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庄生晓梦迷蝴蝶 作者：花棒 文案： 十年，心中万般悲痛，醒来，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她发誓再也不要离开这个家，她要好好陪伴家人，谁知一道圣旨打破她的幻想。 她不但要嫁人，还要嫁给未来的皇帝！ 内容标签： 重生 古代幻想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玉颜；秦旭 ┃ 配角：书画；黄杏；温清瑶 ┃ 其它： 第1章 少女心事 顾玉颜睁开眼睛，怔愣片刻，脑中思绪渐渐抽离前世，回到这里，距离那一天的恍然一梦已经过去好些天时间，但她依然没有摆脱它的影响，宛如庄周梦蝶。 …… 顾玉颜刚过及笄之年，她的祖父是镇国公，父亲是国公府世子，她是镇国公府唯二的嫡孙女，因为她父亲是世子，所以她的身份比二叔家她的堂妹顾心颜更加尊贵。 顾玉颜拥有倾城容颜，再加上她显赫的家世，这两年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及笄之前都被她的父亲母亲回绝，现在刚刚及笄，来求亲的人又踏破了国公府的门槛！ 她好想告诉他们不要再白费力气了，她的亲事从很早之前就口头定好了定国公家的嫡长子裴烨。 定国公府浮浮沉沉，几经荣辱，相对来说不如镇国公府的长盛不衰来的显赫，但这一辈裴家子弟才学出众品行端方，除了皇家宗族之外，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 可是，不管那位仅仅远远看过几眼的裴家哥哥有多么出众，越临近定亲之日，玉颜还是越觉得烦恼。 其实这些事情用不着她烦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人那么疼爱她，怎么可能不为她寻找一位如意郎君，这样想来裴家哥哥一定是才华出众俊逸端方，足够配得上她的出身。 只是，大概是无忧无虑惯了，再加上平时听到的看到的嫁人后的生活，对于嫁人她总有一点恐惧。 她有两个嫡亲的哥哥，也是不输给裴家哥哥的人物，这可不是她的评价，是京城大多数人所评。他们都非常的好，其中大哥顾霖已经成亲，而她关于未来的忧虑也多与这位嫂嫂有关。 她的母亲温柔和蔼美丽，家里有一个小佛堂，母亲经常在里面礼佛，对下人虽然严厉，但赏罚分明，从来不会过分苛责下人，对她的嫂嫂当然更好。 母亲对嫂嫂很好，怕她吃不惯大食堂，还专门在他们的院子设了小厨房供他们吃喝，要知道她自己都没有小厨房呢！ 可是她的嫂嫂还是要每天早早起床先去给母亲请安，再伙同母亲一起去给祖母请安，虽然她也需要请安，但是祖母心疼她起得早，总让她晚点过去。即使偶尔睡晚了，祖母和母亲也不会责怪，她只需要说两句讨好的话就能把她们哄得乐乐呵呵。 如果她嫁人的话，会不会也变成全家起得最早的女人？做事小心翼翼，说话要在心里过几遍，不能撒娇，不能赖床，要看夫君和公婆的脸色，从此以后从人人宠爱的小宝贝变成伺候公婆夫君的没人疼的小可怜？！ 顾玉颜坐在亭子里，百无聊赖的喂池塘里面的鱼，旁边有小丫鬟帮她扇扇子，后面她的贴身侍女书画正在替她捏肩膀，黄杏正在给她念话本。 “黄杏啊，换一个故事吧，都是些才子佳人的戏码，听得人心烦！你看看有没有女子待字闺中一生不嫁的？”正烦恼关于接下来的定亲事宜，平时爱听的才子佳人故事也变得可恶起来。 “小姐，真没有，我翻了一遍，除了才子佳人的，就只有一本奇闻异志。”黄杏说道。 “就这本吧。”玉颜一边喂鱼一边说道。 这本奇闻异志也逃不开才子佳人的梗，只是批了一层妖魔鬼怪的外衣，本质还是不变，她越听越烦。黄杏看出她的不喜，也不再试图用话本取悦她，索性将书一合，给了她片刻清净。 鱼儿在水里游得欢快，尾巴拍着水面，拥挤在一起争相抢夺鱼食，有的时不时跳出水面，溅起水花无数。 她这边撒一点，那边撒一点，看着池塘里的鱼儿忙得晕头转向，心里的烦闷总算好了一点。 玉颜拍拍手，就着丫鬟端过来的水洗了洗手擦干净。 芊芊素手纤纤玉指形容她的手毫不为过，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姿势都引人注目，光滑细腻，让人不忍触碰，似乎轻轻碰一下就会留下痕迹破坏这种美好。 “天气太热，在家里呆的心烦，我要出去转转！”玉颜站起身，说走就走。也许出去散散心，这些情绪就都会消失，她就是闲得发慌才在这里胡思乱想！ “小姐可以跟公子说一下，让他带小姐去城外山庄避避暑。”书画灵机一动，帮着她家小姐出了个注意。 “我自己去就好了，大哥二哥都忙，我去知会母亲一声，顺便问问心颜要不要去。”玉颜边说边走着。 她身着浅绿色轻纱薄裙，微风轻抚，裙摆随风飘荡，宛若九天仙女翩然若飞。 …… “娘亲，你在干嘛呢？”玉颜见到母亲，立刻亲昵的搂着她的脖子，声音娇翠欲滴，若要哪个男子听到，心都要化了。 “你呀，又跟娘亲撒娇，都快成家的人了！”温清瑶笑着点点女儿的额头，“我在看账单，正好你过来，趁着还没出嫁，多跟我学一学管家理财之道。” “娘亲～我不要学嘛，我要陪娘亲一辈子！”正是心烦，玉颜哪有功夫学这些东西。 “胡说，哪有不嫁人的道理。”温清瑶能够理解女儿这时候的心情，她这么大时也经历过。 “那我心烦么，娘亲，我可不可以去山上的庄子玩两天？”玉颜看躲不过定亲，也就不管，反正总要嫁人的，只是趁机提出散心的要求。 “让你哥哥陪你去，你自己去我不放心。”女儿这些天的焦躁她也是看在心中，只是女人总是有这一遭，心烦了散散心也好。 “大哥二哥都好忙的，我和心颜一起去好不好嘛？”毕竟男女有别，有很多话玉颜不能跟哥哥们诉说，和二叔家的妹妹心颜一起还能说一说她的心事。 “好吧，多叫一些护卫，你们要注意安全。”温清瑶禁不住女儿的央求，只能同意，索性只是京郊，国泰民安，又是天子脚下，很安全。 “谢谢娘亲，我太爱您了！”玉颜得到首肯，高兴的跳了起来，一派天真烂漫天真无邪。 …… 玉颜回到自己的如玉苑，吩咐丫头婆子收拾行李，自己在书画的陪同下一蹦一跳去找心颜妹妹。 “心颜妹妹，我们出去玩吧？”玉颜到时，顾心颜正在习字。 “姐姐要去哪里游玩？”顾心颜等笔下的那个字勾画完成，放下笔，对顾玉颜柔柔一笑，轻声细语的问道。 “就去山上的那个度假山庄，我们去游玩两天怎么样？”相比顾心颜的温柔贤淑，玉颜要更活泼一点。 “我就不去了，姐姐知道的，我每天都要写大字，今天才写了不到一半。”顾心颜顿了顿，接着说道，“要不姐姐在这里陪我练字，就不要出去了吧？” “心颜你继续练字吧，我自己出去玩！”听到心颜唤她练字，吓得玉颜也不敢继续劝说下去，留下一句话就匆匆跑了出去，生怕心颜真的留下她。 身为顾国公的嫡亲孙女，她当然不能不学无术，事实上她很聪颖，很多东西看一遍就会，诗词歌赋读两遍就能记得八九不离十，教过她的师父都夸她聪明又有灵气。 可是她每种都学，却都不学精通，与京城大多数贵女相比处于中上水平时她就停下学习，止步不前。 教她琴棋书画和女红的老师看她这样只能摇头叹息——明明是明珠，偏偏要为明珠盖层纱巾。 玉颜这样做一是乐得轻松，她虽然聪颖，真要样样精通还是要花费很大精力的；二是她从家中看到了历代镇国公的笔记，不难发现历代顾国公的韬光养晦。 她还小，不能将韬光养晦运用自如，那就只能不学——所以，京城贵女贵妇眼中，她就是这样一般般聪明的人，这么努力辛苦，才华也只是中上而已。 “小姐，心颜小姐不去，你看要不要跟夫人说一下？”书画在旁边小心提醒玉颜。 “让一个小丫鬟跟母亲说一下就是，我们直接走就行，让管家多备点侍卫好了，反正也不会出什么事，毕竟是天子脚下！”玉颜不在意，大秦皇朝建国两百多年来一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少有歹人出没。 玉颜回到如玉苑戴上帷帽，领着书画黄杏和一干拿行李的丫头婆子一起向外走去。 玉颜的两个大丫鬟的名字取自书中自有黄金屋，一个文雅一个通俗。 温清瑶安排的二十来个侍卫已经候在门口，看到玉颜她们出来，在温清瑶身边伺候的孙嬷嬷走了上来：“小姐，夫人让我陪着你，怕你照顾不好自己。” “谢谢嬷嬷肯过来照看我！”孙嬷嬷是她母亲的陪嫁侍女，一生未嫁照顾她母亲，玉颜跟她也很亲昵。 玉颜和孙嬷嬷一起上了为首的马车，书画她们也分别坐上后边的几辆马车，然后侍卫和几个家丁便护卫着马车向城外驶去。 第2章 遇险 马车里面铺着厚厚的垫子，行驶在路上一点也不颠簸，行驶了一段时间，孙嬷嬷一拍大腿反应过来：“小姐，心颜小姐不去？” “对啊，嬷嬷，你才发现啊，我还以为你同意了呢！”玉颜笑嘻嘻地说着。 “看我这脑袋生锈的，这不跟夫人说一声怎么使得！”孙嬷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幸亏夫人让她跟着一起出来，要不是只有小姐一人，多不安全！ “我有差人告诉母亲，再说有嬷嬷看着我呢，我心里很安稳，想来母亲也很放心。”玉颜到底理亏，有点不好意思的撒娇。 玉颜的依赖终于使孙嬷嬷露出笑容：“你呀，下次有什么事情都知会一声夫人，你要做什么夫人有哪次不应的！” “好嘛，我这不是太想出去玩了么！”玉颜答应下来。 出城之后道路颠簸，虽然马车里面铺盖很厚，但玉颜还是被晃得昏昏欲睡。 山庄在半山腰上，因为风景优美，还有一口温泉，所以建了这个庄子。为了往来方便，还花费大量人力开出一条供车马行走的道路。 马车缓缓行驶在狭窄的山路上，山路很窄，仅容马车小心通行。 “小姐，前面有一群凶神恶煞之人。”车外传来侍卫长的声音。 “尽量不与他们冲突，他们若想索要钱财，给他们便是。”玉颜虽然如此说，但其实并没有多么担心——不能因为有的人长得凶恶，就以为他们是坏人。她见过太多面相凶恶之人，那些人都是退下来的身有残疾的士兵，现在在镇国公府做事。只是随着她年龄的增大，已经很少见到那些叔叔了。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前面渐渐有些嘈杂，玉颜原本笃定的心突然有点不确定起来——难道还真的这么不幸遇到了歹人？但愿他们只是劫财，不要伤人性命，玉颜祈祷。 她们的马车有国公府的标志，一般人看到就会避让，玉颜从窗帘往前看了一眼，那些人正冲着她们走过来，手里拿着刀枪，一点没有避让的意思。 “停车，做好动手的准备！”玉颜神色严肃起来。 “前面的好汉，这里是国公府的马车，能不能行个方便？”赵侍卫长停好马车，驱马上前朗声招呼。 “国公府好啊，哥几个正愁找不到肥羊呢！”为首的恶人露出贪婪的嘴脸。 “大哥，这看着像是女眷出游啊。”尖嘴猴腮的人上前对为首的恶人说道，不时用□□的目光看着马车。 “那感情好，兄弟们正好都没婆娘呢，没想到我们兄弟们有一天会跟国公府结亲，哈哈哈哈！”恶人一句话说得一干恶人都兴奋起来。 “小姐，这样不行，让侍卫们先拦着他们，我带小姐在几个侍卫的护送下先去山林里躲起来！”眼看那群人说的话越来越过分，孙嬷嬷把帘子掀开一条缝，观察着越来越近的一群人，越发不安起来。 “他们是因为我才出来的，我怎么能自己先走！”玉颜对今日任性出游的自己感到厌恶。那群人并不少，为首的就有六人，后面还有一群人，只是一眼，玉颜就确定她带的护卫不够，若是她再让他们分出一些人护卫自己，那留下的人只能等死，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小姐，你走了，他们才能更专心对敌，小姐在他们还要分心护着你。”孙嬷嬷只能这样劝道，他们这些人出什么事都无所谓，只要能保护好小姐就值得！ “小姐，我安排两个手下护送你，他们人太多，剩下的弟兄勉强能拦他们一时。”为了拦下他们，除了分出两个保护小姐的人，竟然分不出人手报信。 不对，还是有人可以报信的，去山庄的路被挡着，他们还可以去国公府报信。 “都下车，你们和小姐一起分散着逃走，谁能成功跑到国公府报信，一定重重有赏！”赵侍卫长吩咐后面几辆车的人，并让几个小斯骑上马往回走。 这个方法虽然可行，却要看这些人的衷心程度，就怕他们害怕责罚半路逃走，宁愿隐姓埋名过活。 玉颜刚下车，就听见马嘶鸣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紧接着，刚刚才开始奔跑的马陆续嘶鸣摔倒。她回头看了一眼，树上一个人正在弯弓射箭，箭头似乎正对着她，即使隔着帷帽，一阵寒意还是涌上她的心头。 “小姐，赶紧走，往山上树木多的地方跑，他们两个会保护你的！”赵侍卫长紧张的吩咐，他的手下已经在前面做好战斗的准备，只是他们的弓箭手在地上没有优势，而对方的弓箭手占着地利优势虎视眈眈。 这些侍卫都不是庸人，奈何天时地利一条不占，双拳难敌四手，只能拼尽全力阻挡这些歹人朝小姐追去。 玉颜在两个侍卫和孙嬷嬷的保护下深入山林，山里的路很不好走，走了没一会儿她就磕碰了好多下，但她却不能停下来呼痛，她甚至做好了被抓到前自杀的准备。 四人跑了没一会儿，后面就有两个人追了上来，他们身强体壮，声音越来越近。玉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是那六个头领里面的人，能做到头领，即使是六个里面垫底的，也不会差到哪里。 他们比玉颜这边跑得更快，距离很快被拉近。 “小姐，你们快跑，哪里隐蔽走哪里，我们拦着他们！”两个侍卫停下护送的脚步，嘱咐玉颜后就转身应敌。 玉颜在孙嬷嬷的搀扶下跑得磕磕绊绊，她的身上好多地方都在疼，腿上像是灌铅一样沉重，嗓子火辣辣的，有点腥甜，可是她却不能停下来，她不能让他们的努力白白浪费。 她要努力活下去，这样至少那些为了她拼命的人有活下去的希望，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即使他们侥幸活了下来，也会受到国公府的责罚，不管她的父母平日多么和善！ 她的泪水几乎模糊双眼，她好怕呀，她知道错了，她不应该任性的，她犯的错，为什么让这些无辜的人承担！ “小姐，你，你快跑，嬷嬷我拼死也不会让他越过我的！”孙嬷嬷推了玉颜一把，转身扑向身后磕磕绊绊跑来的人，那人虽然受了伤，却远不是她们能够对付的！ “嬷嬷！”玉颜跑了这么久，帷帽早已脱落，脸上泪水横流，鲜红的划痕和脏污让她不复美丽。 她听到了孙嬷嬷的惨叫，却不能回头看一眼，她怕她看了后就没有勇气跑下去！ 她要活着，她要为那些为她而死的人忏悔，她要保护那些侥幸存活的人不被父母家人迁怒！ 玉颜擦干脸上的泪痕，不管脸上火辣辣疼痛，只是继续坚定的跑下去！ 身后已经没有追逐的声音，嬷嬷真的拦下那个人，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从小照顾她爱护她的嬷嬷死了！ 玉颜看着四周绿林密布，荒草丛生，她已没有力气，也辨不出方向了！ 她渐渐放慢脚步，迷茫的望着四周，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她好无助，有谁来救救她！ 她的脚下突然滑了一下，她连忙稳住身子，向后倒去——她庆幸自己曾经苦练舞蹈，让她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没有掉落脚下的陡峭险峻的山坡。 玉颜缓了一会儿从地上站起来，她从旁边找到一个大小适中的石头，脱下外衫包裹着石头，用力从她刚刚滑倒的地方推下。 玉颜看了一眼斜坡生长着的矮树上挂着的淡绿色碎布，心里的慌乱终于减少一些。 她尽量远离这个地方，又要小心脚下不要留下什么痕迹，最后找到一个隐蔽的小洞，她尽量蜷缩着自己躲在最里面——这个洞穴有点弯折，从外面看不到里面，而且入口极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里有洞穴。 理智告诉玉颜她暂时安全了，可是她的身子却控制不住地发抖，泪水很快模糊了她的视线，可是她却不能发出哪怕一点点声音。 “大哥，她好像从这里滑下去了！” “这个陡坡也不知道多长，就是我们摔下去，不死也是半残，很快就会被野兽吃得渣都不剩。” “大哥，你还看什么呢！” “我看看这周围有没有别的痕迹。” “你还怕那小妞骗我们啊，那个黄毛丫头哪有那么多点子。” “也是，痕迹到这里就断了，我们走，国公府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找来了！” 玉颜躲在洞穴里隐隐约约听到那些恶人的声音，她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尽量放到最轻。 “果然没有，算了，不找了，走吧！” 玉颜听到一阵搜查的声音，然后恶人头头终于发话。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消失，这时她才真正放下心来。 天已经暗了下来，周围越来越黑，仅有点点月光穿透层层树叶，在地上投下点点光斑，玉颜蜷缩在没有一点月光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里，听着外面不时传来野兽的嚎叫，瑟瑟发抖。 即使已经非常疲累，她却不敢放任自己陷入沉睡，那些恶人能找来是不是说明那些侍卫全部遇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在心里不停的道歉忏悔。 孙嬷嬷也为了保护她被杀害，书画黄杏她们是不是也逃不开这个结果？ 她希望她们能逃出去，希望她们成功去家里报信，她要回家，她至少要让父亲母亲补偿那些为她牺牲的人的家人。 不知道父亲母亲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她，这里好黑好可怕，玉颜紧紧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第3章 流言蜚语 正是夏天，虽然白天玉颜还被热得心烦意乱，这会儿她蜷缩在洞穴里却被冻得瑟瑟发抖。 逃命时被汗水浸湿的衣服这时黏在身上，再加上本来她穿得衣服就单薄，为了迷惑恶人她又脱下了外衫，这点衣服在深山里根本起不到保暖的目的。 幸亏洞穴里面并不透风，她虽然又怕又饿又困又冷，却还能坚持——她相信父亲母亲他们很快会来救她的！ 不知过了多久，玉颜的腹鸣声越来越大，这时她隐隐约约听到远处有声音传来，她想立刻冲出去呼喊，又怕这是恶人引出她的计策。 声音越来越近，玉颜听出了她哥哥的声音！过了这么久，她终于听到家人的声音，她想立刻从洞穴里出去，然后扑向哥哥的怀抱。 要知道七岁不同席，虽然是亲哥哥，但是她已经好久没有与他们搂抱过了，她竟然有点怀念小时候！ 玉颜刚动了一下，就险些一头栽倒，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再加上之前的剧烈逃亡，她的身体木然又酸疼，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妹妹，是你吗？你在哪里？”顾霖听到声音来到附近焦急出声询问。 “大哥，我在这里，这里有个洞穴。”玉颜一边克服身体的疼痛，一边一点点挪到洞穴出口。 “妹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快出来，父亲母亲担心死你了！”顾霖跑到洞穴口蹲下，小心翼翼的扶着玉颜钻出洞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玉颜到这时终于崩溃的哭出声来。 “没事了没事了，乖妹妹，不哭了啊！”顾霖脱下外衣披在妹妹肩上，拍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 “孙嬷嬷赵侍卫长还有书画黄杏他们怎么样？”玉颜小心翼翼的问道，虽然心里已经知道结果，却还是不停告诉自己，万一还活着呢？！ “乖，让哥哥背你，我们回去再说。”顾霖心疼的摸着妹妹的头，他像仙女一样美丽漂亮活泼可爱的妹妹第一次这样伤心这样狼狈！他发誓他一定要杀了他们！ 玉颜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沉默下来，她想她已经知道他们的结果了，她早就猜到了，不是吗？她穿好大哥的外衣，趴在蹲下身来的大哥背上，默默垂泪。 “大哥，让父母好好安葬他们，多给他们家人些补偿。”虽然再多的钱财也换不回他们的性命。 “好，放心吧。”顾霖背着妹妹走了几步吩咐等在那里的侍卫停止寻找。 他稳稳的走在山林中，从来都以文人自居的他背着个人，在山林间轻松穿行。 玉颜渐渐在哥哥背上睡着，泪水却依然流淌。 …… 镇国公府，灯火通明。 “怎么样，大夫怎么说？”顾泽刚刚吩咐完事情，匆匆来到女儿房间。 “受了惊，有点发热，药正熬着。”温清瑶拿毛巾擦了擦女儿的脸，那曾经白净无暇的皮肤满是红痕，她的宝贝女儿何时受过这样的苦楚！她拿出上好伤药一点点细心涂抹均匀，抹着抹着，忍不住泪湿眼眶。 “我已经派人抓捕了，保证一个也不放过他们！”顾泽站在床边，看着昏睡的女儿，心疼几乎满溢。 “老爷，夫人，药好了。”丫鬟端着碗走进来。 “来，端给我。”顾泽伸手接过药碗，一点点吹凉，“夫人，你扶起颜颜，我来喂她。” “颜颜，颜颜，起来吃过药再睡。”温清瑶在女儿耳边喊了几声，却没有一点反应，无奈，只能楼抱着她，让女儿靠在她的怀里。 “拿毛巾垫着。”顾泽把干毛巾递给温清瑶，坐在床边准备喂药。 玉颜没有意识，不能自主吞咽，一碗药糟蹋了一半，能喝下这么多，夫妻俩已经很知足。 “你看着让丫鬟替颜颜擦洗一下，她这样睡觉肯定不舒服。”顾泽到底是男人，不好继续留在这里，“我再去书房办事。” 虽然已经是半夜，但是不把那些人抓到他不放心！ …… “哎，你们知道吗，就顾国公家的嫡长孙女遇到贼人，被糟蹋了！”茶馆里一人神秘兮兮的说道。 “真的假的？”有人不信，那些贵女出行那么多人护着，怎么可能出事。 “当然是真的了，有山民亲眼看到的，衣衫不整的，那些贼人可真享福！”那人继续说道。 “这有什么享福的，那些人说不来都在牢里呆着呢！”有人摇了摇头，明显不屑一顾。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姑娘长得比天仙还好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懂不懂？”那人一脸□□。 “懂，懂，也不知道仙女在床上滋味如何，真想试一试！”有志同道合的人跟着附和。 “如何，嘿嘿，肯定比家里的黄脸婆娘好多了！”那人接着说道。 “那些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出来了我们可以去取取经！” “人都被那些人糟蹋了，不嫁给他们还能怎么办，等他们谁做了国公府女婿，我们去问问看，嘿嘿嘿！”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越来越下流。 “你们说什么呢，我砍死你们！”顾霂从楼上下来，听到那些人的谈论，双目充血，理智崩溃。 一大早他们就出来了，就是想看看京城有没有乱传消息，结果就听到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满嘴喷粪！ “顾霂，你冷静点，你现在再出什么事，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顾霖虽然也想冲上去砍了那些人，却只能紧紧拽着弟弟，他是老大，他要稳住！ “大哥，妹妹明明好好的，他们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却说得那么恶心，妹妹还怎么活！”顾霂说着，泪水几乎就要淌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们想办法保护好她！我们养她一辈子！”顾霖也红着眼眶，郑重说道。 等他们走远，那两人却讨论的更加厉害。 “看看，我说的对吧，那两个就是顾国公的孙子。” “看来真的是这样，那么漂亮的神仙人物竟然也被跟我们差不多的人尝到了滋味，想想就羡慕的慌！” “谁不羡慕啊，能得一夜风流，死也值了！” …… “老爷，查出来是什么人干得了没？”温清瑶推开书房的门，对着顾泽问出声来。 “颜颜醒了？烧退了没？”顾泽看到夫人走了进来，连忙问道。 “烧倒是退了，就是还没醒来”温清瑶说道，走到顾泽身边，等着他的回答。 “那群人抓到了，可怎么审问都说是偶然路过。他们说了很多之前做的案子，我让人查了查，与他们说的一般无二。”顾泽说着摇了摇头，“那些谣言也是他们散布的，说是以防颜颜没出事，毁了她的名声，就非他们不嫁！我呸！” 顾泽说着说着，生气的怒骂起来：“我顾泽的宝贝女儿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会交给那些人糟蹋，我有能力让她锦衣玉食一辈子！” “老爷，你看是不是有人不想我们和裴国公府联姻，设的局？”温清瑶等顾泽发泄完，猜测到。 “我也这样想过，还按照这条路查了查，却什么也查不出来！”他们一家从文太久，暗中的武装势力不多，实在是有心无力。 “我们可怜的颜颜，她要是听到外面那些肮脏的话语，该怎么活啊！”温清瑶说着，忍不住泪湿眼眶。 “不会的，我们一起瞒着她，等过段时间风声就没了。”顾泽搂着温清瑶，给予她安慰。 “爹娘那里怎么说？”温清瑶有点担心，虽然他们两老平时非常宠爱颜颜，但就怕他们为了国公府的名声放弃她！ “我早上见到爹，他说他会解决。”顾泽说道，“只要是爹保证的事，没有办不好的，等着吧！” 第4章 家人关怀 “你还想风流，我让你风流！回家打断你的腿看你怎么风流！”一个高壮的妇人走到那人身边，拉着他的耳朵就拉了起来！ “哈哈哈哈，找你婆娘风流去吧！”一直跟他搭话的人刚开始幸灾乐祸，就感觉到耳朵一阵疼痛，不由得也被拉着站了起来。 “你还笑，你婆娘也找来了！”围观的人看得哈哈大笑。 “这不是我婆娘啊！”那人回头一看，傻眼了。 “一有小情人就忘了我，你这个负心汉！”那妇人也身高体壮，拉着那人就拉走了，留下一片大笑！ “都散了吧，听风就是雨，事情不定被扭曲成了什么样子，你们再讨论下去，也要被你们婆娘揪耳朵打断腿喽！”有人说笑着离开。 “走喽，找我婆娘去了，虽然她没有天仙那么貌美，但我就是喜欢她！” 茶楼里聚在一起的人陆陆续续散开。 同时，各个茶楼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一场有预谋的能毁掉一个少女一生的流言蜚语渐渐消弭于无形。 …… 等玉颜再次醒来时，她又回到了她熟悉的家里，躺在床上，手被坐在床边的母亲紧紧拉着。 “母亲～”她的声音有点沙哑，刚刚说出两个字，泪水又不争气的滑落。 “颜颜，娘的好宝贝，看到你哭，娘也跟着心疼！”好不容易醒来的女儿刚刚开口，泪水就又滑落，温清瑶心疼的也要掉下泪来。 “娘，我好坏啊，我让那么多人为我去死！”玉颜坐起身来，扑进母亲怀里，放声大哭。 “不是你的错，你那么好，他们才愿意保护你的！乖，把悲伤哭出来就好，哭吧，哭吧！”温清瑶搂紧怀里的女儿，跟着她一起哭出声来。 那些人的身契都在他们手里，按说苛刻的人家，下人动辄打罚，就是打死了也没什么关系，官府都不管这些事情。但是他们府对下人好，被养得天真善良的顾玉颜对从小陪着她的书画、黄杏、孙嬷嬷感情深厚，几乎当亲人对待。 玉颜哭了好久，哭得又想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温清瑶赶紧拍抚她，轻声哄着：“乖颜颜，我们先喝点粥好不好，你昏睡到现在，不吃不喝身体怎么吃得消！” “好，我不哭，母亲，不要担心！”她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玉颜从母亲怀里挣脱，擦干泪水，冲着温清瑶坚强的微笑。 她要好好活下去，她要为自己的任性忏悔，她要为那些死去的人念往生咒。死多么容易，可是她死了她的亲人怎么办！他们是那么的爱她，怎么能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温清瑶吩咐下人端来一直准备着的鸡丝粥，准备亲自喂女儿吃。 “娘亲，我自己来就好。”玉颜伸手接过母亲手中的碗，一口口吃了起来。出了这么大事，已经够让家人担心的了，她要坚强点，让他们放心。 玉颜一口口吃下温热的鸡丝粥，胃里终于感到点点暖意。 “好了，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知会你父亲一声，他很担心你。”温清瑶接过碗递给旁边的丫鬟，亲自扶着玉颜躺在床上。 “好，娘亲你也告诉祖父祖母和哥哥们我没事，让他们放心。”玉颜冲着母亲柔柔的笑着，脸上淡了很多的红痕，哭红的眼睛都不影响她的美貌，反而显得更加脆弱惹人心疼。 “好，你安心休息吧。”温清瑶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转身走出如玉苑，她脸上的温和笑意在转身的刹那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管是什么人，想要伤害她的孩子都要付出代价！ …… “小姐，醒醒，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孙嬷嬷着急的喊着玉颜。 “嗯？孙嬷嬷？”玉颜怔住，记忆里孙嬷嬷为她而死的画面是那么的清晰，可是现在陪在她身边的孙嬷嬷却更加真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小姐，你是不是梦里被什么魇住了，怎么一直掉眼泪，喊也喊不醒！”孙嬷嬷拿着柔软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玉颜脸颊上的泪水。 “嬷嬷，我自己来就行。”玉颜说着，伸出手拿过帕子，擦着眼泪，感觉到身下的颠簸，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山上的别院啊，小姐睡一觉睡迷糊了吧！”孙嬷嬷摸摸玉颜的头，小姐大概被梦魇住了，还没回过神来。 “吩咐侍卫停车，回去，快！”玉颜甚至来不及过问走到了哪里，连忙说道。刚刚的南柯一梦不管是真是假，她总要先避过再说，梦里的疼痛太真实，真实到她不愿会想，总感觉泪水会再次决堤。 不管这是不是一场梦，现在，立刻，马上，她不能让车队继续前行，那会毁了他们，让她痛不欲生！ “赵侍卫长，小姐不想去了，现在掉头回去。”孙嬷嬷掀开窗帘，冲着外面骑在马背上的人说道。 “是，所有人停下，掉头回府。”赵侍卫长一声令下，马车有条不紊的陆续掉头，朝着西京城行驶。 “嬷嬷，你让他们走快一点，步行的侍卫辛苦一点。”玉颜不知道这里离进山的小路还有多久，梦里她们刚进山没多久就遇到了那伙歹徒，她只能吩咐他们走快一点，再快一点。 “好的，赵侍卫长，所有人加快速度，小姐想家了！”孙嬷嬷的声音很大，玉颜却没空跟嬷嬷撒娇让她说得委婉一点，也没空害羞，她的一颗心都被焦躁充斥。 “小姐不用担心，我们才出城没多久，很快就能到家了。做噩梦不可怕，回家让夫人好好安慰安慰你！”孙嬷嬷慈祥的看着玉颜，其实她现在就想安慰小姐。 才出城没多久吗，梦里的她过了悲痛欲绝的一天，醒来才过去一瞬间吗？ 太阳慢慢西斜，玉颜从马车前面的帘子里已经能看到西京巍峨的城墙，从前没有留意，这时她才发现那巍峨的城墙带给她多大的安全感。她渐渐的放松下来，就算这时遇见歹人，她也不怕了，她们大秦的中心，可不是什么歹人就能撒野的地方！ 他们一行人下午刚刚出去，没一会儿又赶了回来，两边的侍卫跑得汗流浃背，守城门的侍卫知道这是顾国公府的马车，以为他们出了什么事情，不由得好心询问。 “我们家小姐做了噩梦，突然就想家了，这不是，我们就匆匆回来了。”孙嬷嬷不等赵侍卫长回答，把头伸出车外跟城门守卫搭话。 “原来是想家了啊，理解理解。”那侍卫尴尬一笑，连忙放行——就没见过出去一会儿就想家的人，顾国公府的贵女果然娇宠。 “嬷嬷，你不要这样说！”玉颜看孙嬷嬷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她想家的样子，不由得出声阻止。 “小姐不用不好意思，夫人如果知道你想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孙嬷嬷是真的很高兴，从来活泼可爱玩起来忘了家的大小姐竟然想家了，可喜可贺，她一定要告诉夫人！ 玉颜不再说话，她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心里渐渐涌上一阵紧张——书画黄杏她们就在后面的马车上，她们，外面的侍卫，还有身边的孙嬷嬷，他们没有如梦中那样因为她的任性牺牲，她放在孙嬷嬷手中的手可以感觉到来自孙嬷嬷的温热肌肤。 真的太好了，不用背负那么多的罪恶，瞬间，她的心就一阵轻松。 “玉颜，是不是不想去庄子里玩？”温清瑶看着这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女儿，不解又高兴的问道。 “夫人，小姐在马车上做噩梦了，一醒来就想家想夫人，可不就立马回来见你。”玉颜看到温柔的母亲，还没来得及泪湿眼眶，就被孙嬷嬷的这句话说的哭笑不得。 “嬷嬷，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这句话她已经听了一路，在这句话面前，再多的悲伤也烟消云散了！ “好，好，我不说了，小姐莫气。”孙嬷嬷讨饶，背对着玉颜无声的对温清瑶说道，“小姐不好意思啦！” “颜颜，不怕不怕，告诉娘亲做什么梦了？”温清瑶有点想笑，她的颜颜从来单纯善良活泼可爱，心思纯净，从来没有做过噩梦，没想到这次做噩梦竟然吓得回来找她安慰。 “我梦到山里有伙歹徒，好多好多人，我好害怕！”面对这么和蔼美丽的母亲，玉颜忍不住扑进她的怀里，寻求她的安慰。 梦里发生的一切她不想告诉母亲，让母亲担心，但是她又想知道梦里究竟是不是真实。若那伙歹人真的存在，也许梦就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娘，你让爹爹派人去山里看看好不好，我怕那些歹人会对无辜的百姓下手。”总是要确定才能安心。 “好，我们把那些坏人抓起来，不让他们继续为非作歹。你出去半天都还没有吃饭，赶紧洗洗你的花猫脸，我让厨房送膳过来。”温清瑶看女儿哭得伤心，心疼不已，看来梦真把她吓得不轻。 “娘亲笑话我。”玉颜从母亲怀里挣脱，擦了擦眼泪，起身在书画准备的水盆里洗了洗脸。 擦洗过后，她才感觉好了一点，那梦似乎也模糊了一层，显得不那么真实。 “来，都是你爱吃的菜，”温清瑶拉着玉颜坐在凳子上，“怕你自己吃没胃口，娘亲再陪你吃一点。” “谢谢娘亲。”真好，梦里的一切没有发生，家人也不用为她而担心难过，真是太好了，她现在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蹦跳一番，发泄一下内心的激动。 “好好吃饭，想什么呢！”温清瑶发现女儿发呆，忍不住敲了敲她的额头。 “想祖父祖母和父亲哥哥们了。”玉颜夹起菜放进口中，对温清瑶笑得幸福，笑得灿烂。 第5章 梦里梦外 “老爷，你派人去庄子在的那座山上好好搜一搜，看有没有为非作歹之人，就算没有，也抓一些鸡鸣狗盗之辈回来。”送玉颜离开后，温清瑶就到书房找到了顾泽。 “怎么了？”顾泽不解。 “颜颜本是要去山庄散心的，可是半路梦见山里有歹人，也不知道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吓得她心烦都忘了，回来找我寻求安慰。”温清瑶无奈的叹气，她的女儿真的太娇了，她宠出来的女儿，跪着也要继续宠下去，“抓些坏人回来，给女儿压压惊。” “放心吧，就算山里没有，扩大到周围的村镇上，总会给颜颜一个交代的！”玉颜不是一个人宠出来的。 “多派些人吧，万一真是佛祖的示警呢，玉颜说那伙人很多，多派些人，总不能让那些士兵白白牺牲。即使是假的，也不耽误什么事，到时多给他们些银钱补贴就好。”温清瑶忍不住提醒，她每天都会去佛堂念经，对这些总是更愿意相信。 “都听夫人的。” …… 玉颜躺在床上，屋里漆黑，她并没有让书画黄杏她们留灯。 “书画黄杏，你们睡了么？”玉颜很困，那个梦特别消耗她的精力，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没有呢，小姐，要不我们在你旁边陪你吧？”书画和黄杏平时只有一人会在隔间陪床，可是今天她们应小姐的要求，两人都陪在这里。 “不用了，你们陪我说说话就行。”玉颜翻了身，面朝着书画她们的方向，虽然看不到什么，但是知道她们就在那里，离她不远，她能感到安心一点。 玉颜断断续续的听她们说着，心安之后疲惫渐渐涌来，从下午睁开眼后，她的精神一直紧绷，从开始时的担心，到后来见到母亲的兴奋，现在，她总算安心入睡。 …… 玉颜还是没有挣脱睡梦，她渐渐睡着，可是却睡得不安稳极了。 “书画！”玉颜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朝着隔间呼喊。 天才刚蒙蒙亮，她从来没这么早起床，她想确定昨天不是做梦。 没有人回答，玉颜感到一阵阵不安——不，不会的，也许她们还在熟睡，对，昨晚她们陪着她说了好久的话，她们一定是累了，还在睡觉。 玉颜披头散发，狼狈的朝着隔间走去，精神恍惚心绪不宁，昏暗的屋子里，难免磕磕绊绊，可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没有，隔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没有书画，没有黄杏！她忍不住跌坐在地，失声痛哭。 “颜颜，醒醒，不要哭了，你哭得娘亲心都要碎了！”温清瑶轻拍女儿，说着说着，忍不住也哽咽起来。 “娘，你来了，我没事的，我就是梦到书画她们了，她们真的不在了吗？”玉颜期盼的看着温清瑶，得到的只是她的沉默，玉颜眼神暗淡下来。 “她们那么喜欢你，她们肯定不怨你的，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么消沉。”温清瑶安慰着，可是她把女儿养得太善良，这样的话语她都觉的苍白无力，更是安慰不到女儿分毫。