很乐观的人，表面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是心思很细腻，总是能用自己的情绪来带动和感染其他人。 刘阿姨家里有个小院子，中间有个很可爱的小花园，常菲很喜欢，蹲在那看了半天，也顾不得外面的日头晒人。 隔壁院子一直有人嚷嚷，好像是个男孩子和她妈妈，常菲皱了皱眉，进了屋子：“阿姨，隔壁怎么了？” “哦，隔壁有个男孩子，才上初中，我听他妈妈说好像在这几天正闹着要买什么，什么车，好像说同学都有，正闹着呢。” “山地车？”常菲笑了：“以前我们上学那会儿男孩子也都喜欢，骑着感觉特酷，徐孟东……” 她说到徐孟东突然一顿，怎么说什么都能说到他身上。 “是吗？孩子们都一样。”刘阿姨笑了笑，忙活着炒着最后一盘菜。 “嗯，是呀。”常菲也笑笑。 隔着院子都能听见那男孩子十分有理有据地说服着自己妈妈自己多么需要一辆山地车，就和徐孟东当年一样。 可是当时徐孟东为什么没买山地车，反而一直骑着那辆他不怎么待见的车子呢？常菲想了想，貌似是因为她。 因为要载着她上学，而山地车都没有后座。 “估计他当时要讨厌死我了。”常菲笑着晃了晃脑袋。 她们两个简单地在刘叔叔灵前敬了酒，然后聊了聊这一年的生活，每年的忌日都这样简简单单，有时候一些警局的同志还会过来慰问或者是送个花，今年倒是没见着。 “其实每年我还挺不想看见他们的，见着那身警服我就怵得慌。”刘阿姨笑了笑：“对于咱们来说，烈士家属这个头衔真的没有什么用，有人在比什么都重要。” “刘阿姨。” “哎呀，你瞧，我这一说又要哭了，好了好了，过来吃饭吧。” 常菲被她弄的心里也发酸，从小到大，每次学校里统计烈士子女的时候是她最难过的时候，虽然有很多优惠政策，但是天知道她多想再见自己的爸爸一面，反而在妈妈的面前她从来不敢流露出这种情绪，因为她知道，为了让她过得和普通孩子一样，妈妈已经够努力了。 小时候一有人问她爸爸去哪了，她就哭，她一哭，徐孟东就会举着拳头吓唬那些小孩，然后拉着她的手往回走：“别哭了！别哭了，你就会哭。” 想起来，他好像也挺照顾自己的，就是说话欠了点。 常菲下午陪了刘阿姨一会儿就走了，因为要赶着班车回去，没想到一回到市里就下了雨，她没带伞，困在车站走不了。 徐孟东的电话打进来，她很熟悉的号码，和妈妈的差一位数。 常菲对数字不敏感，除了自己的，就只记得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他的，一个是妈妈的，还是徐孟东当年逼着她背了八百遍才记住的，这两个号是一起办的，差一位数，徐孟东上大学之后这个号码也一直没换，回来又接着用。 “喂，我到了。” “我看到了，那个在车站门口不敢往前走的家伙不就是你吗？” 常菲往四边看了看，看见了徐孟东的车：“你良心突然发现了，还知道来接我了。” “我良心还用得着发现吗？”徐孟东的车子打了个转，换了个方向：“车开不过来，你等着，我过去接你。” 雨下的太大，她只能站在廊下，走出去一步就得淋成落汤鸡。 徐孟东穿了一身挺括的黑西装，举着伞从雨幕里向她走来的时候，常菲突然觉得他好陌生。 好像突然……变帅了。 ☆、007 徐孟东十七岁的时候也很帅，但是和现在帅的风格不太一样，就像是西兰花和花椰菜。 徐孟东的妈妈和常菲妈妈一样，也是老师，但是是体育老师，徐孟东良好的运动神经都是遗传的妈妈，他从小就很聪明，脑子灵活，各种运动也都能玩的上手，最喜欢篮球和足球，所以上学时候也有一票迷妹。 徐孟东高三那年，常菲这个小尾巴刚刚费劲力气考进了他所在的高中，刚刚高一，开□□动会，徐孟东那会儿还挺活跃，常菲他们班也有个篮球队，打的还行，凑凑活活地成了年级第一，代表高一和徐孟东他们对上了。 常菲那会儿留着短发，个子小小的，但是她从小就在徐孟东的熏陶下看NBA，对篮球还算了解，被安了一个球队经理的职务，和一帮女生抬着矿泉水在球场边缘晃来晃去，忙着加油和做后勤工作。 球赛正式开始的时候，常菲就坐在栏杆后面的第一排撕心裂肺的叫，她总是这么敬业，就算是加个油也能弄的气势磅礴。 那会儿她是一心一意想自己班的同学赢，徐孟东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体现出良好的集体主义精神，他们班的男生也争气，上半场结束，竟然真的领先了，常菲趴在栏杆后面龇着牙笑，突然被人搓了一把头发。 “别得意，还有半场呢。”徐孟东特地千里迢迢地从那边跑过来，一边喝水一边就手在她头上胡乱摸了一把就跑了。 后座上的看客发出了玩转曲折的一声：“哦~~” 常菲有点懵，有点不太好意思地看着自己班级的同学，总有一种“背叛者”的羞耻感，其实她知道，徐孟东不过是来搓搓她的头，毕竟自己是他的幸运物，可是别人不知道这件事，她也没法解释清楚。 最后那场比赛徐孟东他们赢了，常菲现在想起那些人的眼神还觉得有点瑟瑟发抖。 其实她和徐孟东在学校联系不多，小时候她总粘着徐孟东，长大了会看眼色，自然知道徐孟东很烦她，也就不粘着了，他们之间又差了两年，各自有各自的交际圈子，尤其是在高中那个敏感的时刻，男女生走的近点总会让人误会。 比赛过后就有好多女生过来问常菲是不是和徐孟东在一起，毕竟青梅竹马在情窦初开的年代，总会引起无限遐想。 可是对常菲来说，徐孟东和小时候那个豁着牙的皮孩子没有什么区别，谈喜欢，谈不上。 高中时候的朋友，好多都不联系了，常菲想起来记忆深刻的也就两个，一个叫于千千，出国了，还有一个叫冯悦，常菲记得她以前还和徐孟东有过一段暧昧不明的青春故事，她们三个有个小群，不活跃，逢年过节问候一声，偶尔讨论一下高中同学的八卦，已经算是联系最多的了。 常菲这次要跟着林宵雨跑行程，想着要是有机会去冯悦所在城市，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这次行程对常菲来说很重要，因为林宵雨拿到了一个配角的戏，这部戏里有苏景，第一次正式在工作场合遇见自己的偶像，对她来说还是很激动的。 头天晚上，常菲就开始收拾东西，主要是有一些礼物要送给苏景，她准备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的那些心意，这一次想着一点要好好传达。 常菲开着自己的小音箱在房间里又哼又唱，头一次见她出差都这么开心。 徐孟东敲门的时候她刚拉上行李箱，算是告一段落。 “进！” “这么高兴么？”徐孟东就近在床头坐下，常菲在床头的桌子旁边坐着，在抽屉里翻找着证件。 “是啊，我喜欢他六年了好吗，你要是喜欢一个人六年，能见到她，你不激动吗？” “不激动。”徐孟东盯着她头顶上那撮翘起来的头发发呆：“去几天？” “可能就四五天吧，这次是个小配角，我也没什么事就跟着去了，更何况有苏景！”常菲笑着把证件往桌子上一拍：“你来干嘛？给我送别啊？” “我闲的么？”徐孟东在家喜欢穿运动服，各种运动服：“阿姨让我过来拿她从你姥姥家带回来的特产。” “哦。”常菲突然在抽屉里看到了以前高中的合照：“啧啧，看看，那时候的我们多么的年轻！” 徐孟东瞟了一眼，照片里的他俩都有着一张青涩的脸，常菲笑的倒是很自然，他脸色有点凝重，俩人中间隔了好远，像是极其不情愿合照的样子。 “这一看就是他们逼着照的吧，你看你离我多远，这是什么时候来着？”常菲有点不记得了，他俩的合照很多，每年和大人一起出去玩，总会被喊着合照，美其名曰记录成长瞬间。 “我高二，你初三那年。” “还是你记性好！”