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约难续》作者:沐声 文案: 刘晏以为提出分手以后先绷不住的肯定是原渠,谁知道到最后竟然是自己旧qíng难断。 破镜重圆老梗,没有V的短篇,已经完结了。有互攻。 不要抱着看过去文的感觉去看啊,想写什么风格就写了,文风跟之前大概有点不同? 友qíng提示:理智看文。 内容标签:七年之痒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原渠;刘晏 ┃ 配角: ┃ 其它: ================== ☆、 第1章 原渠下班后拐到超市去买菜,家里的阿姨刚添了孙子,请了一个月的假,他跟刘晏吃了大半个月的外卖,实在腻得慌了。加上刘晏最近肠胃不太好,原渠手上的项目告一段落后,难得提前下了班,打算弄些家常菜给他补一补。 从超市回来,离刘晏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原渠脱了西装挽起袖子洗菜、切菜、煮饭。虽然有段时间没下厨,他的动作依然很熟练。 原渠身材高大,五官硬朗,然而穿起围裙并没有太大的违和感,或许是通身气质柔和,因此只会让人联想到居家男人这类温和的词汇。 七点整,家里的门锁动了,满身酒气的刘晏进了屋子,原渠刚把菜端出去,刘晏就抱了上来。他顶着柔软的亚麻色头发,抱着原渠的腰,在他颈窝蹭了蹭,咕哝道:"亲爱的,我饿了。" "马上就有饭吃了。"原渠揉了揉他的头发。刘晏身材和他相仿,但向来爱撒娇,明明在外面一副业界jīng英的模样,回了家却只会蹭在原渠身边,像是甩不掉的牛皮糖。 刘晏抬起眼,手摸在原渠的腰上,两个人的眼神一对上就gān柴烈火,连真正的"饭"也顾不上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半醉不醉的兴致特别高,刘晏这一晚特别的卖力,把人翻来覆去做得筋疲力尽,自己也贡献完了最后一滴jīng.液。事后两个人才在chuáng上囫囵着吃了晚饭,然后搂在一起抽烟。 刘晏有一下没一下地帮原渠按着腰,头靠在他汗津津的肩膀上,他忽然笑了一下,浓黑的眉挑了挑,"亲爱的,你今年三十七了吧?"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原渠嗓音低沉,脸上有些许qíng.事过后的慵懒疲惫。 刘晏直起身子,侧着头看他,水光潋滟的眼睛里含着一丝丝莫名的笑意。 原渠哑然失笑:"没错,周末我们出去旅个游?"往年他过生日,他们通常都是出去疯几天,要是遇上了刘晏忙得时候,忙完了也会把这个假补起来。除开刚刚认识那年,算一算,他们也一起过了五回生日了。 刘晏收回放在原渠腰上的手,探过身子从他那边的chuáng头掏来烟盒,拿着打火机噌地一声又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他长着一张很男人的脸,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见着就想要扑上去脱裤子,又是二十六七年华正好的时候,浑身散发着蓬勃的荷尔蒙。 他抽了两口烟,把剩下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眼神缓缓滑过原渠的眉眼。 原渠望着他,不明所以。 刘晏叹了口气,轻笑着说:"原渠,我有些厌了,我们分手吧。" 刘晏的分手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和宣告。原渠几乎没有任何反对或者拒绝的余地。 刘晏很快决定搬出了他们一起住的家,他收拾行李的时候,原渠就站在一边。 原渠很想说几句,也想质问刘晏,但他是个三十七岁的成年男人了,再多的不甘心也在时间的磨砺下消弭得差不多了,遇到这样的事qíng时,他有种超乎寻常的沉默和隐忍。 与他相反,刘晏的表qíng很轻松。就像是刚刚谈完一纸合约,在所有的项目都敲定,合作已经圆满结束后,他表现得如释重负。 "就这样了,差不多了,真收拾起来才发现我的东西还挺多的。"刘晏一手cha着口袋,另一只手拎着他的行李。 原渠不相信他出轨,无论如何,刘晏要分手总要给他一个理由。 原渠出手拦住刘晏,他到底是有些失态了。 刘晏看着原渠脸上破碎的表qíng,终于露出了一丝丝意外。 "差点忘了,手表也是你送我的东西。"他从手腕上取下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放到门旁边的鞋柜上。"这是你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了,应该没有其他的了。" "为什么?"原渠嗓子有些发哑,刘晏闹得这一出让他彻底接受不了,他从心底就无法相信相处了五年的爱人怎么会一夜之间变成现在的样子,那五年的互相珍惜互相搀扶的日子难道都是他的错觉? 刘晏歪着头,亚麻色的头发和硬朗的五官搭配在一起,竟然毫无违和感。 他亲昵地摸了摸原渠的眉毛:"原渠,你这是怎么了?"末了,他又有些懊恼地收回手,"对不起啊,我忘记了,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该再对你动手动脚了。" 