她好后悔，若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宁愿玉颜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那样她才不会悲伤消沉如现在。 “嗯，我没事的，我会好起来的。”逝者已矣，悲伤放在她自己心中就好，她不能再不孝的让家人为她担心。 …… “公爷，那些散布谣言的人都已经被看管起来，京城的百姓又被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已经不再关注大小姐的事情。”顾管家弯着腰恭敬的对坐在上首的威严老人说道。 “好，办的不错，那几个主要散布谣言的人要好好审问！”顾正身在高位，不怒自威，“颜颜怎么样了，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吧？” “没有，所有的下人都已经训过话，为了她们的小命着想，她们一个字都不敢提。”管家顾成回道，“刚刚夫人从大小姐那里出来，据厨房说，大小姐吃了一碗鸡丝粥。” “嗯，做得不错，下去吧！”顾正挥退顾成。 屋里只剩下自己，他对着镜子努力做出温和的表情，想让自己变得和蔼一点，可是努力了半天，还是不能做到，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颜颜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子，这样去看她应该没什么吧？可是如果她看我这么威严，以为我在责怪她怎么办？ 可怜老顾国公长了一张威严的脸，做了一辈子威严的人，到老了想对孙女表现得和蔼可亲一点，竟然做不到！ 他垂头丧气的又坐在椅子上，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在威严的思考人生。 …… “雅梦，我们一起去看颜颜吧？”顾正眼看做不出什么温和表情，只能过来求助自己的妻子，让她陪着去。 “你个老头子，就知道你要找我一起去，害得我等到现在还没去看颜颜！”罗雅梦说着就率先走了出去。 “还是雅梦最懂我。”顾正想要笑一笑，嘴角僵硬的弯了弯，看着竟有几分狰狞！ “几十年了，不懂你怎么能跟你生活这么长时间！”罗氏走着，面带怀念。 还记得新婚时自己被他严肃的深情吓得哭了出来，这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他们儿孙承欢膝下，都是那时她想不到的幸福。 “颜颜，祖母来看你了！”罗氏走进玉颜房间，看到玉颜竟然在写着什么，不由得心疼的皱了皱眉头，“颜颜，你身子还没好，要多在床上歇歇。” “祖母好，”玉颜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搂着罗氏的胳膊，看到祖母身后跟着的面容严肃的祖父，忍不住笑出声来，“祖父好，还要累你们来看我，是孙女不孝。” “你这孩子，跟我们说这些干嘛，只要你能好好的就好！”罗氏拉着玉颜坐下，顾正也走过去坐在玉颜旁边。 “颜颜啊，你只管放心，祖父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顾正看着最疼爱的娇花一样的孙女脸上还未褪去的红印，不由得一阵阵心疼！ “我知道，祖父对颜颜最好了！”玉颜对顾正笑得灿烂，眼中满是对他的孺慕。 “颜颜好偏心，祖母不好吗？”罗氏听到这话不依了。 “祖父祖母最好了，颜颜最喜欢你们！”玉颜知道他们是在逗她开心，就像她把所有悲伤藏起来，在他们面前撒娇卖乖是不希望他们担心一样。 “颜颜，你就在家里呆着，无聊了就喊你的小姐妹过来玩。”罗氏拍着玉颜的手说着——虽然颜颜表现得很正常，但她毕竟有一辈子的经验，怎么会看不出颜颜只是不想他们担心在强颜欢笑呢？她宁愿她的颜颜一直是那个活泼漂亮不知愁滋味的娇娇女，而不是现在眼眶红红眼含悲伤强颜欢笑的模样。 “不无聊，我平时写写字，再去陪陪祖父祖母，一点都不无聊。”玉颜有点害怕外出，她怕再遇到什么事，而她只能眼睁睁看那些无辜的人为她牺牲。 “好，多来陪陪祖母，这样祖母就不无聊了！” “妹妹，你醒了！”人还没出现，顾霂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大哥二哥，你们来了啊！”玉颜听到声音，连忙站起来走了出去，大哥顾霖二哥顾霂正走过来。 “妹妹，你怎么起来了？”顾霖连忙护着妹妹，仿佛她是易碎品。 “老在床上躺着无聊，就起来看看书写写字。”玉颜对顾霖顾霂说，“祖父祖母来看我了。” “祖父祖母好！”顾霖顾霂一进来眼里就只剩下妹妹一个人，竟然把祖父母忘在一边，还要妹妹提醒，才想起来问候。 “你们两个过来好好陪陪颜颜，我和你们祖母先走了。”顾正站起身，不想在这里耽误小辈说话，最主要的是他只对颜颜亲近，看到两个孙子只想摆出最威严的表情，但是又怕吓到刚刚受了惊吓的孙女，只能无奈离去。 “祖父祖母慢点走，我明天去陪你们！”玉颜送走祖父祖母，回来亲昵的凑到哥哥们身边，“哥哥，你们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呀！” “我昨晚可陪了你好长时间，要不是早上出去有事，我肯定是你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顾霂连连表态，“不像大哥，早早的就去陪大嫂了！” “二弟，有你这么踩大哥的吗？”顾霖瞪了二弟一眼，又温和的对妹妹说道：“你嫂嫂昨天晚上不太舒服，就请了大夫，我把你带回来，回去后才知道她有了身孕，颜颜，你要当姑姑了，高兴不” “真的吗，我要去看看嫂嫂，看看我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玉颜吃惊的问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笑得灿烂起来，新生命的到来暂时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第6章 糟糕 “真的吗，我都没听你说！”顾霂也很吃惊。 “颜颜，为了给你惊喜，我连父亲母亲都没说！”顾霖看到妹妹脸上的笑容，终于松了口气。 “没说什么？”却见这时顾泽走了进来。 “父亲，母亲，”三人喊道，玉颜接着说道，“嫂嫂肚里有了小宝宝，我要当姑姑了！” 玉颜走到母亲身边拉着她的手，继续说道:“娘亲，你和父亲要做祖父祖母了，高兴吗？” “高兴，高兴，这是喜事啊，我回头要吩咐厨房多做点补汤，颜颜，到时候你也喝一点补补身子。”这真是几天来难得的喜事。 “母亲，我喜欢吃清淡点的，补汤我实在喝不下去！”玉颜一脸苦恼的看着温清瑶。 “你呀，看看小脸瘦的，不补补怎么行！”温清瑶看着女儿越来越苦恼的深情，忍不住松口，“不喝补汤就不喝，不过别的要多吃点，知道吗？” “知道，母亲真好！”玉颜幸福的靠在母亲肩膀。 “我就不好吗？”三个男人异口同声。 “好，我有世上最好的父亲母亲大哥二哥！”玉颜灿烂的笑了起来，她的家人真好。 “大爷，裴府的人来了，正在公爷那里，公爷让你过去。”一家人正是温馨，管家顾成过来传话。 “好，你就说我马上去。”顾泽看了温清瑶一眼，他们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出担忧。 “颜颜，裴家应该是过来议亲，你不要担心。”顾泽怕女儿多想，忍不住解释道，虽然他知道有很大可能这门亲事泡汤了。 “父亲，你快去吧，我没事的。”玉颜很想对父母说她不想嫁人，她想一辈子礼佛赎罪，又怕伤父母的心。 父亲走后，母亲和弟弟也陆续离开，玉颜坐在书桌前继续抄写佛经。 从来最不喜欢多碰笔墨纸砚的她心甘情愿的写下一字又一句，不知疲倦。 昨天走路蹦蹦跳跳的少女一夜之间长大好多，但是成长的代价对于善良的她来说是那么的大，大到她宁愿一辈子天真无邪下去。 …… “姐姐，你在写什么？”玉颜写的太入神，直到妹妹心颜出声才反应过来。 “就是练练字，好长时间没碰毛笔，都快不会写字了。”玉颜放下手中的毛笔，拉着心颜一起坐下。 “姐姐还在谦虚，明明你的字写得很好。”心颜收回放在纸张上的视线，拉着玉颜的手夸赞。 “远不及你的笔墨。”玉颜是真的觉得自己写得还不够好。 “当初我们一同学习，哪个老师不夸你，最后她们走时还感叹，让我想想她们是怎么说的。”心颜皱眉思索一会儿，“这是我们教过最聪明的学生了，一教就会一点就透，可心却不放在学习上。” “哪有说得那么夸张，也就是说我在学习上不开窍罢了，到你嘴里就变了样子。”玉颜点了点妹妹的头，“你才是那个聪明又好学的，你可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女！” “那都是姐姐让我，我知道的。”心颜被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那都是你该得的，你也看到我的水平了，是真的远远不及你的。”玉颜指着桌上的纸张，并不在意被她看。 心颜大大方方的细看她写的字，从开始时的生疏，到后来的流畅，她进来时玉颜写下的字已经有名家风采，跟最开始已有天壤之别——这天赋不得不让人羡慕。 “姐姐，对不起。”心颜突然低头道歉。 “怎么了，好端端的道什么歉？”玉颜拉着心颜的手，不解的问道。 “昨天下午我应该和姐姐一起去的！”心颜说着，泪水流了下来，砸落在玉颜的手背上。 “幸亏你没去，你去了让你和我一起遭罪吗？！”玉颜拿出手帕轻轻的替心颜擦拭眼泪。 心颜容貌虽然没有玉颜那么出色，让人心生神往，其实相差并不多，她哭的梨花带雨，玉颜跟着也想流泪。 “我跟姐姐去了，至少护卫会更多些，姐姐也就不用遭罪了，就算遭罪，我陪着姐姐一起，心里总会好受点。”心颜抱着玉颜，哭得呜呜出声。 “乖，不哭不哭啊，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你没去，你要是跟着我出了事，我怎么对得起二叔二婶！”心颜哭得那么伤心，玉颜虽然也想哭，但到底是姐姐，只能忍痛安慰着她。 “姐姐，外面都在传些难听的话，他们说你被，被，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他们那些什么也不知道的人却说得像是亲眼所见一般，我实在不忍心你被侮辱！”心颜一边哭，一边说，“裴家肯定是听信谣言来回绝亲事的，姐姐，裴家是我们最好的归宿了，这门亲事不成，你该怎么办啊！” “外面有很多谣言吗？”玉颜拍抚妹妹的手顿住，慢慢变得颤抖起来。 她以为这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虽然因为她的遭遇引起家人的担心，但她相信时间长了，当她把悲伤藏的更深一点，家人总会对她放心。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因为她，整个家族的声誉都受到影响。虽然她在家中受尽万千宠爱，可是她知道一个女子声誉受损的下场——要么以死明志要么常伴青灯古佛。只有这样，家族的名誉才不会被她拖累，家族中待嫁的姐妹也不会被她牵连。 镇国公府虽然只有她和心颜两个小姐，但顾氏一族还大有人在，她怎么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家人的关怀保护，不顾宗室姐妹的婚嫁大事。 “姐姐你，对不起，我以为你知道的！姐姐，你不要伤心，我们都知道你没被～，都知道你好好的，姐姐，你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她看到玉颜怔愣在那里，着急的解释着。 “我没事，真的，没事。”玉颜收回放在心颜背上的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想给自己一点安慰。 她还不到二八年华，只是一念之差，怎么就要承担这么多？虽然以死明志更容易一些，但是她却不能不为关心她的亲人着想，也许常伴青灯古佛是她唯一的出路。 “姐姐！我宁愿受苦的是我！”心颜搂着玉颜，不断安抚着她。 “我没事，本来我也没想嫁人的，现在这样正好不嫁了，皆大欢喜！”玉颜想要笑一笑的，扯了扯嘴角，却露出一个比哭还悲伤的笑脸。 “妹妹，你受我连累了。”家族中出现一个人失德，宗族姐妹都会被连累，更何况是与她这么亲近的妹妹。 “姐姐，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姐妹，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心颜红着眼睛，说得铿锵有力。 “心颜，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我休息一会儿。”玉颜本来就是在硬撑着，现在更糟糕的消息打击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姐姐你先休息，我找时间再来看你。”心颜说着，站起来走了出去。 玉颜趴在书桌前，眼泪一滴滴无声滑落，她是那么的悲伤，却不能让外面的丫鬟听到，她怕把家人引来，怕再让他们担心。 …… “混账东西，你当我们顾家是什么地方，我们家的女儿就非你们裴家不可！”顾泽气得桌子拍的震天响。 “我们是很想与你们结为亲家的，就是你们大姑娘的名声实在是不好听，我们的意思是可以把定亲对象换成二小姐。”裴家来人不管顾泽的气愤，继续表达换亲的想法。 “我看这亲家也别结了，结仇家好了！顾成，送客！”顾正不客气的说道。 “顾国公别生气，你们考虑考虑，我们随时等消息。”那人也不在意，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爹，裴家实在是太过分了！”顾泽气得咬牙切齿。 “虽然我早早的平息了流言，但真正的高门大户还是会在意，哪怕都知道颜颜只是受了无妄之灾，唉，可怜的颜颜。”顾正摇头叹息。 “大不了就不嫁了，我们一辈子锦衣玉食养着她！”虽然女儿总要嫁人，但与其嫁那些他看不上的，还不如一辈子养着她！ “你跟颜颜商量一下，问问她的意见，看她是想嫁人，还是让我们养一辈子。要嫁人，我给她找最好的郎君，让我们养一辈子，那她永远是我们的宝贝！”顾正说道。 “谢谢父亲！”顾泽郑重对父亲行礼。 顾泽将谈话对妻子温清瑶重复一遍，惹得一直温柔贤淑的妻子暴跳如雷，幸亏听到后面顾国公的话，才稍稍平复了心情。 “爹对我们颜颜是真好。”温清瑶也挑不出公爹的错，除了顾家之外，哪家为了家族都是会选择牺牲颜颜的。 “是啊，我们去看看颜颜怎么说，你放心吧，一定不会让颜颜受委屈。”顾泽和温清瑶一起向外走去，突然又顿住，“瑶瑶，你去吧，我在估计颜颜不好意思说心里话。” “好吧，你等着我消息。”温清瑶挥别相公，向如玉苑走去。 第7章 出家 “小姐，晚饭做好了，现在上菜吗？”丫鬟走进来看到趴在书桌上的玉颜，不确定她是否在睡觉，只能轻声询问。 “上菜吧。”玉颜开口，她的声音有点喑哑。 丫鬟想要劝解几句，不过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听从她的吩咐出去传膳。 玉颜趁着屋里没人，擦擦自己脸上的泪，掩耳盗铃的就当自己没有哭过。等丫鬟们摆好碗筷，她挥退她们，独自坐在餐桌用膳。 其实她没有胃口，可是如果不吃点东西，父母他们绝对会担心。玉颜机械的扒着饭菜，这些精致的菜肴都是厨房为她精心准备的，她不能浪费。 “颜颜，你正用膳啊，正好娘亲陪你一起。”温清瑶走进来，女儿正默默的吃着饭，不复往日的活泼快乐，她止不住的心疼，着身边的丫鬟再添一副碗筷。 “娘亲，你还没吃吗？快坐下来吧，我正发愁吃不完怎么办呢，总不好浪费他们精心准备的菜肴。”玉颜拉着温清瑶坐在她身边，一直木然的脸上终于带了些生动。 “家里下人都喜欢你，你祖父祖母房里的菜肴也没你这里的用心！”温清瑶拍抚女儿的黑发，看着女儿更加红肿的眼睛，心疼蔓延，却不好多做提醒，更伤女儿的心。 “所以我才更不能浪费啊！”不能浪费他们的牺牲，她的命不止是她自己的。 “对，娘亲陪你吃完，一点也不浪费。”温清瑶拿着丫鬟递来的碗筷，和玉颜一起吃饭，一时屋里静默无语。 ……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等丫鬟收拾好桌子，端上一壶热茶和一些糕点，温清瑶挥退她们。 “娘亲，你尝尝厨房做的糕点，很好吃。”玉颜拿起一块糕点递给母亲。 “好，颜颜也吃。”温清瑶接过糕点，小口吃了起来。 “谢谢母亲。”玉颜笑了笑，也吃了起来，对着家人，她笑得一点也不勉强。 “颜颜，你想要嫁人吗？”温清瑶看着玉颜，不错过她的神情变化，“跟娘亲说一说好不好？” “娘，可以不嫁人吗？我不想嫁人。”玉颜一直想找机会跟父母说这件事，却一直开不了口，现在被母亲问起，不由得说出心声。 “好，不嫁人我们养你一辈子，你永远是我们的宝贝！”虽然女人嫁人是正途，但温清瑶更希望女儿能永远的生活在她的庇护下。 “娘亲，我想出家。”玉颜扑进母亲怀里，既是寻求安慰，又不想看到母亲脸上的伤心失望，她真的不想离开家，离开亲人，可是为了降低这件事对国公府的影响，她不得不这样做。 “颜颜，你怎么会想出家？一辈子陪在娘亲身边不好吗？”温清瑶看着紧紧抱着她的女儿，不想同意，却又怕拒绝引她伤心。 “当然好，但是我每天都会想到那些为我而死的人，赵侍卫长，孙嬷嬷，书画，黄杏……我的心不能安宁。”玉颜说着说着，泪水又要盈眶。 她出家后，家族的姐妹们就不会被她所累了，她的堂妹心颜也能有个好归宿。 “我的儿啊，你出家让娘亲和你父亲怎么过呢！”她就不应该把她培养成天真烂漫的性格，她的女儿要是残忍一些，何必去管那些奴婢的死活！可是如果玉颜真是那样的话，也就不会是她们宝贝疼爱的女儿了！ “你们可以去寺庙看我嘛，只是离家远一点而已。”玉颜的泪水蹭在温清瑶衣服上，她不好意思的离开母亲的怀抱。 “你呀，在家礼佛也是可以的，要不在家礼佛？”温清瑶退让一步。 “在家里面静不下心，娘亲，你就同意吧！”就当是她不孝吧，对不起，娘亲。 “我要和你父亲商议一下再决定。”退一步，步步退，对于女儿的请求，她总不忍心拒绝，哪怕心疼如针扎。 “那，裴家今天来干什么呢？”玉颜问得小心翼翼。 虽然她对裴家哥哥没有过多的感情，可是毕竟昨天还以为要嫁他为妻，私心里还抱有美好幻想。 “还能过来干什么，过来商量定亲的事，明天就让你父亲回绝了去！”裴家做的事她怎么忍心说给颜颜听！ “娘亲，你骗我，他们到底怎么说？”自己的母亲自己知道，如果真是母亲所说那样，她说话不会隐隐带着怒气。 “他们想把定亲对象换成心颜。”温清瑶说道，就让女儿知道温家都是什么人，不要再对他们抱有幻想！ “怎么会？”玉颜不敢相信，她不好不定亲就好，临时换人定亲，不是坐实她德行有污吗！ “你祖父和你父亲都不会同意的，放心吧。”温清瑶揽着女儿，轻轻拍抚。 玉颜刚要附和母亲的话，下午心颜说过的话突然出现在脑海——他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他们家从开国起就从不与皇室宗族联姻，只做皇帝的忠臣，除了皇室宗族，最好的联姻对象就是定国公府裴氏子弟。 因为她已经使家族姐妹名声受累，她不能让心颜妹妹失去这么好的姻缘。 “娘，等我去山上寺庙出家后，就安排心颜妹妹和裴氏的定亲吧！”这句话终于从她口中说出，虽然心痛，可是又有难得的轻松，至少她为被她耽误的妹妹做了点事情。 “不行，我不会同意的！”温清瑶断然拒绝！ “娘亲，你最好了，怎么忍心拒绝我！”玉颜嘟着嘴，不依的摇晃母亲胳膊。 “这件事你不要再说，我是不会同意的。”一个裴家而已，若一开始定的就是心颜，她还不至于阻挡侄女的好姻缘。可是眼下突然换亲，这不是踩在她女儿身上往上爬吗！ “娘亲，你就答应我吧，答应我好不好？”玉颜拉着母亲的手，泪水不争气的坠落，“答应我，让我心里好受一点，好不好？” “唉，我去跟你父亲商量一下，你真会给娘亲出难题！”温清瑶无奈答应下来，“你好好休息，明天我给你答复。” 温清瑶走出去，忍不住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她后悔同意女儿自己外出，恨不得出事的是自己，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后悔无用。本来她就拒绝不了女儿的请求，现在更是不忍心拒绝她，哪怕答应颜颜的代价是她的心如刀割般疼痛！ “心颜小姐是不是来过？”温清瑶招手换来守门的人。早上的时候玉颜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才一会儿没见，却变得更加糟糕。 “是，心颜小姐来跟小姐说了会儿话。” …… “瑶瑶，回来了，你的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颜颜怎么了？”顾泽看到温清瑶回来，连忙拉着她坐下。 “颜颜要出家。”温清瑶艰难的说了出来。 “出家？出嫁吧，放心，我会给她找个好人家，我不行还有父亲呢！”顾泽越说越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就是出家，做比丘尼，我苦命的女儿啊！”她说着说着，泪水就爬满脸颊。 “一定要出家，没有转圜余地？”顾泽一时愣在那里，甚至忘了安慰妻子。 “她说不出家，她不得安宁！”温清瑶几乎哭出声来。 “我去找父亲商量。”顾泽说着就要出去。 “等等，颜颜她，她说让我们同意裴烨和心颜定亲！老爷，颜颜她怎么就这么傻啊！”温清瑶哭得瘫在桌上。 “我去找父亲商量！”顾泽来不及哄劝温清瑶，就匆匆赶去父亲书房。 …… “父亲，这要怎么办？”顾泽匆匆对顾国公说出女儿的意愿。 “颜颜，我能怎么办啊，一句不得安宁就把我所有的手段都逼了回来！”他的两个儿子他不怎么上心，对隔了一辈的孙子们也就那样，这么多孩子他就喜欢颜颜，最喜欢她，最偏心她，不忍她受一点点委屈，她要不得安宁，那他不得日夜承受被钝刀割肉之痛！ “罢了，都依她吧。”顾国公顾正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 “父亲，您就不能劝劝她吗，她最听你的话了！你怎么忍心让她出家呢，她是我的宝贝女儿你的宝贝孙女啊！”顾泽接受不了这件事，忍不住大声说道。 “回去吧，你心里不也同意了吗，正因为同意了，才想听到不一样的结果，想要试图说服自己还有更好的办法。”顾正摆了摆手，率先走了出去，一向挺拔的背影看着有几分佝偻。 …… 这一夜偌大的镇国公府一片愁云惨淡，玉颜亲近之人几乎个个彻夜难眠，倒是她自己，难得睡得安稳。 她知道家人会同意她的要求，就如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只是之前她的要求无伤大雅，这次却会让他们心痛难当。 可是这时的痛只是一时的，时间长一点，他们看到她过得安稳，就会放下心来。 如果她留下来，他们就会成为京城勋贵之家讨论的对象，一天天，一年年，每当没有什么乐子可言时，他们就会想起她来，这样对她的家人的伤害更大。 她不后悔她的决定，不孝的她只能来世再对他们尽孝了。 第8章 十年一梦 天慈庵是西京城外一座历史悠久的庵堂，坐落在山顶，四周群山环绕，景色优美。 玉颜站在天慈庵门口，回首看着送她过来的家人，为了不让她难过，他们每个人都面带笑容。 她屈膝跪地，郑重叩首：“祖父，祖母，母亲，父亲，玉颜不孝，不能侍奉你们左右，望你们谅解。大哥，二哥，多谢你们这么多年对我的爱护，希望你们能替我多多孝敬长辈。大哥，替我向未出世的侄子侄女问好。” 她一个接一个叩首，然后站起身来，不理会他们的挽留，头也不回的走进庵堂。 “我现在开始剃度，你确定要出家为尼？” “确定。” “贫尼法号圆慧，从今往后就是你的师父，望你从此忘却俗家姓名，法号明心。” “谢师父，明心记得。”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一点点掉落凡尘，玉颜盘腿坐着，随着三千烦恼丝尽去，她好像挣脱束缚，心也变得平静安定起来。 一开始她笨手笨脚，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渐渐的，柔滑细嫩的双手变得粗糙，手心也起了一层茧子，不再完美好看，却更方便她念经劳作。 她每天都在祈福，为那些牺牲的人祈求来生长安，为家人祈求无病无灾万事如意。 每天抄佛经，她的字越来越好，如果当初教她的师父看到，一定会很欣慰，可是她却并不在意。 天慈庵并不对外开放，里面的每个人都是诚信信奉佛祖。这里自给自足，她每天会和庵堂的师姐妹一起种菜浇水，会生火做斋饭，会自己动手洗衣服，会打扫整个庵堂的卫生。 除此之外，她的所有时间都在礼佛，她的心是那么的安宁。 她的祖父祖母相继因病去世，她不能守护他们身边，她的父母早早生了华发，她不能为他们尽孝，她的侄子聪颖可爱，她不能陪他玩耍，他的二哥娶亲，她不能送去祝福…… 她只能安宁的生活在这高高的山顶，每天念佛诵经，然后在无数个深夜泪湿枕巾。 她的父母家人经常会来看她，给她带来外面的消息——据说心颜夫妻和睦，据说透明的四皇子突然登基为帝，顾家依然是令人尊崇的国公府，但定国公府却隐隐超越镇国公府…… 父母渐渐年迈，不能支撑他们长途跋涉来看望她，大哥二哥渐渐被妻儿国事缠身，来得也越来越少，他们如她所愿渐渐放开了她，可是她为什么会越来越难受？ —— “小姐，醒醒，又做噩梦了吗，你怎么哭得这么厉害？”书画着急的喊着玉颜。 “书画？我还在做梦么？”玉颜忍不住拉住书画的手，用尽全身力气。 她记得她躺在庵堂简陋的床上动也不能动，每日不分昼夜昏昏沉沉，书画黄杏孙嬷嬷不时出现在她的梦中。梦里她看到她们时多么高兴，醒来就有多么悲伤。 “是啊，刚才小姐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泪流满面的。莫不是昨日出去招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昨日梦魇，今日又是梦魇！”书画心疼的替玉颜擦拭眼泪，甚至忽略了被玉颜攥住的手上的疼痛。 “昨日也做噩梦了吗？”玉颜喃喃，那久远的记忆慢慢回笼，昨日，她也做了梦，她逃过一劫。她清楚的记得昨日她忐忑不安的入睡，她也清楚的记得之后十年她过的点点滴滴。 玉颜在书画的搀扶下坐起身，她看到自己细嫩的双手，看到书画，看到带着丫鬟端着洗漱用品进来的黄杏。她们每个人的表情她都看得那么清晰，她如何也不能说服自己这是一个梦。这不是梦的话，那她经历的那十年又是怎么回事？ “颜颜，你醒了啊，你怎还赖在床上不起来？”不放心女儿的温清瑶一大早就来了如玉苑。 “娘亲！”玉颜听到声音，惊喜的抬起头，泪水却不争气的滑落。 那十年不管是真是梦，她都像是一点一滴的经历过，仅仅是十年，内心的苦楚折磨着她，让她早早的拖垮了身体，缠绵病榻之际，她多想见父母最后一面，可是只有哥哥过来了，那时父母也已病重，哥哥没敢告诉他们她的消息。 她至死也没能见到的母亲现在抱着她，因为看到她哭泣，心疼的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她好幸福啊，但愿此梦不醒。 “颜颜，又做噩梦了吗？” “嗯，梦里我都好久好久没见过娘亲了。”玉颜把头埋在母亲的怀里，幸福的闭上眼。 “梦都是反的，玉颜想什么时候见娘，娘都会出现的。”果然是长不大的女儿啊！ “梦里我出家了呢，那里不让外人进出的，想见母亲一面真的很不容易好不好！”不管是真是假，先亲昵片刻再说。 “好了颜颜，父亲母亲怎么会同意你出家呢，不要哭了，啊，起来洗洗，我们去陪你祖母用早膳。”温清瑶说着，招呼书画黄杏帮女儿梳洗。 “这就起来。”祖父祖母，病逝的他们果然还在吗？玉颜从母亲怀里挣脱，擦了擦眼泪，起身在书画黄杏的服侍下梳洗。 梳洗过后，她才感觉好了一点，那十年的记忆似乎也模糊了一层。 祖母那里很热闹，二婶、心颜、大嫂，还有二叔家的庶子，才五六岁的顾霁都在。 “颜颜来了，正好菜也布好了，我们先用早膳。”罗氏一直在等着玉颜来，才吩咐用膳。 “来，都是你爱吃的菜，”罗氏拉着玉颜坐在她旁边的位子上。 “谢谢祖母。”家里真好，她怎么会想不开丢下家人不管义无反顾的出家了呢！ 她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大哥二哥都还好好的，她的小侄子应该也在嫂嫂肚里了，她偷偷的看着大嫂宁氏，按说现在母亲应该知道嫂子怀孕的事了，可是怎么都没有动静？ “妹妹，你看我做什么？”宁静昨晚刚刚知道怀有身孕，由于是第一次，做什么都小心翼翼，总怕一个不好会伤害到肚里的宝宝。被玉颜直勾勾的盯着，让她以为自己哪里没做好，不由一阵紧张。 “没什么。”玉颜赶紧收回视线。 这里是那么的真实，她度过的十年就好像一场梦，虽然她足够聪明，记性也足够好，可是她确定她不能在梦中将家人甚至身边的丫鬟每个人的面孔衣饰描绘的那么清晰。如果这是真实，那她躺入病榻孤苦无助的感觉为什么又那么真实？ 她甚至开始不知道自己是真是假，虽然希望现在就从嫂子嘴里听到小侄子的消息，到底还是收回视线，默然不语。 …… 玉颜躺在床上，准备午休。其实她不想睡觉，甚至害怕睡觉，她怕再次回到天慈庵，回到那躺在病床上孤苦伶仃的她身上。书画和黄杏都在外间守着她，周围很安静，她甚至能听到她们偶尔发出的声响，虽然她们很小心。她看着她的房间，是那么的熟悉，说不清那十年，她有多少次午夜梦回这里，现在她躺在这里不敢睡去，怕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她的回光返照。 可是她现在的身体在大悲大喜的冲击之下，并不是太好，再加上身处如此向往之地，她的精神还是很快放松下来，进入梦乡。 …… 玉颜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朴素的屋顶，这屋顶她看了十年，对它的每一处都是那么熟悉。她竟然松了口气——那么美的一切，果然是一场梦啊！她从来不敢做的美梦，在此缠绵病榻之际，终于做到了。 “明心，你醒了就好，来把这药喝了吧。”圆慧扶起玉颜，慢慢的让玉颜把药喝下。 “谢谢师傅。”她现在连说话都变得艰难起来。 天慈庵很好，她也不是不适应这里的亲力亲为，只是她的心不能斩断凡尘，心不得自由，慢慢的拖垮身子，变成如今的模样。 只是可惜梦中只见了祖母和母亲，祖父父亲和哥哥们都有职务在身，她没能见到。早知道梦中就不要睡觉了，等到晚上见一见他们，也算死而无憾了。 第9章 梦里梦外 因为她的任性出家，带给家人太多的伤心悲痛，祖父祖母硬朗的身体，竟然一病不起，相继离她而去。 她的父母亲才不惑之年，竟然也缠绵病榻，她们互相见不到对方的最后一面。 她的两个哥哥是不是怨她了，她也怨自己了怎么办？总以为是为家人好，到头来伤害的却只有家人，这就是她的孝顺之道！真是荒唐！ 她想问问心颜，与裴家哥哥是不是相处和睦，为什么那么多年不去看她？其实她知道心颜虽说与她关系好，可是却总是暗自与她计较，什么都想比她做得好，她一直以来的躲懒不学，未尝不是对心颜的退让。只是之前她不知道原来心颜想嫁的是裴家，若是早知道，她一定会跟母亲说退了这门亲事。她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她在意的是她们之间的亲情友情，心颜喜欢什么，只要说出来，她都会让。只是心颜不知道，大概也不在意我的这份友谊吧，不在意就算了吧，不能强求。 她是真的快不行了，精神不济到刚醒就又想睡去，隐隐的，她听到书画在喊她，她这就要死了吗？ …… “小姐，你终于醒了！你这样不行啊，怎么又被梦给魇住了！”书画焦急的看着玉颜。 玉颜坐在床上没有反应，她的脑子有点迷糊，她刚刚好像还躺在病榻，睁开眼却又回到这里。两边都很真实，刚刚圆慧师傅喂她喝的药的苦味似乎还残留在口中，现在书画在侧，神情目明也不假。 她就好像拥有妖怪的本领一样，在十年后和现在来回穿梭。若真是这样该有多好，书画黄杏是真，父亲母亲是真，祖父祖母也都还在，难道这是佛祖对她的恩赐吗！ 玉颜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想不起来她有多久没有真心笑过了，若她的猜测是真的，那她真的愿意一直一直笑下去，她要快乐点更快乐点，做家人快乐的源泉，弥补她带给家人的悲伤。 “小姐，你不要笑得这么灿烂好不好，奴婢的小心肝承受不住！”书画看到眼前看习惯的盛世美颜突然笑得更加灿烂，不由得捂着噗噗直跳的小心肝倒退一步。 “书画啊，真好，黄杏在哪？”玉颜看到眼前生动的书画，眉目弯弯双眼闪亮嘴角带笑。 玉颜发现她十年前和十年后的心态并不相同，现在，她刚及笈之年，她最清楚的是这十几年所经历的一切，关于那十年发生的一切就好像蒙了一层纱，在意了，去想去看了，才会窥到它的真面目，当她不在意之后，那些糟糕的画面就好像变成一粒沙尘，存在于她的脑海，却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而当她回到十年后的病榻上时，那十年的点点滴滴充斥在她脑海，再不能隐藏。 所以，想开了之后，她还是原来的她，正是最灿烂的年华，本也是倾城之貌，连十年没做过的活泼姿态做起来也毫不违和。 “小姐，你找我啊！”黄杏走了进来，把手中端着的水盆放好，笑嘻嘻的凑了上来。 “真好！”玉颜一直笑着，笑得眼泪想要留下来。也许是她十年来不停歇的祈福起了作用，佛祖看到了她的诚心！抽空她要去谢谢佛祖，只是这辈子她再不能做佛祖虔诚的信徒了，她有太多的牵挂放心不下，就让她一直守着父母家人吧！ 玉颜眨眨眼睛，将眼里的湿润眨没，她掀开被子，走下床。 书画和黄杏已经拿好她的衣服，正准备服侍她穿戴，玉颜止住要自己穿衣的动作，享受她们的服侍。 那十年还是有点影响的吧，习惯了亲力亲为，下意识的就要自己穿衣，不过这点影响微不足道，并不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小姐，你的头发真好看，又顺又滑，黑的发亮！”书画一边替玉颜梳头，一边真心夸道。 “小姐哪哪都好看，又不只是头发。”黄杏正在帮玉颜挑选头饰，闻言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们两个嘴真甜，是不是背着我吃蜜了。”玉颜掩唇笑了起来，她真是太想念这样的她们。 “哪有啊，小姐，京城那么多家姑娘包括公主我们都跟着您见过，哪个有小姐你出色！”书画一边帮小姐梳垂鬟分肖髻，一边分心说道。 “你呀，这话可不能让外人听到！”玉颜无奈的从镜子里瞪了书画一眼。 “小姐，你瞪人一点也不凶。”她们跟小姐笑闹惯了，一点也不怕。 “小姐，你看看这几个首饰怎么样？你戴上肯定好看！”黄杏指着她跳出来的簪子步摇等说道。 “就随便戴一个好了。”她有十年没有戴过首饰，想到要戴这么多收拾竟然有点不习惯。 “那就带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好了。”书画已经梳好发髻，听到玉颜的话，拿过黄杏挑出来的步摇帮小姐戴好。 “好了，简简单单的装扮，小姐也还是这么好看！”黄杏夸张的说道。 “你们呀！走吧，去祖母那里。”玉颜站起身领着两个大丫鬟走了出去。 …… “祖母安好。”玉颜到时，她的母亲、二婶、嫂嫂、心颜都在，大概都在陪祖母闲聊。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最后一个，“母亲二婶安好。” “好丫头，快到祖母这里坐下。”罗雅梦年纪大了，就喜欢鲜活的人，其中最最疼爱的就数玉颜。 “这丫头就仗着你喜欢她，次次最后一个到。”温清瑶无奈的摇了摇头。 “颜颜年纪小，就是要多睡一会儿身体才好。”罗氏拉着玉颜坐在她的左边，右边就是心颜。 “我就知道祖母疼我！”玉颜搂着罗氏的胳膊，小脑袋在上面滚来滚去。 “你这丫头，这么大了还撒娇！”温氏看着女儿的样子，笑着说了一句。 “会撒娇好啊，全家都可着玉颜疼，我也喜欢的紧呢，不像心颜，不会说话。”二婶常姝敏说道。 “我就盼着玉颜能多学学心颜的端庄舒雅！”温氏笑着回夸。 “不管是玉颜，还是心颜，我都喜欢，都是我的宝贝孙女。”罗氏拉着两个孙女的手，握在一起。 “嫂嫂，我梦到有小侄子了，是不是真的？”玉颜看着坐在母亲下首静静听着的大嫂，想到她见过其次的可爱小外甥，再也忍不住出声说道。 “颜颜真的梦到了？我也就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看来他跟姑姑亲呢，我都没有梦到。”宁静一手摸着肚子，脸上露出慈祥笑意。 她嫁人已有两年，一直没有消息，虽然公婆都很好没有多说什么，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着急，现在终于有了喜信。 “静儿，是真的吗？”温清瑶拉着宁静的手，惊喜异常。 “母亲，是真的，才一个多月，我本想着等过三个月坐稳胎再跟你们说的。”宁静说着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早就找他姑姑报信了。” “好啊，大喜事，重重有赏，你想吃什么就说，家里没有的我派人去买。”罗氏笑着拍着玉颜的手，想不到这么快她就要四世同堂了。 “恭喜大嫂了！”一直安安静静的心颜也出声恭喜。 “我梦到来找我的是金玉般聪颖漂亮的男娃娃，嫂嫂，他肯定是我的侄子！”玉颜想起梦里（不管哪是真哪是梦，让她姑且认为那十年是梦吧！）见过几次的冰雪可爱的小人，露出怀念的神情。 “我也盼着他是男孩，这样以后可以照顾他的弟弟妹妹。”宁静听到玉颜的话，笑得更加开心。 玉颜和大家说说笑笑，大厅里和乐融融。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顾正远远就听见这里的笑声，里面有他最喜欢的颜颜，本来想直接去书房的他，毫不犹豫的来到这里。 “宁丫头怀孕了，我们要当曾祖父母了，你说值不值得高兴！”罗氏说。 “真的么，是值得高兴！”顾正说着高兴，可是从他的表情上可看不出分毫。 “祖父，你可不能吓到我的小侄子了！”玉颜看到顾正时眼睛更加闪亮，她的祖父还是这么硬朗，表情还是这么吓人，她怀念的和祖父开玩笑。 “颜颜，你刚有小侄子，就开始伤祖父的心！枉费我那么疼你！”顾正瞪了玉颜一下，可惜玉颜丝毫不害怕，“你呀！” 