常菲给他比了个赞，又看了一眼那照片：“该不会是那个时候吧，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你都不怎么理我，我找你问问题你都不搭理我，我还郁闷了好久，没记得自己惹到你啊，是那时候吧？” 常菲记得很清楚，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徐孟东一见到她就躲，为了这事，她还郁闷了一段时间，她和徐孟东闹别扭的时间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直接吵架，所以这件事情她一直记到了现在。 “你那时候为什么生我气啊？”常菲笑着扭头过来问他：“现在说说，应该没关系了吧。” 人年轻的时候总觉很多事情都很了不得，可是真的等到过了那个年纪，好像很多事情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当时对于他们而言，每一件小事，他们都花了百分百的心思去烦恼，也花了百分百的心思去面对。 “谁还记得？” 常菲的椅子带了滑轮，她坐在上面前后移动着玩，笑呵呵地把照片塞进抽屉里：“小气，都过了多久了，说一下我又不会报复你。” 她话刚说完，就被徐孟东拉着椅子扶手滑到床边，正好在他腿间，俩人面对面就这么坐着，气氛突然就变得尴尬起来。 “你真想知道？” 常菲莫名觉得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总觉得对于徐孟东，她还有很多很多，不知道的事。 她的睫毛闪了闪：“哎呀，好饿啊，你晚饭吃的什么？” 徐孟东把她的椅子推远：“忘了。” ☆、008 “今天就到这儿吧！” “可算是结束了，好累啊，东哥，咱们喝酒去？” 徐孟东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到旁边去拉上宋捷：“导演，一起喝一杯吧，这个项目总算是快结束了，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 “行，我请客，把大家都叫上。”宋捷这人还算爽快，项目组的人一时间都开始欢呼，然后立即去化妆间换衣服。 徐孟东看着一群人往化妆间里冲，自己也不着急，就和宋捷多聊了几句，没想到他突然问起许成来。 “他没说什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算了。”徐孟东自认为是俗人一个，他不是道德的卫道士，实际上这个世界也有很多事情是他无能为力的，对于这种人尽皆知的行业潜规则，如果是你情我愿，他也不能去做什么。 “你小子还行，”宋捷嘿嘿地笑：“敢在导演面前这样，你就不怕他给你穿小鞋？” “穿就穿吧，就算是离开电视台，我混口饭吃也不难。”徐孟东说的是实话，他这种人不管去到哪儿都能吃得开，更何况在这里几年，他也有一些自己积累起来的人脉。 “行，一会儿陪我多喝几杯，你嫂子管得严，好久没喝酒了。” 徐孟东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宋导都开口了，我必须奉陪。” 宋捷转身本来就要走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来：“对了，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小姑娘叫什么来着？” “常菲，怎么了？” “她带的那个明星林宵雨是吧？最近风头还可以，我考虑之后的节目会邀请她，既然你这边有关系，就先帮我说一声，空个档期给我。” “行啊，回头我和她说一声，她最近去北京出差了。” 宋捷听见他说这话就笑了：“怪不得你小子最近下班都不急着回家了呢。” “您这话说的，我回去又不是为了见她。” “你在我面前就被装了吧，你小子这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人家姑娘就直说，干嘛藏着掖着？”宋捷仿佛从一开始就笃定了徐孟东小喜欢常菲，海总喜欢调侃他，每次徐孟东也都是打个岔过去了，从来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行，您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徐孟东已经换好了衣服，推开换衣间的门：“我和她不太可能。” 喜欢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对常菲，徐孟东总觉得那种感情是千丝万缕的，理不清楚。 常菲初二那年，为了考高中花了绝大部分的心力，每天忙得不亦乐乎，她不是那种散漫的学生，学习成绩虽然不差，但是也就是中等水平，要想考个好的高中还稍微有点吃力，这仅仅是能力的问题，天生的，她做什么都很努力。 徐孟东上高二，学习压力还不是很大，但是他妈妈管得严，所以总借着来给常菲补习的理由偷偷跑到常菲家里去看球赛，常菲记得很清楚，初三刚开学没多久，正赶上NBA常规赛，常菲经常坐在地毯上就在客厅的茶几上写作业，他在一边看电视。 有时候写着写着也会和他一起看，总之让徐孟东来给她补课，本来就不怎么现实。 徐孟东记得很清楚，因为他喜欢的球队赢了比赛，他太激动，就冲过去抱了她一下，这应该就是罪恶的起点了。 在那之前，常菲在他的记忆里一直就是一个矮矮的小小的跟屁虫，他甚至从来没有注意过她的脸到底长什么样子，可是当她柔软的身体被拥在他怀里的那一瞬间，他却已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女孩子不同的身体曲线和一股陌生的香气。 从那次以后，常菲的形象开始在他的心里变得清晰起来，她鼓鼓的脸颊和高高的辫子，白嫩的手臂以及各色的裙子，他好像重新认识了她一遍，并且不得不承认她还挺可爱的，这样的想法让徐孟东自己也觉得郁闷。 再后来就如常菲所问的，他开始莫名其妙地想要远离她，甚至是故意躲着，喜欢常菲，是一件让他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事情。 毕竟她是那个令人讨厌的小跟屁虫啊，怎么能喜欢她呢？ 常菲不知道这些，她以为徐孟东不过是又发了什么神经而已，常菲不是很明白他的心路历程，她一向比徐孟东迟钝，在感情上也是如此。 常菲跟着林宵雨出差到北京，一路上都很激动，总算是要见到偶像了，心里除了激动就是紧张，谁晓得造化弄人，当天苏景并没有到现场，因为有个另外的行程所以要两天之后才能到。 林宵雨一边吃着她为苏景精心炮制的爱心饼干一边笑话她：“我说你也太倒霉了吧，要不下次我直接带你去见他算了，不然我估计你这一辈子都见不着了。” 常菲十分淡定：“这叫好事多磨，过两天他不就来了么？” “也是，白费了你花心思做的吃的了。”林宵雨吃了一大口，还笑着说：“味道不错。” 常菲给了她一个白眼。 “你是常菲吧？” “我是，请问您是？”常菲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人，毕竟她进这个圈子并不是很久，认识的人有限。 “我叫费洋，我是徐孟东的大学室友，负责这次片子的后期，特意来问候一声。”这人看着也挺爽朗，眼下那俩黑眼圈一看就是搞后期的，长得也圆圆的，看着很和气。 “哦哦，这样啊。” 