原渠一把抓住他的手,沙哑着喉咙几乎用出了最大的声音喊道:"我才要问你,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如果,如果你觉得是现在的日子太无趣了,我们可以尝试着去旅行,或者换一种生活方式,如果你是找到了其他喜欢的人,我也可以……但你不能就这样什么理由都没有。" "我有啊。"刘晏打断他,他从行李袋的最外层拿出一叠打印的纸张。递到愣住的原渠面前。 "你忘了吗?我们的合约只签了五年,到零点,我们的恋爱合约已经到期了。" 原渠傻了眼,好半天都没从那种茫然震惊的qíng绪里抽开身,直到刘晏拎着包走了,才失魂落魄的坐到沙发上。他是真的没想到,五年之后,刘晏竟然会给他来了这么一下,让他从天堂狠狠摔下来,差一点儿就痛彻心扉了。 五年前,原渠还是纵横qíng场的'玩家'。他长相英俊,身材高大,锁骨漂亮又有腹肌,还有一双极为漂亮的手,不仅会哄人,还特别有qíng调,是圈子里出名的大众qíng人,多少小零上杆子要给他做qíng人,连一起玩的拉拉都开玩笑说以后借他的种生猴子,保证质量一流。 原渠从十七八岁进入圈子到后来纵横qíng场,除了一开始摔过一跤,基本上都是无往不利,他跟qíng人一向都是合则聚不合则散,有几个分手之后还成了关系不错的哥们,圈里人谈起原渠的时候大多是欣羡赞叹,以为原渠起码要玩到四十以后才会慢慢收心。 谁知道,一过三十,原渠就厌了。 也不是说不爱年轻鲜嫩的ròu体了,就是jīng神上开始空虚了,人一旦惫懒下来,就想过点安定的日子,当然这念头也只是一瞬,没遇到合适的人时,原渠还是跟过去一样,看对了眼就找个qíng人过个夜,只是频率比起从前是低多了。 后来,他就碰见了刘晏。 那会儿刘晏还是个从大学辍学在酒吧打工的毛头小子,浑身都是刺,虽然是个gay吧,对那些上来搭讪的男人们又一向不太客气,原渠本来不好这一口的,但刘晏长得好。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有的人是真的帅到了你的心坎上。 刘晏就是个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五官的每一个部分看起来都很有味道的人。 而且刺头嘛,他骨子里有股狠劲,人又高大又硬气。 原渠看着看着就心痒痒了。 在前赴后继的搭者都阵亡后,原渠上前搭讪了。 他在刘晏手里连续买了三个月的酒,又在另一家酒吧听他唱了三个月的歌。 三个月后,刘晏终于正眼看他了。 那天原渠正好生日,请了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一起小聚,刘晏竟然也到了。 原渠当天很高兴,一不小心就喝多了,刘晏送他回家时,他就借着酒劲跟刘晏黏糊上了。 当时刘晏就推开了他,明明白白地跟他说,不喜欢他这一型。 原渠心里头不舒服,谁知道下一句,刘晏就跟他借钱了。 原渠家里头不错,自己的事业也发展得好,从没缺过钱,刘晏找他借的,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当时心里闷得慌,又被刘晏拒绝了,嘴一张就给刘晏开出了条件。 于是就有了那张五年期限的恋爱合约。 等到第二天醒过来,发现自己跟刘晏躺在一张chuáng上时,原渠才开始有点儿后悔了。 他从来不是拿钱买qíng人的类型,他也不想跟刘晏发展成这样,他愿意把钱借给刘晏,但qíng人什么的就免了。 刘晏当时一声没吭,拿钱走了。 原渠有大半个月都没再去常去的那家酒吧,就是不想再生出什么尴尬。 刘晏却亲自到了他公司的停车场堵人,当时年轻气盛的刘晏就把他压倒在车后座,雄xing荷尔蒙无比旺盛的刘晏简直就是头嗷嗷待哺的小野豹,啃了原渠满脸口水。没控制住的原渠一不小心就这么从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原渠原本是不做零的,但第一次跟刘晏发生关系时,刘晏的样子有点儿惨,让他后来心里有了顾忌,之后刘晏压上来的时候,原渠推拒了一会儿后就放弃了。反正被刘晏伺候得也挺舒服,久而久之,原渠也不跟刘晏争chuáng上的位置了,也是那时候,原渠才发现,他是真的挺喜欢刘晏的。 他们在一起五年,感qíng一年比一年好,相处得一年比一年融洽。刘晏也慢慢变得成熟稳重,即使外面有排着队的人追求,他也只看着原渠一个。 酒吧里那些人常说,原渠找到了刘晏,简直就是捡到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原渠是个惜福的人,再加上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他也开始把更多的心思放到他和刘晏的家上。 他变得越来越恋家,也越来越恋刘晏。 在他以为他跟刘晏能够就这么相濡以沫,相伴到老的时候。 刘晏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在他生日的第二天,告诉他。 他们的合约到期了。 ☆、 第2章 原渠本来也不是自怨自艾的人,人活到他这把岁数,其他的没学会,自我调整的功夫早就炉火纯青。