晚上大家在一起用的晚饭，其实除了节日，他们很少在一起用餐，家里人越来越多，口味难调，可是难得有喜，大家都很高兴，索性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玉颜一直粘在罗氏身边，不停的用公筷给她布菜，自己倒是没吃几口。 “好了颜颜，你再夹祖母可吃不完了！是不是想要什么东西，这么殷勤，嗯？”罗氏看着面前碗里刚吃完又堆起来的她爱吃的菜，忍痛拒绝孙女的殷勤。 “哪有啊，祖母，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您太伤我心了！”玉颜假装抹眼泪，可怜巴巴的看着罗氏，“我就是想对祖母好嘛！” “好，好，祖母都知道，不委屈啊，祖母也心疼颜颜没吃什么东西，祖母吃好了，你自己也要吃好，知道吗？”罗氏看着孙女这样，心都要化了，只恨不得什么好的都捧到她面前。 “好，我也吃。”玉颜放下公筷，拿起自己的筷子，这才真正开始进食。 “颜颜，你的梦还真准，爹派出去的人果然抓到一伙歹徒，现在已经悉数送进天牢，等候审问发落。感谢佛祖保佑，竟然给我们颜颜托梦逃过一劫，爹回头定当像你娘亲一样，虔诚对待佛祖。”顾泽是真的无比庆幸，他简直无法想象女儿毫无防备遇到歹徒会发生什么。 “怎么回事？”罗氏听得惊疑。 温清瑶将昨天玉颜的事情说了，着重说了她那个玄乎的梦：“昨天晚上也做梦了，早上见到我，说梦到她自己出家为尼，她一点都不稳重，佛祖才不会要她呢！” “真是庆幸，多拿些银钱捐给云来寺，感谢佛祖的保佑。”罗氏说，“至于颜颜，还是在我们身边的好，还是不要去叨扰佛祖的好。” “……，我有那么不好吗！”玉颜明知道是家人舍不得她，但还是被他们说得一阵郁闷。 “我们颜颜最好了，佛祖来要我也不给！”顾正拍板定钉，“阿泽，那伙歹人好生审问，万不可再放出来为非作歹。”竟然有可能威胁到他可爱的颜颜，一定不能放过！ …… 第10章 裴府来人 这天玉颜先后见到了祖父父亲和哥哥们，她甚至有点忽略一直以来的好妹妹——梦中让她感情复杂的心颜，她只是依次黏糊在这些家人身边，只觉得畅快美好！ 玉颜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她想，她已经做好醒来的准备。 她睁开眼，果然又是朴素简陋的天慈庵，她依然缠绵病榻，只是这次她不再挣扎，她已经有过经验，也见到过她最亲爱的家人，她不再惧怕，她不怕这个梦无法醒来，因为她有有了勇气。 她能感觉到这个身体已经病入膏肓，无处不在的疼痛折磨着她，使她即使在黑夜中依然保持清醒。她没有那么的坚强，只能努力回想与家人相处的甜蜜，这样她才能支撑下去。 玉颜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蒙蒙亮，映入眼帘的是她熟悉的家。由于梦中的感觉太过清晰，疼痛太深入骨髓，即使醒来，却还是神情恍惚——梦中没能坚持太久，她就已经昏昏沉沉。 天慈庵的她很真实，她甚至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病痛的折磨，这里的她也很真是，肌肤是温热的，稍稍用力就能感到疼痛，皮肤上还留下一道红痕。 也许两边都是真实，特别是得知真的在温泉山庄的山上逮捕了那伙歹徒，她更对此事深信不疑。她感谢十年后躺在病榻的自己，因为她，现在的她才能避过所有苦难的源头。 她终于对庄周梦蝶这个典故的有了更深刻体会，却又无限庆幸她能有这样不可思议的经历。 玉颜默默在脑海摒弃那十年的孤寂记忆，让她的心态依然保持在她最灿烂的及笄之年，那是她的家人喜欢疼爱的她，是她多少次午夜梦回想要回去却回不去的时光。 “小姐，你醒了啊，吓我一跳！”书画看着时间不早了，要来唤小姐起床，谁知道小姐睁着眼睛躺床上发呆。 玉颜确实在床上躺了很久，未来的很多天她每次醒来可能都会是这个状态，她要适应。 “书画，服侍我起床吧！”玉颜被书画唤回思绪，索性不再思考。 “小姐今天穿这件鹅黄镂花蝶纹襦裙吧？”书画拿出襦裙给小姐看。 “好啊！”穿惯了朴素的僧衣，玉颜看到这件亮丽的衣服就眼前一亮。 不用背负着苦痛赎罪，她沉寂十年的心渐渐苏醒，符合她本性的衣服首饰才能得她喜欢。 虽然不后悔，也不容她后悔她做出的决定，但是她是真的庆幸能够轻装简行，不用背负那么沉重的罪孽。 …… 顾家女眷正坐在凉亭闲聊，祖母身边的大丫鬟走了过来。 “老夫人，裴家来人了，是现任裴国公夫人。” “把人带到厅堂，好生招待，我们马上过去。”罗氏吩咐道。 老裴国公走得早，现在的裴国公比顾国公低了一辈，裴国公夫人虽然和罗氏同为国公夫人，毕竟低了一辈。 “颜颜，你跟心颜去说话，我和你母亲二婶去看看。”罗氏对玉颜说道。 玉颜听到仆人的话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忘了什么，她这两天经历太多，起床都要迷糊一会儿才能醒来，醒来只想着侍奉在家人左右，竟然忘了还有一庄未成的婚事等着她，忘了她为什么心烦。 前世（姑且称为前世吧）她的妹妹嫁到裴国公府，夫妻和睦，家庭幸福，这世她名声没有污点，容颜出众，家世高贵，身为镇国公府世子唯一的嫡女，裴国公夫人应该是来商议亲事的。 可是，她却不想嫁了——首先在她心里，那人已经是她的妹夫，且与妹妹儿女成群幸福美满，不管心颜如何，玉颜实在做不来拿走别人东西的事情；其次前世仅仅因为莫须有的罪名，他们就放弃了她，她做不到心无芥蒂；虽然前世发生那样的事情都怨她的任性，可她却做不到一点埋怨也无——毕竟她心烦外出的最初原因，也就只是这门亲事而已；最重要的是，从她醒来时就决定一辈子侍奉父母，不出家，也不出嫁！ “祖母，我知道裴夫人过来做什么，可是我不想嫁人。”玉颜拉着准备起身的祖母，神色认真平静的说道。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不嫁？”罗氏与温清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迷茫不解。 “我想一直守护在祖母和母亲身边，一直陪着你们，不嫁人，好不好？”玉颜拉着祖母和母亲的衣服，大大的眼睛慢慢有水雾弥漫。 前世的所有她自己知道就好，就不要让家人担心难过了，若要让家人同意她的“无理取闹”，撒娇就好。 “你是不是不喜欢裴家小子？没事，我们可以再找，找到颜颜喜欢为止，好不好？”罗氏想着是不是玉颜在哪里听了裴家小子的坏话？ “不是，我不想嫁人，嫁人就要离开你们，再也不会有人像你们这样对我好了。”玉颜拉着祖母的手哭诉，“你们忍心这么可爱的我去照顾别人伺候别人吗！” 玉颜说着，眼眶的泪水终于齐齐落下，砸在青石板上，留下点点湿润。 “傻丫头，你祖母和母亲又不能陪你一辈子，你不嫁人到老了怎么办啊！”温清瑶也舍不得女儿，毕竟不是每个家族都像顾家这样善待儿媳，她也怕女儿吃苦，可是嫁人终究是正事，现在有他们护着，老了怎么办，外面因此出现的流言蜚语怎么办？。 “那时还有哥哥嫂子侄子侄女陪着玉颜啊！”玉颜擦干泪水，露出笑颜，她怎么能让家人再为她伤心呢！ “你不想嫁人就在我们身边再留几年，等你想嫁人了，我们也不拦你，好不好？”罗氏看了温清瑶一眼，下了决定。 虽然裴氏是顶顶好的联姻对象，但是颜颜不喜欢，就算再好也没用。 “好了，我这就回绝她去！”罗氏说着又要走，结果发现袖子还被玉颜拉着，“怎么了，后悔了？” “没有，就是心颜妹妹不是也要说亲了嘛，裴家是顶顶好的人家，可以说给妹妹么。”大概是多了十年人生，玉颜说起婚嫁并没有时下小女孩的娇羞。 “姐姐，你说什么呢，我不要理你了！”心颜听到这里，跺跺脚跑走了。 “妹妹害羞了呢，她肯定是愿意的，是不是二婶？”玉颜想得到二婶的赞同。 “你这丫头，没羞没臊的！”二婶笑着点了点玉颜的额头，“全凭母亲做主。” “好吧，我就提一提，咱们也不能上赶着，走吧，你们两个跟我过去看看。”罗氏看着袖子上的手，看了玉颜一眼，“怎么，还有什么话跟老婆子说？” “祖母，您像天仙一样美丽，怎么能那样说自己呢！”玉颜有搂着罗氏撒了会儿娇，直到把罗氏逗得笑了出来，才送开她，“祖母，你们去吧，裴夫人都等急了！” “你呀，留我的是你，赶我走的还是你，小没良心的，你自己去玩吧！”罗氏领着两个儿媳妇走出亭子。 第11章 云来寺 “对不起啊，让你久等了。”罗氏进来，先跟裴国公夫人道歉。 “老夫人言重了，晚辈也就刚坐下。”裴夫人热情的站起来行礼，被罗氏拉着。 “不用那么多礼数，来，我们坐下谈。”罗氏拉着她坐了下来，温氏和常氏坐在她旁边。 “我今天来，就是想跟您讨论一下两家的亲事。”裴夫人笑着，寒暄片刻后进入正题。 “两家结秦晋之好是我所愿，只是我那不争气的大孙女一心向佛，只愿常伴佛祖，不愿为七情六欲所扰。”罗氏说着叹了口气，“那丫头天天在佛堂抄佛经，还天天嚷着剃度为尼，可愁死我了。” 总不能上来就说我们颜颜不想嫁人吧，还是要找个好点的借口，免得外面那些闲的无聊的人乱嚼口舌。 “一心向佛，这是好事。”裴夫人的笑脸僵了僵，又挂上得体的微笑——都是聪明人，只怕一心向佛是假，不想结亲是真。 “我好说歹说，用孝心逼迫，她才同意晚几年再出家，现在先在我们身边尽尽孝。”温清瑶也在旁边说道。 “这孩子就是太任性，一点也没有心颜省心，天天气得我头疼！”罗氏说着，作势揉了揉太阳穴。 “母亲莫气，我替你揉揉。”温清瑶站到罗氏身后，手放在她的太阳穴上，力度适中的揉了起来，“母亲恼了就打发她去寺庙陪陪佛祖，反正有心颜在呢！” “我也见过心颜呢，那丫头真真是漂亮又有才名！”裴夫人眼前一亮，对啊，大丫头不成，不是还有二丫头么！反正口头说的是顾氏女，虽然心里都清楚就是玉颜，但毕竟也没过了明处。 虽然大丫头的身份更高贵正统一些，但是她性子还没定下来，琴棋书画等才艺在京城贵女中也只在中等偏上。而心颜就不一样了，她端庄大方，行止有度，才艺出众，更符合她对儿媳妇的要求。 “心颜是个好的，我最最疼她了！”罗氏提到心颜，终于露出笑脸，“每天都是第一个来给我请安，可把我心疼坏了！” “母亲说的什么话，那都是心颜该做的。”常氏不好意思的出声说道。 “虽然我们结不成亲家了，不过我们两家的情谊是不会受到影响的，放心吧。”罗氏拍拍裴夫人的手，安慰道。 “老夫人，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为我家长子向心颜小姐求亲的。”裴夫人笑眯眯的说道，好像这本来就是她来的目的。 “之前不是都准备定下大姑娘吗？”罗氏不解的反问。 “玉颜美丽善良活泼可爱，可是我家烨儿喜欢温婉贤淑的，我不能让玉颜进我家门受我不争气的儿子的苦啊，只能厚着脸皮向心颜求亲，老夫人若是愿意，我着媒人提亲？”裴夫人说得情真意切。 “这个，我跟家人再商量商量吧，这实在没有准备。”罗氏一脸苦恼，似乎想答应下来，又有什么顾虑。 “那我等着老夫人的好消息，我就先走了。” 等裴夫人离去后，屋里的三个女人相视一笑，“成了，老二家的，你回去好好问问心颜的意见，万事以她心意为重！”罗氏吩咐道。 “是，母亲。”常氏从来没想到这么好的亲事能落在她独女身上，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 “母亲，你看我是不是把玉颜赶寺庙住两天？”温清瑶说道，总要让事情显得更真才好。 “唉，谁让她不嫁呢，借口说了出来，虽然都是心知肚明，可是也要做出个样子才像话。这丫头净给我添麻烦，苦苦她，她去吃两天斋饭！”罗氏一锤定音。 …… 玉颜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好一会儿思绪才渐渐回笼——昨天她被哥哥安排着住在西京城里的云来寺。 云来寺是大秦朝的国寺，客似云来，她前世呆的天慈庵远不能跟云来寺相比。 玉颜并书画黄杏和几个小丫头居住在寺庙专门供达官贵人居住的院落里，现在她躺在床上，刚刚病痛的折磨似乎还在身体里残留，一睁开眼，她又脱离病重的身体。 不是熟悉的如玉苑，她这次恢复正常花了很长时间，然后在丫鬟的服侍下穿上僧服——即使不被祖母赶来这里，她也是要过来看看的，说要侍奉佛祖的是她，在庵中夜不能寐追悔的也是她。可是佛祖似乎并未计较，还给了她暗示，让她避开应来的劫难，她应该来谢谢佛祖。 虽然她更应该去天慈庵，可是一来天慈庵不接待客人，二来她的家人并不放心放她出城，她自己对城外也有点恐惧，所以就来到了这里。 玉颜吃过斋饭，戴上帷帽，在小沙弥的带领下，走进一间佛堂，这里很安静，是为她准备的礼佛之地。 她像记忆中的十年一样，熟悉的打坐念经，好像心无旁骛，又好像向佛祖诉说良多。 佛祖啊，梦中我是你最虔诚的信徒，我斩断红尘侍奉与您，您是不是听到了我的诉求，让我得以回到过去，弥补我犯下的过错，让我得以在父母家人面前尽孝？ 现在的一切好不真实，我常常会恍惚，会分不清身在哪里。我多不想要这多出的十年记忆，它让我患得患失，它让我不能尽情享受现在的快乐，可是我又多么庆幸拥有这十年记忆，它让我更加的懂得珍惜。 我的嫂嫂果然怀有身孕，我的父亲按我所说果然抓捕到一群恶人，我明白梦中的一切都是我亲身经历，我用十年的虔诚孤寂，换来了这世的心灵安稳。 佛祖，我不知道前世的我还要缠绵病榻多久，不知道前世的我亡去后现在的我还能不能存在。我知道是您给我这样梦幻般美好的经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虔诚的感谢您。 只是不管这一生短暂还是漫长，我都不会再如前世般侍奉在您左右，望您谅解。我有太多割舍不去的亲人，前世尝过亲人相离天人相隔的痛苦，这辈子再不愿让他们跟着我一起痛苦。 心诚则灵，我将永远把您放在心上，直到生命消散那日到来。 玉颜一直虔诚的念经，那些经文早已刻进她的心中。 “小姐，该吃斋饭了。”书画和黄杏已经在旁边等了好一会儿，直到看见玉颜动了一下，连忙出声说道。 “好，扶我起来吧。”这具身体没有适应长时间的礼佛，她刚才就是要起来，却被腿部的酸麻袭击，踉跄了一下。 “小姐，你慢点。”两个人分别扶着玉颜左右，才把她搀扶起来。 “走吧。”玉颜一左一右扶着两人，慢慢的向外走去。 …… “这就是顾国公府的大小姐，四弟，你看她怎么样？”玉颜走远后，佛祖背后走出来两个人，一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说道。 “很虔诚。”那个四弟回答道。 “地位够高，据说长得也漂亮，又这么虔诚信佛，肯定心地善良，足够当我的皇妃了！”那人热切的看着玉颜消失的地方，说得坚决。 “顾国公府历来都不与皇室结亲，他们更愿意当纯臣，皇室也需要这样的纯臣。”秦旭说道。 “我可以想办法让父皇下旨赐婚！”三皇子秦昀势在必得！ “估计父皇会同意吧，毕竟父皇对你那么好，不像我，出宫住后，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父皇了。”秦旭说着，透着落寞。 “父皇还是爱你的，你跟我一样大，父皇给我赐婚的同时，也会为你赐一贵女的。”秦昀拍了拍四弟的肩膀，说着安慰的话。 第12章 游寺庙 整个西京城谁不知道老四是个小透明啊，他那曾经受尽宠爱的母妃去世后，皇帝很快投入别的嫔妃怀抱，曾经四弟有多受宠，现在就有多被冷落，想想就让人心情畅快啊！ “三哥就会安慰我，父皇对我怎样，我还是有先见之明的。”秦旭摇摇头，不想再谈。 “我要赶快去皇宫见父皇，这样的妙人可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四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父皇？”秦昀走了一步，停下来问道。 据说他和四弟先后出生，可是那时父皇满眼都是柳贵妃和她肚里的孩子，哪里有时间精力看他这元后嫡子呢！ 所以他现在就是要处处带着他的好四弟，让他体会体会嫉妒的滋味，他九岁之前尝到的滋味不让他四弟都尝尝怎么能安他的心呢！ “三哥，我就不去了，反正父皇也不想见我。这寺庙里景色不错，我多呆几天。”秦旭说着，又回到佛像后面，原来那里有个暗门，通向他们居住的院落。 “随你，等我的好消息吧。”三皇子秦昀说着就走了出去。 秦旭来到书房，提笔随意写下几个字，放下毛笔，走了出去。 书房里好像有影子闪过，仔细去看，什么也没有，只是桌子上写字的纸张不见踪影！ …… “小姐，你念经也太刻苦了，这样对身体不好的！”书画一边替玉颜按摩腿，一边抱怨着。 “就这一次啦，书画你个管家婆！”玉颜看了看黄杏，“你看看黄杏多好，都不说我！” “算了，反正小姐也不听，我不念了！”黄杏放下手中的书，“我不是不说，只来不及说好嘛，吃完斋饭小姐就让我念书，我哪有时间多嘴嘛！” 黄杏说着，站在玉颜身后开始帮她捏肩膀。 “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你们家小姐决定听你们的！”玉颜享受她们的唠叨，能听到是幸福。 “那下午我们在寺庙里看看吧，这里景色很不错。”黄杏立马接话。 “好啊。”玉颜同意下来，她不想一直拘着这两个丫头。 …… “烨儿，我跟你说的，你考虑怎么样了？”裴夫人回家就把在顾国公府的谈话复述给裴国公和长子，现在又问，是想看看他的决定。 “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裴烨神色平静，看不出到底想些什么。 “顾家大姑娘昨天就去云来寺了，据说今天礼佛半天，最后被丫鬟搀扶出来的。”裴夫人看着无动于衷儿子，继续说道，“不管她是不是一心出家，她对佛祖的虔诚是能看出来的。我们家需要的是侍奉长辈、操持家事、待人接客样样精通的媳妇，而不是每天只会礼佛的花瓶。那二小姐我也是见过的，除了容貌稍逊，别的样样都比大小姐强得多。” 裴夫人一点点为儿子分析利弊：“心颜容貌也是上成，才貌品德样样都佳，你要是实在喜欢容貌出色的，婚礼后纳妾就可以了。” “顾家承爵一脉可一直都是禁止纳妾的，虽然连带的顾家旁支也很少纳妾，可少不代表没有。我担心取了大小姐过来，她能管着你不让纳妾，她有顾国公府撑腰，可不会管那么多！” “二小姐也是顾国公的嫡孙女，顾国公身体还硬朗，短时间也不会让顾泽袭爵。二小姐的父亲顾治可是有纳妾的！若娶二小姐为妻，她可没有理由不让你纳妾。男人三妻四妾本是正常，哪像顾国公家，一家子惧内，像什么话！”虽如此说着，语气里却有掩饰不掉的嫉妒。 “全凭母亲做主。”裴烨恭敬的说道。 他不是不愿意，对从没见过的顾家大小姐他能有什么真心，只是毕竟顾家大小姐的身份更高一点，可是听了母亲的谈话后，他知道二小姐更适合他，毕竟他可没有从一而终的想法。 …… “小姐，云来寺真大！”黄杏对玉颜感叹道。 “除了寺庙，寺里修建有很多院子，都是供达官贵人过来时使用的，就比如我们居住的院子。”玉颜解释着。 云来寺还是前朝延续下来的寺庙，大秦朝很少劳民伤财修建大规模建筑，他们大秦朝历代帝王都爱民如子，所以才能历经两百多年依然国泰民安。 “据说这里还有专门供给皇室子弟的院子，皇帝也曾在这里礼佛。就是那些院子太隐蔽，我也不曾听说是在哪里。”玉颜一边说，一边领着两个丫鬟走着，她的帷帽很单薄，并不影响她的视线。 “皇族子弟也不知道什么模样？”书画说着，一脸神往。 其实大秦朝的百姓都很爱戴尊敬皇族，因为开国到现在，每个皇帝都是好皇帝，大秦朝子民的生活也越来越好，所以书画这样很正常。 “就跟我们每个人是一样的。”玉颜曾经见过皇帝和几个皇子，只是离得远，不甚清楚。 “肯定是不一样的，就像小姐跟我们也不一样。”黄杏说道。 “哪里不一样？”玉颜疑惑的看着黄杏，身份不一样吗？其实她更想给她们提供像她自己一样的生活，只是贸然这样，她们两个可能并不能接受，她也自私的想要她们多一点陪伴。 “小姐像天仙一样美丽，哪能跟我们一样！”黄杏睁大眼，模样有几分搞笑。 其实初代顾国公也就是一般长相，只是地位高了，后人都能迎娶美貌妻子，于是到她这一辈长相都很出色。皇族和别的勋贵之家也都是这样，出身高贵的人样貌都很出色。 “小姐，通过前面的长廊有一个亭子，我们去那里歇歇脚吧？”天有点热，黄杏一路蹦蹦跳跳，很快便满头都是汗水，正想劝小姐回去，就看到不远处的亭子，顿时大喜过望。 “好，那里景色应该很不错。”玉颜点头同意，带着两人向长廊走去。 下午半天，她们基本上把寺庙能看的地方都看了一遍，寺庙修建在西京城的一座矮山上，从半山腰往上都是云来寺。 虽然寺里环境优美，但是最吸引人的还是寺庙本身的庄重感，比玉颜前世所在的天慈庵更加吸引她。 她在脑海里想了一遍走过的路，渐渐判断出从那处亭子正好能看到云来寺大部分寺院，却看不到贵客居住的院子。这里既能一览寺庙的庄重风采，又不透漏贵客们的隐私，不得不说应该是云来寺最好的观景地。 玉颜不由得加快脚步，她想先一步目睹那只是想想，就令人震撼的场面！ “小姐，你慢一点吧！”书画与黄杏都已经疲累，她们做丫鬟的竟然比不上主子的旺盛精力！ “又不会丢，你们慢慢走吧。”玉颜说着，蹦蹦跳跳跑远了。她一路都有两个丫头照顾，所以精力当然比她们好。 玉颜在长廊慢跑着，同时不停看向山下，这里应该是这座山的最高点，稍微往下一点是一处断崖，断崖不高，但在这里正好能看到寺庙的建筑。 只是这里看不全，还看不全，玉颜心里眼里都是断崖下的建筑，甚至来不及看路，直到，她终于转角来到了亭子。 这里果然是最佳的观景地，寺庙里重要的佛祖殿堂都能从这里看到，香火缭绕中，除了雄伟，更显庄重。 玉颜撩开帷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她似乎看到那些烟雾缭绕，缭绕成一尊微笑的佛像，他似乎在告诉她，所有的苦痛都已远去。 玉颜双手合十，向着他虔诚的行礼，等她睁开眼时，一阵山风吹过，香烟又四散开去，刚刚的也许只是她的错觉。 第13章 梦已远去 “女施主颇有佛缘！”一声话语打断玉颜的思绪。 “圆智大师过奖，只是多读了几本佛经。”玉颜听到声音有些吃惊，她刚才好像被魇住一样，竟然没有发现这里有人，庆幸的是这人是圆智大师，她能听出声音。玉颜拿下帷帽，整理好仪容后，才回身向方丈见礼，昨天她来时就已见过圆智大师。 等她抬起头时，才发现圆智大师旁边还坐着一个人，身着玄色衣服，虽然坐着，但仍能看出他修长的身躯，最主要的是他的一张脸，漂亮的过分！ 玉颜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看他能让方丈陪同，想来身份非同小可，玉颜也对他微微屈膝行礼。 “对不起，玉颜有些失礼，匆忙间没注意，打扰方丈了。”玉颜说着就想离去。 她刚刚过来得太焦急，想来什么女子应该有的端庄贤淑都是没有的，还被方丈和一个陌生男子看到，她好想快点逃走，至少要从他们的视线消失。 “施主一心向佛，佛祖不会怪罪。”圆智大师慈眉善目微笑着。 “谢谢大师，我的丫鬟们在找我，我就不打扰你们谈话了，玉颜先告辞。”她屈膝准备离去。 “我的问题已经解决，谢谢大师。”男子站起身，向方丈行礼，又看了玉颜一眼冲她点了点头，“那我先行离去。” “施主慢走。”圆智大师向男子回礼道别，然后又看向玉颜，“施主留步，这里留给你们，我还要去主持佛会。” 等书画黄杏她们过来时，亭子里就变成她一个人，她甚至有点回不过神来。 她坐在凳子上微微歇息，她还在想刚刚那个男子，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男子！ 其实她总共也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几个别的男子，她最熟悉的就是家里的兄弟，两位兄长应该是她见过的最出色的男子了，可是与那人比起来，竟然不如许多，不论是容颜还是气势。 能比她家哥哥还出色的男子不多，很少，这样想来，那位的身份也呼之欲出，只有皇城里的皇室子弟了。 哎，可怜她好不容易遇到了容貌比她还出色的人，竟然是身份高贵的皇室——如果他的身份低微一些就好了，她可以用招赘的方法把他圈在身边日日欣赏。家人都担心她不嫁人日后会孤身一人，可是若有人有如此容颜，她招赘回家也是不错的。 就是在佛门圣地这样想似乎有些罪过，她在心里悄悄的跟佛祖告罪。 所有见过她的人都毫不吝啬的夸赞她的容颜，可是大概是天天看，看得多了，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倾城。现在难得遇见在她看来比她自己还要出色的人，她会在佛祖眼皮下生出这样的想法大概也不怨她吧。 “小姐，我们回去吧？”书画见小姐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忍不住出声提醒，再晚一点天就要黑了。 “回去吧，也不知道心颜的亲事几时能定下来，我都想家了！”玉颜挥散跑偏的思绪，看着这里陌生的一切，忍不住说道。 她本是爱玩爱闹之人，可是多了十年记忆之后，玩闹的心小了很多，但是变得喜欢粘着家人，不管是静静地陪着，还是撒娇卖乖逗她们开心，都比孤身一人在外好。 玉颜偷偷吐吐舌头，要是被身边两个人知道她形容自己是孤身一人，她们肯定又该不依不饶的闹她，还是在心里想想好了。 …… 玉颜躺在病榻，她能感觉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这身子曾经娇生惯养，到底受住了天慈庵的清苦生活却受不住每天痛苦的内心。她每天除了念经时能得片刻安宁外，剩下的时间都在承受煎熬。有时候她甚至会不孝的想，若家人与她的关系疏远一些就好了，那样家人不会因为她的离去悲伤，她也不用在这里日夜愧疚。她不在乎自己是否忧思成疾药石无医，她只后悔不能守在父母床前，让他们病痛中还在担心她这个不孝之女！ 她感觉自己脱离了身体的束缚，越飘越高，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轻，似乎灵魂的杂质都被净化！ 大概没有再次醒来的一天了吧，在扑向那片广阔的星海时，她忍不住想到。 大概是没有遗憾的，能在消散之前在亲人身边撒娇嬉闹她应该满足，可为什么她却在叫嚣着不够不够！ 陪伴的时间太短，她想要十年，二十年，永远，都能陪伴在他们左右，所以，大概是遗憾吧。 知足，却仍有遗憾。 …… “我们要不要喊醒小姐啊？”黄杏犹豫着，小姐流着泪，却微笑着，看得她一阵纠结。 小姐这样太凄美，这不应该是小姐应该有的表情，她就应该一直灿烂着，无忧无虑。 “还是叫醒她吧，也不知道小姐还要不要礼佛，再晚点就来不及了。”书画说着，上前叫醒玉颜。 “书画，怎么了？”玉颜睁开眼，感觉脸颊湿漉漉的，忍不住用手摸了摸。 她梦到她投入了星海的怀抱，前世的她去世了，这世的她依然苏醒，她是不是摆脱了前世？ “小姐，该起床了，今天还礼佛吗？”书画问道。 “礼佛，还穿僧衣。”玉颜擦干脸上的泪痕，站起身享受书画黄杏的服侍。 只是一刹，那十年的记忆就蒙上雾，蒙上纱，变得越来越淡，若是仔细回想，她能够大概记得发生了什么，却再不能体会到那时的孤寂与悲伤。好像在她投入星海的过程中被星海洗涤净化，整个身心都一阵轻松。她还是一个及笄之年的娇娇之女，她依然快乐不知愁滋味。 她知道吸取那十年的经验，她的安全对家人来说是重中之重，所以不管到哪里都应该让家人陪伴；她快乐她的家人就满足，所以她不能让自己陷入悲伤之中，永远快乐的陪着他们。 玉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寺院，佛家之地，使她挣脱过去的束缚，但总会有点关系，昨天那尊虚无缥缈的佛像出现得太过巧合。 不知道家里为心颜定亲需要多久，在回家之前，让她虔诚的谢谢佛祖吧。 …… 玉颜在云来寺一连住了半个月，就在她开始怀疑家人是不是像她以为的那么疼爱她时，大哥顾霖终于过来接她。 “大哥，我好想你啊！你怎么忍心现在才来接我回家？！”玉颜一见到顾霖，立马上前抱怨。 “你还说！”顾霖点了下她的额头，“心颜的亲事前几天就订好了，当时我就想来接你，你猜猜祖母说的什么？” “说什么？”祖母那么疼爱她，一定是要立马接她回去的！ “祖母说，‘不过是装个样子，她倒还真准备遁入空门啊！不去接她，看她什么时候能想起我这老婆子！’”顾霖复述着，“祖母生你气，说让你住两天，结果一直不见你派人回家让接你，她一气之下就不让接你了！” “我真是太冤了好不好！”玉颜皱着一张脸，仿佛受了莫大委屈。 第14章 美好的一切 “祖母，我好难受！”玉颜回到顾国公府就先去祖母屋里诉苦。 “我看你滋润的很，乐不思蜀！”罗氏说着，扭过头并不想理她的样子。 “我每天都在想您，想得茶饭不思，我每天都盼着家人接我回来见您！”玉颜站起身，搂着罗氏亲密的诉说，“我还以为您生我气，气我不愿嫁人，把我打发寺庙不愿见我呢！” “我不愿见你你就不会想法子回来见我这个老婆子吗！你带去那么多人，不想自己回来，派个人让家里去接你啊！”她还要生气，她才没那么好哄！ “祖母，我没回家是想着趁机在佛祖面前多多祈求，祈求您身体康健，祈求我能常伴在您左右！”玉颜趴在罗氏肩膀，轻声细语，“我以后再也不外出这么长时间，我不嫁人就是想一直陪着您啊！” “祖母可不想绊着你一辈子，遇见你喜欢的，我们不看家世，都同意你出嫁，只是别忘了经常回来看看祖母。”罗氏偏头看着肩膀上安静的孙女，一眼望进她水汪汪的眼里，“哎呦，小宝贝，怎么哭了呢，祖母没生气，就是想着吓吓你，让你多陪陪祖母。乖，不哭不哭，我们玉颜是个快乐的小仙女，怎么能哭呢！” 罗雅梦心疼的搂着孙女，不停地哄着她。 “让祖母笑话了，祖母不气了吗？”玉颜坐在罗氏旁边，亲昵的靠着她，水润的大眼睛忐忑的看着她。 “不气，祖母从来没有生颜颜的气，祖母就是想让颜颜多陪陪祖母。”罗氏看到孙女伤心，什么原则都不想要了！ “祖母最好了，我就说这招最管用，哥哥还不信！”玉颜灿烂的笑着，哪里还有一点哭泣的样子！ “你呀，小淘气鬼，以后再装哭祖母可要打你了啊！”罗氏哭笑不得，可是这样的颜颜本来就是她熟悉的疼爱的样子。 “您才不舍得呢！”玉颜吐吐舌头，一点也不怕。 “吩咐下去让下人打你几板子，老婆子眼不见为净。”罗氏继续吓唬她。 “我看谁敢打，前脚打了我，后脚我就找您哭诉，打我的人肯定被打得更厉害！”玉颜就着假设说下去。 “你呀，就仗着我疼你吧！”罗氏无可奈何，但不可否认，玉颜回家的这半天是她这半个月最最畅怀的时间。 …… “心颜妹妹，你在看书呀！”玉颜在两个丫鬟的陪同下来到心颜的馨香苑。 同样都是顾国公的孙女，可是自己却比心颜受宠，这种宠爱不是物质上的，虽然祖父祖母总想做到不偏不倚，可感情是不会骗人的。而且因为她父亲是世子，她和心颜在外面，她总是更受关注。从前她从没有考虑过心颜的感受，当顾家会失去裴家这门好亲事时，她想为自己争取一下，也没有不能被她原谅。前世心颜大概也是心有愧疚，一直不敢见她。 这些天大概是受前世影响，她都没有往常那样找心颜玩乐。前世之事已经有个完美结局，因为她十年的清苦，换回这世的无忧，她已足够满足。前世之事对她的影响已经忽略不计，去除前世的情绪，她还是很喜欢心颜妹妹的，心颜妹妹就要嫁与他人，以后再见面就不如现在方便，趁着她还没有出嫁，她要来多陪陪妹妹。 “姐姐来了，快过来坐。”心颜放下手中的书，脸上出现温柔的笑容，拉着玉颜坐下。 “一直怕打扰妹妹看书习字，许久不曾过来与妹妹谈话。姐姐刚从寺庙回来，甚是想念妹妹，就厚着脸皮打扰妹妹看书了。”玉颜说道。 “姐姐说得什么话，姐姐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心颜拉着玉颜的手，语气亲近。 “那我可要多来打扰你了，毕竟妹妹快要嫁人，以后我们姐妹再相见不如现在容易。”玉颜揶揄道。 “姐姐！本该是姐姐的好亲事，却被我得去，妹妹心里一直难受，姐姐还来取笑人家！”心颜不依。 “你与未来的妹夫一定是前世今生之缘，谁在遇见真命天女之前没有相看过几个人家。”玉颜想着前世，说道。 “姐姐再打趣我，我可不理你了！”心颜说着，脸上浮起一抹红云。 “我陪了祖母半天，竟然忘了问她你定在几月出嫁！”玉颜懊恼的拍了拍头，“姐姐早早地记性就不好了，心颜跟姐姐说说好不好？” “钦天监算的日子是十一月二十九。”心颜小声说道，但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她的期待。 “这都七月份了，只有四个多月，是不是有点太紧了？”玉颜算了算时间，不由说道。 “钦天监算了三个日子，有一个更近，另外一个在明年九月，裴家跟我们家人商量一下，就订在十一月二十九。”心颜解释道。 “妹妹的嫁衣绣好了吗？”他们富贵人家，一般都是让家里下人绣制，自己添几针就好，就像她，她都没有自己绣嫁衣，不过她可是见过妹妹绣嫁衣的，不过那时才绣了一半。 “绣好了，姐姐要看看吗？那次被你见了之后，你可惦记了好久！”心颜掩唇一笑。 “姐姐那时不是好奇嘛，不过现在我就不看了，我要等妹妹出嫁那天，看嫁衣最美的时刻。”玉颜其实有点舍不得妹妹出嫁，毕竟妹妹嫁人后她就没有玩伴了，不过她不嫁人，总不能让妹妹陪着她当老姑娘吧！ …… “父亲，你回来了！”父亲和两位哥哥是家里最忙的人，要不是玉颜一直等在母亲这里，她还看不到父亲。 “还不是你给父亲找得麻烦，经过这么长时间审问，终于从那群贼人嘴里问出作奸犯科之事，那群人真是少有的恶徒，杀人放火不为钱财，只为满足他们病态的心理。”顾泽叹息着摇了摇头，“颜颜啊，幸亏你没继续去庄子里，要不是，唉！” “那是佛祖保佑我啊，给我托梦，让我远离灾难，无忧无虑！”玉颜说到，语气轻松。 虽然她知道继续走下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甚至她自己已经承受过那种痛苦，可是她却不愿让父母担心——她要永远开心快乐，永远做父母欢乐的源泉。 “对啊，我们颜颜这么好，连佛祖都疼爱她呢！我平时还是要多多礼佛，让佛祖继续关照我们颜颜。”温清瑶也说道。 “谢谢母亲，母亲最好了！”玉颜搂着母亲，亲昵的靠在母亲身上，她是最会撒娇的人了！ …… 从父母那里回来，玉颜让丫鬟们弄好热水，她要好好泡泡澡。 在云来寺住了半个多月，毕竟不如在家里方便，她每天都只能用水随便擦拭一下，她早就想泡在热水里放松一下身子了。可是回来要陪祖父祖母，要恭喜妹妹，要陪父母，也就只有睡觉前，她才终于有空泡泡澡，好好享受一下。 屋里只有她一个人，从她稍微大一点之后，她就不乐意让人陪着洗澡，总觉得很害羞。 浴桶很大，水上面被书画她们撒了好多花瓣，粉嫩粉嫩的颜色，淡淡的清香，这才是她喜欢的生活啊，前世怎么会脑子想不开遁入空门呢，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想着想着，她自己倒是笑了起来，净化了前世过多的负面情绪，对于前世的记忆，就像是看了一场戏剧。她从演戏人变成了观戏人，从下棋者变成了观棋者，脱离了当局者迷，变成旁观者清。 前世若也有这样一场戏剧给她看清楚，看明白，她大概会有不同的选择吧。可是不管是什么选择，为她而牺牲的几十条人命却不是说不在意就不在意的。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她嘟囔道。 玉颜看着自己本来白皙娇嫩的肌肤，被热得红彤彤的，跟水面上漂浮的粉色花瓣几乎一个颜色。 她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她喜欢鲜艳的衣服，耀眼的珠宝首饰，精致好看的菜肴，所以她也是很喜欢自己姣好的容颜的，对于前世轻而易举放弃这些的她，现在的她已经无法理解。 第15章 礼物 她生得好看，在外人面前总是做端庄典雅的姿态，别人都夸奖她是九天玄女下凡，可是她在家人身边却是一只快乐的小精灵，她的本性也是如此。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在外遇到感兴趣的东西时常常会忘乎所以，就比如那天在方丈和一个皇子面前做出失礼跳脱的行为。所以各家基本都能打听到她是什么性子，现在每天上门求娶她的都是看在她的容貌或者家世，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她不想嫁人家里人都知道，却不能广而告之，每天面对有求娶意向之家还要挑三拣四回绝对方，祖母和母亲最近应该很累吧！想到这里她不厚道的笑了！ 玉颜任由自己思绪乱飞，直到双手被水泡得微微皱起，稍微破坏了一点美感，她才裹着澡巾出去享受丫鬟们的服侍。 “书画，快给我准备月事带！”玉颜正享受她们服侍，突然感觉一股热流流出。 “我就想着就是这两天，只是看小姐好像都没有要来月事的样子。”书画拿来月事带给了玉颜。 这将近一个月来事情太多，玉颜都忘了还有月事！其实也不能说忘了，她前世后来月事很不规律，每次还都腹痛难忍，以至于这两天只是稍微有点疲累的症状并没有引起她的重视。 这世她的身体调养的很好，来月事这几天也只是有点虚弱，玉颜换好月事带出来，继续让她们帮她打理头发。 “乞巧节过了吗？”玉颜任由她们打理头发，自己正在翻看一本闲书，结果看到了牛郎织女相会，忍不住问出声。 “回小姐，我们去云来寺的第二天就是乞巧节！”小姐日子过迷糊了，黄杏忍不住笑了起来！ “啊，还想着乞巧节带你们出去玩呢！”玉颜从镜子里看着两个大丫鬟，等着看她们的反应，心里却忍不住想到了那天遇到的如玉美人，那天就是乞巧节啊！ “小姐，你也不早说，早说我早点提醒你，我们晚两天再去寺庙！！”黄杏一脸失望懊恼的样子，书画也一脸可惜的点点头。 对于两人的反应玉颜非常满意，让她们笑话她！ 其实玉颜并不怎么期待过乞巧节，她又不想让自己的女红更进一步，也不想夜会如意郎君，虽然错过，但是并不觉得可惜。 “今天都七月二十三了呢，中秋佳节就要到了。”玉颜说着，忍不住高兴起来！ “小姐，中秋节我们陪你逛闹市好不好？”书画放下桂花油，一边为玉颜梳发，一边也忍不住说道。 “好啊，如果那天没事的话，就让哥哥陪我们去闹市转转，你们跟着我也好久没有玩乐过了。”玉颜说着，忍不住露出向往的神情，“不过中秋佳节宫中也会设宴，我小时候去过一次，今年不知道母亲去不去？” 有时宫中设宴会请朝臣家人参加，主要是看皇帝老爷想不想热闹大办。皇帝不喜铺张浪费的奢侈行为，最近一次大办中秋宴席还是在十年前吧，那天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时她太小，已经记不太清。已经十年过去，说不来今年又要大办。 “如果那天我不在家的话，你们两个就自己去玩，遇到好玩的东西记得给我买一份，我会先给你们足够银钱的，足够你们尽兴！”有可能不能陪着她们玩，玉颜提前说好。 “小姐真好，遇到好吃的好玩的我们都给小姐带回来！”黄杏高兴的跳起来，书画也笑了起来。 …… 玉颜躺在床上想着中秋要送给家人的礼物，越想越兴奋，再加上腿间的异样感，更不能入睡了，她的双眼在黑暗中亮晶晶的，在发着光。 “书画？”她忍不住喊道。 “小姐，我马上过来！”