林宵雨赶紧招呼他：“坐吧，常菲做的饼干，挺好吃的，你也来点。” 林宵雨这人很奇葩，虽然明星和白富美的人设总给人一种很难接近的感觉，但是接触过她的人都知道她真的是很接地气，而且人来疯，见人就熟，做明星真的是限制了她的发展，就像是张姐说的，她应该去干销售。 “徐孟东怎么和你说我们菲菲的？” 常菲瞪着眼睛看着林宵雨，想提醒她不要乱说话，毕竟是徐孟东的同学，和她压根没见过。 “没怎么说过，但是我们一直很好奇。”费洋倒是不见外，吃了一口饼干之后看了对面的常菲一眼：“几个哥们儿都挺想知道那个能打电话给老徐哭一整晚的女孩儿到底什么模样。” 常菲的脸上挂了三条黑线。 ☆、009 “其实那时候老徐说要回老家，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本来以前一直想留在北京的，他能力也不差，留在北京发展的话，可能前景更大一点，但是也不是说回去不好啦，像老徐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都会活的很潇洒的，现在不到三十的年纪已经买好了房子和车子，已经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了。” 常菲看了一眼对面讲的唾沫横飞的人，喝了一口饮料：“徐孟冬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来这么夸奖他？” 费洋哈哈大笑。 常菲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徐孟冬一直很优秀，不过好在两家的大人都不会把她和徐孟冬放在一起做比较，否则她从小到大一定会一直活在徐孟冬的阴影之下。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应该比我清楚的多吧。” “所以他干嘛要回去？”林宵雨戳中了问题的关键。 “因为某个人吧。”费洋吃了一口饼干起身准备走了：“因为有个人哭着跟他说让他回去好不好，所以他就回去了呗。” 林宵雨看了看常菲，常菲被他俩看的莫名其妙：“看我干吗？是我说的吗？” 说实话常菲真的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过这种话，更何况徐孟冬会因为她一句话就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回老家吗？她觉得可能性并不是很大，之前徐孟冬在大学那四年几乎都没怎么和她联系。 说起那次哭着给徐孟冬打电话真的是一次失误而已。 那时候常菲大二那年遇见了一个温柔体贴的学长，可是交往没多久那家伙就劈腿了，所以前段时间她失恋，徐孟冬还在拿这事儿笑话她，其实她也不过才遇见过两三个渣男而已，还没有到召集神龙的地步吧…… 那时候她年纪尚轻，还不能承受被劈腿的痛苦，所以在一群室友的怂恿之下借酒消愁。 常菲在那之前都没有沾过酒精，一喝就醉，然后回到寝室先是吐了一堆，然后就是开始发酒疯，先是唱歌，室友阻止了之后她就开始哭，一边哭还一边要找妈妈，然后她就抱着手机给妈妈打电话，谁知道拨错了号码，拨到了徐孟冬那里去了。 这就是黑历史的起源，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徐孟冬，这都是黑历史。 具体她哭着和徐孟冬说了什么竟然说了一晚上，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第二天室友开玩笑地说：“你妈妈可真有耐心。” 她一看电话号码就傻了，拨过去问了半天，徐孟冬都没跟她说自己说了什么，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事儿又被重新提起来了。 费洋刚从那边蹭完吃的就接到了徐孟冬的电话。 “呦，打电话过来干嘛？”其实徐孟冬没有跟他说常菲去北京的事情，是他自己看到了常菲的名字，好奇，所以去问了问是不是他知道的那个常菲，没先到还真是，就给徐孟冬发了个微信说自己碰见常菲了，结果没想到徐孟冬立马就打电话过来了：“这么紧张的吗？” “你小子别瞎说八道。” “我怎么就瞎说八道了？你兄弟我心里有数。”费洋笑着说：“你这个人就是矫情。” “扯淡，没什么事我就挂了，你别胡说就行。”徐孟冬挺忙的，他抽个空打这个电话就是怕费洋在常菲面前乱说话，有些事情他觉得过去就是过去了，现在提起来，没什么意思。 但是费洋很明显已经说出去了，常菲也放在心上了，晚上回了酒店，她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过去问徐孟冬：“你当初为什么不留在北京啊？” 徐孟冬一听这问题心里也有数了：“费洋跟你瞎说什么了？” 常菲突然觉得紧张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徐孟冬对她好，总会让她觉得有压力，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对她够好的了，在一个朋友的位置上，如果更好一点，会让她觉得，超出了范围，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没说什么，就说了之前我给你打电话哭爹喊妈的事情。”常菲笑了笑，往床上一躺。 “和你没关系。”徐孟冬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了许多：“我回老家是因为我爸妈，和你没有关系。” 常菲偷偷长舒了一口气：“嗯，我知道。” “好了，早点休息吧。” “你也是。” 他俩很少有这么和谐的时候，所以这么客客气气的说话反而让人觉得很奇怪，但是今天他们都心事重重。 徐孟冬挂了电话点了根烟在阳台站着，徐妈妈开门进来，正好抓到他在抽烟：“什么时候了，还不睡吗？” “妈，您进来能不能敲个门啊，我都多大了。”他只好把手里的烟头在阳台上按灭了，本来那点惆怅的心思也被自己老妈给打乱了。 “抱歉，我忘了，”徐妈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儿子，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我能有什么心事啊？”徐孟冬大咧咧往床上一躺：“我发愁我那房子什么时候能散掉甲醛，赶紧搬出去，逃离你的魔掌。” “行，养了你这个一个白眼狼，好在还有菲菲。”徐妈妈念叨着关上了门。 常菲和他们家的孩子没有多少区别，因为他爸妈没有女儿，所以就把常菲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疼，他上学的那些年也不怎么回家，家里基本上都是常菲在照顾，因为她就在本地读的大学，离家里近。 弯弯绕绕还是回到了常菲这里。 徐孟冬记得很清楚那一天她打电话过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花了好长的时间和他抱怨那人怎么怎么，然后说自己很傻什么的，当时还是冬天，他穿着睡衣站在寝室的阳台上，冻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感冒了。 为什么回来呢？ 