只是刘晏的这一刀还是颇有些伤筋动骨,杀人不见血也不外乎于此了。原渠在家里颓废了一个月,班也没去上,对那些不断打过来的电话一概采取消极对抗的态度。主要是'狐朋狗友'们实在不安好心,看到刘宴开始不避讳地和其他年轻的孩出双入对后,纷纷觉得原渠这家伙终于被甩了,个顶个地没安好心,打过来想看原渠笑话。 原渠接了一两个之后,后面的电话一概不接了,天天在家看碟做菜浇花,空余的时间就忍不住去想过去五年的事qíng。他自认没亏待过刘晏,哪怕一开始看上的的确是刘晏的'美色',那后面也是实打实上了心的,他一个làng迹花丛多年的人为了刘晏洗手作羹汤什么的,放在五年前,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而刘晏……刘晏倒也不算对不起他,他们在一起的五年,刘晏是正的做足了一百分。 所以这事qíng只能越想越憋屈,就算原渠心再大,也觉得一口气梗到了嗓子眼,末了,还只能苦笑着再咽下去。以原渠这会儿的状态,原本还不知道要在家里颓废多久,谁知道偏偏有个不速之客大半夜打电话来求救。 "哥,你再不来我就死定了,我给你跪下了,你救救我吧,唔……"原小野没来得及多说一句,电话就被人抽走,接着就是一把粗犷男声从电话里传出来。 "原先生是吧,你弟弟欠了我们不少钱,要不是知道他有您这么个哥哥,这会儿他该下潜江喂鱼了。您看是不是抽空来一趟?我们在新乐都等您。" 原渠一晒,原小野这个死小子这次又惹了什么人? 原渠心里转了几道弯,嘴上却是平平淡淡的,甚至带了一丝笑意。 "这位先生,我弟弟他欠了你们多少钱?" 电话那头传来笑声:"我相信他欠的数目对原先生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原渠勾起嘴角:"那我总要知道,花这个钱买回一个让我劳心劳力的弟弟到底值不值得?" "这就要看原先生怎么衡量了?您放心,我们万和向来是按合同办事,绝不做违反条约的事qíng,只要原小野还了钱,我们保证不伤他一根汗毛。" "也好,我走一趟就是了,你们尽管吓吓原小野,他也该受些教训了。" 原渠挂了电话,在Z市这么多年,万和的名字他还是听说过的,Z市黑白两道的界线其实远比外面的人所知的模糊,万和手上甚至还捏着不少ZF工程。现如今的Z市当真没什么人敢打着万和的旗号生事。 原渠早知道以原小野老好人没头脑的xing格,指不定哪天就会出事。和万和沾上确实麻烦,但比起惹出更难缠的事qíng,原渠觉得欠钱反而不算什么了,但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跟原小野说的。 他对电话那头的粗犷汉子没说假话。原小野就该受点教训,越害怕越好,谁叫他不带脑子出门呢,这一回指不定又是被哪个'可怜人'给坑了。 事qíng落到了身上,原渠再不得已也要收拾收拾心qíng去办事了。他心里多少有些没缓过来,对着镜子看到自己的样子时皱了好半天的眉头。虽然一直觉得自己不年轻了,但原渠一直是很有自信的,哪怕偶尔会感慨刘晏的年轻,但从不觉得自己会配不上刘晏,这一个月折腾下来,原渠也从没想过折磨自己,但心qíng的压抑到底是让他瘦了一圈。 原渠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拿出了刮胡刀。 原小野是原渠二叔家的孩子。原渠的二叔二婶在原小野十来岁的时候出了jiāo通意外,原小野就到了他们家。那时候原渠已经二十好几,成天不着家,原渠的爸妈就把原小野当小儿子养,各种疼着宠着。原小野没被养得娇生惯养,偏偏弄出了一副要命的软心肠,过分单纯,对人没有丁点防备心,在原渠看来那也是一种病。 原渠的爸妈后来也知道把孩子养歪了,但客观事实已经造成,别无他法,只能想办法掰扯。偶尔出了事qíng,也是能解决就尽量解决,不想让原渠知道,免得原渠更加嫌弃原小野。归根结底,还是原渠xing格特异,虽然从没什么攻击xing的行为,但不少人心底对他都有些怵,平时看起来好相处,只是因为很少有人会踩到他的底线,连他爸妈也不想让原小野不小心招惹了他。 原小野自己对原渠倒是亲近,从国外回来就扎根到了原渠待的Z市,平时不太叨扰原渠,只偶尔过来蹭蹭饭,对原渠的xing向也非常尊重。原小野这个人说白了就是人傻钱多缺心眼儿,原渠平时对他态度一般,刘晏倒是挺喜欢他,两个人待在一起时也很有话说,聊个网游都能聊几个小时,刘晏碰上原小野,在原渠面前的成熟稳重都丢了个gān净。 原渠换好了衣服,时隔一个月,终于出了门。 金乐都虽然名字俗气,但其实装潢格调都相当简约优雅,也不知道是谁逗趣取了个三俗的名字。 原渠到金乐都时,看到门口停着一辆08款的揽胜,这是辆新车,连牌照也看得出来是新上的。原渠走过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两年前,他跟刘晏一块儿看车的时候,刘晏就看中了这款揽胜。当时他就想买下来送给刘晏,又怕伤了刘晏的自尊心,本来想找个什么节日当借口买给他,谁知道后来刘晏自己买了辆10多万的代步车,变相拒绝了原渠。 原渠心里有些堵,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扭头进了金乐都。 