书画回道，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不用起来，明天早上你去祖母院里帮我说一声，就说我身子不太便利，明天不去请安了。”玉颜决定明天早上睡半天懒觉。 “小姐，我给你准备热水袋，你暖暖肚子吧。”书画说着，本来已经停下来的动作又继续起来。 “不用了，我肚子不疼，就是想睡个懒觉。”玉颜说着，有点不好意思。 本来全家就她起得最晚，结果她还要偷懒不去请安，只为睡懒觉。 “好的小姐，我明天不让她们打扰你。”听到小姐没事，书画才放心的躺了下去。 “睡吧，没别的事情了。”玉颜让书画睡觉，自己继续幻想家人收到她礼物时的高兴。 她已经十年没有为家人准备礼物了，虽然现在离中秋节已经很近，来不及为每个人都准备精致的礼物，甚至很多礼物还要用家人给她的银钱去置办，可是这丝毫不能影响她为家人准备礼物的炙热之情。 她身在富贵之家，除了皇族宗室，大秦朝再没有哪家能比他们尊贵，想要什么东西没有呢！她送的不是礼物本身，而是她对家人的喜爱之情，同样他们也不见得需要她的礼物，只是希望能通过礼物能看出她的心意，看到她的用心，那样他们就会开心满足。 玉颜左思右想，最后终于抵不过周公召唤，沉入梦乡。 …… 接下来几天，玉颜因为身体不适，每天只稍稍陪伴家人，就回到自己房里，她趁着这个时间偷偷摸摸准备着她的小礼物。 等身体利索之后，她会陪伴家人半天，另外半天带着丫鬟仆从在京城有名气的各个店铺出没。 为了不让家人提前察觉太多，从前买什么东西都记顾国公府名号，让人找管家支钱的她，翻出了她十几年的积蓄。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天气已经转凉，中秋节也正式到来。 中秋佳节，朝廷学堂都休沐，她们一大家子难得齐聚一堂。 除了玉颜每天都见到的女眷，祖父、父亲、二叔、两位哥哥还有二叔家的庶子都聚集在厅堂。 平时玉颜只经常见到二婶和心颜，很少有机会见到二叔和在学堂上学的弟弟。 在这团圆的中秋佳节，他们终于能齐聚一堂，共庆佳节！ “祖母，我给你做了抹额！”玉颜坐在祖母旁边，腿上搞笑的放着一个大包裹，哥哥弟弟妹妹他们嬉闹着要看，都被玉颜赶到一边，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第一件礼物。 “颜颜给祖母准备礼物了，来来，让我带上！”罗氏说着，接过抹额就带到头上。 “怎么样，喜不喜欢？”玉颜问得有点忐忑。 虽然她的女红经过前世洗礼已经好了很多，但这毕竟是她送出的第一件刺绣作品，还是有点期待夸奖的。 “好，非常好，这才多长时间，我们颜颜女红竟然越发好了！”这时候的白天戴着抹额还是有点热，但罗氏却舍不得取下来，“我要戴着它去参加今晚的宫宴！” 她要在外面好好炫耀一下她孙女的孝心，让她们羡慕去吧！ “祖父，我给你和父亲都做了一双鞋子。”玉颜将做的两双鞋子分别递给他们，“你们每天都要站好久，我就想让你们能舒服点。” 玉颜让身边的丫鬟取来祖父和父亲的旧鞋，根据他们不同的情况分别做了一双适合他们的鞋子，时间有点紧，看着有点朴素，但穿起来应该很舒服。 “给祖父做一双就行，给你父亲随便买一双，累着我们颜颜怎么办！”顾正接过鞋子，瞪了乐呵呵接过鞋子的顾泽一眼。 “颜颜是我的宝贝女儿，孝敬我是应该的。”顾泽说得眉飞色舞，“我去里面换一下，颜颜，父亲高兴啊！” “我也去！”顾正跟顾泽都去隔间换鞋子。 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被喜欢，玉颜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母亲，我为您抄了佛经，您看看我的字是不是大有长进？”玉颜将装订好的厚厚一本佛经放进母亲手中。 “好，好！颜颜真是长大了！”温清瑶看着一页页堪比大师手笔的佛经，别提多么高兴，从来不肯下功夫学习的颜颜现在竟然已经有大师水平，说出去谁能相信！ 温清瑶合上佛经，连罗氏要看都没舍得，女儿想要低调，那她就满足她！ “二叔，我给您和弟弟分别准备了砚台，希望弟弟早日学有所成金榜题名！”两个砚台重量不轻，玉颜分别给了他们两个。 “二婶，我给你和心颜、嫂嫂都准备的首饰，是用我珍藏的宝石打造的，把我的老底都掏空了！”玉颜给二婶准备的中规中矩，给心颜准备的是一套火红宝石装饰的首饰套装，心颜就要嫁人，玉颜想给她好一点，给嫂子的是她珍藏的佩戴对身体有好处的暖玉，正适合怀有身孕的嫂子。 “妹妹，你怎么这么厚此薄彼，一屋子人都有礼物，只有我和大哥没有！”顾霂可怜兮兮的看着玉颜！ “哥哥，我怎么可能忘了你们！”玉颜说着，从空荡荡的包裹里拿出一本书递给二哥，“二哥，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里面讲述了历代状元郎的生平事迹，希望哥哥能从中汲取经验，成为超越他们的状元郎！” “大哥，这是我找来的历代开国元勋存亡录，希望对大哥有帮助。” “谢谢妹妹，我会吃透看烂！”两个哥哥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玉颜为了送礼物花费了十几年的积蓄，同时，她收到的礼物填补她的花费，还绰绰有余，玉颜让书画她们登入她的小库房。 第16章 醉酒 “小姐，你好美！”黄杏忍不住发出感叹，她的双眼几近痴迷。 因为要参加晚上皇宫的中秋宴席，基本不施粉黛的玉颜被两个大丫鬟并一众小丫鬟围在身边盛装打扮。 玉颜不太习惯这样的装扮，因为这样穿戴一番之后，她只能规规矩矩做个端庄典雅的淑女。走路不能蹦蹦跳跳，笑容只有微笑，甚至吃喝也只能小口的，幸亏她刚刚吃了些糕点，在宫宴上不至于饿肚子。 “书画，黄杏，一会儿我跟着祖母和母亲走，你们不用陪我了。”反正陪着她也只能到皇宫门口，还不如让她们自己去玩，“今晚外面一定很热闹，好好玩！” “你们做好事情之后想要去热闹的话也自去玩，只是商量好留下一半人看着如玉苑。”玉颜招呼书画，“把匣子里的银豆子分给她们，看守的人多一倍。” “谢谢小姐！”众多丫鬟仆从喜笑颜开。 “黄杏，你送我到祖母那里。”被一身妆容束缚，玉颜莫名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威严。 …… 宫中宴席男女分开坐，只是有些距离，但并未隔开，但却没有哪一个人明目张胆的四处打量。 玉颜跟心颜坐在祖母两侧，再两侧分别是温氏和常氏，因为是团圆宴，所以并未按品级把一家人分得很开。 这里都是达官贵人，她只是镇国公府嫡孙女，虽然是少有的贵女，但到底没有品级在身，在这里诰命加身的夫人比比皆是，她只能坐在祖母和母亲身边，端庄浅笑，听着她们你来我往。 大概真是容颜惹的祸，不停的有人夸赞她，那些看到她这样端庄的人还以为关于她的传言有误，若有似无的打听她的亲事。 玉颜在旁边微笑着，微笑着，嘴角都要笑僵硬了，好想不管不顾站起来大声宣布——本姑娘不嫁！ 可是这里是皇宫，她不能撒野。她代表着镇国公府而不仅仅是她自己，她不想让那些人在背后讨论她——那就是镇国公府娇养的姑娘，除了那张脸真是没一处能看，这样的姑娘谁家娶进门都只能供着，要不镇国公府那群人估计都要打过来了！供起来也没什么，只要镇国公府能稍微提拔一下也值了，就怕这不懂规矩的出去随便得罪个什么人，镇国公府不怕，我们可就要遭殃喽！ 所以她不能任性，家人宠她亲她爱她，她不能让家人因她蒙羞。 玉颜脸都笑僵硬了，皇帝终于发话，宴席正式开始，一道道珍馐佳肴色香味俱全，她却只能问问味道，不能大口吃喝，真是可惜呢。 男子席上听声音很热闹，觥筹交错，高谈阔论，玉颜这桌大家却都很矜持，像她这样大的姑娘都是随便动了下筷子，年长些的人相对来说吃得多些，却也多的有限。 玉颜怕毁了妆容，并未动筷，她的家人知道她来之前吃过东西，并未多劝。 玉颜坐着有点无聊，别人都在做样子吃吃喝喝，她干看着好像有点尴尬呢。 为了不太尴尬，玉颜端起面前的小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她曾经在父亲和祖父喝酒时，用筷子沾了一下白酒，辣的她一连吃了好几口菜才缓了过来，从此之后对酒水敬谢不敏。 玉颜已经做好被辣的准备了，没想到入口的却不是酒水的热辣，而是类似果汁的清香酸甜。 本来只是打算抿一口做做样子，没想到一杯直接下肚。玉颜把酒杯放在桌上，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同时却有更多期待——不愧是宫宴用酒，果然好喝。如果这里是国公府，同桌之人是她的家人的话，她一定会自己上手再倒一杯！玉颜看着酒杯，眼神炙热，无聊了这么久，她终于找到一点乐子！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炙热，旁边的宫女很快重新为她倒了一杯酒。浅绿色的酒水就像一汪碧潭，引诱着玉颜一杯杯喝下肚。果酒有不同种类，有淡绿色，淡黄色，浅红色，深红色等等，每种她都在身边宫女的服侍下喝了几杯。 “颜颜，果酒也会醉人的，不要再喝了。”温清瑶本来看女儿兴致不高，好不容易对果酒感兴趣，也就随她去了，谁知道女儿像是上瘾似的，喝个不停，终于忍不住的她小声提醒女儿。 “好，这是最后一杯。”玉颜喝下最后一杯，拒绝宫女继续倒酒。 她对美好东西的抵抗力比较小，还是眼不见为净。 各桌基本都已吃好，宫廷安排的各种表演相继开始。圆月当头，美轮美奂的皇宫被温柔的烛光照射得更加迷人，一位位美人载歌载舞，看得玉颜兴奋不已，恨不得上前好好欣赏她们的美丽！ “咚！”一声鼓响，玉颜也跟着震了一下，她刚刚好像差一点站起身走出去！ 激烈的鼓声震入人心，男客中不少人都跟着大声喊叫，放弃了他们平时的斯文儒雅，玉颜却强迫自己清醒起来。 “母亲，我到那边休息一下。”她好像喝醉了，再在这里呆着不知道会不会出丑，她还是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呆着保险。 外围都是侍卫，内里宫女内侍成群，她就去不远的湖边，那里有一处竹林，相对来说隐蔽许多。 温清瑶交代一下陪同她的宫女，又看了一眼她准备去的地方，就随她去了。毕竟是皇宫，正值隔了十年重新大办的中秋佳节，没有哪个人在这个时候给皇帝老爷找不痛快！ 湖边并没有多少烛光，不过在天上圆月的照耀之下，周围景色看得很清楚。玉颜让宫女在外面等着，她稍稍往竹林里走了两步，既在宫女的视线之内，又不会让宫女看到太多动作。 终于离开众人视线，她极不端庄的扭扭脖子伸伸胳膊动动腿，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她好累的！没想到那么好喝的像果汁一样的酒水竟然能够醉人，她的头晕晕的，有点不太能控制自己的动作。 感谢及时的击鼓表演，唤回即将御前失礼的她，如果再晚一点，估计她就要为众人添加新的笑料。 玉颜左右看着，她现在需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她的腿有点软，有点不受控制。幸亏还能思考，她忍不住庆幸！ “那里好像有块石头？”玉颜自言自语，她的眼睛出现了重影，看不清楚。 “嗯？不是石头吗？是石头啊！”玉颜走近一点，发现那里是石头，只是石头比较高大，上靠着一个人，正在静静的看着她。 “呀，我见过你！”玉颜凑了上去，离那人仅有两步之距，刚刚还庆幸脑子清醒的她现在却毫无防备的与一个男子独处。 “在哪里见过？”那人开口，声音低沉悦耳。 “你是云来寺的那个美人！”玉颜吃吃的笑着，举着手就要去摸那人的脸颊。 醉酒的她分辨不清距离，明明感觉就在眼前，伸手就能碰触，伸手却摸了个空，害得她踉跄一下，扑到那人怀里。 “美人，我摸到你了！”玉颜轻抚秦旭的脸颊，笑得像个花痴。 “你才是美人。”秦旭伸手虚揽着玉颜，防止她摔倒，却并不在意她的触摸。 “啊，我也美，但你更美！”玉颜仰着头，双眼因醉酒水水润润，闪亮亮的看着秦旭，“你跟我回家，天天给我看好不好？” 这么漂亮的人怎么不是她家的呢，若能每天欣赏该有多好！ “可以啊，只要你不后悔！”秦旭感觉她左摇右晃，忍不住伸手扶着她的肩膀，只是她似乎不太愿意受束缚，轻轻的挣扎，“好吧，你自己站好。”说着，秦旭等她稍微稳了一点，松开手来。 秦旭想退开一点保持距离，只是失去他支撑的玉颜下意识的往前一步，双手放在他的胸前，支撑着自己。 “后悔，有什么后悔的，我们家很大的，足够养活你！”迷糊的她再也想不起来她身处何处。 “你可以唤我齐光，除了为我起名字的人，你是第一个知道的，要记住，知道吗？”秦旭看着玉颜，神色温和。难得他愿意让一个人离自己这么近，也许有些事情可以确定了。 “齐光？齐家的人吗？”京城是有齐家，玉颜见过那家女眷，并没有多出色，与眼前人比更是天壤之别，她的眼里不由得浮现疑惑。 “不是，你只知道我叫齐光就好。”秦旭说道。 “哦，好吧，齐光！我叫颜颜。”玉颜也介绍自己，如果不看她的行为，她就像正常时候一样！ 第17章 醉态 “齐光啊，你松开我好不好？”玉颜推了推秦旭胸膛，却推不动分毫。 “不应该没有禁锢你吧？”秦旭张开双手，示意趴伏在他怀里的人看。 “那我怎么站不起来？”齐光在她眼里变成挥舞着三头六臂的人，再好看对她的吸引也少了很多，她开始注意到一些之前注意不到的事，比如她不该与一个男子如此亲近，她应该走远一点。 “你喝醉了。”秦旭无奈，虽然他承认他对眼前的女子有想法，从云来寺初见后，他让人做了很多调查，刚刚也有意留意她的动向，甚至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就是他身边的暗卫十一。只是他没想到顾玉颜会喝那么多果酒，直接醉酒过来躲人，放心不下的他只能安排人守着周围，自己也忍不住进竹林看看她。 被她亲近是秦旭怎么也想不到的事，只是喝醉酒而已，跟那日差别怎么那么大？虽然心里有点抱怨，但从不让人近身的他没有躲开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喝醉，醉了吗？我没醉！”玉颜说着没醉，神情却越发迷茫，“你送我回家好不好，我好像离开家太久了。” “一会儿你的家人就会接你回家的，放心。”娇香软玉满怀，特别是玉颜并不老实，秦旭很艰难才能控制自己不失礼。 “你真好，么～”玉颜高兴的跳着亲了秦旭一下，虽然她是看着脸颊在亲，其实亲到的是秦旭的嘴角。 “你在干嘛？”被偷袭的秦旭半天才压下心头的悸动，手忍不住半环着她，想要收紧，又克制着自己。 “亲亲啊！”玉颜看着近在眼前的双眼，里面涌动的情绪她并不懂，不过她经常亲家人的，齐光长得漂亮，还帮她找家人，她一时忍不住就亲了一下而已！ “还可以吗？”秦旭说着，这家伙懵懵懂懂的，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可是心里的渴望让他忍不住索要。 “你真是比我还要会撒娇，真拿你没办法！”玉颜说着，在秦旭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口，这次亲对了地方，还发出响亮的声音。 “好了吧？”玉颜看着自己留在他脸颊上的红色唇印，忍不住有点窘迫，“抱歉啊，我忘了我还化着妆！沾了唇印就破坏了这张脸的美感呢，我帮你擦一擦吧！” “不用擦了，我觉得这样更好看。”秦旭握着玉颜拿帕子的手，声音微微沙哑，“我觉得你亲亲的不太对，要我教教你吗？” “不对吗？我都是这样亲家人的呢，他们也这样亲我！我最喜欢玩亲亲抱抱举高高了！”玉颜说着兴奋起来，“你可以跟我玩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好啊！” 秦旭说着，俯身亲吻近在咫尺的娇嫩唇瓣，试探着轻轻舔吮。当他看向那双眼睛时，看到的却尽是天真不解好奇，没有一分应有的沉迷，他忍不住有种挫败的感觉——他几乎为她沉沦，她却一派天真烂漫！ “抱抱呢？”玉颜伸开双手，等着接下来的抱抱。 秦旭按照她的吩咐屈下身揽着她的大腿，让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像抱小孩子似的抱了起来。 “啊，好高，好棒棒！”玉颜激动的狂拍双手，她被抱得比秦旭还高半个身子，却一点也不知道害怕。 差不多已经明白怎么回事的秦旭刚刚的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颜颜，你几岁了？”虽然已经明白怎么回事，秦旭还是忍不住问道。 “四岁？五岁？我也记不得了。”玉颜思索一会儿，并不多想，她只是抱着秦旭的头提醒他还有举高高。 看到她喝酒真应该让十一阻止，而不是放任她，他跟过来更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秦旭忍不住懊悔，不过也只有一点点，因为他有点高兴能参加她的‘幼年’。 秦旭横抱着玉颜，一下下把她抛高落下，听着她银铃似的笑声，忍不住勾起唇角。 幸亏外面还在热闹，没人听到她的声音。 玉颜忍不住打个哈欠，在秦旭准备继续抛高她时，她搂着秦旭的脖子，轻声呢喃：“齐光哥哥，你哄我睡觉吧！” 说完，她就自顾自靠在秦旭肩膀闭上了眼睛。秦旭不确定她是不是睡着了，抱着她拍抚许久，直到响起一声鸟叫，他才不舍的把她放在地上，背靠着石头。 秦旭闪身躲了起来，看着宫女领来顾国公府的女眷，带走了她。 …… 秦旭知道顾家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他们只做纯臣忠臣，曾经甚至轻而易举的放下手中的兵权。 他们不掺和皇家夺位之争，秦旭也没想着让他们掺和，皇位就在那里，争不争都是他的，他为什么要争？ 他今天来到这里，只是想近距离接触她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对她有一点好感，却没想到盛装美丽的她扑上来就喊他美人！ 温香软玉满怀，他才发现自己并不能无动于衷置身事外。这家伙还要养他，她的家人敢吗？他愿意，他的父皇能愿意才怪，他忍不住有点好笑。 虽然早就知道她的性格，她的一切他都派人查了清楚，可是当她真人在他面前，毫无戒备的在他怀里吐气如兰，他发现他并不能无动于衷的站在一边审视她，甚至后悔这些天对她的调查。 他动了情，她却依然天真懵懂，要说不挫败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又要怎么让认为自己只有四五岁的人对他动情呢！那一刻因为她的靠近掀起的情潮轻而易举退去，他甚至单纯的陪她玩小孩子的游戏，听到她的欢声笑语，他也忍不住心生高兴。 这样的人他怎么会放手，娶她会破了她家的祖训又能如何，他秦旭要定了！ …… “书画，我怎么回来的？”玉颜已经在床上坐了好久，终于纠结的问道。 “回小姐，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和嬷嬷扶您回来的。”小姐醒来后坐着一动不动，只一张脸精彩纷呈，看得她有点胆战心惊。 “哦，服侍我起来吧，我要去祖母那里看看。”玉颜收起心中思绪，下床享受丫鬟们的服侍。 “祖母，我昨晚喝醉了，没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来吧？”玉颜问得小心翼翼。 “你昨天怎么喝那么多酒？宫宴散了之后，我们才发现你靠在石头上睡着了！夜里还是有点凉的，在外面睡觉感冒了怎么办！”罗氏拉着玉颜的手嘱咐道，“以后在外面可不能再吃酒了，知道吗？” “知道了，我就是看那些酒水清清透透的，十分迷人，就忍不住多喝两杯。”玉颜听祖母说得话，好像没有看到她的失礼，终于松了口气。 “果酒你祖父回来时拿了一罐，宫中说这酒喝着对女人身体好，你想要就拿去，只是不能在外面吃酒。”罗氏吩咐身边的嬷嬷去拿酒。 “谢谢祖母，你最好了！”玉颜暂时放下心来。 其实玉颜有醉酒的所有记忆，只是相比于相信那是真实发生的事，她更宁愿那是一场梦！ 她竟然对着一个基本陌生的男子要求亲亲抱抱举高高！而且，她用手抚摸自己的嘴唇，她被人亲了！ 昨晚醉酒后发生的一切都让她面红耳赤羞愤难当，虽然要怪那人生得太美，可是大部分责任还是在她。 玉颜从来不知道自己酒后是那样子的，竟然没有了男女大防与羞耻之心，竟然还以为自己只有四五岁！ 幸亏被她轻薄，又反过来轻薄她的美人没有将人招来，她的不雅没有被别人看到，不然，她真是不嫁也要嫁了！ 不过，那人真的很美啊，她好像还赚到了有木有！不准备嫁人的她竟然能得到美人一吻，真是太值得了！ 不过她醉酒后难道见个人就调戏吗？她要找时间确定一下。 第18章 梦 玉颜躺在床上补眠，梦中她好想又看到那个叫齐光的美人。 “你不是说要让我跟你回家要养我吗，怎么没了下文？”梦中的他说着哀怨的话，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负心汉！ “像齐光这样的美人，当然要人人得而欣赏，我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让你囚禁在高墙大院之内呢！”她说得义正言辞。 齐光，秦齐光，虽然没有听说过，但他不是皇亲就是国戚，她还是不要招惹他比较好，她怂怂的拒绝了他。 “我就知道！你也是薄情寡义之人，算我看错了你！”他愤愤地站起身，想要转身离去。 “对，我薄情寡义，你就忘了我吧！”玉颜看他要走，终于松了口气。 …… 玉颜抱着被子把整个脑袋都蒙在里面，反应过来梦境与现实的她瞬间从强迫良家妇男的霸气颜变成脸颊红似苹果的娇羞颜。 梦境随着时间推移，从能记得细枝末节到渐渐只剩下模糊不清的画面，只是玉颜已经记得梦里发生过什么，那模糊的画面也足够她羞愧难当。 立志此生不嫁的她昨晚才趁着醉酒调戏了一个她得罪不起的人，刚刚又在梦中与他亲吻！ 她不就是在睡觉之前回味一下昨晚四五岁的她体会不到的亲吻的美妙滋味么。虽然立志不嫁，但她毕竟是待字闺中的少女，昨晚与他的亲密超出她一个闺阁小姐的范围，说不慌乱与羞涩是不可能的。甚至这些事情她不能说与第二个人听，只能自己默默地遗忘，今后也会尽量避开皇族子弟可能出现的场所，期待那人将她遗忘。 “如果他丑一点就好了。”玉颜忍不住嘟囔一句。 如果他丑一点，那即使她喝醉了也不会想要调戏他，那接下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真是皆大欢喜啊！玉颜哭丧着脸想着。 也许她应该练练酒量，顺便看看她是不是醉酒后随便见个人就喊美人？玉颜坐起来，看着她从祖母那里带回来的果酒，那么大一坛酒，应该足够她练出酒量吧！ “书画黄杏！”玉颜喊道。 “小姐，你醒了？”书画进来，黄杏也领着一群端着洗漱用品的丫鬟走了进来。 玉颜被她们伺候着简单整理一下，挥退那些丫鬟，只留下黄杏和书画。 “小姐，你有什么吩咐？”黄杏凑上来，好奇的问道。 “书画你去把门关好，黄杏，你拿出一个酒杯，就放在桌子上。”玉颜吩咐着，她起身坐在桌子旁边，看着桌上的那坛酒。 “小姐要喝酒？”黄杏把酒杯放在玉颜面前，忍不住说道，“小姐昨天就醉酒了，今天再喝会伤身的。” “没事，这酒不伤身，我今天起来也没有不适。”即使有不适也是心里不适，不能接受醉酒时做下的事情，“你们两个一会儿看好我，不能让我出屋门，知道吗？” “知道了，小姐喝少一点，不要再醉酒了。”两个丫鬟忧心忡忡。 玉颜就是奔着醉酒去的，怎么可能不喝醉！她并不答话，只是吩咐她们倒酒。她平时没有喝酒的习惯，黄杏拿来的酒杯只是平时用的茶杯，用坛子直接倒也不会洒出来。 顾正带回来的果酒是淡红色，安安静静的呆在杯子里，就像是迷人的宝石。玉颜一口口吃着，神色满是对这种味道的迷恋，她一连吃了三杯，书画和黄杏说什么也不给她倒了，甚至还把酒坛封好放了起来。 “好书画，好黄杏，我就再吃一杯好不好？”玉颜拉着两个丫鬟的手，想让她们再倒一杯，“刚刚我吃得太快了，都没有品出味道。” “小姐，刚才你也是这么说的，我们已经多让你吃一杯了。”两人不为所动。 “唉，你们也要让小姐我伤心吗？”玉颜说着说着，眼睛就湿润起来。 “小姐，你，你怎么了？”两人对视一眼，赶紧上前扶着玉颜。 “你们起开，我要自己走！”玉颜挣开两个丫鬟的搀扶，摇摇晃晃的向床上走去，扑在床上就哭了起来！ “小姐，你不要吓我们啊！”两人看玉颜这样，忍不住也哽咽起来。 “我好伤心，从琴棋、红桃走后，我再也没要别的大丫鬟，身边只有你们两个，可你们也要伤我心。”玉颜扭过头来，泪眼朦胧。 “我们最希望小姐能每天都高兴快乐，怎么忍心小姐伤心呢！”两人连忙说道，看到小姐泪眼婆娑的样子，连忙拿帕子替小姐擦拭。 “你们不给我倒酒。”玉颜期待的看着她们两个。 “好，好，我去给小姐倒，小姐乖乖的知道吗？”两人对视一眼，书画起身去为玉颜倒了一杯茶水。 “小姐，酒来了，我们坐起来喝。”黄杏扶玉颜坐了起来。 “还是你们两个好，不要跟琴棋和红桃学。”玉颜说着，就着杯子喝了一口，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个味道不一样，没有刚才的好喝！” “刚才的小姐喝完了，这是另一种。”书画连忙说道。 “吃完了？好吧，那我就将就一下吧。”玉颜说着，一口口把茶水喝完。 “还要吗，我再给你倒一杯吧？”书画看着刚刚还悲伤哭泣的玉颜现在乖乖的坐着喝茶，忍不住有点想笑。 “不要了，这次的酒水不好喝。”玉颜把被子递给书画，“不过我知道你们是好的。” “谢谢小姐信任我们。”两人听到小姐的话都很开心，虽然是小姐的醉话，但都说酒后吐真言，这就比真话还真了。 “琴棋和红桃被送走了，她们也不知道习不习惯。”玉颜说着，语气又变得失落起来。 “她们很好，有我和书画陪着，小姐就不要去想她们两个了，要不我们两个要吃味的！”曾经她们四个都是大丫鬟，都服侍在小姐身边，只是那两个犯了错，小姐也颇受伤，从此再也没有添加新的大丫鬟。 “你们不要吃味，从今往后，我身边就只有你们两个，怕是要累你们辛苦照顾。”玉颜拉着她们两个的手，说得情真意切。 “我们两个愿意一直服侍小姐，我们不嫌累。”书画和黄杏几乎异口同声，不是她们两个有默契，而是她们同时想到了几年前她们的回答。 两人默契的用眼神交流，都发现了问题所在——刚刚的对话，与刚刚送走琴棋红桃她们两个的时候有八分雷同。 第19章 秦昀 “小姐不要伤心，我们躺床上睡一觉就好！”书画轻声劝说，和黄杏一起服侍玉颜脱衣睡觉。 大概是醉酒的原因，虽然午休刚刚醒来，她还是听话的乖乖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以后我们要看好小姐，可不能让她再吃酒了。”书画关好门，对黄杏说道。 “就是，刚才看小姐那么伤心，我也跟着伤心难过。”黄杏的眼睛还有点湿漉漉的。 “我们小姐喜爱美好的事物，当初我们四个，琴棋和红桃更加出众，小姐很喜欢她们，即使她们经常犯错误，小姐也不追究她们。”书画说着说着，忍不住想起从前。 那时她们四个虽说都是小姐的大丫鬟，但琴棋和红桃更加得小姐喜欢。倒不是说小姐厚此薄彼，只是爱看她们两个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小姐赏赐给她们四个的东西价值相差不大，只是她和黄杏不喜欢招摇，小姐赏赐的东西都被她们收了起来，而那两个每天都打扮得光鲜亮丽。 平时她们会偷懒，甚至会克扣小姐送给大家的东西，这些事情无伤大雅，只要她们能让小姐高兴，书画黄杏和院里的小丫头也不跟她们计较，怪只怪她们贪心不足，伤了小姐的心，也害了她们自己。 “小姐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要过一个丫鬟，夫人老夫人知道她的喜好，专门送来的漂亮丫头都被小姐退了回去。小姐肯定被伤透了心，醉酒后又被勾起了伤心事。”黄杏说着，更加讨厌那两个家伙！ “等小姐醒来，我们都不要在小姐面前提起，昨天我们不是带回来一些好玩的东西么，拿出来逗小姐开心。”书画也说道。 “我先去厨房嘱咐一下，让她们把小姐的饭菜单独温着，小姐也不知道睡到几时才醒。”黄杏说着，留下书画独自守门，自去厨房。 玉颜这一觉没睡太长时间，醒来时刚过戌时，只是大概是这一天睡得太多，身体有点酸软，不想起来。 这次大概是吃酒不多，或者是身边没有绝世大美人，她倒是没怎么闹腾。 这次醉酒，她好像回到了十二岁时，母亲刚刚替她逐出琴棋和红桃，她正伤心懊悔之时。 她们两个借着跟在她身边的便利，常常与两位哥哥相处，竟然策划了一出爬床的戏码！ 其实过了这么久，她已经不在意那时发生的事情，只是没想到醉酒时的伤心难过竟然还是那么清晰。 也许不是已经释怀，只是都埋在心里，就如从那之后，她虽然依旧喜欢两位哥哥，却再也不会缠着他们，让他们陪她玩闹。 她害怕自己身边再有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家人对她的疼爱，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 …… “父皇，赐婚的事情你考虑怎么样了？”秦昀早就跟父皇说过让他赐婚，结果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消息，忍不住又来询问。 “你确定要顾国公嫡长孙女做你皇子正妃？”正德皇帝语重心长的说道，“朕就怕现在给你赐婚，最后却落你埋怨。” “孩儿怎么会埋怨父皇！”秦昀说得情真意切。 “那如果顾国公府不能成为你登顶的助力，反而使你失去裴国公府全心全意的支持呢？”正德皇帝高深莫测。 “裴国公府是我舅家，怎么会不全心全意支持我呢？顾国公府作为第一国公世家，拉来做我的助力不是更好？”秦昀疑惑不解。 “裴国公有一小女，正值芳龄，我看他们就是奔着你的正妃在培养，再有两个月她就要及笄，那时就该与你母后商量定亲事宜。你这时候越过裴家让我给你赐婚，裴家会怎么想？”正德仔细为嫡子分析要害，“顾国公府之人一直是纯臣，他们只支持历代帝王，他们家的女儿从来没有与皇家联姻。如果我赐婚于你们，虽然打破了他们两百多年的祖训，可忠心耿耿的他们虽说不会支持你，可也不会使绊子。” “可是听说顾家疼爱她非常。”秦昀还有点不死心——裴家毕竟是他舅家，不会不支持他，如果再有顾家的支持，等父皇传位于他时就不会有什么阻拦了！ “问题就出在这疼爱上面！你后院女人不少吧，为了顾家女你能把她们全部遣散，并且从此一心一意只对顾家女一人好？！”正德皇帝一点也不嫌弃嫡子，反而为他一一指出要害，“你要知道，顾家国公一脉从没纳妾！” “我身为皇子，她敢管我后院？！”秦昀已经有些相信，但却不愿意放弃，就算放下别的不提，顾家女的脸蛋就非常勾他的心，即使隔着帷幕，也不能掩盖她的美丽。 “顾家女表面上端庄贤淑，内里被宠坏的性子几家不知。若她做你正妃，她要处理你后院的人，谁也不能说什么，你甚至也只能由着她。她若受了委屈，以顾家对她的疼爱劲儿，他们虽然不掺和皇子之争，可还是会想方设法给你使绊子！”正德说着，“朕本来是让你自己思索，结果你却满脑子都是女色，真是让朕失望透顶！” “父皇，都是孩儿不对，您不要生气！”秦昀只是一时色迷心窍，现在被父皇点醒，也反应过来，再说，等他以后登顶，什么样的美人弄不来！ “你明白朕的苦心就好。你四弟跟你一般大吧，也到赐婚的年纪，你有没有什么建议？”正德不经意的问道，“你四弟那个漂亮面孔，怎样赐婚才能显得朕不偏心？” “孩儿也不知。”秦昀立马就想到中秋晏上远远见过的顾家女，只看外貌，两人倒是极配，只是他还做不到把他看上的美人推给秦旭。 “你回去跟你母后商量一下，你们两个差不多年纪，赐婚太厚此薄彼不好。”正德帝说完，挥退秦昀。 …… “母后，舅舅真的想让我娶表妹吗？”秦昀从正德帝那里出来，立刻找母后商量。 “你也看出来了？”裴皇后有点高兴，“前两天你舅母还过来商量赐婚事宜。” “母后，我不能娶顾家女吗？”大概是出于对父皇的不信任，秦昀想从母后那里寻找不一样的答案。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与裴家亲上加亲，你舅舅他们支持你也更加用心！”裴皇后有点不喜，“是不是谁跟你说顾家女的好话？” 如果没有意外，她就要去找皇帝讨要赐婚旨意，在外甥女及笄之礼上赐下圣旨，正好喜上加喜，结果她的儿子说想娶顾家女，这让她怎么与娘家交代！ “没有人说，我就是在云来寺看过她礼佛，礼佛的人不是比较善良么，她还很漂亮！”秦昀说着，难得不好意思。 “你跟你父皇说过吗？”裴皇后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正德帝布的局，虽然这十年他对她很好，可她永远忘不了十年之前她受得屈辱！ “父皇不同意，他还跟我分析了利弊，言谈间还有要传位于我的想法。”秦昀把正德帝的话语转述给裴皇后。 难道他真的改好了？没有那狐狸精的迷惑，他终于认识到他的错误，开始弥补她了吗？！ 裴皇后眨眨眼睛，将眼睛里的泪水挥散——她怨了几十年，盼了几十年，现在她的眼角都是消不去的皱纹，终于盼到了吗！ “你父皇说的对，你不要再想顾家女，顾家女就是个麻烦，皇家子弟谁娶谁倒霉！”裴皇后说。 “那要不要把她赐给四弟？”没有与父皇说的话，他拿来询问母后。 “可以。”裴皇后想了想镇国公府，想想那家人的行事作风，忍不住笑道，“赐婚那日就派人出去传消息，就说是那人找你父皇求娶的！” 麻烦还是丢给她痛恨的人去烦恼吧，他就等着看那贱人生的祸害的笑话好了！ “可是我还想着等我以后做皇帝了把她招到后宫呢！”秦昀有些不愿意。 “顾家女正是芳龄，说不来现在正在相看，你是想等以后抢夺忠臣之妻伤满朝堂的心，还是等以后已被毒酒赐死他，然后秘密囚禁顾家女？”裴皇后说着残忍的话，笑容却温柔快意。 “那就先让给四弟吧，便宜他了，哼！”秦昀非常不甘心，可是这已是最好的选择。 第20章 祖母生辰 在家里正在选冬季衣服样式布料的玉颜丝毫不知她的婚事已被别人定夺。 “小姐身材真好，穿什么衣服都好看！”花锦阁的掌柜一边为玉颜量身计量，一边夸赞。 “掌柜谬赞，主要是花锦阁的衣服好，不管我想要什么效果都能做得很好，超出预期。”若是家人夸赞，那她就不要脸皮直接受了，可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谦虚谦虚的。 “能让小姐更加光彩夺人是我们的荣幸。”掌柜被夸得高兴，说得更加真心实意。 “每天都能穿上你们做得华丽衣服，更是我的心愿。”啊，夸得人家太不好意思了，玉颜忍不住想！ “小姐挑选一下花色和样式吧，贵府拿来做衣服的料子都是顶顶的好，我们定会做出更好的衣服。”掌柜记录好各项数据，交给她带来的帮手，并拿出花样册子让玉颜选择。 “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素绒绣花袄，一套桃花，一套牡丹，冬天太单调了，都绣华丽些！另外我记得有匹雪白隐隐流光的料子，再用这匹做一件襦裙，绣暗纹雪花。”玉颜想了想，“别的你们看着做，我就爱鲜艳一点的颜色，相信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那您看这几种行不行？”掌柜按照玉颜的要求，找了几种花色款式。 “可以，样式很好看，相信成衣更好。”玉颜点头确认。 花锦阁是京城最出名的成衣铺，京城贵女都已穿她们家的衣服为荣，册子上的每个花纹都很漂亮夺目，每个花纹都是独一份，不用担心撞衫。 冬天太冷，外面也都太单调，到那时心颜妹妹也要嫁人，家里只剩下她一个女儿，她要穿得亮丽一点，给家人多添一点色彩。 “书画，把我绣一半的披风拿来。”祖母快要过生辰，她要赶紧把送给祖母的礼物绣好。 披风是从中秋之后就在绣的，为了让绣工好一点，她不能赶时间，只能多花时间绣制，为这她陪伴祖母和母亲的时间都少了。 母亲每日都会礼佛，还要打理偌大的国公府，本来就忙，也不在乎她陪伴得少，可是祖母每天空闲时间多，心颜在备嫁，她也减少了对祖母的陪伴，祖母嘴上不说，心里说不来都骂她不孝了！ 玉颜只庆幸祖父祖母的生辰离得远，她有足够的时间准备，要不是这样，她估计每天只能抽出时间给祖母请安。 家里只这两位老人，她想送给他们的每一份礼物都出自她手，而不是轻轻松松花钱就能买到的俗物。 这件披风与中秋节时送给祖母的抹额是一个花色，都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图样，里面蕴含了她对祖母深切的祝愿，期盼他们这世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正德十八年的十一月，玉颜大概能记得一辈子，至少这时的她以为她能记得一辈子。 这一年的十一月初五是她祖母的六十大寿，家人都非常重视，她的母亲甚至早早放下每日的礼佛，和她二婶一起安排这天的事宜。 “书画，花锦阁的衣服送来了没？”正德十八年十一月初五，玉颜卯时不到就开始起来梳妆打扮。 “回小姐，已经送来，小姐今天穿哪件？”书画问道。 “就穿那件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祖母的寿宴，我要打扮得亮丽一些，母亲祖母看了会心情更好。”玉颜说着，在丫鬟的服侍下穿好衣服。 “小姐穿上这件衣服果然好看，再艳丽的衣服也只是小姐美貌的衬托。”黄杏看到小姐穿上身的效果，立刻夸赞。 “你呀，就是嘴甜！”今天是祖母的寿宴，玉颜就是爱听好听的话。 “任哪家姑娘都会被小姐比下去的！”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胡说，黄杏拿将要到来的事实说话。 “就是要把她们比下去，祖母拥有的东西要是最好的，包括我这个孙女！”那些各家夫人，表面端庄，背地里却没少攀比，今天是祖母的寿宴，她可不能让祖母被别人比下去。 “小姐，你要让我在你身边照顾你，我想跟着你看一看别家姑娘的表情。”书画一边为玉颜梳头，一边也忍不住说道。 “你呀，也被黄杏带坏了。你们两个都跟着，有什么事情也能让你们帮帮忙。”玉颜说着，吩咐黄杏，“妆容不要显得太刻意。” 她要美美的，但是不能让别人说她是靠妆容取胜。 玉颜亲手拿着包裹好的礼物，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去为祖母贺寿。 虽然她到得很早，但显然不是最早的一个，不过都是自家人，玉颜也不爱与自己人争抢。 “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玉颜郑重的向祖母贺寿，然后笑容灿烂的拿着礼物凑到祖母身边坐下。 “颜颜又给祖母准备了什么？”