他躺在床上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她可怜兮兮地说：“要是徐孟冬在就好了。” 从小一起长大，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 他和常菲妈妈的电话号码只差了一位数，他知道她是打错了，但是一直没挂。 听见她哭，心也跟着软了，从小他就拿她没办法，不管嘴上怎么说，最后还是依她。 常菲不知道这些，她只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觉得心里像是有一个疙瘩解不开，关于徐孟冬，关于她自己。 ☆、010 被费洋这么一闹，常菲就连看见偶像都没有那么激动了，林宵雨说她那几天老是心事重重，本来开心的事情也被弄得这么不开心，其实她知道不是费洋的原因，是她自己，自从上次醉酒后不小心的吻，她的心就一直是乱的。 林宵雨正在和苏景拍的广告剧情是一个男孩子给喜欢的女孩书里塞纸条，林宵雨拍好了一条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这个剧情真的是挺老套的，现在估计没有人会往喜欢的女孩子书里塞纸条了吧。” 常菲递上饮料：“这也就是我们那个年代才会做的事情，现在的孩子都是手机电脑的，谁还没事写情书塞纸条啊？” “是啊，菲菲，你上学的时候追你的人多吗？”林宵雨笑着问。 “还好吧。”常菲上学的时候追她的人不是很多，但是也有好几个，大多都记不清楚了，影响深刻的也就那么两三个。 “其实我挺好奇的，就你那个青梅竹马，他真的不喜欢你？”林宵雨这人自从上次听了费洋的那些话之后就开始怀疑徐孟东喜欢她，一直说到现在。 “别胡扯了，不太可能，我们就是好朋友。” 旁边的化妆师帮林宵雨整理了一下妆容，笑着插话：“男女之间可没有纯友谊。” “对啊，你回去翻翻，说不定徐孟东以前还给你写了纸条呢。” “宵雨！休息好了吗？” “诶！来了。”林宵雨赶紧喝了口水，一溜烟儿跑了。 常菲一扭头看见费洋就在旁边站着，那模样像是什么看穿一切的大师：“我觉得也是，多半都是有人不敢承认吧，徐孟东以前不是还给你发短信表白了么？” 常菲愕然，觉得费洋是跟她开玩笑，如果徐孟东真的干过这种事，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就算是老年痴呆，她觉得自己也不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出差好不容易回去了，常菲只想躺在自己的床上，谁也别叫她，每次出门都是这样，感觉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一样。 她睡到中午十点多，总算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起来了？”她妈妈穿着围裙，貌似是在打扫卫生，听见动静就进她房间来看看：“你的房间要收拾一下吗？我最近想把家里不用的东西收拾一下扔出去，再新添置两个柜子放东西。” 常菲睡眼朦胧地看了一圈自己的房间：“行，你别管了，我一会儿起来自己收拾。” 说完又躺了下去，睡觉真的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都不用管。 她抱着手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徐孟东最近好像准备要搬家了，他买的房子早就装好了，放着散气，好像最近正在往里面放家具，顺利的话，不出一个月他就会搬进去。 如果他搬走了，好像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断了，不知道为什么，常菲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她爬起来打着赤脚从地毯上走过去，在自己的书柜里翻出来高中时候的课本，她记忆里徐孟东的课本和复习资料也放在这里，因为之前借给她用的。 堆放在柜子底层的课本因为常年没有拿出来晒散发着一股霉味，有点刺鼻，常菲随手翻开一本，上面还有她写的笔记，或是上课无聊的时候画的小人，总之没有什么纸条，也没有什么情书。 她颓然地坐在地毯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 有人开门的声音，她头也没回：“正在收拾呢，别着急。” “收拾什么？” 她一扭头，看见徐孟东。 “哦，我妈说把不用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扔了。”常菲把耳边的头发顺到耳后，接着翻了翻那些书。 “这些都是高中的书了吧，你竟然还留着，是不是为了防止自己老年痴呆的时候还能拿出来学一学啊？”徐孟东翘着二郎腿坐在她的小沙发上，他这人一说话就让人觉得他特别欠揍，常菲为自己刚刚那番心烦意乱而感觉到羞耻，他可是徐孟东呀。 “切，你才老年痴呆呢。”常菲看着他，末了还是没忍住问了：“你同学说你以前跟我表白过，是你胡扯的吧？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徐孟东的身体僵在那儿，半晌才笑了：“可能吧，我也记不清了。” 常菲整个人就愣在那，两人的眼神在空气里交汇，尴尬，太尴尬了。 “你以前，真的喜欢过我？”常菲有点不可置信：“别开玩笑，我真的会当真的！” 徐孟东又换回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些都不重要了吧。” “怎么不重要了？这个很重要的好吗？” “怎么？错过我这么一个绝世帅哥，后悔了？”徐孟东笑吟吟地看着他，常菲压根儿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算了算了，我不问了。”干脆放弃吧，他说的也挺对的，现在再来追究这些，有些晚了：“你一大早来找我干嘛？” “我明天搬家，找你帮忙啊。” “这么快？”常菲脱口而出：“太好了。” 徐孟东白了她一眼，她若无其事地转身去洗手间洗漱：“今晚有球赛，一起看吗？我妈晚上不在家，来我家看吧，算是给你的欢送派对。” “你这欢送也太简约了吧，也不请我吃饭？” “回头再请吧，我最近出差真的太累了，一步路都不想走，一会儿我让我妈给你做点好吃的，你晚上过来吧。” 常菲和徐孟东喜欢的球队永远是不一样的，每次都是死对头，所以看球赛的时候多半是一人欢喜一人忧，晚上她点了鸭脖和啤酒，加上两个自己家炒的小菜，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球赛。 常菲喜欢湖人，徐孟东喜欢凯特尔人，凯特尔进球的时候徐孟东得意地冲着她举起啤酒罐子，常菲恶狠狠地给了他一脚，却被他顺势抓住了脚踝，又立马放开。 徐孟东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视线从她光洁的小腿转到电视屏幕上：“你不是见了你那个偶像吗？怎么样？有没有很幻灭？” 常菲收了收腿，窝在旁边：“挺好的，还要到了微信呢！” “哦。” 湖人进球了，常菲也没心情庆祝了，看球也心不在焉，她最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要在等等才搬进去么？