他回拨了之前打来的那个电话,立刻就有人把他带到了包厢,谁知道进门就看到原小野和刘晏肩并肩地坐在沙发上,他们旁边不远处是个肌ròu结实身材魁梧的大汉,看到原渠进来,矜持地朝他点了点头,脸上还有几分笑。 "原先生来晚了,原小野的钱已经还了,按照合同,这事qíng我们就算两清了。" 大汉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旁边的小弟立刻给他披上外套,他推掉小弟递过来的烟,走到原渠身边,"原先生只身前来,我佩服你的胆气,不过有原小野这样的弟弟,原先生可能还要多费几分心了。" 坐在后面的原小野脸涨得通红,气鼓鼓地盯着大汉的光瓢,在接触到原渠扫过来的眼神时,又默默低下了头,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而他身边的刘晏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原渠的视线在刘晏身上停顿了片刻后,缓缓移开,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等大汉走了,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时,原小野才自觉站到原渠面前。 "大哥……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又看了眼胳膊上搭着外套的刘晏,"我之前打不通你的电话,所以就打给了刘晏,钱也是他帮我还的。" 原渠淡定地看着他,"你欠了人家多少钱?" "还都已经还了,算了。下次记得多留心,别轻易相信外面的人。"刘晏打断了原小野,看样子不像在生气,反而带着些逗弄小朋友的玩味。 原渠心里一咯噔,有种不太好的念头在脑子里发酵。 一个月没见,刘晏跟原渠之间像是竖起了一堵墙。原渠从没发现,两个人之间能这么快就变得陌生起来。原本酝酿了一个月蠢蠢yù动想要找刘晏剖白的心思,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被悄然浇熄了不少。 他忍不住问刘晏:"你哪来的钱?" ☆、 第3章 原渠问了之后就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傻。本来嘛,已经分手了的qíng侣,也没多大资格过问对方的经济状况。道理是这样,但原渠一想到门口的那辆车,一想到会让原小野慌张的金钱数量,昧着良心也不能说自己心里舒坦。 刘晏的眉心跳了一下:"这几年我投资挣了一些,今年行qíng好,前年投的那个APP开发的项目分了红。我又接着投了个医药公司,这会儿也出成绩了,所以……"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脸上露出点意外和懊恼,缓过神来后又弯起唇角,自个儿先笑了。 他跟原渠解释个什么? 想是这样想,嘴里还是总结道:"总之是赚了钱。" 原渠心里渐渐敞亮,他从没过问过刘晏的事业。男人在这方面总有点粗心,不经意提了几次被刘晏扯开话题后,原渠渐渐也就不去触碰那些,日子如果过得太舒适了,很多问题就会下意识地去逃避。 "原来是这样,那恭喜你了。"原渠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心里开始寻思着,刘晏这是赚了钱抛弃糟糠夫啊,不得了。 刘晏没说话,他一直看着原渠,看着他的眉头轻微的皱拢,又很快塌下来,跟着,嘴角也扯成了一条直线。 原渠这是不高兴了。 刘晏把他脸部的细微表qíng全部收集到一起。 一个月不见,原渠还是一样好看,又似乎有什么地方在改变。 不管原渠是不是刘晏一开始最欣赏的那个类型,但原渠会让人上瘾这一点的确和之前的那些人说的一样。分开的一个月,刘晏想起原渠时,心头仍然一片火热。可那是yù望,是生理上的渴望和习惯浇筑的枷锁。刘晏要的不仅仅是那些,从原渠那里得不到的东西,他得想办法从其他的地方找。 戒断的过程也许会十分痛苦,但刘晏并不觉得自己挨不过去,现在,他不就有了新的目标? 刘晏笑吟吟地扫了眼小心翼翼的原小野。 "既然没事了就跟我回家,把事qíng的前因后果老老实实地jiāo代了一遍。"原渠面无表qíng地盯着原小野,原小野一个激灵,老老实实地站直点头:"我、我知道了。" "至于你欠的钱。"原渠转头看刘晏:"告诉我数目,我会还给你。" 刘晏没有拒绝,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立场拒绝。 不过立场这个东西,终究会有的,迟早而已。 刘晏笑着拍了拍原小野的肩膀:"回去跟你哥好好解释,做好事并不可耻,但要学会保护自己。还要睁大眼睛看清别人,看看人的心到底在哪里,别一不小心就被人骗得团团转了。" 原小野有些呆呆地点了点头,半晌回过味来,问:"刘晏,你呢?你不跟我们回去?" 他左一句刘晏,又一句刘晏,让原渠想忽略都不成,原来怎么就没发现原小野是直接叫刘晏名字的?对了,他们的年纪的确差不多。 原渠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刘晏和原小野的身上,突然有些想抽烟。 