罗氏慈祥的笑着，接过礼物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她期盼着孙女送的礼物，恨不得现在就打开看看，但又怕她送的礼物被别人比下去。 “是披风，是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祖母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这世她一件自己用的东西都没有绣制，仅有的两件绣品都送给了祖母，尤其是这件披风，花费她很大功夫，想要得到祖母认可。 “好，好，”罗氏打开礼物，披风阵脚细密，上面绣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图样也比上次送的抹额有很大长进，“让祖母看看手有没有被针刺肿？” 一件大的绣品想要绣好耐心与绣工缺一不可，她从来不喜欢女红的孙女花费大功夫为她绣出一件披风，她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我没事，孙女多聪明啊，从来不会刺到自己。”玉颜一手拉着祖母，另一只手大大方方的给她看。 那双如玉般光滑细腻的手依旧美丽，甚至因为天冷，更添几分冷白。 “果然没有，颜颜果然厉害！”没有看到她想象的红痕，罗氏有点疑惑，更多的确是高兴，“中午的宴席我就要穿上这件披风，让那些老家伙都羡慕我。” “别让她们羡慕你了，我现在就在羡慕你！”顾国公顾正心里酸酸的，总觉得颜颜心里没有他了，怎么办！ “你个老头子，连我的醋也吃，等你生辰到了，玉颜和心颜只会给你更好！”罗氏哭笑不得。 “可是我六十大寿时收得礼物可没你的好！”虽然两个孙女那时送他的礼物他也很喜欢，可是得不到的总是最好！ “谁让那时候两个丫头还没出师呢！”罗氏瞪了顾正一眼，拍着两人的手说道，“不要理他，他就是闲的！” 说话的功夫，家里人都到齐了，上朝的都早早请假，得到皇帝准许，上学的也都被家人接回。 每人都送了礼物，连最小的二叔家的孩子也为祖母写了祝寿词。玉颜送礼祝寿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坐在祖母身边，看祖母脸上一直没有消失的笑容，她觉得很幸福。 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饭，罗氏吃得是温氏和常氏一起为她准备的长寿面，一碗只有一根面，寓意长长久久长命百岁。 一家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直到第一个人过来拜寿。 家里所有人都出动起来，男客由顾正顾泽顾治领着顾霖顾霂接待，女客由温清瑶常姝敏带着顾玉颜顾心颜照顾，而已有五月身孕的宁静也陪在罗氏身边。 顾国公府地位尊崇，前来贺寿的人络绎不绝，甚至还有皇家之人。 玉颜跟在母亲身边帮忙应酬，她表现的贤惠得体，得到许多夫人夸赞。虽然她不喜欢这样的应酬，可是从小到大学得并不少，平时很多时候她都没有心情与别人虚与委蛇，但毕竟今天是她祖母的六十大寿，她要表现得完美无缺，为祖母长脸。 第21章 寿辰与赐婚 “哎哟，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裴家的姑娘生辰也在今日，她今天正在办及笄之礼。” “是啊，正好撞在一起，我们只添了礼，却忙得不能过去参加。”温清瑶可惜道。 “听说你们两家结成亲家了？” “裴家好儿郎，和我们家心颜正好郎才女貌，这才结秦晋之好。”温清瑶说着，领着客人走去院内。 客人络绎不绝，虽然有裴家及笄之晏，但裴家小女毕竟辈分低，各家多是派代表去裴家，来顾家的人更多，分量更重。 整个宴席从午时开始，高朋满座，大家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罗氏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停止过！ “公爷，有内侍过来传旨。”管家顾成走到正在吃酒的顾正身边，小声说道。 “知道是什么旨意吗？”顾正疑惑不解，却直觉不是好事——要送礼物就直接宣旨就好，哪用管家来与他说。 “不知道，福公公没说，只说让全家接旨。”顾成说道。 “你着人把其他人都叫到正堂，跟宾客告声罪。”顾正直觉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当然不愿意让公公当众宣旨，关起门来，自己家知道就好。 “顾国公，杂家有礼了。”福公公笑眯眯的。 “不敢，有劳福公公了。”顾正没有得到福公公的提醒，对圣旨内容一点不知，只是不安越来越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镇国公顾正之嫡长孙女顾玉颜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皇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皇四子秦旭，正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顾玉颜待字闺中，与皇四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皇四子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顾国公，顾玉颜何在？”福公公合上圣旨，“还不快快接旨。” “玉颜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仿若千金之重，玉颜拿在手里微微发抖，却还是要微笑着谢旨。 “公公，陛下是不是……”顾正想要说陛下是不是糊涂了，搞错了，他们家不与皇室联姻不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吗，怎么会突然来这一出！ 可是他及时止住未尽的话，他只是一个臣子，哪怕再高贵，那也是皇家赋予的，他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皇家坏话！ “圣旨送到，杂家这就回复陛下。”福公公看顾家没一个人待见他，他也不在意。身为陛下身边的红人，他当然知道哪位皇子在陛下心中分量更重。不出意外，顾家以后就是未来陛下的岳家，他与之交好还来不及，怎么会因为今天的一点点小忽略而生气呢。 “祖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赐婚之事，他们顾家两百多年来忠心耿耿为国为君，皇家对顾家也很是信任，只因为他们从不掺和皇家之事。现在这样的情况被打破，她个人的幸福是小，可是这是不是代表皇家对他们的信任到头了？ “颜颜不要怕，祖父这就进宫问个明白！祖父绝对不会让你成为牺牲品！”顾正说着，追随福公公一行人而去。 “祖母，对不起，因为我坏了你的六十大寿。”玉颜凑到罗氏身边，“皇家子弟定然出色，陛下金口玉言，嫁进皇家我不委屈，只是不能常伴祖母身边。” …… 皇四子不就是前世最终登顶的人吗，他一直名声不显，最后却能越过出色的大皇子二皇子和皇后嫡出的三皇子，坐上那至尊之位，可见城府之深沉。 玉颜对最后谁能称帝不感兴趣，可是现在却被人拖下水，甚至还想拉着她身后的顾家一起，简直是痴心妄想！ “祖母，父亲母亲，若是结果不能有所改变，玉颜愿意嫁，只是希望顾家不要掺和皇子之间的争斗，不要为了玉颜一人，毁了顾家几百年的忠臣之名！”前世也没听说她们家有支持四皇子，最后还不是被他拿下帝位！这世未来的皇帝竟然要娶她，那她不是白赚一个皇后当当！可是，也许天下九成九的人都会愿意，她却是不愿的，可是圣旨已下，虽然没有广而告之，陛下金口玉言怎么还会改变！ “看你说的话，我们要相信你祖父。好了，都不要愁眉苦脸的，陛下赐婚这是多大的荣耀，都给我高兴点，不能让人说我们不满陛下的赐婚。”罗氏当先露出笑容，“外面还有那么多宾客，都去给我好好招待，等晚上我们再讨论。” “是，母亲（祖母）。”众人异口同声。 “走吧，颜颜，跟祖母一起坐。” 众人又回到宴席，不管宾客怎么猜疑，他们只管满面笑容，直至宾客尽兴而归。 …… “哎，你们听说了吗？”路人甲说道，“今上将顾国公家的姑娘赐婚给四皇子齐王了！” “真的假的？不是都说四皇子不受宠？顾国公家的姑娘那可是顶顶的好啊！”路人乙不信。 “你说得像是亲眼见过顾家姑娘似的！”路人丙起哄。 “我虽然没见过，可我亲戚家有在顾国公府当差的，曾有幸远远看过一眼，那真是天上仙女下凡啊！”路人乙说。 “那怎么会把她赐给不受宠的齐王？”周围听着的人问道。 “还能为什么，要么是齐王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不受宠爱，要么是顾家姑娘并不如传言好看！”有人笑道。 “听说是四皇子亲自找陛下赐婚的，今天本来是为三皇子宁王与裴家姑娘赐婚，正好把四皇子的亲事也定了。”路人甲说道。 “两个皇子一天赐婚，真是少有的事啊，也不知道会不会一天成亲！”路人乙说。 “这我们哪里知道啊，我们只用等他们成亲时看看热闹就好！”路人甲说道。 …… “公爷，外面都传遍了。”顾成站在顾正身边，恭敬的把打听到的消息说给他听。 “我去见陛下，他也没改口，陛下金口玉言，想要让他改口，也是我奢望了。”顾正叹了口气，“大家都在正厅？” “是的，都在等着公爷。”管家顾成回道。 “走吧，去正厅，不能让她们干等着。”顾正大步走了出去。 “老爷，怎么样？”看到顾正进来，一直等着的罗氏连忙问道。 “陛下金口玉言。”顾正说着，看向玉颜，“委屈你了。” 可怜他有许多话想要说出口，可这时候除了这一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再多的承诺保证都没有用。 “祖父说得什么话，这世上除了陛下皇后，还有谁比皇子更加尊贵！”更何况他很快会成为最尊贵的那个人。 “本也没想着要你陪我们一辈子，早知道有此事在等着，我们就早点把你嫁出去。”罗氏拉着玉颜的手，不住地后悔。 “嫁人本来就是赌博嘛，有输有赢，万一我误打误撞赢了呢，你们都别担心嘛。”玉颜一直笑着，现在更是对罗氏撒着娇。 其实现在最难受的人就是玉颜，因为梦中的十年对家人的亏欠，她早就发誓要永远陪伴家人左右，可是简简单单的一道圣旨就把这一切毁了。但是她不能不满，不能不高兴，家里这么多人关心着她，只有她诚心诚意接受，她的家人才会高兴的为她祝福。 作者有话要说：有看的人吗？可不可以留一个评论让我知道有人在看？送红包哦！ 第22章 皇后也不喜欢 “你不嫁入皇家，有什么事我们还能帮衬，那人对你不好，我们还能为你出头，可是皇家，我们鞭长莫及啊！”罗氏不住摇头，“早知道有这一天，干什么立下不嫁皇族的规矩，宗族那么多适龄姑娘，随便嫁皇家几个，也能帮衬我们颜颜一些。” “是我们这些年太过顺风顺水，忘了今时不比往日，我们家放下兵权太久，久的我们对于皇族来说可有可无了。”顾正说着。 “祖父，孩儿愿意弃笔从戎，去边关重振顾家军之威！”顾霂单膝跪地，语气铿锵有力！ “从今日起不嫁皇族不能从军的祖训废除，让你一个状元去打仗虽然浪费，但我们就要让他们看看，我顾家能文能武，文能做状元一枝独秀，武能做将军斩敌首级！”顾正道。 “是，孩儿不日即将出发。”顾霂站起来，身形挺拔威武。 “辛苦二弟了，我会在家守护好我们一家人。”顾霖说道，他的牵挂更多，更何况未来是他继承国公之位，立再多功也没用，还不如就在京城，跟着祖父学习更多为臣之道。 “祖父，哥哥，你们不必如此，我愿意嫁的，真的，情真意切！”玉颜赶紧出声，怎么听他们的话，像是不日即将造反的感觉呢！ “颜颜别担心，我们是在振兴顾家呢，顾家地位再高一点，那小子就不能对你不好了！”二哥顾霂说得铿锵有力。 “我这么可爱美丽，有人舍得对我不好吗？！”玉颜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众人。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们颜颜呢，颜颜最好了！”温清瑶说道。 “这不就是了，我们家就不要改什么祖训啦！打仗好危险的，我不想二哥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玉颜可怜巴巴的看看祖父，又看看二哥，就期盼着他们改主意。 “颜颜啊，翰林院真的好无聊的，你就让二哥出去打仗吧！”刚刚还铁血的顾霂转眼间变得萌萌哒。 “就这样吧，我们是为了整个顾家，又不只是为了你，不要有负担。”顾正也说道。 “可是万一陛下猜忌我们怎么办？”一直以来都不参军的顾家男儿一朝去戍卫边关，万一被认为有不臣之心，那不就全家一起完蛋？ “是陛下他先毁了我们家的祖训的，还不能让我们自己也毁一个。”顾正对正德帝怨念颇深。 “那，如果齐王他要你们帮他夺位，你们可千万不要答应啊！”不知道前世齐王怎么登基为帝，只是希望不要牵扯到她的家人。 “等你嫁给他，就直接跟他说，让他对你好一点，不然我们使劲儿给他使绊子！”有时候对自家姑娘的保护可以反着来。 “谢谢祖父！”不知道有顾家使绊子，他还有没有可能登顶。 记忆中的好多事情都出现了偏差，玉颜希望偏差能够多一些，比如下一个皇帝不是他！虽然他当皇帝，她可能是皇后，地位非常尊崇，但是玉颜一点也不想跟一后宫的女子争抢一个男人！他最好能专一一点，最好对她好一点，这样她过得好，她的家人也就会放心。如若不然，就不要怪她毁了她，不要小看一个女人的仇恨哦！她恨恨的想着。 “好了，事情基本就这样定下来，大家都高兴一点，接下来就该心颜出嫁了，我们要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罗氏说道。 “祖母，你说什么呢！”心颜羞得脸都红了。 “都要嫁人了还不让说！”罗氏看着心颜红彤彤的脸蛋，忍不住大声笑道，“好，不说不说。” “祖母，今天是你的六十大寿，结果却被我毁了大半！我决定补偿你一下！”玉颜说着，感觉有点破坏好不容易热闹的场面，连忙加上后半句。 “哦，怎么补偿？”罗氏被勾起好奇心。 “我决定给你一个爱的抱抱爱的亲亲！”玉颜说着，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你呀，这么大人了，真是胡闹！”罗氏责备着，脸上眼中都是笑意。 “那你要不要嘛，我长大后连母亲都没亲过呢！”玉颜说着这句话，想起那个只有两面之缘，却做过那么多亲密事的美人，希望他是四皇子，这样她至少还能欣赏美色，可是内心中却认为不可能——小透明皇子怎么可能那么美貌！ “要，来，抱抱！”罗氏说着站了起来。 “抱抱祖母，亲亲祖母，希望祖母长命百岁无病无灾天天开心！”玉颜收起思绪，专心逗家人开心。 “颜颜就是我们的小开心果呢，真舍不得你嫁人，母亲也要抱抱亲亲。”温清瑶忍不住说道——她是真的舍不得女儿嫁人，只是不管是不是皇家，女儿总要嫁人，她又不会留她一辈子！ “今天是祖母寿辰，专属于祖母的礼物，母亲要等以后啊。”玉颜说着，走到温氏身边，状若耳语，其实大家都能听到，“母亲等我私下在给你爱的抱抱哦，要不祖母会吃味的！” “你呀，小淘气鬼！”温清瑶点了点她的额头，有点哭笑不得。 “祖母哪有那么小气！去，都回去吧，玉颜赶紧给你母亲抱抱吧！”罗氏笑着让众人散去，有玉颜在她都悲伤不过半刻钟！ …… “母亲，我那里有一些果酒，我们一起喝一点吧？”玉颜跟着母亲一起走着，不想那么快分开。 “好，我那里也有些点心，我们母女两个好好说说话。”最近她都在忙碌婆婆的寿宴，好长时间没和女儿说过心里话了。 “书画，你去把果酒取来。”玉颜吩咐道。 书画看着小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破坏气氛——皇子妃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想要争抢的好位子，但对于尊贵的小姐来说，却是很不美妙，小姐喝醉酒发泄一下也许会好一点。 “颜颜，跟娘说心里话，对于这个婚事你怎么看？”温清瑶端着女儿为她斟得酒，忍不住问道。 “如果一定要嫁给皇子的话，嫁给他是最好的选择。”嫁给未来的陛下，怎么不是最好的选择呢！ “颜颜是不是不想嫁？”温清瑶开始在脑海里搜寻各种神不知鬼不觉逃脱婚事的办法。 “没有不想嫁，只是本来我想陪母亲一辈子的。”玉颜知道家人只是想稍微多留她一两年，最后还是会让她嫁人的，既然这样，嫁谁不是嫁呢，何必让家人更多担心。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喝酒，这里的杯子不是玉颜上次喝酒时用得水杯，而是小酒杯，一次只有一点点。 “不管是不是皇族，男子多会三妻四妾，真正像顾家的男人少有，只怕这点要让你受委屈了。”温清瑶拉着女儿的手，只盼女儿命好一点。 她当初嫁给顾泽时，虽然知道顾家的好名声，却还是会有担心。现在她这么幸福，夫君疼爱，儿女双全，却要眼睁睁看着女儿独自走向未知的远方！ “哪里委屈，我也不期待他对我一心一意。”指望一个帝王对她一心一意，大概别人都会认为她疯了吧。 “你能想开就好，新婚时要笼络住他的心，多多培养感情，等以后他身边人多了，也总会记得你们的情谊，不会让那些女人欺负了你。”温清瑶说着，虽然她不需要这些手段，但该懂的她都能够教给女儿。 “娘亲，我知道了，现在连时间都还没定，考虑这些太早了！”不知道撒娇算不算培养感情。 “好，我们说别的。”温清瑶喝下一杯酒，看看左右没人，偷偷的说道，“颜颜，你懂不懂男女之间的那点事？” “什么事？”亲亲抱抱么？她已经经历过了！ “就是做了会生孩子的事，等会你走时我拿给你一些小册子，你闲着没事翻一翻。”虽然离婚礼还有很久，可是这种事女儿家的总会不好意思，可以多留点时间给她消化消化。 第23章 避火图 “好吧，等明天再给我吧，今天我要跟母亲一起睡。”玉颜说着，又喝了一杯。 “也好，就让你父亲去书房睡。”温清瑶以为女儿想要跟她接着说悄悄话，就决定下来。 “我为什么要睡书房？”顾泽刚从书房回来，就听到夫人赶他去书房睡。 “颜颜要和我睡，你就在书房呆一晚吧。”温清瑶放下酒杯，温柔的拉着顾泽也坐下。 “娘亲，他是谁啊？”玉颜眨着大眼睛几乎凑到顾泽面前。 “颜颜喝醉了？我是父亲啊！”顾泽看女儿双眼水润，但是很清明，并不糊涂啊！ “胡说，我父亲没有胡子，你是谁假冒的？”玉颜怒指顾泽，厉声问道。 “颜颜这是怎么回事？喝糊涂了？”顾泽迷惑不解的问温清瑶。 “我也不知，我陪着她一起喝的，我也没醉啊！”温清瑶转向玉颜，“颜颜，你今年几岁？”她记得顾泽流胡须已经好多年了。 “三岁吧？”玉颜伸出三个手指头，骄傲的说道，“娘亲，我的三没伸错手指头吧！” “你呀，喝醉酒怎么变三岁小孩了！阿泽快点把酒收走，她还在喝呢！”温清瑶从玉颜手中拿走酒杯，让顾泽拿走。 “娘亲，我要喝好喝的，给我嘛！”玉颜在温清瑶怀里乱动，伸着手去拿酒杯。 “不喝了，乖！”温清瑶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 “那我要娘亲亲！”玉颜用手指着脸蛋。 “好了，亲好了。”温清瑶轻轻亲了一口。 “还有父亲呢！”玉颜继续指着脸蛋。 “你不是说他不是父亲？不要他亲好不好？”女儿毕竟大了，哪能跟父亲太亲近。 “就要嘛，就要亲亲！”玉颜继续挣扎。 “不要动！”温清瑶忍不住敲了敲她的头，她果然一动不动。 “这又是怎么了？”顾泽放酒杯回来，看到玉颜呆呆的低头闭眼，一动不动。 “我也不知道，我就轻轻拍了下她的头。”对于喝醉酒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儿，她只觉得束手无策。 “颜颜，醒醒，颜颜？”顾泽忍不住凑到玉颜身边喊她。 “你们不亲啦？”玉颜睁开一只眼睛，来回看着温清瑶和顾泽两个。 “我们什么时候亲了？”顾泽都快被气笑了。 “我在假装睡觉，结果父亲进来就亲母亲，太羞羞了，我都不要亲亲呢！”玉颜睁开眼睛嘲笑父亲。 “颜颜，你现在多大？”温清瑶头疼的问道。 “我七岁了！”玉颜骄傲的挺挺胸！ “颜颜那时经常在我这里午休，让你注意一点，你偏要来，被女儿嘲笑了吧！”温清瑶瞪了顾泽一眼。 “看着点，以后不能让她再喝酒！”顾泽老脸都红了！ “颜颜乖，我们睡觉好不好，跟母亲睡。”现在还是先把小酒鬼哄睡再说吧。 “我要自己睡，我已经长大了，母亲陪父亲睡觉吧！”玉颜小大人似的往外走。 “那母亲送你回去。”温清瑶要看着点她，免得又横生枝节。 “好吧，谢谢母亲。” 玉颜被温清瑶哄着睡着，本该胡思乱想不能入眠的一夜，因为醉酒，玉颜倒是睡了个好觉。 “小姐果然又喝醉了。”书画说道。 “就是啊，小姐酒量太浅，我们以后要看好她，不能让她喝酒了。”黄杏点头附和。 “这次小姐在夫人屋里不知道都说了什么，我竟然有点好奇！”书画敲了敲头，她真不应该这么想。 “看夫人刚才的样子，估计被折腾的够呛。” …… “她什么反应？”秦旭问回来复命的暗卫。 “奴婢不敢离得太近，只知道玉颜小姐与家人讨论后，又和世子夫人一起吃酒。”那人说着，“玉颜小姐被送回如玉苑后很快就睡着了。” “好了，我知道了，尽可能多看着点她，别让她受到伤害，下去吧。”秦旭说道。 “奴婢遵命！” “又喝醉了，怕不是个小酒鬼吧！”秦旭呢喃细语，神情温柔。 他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几个字，似乎没什么兴致，又放下笔走了出去。 …… “顾国公府什么反应？”裴皇后问儿子秦昀。 “顾国公想让父皇收回旨意，但父皇金口玉言，怎么可能更改！顾国公府好像认命了，只是我买通的消息称顾霂要去边关！”秦昀说到这里，神秘一笑。 “卖什么关子，快说给母后听。”裴皇后有点着急。 “顾国公直接放话，让我那好四弟对他家姑娘好点，不然就使劲给他使绊子！哈哈哈哈，太大快人心了，不帮忙不说，还要下绊子！”秦昀从没有这么畅快，把美人相让的不满烟消云散。 “这样很好，到时候你找借口送他几个美人，给他添添乱。”裴皇后笑道。 …… “怎么样，他满意吗？”看到来人，他急切问道。 “他说尽快完婚。”来人一身利落黑衣。 “他想要尽快就尽快啊，不还是要排老三后面！罢了，我想想办法。”他皱眉思索。 “那属下怎么回复？” “让他有办法说办法，没办法就等着！”好不容易有求于他，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属下明白，没事的话属下告退？” “走吧走吧，等一下，就说尽快！”他还没说完，那人身影就消失无踪！ …… “妹妹，明天你就要出嫁了！”出阁喜筵已经散去，玉颜拉着心颜说悄悄话。 “距离姐姐出嫁也不远，我本来应该在姐姐之后再出嫁的。”她平时最重规矩，结果她却在出嫁时没按规矩。 “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嘛，谁让赐婚圣旨来得那么晚呢！”玉颜并不太在意这些规矩。 “姐姐嫁入皇家，之后说话行事可不能再这么随便了。”心颜拉着玉颜的手，对她的口无遮拦很无奈。 “好烦呢，听说过几天宫里的嬷嬷会来教我规矩。”宫廷的规矩要更加严，只要想想玉颜就生不如死！ “多学学好，总好过之后出错。”心颜听到会有嬷嬷教导玉颜，总算放下一点心。 “你出嫁，来年三月二十六我也要出嫁，之后再相见就不太容易了呢！”从来欢乐的玉颜也难得多了离愁别绪。 “以后姐姐想我了，给我带个话，我去齐王府看你就是。”心颜说道。 “哪能让你劳累，你在裴府也是要孝敬公婆的，我在齐王府倒是没人管束，这样想来嫁给四皇子似乎还不错？”玉颜突然发现嫁入皇室的好处，“到那时我可以多去你那里坐坐，你可不要嫌我烦。”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心颜搂着玉颜，“一直在这里不觉得，现在就要离开，我的心里有太多不舍。” “总要有这么一天，以后我们再回来就是客人了！”玉颜也不由得心酸。 “你看我们两个，再说一会儿我真的要没勇气嫁人了！”心颜擦擦眼角的泪。 “那我们说别的？比如明天来接你的妹夫有多玉树临风？”玉颜坏笑着凑到心颜面前，看她羞红的脸色。 “那个，姐姐，伯母给你看避火图了吗？”心颜问得很不好意思。 “什么是避火图，我好像听过？”玉颜好奇。 “你不知道就算了，没什么的！”心颜羞红双颊，不肯再说。 “我们两姐妹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完全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越是不说她就越想听怎么办？ “等你要出嫁伯母会给你看的。”她怎么会一时脑热说出来，她的稳重端庄在哪里！ “我现在就要看嘛，快点，要不姐姐要挠你痒痒哦！”玉颜作势就要扑上去。 “好好，姐姐怎么还要欺负我，从小到大就会这一招！喏，就在这个盒子里，你自己看。”心颜指着一边放着的小盒子。 “这是什么？怎么都不穿衣服呢！上面的人好丑啊！他们拿个棍子干什么？”玉颜边看边发表评论。 “姐姐！你不要说出来！”可怜已经被常氏普及过的心颜被玉颜说得面红耳赤。 “好，不说不说。”玉颜一本本翻看，感觉好没意思，穿上衣服的画中人还能看，怎么脱了衣服之后这么恶心难看！她随意翻看几本，最后无聊的放进盒子里关了起来。 “也没什么好看的啊，脱了衣服以后好恶心！”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她就是觉得厌恶。 “母亲说那是嫁人后要和自己夫君做的事，据说这样做了就会有孩子。”心颜声如细丝。 “只要想想就觉得不能接受！可能我会把他踹下床吧。”玉颜想象画中的人趴在她身上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姐姐知不知道齐王什么模样？你不要带入画中人物，你应该想象齐王这么做你会怎么办。”心颜就是幻想过跟未来夫君这样子，心才一直不平静。 “我没有见过他。”玉颜说着，脑子里却想到齐光，那个美人名字里有齐，是不是有很大可能就是齐王？如果他脱下衣服是什么模样？ “啊，不想不想！”玉颜用手给自己扇风，好像如果是他的话，她还能接受吧。 “嘻嘻，姐姐想到什么了？”心颜难得调笑玉颜。 “想到什么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跟你想的差不多吧！”玉颜仅仅不好意思一瞬，立马反调戏回去。 “不跟姐姐说了，我今晚要早点休息！”心颜说着就推玉颜出去。 “做个好梦吧，就刚刚画册里的内容就行！”玉颜一边走，一边说笑！ “你也有这么一天的，还要笑我！”心颜推玉颜出去，关紧房门，不让玉颜继续调戏。她就是临嫁人前心里五感交杂理不清楚，难得她与玉颜亲近，自己最羞于开口的事情想要与她诉说，结果她的姐姐一如既往的不按常理出牌。 “算了，我去陪祖母，你就要出嫁了，她肯定很舍不得。”玉颜对着闭合的房间说道。 第24章 心颜出嫁 “祖母，你在做什么？”玉颜走进祖母屋里，发现祖母正在烛光下看账册一样的东西。 “我啊，看看有什么能给你们两个添妆的，转眼间你们都大了，祖母老了，这些东西留着也用不着，干脆都给你们傍身。”罗氏在册子上勾勾画画，“心颜的我已经给她了，现在看看有什么能给你撑腰的。” “祖母，你的东西你自己留着花用，难道他齐王娶了我还能不养我吗！”玉颜走到罗氏身边，抽走她手里的笔。 “你呀，还没嫁过去，就想着让人家养你，害不害臊。”罗氏干脆合上册子，与玉颜说话。 “本来就是嘛，我又不想嫁给他，我连他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怎么会想要嫁给他呢，我就想陪在您身边！”玉颜俯身抱着罗氏，依赖非常。 “你要陪我，我却舍不得一直拘着你。我还想着除了皇家还有哪家的公子能配得上你，还没理出头绪，结果你就被赐予皇家为媳。”罗氏拉着玉颜的手，满脸慈爱，“皇家子弟自然从各个方面都比别的男儿好，只是皇家太尊贵，之后我们能给你的帮助就非常有限。” “不用你们帮我，你们对我已经足够宠爱，我已经非常知足。不管齐王怎么样，我会学着尊敬他，收敛我在家中的小性子。能做到相敬如宾最好，做不到我也知道你们在我身后支持着我，我仗着有你们在，关起自己的院门过我的小日子也不错。我总不会委屈自己的，这一点祖母放心。”其实玉颜对未来也很迷茫，但她却要做到胸有成竹，这样家人才会放心。 “我们颜颜真是懂事了，犹记得昨天你还调皮捣蛋没个正行，转眼间就做好嫁做他人妇的准备。”罗氏欣慰的笑了，“我听你祖父说，顾家不愿与皇家联姻不是因为要做忠臣纯臣，而是因为怕嫁出去的姑娘受了委屈，我们家却不能为她讨个说法。现在真的要联姻了，我们也不用顾虑太多，受委屈只管说与我们听，哪怕我们家不要国公之位，告老还乡，也会为你讨个说法。这些话是你祖父让我说给你听的，他那人嘴笨，你是知道的。” “你们怎么对我这么好，怎么办，还没出嫁我就已经想着怎么对付齐王了！都是因为他，要不是我就可以一直陪在你们身边了！”玉颜很感动，但她的话也只是说说，家人对她好，她只会更好的回报他们。 未来齐王可是皇帝呢，也许她应该稍稍的讨好他一点，这样说不来她和她的家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我们家自古以来就护短，因为国公府这一支不能纳妾，一直子嗣不丰，姑娘可就更少，所以顾家对每一位姑娘都特别疼爱，我们家的每一个姑娘都应该锦衣玉食一辈子！”罗氏说着，有幸福有憧憬，她嫁入国公府之后，才知道姑娘家还能活得那么恣意。只是从国公府嫁出去的姑娘虽然有国公府撑腰，但到底没有做女儿时快活，她能理解孙女不想嫁的心情。 那时顾国公府只有一位已经出嫁的姑娘，也就是现在顾国公的姑姑，那位已经出嫁的姑姑在娘家人人疼爱，在夫家也没人敢欺负，即使她一直无所出，她的夫家还是要供着她，连纳妾都不敢！可是因为她的背景身份供着她有什么用，毕竟不是发自内心。后来那位姑姑还是退了一步，给她的丈夫纳了两房小妾，延绵子嗣，只是从此以后都和她的丈夫分开过活。 那时她就想要一个女儿，把自己没受过的宠爱都给她，又怕有了女儿之后，让女儿在婆家受她看不到的委屈，结果女儿没有，却有两个孙女。 心颜性子软，端庄贤惠，再怎么宠也学不会恣意生活，玉颜即使不宠她，她也能恣意起来，活成她一直期待她的女儿应该有的模样。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对玉颜的宠爱要超过心颜，人心总是偏的，她只能在物质上一碗水端平。 “祖母，我好幸运呢，我前世一定做了很多好事，才能投身在我们家，做了您的孙女吧！”玉颜夸张的说道。所以有这么好的家人，她前世怎么会想不开出家呢，这真是每时每刻都困扰她的难题。 …… 心颜出嫁这天，虽然是寒冬，却阳光明媚，顾国公府张灯结彩，下人们忙碌却满脸喜色。这天玉颜难得没有睡懒觉，早早地就洗漱穿戴完毕，同祖母母亲一起来到心颜的院子。 玉颜今天穿得喜庆，却并没有盛装打扮，她知道自己容颜比心颜出色，不愿意在对心颜来说最重要的一天抢夺她的风头。 天还没亮，心颜就已经坐在梳妆台前，被身边的人梳妆打扮。心颜从铜镜中看到她们，连头都不敢动一下，只眨眨眼睛问好。 “心颜妹妹真漂亮，我好舍不得你出嫁呢！”玉颜从缝隙钻进去，近距离欣赏着她。 “说什么呢，应该说些吉利话！”温清瑶离她太远，不能敲她，只能口头说道。 “我夸妹妹好看呢，肯定把新郎迷晕！”玉颜立马改口。 “你呀，多跟你妹妹学学，你这样就是嫁人了，我也不放心。”这个丫头被宠爱的口无遮拦，这怎么让她放心。 “妹妹，祝你和妹夫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儿孙满堂！”玉颜一口气说完，然后向温母保证，“好了，我不说话！” “顾霁还小，心颜，要不让你大哥背你？”温清瑶说道。 “不用了伯母，昨天阿霁背着我在院子里走了好久，他能坚持住。”心颜脸上妆容终于完成，她想到昨天阿霁背她的样子，忍不住笑得温暖。 “那就好，阿霁也长大了。”温清瑶放下心，“起来有没有吃点东西？” “吃了些，母亲也正在为我准备了小吃食。”对家人的眷恋让她忍不住眼眶发热，却只能忍着，不能哭出来。 “你母亲定然是什么都想到的，这样我就放心了。”弟妹不在一定是怕舍不得，引得心颜也跟着哭泣吧，可怜天下父母心，再有几个月，她也要经历这样的事！想着想着，她忍不住眼睛泛红。 当心颜梳妆好，穿上嫁衣时，外面想起了热闹的声音。 “心颜，有什么委屈不要埋在心里，我们都会为你做主。”罗氏虚虚抱着心颜，怕弄皱她的嫁衣。 “我会的，祖母，以后心颜再不能陪在您身边，请多保重自己！”心颜回抱罗氏，她拼命眨着眼睛，不让泪水滑落。 “姐姐，这是我的嫁衣，怎么样？”心颜在玉颜面前展示自己。 “太漂亮了！我恨不得立马也给自己绣一件！这么好看的心颜却要便宜别人了，我这心里好舍不得！”玉颜早就想说话了，直到心颜问她，她才终于放下捂着嘴巴的手。 “姐姐，妹妹就要先你一步离开这个家了，出嫁后总会有很多不得已，我们再难像现在这样亲密了。”虽然家人对玉颜胜过自己，但她知道这是因为各自的性格原因，其实家人从没有亏待过她，不知道离开这个家后，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幸福。 “快点盖盖头，新郎马上来！” “心颜，把这袋吃食拿着，饿了就吃一点。这都是娘亲手做的，不要饿到自己，知道吗？”直到最后一刻，常氏终于出现。 “谢谢娘，我会吃的，你在家要照顾好自己和父亲，我放心不下你们。”心颜拿着小布袋，紧紧抱着母亲。 “好了，快盖盖头，新郎来了！” 心颜盖着盖头，被瘦削的顾霁背着，一步步朝院门走去。 热闹渐渐远去，顾国公府依然张灯结彩，却好像瞬间安静了下来。 “娘亲，我看着怎么这么难受呢！”玉颜跟着温清瑶回去，忍不住扑在她怀里哭了起来。 看到心颜出嫁的一幕，她就想到几个月后的她自己，刚刚二婶在心颜走后哭得不能自已，祖母也跟着哭泣。等到几个月后，是不是那个哭泣的人就会变成她的母亲、祖母？祖父、父亲和哥哥们虽然不会表现得这么明显，可是他们的不舍悲伤肯定都埋在心底！ 都怪那个可恶的四皇子，好好的等到做了皇帝，天下间什么样美人得不到，偏偏过来拆散她和家人，简直就是大坏蛋！ 玉颜一边哭一边咒骂她未来的夫君，惹得正在习字的秦旭打了好几个喷嚏。 “好了颜颜，我们不哭了啊！”温清瑶本来就难受，被玉颜哭得更是流下泪来，可是却不能沉浸悲伤，她还要哄玉颜，还要打理一大家子的事。 “我不想离开家离开你们。”玉颜的泪都蹭到温清瑶身上。 “嫁人了还是可以回来看看的嘛，乖，我们的开心果都哭了，我们怎么办呢？你祖母也正难受呢，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温清瑶连婆婆都搬了出来。 “好吧，我去补补妆再见祖母。”玉颜哭得眼睛红红的。 “好，去吧！”温清瑶擦擦泪水，看着衣服上一大片泪痕，去里屋换了件衣服。 …… “书画，黄杏，你们看看帮我的眼睛消消肿。”玉颜照照镜子，发现只化妆不能遮掩，便让两个丫鬟帮忙。 “小姐，有点凉，你忍一下。”书画拿了裹着冰的帕子过来。 “好，没事，我忍着。”玉颜躺在床上，闭上双眼。 “放好了，小姐不要动。” “也不是很凉，啊～，嘶，好凉！”玉颜僵硬的忍受着不敢动。 “很快就好的。”黄杏拿被子盖着玉颜，让她不那么冷。 第25章 二公主秦明珠 家里颇是清冷了两天，即使有玉颜在也不行，直到三天回门这天，家里才重新变得热闹起来，祖父祖母们即使不用玉颜陪着，也一直乐呵呵的。 “妹妹，你终于回来了，快到祖母这边来，你走后她可是茶饭不思的！”玉颜拉着心颜的手，让她坐在祖母与二婶之间，这两天她们是最伤心的人了。 “劳祖母牵挂，是心颜不孝。”心颜向祖母请安。 “你这丫头，快过来坐着，跟我和你母亲说说，裴家怎么样？”罗氏拉着心颜坐下。 “他对我很好，婆婆公公也很好。”心颜一一说着。 “他屋里有人没？”常氏问道。 “有两个通房丫鬟，没有妾室。”玉颜笑着，好像并不在意。 “这怎么行，我们家的姑娘不能受委屈！我让你祖父跟他说说，把通房丫头发卖出去！”罗氏听到竟然有通房丫头，立马不乐意。 “祖母，没事的，我不委屈，只要他对我好就行，我不能落个善妒的名声。”心颜劝道。 其实新婚第二天她就让夫君把那两个丫头抬妾，只是夫君不愿意。她的父亲也是有妾室的，世上没有妾室的人凤毛麟角，她不奢求。 “罢了，你自己看着办，需要我们帮忙就说。”罗氏拍拍心颜的手，到底已经嫁出去了，他们可以为她撑腰，但是也要她自己乐意。 “谢谢祖母，我会的。”心颜轻声应道。 “好了，跟你母亲回房说说话，她很担心你。”罗氏见心颜能适应婚后生活，就放下心来。心颜让她省心，真正让她担心的还在这里坐着呢！ “祖母，你叹气做什么？”屋里只剩下玉颜和罗氏。 “你觉得若是齐王已有妾室，你能接受吗？”罗氏忍不住问道。 “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他对我一心一意，我也回报一心一意，他对我三心二意，那我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管他三妻四妾！”玉颜说得满不在乎。不就是未来的皇帝嘛，老子不稀罕！ “那若他不是皇子，是和你差不多身份的人呢？”罗氏对这个答案有点满意，只要颜颜开心就好。 “那就让他遣散妾室，让他一个人无妻无后！我的东西，我嫌脏不想碰，可是别人也不能碰！”三妻四妾的混蛋还想碰她让她为他生孩子，做梦去吧！ “对，就要这样，我们顾家的姑娘可不能委屈了自己！”听了玉颜的话，罗氏总算顺畅起来。 不怨心颜委曲求全，只是顾治毕竟也有妾室，那时常氏多年只有一女，顾治在征得他们和常氏同意后，纳了一妾。不久之后，那妾室传出身孕，顾治就这样有了一妾室一庶子。心颜性子本就内敛，那段时间也被纳妾之事影响，终究没有学会恣意生活。 “我的东西就只能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强求，我才不会委屈自己呢！”玉颜和这个时代不符的言行多是被这一家人宠出来的，所幸他们有能力宠她一辈子，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 “母亲，今天就是除夕，二哥还没有来信吗？”正德十八年腊月三十下午，玉颜趁着祖母睡午觉，来母亲这里坐坐。 “收到了，你父亲刚刚拿给我。”温清瑶站起身把她看过几遍的书信递给女儿。 “二哥过年不回来了吗？”玉颜拿着信问道。 “不回了，等开春才能回家探亲，他说会赶回来为你送嫁。”温清瑶有点伤感。 “北方那里寒冷，哥哥还要和那些士兵们一起守卫我们呢！我从来没想到文采斐然的二哥竟然更喜欢做武将。”玉颜看完信，不由得说道，“二哥在信里说得都是趣事，明明平平无奇的事情在他的文笔下却有趣极了！” 玉颜把信纸折好递给母亲，哥哥离家一个多月，只寄回来这一封家书，留母亲这里让母亲聊以慰藉吧。 “他从小就淘气，也就是上学之后微微收敛，可是却从来没有放弃对武艺的学习。他出去参军杀敌我还是有些放心的，毕竟像他那样武艺高强的人很少。再说大秦强健，也没有什么大的战事，只是现在北方的小国天寒地冻，没有吃的只能在大秦周边劫掠。等天气回暖，战事基本就平息下来，到时候他就能回家看看了。”她的儿子，从文从武都是最厉害的，她很骄傲。 “哥哥藏得太深，我以为他就是文弱书生呢！”玉颜第一次听说二哥竟然还有一身好武艺，不吃惊是不可能的。 “我们家的男人哪个不练武，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即使平时用不到，却也不能荒废了啊！”温清瑶笑眯眯的，“我们家现在毕竟是文臣，会武艺的事还是少一点人知道为好，所以都没对你们说过。” “娘亲，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也想学武！”如果她也武艺高强，谁欺负她，她就揍谁！ “学武太累，我们怎么忍心让你受累！”女儿听风就是雨的性子什么时候改改，“再说你都够不温婉贤淑的了，再学了武像什么样子！” “好吧，不学就不学吧，反正我也坚持不下来。”不让学就直说，天天拿她不贤淑说话！ “你闲着没事就多跟我学学管家理财之道。”过完年宫里的嬷嬷就要来教导玉颜礼仪，她要趁着玉颜有空，多教她些东西。 “好吧，母亲你做我看，等我看得差不多了，我再上手替你管两天家。”玉颜知道这些是必须要学的，并不如前几次一样拒绝。 “正好一会儿我要见掌柜们，你也跟着看看学学。”温清瑶非常满意。 …… 除夕，春节，每天家里都热热闹闹的，很多平时不常见的亲朋好友都相互走动，玉颜朋友不多，真算起来的话她的朋友都是她的亲人。 玉颜曾经也有几个好友，每每也在她们的呼唤下出去参加聚会，她以为那些人是她真的好朋友，却没想到偶然被她听到她们背地里对她的议论。 时人大多还是会嫉妒吧，嫉妒她的尊崇，嫉妒她的美貌，表面上亲近她迎合她，实际上却抓着她的性格把她贬得一文不值。那时她应该去拆穿吧，可是她没有，她只是不再回应那些人的热情，慢慢的，她身边虚伪的人终于不在。 过年这么热闹的时候，玉颜除了陪着家人，见见宗族的女眷，见见回家省亲的玉颜，竟然无所事事！ “小姐，这里有很多贵女们发来的帖子，你这么无聊要不要出去找她们玩？”书画拿着帖子，仔细寻找适合她家小姐赴宴的帖子。 不能是那些个背地说闲话的人，不能身份地位太低，最好与她家小姐沾亲带故，选来选去，最后竟然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两张帖子。 “不想去，这么冷的天，去见讨厌的人，不划算！”玉颜躺在摇椅上，懒洋洋不想动。 祖母母亲身边都有人陪着，全家竟然只有她无所事事，真是太无聊了！ “小姐，这有一张裴家小姐的帖子，小姐可以去见见心颜小姐啊，还有这张，是四皇子的亲妹妹，二公主秦明珠。”书画说着，看到小姐不再无聊的摇晃摇椅，听的入神，忍不住笑道，“在那里，小姐说不来还能看到四皇子齐王呢！” “谁想要看他！走吧，出去转转！”玉颜说着，站起身让丫鬟们替她整理仪容。 “好的，小姐，我们去心颜小姐哪里？”黄杏忍着笑看着玉颜。 “黄杏，我觉得我的丫鬟太多了，需要去掉一个大丫鬟！”玉颜瞪着黄杏，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我知道，我们小姐要去二公主那里，要提前跟皇家打好关系！”黄杏立刻改口，狗腿的帮玉颜张罗马车。 二公主年芳十四，亭亭玉立，眉目如画，其颜色竟然不输玉颜！玉颜看到她就觉得眼前一亮，赏心悦目，若刚开始还想着提前来看看皇家好不好相处，现在她对刚见面的秦明珠则是纯粹的好感。 她就是这样肤浅的人，如果四皇子也有这么好看，那她就不介意他把她拖入皇室深渊了，毕竟世人对美人总是宽容。 世人都以为四皇子是个小透明，他却能以非嫡非长之身份，神不知鬼不觉的夺得帝位，满朝文武大臣竟然没有多说什么，要说他心思不深沉，手段不狠辣，玉颜是一点也不相信！可是不管这些，只要他有二公主这样的颜值，那她就不在乎别的！反正那些事又不用她担心，她只用每天开开心心欣赏美人就好！ “顾姐姐来了，快坐下！”秦明珠亲切的挽着玉颜的胳膊。 “二公主好，刚刚看到二公主，我竟然一下子看呆了！”玉颜说得都是心里话！ “顾姐姐打趣我，我才看姐姐看呆了呢！”秦明珠说话亲切又端方。 “别人还没到吗？”玉颜坐下来才发现在座只有她们两个，周围的都是宫女内侍。 “我只请了姐姐你，我就是想见见姐姐。”秦明珠拉着玉颜的手，亲切的为她引荐糕点。 不用细说，玉颜也知道她为什么会想要见她，就如她最初决定来赴宴的目的一样，都不过是与齐王有关罢了。 “真是庆幸，过年赴宴的帖子多，我竟差点错过，殿下再想见我就派人传个话，万一错过了殿下的帖子，岂不是害您空等一场。”玉颜回道。 “姐姐唤我明珠吧，反正我这几天都在这梅园居住，我每天都邀请一次，姐姐总会看到帖子的！”秦明珠亲自为玉颜斟茶。 玉颜与明珠喝茶闲谈，偶尔吃一些宫廷秘制小吃，气氛很是融洽。 玉颜能看出来二公主秦明珠的善意，她贵为公主，却只是发帖子邀她赴宴，甚至做好了空等几天的准备。言谈间都是对她的亲近，却一句不提她的哥哥，不帮他说好话，避免了玉颜的尴尬。 二公主对她好，玉颜当然回报以真诚，而且她还那般美丽，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在这里静静坐着，玉颜也愿意陪她坐一天。 “姐姐怕不怕冷？这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明珠说着，看向玉颜。 “好啊，那里的景色肯定迷人！”到时候美人配美景，怎一个享受了得！ 第26章 梅园相会 “姐姐这边走。”明珠挽着玉颜的手，走在最前面，离后面的宫女丫鬟一大截，“我哥哥要见姐姐，姐姐如果不愿，我们这就换个方向。” “他让你安排的？”玉颜惊诧于她直接说出目的。 “嗯，我想见姐姐，他就说他也要见一见，让我安排个偶遇！”明珠轻哼一声，“我喜欢姐姐，才不要当他的间谍！” “你不怕他找你算账？”玉颜有点好笑，这丫头这么快就被她收服了啊！ “我才不怕他呢，他又不能拿我怎么样。”明珠满不在意，“姐姐要见他吗？” “见见吧，悄悄告诉你，我对他也很好奇呢！”主要是好奇未来的帝王究竟什么模样，还有点好奇齐光是不是他。 “那我帮你把宫人支开，放心吧，没人知道的。”明珠转身应付宫女，玉颜也示意书画黄杏停下。 偌大一个梅园，梅花开得正旺，玉颜独自一人走着，她不知道应该怀着怎样的心情去见这位未来的帝王。 玉颜走在梅花树下，梅花时不时飘落，红的黄的白的，色彩斑斓，美丽动人。她不知道秦旭在哪里，她也没有专注于寻找他，她只是给了一个秦旭见她和她见秦旭的机会，只是到底能不能见到，她却没有强求。 梅园很大，各种名贵品种的梅花很多，玉颜一边欣赏，一边走着，时不时还会调皮的接梅花花瓣。 秦旭不见人影，这里难得只有她自己，玉颜在这片寂静里，难得想得出了神。 如果是单纯的嫁给一个皇子，玉颜其实没有太多特别的感受，她的家族够强大，她在任何一个皇子面前都有足够底气，不管是争宠还是关起门来对那皇子不闻不问，她都有底气，只要那人最后没有成为皇帝。 前世她没有听说秦旭为什么能够登顶，靠女人家世，靠铁血手段，靠聪明才智，还是靠阴谋诡计？她不知，所以才胆怯。 如果靠的是女方的家世，那顾家不为他所用，等他靠别的手段称帝是不是会拿顾家开刀？若靠铁血手段，阴谋诡计，那他染血的双手有一天会不会伸向她和顾家？玉颜只能祈祷秦旭聪明绝顶，祈祷他念在他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将来登顶时善待顾家。 她不在乎皇后之位，只要他善待顾家，她可以放弃皇后之位，让他以皇后之位拉拢朝廷重臣。这世她活着只是为了陪伴家人，现在不能继续在长辈身边尽孝，她却还能尽她所能保护他们保护顾家。从来都听说后宫佳丽三千，也许事实上没有这么多，估计也不少了，她能以正妻之位做高位嫔妃已经知足，皇后之位就送给他换一个承诺好了。在齐王府时多讨好他，等到他为皇帝之时，也许看在这些情谊上，能放任她每天吃斋念佛，继续像上辈子那样礼佛。 玉颜断断续续想了好多，虽然身为她幻想中的秦旭只是一个影子，但是她几乎能够看到未来那天的到来。 “原来我能让自己受那么多委屈吗？”玉颜自言自语，幻想中的她简直一直在委曲求全，好像又被上辈子的她附身！若是家人知道她委屈自己只为了顾全顾国公府，他们该多么生气呢！ “受什么委屈？”玉颜看到一个亭子，正准备过去，身后突然传来询问声。 “嗯？”玉颜下意识的回头，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不就是那个叫齐光的美人么！ “我说，你受什么委屈？”秦旭渐渐走进，与玉颜一步之遥。 “齐光？四皇子秦旭？齐王？”虽然幻想过齐光会是秦旭，但当他真的以秦旭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惊讶的把刚刚想得什么都给忘了！ “是我！”秦旭点点头，“去亭子里坐吧。” 玉颜默默跟在他后面，脑子里不断盘旋着一句话——我调戏过未来皇帝怎么办？！ “坐吧，放轻松一点。”亭子内的石桌上放有茶具，秦旭为玉颜倒了一杯茶，水雾翻腾，水竟然还很热。 “哦，我很轻松。”连未来帝王都调戏过，还有什么事能让她不轻松。 “那就好，你刚刚说受了什么委屈？”秦旭继续问着，要不是听到她这句话，他还不会这么早出来。 “哪有什么委屈啊！”玉颜尴尬的笑笑，若是实话实说，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打入冷宫！ “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吗？”秦旭皱了皱眉，现在的她一点也没有醉酒后胆大妄为，让他有点失望。 “啊，就是想到一个话本，里面说一个人抛妻弃子另娶佳人，我想着若我是那个人的妻子，岂不委屈死了！”实话当然是不能说的，但是可以说些类似的，探探他的态度。 “颜颜放心，我绝对不会负心！”秦旭眼睛亮亮的许下诺言。 “我信你！”玉颜被他明亮的眼睛出色的容颜闪了眼，但还是不忘说出令他满意的话。 男子多是如此，说着绝不负心的鬼话，转眼间就左搂右抱佳人在怀，可怜相信他的人独自垂泪。——看多了话本的玉颜早就不相信这些甜言蜜语。不过如果这位未来帝王喜欢听的话，她不介意假装相信一下。 “温度正好，喝一口吧。”秦旭眼睛低垂，掩去眼中过多的思绪，这才端着水杯，重新笑对玉颜。 “谢谢！”玉颜连忙接过！过早知道他未来的身份真不好，只是为她递杯茶水，她竟然就诚惶诚恐受宠若惊。 “跟我不必客气，我也知道你本来性子，就是喜欢才会向父皇要的圣旨。”秦旭不喜欢她的疏离，可是他又不想逼她，慢慢来吧。 “那样太不端庄，已经在王爷面前失礼两次，玉颜再不敢放肆。”齐光就是秦旭好像并不太好，他用那张让人心动的脸说出告白的话语，她很难控制自己不心动啊！ “你怎么舒服怎么来，你会发现我对你说得都是真心话。”秦旭看着玉颜，看得她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啊～知道她喜欢美人，还要用美色勾引她！她很难才能不让自己在太岁头上动土！ “第二次见面你不是很热情？你还让我入赘呢，我都答应了，结果你一直没有下文，我只能让父皇赐婚了。”秦旭看玉颜低下头不说话，只能说一些话刺激她一下。 “我那是喝醉了好不好！再说我也没说让你入赘！”玉颜见到他起就一直防备着他旧事重提，现在他终于说出来，玉颜放下提防的心，忍不住有点轻松。 “让我跟你回家不是入赘还能是什么，圈养的男宠？”她终于放松一点，秦旭有点开心。 “哪有，你真会曲解我的意思！我怎么会让你一个皇子入赘或者做男宠，我还不想掉脑袋的！”玉颜想要瞪他，又及时反应过来，变成微微睁大眼睛看他。 “那你让我跟你回家做什么？”秦旭故作不解。 “就是想让你去我家做客罢了，只有你才会想那么多！”终于把这个话题圆住，玉颜松了口气。 “其实你若真的要我入赘，我是可以说服父皇脱离皇族的！”秦旭是真的这样想过，虽然他也知道这很不现实。 “谁信你的鬼话！”玉颜再也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哈哈，这样才像你嘛！”秦旭笑道，“要不要再摸摸我的脸？” “你要干嘛！”玉颜看着正说着话，突然凑过来的美人脸，忍不住后倾避开。 “给你摸摸，我梦到好多次那天的场景。”秦旭深情的看着玉颜。 “你，你流氓！”看着他的头越伸越近，玉颜忍不住用手把他推开。 “摸着美不美？”秦旭抓着她想要离开的手，禁锢在他脸颊上。 “你，你放开我！”玉颜满脸通红，这还是除了醉酒不知事那次之外，第一次跟他这么亲近，而且光天化日之下，弄得她不知所措。 “讨厌我碰你吗？”秦旭拉着她的手轻轻把玩，那双小手时不时的用力挣扎。 “秦旭，你放开我好不好？”手被他揉捏得好奇怪，她本能的想逃开。 “那你说实话。”秦旭在那双被他把玩得粉嫩的手上轻轻落下一吻。 “不讨厌不讨厌，你快放开！”被放开的瞬间，玉颜立马把双手背到身后，浑身防备的看着他。 这会儿玉颜哪里还能想到刚刚在梅花树下的胡思乱想！她平时虽然淘气胡闹，有时说话也没有遮拦，可在男女之事上她再单纯不过，哪里想到秦旭这个坏蛋会在光天化日之下不顾她的反对不光拉她的手，还亲她的手！ “我说喜欢你，你不信，这就是喜欢你的证据。”秦旭看着脸色通红的玉颜，忍不住笑道——只要她不是无动于衷就好。 “我哪有不信！我明明就说得是相信！”玉颜怒目而视。 “说着相信，眼里却满是怀疑。颜颜，你的眼睛会说话，看着你的眼睛，我就能知道你的想法。”越单纯的人，眼睛越藏不住话，他只愿守护她一直单纯下去。 “我想回家！”玉颜想要回去看看她的眼睛会说什么话，难不成她心里想什么他全都知道？这样太不安全了！ “好，正月十五出来看花灯吧？”秦旭说道。 “我不要，我要在家陪家人。”玉颜想也不想就拒绝，天知道之前她有多期待元宵节！ “那我只能在那天去拜访顾国公了。”秦旭说着，眼里带笑。 “……我出去看花灯！不过我不陪你啊，我就带着丫鬟们随便看看好了。”玉颜无奈妥协。 “你可以带个面具，我去找你。”秦旭说道，“若是找到你了，你就陪我看花灯，好不好？” “好吧！”她那天要和丫鬟穿一样的衣服，把她院里的丫头都派出去！ 第27章 泥人 “书画，拿一件你的衣服，我一会儿要穿。”元宵节这天，玉颜和家人吃完晚饭，就回到如玉苑吩咐书画。 “小姐，怎么能让您穿奴婢的衣服呢！”正准备去拿衣服的书画听完后半句，纠结的停了下来。 “快点去嘛，我们一会儿要出去玩呢，我的衣服不适合。”不仅仅是不适合，还太吸引人，她要穿得普通一点。 “那好吧，奴婢有一件没上过身的今年新做的衣服，这就拿给小姐。”听到小姐要带她们出去玩，书画也不再纠结。 “我记得我有一个猴子面具？”玉颜看向黄杏。 “小姐，是这个吗？”黄杏拿过中秋节她和书画买给玉颜的面具。 “对，就是这个，你们有面具的也都戴上，没有面具的出去先买面具。”玉颜吩咐道。 “小姐，你穿得跟我们差不多，猴子面具中秋节那天也好多人买，今天肯定很多与小姐类似装扮的，我们跟丢小姐怎么办？”黄杏有点犹豫，“我们也带着面具，走丢后小姐也不好找到我们！” 别出去没玩多长时间就把小姐弄丢了，那她怎么跟老夫人和夫人交代！ “没事的，就是走丢了，我也可以自己回家的嘛，不用担心。”京城总不会出现穷凶极恶之人，再说秦旭还想找到她让她陪他看花灯呢，如果他蠢笨到找不到她或者让她被坏人欺负，她就不得不考虑他是不是真的未来的皇帝了！毕竟找她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虽然她使了绊子，但如果他守在国公府旁边，锁定她们这一大群人，再一个个找她，还是很容易找到的！ “书画，找几个跟我身形相像的丫鬟，再找些与你们两个相像的，一会儿我们三人一组游玩！”只是些小小的障碍，玉颜做起来兴致却很高，就像是在玩捉迷藏游戏一样，天知道她多长时间没有玩过这个游戏了！ “小姐，你在躲什么人？”如果这时候还猜不出来，那她们也太蠢笨了！ “没有，就是大概是捉迷藏？”玉颜皎洁一笑，即使穿着丫鬟的衣服，依然不损她的美貌。 “谁那么闲跟小姐在那么多人的闹市捉迷藏！”黄杏抱怨着，眼里却有笑意——难得看到小姐这么兴致勃勃。 “你们两个跟丢我也不用着急，若我亥时三刻还没回来，你们再找我母亲吧！”玉颜吩咐着，若是人太多万一不小心走散，还没玩尽兴，就被家里人捉回去，那就太扫兴了。 “小姐，我们会尽量跟着你的，不过你还是跟老爷商量一下，让老爷跟官府说说，加强闹市附近的巡逻。”书画提醒玉颜。 “我直接跟祖父说好了，祖父说话更管用！”玉颜说着，穿着一身丫鬟装跑去找祖父了。 “颜颜怎么这副装扮？”顾正看到一蹦一跳跑来的玉颜问道。 “祖父，我要去闹市玩，穿这样方便点。”玉颜坐到祖父旁边，“祖父，你能不能跟巡逻队说一声，那他们抓紧闹市区的治安？” “颜颜不和你祖母她们一起去皇宫吗？那里的花灯才是真正的好看！”顾正问道。 “在皇宫里好拘束的，我更喜欢在闹市玩，中秋节那天就错过了。”玉颜可怜兮兮的说着。 “好，你去玩吧，我会跟他们说的。”最清楚不过这丫头的性子了，他竟然还要再问一问，真是老糊涂了！ “那祖父，我先走了，改天再找你玩！”玉颜和祖父告别，跑回如玉苑带着一众丫鬟们向闹市走去。 街道处处张灯结彩亮如白昼，玉颜领着书画和黄杏，在进入闹市时与别的丫鬟们分开。 “黄杏，我要吃糖葫芦！”街上很多人都拿着糖葫芦，为了凑热闹，玉颜也让丫鬟买了一个。 “小姐，你戴着面具怎么吃？”黄杏吧糖葫芦递给玉颜。 “就稍微拿开一点就行，我就吃一个，剩下的你和书画分了吧。”玉颜把猴子面具掀开一点，咬下一个冰糖葫芦，把剩下的递给黄杏，“我看两边有好多小吃，我们每种都少吃点，要不肚子要装不下啦！”外面的吃食肯定没有国公府的精致好吃，但在这样热闹的氛围下玉颜还是很有食欲的。 玉颜说着，又往前走去，路上行人皆喜笑颜开，大多是大人领着孩子，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快来，那里有舞狮表演！”玉颜看到舞狮表演，兴奋的向后看去，结果却没有两个丫头的影子。 人虽然多，但还不至于跟丢吧，会不会是秦旭让人绊着两个丫头了？玉颜左右看看，并没有看到疑似秦旭的人，不过她也没有失望，反正她是出来玩，又不是出来找他的！ 玉颜独自跟着人流向舞狮表演那里走去，舞狮表演已经开始，一头头狮子随着鼓点腾挪跳跃，翻滚眨眼，无不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玉颜看得入迷，直到最是气势磅礴的狮子夺得头筹，她和围观众人一起高兴的鼓响！ 街道两边最热闹的还是猜灯谜，不过玉颜并没有去猜，秦旭要她陪着看花灯，怎么能少了猜灯谜呢！如果亥时她还没有被找到的话，她再自己玩。 “师傅，这个泥人怎么卖？”玉颜发现一个摊位上有一个泥人与她有几分相似，忍不住喜爱的把玩起来。 “二十个铜板！” “这个我要了！”玉颜说着就想伸手去后面要钱，又立刻反应过来她早与两个丫鬟走散了！ 可怜她聪明一世，什么都考虑的妥妥当当，竟然忘了在自己身上放点银钱！从前每次出去都是两个丫鬟给钱，或者直接记账，让店家找国公府管家拿钱，什么时候自己拿过银钱啊！ “我要了！”一双修长的双手递给摊主铜板，从她手里拿走了泥人！ “你！你混蛋！”玉颜一时不备被他拿走，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身形衣着，再反应不过来他是秦旭，她就是个大傻瓜！ “你送给我好不好？”玉颜怕跟丢，拉着秦旭的衣袖。 “不好，我送你更好的，这个我也很喜欢。”秦旭没被他拉衣袖的手拿着泥人，轻轻把玩。 “那我不要跟你看花灯了！”这个坏蛋，专门欺负她！ “那我送你回去吧？”秦旭停下身，作势带她往回走。 “我不要回去，我也不要陪你看花灯，我要自己玩！”她还没玩够呢，现在怎么能回去呢！ “你不回去我不放心，你要玩什么，我陪你。”秦旭看着玉颜，猴子面具完全遮挡她的面容，但露出来的大眼睛依然迷人。 “我拉着你吧，万一走丢就不好了！”玉颜凑近，一下子拉着他拿泥人的手，“怎么没有，你放哪里去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拉他的手，结果还是扑空了，玉颜气呼呼的瞪着他！还说喜欢她呢，连一个小小的泥人都舍不得给她！ “走吧，有什么喜欢的花灯，我替你赢回来。”秦旭顺势拉着她的手，向旁边的灯谜摊走去。 “你放开我啦！”如果不是为了泥人，她才不会主动碰他的，结果手反而被他趁势握着，抽不出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玉颜好沮丧。 “你乖乖的听话，等送你回家时，我给你。”秦旭见不得她低落，可是如果现在就给她泥人，那她更不让他拉手，只能折中一下。 “真的？”反正手被拉着又抽不出来，而且他的手好暖和，玉颜现在也有点不想抽出来了。 “不骗你。”秦旭保证。 “那我们去猜灯谜吧！”玉颜说着，蹦蹦跳跳跑前面拉着秦旭到围了很多人的灯谜摊上。 “这些灯谜好简单，不过好多人都猜错了。”玉颜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那些非常好猜的灯谜多是猜字，周围回答的人有对有错。大家争相猜测，即使猜错在周围人善意的起哄声中也没人不好意思，猜对了，拿着猜谜得到的花灯惹得大家鼓掌羡慕！ “要不要我把最好的那个给你赢过来？”秦旭看玉颜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也想表现一下。 “不要了吧，最好的花灯我也知道灯谜，可是如果现在就赢走，就打扰他们的兴致了。”玉颜更喜欢的是他们简单的快乐，这时候上前随随便便就赢走他们不敢挑战的灯王，不是去凑热闹，而是给他们的快乐添加阴影。 “你高兴就好。”秦旭看着她，她不因为自己拥有很多，就看不起这些民众们最简单的幸福快乐，相反，她渴望热闹，渴望加入他们，却克制着这些渴望，只是站在一边，微笑的看着他们。 别问他怎么知道她在笑，她的眼睛告诉他的，他好想打开她的面具看她此时此刻迷人的模样。 “踩高跷的过来了，我们去看看？”秦旭拉了拉玉颜的手，唤回她的注意力。 “好啊，在哪里？”玉颜收回视线，一边左右查看，一边问道。 “在那边，走这边。”秦旭换了牵着她的手，空出来的手半揽着她，人太多，他不想让旁人撞到她。 “你离我远点！”玉颜刚刚习惯被他牵手，现在他又得寸进尺的半抱着她！ “人太多，你稍微忍一会儿！”秦旭说着，更多的注意力分散注意过往行人。 只这一会儿功夫，街上的人又多了一倍，摩肩接踵，玉颜不得不承认，被他抱着总比被别人撞到好很多。 “她们好高啊！”玉颜仰头看着街道中央的高跷表演，那些人即使站得那么高，依然做着各种动作，围观的人尖叫一直不断。 “她们都好厉害，如果让我站那么高我会僵硬的不敢动的！”等她们渐渐走远，玉颜还在兴奋的与秦旭说着话。 “那你想不想站高一点？”秦旭抬头观察四周有哪里适合站人。 “站多高？飞檐走壁上到屋顶吗？”玉颜忍不住兴奋！ “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这里人太多，被看到不好。”秦旭领着玉颜左拐右拐，竟然在这闹市中找到一条偏僻无人的小巷子。 “我们还是去看花灯吧！”左右无人的地方让玉颜有点担心。 “搂好我。”秦旭不理她的话，带她上到一处屋顶。 “啊～”玉颜一声喊叫还没结束，双脚腾空的感觉就消失。 可是即使是脚踏实地，玉颜也胆战心惊，总怕一不小心踩空别人家的屋顶。她不由得牢牢抱着秦旭的胳膊，就怕秦旭使坏突然放下她。 “我们去那边，那边比较热闹。”秦旭想要抽出胳膊，却被玉颜更紧的抱着。冬天衣服比较厚，按说他是不应该心猿意马的，可是被她全心依赖着的感觉很好，胳膊碰触到的柔软也很舒服，他突然有些不想抽出来！ “你不要丢开我！”玉颜紧紧抱着他的胳膊，隔着面具死死的瞪着他！ “不丢开，你慢慢送开手，抱着我的腰，我带你去前面。”秦旭柔声说道。 “……”冷静下来，玉颜才发现他们之间的亲密，不过这种亲密也不是没有过，再说他们很快就要成亲，为了安全着想，她还是听话一点比较好。 玉颜慢慢送开他的胳膊，然后环抱着秦旭的腰，同时忍不住想这是不是他的阴谋——就为了让她主动投怀送抱，做了这么多，也真是委屈他这个未来帝王了！ “我们去那边，一会儿可以看烟花。”秦旭为玉颜指了指地方，抱好她在房顶腾挪跳跃。 “你好厉害啊！”玉颜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等停下来的时候忍不住双眼明亮的看着秦旭。 “喜欢了以后还带你玩。”秦旭从开始习武到现在，第一次为这一身武艺高兴。 “好啊！”画本中大侠飞檐走壁原来是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下面那条街是所有游行活动都会路过的，在这里看不用挤人群，还看得清楚。”秦旭指着下面，现在正有旱船表演走过。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这些表演都是民间组织的，她只参加过几次皇宫的元宵盛宴，更加盛大精彩。 “提前了解一下，免得你跟着我玩的没趣味。”秦旭脸上的面具只遮挡到鼻子之上，他说话时嘴角翘起，在月色与灯光下非常迷人。 “什么时候放烟花？”玉颜直勾勾顶着秦旭的嘴巴看，直到脑子里出现少儿不宜的画面，才讪讪转开视线，在心里感叹美色误人。 “亥时开始吧，你看，烟花！”秦旭指着前面盛放的烟花说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真美啊！”玉颜看着，沉迷其中。她当然不是第一次看烟花，可是每次看都要欣喜于烟花盛放时的美丽！ 这烟花应该是皇宫里的节目，看着近在眼前，其实还很遥远，连街道上的人们都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第28章 生病 等烟花盛宴结束，玉颜虽然不舍这里的热闹，还是拉着秦旭的手，让他送她回家。 “这么早就要走吗？”秦旭把玩着她的手，不想放她离开。 “我跟丫鬟们说好的亥时三刻回去，若不回去她们汇报我母亲了！”玉颜解释道。 “面具拿下来给我看看好吗？”秦旭拿下自己的面具看着玉颜。 “又不是没见过！”玉颜拿下面具，今天的她不施粉黛，连饰品都没有，却依然令秦旭着迷。 “真想让你喝一杯酒！”喝了酒的她会很热情，虽然醉酒后她的年龄会有退化。 “你很喜欢对着一个五岁的女孩亲亲抱抱举高高呀！”玉颜瞪他一眼，自己说着说着也忍不住脸红。 “我更喜欢对着现在的你亲亲抱抱举高高！”秦旭抱着她到一处周围没人的房顶，俯身就要亲上去。 “不要！”玉颜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同时不顾可能掉下去的危险，挣脱他的束缚。 出格的事在醉酒时做了一次情有可原，若是清清楚楚的被他轻薄，玉颜是不允许的。 “我要回家！”玉颜说。 “好，我送你回去！”秦旭不再使坏，半搂着她在房顶腾挪，直到再有一个转角就到顾国公府。 “能站稳不能？”秦旭带着玉颜落在地面，轻轻送开搂着她的双手。 “我走了！”玉颜脱离他的束缚，后退一步就要跑走。 “不要生气，这个给你。”秦旭把玉颜一直想要的泥人递给她。 “坏蛋！”玉颜看着泥人犹豫了一下，到底接了过来，只是瞪了秦旭一眼，留给他两个字跑走了。 “坏蛋？什么事情都没做怎么能得到这个称呼呢！”秦旭无奈一笑，他好像把人惹毛了。 ……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刚准备去找夫人呢！”书画看到小姐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准备水，我要沐浴。”玉颜决定成亲前再也不要见他了，面对书画的担心，只能笑笑示意自己没事，顺便留下沐浴的句话就匆匆回屋。！ “小姐，准备好了，要我们服侍吗？”虽然小姐每次沐浴都会挥退她们，但她还是要问一问。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你们在外面守着吧。”玉颜吩咐着，走进浴室。 最初见秦旭，玉颜只是单纯对美色的欣赏，毕竟已经长大，不是看到漂亮事物就想着收藏的小女孩了。第二次见他是醉酒之时，虽然那时也很亲密，甚至她主动居多，但毕竟醉酒时认为自己只有五岁，不懂情爱。第三次见面知道秦旭就是齐光，就是未来的帝王，有别扭，又惧怕，同时因为上次见面发生的事又冲淡了些惧怕。第四次见面，也就是刚刚，她在热闹的氛围中忘记了他未来的身份，他们相处融洽。 如果一直是这样多好，等到三月二十九，她嫁于他为妻，与他相敬如宾，直到他登基为帝，她退出他的生活，余生礼佛度日。 他偏偏要挑逗她，她这颗不懂情爱的心乱了节奏，霸道的被他入侵，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想到他准备亲吻她时，她会羞涩甜蜜，骂着他坏蛋心里却想着他，那仅仅二十文钱的小小泥人，只因是与他争抢得来，才显得弥足珍贵。 这样心乱如麻的她要如何在未来将他拱手让人？别说是让出未来的皇后之位，只要想想未来他拥有后宫三千佳丽，她的心就一点点泛起疼痛。 所以啊，有些事情既然注定她不能也不愿与别人分享，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拥有！玉颜将自己整个埋在水里，憋气憋得再也不能胡思乱想，才冲出水面大口吸气！ “刚刚短暂的痛苦只是身体上的，想想那种不能呼吸不能喘气的滋味吧，为了以后不承受更大的痛苦，心里的那点情丝该断就断！”玉颜等恢复正常呼吸，忍不住对自己说道。 “可是万一他只要你一人呢？”心里有不同的声音发问。 “怎么可能？一个帝王，为了一个人放弃整个后宫佳丽？你在说笑话吗？”她忍不住嗤笑。 “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帝王。”心里忍不住回到。 “那些帝王的后世评价有好有坏，可被帝王一心疼宠的人的评价无不是祸国妖妃！” “你不觉得祸国妖妃非常适合你吗？”心里立马接道！ “祸国妖妃吗？虽然听着挺爽的，但是我愿意成为祸国妖妃也不见得他就是那个一心一意的帝王。”玉颜呢喃。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心里的小人怒吼。 “试试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情丝可不要再加粗了，要不发现不对时，就抽不开身了。”玉颜松口。 “他一直一直对你好，你能忍着不动心？毕竟是那么俊秀美丽的人！”心里小人嗤笑。 “停！不要想，不要说，走一步看一步，想这么多的我是不是有病！”玉颜被不同的思绪弄得一团乱，忍不住大喝一声出了水已经微凉的浴桶。 “小姐，怎么了，我们进来吧？”书画听到声音焦急询问。 “等一下！”玉颜看着胸前微紫的手印，赶紧擦干身子，裹着头发，穿好里衣中衣走了出去。 “幸亏屋里烧的暖和，小姐应该多穿一点的。”书画替玉颜擦头发，黄杏也拿了毯子裹着玉颜。 “没事的，我还热，阿嚏！”玉颜一句话没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小姐，找医生看看吧？”小姐刚刚洗了好久，估计水都凉了。 “我没事，弄点姜茶给我喝就好，阿嚏，这么晚了，就不要麻烦大夫了。”玉颜拿帕子擦了擦鼻子，不在意地说道。 “那小姐今晚多盖一床被子！”书画说着，让黄杏把碳火盆拿了过来。 “好吧。”玉颜还是觉得鼻子痒，匆匆答应下来，不再多说。 …… 这一晚玉颜没有让大夫瞧，第二天家人就为她传了太医。 大概是洗澡时间过长，也可能是想太多消耗了心力，后半夜她就开始发烧，等书画和黄杏发现时已是寅时末。玉颜烧的糊涂，书画黄杏连忙找来温清瑶，太医还没来，罗氏常氏也都在她身边侯着。 玉颜不常生病，所以每次生病都格外的厉害，惹人担心。像前世，在天慈庵十年，直到第十年开始陆续生病，最后一病不起。她这次生病来势汹汹，烧得神志不清，甚至连药都是吃一半漏一半。 玉颜高烧一天一夜，可能是药起到作用，开始转为低烧，直到这时她才清醒过来。 “母亲，你怎么在？”玉颜睁开眼睛，看着坐在自己床头的温清瑶忍不住坐起身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体酸软无力。 “快躺下，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当自己是小孩吗！”温清瑶说着责备的话，却拿起在一边火上温着的粥。 “母亲，我自己来，一闻到香气，我的肚子都咕咕叫！”玉颜又要坐起来。 “快快躺好，母亲喂你就行。”温清瑶在玉颜身后垫了垫子，让她靠着舒服一点。她细心的吹走热气，等温度正好时一口口喂玉颜吃下。 “母亲真好！”玉颜侧着身抱着温清瑶，忍不住依赖着她。 “你呀，就会撒娇！还有一碗药呢，就算你再怎么撒娇，还是要吃的！”温清瑶抚摸着玉颜的头发，低下头与她碰了碰额头，“还是有点发热，老老实实把药吃了再睡一觉，好不好？” “好，都听母亲的。”玉颜端着药碗，试了下温度，一口口都喝下去。若是以往她肯定要跟母亲撒娇耍赖，能少喝一点是一点，只是现在能陪母亲的时间不多了，她要懂事一点，不让母亲太担心。 “真乖，吃一颗蜜枣。”温清瑶拿起一颗蜜枣放进女儿嘴里。 “母亲，我想如厕！”玉颜很不好意思。 “好，一会儿你再好好睡一会儿，母亲就先走了。”温清瑶好笑的看着女儿，扶她坐起来，然后出去关上了房门。 玉颜感受了一番酸软的身体，最后不知是药力发作，还是她还是太虚弱，她又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开门关门声响起，玉颜迷迷糊糊的问：“母亲？书画黄杏？” 没有人回答，玉颜以为是她的错觉，又要沉沉睡去。 “难受不？”耳边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嗯？”玉颜勉强睁开眼睛看他，又看看周围她熟悉的自己的闺房，不确定是做梦，还是他真的这么大胆妄为！ “还有点热。”玉颜看着他靠得越来越近眼睛越瞪越大。 “你怎么来了？”书画黄杏呢，怎么会放他进来？ “当然是来看你啊，不能光明正大进来，还是可以偷偷溜进来的。”秦旭想要让自己笑一笑，温和一点，却做不到。 “你快走，被人发现怎么办！”玉颜拿开他抚摸她脸颊的手，却被他握住。 “没人会发现的，我想多陪你一会儿。”秦旭静静地看着她。 “我不用你陪，真的！”不管她之前怎么纠结，看到他来她是很高兴，却又怕被人看到，在临近婚期之时穿出不好听的话语。 “你个没良心的，我看到你这么虚弱担心死了，你却只想赶我走！”秦旭难得的瞪她一眼。 他还是喜欢生机勃勃活蹦乱跳的她，看她虚弱地躺在床上，不复往日的机灵古怪，他好心疼。 “我很快就能好了，趁着外面没人，你赶紧走吧！”他能有心过来看她，她已经很满足了好不好，谁能想到未来的帝王也做过偷偷摸摸溜进女儿家闺房的事情呢，这件事足够她记很久很久。 “好好吃药，早一点好起来，等我娶你！”秦旭听到外面的传讯，匆匆留下一句话，亲了亲她的手，替她掖好被子，依依不舍的离开。 第29章 解决办法 玉颜又在床上躺了两天，最后实在是待不住，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是她又开始各个院子转悠。 第一天，她先去了母亲温清瑶院子，因为病并没有痊愈，祖母年纪大，嫂子怀孕月份大，不管去哪里都不太好，最后索性来母亲院里学习掌家之道。当然这只是一个借口，春节期间她无所事事，在母亲这里学了很多，虽然没有真正上手做过，但相信并不会出差错。再说她还虚弱着呢，母亲怎么会舍得让她劳累！她就是被宠爱的有恃无恐。 “怎么不在床上再躺两天？”温清瑶正在看册子，看到玉颜过来，连忙让丫鬟为她端茶倒水，“手炉拿了吗？” “拿着呢，母亲不用担心。”玉颜给母亲看她捧着的手炉。 “不过是小小受凉，竟然能让你高热一天一夜，我怎么能不担心！”她日夜精心养大的姑娘就要嫁人了，能担心的日子越来越少。 “以后都不会了，我保证！”玉颜歪着身子靠在母亲身上。 “你再保证，我该担心还是要担心的。”儿女小时担心，大了还要担心，只有不大不小时正正好，可惜岁月不饶人啊！ “母亲担心齐王对我不好？”母亲担心什么玉颜知道，也许应该跟她说些什么，打消她的顾虑。 “你们都下去吧！”她要跟女儿说私密话，有些话平时温清瑶不会对玉颜诉说，只是离婚期越来越近，她心里的话越来越不能忍，“担心又能怎么办？赐婚这么长时间，竟然都没来府上，不是说他求娶了你吗，怎么一点都不上心！” “娘亲，他前两天来看过我。”玉颜说着，有点不好意思。 “我怎么不知道？”温清瑶疑惑。 “就那天我刚醒来，你喂我喝粥吃药，你走后没多久他就来了。”本来这种话她应该烂在心里的，毕竟被别人知道了不好。 “偷偷的见你，而我们府上的守卫都不知道？”温清瑶没想到默默无闻的齐王能有这么大能力。 “他应该有什么苦衷，或者在隐藏什么吧，你跟父亲说说，不要对他那么大怨言。”估计是不确定能夺得帝位之前，他不想当别的皇子的靶子？ 他若对她父母祖父母太热情，别的皇子会不会就能猜到他的谋算？这样也好，顾家只用全心全意做忠臣，不掺和皇子间的争权夺利，更能保全自己。 “这个齐王不简单啊！”玉颜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虽然顾家历代都没有从军，可是顾家的护卫都是用老祖宗留下的法子锻炼的，一身本领虽然比不上顾家之人所学，但也比普通士兵好很多。再说顾家外围的护卫非常密集，不是非身手不凡不能自由进出。 “母亲，你说他如果做皇帝了怎么办？”玉颜忍不住小声问道。 “母亲嫁给你父亲之前也没想到能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时人多是三妻六妾，像顾家国公府一脉历代都是一心一意之人，在外人眼中才是不正常的。你生在这样的家中，是幸运，也是不幸！你生活在这样的幸福中，不知不觉就会追求这样的幸福，可是真正能这样对你的人很少！”温清瑶爱怜的抚摸女儿的头发，“不管他是不是会成为皇帝，当她一心一意对你时，你也回报以真诚，当他也如世人一样开始三心二意之时，你就狠心离开吧！” “娘亲说的我也知道，只是总怕自己会陷进去，再出不来。”这几天躺着无聊，玉颜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不管怎么想，总是没有结果。 “颜颜，娘了解你，等真到那个时候，你绝对不会容忍和别人分享他的，再痛你也会给自己一刀，把他从你身体里挖出去！痛一时总比时时痛好，再说他也不一定当皇帝，你看皇帝对三皇子宁王多么宠爱！”她觉得应该跟夫君商量商量怎么不动声色的为四皇子使绊子，做不成皇帝，他就不敢对颜颜不好了！ “真烦人，不嫁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前世她就是因为即将订婚心情烦躁才在外出散心时出的意外，嫁人真是让人烦恼的事情。 “别烦了，我跟你父亲商量一下，偷偷的给他使绊子！”温清瑶对玉颜耳语。 “不要了吧。。。”玉颜想不到自己母亲这么彪悍，竟然要给未来皇帝使绊子！不管成没成功，她都不好面对他，一切顺其自然吧。 “等需要的时候告诉母亲，不用怕，保准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这丫头，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护着他！ “母亲，我想我能处理好的，嫂嫂月份大了，你多关心关心嫂嫂吧！”母亲太彪悍玉颜吃不消啊，同时心里又有一个想法挥之不去——等他有三妻四妾的苗头时打断他的命根子！别问她命根子是什么，自己看看避火图就知道了！ 这样他就还是她一个人的了，每天欣赏欣赏美人凄美的样子，似乎也是不错的生活？刚刚还满脸愁绪挥不去的玉颜因为想到完美的解决办法，忍不住喜笑颜开。 “想什么呢，这么乐？”温清瑶看着不知想到什么乐不可支的丫头，无奈的摇了摇头。 “母亲，你有没有比较小巧又很锋利的匕首？”也许她应该从现在就做好准备。 “没有，你要匕首干嘛？”温清瑶不解？ “就是拿着防身啊，我要让祖父教我两招防身术。”为了以后能刺得快准狠，玉颜也是拼了。 “我让你父亲帮你找，就是你一个女孩子，出行仆妇成群，那用得着防身？”想一出是一出，索性她也习惯了。 “反正肯定有用的，你就放心吧！”玉颜站起身，“我去祖父那里看看，母亲你接着忙吧！” “你这孩子，说风就是雨的！”温清瑶无奈一笑。 …… 终于有了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玉颜走路一蹦三跳，心情一好，身体似乎也不虚弱了。 “祖父，你在干嘛？”玉颜把头伸进祖父的书房，不确定有没有打扰他办公。 “颜颜来了啊，有什么事情？”顾正放下手中的书，招呼玉颜进来。 “也没什么，就是想让您教我几招防身术！”玉颜说着，看着祖父的神情，就怕他拒绝。 “颜颜对武学有兴趣？”顾正挑了挑眉。 “一点点吧，我是受不住学武的痛苦，只想走捷径学两招防身用！我知道我们家肯定是祖父最厉害，所以才想让您教我的！”玉颜一脸崇拜。 “再简单的防身术也需要身体有力量，你有几两力气？”学武不仅能防身，还能强身健体，顾正希望激她两下，让她身体强健一些，不要受病痛之苦。 “那我就先练力量好了，只要祖父愿意教我。”玉颜想想未来“唰”一刀下去的爽快感，终于决定先吃一点苦好了，先苦后甜，值得！ “你每天多走走跑跑，练舞蹈也行，反正就是不要闲着。”顾正说道，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顾家祖传的武学学着太痛苦，不适合女孩。 “那要做多长时间？”这些好像也不难，走走跑跑无聊的话，她还可以琢磨着跳各种类型的舞蹈，倒是不会无聊。 “一直做，刚开始辛苦些，每天做一个时辰就好，当然习惯之后可以增加时间。”顾正看她有些犹豫，连忙说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想要防身，就要坚持下去。” “好吧，我试试吧。”反正最近也无聊，“跟宫里嬷嬷学规矩，算不算？” “算，从今天开始，持续一个月，只要你坚持下来，我就教你两招。”顾正丢下诱饵。 “一言为定！那个，祖父有没有削铁如泥的匕首？”祖父的好东西应该比父亲多吧？ “削铁如泥的没有，吹毛断发的倒是有，想要？”顾正抽出随身佩戴的匕首，给玉颜演示吹毛断发。 “想要想要，祖父最好了，送给我吧！”有了这把匕首，以后成功的把握就更大了。 “祖父等你一个月后来取，到时候教你几招配合着这把匕首的厉害招式。”顾正把匕首收起来，不理玉颜失望的样子。 “祖父，你也学坏了！你等着我一个月后夺走你的宝贝吧！”玉颜放下狠话，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去。 …… “书画，我走了多长时间？”玉颜累得气喘吁吁。 “小姐走了不到三刻。”书画回到，“小姐刚刚大病初愈，不要太累着自己。” “我怎么感觉走了有半个时辰还要久？”她不是单纯的漫步，是快速行走，累得她满头大汗。 “小姐快擦一擦，坐下来歇一歇吧！”黄杏把帕子递给玉颜，也劝道。 “不行，这样太单调，我要去跳舞！”玉颜又领着丫鬟走向被她闲置很久的练舞房。 虽然她好久没有使用，但是丫鬟们经常打扫，倒是没有灰尘，很干净。 “如果舞蹈师父知道我自己主动练舞蹈，她一定会喜极而泣的！”玉颜说着，想了想舞蹈师父喜极而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她聪明，记性也好，师父教过的舞蹈她都还记得，只是由于疏于练习，很多动作不能做到位。 她让丫鬟们守在外面，自己开始按照记忆中的舞蹈做动作，她不专门练习哪一种，而是把所有学过的舞蹈都练了一遍。由于疲累和许久不练的原因，舞蹈并不优美，但是她的目的并不是练好舞蹈，而是让自己动起来，增加自己的力量，所以她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跳得难看。 由于身体刚刚才好，玉颜练完一个时辰，就浑身酸软不想再走动一丝一毫，可是身上粘粘的很不舒服，她还是招呼书画黄杏为她备水沐浴。 “小姐，我和黄杏帮你吧？”因为知道小姐出汗难受，所以书画已经提前备好热水。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虽然很疲惫，但还不至于连沐浴都做不到。 等玉颜沐浴之后享受丫鬟们的服侍时，才终于舒服的舒了口气，她一定能做到祖父的要求的，就当是为了自己以后不受委屈也要做到。 “你们帮我按按，我觉得疺得紧。”玉颜说着，在丫鬟们不轻不重的舒适按摩中睡去。 渐渐的，玉颜每天可以走半个时辰，练习舞蹈两个时辰，超出祖父的要求一大截。大概是已经习惯，她并不觉得疲累，而这时宫里的嬷嬷姗姗来迟。 第30章 百夫长 “嬷嬷您好。”在顾家专门准备的房间，玉颜向她问好。 “玉颜小姐有礼了，小姐可以唤我花嬷嬷。”花嬷嬷神情温和，“我以前在齐王母妃那里伺候。” “花嬷嬷。”玉颜再次向花嬷嬷行礼。 本来玉颜就准备好好学规矩，毕竟皇家礼仪与顾家并不相同，为了以后不出差错，这时候就要多费点心。现在听说她是秦旭母妃身边的人，更是恭敬起来。不管以后怎么，现在秦旭表现的很喜欢她，而她也很动心，不介意刷一下他身边人的好感。 大概是玉颜学得认真，或者是花嬷嬷有意放水，跟着花嬷嬷学规矩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艰辛。只要确定玉颜动作得体，花嬷嬷并不会故意找茬让玉颜反复练习。因此学规矩的这段时间比玉颜想象中过得快，感觉昨天才刚刚见过花嬷嬷，今天她已经准备回去。 “谢谢嬷嬷这段时间的照顾。”今天是学规矩的最后一天。 “玉颜小姐学得很好，今天是最后一天，我们只用学几本册子就行！”花嬷嬷说着，从她带来的箱子里拿出一本画册，“玉颜小姐看看，有不明白的可以向奴婢讨教。” 玉颜拿着这本似曾相识的画册凌乱了，怎么每个人都要给她看避火图，就在前两天，母亲也给了她几本！如果上面人物漂亮一些，她还是不介意仔细研究一下的，可是上面的人实在不堪入目，看一遍已经是她的极限！ “嬷嬷，母亲教过我的！”玉颜说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毕竟撒谎是很不好的。 “那就好，倒是我多此一举了，这里还有几本都给你留下，奴婢这就告辞。”花嬷嬷说。 “嬷嬷慢走。”玉颜松了口气，与妹妹心颜一同看这个还好，让她在花嬷嬷面前看，别扭尴尬各种情绪爬满她的心头。 玉颜放下册子就要回自己院子，想了想，又回去把几本画册带上，这种东西被别人看到不好。 “小姐，今天这么早回来？小姐拿的什么，让奴婢拿吧！”书画走到玉颜身边说道。 “我拿着就行，等回去给你看。”玉颜说道。 …… “祖父，一个月到了，您是不是该教我了？”刚刚到一个月，玉颜就又跑来找顾正。 “好，教你，就两招，也不用去练武场，我这就演示给你看。”顾正说着，拿出匕首，在书房空地为玉颜示范。 “怎么样，记住了吗？”顾正停下动作问玉颜。 “祖父动作太快，我只记得一点点。”这不是记不记得的问题，而是看不看得清的问题。 “那我慢一点，你好好记。”顾正放慢动作，本来他两三个呼吸就做完的动作，被他演示将近一刻钟。 “这次记得了吧？”天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么简单的招式放慢完成的！ “祖父您看看是不是这样。”玉颜右手做了拿着匕首的动作，按照顾正放慢的动作动了起来。 “不错，我再稍微加快速度，你看一下。” 就这样一个教一个学，对于顾正来说简单的招式，玉颜学起来并不难，大概是她最近经常跳舞的原因，学起这两招武学时姿势到位，只要再多多练习速度就可以了。 “祖父，匕首是不是要给我了？”玉颜停下练习，垂涎的看着顾正手中的匕首。 其实那天以后，偶尔玉颜也想放弃，她还想着去厨房拿一把菜刀算了！可是等她真去了厨房，那些切菜剁肉的刀她却都相不中。有顾正这把吹毛断发匕首珠玉在前，父亲为她寻找的匕首都入不了她的眼！ “给你，我还能说话不算数吗！”这把陪了自己几十年的匕首给颜颜也好，反正他是不想给家里的那些臭小子，顾正想着。 “谢谢祖父，你最好了！”玉颜拿着匕首跳了起来，忍不住又拿着匕首把刚才学得招式做了一遍。 “好，非常不错！”顾正忍不住夸赞。 “祖父，你要是早点教我武艺，说不来我就青出于蓝了！”玉颜厚着脸皮说道。 “你父亲都不敢说胜过我，你倒是志气大！”顾正都忍不住笑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三月二十九越来越近，要说玉颜不紧张不担忧是不可能的。这些天她舞蹈也不再练习，只是一遍遍重复着那两招招式。 睡觉时匕首在她枕头下面，醒来之后匕首从不离身，每当心情烦躁之时，拿着匕首挥两下，心情总会好一点。 她知道自己的心态貌似不太对，但是家里人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没人开导她，导致她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她甚至梦到过自己趁秦旭不备，一刀下去见了红，梦里秦旭的惨叫她现在还记忆尤深。至于对未来皇帝的担忧害怕，也因为有了这把匕首，消散不见，要不她怎么会梦到对他行凶呢！ 这几天温清瑶在忙着对玉颜的嫁妆登记造册，时不时再给她加上几样东西。那一个个嫁妆盒子，若是打开来能耀花人的眼睛，就这家里人还都嫌不够。 “娘亲，你的嫁妆就不要再添给我了，你和祖母都恨不得把你们的嫁妆都给了我！”她的嫁妆比心颜更多。 “娘留着嫁妆又没用，你父亲难道会饿着娘么！”温清瑶一遍遍检查嫁妆册子。 “那等以后你有了比我还可爱的孙女怎么办？”眼看母亲就要掏空她的嫁妆，玉颜连忙提醒。 “这倒要好好想一想！”温清瑶思索一会儿，“给你一半，剩下的我先留着，如果有孙女了留给她，如果没有，还是你的！” “那我倒希望嫂嫂赶紧再生个女娃娃。”玉颜忍不住期望。 “你二哥快回来了，他也大了，我想着要不要趁机给他订亲。”老大的孩子都已经出生，老二连亲还没订，经常在边关打仗，娶亲更是遥遥无期。 “我好想二哥啊，也不知道他瘦了没？”顾霂离家已有三四个月，连书信都不多。 “等他回来给他补补，定亲的事也问过他再说吧。”顾霂常年不在家，即使娶了哪家的姑娘，也是害了人家。 “母亲不用担心，说不来将来二哥立了大功还能尚公主呢！反正我们家已经与皇室牵连上了，也不介意再多点羁绊！”玉颜只是说着玩的，她记得前世二哥的妻子是哪个朝廷命官的嫡女，这世不知道会不会有所改变。 玉颜与母亲说了会儿话，就又跑到嫂子的院子去了，她的侄子刚刚出生几天，刚出生时皱皱的一团，只是几天的功夫就已经白皙圆润了很多，已经有几分她前世见过的样子，非常可爱。这两天她没事就会看他，连祖母和母亲都排在后面。 …… “妹妹，二哥回来了！”风尘仆仆的顾霂来不及洗漱，就先来看玉颜。 “二哥！你黑了好多！”玉颜也想煽情一下的，可是看着从来公子如玉的二哥这幅不羁浪荡的模样，忍不住感叹。 “还好吧，这样更有英雄气概！”他这样的在军中已经是最俊的人了，妹妹真不懂欣赏。 “嗯，哥哥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大英雄！”玉颜顺着他夸赞。 “哥哥现在已经是百夫长了，实打实的军功，没有用国公府的名号！”顾霂骄傲的说道。 “百夫长很厉害吗？”威武将军，骠骑将军，大将军这些带将军的不是才厉害吗？ “哥哥从一个小兵做起，要是不厉害，那么多人别人怎么能一眼就相中哥哥做百夫长？”顾霂一副你不懂的表情。 “那哥哥好厉害！”玉颜收起迷茫的眼神，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顾霂，为他鼓响。 “等哥哥再立下几个战功，就可以提拔为小都统，下辖五百个士兵呢！”顾霂神往。 “哥哥快点去洗洗吧，祖母母亲肯定都等急了，我先去祖母那里等着你！”哥哥好像是真的喜欢武多于文，他虽然风尘仆仆，但是说到军中之事时神采飞扬。 “好，你先跟他们说一声，我很好，让他们不要担心！” “祖母，你见到哥哥现在的样子肯定大吃一惊！”玉颜坐在罗氏身边，夸张的说道。 “二郎怎么样了？”罗氏连忙问。 “以前京城人都喜欢叫他玉面小郎君，现在他们再见到哥哥，肯定认不出他了！”玉颜说得搞笑。 “晒黑了吗？”温清瑶也担心道。 “岂止是晒黑，刚才风尘仆仆的去看我，我看着有点心疼，他说起来竟然洋洋得意，还炫耀说当百夫长了！”玉颜时而担忧，时而嘟嘴，表情很丰富。 “看来二郎是喜欢军中生活啊，破了祖训，他最如鱼得水。”罗氏被玉颜的描述逗乐。 “可不是么，若不是玉颜婚期将近，我看他恨不得一直不回来！”温清瑶也无奈。 “若是哥哥真有他自己说得那么勇猛，说不来会被哪个将军看上，招他为婿！”玉颜不知道前世的二嫂是谁，今生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二嫂说不来会换一个人。 “前两天还说让她哥哥尚公主，今天又在这里说让她哥哥娶将军之女，你现在可就只有一个二哥未有婚配呢！”温清瑶无奈的说着玉颜。 “哪一种都有可能嘛，我又不是信口胡说！”玉颜不满反驳。 “胡说什么？”洗漱之后除了黑一点依然风流倜傥的顾霂走了进来。 “说你将来是娶将军之女还是尚公主！”罗氏笑眯眯的看着他。 “祖母，你们考虑的太多了吧！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顾霂愁眉苦脸。 “哥哥，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玉颜适时拆他的台。 “妹妹，哥哥真是白白疼你了！”顾霂瞪着玉颜，表情却一点也不凶。 “二郎能在家里待几天？”罗氏询问。 “回祖母，能停留十天左右，看粮草什么时候运送，我跟着他们一起走！”顾霂回道。 “下次回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要不让你母亲先给你定一门亲事？”罗氏看向顾霂。 “孙儿想先建功立业再考虑婚姻之事。”顾霂单膝跪地。 “罢了，起来吧，我也就是稍稍提议一番，你母亲更担心你！”罗氏无奈的摆摆手。 “母亲，孩儿不孝！”顾霂跪在温清瑶身边。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母亲还想着你建功立业之后把公主尚到我们家呢！”温清瑶不是说让他尚公主，重点是同意他先建功立业，后面的只是玩笑而已。 “母亲放心，孩儿定尚回来一个漂亮善良的公主侍奉您！”顾霂信誓旦旦的保证！ “哥哥，我见过二公主呢，长得真真好看，与妹妹我相差仿佛！”齐王的妹妹是真好看，若是能被哥哥娶走似乎不错？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未来皇帝赐婚？玉颜胡思乱想。 “颜颜什么时候见得二公主？”罗氏不由得问道。 “就过年那两天，看到有她发的帖子，就去看了看。”玉颜说着，“你不知道，二公主多么好看多么温柔！若我是个男儿身，一定要把她娶回家，日夜欣赏她的美色！” “看到哪个人长得美，你都想要带回家来，我们家再大也不够装你的那些美人的！”罗氏点了点玉颜的额头。 “我就是想想而已，你看，我连一个美人都没往家带的！”她很委屈好不好，好不容易趁着醉酒调戏一个美人，结果，后天她就要嫁给他了！ 第31章 成亲 “新娘快点盖上盖头，新郎官来了！”媒人连连催促玉颜。 “快点盖上吧！”温清瑶也催促着。 玉颜盖着盖头，由大哥顾霖背着，一点点从家中离开。 玉颜想到了心颜出嫁那天，当新郎接走心颜，家里立刻显得空空荡荡，那时还有她陪着家人，现在，她也要嫁人了！ “大哥，你多跟母亲祖母他们说说哥儿，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不要让她们太伤心！”玉颜说着说着，忍了好久的泪水终于滑落。 “放心吧，我会多让他们看看哥儿的，就是哥儿还没有满月，不能抱出去给他们看。”顾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 “真不想嫁人，多想陪你们一辈子！”如果可以拒绝，她一定不管不顾跑回家中，脱下嫁衣，谁爱嫁谁嫁，反正她不想嫁！ “别胡说，总有这么一天的，平时也可以多回来看看，这里永远是你的家！”顾霖声音有点哽咽。 “嗯。”玉颜摸了摸放在袖子里的匕首，不再多说。 …… “送入洞房！”玉颜一直被搀扶着动作，直到被送入洞房。 经过一系列的繁忙操作，她被掀了盖头，与秦旭共喝交杯酒，只是即使面对着如斯美颜，她也实在提不起兴致，幸亏她脸上覆着厚厚的脂粉，至少没有太失态。 “书画黄杏？”玉颜喊道。 “奴婢在。”两人应答。 “让她们都去外面守着吧！”玉颜说道，等关门声响起，她终于放松下来，“你们让人给我准备点热水，还有吃食。” “小姐等一等，奴婢去让她们准备。”书画说道。 “去吧，黄杏，你看看把我头上的凤冠取下来，好累！”玉颜侧了下身，方便黄杏动作，“书画，不要让别人进来。” “是，小姐。” 玉颜把头上的首饰都去了下来，头发也散了，她让书画随便帮她梳一梳，就散下不管。 吃食很快准备好，非常精致的几份菜，荤素搭配着，玉颜填饱肚子又把妆容洗去，吩咐好让书画黄杏守门，准备补眠。 她把袖口里的匕首拿了出来，放在枕头下面，外面的嫁衣也脱下，把床上的花生桂圆之类的扫到一边，她躺了上去。 从生病那次相见到如今，他们已有两个多月没有见面，曾经被他搅乱的心不想起他已经不起波澜。时间真的能冲淡一切，她开始时拿着匕首就想着刺他下身一下，现在拿着匕首只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匕首的陪伴。 现在她更担心家里的长辈，他们习惯了她的陪伴，而现在她出嫁了，想要陪伴他们变成了奢望。曾经心颜出嫁，二婶和祖母都哭红了眼睛，今天她的母亲和祖母是不是又哭红了眼睛？！ 玉颜想着，忍不住也哭了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别家姑娘出嫁总是那么容易，她们说起嫁人的话题总是一脸娇羞期待，她却只有对家人的不舍和对未来的迷茫。她不期待嫁人，却还是要嫁他为妻，甚至她还要让自己每天都快快乐乐，让时刻关注她的家人能够放心。玉颜想着想着，到底抵不过疲惫，渐渐睡去，眼角泪痕晶莹剔透，别有一番可怜滋味。 “小姐，醒醒，姑爷回来了！”看到秦旭走过来，书画留下黄杏守门，自己连忙进来唤醒玉颜。 “你让他走！”玉颜躲在被子里嘟囔。 “小姐，不能让他走，你快点起来！”书画已经听到黄杏阻拦的声音。 “不要，我要陪着祖母和母亲！”玉颜好烦啊，她好不容易见到家人，还没说两句话就被吵醒。 “让她睡吧，你出去。”秦旭走了进来，支出书画，自己坐在床边看了会儿玉颜，可惜玉颜盖着头，他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备水。”他满身酒味，还是先洗漱了再喊醒她吧。 秦旭仅着一件中衣，带着水汽，钻进玉颜的被窝里，抱着她。 “走开！”玉颜再也梦不到家人，正烦躁着，感觉到他的接近，立刻就要挣扎。 “走不开。”秦旭凑到玉颜脖颈那里使劲嗅着。 “你不要碰我！”每次被他碰都玉颜都有很奇怪的感觉。 “你是我的王妃，不碰你你让我碰谁？”秦旭轻轻亲吻她娇嫩的肌肤，还抽空说着。 “碰，碰你的妾室侧室去！”玉颜拉着他作乱的手，却没办法管他使坏的嘴巴。 “我没有妾室也没有侧室，只有你一个。”秦旭在她耳边说完顺势含住她的耳垂。 “那你喜欢哪一个，我帮你收了！”天知道玉颜听到他说只有她一个时多高兴，都忽略了耳垂的异样，却还是嘴硬的回到。 “我只喜欢你，只有你！”秦旭说着，“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要再气我了好不好？” 秦旭把玉颜翻了身，含着她那柔软的唇，不让她说话，同时用一只手禁锢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开始解她的衣服。玉颜怎么会让他得逞，身子不停的扭动，就想脱离他的束缚。 “你不要碰我！”其实不用玉颜多说，秦旭早已经停下动作。 “危险，我不碰你，你小心一点！”她明明不是无动于衷，为什么拒绝他的靠近？虽然疑惑不解，秦旭还是压下心中的火焰，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伤害到她。虽然她握匕首的姿势不对，虽然她很有几分虚张声势，虽然他有一百种办法不伤害她分毫的取走她的匕首，但是他都没有做。 “你离我远一点！”玉颜看他听话的坐在床对面，离她最远的地方，终于松了口气，做起来整理凌乱的衣衫。这时候的她根本想不起来他是不是未来的皇帝，这么做会不会得罪他这件事。 “我保证没有你的允许绝对不做你不愿意的事，你把匕首放起来好不好？”小没良心的，他对她日思夜想，她却这样对他，而他却只能纵容。 “我不要，那边有一个榻子，你去那边睡！”经过这一会儿的平复，玉颜已经发现自己的鲁莽，可是她是真的不愿意和他行夫妻之事，经过那样亲密的事她怕她以后走不出来，还不如一开始就保持距离。 “我们是夫妻，我保证不对你做什么，但我们必须在一张床上！”若是今日他妥协，那不知道何日才能彻底拥有她，“你不要以为一个匕首就能防着我，我有太多种不伤害到你就夺走匕首的办法。” 玉颜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还是有点有恃无恐的，因为他现在对她的喜欢，短暂的任性罢了。她不敢轻易的伤害自己，不是怕疼，是怕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让家人担心，她也不敢伤害她，不光是因为他未来帝王的身份，还因为她的心里不是没有他的痕迹。她只是想倔强的等一等，等他登基为帝，看她幻想的一心一意会不会出现，不出现她也好全身而退。 所以说他为什么要是皇子，为什么要是未来的帝王，若他只是平常人，入赘到她家该有多好！ 玉颜陷入自己的思绪，眼眶忍不住泛红，甚至没有注意就被他拿走匕首，被他拥抱入怀。 “乖，睡吧，我保证不做什么，不要不高兴好不好，这是我们大婚的日子，我期盼了这么久，就赏我一个你身边的被窝让我睡好不好？”哎，女人果然是水做的，还是不要说重话的好，自己求娶的人，还是要好好疼爱的好。 昨天玉颜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早上又早早进宫叩谢陛下皇后，这会儿玉颜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昨晚他们真的没有做什么，虽然躺在一起睡觉就是她不能想象的亲密，但至少这样不会让她失去神志变得不像自己。再说他是皇子，她也不能真的让他睡榻子，她也有点怕未来帝王会报复。 玉颜感觉有点呼吸不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秦旭放大的面容。玉颜推开他大口呼吸，顺便瞪了他一眼，问道：“你说过不做我不愿意的事的！”说话不算话，坏蛋，小人！ “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哦，曾经你对我做过的，我还是可以对你做的，毕竟是你先起的头，现在拒绝不算数的。”娶回家的娇娇媳妇不能吃，还是要给自己讨点福利的。 “你说话不算话！算什么男子汉！”玉颜恼羞成怒，坐起来瞪他。 “为了你，我可以不当男子汉的，其实做小人也不错，至少可以吃了你！”秦旭看她不再无精打彩，恢复活力的样子，更忍不住逗她，忍不住又往她面前凑了凑。 “你，你答应我了的，你不能出尔反尔！”玉颜是真的有点着急，丫鬟们都在外面，虽然现在光天化日，但难保他不会做点什么。 “那你一天给我亲十次，我就保证不做什么！”秦旭趁势提条件。 “不要，三天一次！”一天十次，岂不是一天到晚光被他亲，她还要不要做别的事情了！ “一天三次，这是我的底线，你再讨价还价，我现在就办了你，说到做到！”昨天看她表现的那么坚决，秦旭其实没有想过能讨到福利的。只是他喜欢看她活泼的样子，看到她无精打彩就想逗逗她让她少想家一点，没想到今天她还挺好说话。 “那，今天已经有过一次了，就还有两次，你不能多亲！”亲就亲吧，反正她也挺喜欢他那张脸的，不亏。 “我怎么感觉我吃亏了？刚才都没怎么亲呢就算一次？”秦旭说着看她恼羞成怒，连忙改口，“好吧，还有两次，我要好好琢磨琢磨什么时候亲划算！” “你都不忙公事吗？”本朝皇子年满十五周岁都会领一个职位在身，他貌似快十八周岁了吧。 “不忙，该学的都学过了，现在的差事很简单。”秦旭说着又凑过去亲吻。 “……”都不要忙碌你的帝王大业么，怎么像一只粘人的狗狗似的，看到我就要上来舔两口！心里想着还有一次，不过亲一次要这么长时间吗？不过她很快被亲得意乱情迷，再也没有精力抱怨。 第32章 承诺 每天只能亲三次，特别是刚刚还浪费掉一次，所以秦旭这次亲得格外久，久到再不停下来，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为止。 “明天就要回门，这是礼品单，你看看够不够？”等平复下身体的躁动，秦旭拿起桌子上的单子，对玉颜说道。 礼品单长长一列，都是贵重物品，甚至很多都是皇室之人才有的好东西，玉颜看得非常满意，不过还是问道：“不够还可以加吗？” “可以，加到你满意为止。”秦旭玩着她的手指。 “那类似的物品再加一倍？”亲都亲了，她也没力气跟她生气争辩，再说亲吻的感觉还不错，玉颜也就不计较他的动作，只是试探着问到。 “可以啊，把我的王府搬空都行！”秦旭霸气的说道。 “这个可以有！正好搬空没地方住，我能回家小住几个月，等你重新把王府建起来。”虽然知道不可能，玉颜还是被自己的幻想吸引，恨不得搬空王府的一砖一瓦！ “那我这有名无实的齐王只好赖在媳妇的娘家了！”秦旭想了下那次偷去看到的她的闺房，貌似在里面居住也是不错的选择。 “还是说正经的吧，越说越离谱。”玉颜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走吧，我们去书房，你给我研墨，我再添些礼物，然后让管家去准备，好不好？”秦旭坐起身，顺便把玉颜拉了起来。 “不用了，这些已经足够。”这些东西已经足够，刚刚只是玉颜试探他的玩笑话罢了。 “不够，他们把你养的这么好，送再多东西我也嫌不够。”秦旭干脆拉着玉颜向外走去。 “放开我，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玉颜挣脱不开，说的话也不被理睬，只能看一众丫鬟含笑的目光中，跟紧秦旭的步伐，走进书房。 “帮我研墨，好不好？”秦旭在书桌前停了下来，把手里的礼品单子放在书桌上面。 “好！”不就是研墨嘛，她又不是不会。 玉颜一边研墨，一边看着秦旭真的又加了很多贵重物品，他下笔没有犹豫，似乎早已经想好要加上去。 “你是不是本来就准备送这么多？”玉颜忍不住问了出来。 “对，被你发现了！”秦旭看着她笑了笑，继续写着。 “那你直接写好不就行了！”还要让她过来研墨！ “就是写了一半，想让你陪着，剩下的便无心书写。”秦旭放下笔，唤来管家，“这是富贵，你有什么想要的想玩的，我不在时都可以让他帮你准备。” “王妃好，有什么事情只管找奴才！”富贵面白无须。 “把明天的礼品准备好，去吧！”秦旭把礼品单递给富贵，挥手让他出去。 “你身边的丫鬟有两个会武艺，是专门保护你的，你有空了见见她们。”秦旭轻轻拉着玉颜的手，看着她还有点红艳的嘴唇，还想亲，真是食髓知味啊。可惜今天只剩下一次，他要把这一次地点安排在床上睡觉前，他要潜移默化的让她熟悉这种亲近。 “她们叫什么名字？”玉颜还真没注意她身边的丫鬟。 “十一十二，她们是一对姐妹。”一到十都是男人。 “这名字起的真不走心，那十一就叫诗意，十二就叫诗儿吧！”玉颜考虑了一下说道。 “有什么不同吗？”秦旭满脸疑惑，这不是还是十一十二吗！ “是这样的！”玉颜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四个字。 “你高兴就好。”秦旭无法理解玉颜，只是名字代号而已，随她高兴吧。 “她们是十一十二，难道还有一到十吗？”玉颜忍不住问到，是真的好奇，而不是故意打探他的势力。 “对，暗卫，知道吗？”秦旭引她到书房休息用的榻子上坐下。 “大概知道一点。”暗卫一般应该是皇上掌管才对，不过有的位高权重之人大概也会暗中培养暗卫用来保护自己保护家族或者做一些明面上不能做的事情。不过都不能太明目张胆，数量也不能过多，要不在皇家暗卫的监视下，很可能还没发展起来，就遭到灭顶之灾。 “皇家的暗卫脱胎于秦家军，太祖打下天下之后，按照前朝留下来的密法挑秦家军之中的佼佼者重新调教培养成为第一代的护龙卫，之后的每一代护龙卫都由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孩童从小培养而成。”秦旭顿了一下，看着听得认真的玉颜，丢下一个炸弹，“他们都是护龙卫，简称暗卫。” “你怎么……”玉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知道他是未来的帝王，所以对于他手上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势力并不吃惊。只是护龙卫不应该是皇上的护卫吗，为什么在他身边？还有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一个万事不愁的悠闲王妃，没想着了解他的势力他的欲望，更不想掺合到皇家大事上面。 “我想回去休息一下。”玉颜抽出她的手，惨白着脸就想逃离。 “怕什么，给你个皇后当当好不好？”秦旭没想到会吓到她，只是她是他认定的人，他觉得应该把自己的秘密和她分享才对。 “不好，我不要当皇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好不好，至少，至少……”至少等到你事成之后再说这些吧，当今圣上还是壮年，她也没有听说过他有身体不好的传闻。隔墙有耳，若是这些话传到那位的耳朵里，他也许会看在秦旭是他儿子的份上留他一名，那她的家人怎么办？本来就位高权重惹人嫉妒，会不会只因为踏上了秦旭这条船，就要为他陪葬？ 玉颜看着秦旭，前世直到她病逝都没有听说过他有皇后，也许这世因为她的存在，会影响到他。做不成皇帝是她的心愿，他们就做平平凡凡的夫妻；就怕他对那个位子太执着，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她因为一纸婚约与他牵绊，不在乎与他同甘共苦，就怕连累到她的家人——上辈子她最最对不起最最让她愧疚的家人，那是她的底线。 “其实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算了，你不要伤心好不好，我保证我什么也不说不做好不好，你每天监督着我好不好，你不要这样子，我看着好心疼！”都说皇家无情，可谁知道他们秦家代代都出情种啊，为了情爱可以抛弃一切。 “你是不是又在骗我？”玉颜双眼恢复光彩，总算从刚刚的绝望中脱离出来。 “我秦旭对天发誓，绝对不为上位做一丝一毫的努力，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好了！”天打雷劈之后还是有可能或者的，就不要加后面的不得好死了，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真的舍不得他死，哪怕他又在骗她。 “不气了，我手里的职务也是闲职，你若是不怨，我也可以跟父皇说说，罢免我的职务，我就天天在家陪着你，怎么样？”秦旭揽着玉颜坐在他的腿上，玉颜没有拒绝。她对他最大的抗拒就是他未来会是帝王，会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既然他都说了不会坐那个位子，那凭借她家人对她的宠爱，还是能够做到让一位皇子对她一心一意的。既然能做到像她的家人那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她本来也已经动心，自然不会抗拒他的亲近。 “还是不要了吧，身为男子，还是要有一门差事比较好。”仅仅是一天的相处，就可以看出他有多粘人，每天呆在家里她会被他粘着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 “颜颜，你是不是嫌弃我？”秦旭故作可怜，说实话玉颜刚刚的失魂落魄吓到他了，娶她是确定能给她幸福，谁知道第一天不让洞房花烛，第二天她又因为他的一句话花容失色，总感觉自己好失败！ “你可不可以正常点？”撒娇卖乖装可怜不应该是她的本领吗，为什么秦旭做起来毫无违和感？不过她撒娇卖乖都是为了逗家人开心，若是让她在秦旭面前撒娇卖乖，她总感觉自己做不来。 “好吧，天色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吃完饭的睡觉时间可是他的期待，虽然刚刚她的态度似乎有软化，坐在他怀里也很乖，可是他不敢在挑战她的底线了。能亲亲也不错，总比之前连人都见不到好。 晚饭很精致，王府的饭菜隐隐比玉颜在顾国公府更胜一筹。八个菜色有荤有素，虽然种类多，但每一盘都很精致，能保证他们两个吃得好还不会浪费。玉颜挺喜欢这样的安排，虽然前世对她的影响很小，但毕竟过了十年朴素的生活，不喜欢铺张浪费。 “你要干嘛？”刚吃完饭漱好口，玉颜就被秦旭拉着往卧室走去。 “睡觉啊，天色也不早了，明天还要回你娘家，我们早睡早起！”总感觉每天三次有点太少，他要想想办法增加福利。 “我还不困，你放开我！”玉颜脸颊红彤彤的，虽然有好感不假，可是每天都要与他同床共枕真的好别扭。而且虽然不想想，但是今天还有一次没有亲，万一他在床上把她亲的晕晕乎乎然后对她为所欲为怎么办？未婚前，他就对她动手动脚，他这方面真的很没有信誉的。 “你还要干嘛？要做什么事情可以吩咐丫鬟婆子们做，你就不想早点起床早点回家看看？”硬来不行，只能软磨硬泡了，秦旭发现面对玉颜，他的千般手段都使不出来。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对喜欢的女子有欲望想要亲近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她就要避他如蛇蝎？ “丫鬟们做的怎么能表现我的心意？为了我们的婚事，之前父亲和祖父的寿辰都没有办，我也没有精力为他们准备礼物。现在闲来无事，当然要多尽尽孝心，毕竟不能陪在他们身边我就已经很愧疚了的。”比起买来的珍贵器物，他们明显更喜欢她做的衣物。虽然为了不让她太累，平时约束着没有让她勤动针线，但是寿礼她还是要送他们更喜爱的东西，补的礼物更要尽心。 “好吧，不过这些针线活还是白天做，晚上做起来伤眼，我可舍不得。”说话间，秦旭还是拉着玉颜来到卧室。 “那也要先沐浴再睡觉，先让人备水吧。”逃不过去，玉颜也只能任命。 第33章 回门 大概女人收拾妆容总会比较麻烦，当玉颜在丫鬟的服侍下擦干头发躺上床时，洗漱完毕的秦旭也刚好推门而入。本来还有一点提前睡觉的侥幸心理，这下彻底破灭，玉颜躺在床上，紧张羞怯，还有一点点不安，当然只有一点点而已。这点不安也只是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亲第三次，有种悬而未决的紧张。 早知道他会承诺不争皇位，就不跟他约定每天亲三次了，反正亲吻的感觉还不错，她也挺舒服的。这样的话她就不用光在心里想着三次什么时候亲，什么时候亲完，就不用在这里纠结这么多了。 “装睡？”秦旭坐在床上，俯身看玉颜浓密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扫在他的心上，痒痒的。 “没有……”玉颜说着，侧着身子避开他炙热的视线，她只是不想看他，不看就不会被他的容颜蛊惑。 “还有一次，现在可以开始吗？”秦旭是故意的，故意看她掩耳盗铃，她不知道她这样子有多诱人，像是在引诱他采撷。 “你可以不说话的！”玉颜想干脆耍赖把脸埋在枕头上，可她到底不是出尔反尔之人。 玉颜睁开眼睛，逃避带给她的是更多的不安和羞怯，她不太喜欢。她看着他慢慢低下头，准备今天最后一份亲吻，突然不想如他所愿。她用手臂撑着身子，飞快的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轻轻触碰，即刻分开，幸灾乐祸的迎着秦旭惊愕的视线说道：“第三次哦，今天没有了！” 这样的事情还是主动来比较爽快，被动从来不是她的作风啊。管他什么淑女什么端庄，反正那些描述从来都不是在说她。 “这样才对嘛，我喜欢，不过你怎么还没学会怎么亲吻，刚刚的怎么能算数？”秦旭说着，亲上正准备抗议的玉颜。 瘫软在床的玉颜抗议的瞪着秦旭，只是她自己不知道染上情欲的湿润的黑亮眼睛，有多么动人。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不想毁约。”秦旭伸手覆盖她的眼睛，声音微哑。 “我就知道你就是出尔反尔的小人，你下午说的话是不是也是骗我的！”玉颜眨了几下眼睛，忍着拿下他手掌的渴望，控诉道。 “亲近你是我的本能，别的我是绝对不敢骗你的！”虽然皇位对他来说唾手可得，但看她反对的那么坚决，不要也罢。他们秦家果然代代都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痴情种子啊！ “你要骗我，那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亲近这件事就顺其自然吧，因为她也有亲近他的本能，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绝对不骗你，放心，睡吧，明天早点带你回家。”看来他要抽空见见他父皇了。 第二天起来，玉颜才发现外面细雨蒙蒙，本来已经回暖的天气又带了点寒意。不过细雨中的花花草草更加鲜艳，呼吸间都是细雨的微凉气息，很舒服。 齐王府与顾国公府距离并不远，走路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更何况他们坐着豪华舒适的马车，玉颜感觉自己才刚坐好，就又要下车。秦旭先玉颜一步下车，然后亲自扶她下来。顾家人都在门口候着，虽然有仆人撑伞，虽然微雨不怎么沾衣，但大概是等得久了，每个人都有一点狼狈。 “祖父祖母，你们怎么也等在外面！应该是我们去里面问候你们才是！”玉颜下车就看到日思夜想的亲人，既高兴，又心疼他们，“哥哥，你们怎么也不劝劝他们，我又不是不认识回家的路，你们都等在这里我好心疼的！” “傻丫头，嫁人了还学不会稳重。礼不可废，臣参见齐王殿下。”顾正带着家人像秦旭请安，再不受宠也是正经的王爷，他们不能做让人嚼舌根的事情。 虽然秦旭并不想受这个礼，只是毕竟这还没有进门，这条街上虽然行人稀少，但不代表没有人路过。最后大家客气一下，就都去了正堂，带来的回门礼自然有下人们接收整理。 说了一会儿话，玉颜和祖母母亲转移了地方，大概是因为有秦旭在，大家都有些放不开。 “没想到传说中不受宠的四皇子容颜这么过人。”温清瑶忍不住感叹——她们这些女眷很少有机会见到皇子的正容，她的丈夫又不会跟她谈论男子的容貌这样对他来说无聊的话题。玉颜嫁人那天她整颗心都系在宝贝女儿身上，哪有空关注新郎官的容颜，所以直到今天，才看个清楚。 “也还好吧。”玉颜才不会承认她也这样认为。 “不说别的，就只看容貌，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很是般配，至少在世家公子中是找不来这么配得上颜颜的人的。”罗氏也附和着，“他对你好不好？刚才下马车是他扶你下来的，是真的对你好还是做给我们看，颜颜，你好好跟祖母说一说。” “他，对我很好。”虽然说不管秦旭是好是坏，玉颜都会是这个回答，可是从内而外的幸福甜蜜是骗不了人的，罗氏和温清瑶都满意点头。 “那就好，他现在毕竟还只是皇子，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跟我们说，我们还能护得住你。”罗氏拍拍握在手中的玉颜的手，嘱咐着。 “他跟我说他不会为了那个位子做什么的，等于就是放弃那个位置了的，你们能护我一辈子的！”其实她的家人也是不希望他坐上高位的，玉颜说出来也是想让他们安心。 “真的假的，哪个皇子不想要做那个上上之人？”温清瑶总感觉自己的女儿太好欺骗，这样的话怎么能信呢！ “反正我相信是真的，他真的对我很好。”玉颜想了想，还是忍着害羞说道，“我害怕不愿意和他同房，他虽然总是……，但是他没有强迫我。”这些话她还能跟谁说呢，虽然是闺房之事，但只要能让他们放心一点，她还是不介意说出来的。 罗氏和温清瑶对视一眼，到底说不出劝疼爱的孙女（女儿）赶紧同房，用孩子笼络住男人这样的话。毕竟她是她们的宝贝，在她们心里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小人儿，到底不愿意她早早的为人母，磨灭她天真烂漫的性格。 “你看着办就好，顺从自己的内心，不用考虑那么多以后的事。”温清瑶只能这样说道。 “你妹妹心颜本来也是要回来的，只是昨天侍奉婆母时晕倒，才发现已有快两个月身孕，今天在家里修养，只传信跟你说声抱歉。”罗氏看出玉颜嫁人后没有受到委屈，放下悬了三天的心，与玉颜闲话家常。 “妹妹这么快就要做母亲了吗，真好！”上辈子的心颜的疏远就让它随风而去吧，她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总是盼着她好一点的。 不过心颜竟然还要侍奉婆母而且还晕倒，玉颜不由得庆幸自己没有嫁过去！从这方面看秦旭还是不错的，至少她嫁给他不用侍奉公婆，没有受宠的小妾碍她的眼，也许她应该对他再好一点？ “转眼间你们一个个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本来还挺热闹的家，转眼间空旷不少。”发自内心的感叹一不留神就说了出来，罗氏连忙补救，“幸好还有哥儿陪着我们，心颜也怀有身孕，我也又多了个曾孙啊！” “以后闲来无事，我会多过来烦你们的，祖母到时候不要嫌弃我就好。”玉颜挽着母亲和祖母的胳膊，晃晃悠悠的撒娇，“我们去看看哥儿吧，几天没见，不知道是不是又变个模样！” “走吧，这个点不知道他又睡了没有。小小的一个人，能吃能睡的，看着就感觉心都化了！”大概是有些移情，玉颜出嫁后罗氏和颜氏都格外疼宠刚刚到来的哥儿。 哥儿还没有起名字，要到满月那天再起，月子里的孩子都太脆弱，怕名字起得太早留不住孩子。哥儿很给面子，她们来时他刚刚由奶娘喂养完毕，瞪大眼睛躺在床上玩自己的小手。 “好像又大了一点，真的是一天一个样。嫂子，他可真乖啊，看着轮廓和鼻子都比较像大哥，眼睛和嘴巴更像嫂子，看着可真好看！”玉颜坐在床前，看着小小的人，双眼发光。 她也是从这么小一天天长大的吗，真神奇啊，看着还没她胳膊长的人一天天的竟然能长得那么大。玉颜想到前世去天慈庵看她的侄子，那时他已经到她的胸部那么高，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她面前的小人儿站起来会比她还要高，像他的父亲那般高大英俊！ 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玉颜这一刻突然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长得像她或者秦旭，或者挑选他们两个的优点。不管怎样，她的孩子一定会聪明伶俐冰雪可爱，那是她生命的延续。 “你也赶紧生一个，肯定更加好看。你哥哥回来跟我说了，妹夫的容颜可不输给你呢。”宁静的性子就像她的名字，安安静静温温柔柔，说话的音调也很好听。 “不着急，会有的。”虽然想要孩子，但是不想同房怎么办？只是亲吻就使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官，若是继续做下去，岂不会失去自我，她不喜欢失控的滋味——也不能说不喜欢，只是很害怕。 第34章 不一样的秦昀 “颜颜。”秦旭喊道。他躺在玉颜的闺床上，鼻间似乎都是她身上的香气，难得有种懒洋洋的感觉。 “嗯？”玉颜还被他抱着，脸几乎都埋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不是她不想好好躺着睡觉，只是某人威胁她不让她动。 “虽然确实是我像父皇求的圣旨，但是在我之前还有一个人也向父皇求娶你了，想不想知道是谁？”秦旭说。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被她记一辈子，明明她应该感谢他才对。 “不想，反正都是因为你我才被迫离开家的！”玉颜说。她才不想听下去呢，万一听完之后他变成救她于水火的人怎么办！ “你不听我也要说，我三哥安王竟然向父皇求娶你，他怎么配！”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吃醋了，那个花花公子怎么好意思开口！幸亏他有先见之明，让暗卫提前给父皇传递了消息，要不是他还不一定能抱得美人归呢！ “我好像没有见过安王吧？”玉颜疑惑，她好像确实没见过安王，不过安王好色的名声倒是人尽皆知。 “那次你在云来寺礼佛，我跟他一起见过你。那时候我们只听过你的美貌，他想娶你主要还是为了他一院子的女人，他想要个一心礼佛不问世事的王妃。”秦旭说。 “他想的美，我才不会嫁给这种人的，我家人也绝对不会愿意的！”想到曾被这样的人惦记，怎么有种恶心的感觉呢！ 家人愿意她嫁给秦旭，是因为虽然秦旭在几个皇子中是小透明，但是他没有什么不好的嗜好。若是换了安王，不管使出什么手段，她的家人也不会同意赐婚圣旨的。 …… 被他们惦记的安王正顶着脸上的几道红痕，找他的母后裴皇后告状。 “母后，你看看我的脸！表妹欺我太甚，仗着我不打女人，她就撒泼到我头上了！”秦昀气愤又委屈的诉说着他的表妹王妃的恶行。 “怎么会，真儿娇娇弱弱一姑娘怎么会对你做这些事？是不是你在外面的女人争风吃醋把你抓伤的？”裴皇后也算是看着裴真儿长大的，怎么也不相信柔弱的她能把儿子抓成这样。 “不信你问问丁桂。早知道就不要娶表妹了，打不得骂不得，她还动不动就要把我的人指配给庄园里的下人！”秦昀除了对皇位的执着外，最在意的就是他一后院的美人，现在她表妹不止不让他陪美人睡觉，还要把他的美人送给黑不拉家的庄稼汉，他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你后院的人就是有点多，处理一些不为过。”若不是这是自己的儿子，她说什么也不会愿意把唯一的侄女嫁给这样的花心大萝卜。她虽然对皇上心寒，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痴情，怎么到她儿子这里就变成多情了呢！ “母后，你到底跟谁亲啊，真儿看着较弱，可是她力气好大！她说我不改好前不让我碰她。我对她那副竹竿样子也不感兴趣，可是她竟然还管着我不让我碰我的美人们，这就太过分了！母后，你把她喊来说一说她，你不是一直想要孙子吗，你把表妹管好，我保准给你生十个八个！”秦昀控诉着。 成亲前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瘦弱较小的柔弱表妹竟然拥有一身怪力，而且，管他管的特别严。只要他跟哪个美人多少两句话，她就让她身边的大力婆子把与他接近的美人抓起来送到庄子上。而且才成亲一个月，他王府里面的人竟然都不听他这个王爷的话，全都唯王妃马首是瞻。可怜他一个王爷身边只有丁桂一个忠心耿耿之人，眼睁睁看着他的美人一个个被那些庄稼汉子糟蹋！心痛的他终于奋起反抗一次，结果被他的表妹压着打，虽然脸上的红痕不多不严重，可是他身上疼啊。只是他毕竟是个大男人，被媳妇打得无力还手这件事就不要让母后知道了吧。 “真儿气质容貌都不是你那些院里人能比的，为了真儿的身体着想，你就让这点她。你也这么大了，我这些年对你也疏于管教，你就好好收收性子，跟真儿好好过吧。孙子我是想要，可我想要的是我嫡亲的孙子，你后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生下来的种我可不认。”裴皇后说。 她虽贵为皇后，可也没过几年舒心的日子。一个是她儿子，一个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侄女，她总盼着他们两个能好一点。都为裴家姑娘，她得不到的，便忍不住想让侄女得到，哪怕是让亲儿子受些委屈。 “你想想你小时候，你父皇眼睛里基本就没有你的存在，你也想让你嫡亲的孩子体会你曾经的感受吗！”裴皇后有点无奈，她儿子实在是扶不起来，心都黏在女人身上，哪有做大事的样子。 “母后，你都不亲我了。”秦昀非常委屈，在他娶表妹之前，那想着会有今天，“看在她是我表妹的份上，我就迁就他一点好了。” 至于他母后说的表妹身体不好这种话，打死他他都不会相信好不好！身体不好能按着他揍吗？身体不好他身上怎么会这么疼？想想以后美人只能看不能摸，他就觉得生无可恋。 “好了，这几天就跟你父皇请几天假，等脸上的伤好了再上朝。你也跟真儿说一下，让她有点分寸，脸是门面，让她避着一点。”裴皇后交待之后，就把秦昀赶了出去——这糟心儿子看着心烦。 她一直为他谋划着皇位，却也越来越觉得他撑不起这个重担。 他大概不是母后亲生的吧，若不是他比表妹大了几岁，他都以为他和表妹报错了，表妹才是母后的亲女儿。 秦昀气冲冲的抱怨一通，等回到王府后心情已经平复很多，裴真儿不只是他的王妃，还是他的亲表妹，从小到大的交情放在那里，他怎么也不可能不在意表妹的心情。所幸他只是喜欢欣赏美人，后院那么多美女其实有很多还没来得及被他收用。若是表妹真的很介意的话，他们两个可以合计一下，寻一个好一点的人家。他真的很心痛那些娇娇美人配五大三粗的汉子。 “表妹，你还好吧，怎么在喝药？”秦昀回来就立刻来后院找表妹，没想到进来就发现刚刚才暴揍他一顿的表妹在喝药。 “你不是走了么，还管我死活。”裴真儿——顾心颜的小姑子，说道。 裴真儿之前一直以为大哥娶的会是顾家大小姐顾玉颜，特意让下人帮她打听了一些关于顾家和顾玉颜的事。也是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还是有夫妻可以一心一意琴瑟和鸣的，而不是像她母亲那样，明明那么喜欢她的父亲，却还是要笑着为他纳一房又一房妾室，每晚都在期待着她父亲的到来，却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的母亲除了得到正妻之位，除了有她和哥哥两个孩子，在这个家操劳一生，竟然什么都没有得到。 她当然知道表哥的性情，知道他花心，可是她毕竟是他表妹，成亲之前他们的关系也很不错，所以她能够相信表哥会容忍她一点。她空有一身怪力，其实身体并不是很好，锦衣玉食不受气的养着，也能长寿，就怕心里烦闷化解不开，她的身子怕是很快就会败坏的。 她就像试一试，抛开她的贤惠矜持，看一看能不能得到表哥的一心一意。表哥是她的亲人，总会容忍她良多。若是表哥都不能做到，那世上大概真的没有人能够做到，她又不是心胸开阔什么都能不放在心里的人，心情烦闷之下，大概也活不了太久。 即使再任性，也是有时限的，不管结果如何，她也能坦然接受。 “表妹，我不担心你担心谁？我就是来跟你说，后院很多女人我都没碰过，你给她们找些好点的嫁了吧，嫁妆就从王府出好了。”秦昀说。 这些话本来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怎么现在说出来就像是被逼迫似的？他后院女人非常多，他也知道他这方面的名声不好，可是出去遇到身世可怜的美女又不忍心不管。还有好多是他从秦楼楚馆赎出的身世清白的可怜人。至于别人送来的美人就更多了，他的后院除了正妻所在的正方，简直走一步就能碰见三个美女。其实他有时候也想着这样是不是太过火，想着遣散一些人，为他们找个好归宿，但每每都在那些美人的泪目下屈服。 “真的？你会不会怨我？”裴真儿有些灰暗的面容瞬间绽放一丝光彩。 本来今天发生一些争执之后，她已经不抱希望，准备关起门来聊度余生，结果他又来给她希望。其实要说她对表哥有多少男女情谊也不见得，她之前做那么多更想得到一个安静的环境，没有争风吃醋尔虞我诈。至于他会不会养外院逛青楼，她看不到也就当作没有发生，只要在她的地盘清净一点就好。可是秦昀对她的妥协让她看到了希望，就想得到更多。 “真的，我才不是为了哄你。我把丁桂留下来协助你，我这两天就现在前院呆着。那些人好多也是命苦，若是听话的，你就安排好一点的人家，不听话的你看着办吧，就是千万别让她们跑到前院。”秦昀说，“至于那些收用过的，你就找个空闲的院落安置她们吧。” 欣赏美心肠软和好色之徒是有很大区别的，他后院大多数人都安分，只是在他的庇护下关起门过自己的生活。偶尔他想起来，也会去慰问一番，大多都是喝茶聊天。可是有些人宁愿不要名分也要委身于他，他也不是柳下惠，不会坐怀不乱。被他收用过的被单独放在一个院子，算是他的人。 “我觉得王府没娶亲的护卫和管事都是不错的选择，而且他们都是王爷的人，应该知道这些女人的清白，自然不会苛待她们，表哥觉得如何？” 原本以为是一座大山，却原来只是一个小土丘，轻轻一迈，就走了过去，裴真儿只觉得一阵轻松。 “嗯，这样就不错，一之前要是就这样安排，我也不会跟你生气。我也不是贬低你找的人，只是他们看着就没有夫妻相，很不搭的。我只是给那些人一个庇护，怎么能轻轻松松决定她们的婚姻大事呢！你也要好好跟她们说一下，若是实在不愿嫁人的，就把嫁妆的钱给她们，让她们走吧。”秦昀非常满意这样的决定，养着这么一大堆人，他出去都不敢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以后他每个月的银子都是自己的喽！ 第35章 处理 “王爷，有些事要你处理一下。”富贵说，他有些为难，王爷自从有了王后之后，每天都粘着王后，特别是这几天是婚假，不用上朝，他连单独跟王爷说的机会的没有。可是这件事不能继续拖下去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在王爷王妃面前说道。 “什么事，在这里说也一样。”秦旭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暗卫会及时通知他，到富贵这里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那个，东西走在书房，到那里王爷一看便知。”富贵拼命用眼神暗示自家王爷，可是王爷的视线都在王妃身上，倒是被王妃看到了他的暗示。 “哟，这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能让我知道？”顾玉颜从富贵开口，就发现他的紧张。 她和秦旭关系渐渐亲密，每天的三个亲吻也很享受。明天他就开始上朝，她也可以回家看看，刚才她就是在跟秦旭提这件事。 看到富贵这个样子，她忍不住想他是不是还瞒着她争储，可是又觉得不像。不过不管是不是，她一定要跟着去看一看。 “王妃不是问你的吗，快点说！”秦旭说，他自问除了他其实很受宠这件事没来得及说之外，别的再没有什么隐瞒，因此对于富贵吞吞吐吐的样子有点不喜——富贵这样好像他真的隐瞒什么一样。 富贵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王爷啊，希望一会儿你不要怨我啊！“王爷和王妃大婚，收了很多礼，王爷都让放在一个不用的屋子里，还没有整理入库，王爷王妃现在去看看怎么处理？” “造册入口这么简单的事你们都做不好？”顾玉颜疑惑。 “主要是安王秦昀送的礼我们不好处理。”富贵小心的撇了心虚秦旭一眼，希望他能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安王经常找他们王爷的麻烦，想也知道不能送什么好礼。 “是什么？”顾玉颜问。秦旭也有点好奇，他那个糟心的哥哥也不知道能送什么礼物，但愿正常一点，他现在心情好，实在不想想办法收拾他。 “安王殿下送了两个美人过来，说，说让王爷享受齐人之福。”富贵顶着双重的压迫，勇敢的说了出来。 “颜颜，这可不能怨我，我都不知道的！”秦旭先跟玉颜服软，然后怒视富贵，“你们是怎么收礼的，这样的礼怎么能让她们进王府的大门！” “王爷，我们也不知道啊，安王拿两口大箱子装着，还是收库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动静，才发现安王送的是什么。还要庆幸发现得早，再晚点两个人命就没有了！”富贵解释，“那两个人在一个院子里关了几天，一直没有机会请示王爷王妃。”好歹是安王送来的人，他们这些下人不好处理啊。 “颜颜，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绝对没有二话！”笑话，什么人都往他这里送，他秦旭又不是秦昀那好色之徒，以为什么人都能入他的眼？ “算你识相！”玉颜瞪了秦旭一眼。 “安王是不是也刚完婚？”她好像记得安王的婚期比他们早一个月。 “对，安王妃是裴家女，你的妹夫就是她嫡亲哥哥。”秦旭应到，说到裴烨时忍不住酸了一下，当然只有一点点，理智告诉他颜颜和裴烨丁点关系都没有。 “我们就把人送给安王妃处理吧。”顾玉颜决定道，送给安王妃即能治一治安王，又不太影响他们夫妻感情，总比直接送给安王好得多。 “颜颜真聪明！听说前几天安王妃把安王脸上抓了很多红痕，安王去皇后那里告状，结果只是不了了之。而且安王妃把安王的后院处理了七七八八。”秦旭说。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哥哥，但是也不至于对他做什么，当然，看秦昀笑话他还是很愿意的。 “怎么会？我也见过安王妃，看着娇娇的小美人，怎么能制住安王？”在做梦之前，她也是经常参加贵女间的活动的，裴真儿长得文静，瘦弱，还经常因病缺席，因为曾经口头婚约的原因，她们两个关系还不错。 “这就不得而知了，你要是好奇，可以请她来坐一坐。”至于去安王府做客就不必了，他可还记得秦昀对顾玉颜的觊觎的！ “这样也好，总不能直接把人退给她吧，她又没做错事情。” …… 秦旭上朝，顾玉颜先连着两天回了娘家，被她娘和祖母一通嫌弃教育，第三天她终于老老实实呆在家里，顺便让人给安王妃送了请帖。 “小姐，安王妃回帖说明天有空，会过来小坐。”书画把回帖递给玉颜。 顾玉颜虽然陪嫁了很多丫鬟小厮，但是除了书画和黄杏，基本上都不在她身边贴身伺候。现在她身边贴身的就是书画、黄杏、十一、十二，十一十二是秦旭给她的两个暗卫，负责保护她，她想的名字还是没给她们用，当时只是觉得这两个名字念起来很诗情画意，和秦旭开玩笑罢了。 “好，我知道了。”玉颜点头，“书画，你和黄杏有没有想着嫁人？” 总不能一直做下人照顾她吧，毕竟是前世有所亏欠的人，顾玉颜还是希望她们过得好一点。 “小姐，我们还小，不着急。”她们和玉颜一般年纪，不过府里的丫鬟都嫁人晚。 “现在相看也不晚，你们看看有没有中意的，不管是府上的还是外面店铺的管事，只要中意就可以跟我说，我帮你们把把关。” “你们也不能一直照顾我，做个管事娘子很不错的，到时候我把你们的卖身契也还给你们，你们就是自由身了。” 玉颜说着，也很是不舍，不过总有这么一天，提前跟她们说也好。 “小姐，我们不想离开你！”书画黄杏异口同声，声音里带了哭音。 “嫁人后又不是不能来我身边，看你们像什么样子！”玉颜忘了曾经她不想嫁人的样子，开始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育两个丫鬟，最后说得她们两个委屈巴巴的点头同意。 “这样才对嘛，最近你们可以多替我跑跑腿，不管是府上还是铺子，多看看了解了解，到时候我给你们一份厚厚的嫁妆！”有她撑腰，想来她们会过得很好，她期待看到她们夫妻和睦儿女双全的那一天。 …… “弟妹，我过来叨扰你了。”裴真儿笑着，在丫鬟的服侍下和玉颜坐在一起。 “哪有，是我在家太无聊，才想找嫂子来说说话。”玉颜说到。 “曾经我以为我要唤你嫂嫂，没想到现在竟然反了过来。”裴真儿忍不住笑了笑，“你不要多想，就是想到以前，有点世事无常的感觉。” “是啊，都跟家人说好要一直陪着他们，谁知道圣旨就这么落在我的头上。”说起这件事，顾玉颜已经很平静，毕竟现在她过得很好，她的家人也很好，这样就好。 “我嫁人前常常跟心颜嫂子说话，她也跟我说了很多你们的事。说实话，我很羡慕弟妹你，哎，明明以前都唤你姐姐，现在反而要称呼弟妹，好不习惯呢！”裴真儿说着，喝了口水，多说些话嗓子就有点痒。 “我也不习惯呢，要不我们私下还是按曾经的称呼来？”玉颜看着柔弱的裴真儿，总想保护她，感觉还是喊妹妹适合。 “好啊，姐姐。”裴真儿喊道。 “妹妹！”一段时间没见的生疏随着一声姐妹的称呼消失不见。 “闺中的生活不是我们能选择的，我只是比妹妹幸运一点而已。”顾玉颜说到。 “我也知道，可是还是会羡慕。嫁给表哥后我就忍不住想试试能不能让他对我一心一意。闺中如何我不能选择，如今我想试一试，总归也不会太差。”这些话裴真儿没对别人说过，只是她和顾玉颜曾经交好，现在更是妯娌，便忍不住说了出来，想获得一点赞同——若有人能赞同她的想法的话，那只能是眼前之人了。 “对啊，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通。”反正从小玉颜就没有被灌输男尊女卑以夫为天这样的话，“若是两人能一心一意最好，若是不能，凭我们的身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也很不错。” “还是姐姐懂我！”裴真儿眼睛亮晶晶的，雪白的脸上忍不住泛起两朵红云。 “我虽然没怎么出去逛，可也听了安王的性子，你把遣散他的后院，他有没有与你置气？”虽然作为皇家的妯娌似乎不该询问这些隐私，但是玉颜还是想要知道裴真儿有没有受气。 “没有，他其实心地很好，虽然有喜欢看美人的坏毛病，但是他后院的女人基本都是因为有难被他救下的人，他也愿意让我处理。”想到安王还不至于很坏，裴真儿对成功更多了几分把握。 “那就好，不过，姐姐可能要麻烦妹妹了，之前我成亲时安王送了两个人过来。我就想着唤你过来看看怎么处理她们。” “我也就前两天才知道，虽说我自己也能处理，但还是想告诉妹妹。我去看了，听她们两个说都是养在宫里的人，跟安王没多大关系，我们两个偷偷商量着处理了，就不要惊动安王。”虽然想让安王尝尝自己酿的苦果，但玉颜跟裴真儿敞开心扉聊天之后，便不忍心她难过，忍不住为安王说了好话。 “我大概也知道安王和齐王直接关系不太好，我们直接交往就不要管他们的关系了，好不好？”裴真儿提议。 “正合我意呢，不过他们之间为什么关系不好？”玉颜忍不住八卦。 第36章 洞房 顾玉颜虽然与裴真儿身份地位差不多，但裴真儿毕竟有一个做皇后的姑姑，知道的事情肯定比她多。再说之前顾家并不掺合皇家事，也不会在家里讨论，她知道的当然就更加少。 “姐姐，我说了你可不能外传啊！”裴真儿说着，挥退了身边的下人。 “当然，我还是知道轻重的。”玉颜说，同样也让屋里的人下去，并嘱咐十一十二不让人偷听。说实话，刚才她顺口提了之后就有点后悔，毕竟这也算是皇家秘辛，她怕裴真儿有所顾忌。 “齐王的母妃是皇贵妃，在十年前的中秋宴上被害身亡！”裴真儿紧紧挨着玉颜，开口就丢了一个炸弹。 “怎么会！”玉颜震惊开口，可是在她年幼的记忆里，确实有过繁华却又慌乱的中秋宴。 “传言皇室专出痴情人，偏偏他们却总是不信邪！许多宫廷悲剧都是因此而发生。”裴真儿用手指了指天，接着说，“他是一位好皇帝，在遇到柳贵妃之前，对整个后宫雨露均沾，后妃之间关系也很和善。”裴真儿说道当今的后宫有点不好意思，其实这些或是她姑姑无意间透漏，或是她爹娘在家中所说。她只是把知道的放在一起，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有了大概的猜测。 “后来不知怎么柳贵妃进宫，一来就许以高位，若不是我姑姑并无差错，皇后的位子很可能落到柳贵妃手中。那几年他只专宠柳贵妃一人，大概也是怕后宫有阴私，排了人保护她。你留意一下各个皇子的年龄，齐王十七，明珠公主十五，这两位都是柳贵妃所出，之后再有皇子，就是皇贵妃过世两年之后了。”裴真儿喝口茶继续说，“我猜测，皇贵妃去后，皇上肯定更大力度的保护爱护他们的两个孩子，可是他是皇帝，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总会有看护不到的地方，就像他没有保护好皇贵妃一样。于是他就假装柳贵妃已经是过去，重新宠幸后妃，暗中则更加努力保护齐王他们。” “安王只比齐王大半岁，可是他从小就没有享受到过父爱，对于被捧在手心里的齐王，当然会看他不顺眼。都说安王最受宠，可我觉得最受宠的还是齐王，安王只是幌子而已吧。”裴真儿忍不住叹息，她经常会看到姑姑对镜叹息，却又自欺欺人的说服自己相信皇帝营造的假象。 “禁言！”玉颜看了看四周，确定是真的没有人在才松了口气，“妹妹这话以后不能再说了，被人听到要掉脑袋的！” “在姐姐面前我才这样的！”裴真儿心思通透，对本来就喜欢，未来还有可能是皇后的人当然会交好。 “后宫真是害人不浅的地方啊！”玉颜也忍不住感叹。若是每个皇帝都能够正视自己该多好，若是多情之人就广纳后宫雨露均沾，若是痴情之人就一生一世一双人。 “对啊，不过我对皇室的专情也很好奇呢，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忍不住在我表哥身上试一试的。我这身体总是受不得一丁点委屈的，他若能喜欢我真心对我，我也能对未来有点期待。”裴真儿说。 “安王能让你折腾他的后院，看来就是对你特别的。心态放宽一点，我相信你会幸福的！” …… 裴真儿走后，顾玉颜忍不住陷入沉思。也许裴真儿说得大部分都正确吧，要不前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怎么会登上皇位呢！她以为的每个皇子都有的暗卫可能只有秦旭和秦明珠有。即使秦旭什么也不做，未来他还会是皇帝！虽然皇室专情的话语有点吸引人，但也有可能他只是错误的以为她才是那个人。 她一点都不想在皇宫寂寞的活着，特别是享受过他的疼爱之后。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对他的后宫下手，变得不像自己。可是这样想的她就已经输了，输在她爱上了他，输在她不想失去他。 ……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每天的最后一吻做完之后，玉颜忍不住问道：“你即使什么都不做，是不是还会登上皇位？” “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一点，但我不想骗你，对，父皇已经在拟旨退位，不管我怎么拒绝都没用。”秦旭说着，他最近频繁的见父皇，已经被有心人发现了蛛丝马迹。可是他的父皇一意孤行的要把皇位给他，并不管他的拒绝。 “我要是不问你的话，你什么时候才会跟我说呢！”顾玉颜忍不住有点失落，失落原来她以为的幸福只有这么短暂。 “大概会在得到你之后吧！”明知道这个回答会更让她伤心，但秦旭并不想再欺骗她，他知道她在不安，他应该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我怕你会离开我，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有哪个人洞房花烛夜能忍受新娘的拒绝呢，我为了你，能忍受身体的欲望，因为我不只是为了得到你的人，我更想得到你的心。” 秦旭伸手搂住顾玉颜，顾玉颜挣扎了两下，挣脱不开，就放任他的亲近。其实她也需要这份怀抱，需要他给的温暖。 “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顾玉颜说。 “你说，只要能做到我就答应！”秦旭说。 “以后，若你有别的女人，那你要放我离开！”顾玉颜说。她不确定未来会不会有那一天，也不确定若那一天真的来临，她愿不愿意用这个承诺，但她必须要这个承诺。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秦旭很受伤。 “历代那个皇帝值得枕边人信任！”趁着现在宠爱还在，能的到的承诺先得到再说。 “好吧，我答应你。”秦旭无奈，虽然一点都不想放她离开，但却更不想让她不安。 “口说无凭，你要写下来，还要盖上你的印章。”顾玉颜说。 “好，都依你，现在就写？”反正都已经答应，秦旭索性大方打底。 “嗯，我们去书房。” 再次躺下时，顾玉颜忍不住松了口气，她决定把这封信给她家人，万一有一天她变得不像自己时，让他们拿着这封信带走她，让她不至于尊严扫地颜面无存。 “放心了吧！”秦旭说。 “嗯，那个，你想洞房吗？”既然已经有后路，玉颜当然不会苦守着最后一步。 “真的可以吗？”秦旭没想到能有这么大的惊喜等着他，他还在想着怎么一步步的攻城略地呢，城门就向他打开，因为太惊喜，以至于他又有点止步不前。 “嗯，你要不要啊，不要我就睡觉了！”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的玉颜底气不足的说。 “要的，这就来！” 虽然初始是有点不适和不知所措，但这样的事情大概是男女本能，两人渐入佳境。 第37章 尾声 大概肌肤相亲真的能使感情更加稳固，至少这之后玉颜的忐忑不安少了很多，当然这也和秦旭更加黏人有关。玉颜有时候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哪还有心情想太多！ 所以当秦旭开始忙碌之后，她忍不住松一口气。她知道秦旭这是在跟着皇上学习，同时也是把秦旭带给大臣们，让大臣们相信他的实力。因为几乎几天就会回顾国公府一次，家人也都清楚她的态度，便也不担心她。她的小侄子现在已经可以抱出屋门，现在大家对她的喜爱早就已经转移到这个小侄子身上，她并不嫉妒，因为她也很喜欢小侄子。 “母后，你没事吧？”秦昀看着皇后，忍不住担心。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他把皇位传给秦旭我不是早就应该知道吗！”裴皇后说着没事，脸上的表情却一点没事的样子都没有。 “我不在意那个位置的，母后你不要伤心！”秦昀说。他并不是太蠢笨，他只是太渴望父爱，所以才会愿意相信父皇的承诺，就当是骗自己而已。 “傻儿子，你和真儿最近怎么样？”裴皇后不想和儿子说太多，只能转移话题。 “那个，还好啦！”秦昀说着，忍不住露出今天的第一个微笑。 “傻子，也就这点像你父皇。你要好好对真儿，知道吗！”裴皇后说着，赶秦昀离开。 她这一生，曾经以为自己会是最幸福的人，却原来幸福是那么的不堪一击。自己刚刚怀孕还没来得及惊喜，她的男人就领回来了一个真爱。她告诉自己不争不抢，甘愿享受这份苦果，只是却为自己的儿子不值。明明是嫡子，却还没有他上面的两个哥哥享受到的父爱多。 她不怨恨柳依依，她只是无缘无故被皇上喜欢上的可怜人而已，她原本可以有更自由的人生，虽然没有这么富贵，却足够温馨。柳依依一直在劝着皇上雨露均沾，可是遇到真爱的皇上怎么可能做得到？后宫之人并不都像她这么不争不抢，愿意抢的大有人在，虽然皇上把柳依依保护的密不透风，她还是被害身亡。皇上大概也因此受了教训，在反复从柳依依的两个孩子身边发现不对时，果断的听她曾经的劝告，开始做到雨露均沾。 她也不怨恨皇上，他只是身体里继承了痴情的血脉，她只是不幸没有成为他心里的那个人。 “皇上驾到！”一声唱和换回她的思绪，她站起身看向朝她走来的那个人。 “你来了啊。”她没有行礼，也不在乎他会怎么看她，她连行礼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来了。”皇帝秦熠走到裴氏身边坐下，“到你这里坐坐。” “到这时候皇上还能想着臣妾，真不容易！”裴皇后说。 “朕知道你恨我，曾说过给昀儿的位子，朕还是交给了旭儿。”秦熠说，“朕是真的考虑过昀儿，可是从前对他忽视太多，他已经不适合做帝王，这话你可能不相信吧！很多话，没办法诉说，到头来能想到的只有你啦！” “又要说些什么博取我所剩无几的微薄的同情心吗？”裴氏看了秦熠一眼，发现不知不觉他已经老了，对啊，他们都老了！ “朕爱的人不爱朕，被朕强行拉入这四方天地，朕以为能给她最好，却在她终于有点软化时，被那些嫉妒她的人毁掉。她临走前告诉我不要追究这件事，可是我怎么能不追究！这十年，我不止除掉了参与这件事的后妃，还除掉了在这件事中伸手的大臣们。十年，为了不至于影响朝局影响天下的安定，我花了十年才为她报仇。本来应该一身轻的，可是心里剩下的却只有空虚。”秦熠说着，最后甚至忘了朕的自称。 “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却被你毁了，可你毁掉的又何止她一个人？”裴氏说。 “朕对不起的人很多，现在最对不起的只有你了吧。我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管理天下，我把它传给了旭儿。她刚生下旭儿时，我就想着我要让她为我生的孩子继承我的位子，这些年数次改变心意，最后还是给了他。他和他母妃一样的善良，你不用担心他对昀儿不好。”秦熠顿了顿，“以后，我们多多作伴吧，这么多年，就算做不成夫妻，也早已是家人了吧！” 秦熠拍了拍裴氏的手，这双手曾经也是他的最爱，可是岁月弄人啊，若是没有偷偷遛出宫，没有阴差阳错遇见柳依依，是不是他们之间也能不这么僵硬？ “就这样吧。”裴氏忍不住有点泪湿眼眶。 …… 大秦朝鼎盛487年，后世津津乐道的一点是从大秦朝中期开始的一夫一妻制度，虽然直到大秦朝覆灭，这个制度还是没有得到普及，至少皇室之人很好的执行这个制度。开创这个制度的皇帝一生宠爱他的皇后非常，一度传位千古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