怎么这么着急？” 他转脸冲着她笑：“嗯，早点晚点迟早要走的，如果一直留在这里的话，我怕自己会……”他话说了一半不说了，转而问她：“怎么了？舍不得我么？” 常菲一听这话就呛了一口，啤酒撒了一身，弄的衣服上，脸上，头发上到处都是。徐孟东从桌子上抽了几张抽纸给她：“你真的是，智障儿童啊，喝个啤酒都能洒出来。” “还不是怪你！”常菲嘟囔着，扯着自己的衣服擦。 她的脸上沾了啤酒，挂在嘴边，徐孟东伸手用大拇指帮她轻轻擦掉，她的脸就这样被他捧在手里，走向变得有点奇怪。 常菲的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他，不知该做什么动作，说什么话，感觉呼吸都困难了。他看她的眼神感觉和平时很不一样，一下秒她就感觉温热的唇碰上了她的，她下意识推开：“你……你喝醉了！” ☆、011 常菲宁愿是他喝醉了，如果不是，那就麻烦了。 常菲因为这件事情睡不着觉，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所以一早起来时间也不早了，往常要是时间来不及，常菲都会死皮赖脸地蹭徐孟东的车，可是今天，她却没有这个想法。 谁知道不赶巧，一打开门，正好看见徐孟东从对面出来，她下意识地立马把门关了，关上之后觉得自己真的是蠢到家了，看着手机的时间一点点地走完了，也不知道他到底走了没走，她只好趴在猫眼上朝外面看了看，看着没人才长舒一口气，打开了门。 她一路狂奔到公交站，竟然看到徐孟东也在，顿时挪不动脚，在旁边踟蹰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是真尴尬啊。 “咳咳，你今天怎么不开车？” 徐孟东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墨镜：“偶尔体验一下生活也是很必须的，你也知道像我这种名人其实也挺苦恼的。” “……” 公交很快就来了，常菲白了他一眼就自顾自上了车，很显然徐孟东丝毫没有挤公交上班的经验，这个时候的公交格外的拥挤，超出了他的估计，常菲从后门上去，他也跟着过去了。 “你有公交卡吗？”常菲抬头问他。 “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硬币呢？”常菲忍住没发脾气。 徐孟东接着摇了摇头。 “那你还来坐公交？”她无奈地从自己的包里费劲地摸出来两个硬币，和她的公交卡一起拜托旁边的人递到了前面：“我说您能不能稍微了解一下再出门啊？真能给人添乱的。” 徐孟东死皮赖脸地说了声：“谢啦！” 公交到了站，又开始重新启动的时候车子里的人像失重了一样被甩来甩去，常菲个子本来就矮，根本抓不到上面的环，只能抓着旁边座位的靠背，可是这个司机车开的有点猛，她整个人摇摇晃晃，开始东倒西歪。 徐孟东抓着那个环，伸手过来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抓牢了。” 他的身上有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和她的味道一样，估计是两个妈妈一起去逛超市团购的，昨天的那个吻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感觉自己总是容易想太多。 车子转了个弯，常菲下意识双手搂住了他的腰，徐孟东看了一眼她的头顶：“小时候肉也没少给你吃，怎么这么多年也没见长？”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常菲掐了他一把解恨。 突然旁边站的一个女生盯着徐孟东半晌，突然发问：“诶，你是那个主持人吗？徐孟东是吧？”“不是，您认错了人了。”徐孟东推了推墨镜，死不承认。 “不可能，就是你！我认识你的声音！”那个女生伸手就想去抓徐孟东的墨镜，他往旁边闪了闪，旁边的人都围了过来，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徐孟东。 正好到了一个站，徐孟东就只好拉着常菲急匆匆从车上下来了，常菲时间来不及了，两个人只好又打了个车。 常菲紧赶慢赶到了公司，还好没有迟到，林宵雨都比她早来，今天公司要开会，常菲刚坐下，一口气都没有喘匀，林宵雨递过来手机给她看：“你和徐孟东在一起了？” “没有！这照片哪里来的？” “有人说在公交车上遇见徐孟东了，然后拍了照片上传了，现在都上热搜了。”林宵雨把手机拿回去翻了翻：“你抱着他干嘛？” “呃，公交太猛了，我只是抓了一下……”常菲也是无奈，掏出手机看了看微博，果然。 “我就说嘛，你俩就跟亲兄妹没啥区别吧，要谈恋爱早就谈了，还等现在？诶，下周聚餐我带你去，助你睡到偶像走上人生巅峰，弥补你失恋的内心，怎么样？”林宵雨挑挑眉。 常菲心不在焉地回：“好呀！” 常菲开会的时候给徐孟东发微信，毕竟对于一个公众人物来说，这种绯闻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她也是做这行的，所以格外清楚。 常菲：“抱歉给你惹麻烦了。” 徐孟东：“怎么赔？” 常菲：“……” 徐孟东：“其实昨天，我没醉。” 常菲吓得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 捡起来之后就按灭了电源键，脑子里却是一团糟。这一天回去，她感觉自己身心俱疲。 晚上要睡了，她摸起来跑到妈妈的房间，抱着枕头站在门口：“妈，我今天能跟你睡吗？” 常妈妈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怎么了？有心事？” 常菲歪着脑袋靠在妈妈的肩膀上，想了想又从旁边的抽屉里翻出相册来：“妈，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你怎么知道你喜欢上爸爸的？” 照片上穿着警服的男人十分俊朗，笑容灿烂。 “想到他就觉得安心，会为他哭为他笑，他难过，你比自己难过还难过，他开心你比自己开心还开心，就是你脑子里现在想到的人。” 常菲感觉自己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不是她的那些前男友，而是她最不想看到的那张脸。 “你和小东最近怎么样了？”常妈妈翻着相册随口问道。 “什么怎么样？”常菲心虚地抱了抱她的腰。 “没什么，小东回来工作，你觉得开心嘛？” “开心什么呀，我最讨厌他了，烦人精。”妈妈身上很温暖，她感觉心没有那么乱了，或许是因为在妈妈身边，永远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常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发：“是吗？之前听说他要回来的时候你好像挺开心的呀。” 常菲想了想：“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啦，他还能帮我见idol，还能载我去上班呢，还算有点用处。” 常妈妈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笑：“你烦是因为那个新闻吗？” 