另一边,刘晏无奈地摇摇头:"小野,我跟你哥分手了。现在已经不住在一起了,不过今后你有什么事qíng一样来找我,我跟你哥也还是朋友。" 原渠的脸终于绷不住了,他挑起眉头,连拿烟盒的动作都停下了。 原小野回过神,一脸看负心汉的表qíng盯着原渠,再看看那头黯然神伤的刘晏,以为他哥的老毛病又犯了。 原渠径自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指着门对原小野说:"你出去,到金乐都旁边的便利店帮我买盒棒棒糖,然后老老实实在门口站着,别乱跑。" 原小野那一腔为朋友出头的胆气瞬间消失gān净,乖乖答应了,他哥但凡说了什么带着命令语气的句子,他最好还是不要拒绝。 原小野出去后,包房里只剩下原渠和刘晏。 原渠在沙发上翘起了腿,打开烟盒,点了根烟。他放进嘴里吸了一口,然后夹在指尖,弹了弹灰。 微微抬头时,额前的刘海落了一束下来。 原渠盯着刘晏看了两秒:"你看上原小野了?" 没等刘晏回答,他又放下烟,有些可怜巴巴地望着刘晏:"我俩真没可能了吗?" "我以为你不会问。"刘晏诧异地看着他。 在他看来,原渠是个很潇洒的人,分手就是分手,他是绝不会放下身段去找前任的。 不,不应该这么说。在原渠乏善可陈的恋爱经历中,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机会让他去放下身段。他之前jiāo往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随便玩玩高兴就好的qíng爱,唯独和认真挂了边的也是对方付出得更多,像原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去用心? "原渠,我以为……"刘晏难得顿住了,他走过去,走到原渠的面前,摸了摸他的头。 原渠握住他的手,收住脸上故意摆出来的可怜表qíng,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刘晏,你知道,我从没把那个五年合约真的当成一纸合约,我以为我们在谈恋爱。我不知道你在这段感qíng里放进了多少真心,但我相信我应该不是完全在自作多qíng?" 原渠吻了吻他的掌心:"我们不能好好谈恋爱吗?" 刘晏叹了口气,"抱歉,原渠。"刘晏摇了摇头:"我并不觉得你是个好的恋爱对象。而且,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们都不太合适,我很谢谢你五年前帮了我,但是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原渠拢起眉。 "不。"刘晏失笑:"我在你眼中就这么无qíng?" "差不多了。"原渠放开他的手,整个人都冷淡下来:"别和我谈做兄弟做朋友那一套,你自己相信?" "有什么不可以?"刘晏耸耸肩:"我们的xing格很合不是吗?" "是啊,在chuáng上相处的也不错。" "这个……我不否认。" "所以问题在哪里?"原渠站起来,几乎贴着刘晏的身体,他抓着刘晏的手放到自己的屁股上。"这样不好吗?" 原渠的一条腿卡到刘晏的两腿之间轻轻耸动摩擦,凑在他耳边轻声呼吸:"我们这样怎么做朋友,做兄弟?" 刘晏被他摩得有些起火,天人jiāo战了半天,还是拉开了他,这一次他变得尤其坚决。 "Sorry,原渠,我们不可以。" 原渠站起来,一脚踹翻了桌子,杯子掉了一地,地上铺了地毯,没弄出什么声音,但满地láng藉的,看着就不像发生了什么好事。 原渠恶狠狠地盯着刘晏,又指着自己的胸口:"我心疼。"他哭丧着脸:"刘晏,我喜欢你的。" 刘晏已经很久没见过原渠不成熟的一面了。 原渠凑过去打算亲他,被刘晏不留余地地推到一边。 原渠终于不闹腾了,颓唐地坐在沙发上,之前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都乱了。 他沙哑着喉咙,红着眼睛盯着刘晏:"你他妈真的要分手?真的不回头?" 刘晏没说话,但沉默跟默认根本没差。 原渠张了张口,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不是没发现他们之间有问题,但原渠不甘心,他是真的不甘心,也是真的难受。 "行了,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从始自终,原渠都没松口,而刘晏还有些惦记站在外面chuī冷风的原小野。犹豫再三后还是转身出了门。 ☆、 第4章 原渠出门的时候,原小野已经上了车,刘晏一个人站在车门边抽烟。 他们隔着窗户在jiāo谈。 刘晏穿着卡其色的长风衣,黑色窄裤,头发梳得很jīng神。 原渠以为他单独跟原小野相处时会像之前在他们家那样笑得很开心,没想到他的表qíng也只是淡淡的。原渠莫名地有些高兴,又觉得这高兴带着那么一点卑劣。 再走近两步,刘晏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陡然间笑得灿烂起来,他抬起手臂拍了拍原小野毛茸茸的头,被原小野躲开。 原渠的心qíng一下子跌进了谷底,顿时觉得qíng绪被牵绊得上上下下的,简直不像个男人。 他是不吝承认对刘晏的感qíng,但是放下身段不代表没有尊严。 两个人之间发展成这样,就算有错也不该是他一个人的错。 刘晏表现得云淡风轻,他再去纠纠缠缠不就是傻bī加蠢蛋吗? 难受、不甘心、不想放手,重重qíng绪叠加在一起,原渠反而冷静下来。 调试了一个月的效果渐渐显露,他在原地站了几秒,终于还是迈开了步子。 原小野应该是看见了原渠,他讨好地对原渠笑笑,朝他招了招手。 "哥,我说你们就别吵架了,犯得着闹到分手那一步吗?你看看,刘晏手都破了。"原小野暂时度过危险期,本能地当起了和事佬。 刘晏摇摇头:"小野,我跟你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刘晏垂下胳膊,收起手掌。 原渠莫名地看了刘晏一眼:"你受伤了?"什么时候受的伤?他怎么不知道。 "有段时间了。已经没事了。"刘晏淡淡道,又转头对原小野说:"这伤跟你哥没关系。" "那你们吵什么架,都是大男人,好好过日子不行吗?"原小野小声嘀咕了两句。 "收起你的烂好心。"原渠瞥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你心眼长对了位置再来教我怎么做人。" 原渠拉开了车门,在迈上车门的前一步,他回头望着刘晏,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旁边停着的那辆揽胜。 "是你的车吗?" 刘晏没否认,还是一脸淡淡的笑意。 原渠压下原小野好奇探出的头,皮笑ròu不笑道:"刘晏,就算分手你也不用拿这些东西来膈应我,找什么存在感呢?" 刘晏眼睛一沉,几乎在瞬间就打破了古井无波的状态。 可惜在他还没来得及找回场子时,原渠'啪'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原渠边开车边给之前找的人回电话,他不是原小野,不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就跑去人家的场子赎人。 总不至于人去了回不来,事qíng能好好解决最好,解决不了也有解决不了的办法。 "对……现在已经没事了,人我已经接回来了。单纯的钱的问题好解决……谢了。我会找人去查……那就这样,下次一起喝酒。" 原渠挂上电话,发现原小野正一脸好奇地望着他。 和他视线一对上,原小野又挤出讨好的表qíng。 "哥……" 原渠不笑了,原小野顿时不敢造次。 他开始一五一十地解释这一次"上当受骗"的前因后果。 "……我怎么知道他连学校的老师都收买了呢,早知道他不是真的上不了学,我是绝对不会管他的。"原小野的声音越来越小。 原渠没说话。 过了好半天,原小野以为原渠会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把他丢给爸妈时。 原渠忽然开口:"我帮你找个会计师,再帮你找个固定的捐款项目,每个月给你的钱打到你的会计师那里,由他帮你控制。如果你愿意烂好心我不阻止,你可以选择多打几份工去资助别人,也可以选择量力而为。" 原渠降下车窗,让风chuī进来。 "原小野,我们对你从来不是施恩,不需要你把报恩的心思回馈到其他人身上。就算要回报,你也该回报爸妈,你懂了吗?" 有一瞬间,原小野的脸色是苍白的。从来就不太理他的原渠第一次对他讲这样的话。 原小野知道原渠没有恶意,但原小野扎根在心底深处的自卑被qiáng硬地扯出来时免不了流血。 他觉得难堪,握紧拳头,低着头不吭声。 原渠叹了口气,仿佛聊天一般无奈道:"蠢货,你还不长大吗?" 他们还能迁就他多久? 原小野被他柔和的语气抚慰了一遍,愣愣抬起头,有些明白过来。 "哥。"他这一声喊得极有感qíng,正准备酝酿着说点什么就被原渠不客气地打断了。 "闭嘴。知道你欠我多少钱吗?"原渠恢复了旧态,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 原小野点点头。 "我会努力挣钱的。"他保证道。 原渠冷淡地勾了勾嘴角:"那好,从今天起,你打工挣得钱先还给我,我就不算你利息了,算是给你的亲qíng价,记得每个月把账单报给我。" 原小野立刻老实了。 车子快开到家门口的时候,原小野从包里掏出了一盒硬糖。 他先塞了一颗到嘴里,又递给原渠。 "哥,你吃吗?" 原渠瞟了眼糖的牌子,心里又是一抽:"你最近跟刘晏来往得很频繁?" 原小野一下子警醒过来,举手保证。 "哥,我们是正常来往。我都不知道你们分手了,我以后一定把刘晏视作阶级敌人!" "他才刚刚帮你还了钱。"原渠挑眉。 "那你不是会还给他吗?我要欠也是欠你的钱。" "这会儿你怎么聪明了?" 原小野继续讨好地笑。 "刘晏想追你。"原渠忽然挑明。 "啊?"原小野露出一副'让我死了吧'的表qíng。他从来不会怀疑原渠的话,傻了半天才坑坑巴巴道:"他怎么能这样呢?" "你喜欢他吗?"原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这一句的,他的烟瘾又开始作祟。 原小野摇头,老实道:"我都拿他当大哥的。就算我喜欢男的,也没想过要撬哥你的墙角。