常菲点了点头：“我俩真没事。” “小东怎么说？” 常菲愣在原地，突然想起来他今天说了自己没醉之后，她就没再回复他一句，手机都不敢看了，也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再说什么…… ☆、012 徐孟冬房间里有一面墙上刻着好多细小的线条，那些都是他们从小到大的身高记录，每年两个人过生日的时候都会被拉过来，用尺子在他们头顶上比划着刻下去一道线条，一开始他们的线条总是靠的很近，后来距离就慢慢拉大，常菲长个儿到初中就不长了，所以每次怎么划都是在一个地方，徐孟冬摸着那被她划的有些凹陷进去的地方发笑。 从高中起他就没有再做这么无聊的记录，大学四年，他没有怎么回来过，好像总觉得如果不见她，自己才会好过一点，可是结果是并没有好很多。 他数了数那一道道的线条，常菲好像每年都来，但是每年都几乎是在同一个位置，旁边刻了好多差不多的，这符合她的风格，其实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最怀旧的一个。 “这些还带着吗？”徐妈妈进来，看着他整理好的一些小时候的旧物：“以前你上大学的时候，菲菲来经常来帮你打扫，你看看，连灰尘都没有。” “打扫这些干嘛？” “我也这么说，她说反正无聊，闲着也是闲着，菲菲这个孩子从小就勤快，你不在家的时候也经常过来帮忙，你爸去年不是风湿犯了吗？多亏她天天来帮着艾灸什么的，她倒是心细，一天也不落，比你这亲儿子还要强百倍！” “啧啧，妈，你这就过分了啊。” 徐孟冬脸上嬉皮笑脸，但是心里也着实感动。 “唉，以后谁要是有福气娶了我们菲菲啊，真的是有福气咯！”徐妈妈感叹道，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就走了。 徐孟冬知道她心里什么想法，他爸妈不是没有和他提过，但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这种事情说多了也是尴尬，自从徐孟冬说过一次和常菲不可能，两家长辈就没有再说过一次，但是不管怎么说，两个孩子都是互相看着长大的，如果能真的走在一起，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徐孟冬听她这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坐在床上盯着那些东西发了半晌的呆，给常菲发了条短信说：“我走了。” 好像除了这句话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好说的，再多说也是尴尬，他们现在已经够尴尬的了。 常菲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和林宵雨一起吃着饭，旁边就坐着她的idol，可是看到那句话，她心里就空落落的，除了徐孟冬什么都没有，苏景眼睁睁地看着她夹了一个红辣椒往自己嘴里送，笑着打断她：“你喜欢吃这个？” 常菲这才看见自己手里夹的是什么东西，满面通红地放回盘子里：“没看清楚。” 林宵雨笑着说：“估计是看见你在旁边，心思都不在吃饭上了。” 常菲尴尬地笑了笑，她对苏景不过是一个粉丝对偶像的喜欢，从年少时期的狂热慢慢转化为一种类似于习惯的东西，进了这一行之后她更清楚，其实保持距离才是粉丝和idol之间最好的相处模式，初见的时候还是很激动的，现在更像是一个大哥。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她的确是心不在焉，但是全是因为徐孟冬那个混蛋。 她摸出手机准备给徐孟冬回消息，正巧看见之前高中的校友群里有人发了她和徐孟冬的那一条八卦新闻，徐孟冬在他们学校是个名人，所以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热烈讨论，大家都在讨论旁边那个女生是谁，常菲哑然，也对，他们不可能知道自己，她向来都是默默无闻的普通人。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也在这个群里，估计就不会讨论的这么欢快了。 “这女生看起来很普通啊。” “我也觉得。” “挺可爱的吧，你们不觉得有点眼熟吗？” 这个说话的是和常菲认识的，但是过了这么多年没见，认不出来也纯属正常。 突然有个人跳出来，是之前和常菲关系不错的一个女生，叫冯悦。 “这不是常菲吗？我们班的，他们本来就是青梅竹马。” 这一句话算是炸开了锅，常菲抚着额头感觉有点头痛，这种小道消息估计很快就会传到网上，本来这件事情就足够徐孟冬和她头疼的了，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常菲赶紧私戳了冯悦。 冯悦好像很激动一样：“原来你在群里呀！你真的和徐孟冬在一起了吗？我的天呀，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们？” 常菲捧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回复，她们已经多少年都没有联系过了，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在一起，她敲出一行字来解释自己和徐孟冬真的没有在一起，结果消息还没发送，冯悦发过来的一条消息让她顿时心吊了起来。 “我早就料到了，高中那会儿他就喜欢你来着，没想到这么久啊。” 常菲飞快地把刚刚打的字全都删掉：“他高中喜欢我？” 冯悦那边顿了一会儿，突然拨通了语音：“常菲，不好意思。” “徐孟冬以前不是喜欢你吗？”常菲才觉得莫名其妙呢，她一直以为高中的时候，徐孟冬和冯悦有过一段暧昧的感情，那时候年纪小，后来没人再提及，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是我喜欢他，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现在都结婚了。”冯悦笑了笑：“今天突然想起这件事来，突然想起来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挺抱歉的。” “你还记得有一次你到我家里，然后手机掉在我家里了吗？我第二天给你送过去的。那天晚上其实他给你发了表白短信，我看见的，但是我……删了。” “真的很对不起，后来我一直觉得特别对不起你，然后也不敢告诉你，所以就一直瞒了这么久。” 常菲的脑子嗡的一下就全乱了，以前的事情就像是潮水一样涌进来，她这才明白徐孟冬之前为什么三番两次对她做出那种举动，也就是说他从高中就开始暗恋自己？她心里现在就跟炸了锅一样。 “我承认我当时真的很卑鄙，但是你们是青梅竹马，你也是我的好朋友，如果你们在一起的话，我就真的没有希望了，所以我当时给他回复了说一点儿都不喜欢他，让他从此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可是我没有想到……” 常菲不等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她不想再多听她说一句，一时间百感交集。 “菲菲，你没事吧……”林宵雨看她半天没有回来就追到卫生间来，可是一进门就看见她红着眼睛跑了出去，怎么喊也不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雨，她在门口招到一辆计程车，顺口说了地址，突然想起来他刚刚可能已经搬到新家去了：“师傅，到新城花园。” 外面的雨声噼里啪啦，常菲满心只想快点见到他。 或许她一直都在等一个契机，等他说喜欢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孟冬就像是一根钉子扎进了她的心里，所以就算是谈恋爱，她也没办法全心投入，一想到他这么多年的心情，她就觉得心都碎了，所以这一次，换她做主动的那一个。 林修阳就比她早到一会儿，东西还都堆在门口，刚到厨房倒了杯水，门铃就响了起来。 打开门看见常菲的头发都淋湿了，脸上却是红灿灿的一片，像是跑着上楼的：“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和你偶像吃饭么？也不知道打个伞么？” 他穿着衬衫，打着领带，头发被抓得有点乱，脸上一如既往的嫌弃表情，常菲感觉自己嗓子里一口气压着，想说什么，可是什么又都说不出来，直接伸手抓了他的领带，径直吻了上去。 ☆、013 徐孟东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但是能够感受到她此刻的心情，充满歉意的，还有充满遗憾的。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常菲就算是不说话他也能揣摩出她的情绪，所以他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这件事情或许还和他们两个都密切相关，不然的话常菲是不可能做出这么异常的举动的，可是常菲就连让他发问的机会都没给直接就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这回换徐孟东慌了，上次见她这样哭还不知道是几岁呢，他趁着旁边的邻居还没出来赶紧把她给连拖带抱地弄了进去，常菲搂着他的脖子哭的撕心裂肺。 徐孟东把她放在沙发上坐好，随手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胡乱在她脸上擦了擦：“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你。”常菲一双眼睛哭的跟桃子一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白白，让我……” 徐孟东看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招惹她了，只能伸手帮她拍拍后背：“你别着急，是我是我还不行吗？你慢慢说。” 常菲缓缓止住了哭声，她就是觉得委屈，没由来的委屈。 “我瞒你什么了？”徐孟东看她好像没有刚刚那么急躁了，这才在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了下来，打算和她慢慢的说：“你说说。” 常菲咬咬牙，狠心问：“你喜欢我吗？” 徐孟东一开始还惊愕，但是还是点了点头：“你总算看出来了？” “我不是！”她又着急了，她从小到大都是慢慢的，傻傻的，很多事情总比别人慢，所以总被徐孟东嫌弃：“我就是觉得难受。” “难受什么？我喜欢你又不强迫你喜欢我，你就当没这件事不就行了，更何况，更何况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常菲眼圈一红，又气又想哭：“那我刚刚亲你，你怎么不推开呢？” 徐孟东被她问的哑口无言。 “还有上次，你是不是当我喝醉了，偷亲了我？” “我没有。”那次还真的只是个意外。 “你……这里头有误会。”常菲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一时半会儿都解释不清楚：“我以前以为你喜欢别人，所以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喜欢你。” “然后呢？” “然后我试着找了男朋友，你也知道了……结果。”常菲低头，觉得自己反倒有点对不起他了：“但是你也有不对，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我说了。”徐孟东这个人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执拗，当初常菲那条短信就让他死了心，死活抹不开面子再提这个话题。 “那个短信我没收到，我手机掉在别人家了！你怎么，怎么就不知道问问我呢？” 徐孟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为自己的执拗也为常菲的单纯，两个人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可是正因为太亲近反而害怕自己一句话说的不对就连朋友都做不了了，他是这么想的，常菲也是。 所以两个人这么多年将彼此都埋在心里，想着如果时间长了，感情总会淡去的。 常菲看着他半晌不说话，又重新小声问了一遍：“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徐孟东被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给逗笑了：“你呢？你喜欢我吗？” 和徐孟东的关系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是常菲万万没想到的，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不喜欢你的话，我跑到这里来说这些干什么？”常菲现在才后知后觉地脸红了。 其实徐孟东不是没有怀疑过，她最难过的时候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满心的依赖，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她还是每年都去打扫他的房间，一个人执拗地在墙上划着身高标记，可是他不敢想，他想让自己放弃这种想法。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呀？”常菲像个干了一番大事业的怂人，现在突然有点讪讪的，她这辈子没有做过什么大事，要数起来，今天突然跑来和徐孟东表白算得上一件大事。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你说怎么办？”徐孟东还是那个泼皮无赖，不怀好意地盯的她满脸通红。 常菲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办：“要不，我先回去考虑考虑？” 她刚想往后退，直接被他压倒在沙发上，整个人缩在沙发缝隙里动弹不得。 “你来都来了，又想跑？” “不是想跑。” 