我保证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那你现在可以想想了。"原渠自嘲道:"刘晏那个人要是对谁上了心,卯足全力去追,难保你不心动。" 原小野捏了捏糖盒子。 "虽然我觉得男的无所谓,但还是女孩子更可爱一点,以后还能有小孩子。"原小野从没隐瞒自己的取向,这一点倒是真像原家人。 "过段日子你要是还能这么说,我倒是真觉得高兴了。"原渠望着前方昏huáng的路灯,笑得很没jīng神。 "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原小野望着他英俊得几乎叫人窒息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 原渠停下车,抽出车钥匙,他盯着原小野,直到原小野浑身jī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才听见他开口道:"我就是不想成全他。" ☆、 第5章 一个星期后,原渠把刘晏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刘晏走的时候只拿了一个不大的行李箱。剩下了东西整理完足足积了半个房间。 原渠还从柜子上层搬出了一个大箱子,除了一些和刘晏出去旅游时买回来的纪念品之外,还有些刘晏这几年断断续续送给他的东西。原渠拿起那条蓝色的针脚松紧不一的毛线围巾。 这还是当年刘晏读书的时候给他织的,当时大学里流行给人织围巾,圣诞节前夕刘晏前前后后拿了不少别人送的针织物回来,原渠当时开玩笑地调侃了两句,刘晏转头竟然就自己研究着织了一条很长很厚的围巾给他。说不感动是假的,原渠记得当天晚上他们就垫着这条大围巾在客厅里翻了一晚上,暖气也不开,就那么抱着,恨不得每一寸皮肤都黏在一起,第二天两个人不出意外,双双感冒了。 原渠陆续翻出了不少东西,有这几年两个人一起拼出来的模型,有刘晏大老远出差带回来的水晶摆件,有他们一起凑的盖章明信片,甚至还有刘晏自己动手做给原渠的一个八音盒。 原渠把东西推到一边,起身到阳台抽了根烟。 被风chuī得清醒了不少后,他拨了个电话给刘晏。 "有空出来喝一杯吗?" 刘晏没拒绝。 "晚上八点钟?"原渠继续问。 "行。" 电话另一边,刘晏答应下来。 原渠挂上电话开始换衣服,既然他栽得深,总要为自己再争取一回,有些话他早就想和刘晏说了。 活到他这个岁数,再矫qíng也就没意思了,成不成全看天意。 要是刘晏再听不进去,他争取也争取过了,不枉这五年的感qíng。 原渠出门的时候正是下午下班的高峰期。 他一连放了一个半月的假,把多少年累积出来的假期一并都用了,好在公司还有他一部分股份,否则像他这样打声招呼就撂挑子,多半是要被大老板开除的。 原渠在车上跟秘书回了个讯息,jiāo代了一下最近的工作。 挂上电话,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 全是原妈打来的。 "妈,怎么了?" 电话那头,他妈妈的声音挺平静,如果不是原渠太了解她,一般人恐怕也听不出来她在qiáng装镇定。 "儿子,小野出事了……刚刚在回城的高速上有辆油罐车爆炸,他坐的那辆车离得不远。" "妈,别慌。我在呢。"原渠轻声安抚她:"他现在怎么样?" "没有生命危险,邻座的那个孩子保护了他,现在两个人都在急救。保护他的那个孩子可能伤得更严重,但是我们联系不上他的家人。小野的朋友说,这人是第一次来参加他们的活动。" 原渠心里一沉,他抓紧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张口问:"那人是不是叫刘晏?" 刘晏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懵,他被摆成了趴在病chuáng上的姿势,手背上还扎着针。 油罐车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了他们的车子,碎玻璃扎得他背上满是伤口。 之前医生给他挑玻璃碎片的时候,他醒过来了一会儿,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chuáng边坐了个人,正低着头打盹,看背影很瘦,因为没开灯也看不清样子。 但绝不是原渠。 刘晏熟悉原渠,他可以在黑暗的空间里迅速地描摹出原渠的轮廓。 从身形到外貌,从背脊的弧度到挺立的鼻梁。 没等刘晏开口,那人就拧亮了chuáng头灯。chuáng头靠着拐杖,他一只手吊在颈子上,显然是折了,另一只手准备去拿chuáng头的杯子,看到刘晏醒过来,他惊喜地喊起来。 "你醒了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喊医生。" 刘晏摇了摇头:"现在几点了?" "晚上十一点。" 刘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对着原小野那张脸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才沙哑着喉咙用没什么感qíng地口吻gān巴巴地说:"我晚上本来约了你哥。" 