他干脆伸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两个人在沙发上滚作一团，常菲虽然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但是两个人的距离从来没有这样近过，而且徐孟东平常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突然这样，她只是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心里却是高兴的，这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别扭，她不想说。 她身体很软，又娇小，被他抱着的时候安安分分的，和小时候一样乖巧，徐孟东的下巴放在她肩膀上，眯了眯眼睛：“来了就不许走。” “以前怪我，我该多说几次。” 常菲听着耳边有人说话，觉得耳根子痒痒的：“说什么？” “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怪我，你这么傻的一个人，我该多说几遍。” “……” “不过，幸好，你这么傻，所以除了我谁也受不了你。” “……” “以后，你要是想听，我就天天说给你听，想听么？” 常菲听着他那拖着腔的笑音，觉得臊得慌，脸上一阵发热，这叫人怎么回答？她知道徐孟东这个人本来就没脸没皮惯了，拿他也没有办法，想了想，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徐孟东感受到她小小的心脏在跳动，觉得现在的场景一点都不真实，原来他期盼了那么多年的人终于看到了他，他和自己赌气，和她赌气，终于还是败给了这小丫头的一句话。 她只要说一句喜欢，他就愿意说一万句，说一辈子。 “丫头，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有多喜欢？” “我以前觉得你要是找到喜欢的，我就亲手把你送到他身边。” “那你呢？” “我等着你不喜欢他的时候。” 常菲扑哧一声笑了：“那我要是和别人有孩子呢？” “那我养着啊。” “那我要是一辈子都喜欢别人呢？” 他顿了顿，笃定地说：“那我就等一辈子。” ☆、014 想想自己以前说的话，常菲和徐孟东就成了“真香”本香，这两个拧巴的人决定暂时先不告诉父母，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和他们说，瞒着父母当然也要瞒着朋友，不然就那群人不到半小时就能把这个消息传遍整个朋友圈。 好在他们关系本来就亲近，所以就算是天天在一起也不会有人想多，在加上徐孟东已经搬出去住了，所以想要见面也是简单的。虽然徐孟东是搬出去了，但是他家里老母亲天天也都挂念着，经常也会让常菲帮忙送个吃的喝的，衣服被子什么的。 常菲要去找他其实也不用找什么理由，但是自从和他在一起之后她总觉得有点心虚，有这么一个正当理由到也挺好的，她巴不得天天遵着长辈的命令去给徐孟东送东西。 后来他俩的事情是怎么暴露的呢？说来又是一个乌龙。 有一天常菲妈妈神秘兮兮地拉着她到房间里问：“小冬是不是有对象了？” 常菲被吓得脸上一阵白，她本就不会说谎，嘴巴严对她来说不难，但是要是有人这么一问，她就有点绷不住了，磕磕巴巴地说：“没，没有啊。” “不可能啊。”常菲妈妈脸上乌云密布，表情看起来非常担心徐孟东的样子。 常菲追问了两句，常菲妈妈没说什么，只是一脸愁容地走了，再后来常菲就当这件事是虚惊一场，没当回事就过去了。 谁知道第二天徐孟东就被特意叫了回来。 常菲也紧张兮兮的，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说漏了什么，就偷偷趴徐孟东他们家门口偷听，结果被自己妈妈抓住揪了回去。 “妈，到底什么事儿啊？叔叔阿姨怎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常菲实在是好奇，又好奇又很担心。 常菲妈妈好像不太好开口的样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那天你阿姨去给小冬送东西，本来看着他那几天太忙了，就帮着他洗了洗衣服，结果在他裤子口袋里看见了避孕套。” 常菲脸上一阵红：“……” “我上次不是问了你吗？他的确是没有对象是吧？你都说没有八成就是没有，其实小冬都这么大的人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你叔叔的脾气你也知道，他管教小冬一向很严格。” 常菲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给徐孟东祈福，一边又觉得这件事情让徐孟东一个人扛着好像有点不太仗义，就默默地去厨房给他炖了汤。 等着那边没什么动静儿了，常菲才给徐孟东发了消息，问问他局势如何。 过了一会儿徐孟东就跑到她家里来了。 常菲妈妈也不好说什么，就去厨房做饭了。 “你没事吧？”常菲又想笑又不敢笑，看着他一脸乌云密布的样子，估计是被徐叔叔训了。 “你说呢？好不容易才让他们相信我没用那东西。” 常菲扑哧一声笑了：“那你说你买来干嘛的？” “我买来干嘛的，你不清楚？” 常菲赶紧扑过去捂住了他的嘴，他瞪着眼睛轻轻地咬了一口常菲手指，正巧常菲妈妈从厨房出来，她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徐孟东在她家连吃带拿的走了，常菲照例送他下楼。 “其实我刚刚差点就说了，但是又不想让你尴尬，再等等吧，好吗？”徐孟东在楼梯口问。 常菲侧身站在墙后点了点头：“嗯，现在肯定不能说了，多尴尬啊……要是叔叔阿姨知道我是你女朋友，那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常菲乖乖地点点头，看着他走了，过了一分钟又探出脑袋去楼梯口张望，结果他也没走，笑着过来亲了她一下。 常菲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快走！” “你不也没走吗？” “我……” 上面不知道什么东西哐当一声，他俩一起抬头，正巧看见常菲妈妈站在楼梯上，往回走了好几步又折回来：“小冬，你的那个手机落下了。” 常菲在旁边已经石化了，徐孟东自然也没走，回去认认真真地跟两家长辈解释了一遍，顺便在常菲目瞪口呆的时候跟常菲妈妈提了个亲。 事情就这样以他们没有预料到的速度发展成了眼前的样子，后来每每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常菲就觉得，自己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一起，就连求婚，徐孟东都出人意料地给她订制了一个洞洞乐，她也是运气不怎么好，几乎把全部的洞都扣完了，才扣出那一枚戒指来，然后哭笑不得地为自己找了这么一个智障感到无语。 好像从认识徐孟东开始，她的生活就变成这样，有甜蜜有误会，有笑话有乌龙，他那样鲜活，那样生动，占据了她记忆的每一个角落。 以后的日子，他们也会和小时候一样，跌跌撞撞地一直向前走，以前她是那个被他嫌弃的跟屁虫，以后，则是他携手共度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