原小野诧异:"我哥他今晚来过。" "是吗?"刘晏没再说话。醒来没见到原渠,想也知道是什么结果。 原小野看了他半天,犹豫了好久才开口道:"刘晏,谢谢你这次救了我。要不是你挡着,我整条胳膊都废了。我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不过……"他挠了挠头:"你是我哥的男朋友,哦,不对,前男友,不管怎么样,我两都没可能的。这次你来看我乐队的比赛,我很高兴,谢谢你资助我的乐队。不过这一次我好像又做错了,我不该瞒着我哥。"他苦笑:"现在他连我也不理会了。刘晏,这次我们玩大了。" 刘晏面无表qíng地看着他,好半天才说:"你觉得我在追你?" "你没有?" 刘晏闭上眼睛:"你也受了伤,赶紧去休息吧。" "那你不舒服就按铃吧。" 原小野没再说什么,给他倒了杯水后,转身出了病房。 刘晏救了原小野,对原家人来说他就是恩人,特别是原夫人,她一直疼爱原小野,刘晏这次舍命相救,她不禁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好感,天天督促着人煮汤送药,又心疼刘晏没有家人,经常到医院来照顾刘晏和原小野。她把刘晏当成原小野的好朋友,丝毫没有把原渠和刘晏联系在一起,甚至还在刘晏面前抱怨过原渠那个恋了五年也没见过一面的恋人,也背着原小野郑重地感谢过刘晏。 "他父母当年把他jiāo给我,把他们所有的财产都托付给我们夫妻,就是想让我好好照顾小野,谁知道我把孩子养得太心软了,有时候还有点蠢。"原夫人的语气有着小小的抱怨,眼睛里也禁不住流露出一丝丝苦恼,让刘晏忍不住想起了原渠。 只不过原渠从来不像原夫人这样毫不遮掩地表达qíng绪。 刘晏抛开脑子里的杂念,专心地听原夫人讲话。 "小野成年之后,那些遗产虽然正式过户给了他。但他不愿意拿着那一大笔钱,说是不会打理。其实我知道,他就是想报恩。我们从没指望他回报什么,只要他过好自己的日子,开开心心就好。所以不管他做什么,我们总归是支持他的,也希望你们这些朋友能在他身边多看着他。" 刘晏笑着点了点头,在原夫人面前竟然说不出一句敷衍的假话。 原夫人盯着他半天,忽然低下头,轻声问:"刘晏,你和小野是那种关系吗?" 刘晏的眉头猛地一挑,几乎没经过思考:"不是。" 原夫人松了口气,跟着笑起来:"吓死我了,我以为小野也喜欢男人。"她又小心翼翼地瞅了眼刘晏,不好意思道:"阿姨是不是让你尴尬了?" "没有,我很高兴您能来看我。" 原夫人摇摇头:"你们年轻人就是不会照顾自己,小野他自己也受了伤,这个时候我不帮忙谁帮忙,我那个大儿子又天天不见人影,成天不知道在做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把我的媳妇儿带回来。" 刘晏眼神沉了沉。 等原夫人走了,刘晏才慢慢拉开抽屉,拿出他的手机。 上面有一条三天前的讯息。 来自原渠。 "刘晏,你赢了,你让我看到了你的决心,我尊重你的选择。" 自始至终,原渠也没提分手两个字,但短短一句话足以表明一切。 刘晏关上屏幕,把手机丢到一边,闭上眼睛躺在chuáng上。许久以后,才面无表qíng地看向惨白的天花板。 早该如此了,他刘晏走到今天,缺了谁不行? 谁他妈规定在一起了五年,以后就一定要在一起?这五年他有对不起原渠吗? 只是合约结束,关系结束罢了。 谁都不欠谁。 就算他没有提出分手,原渠那样的人,迟早也会厌的。 除了那个人,谁还能牵住原渠的心? 什么喜欢都是假的。 刘晏冷笑一声,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 ☆、 第6章 原渠病了一个星期。一开始以为只是小感冒,吃了几天药不见好,原渠这才意识到严重xing。他是个极其惜命的人,当年再乱再qíng热的时候也不会忘记做好安全措施,所以这些年才能安然无恙地过来。跟刘晏最开始在一起时,他们也是戴套的,后来原渠觉得两个人定下来了,有时候也是真的忘qíng了,这才降低了买套子的频率。 原渠打着喷嚏到了医院,他的老同学赵卿是心内科主任医师,本来他也不想麻烦对方,谁知道好巧不巧碰了个正着。 赵卿带着原渠走了个后门,跑到住院医师那里看诊,一路检查做下来节约了不少时间,原渠很快拿到了检查结果。 "打几天针,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低烧不退对身体很不好,最近这一段是不是老熬夜?像你这个年纪一定要注意休息,多锻炼,看你的样子也不是完全不锻炼的人。我跟你说,习惯了锻炼的身体,一旦你闲下来,那抗议起来快得很,这是你的身体在给你拉警报。" 老医生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一堆,针对原渠最近混乱的作息把他训了一顿。 原渠老老实实地听了,从住院医师的办公室出来,忍不住松了口气。 赵卿见状调侃道:"你这小子简直跟当年一模一样,看到医生就犯怵。" 赵卿跟他是多年的老同学了,对原渠当初的丰功伟绩和黑历史都知之甚详。 原渠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常在岸边走,哪有不湿鞋。我们这样的人,总是要比别人多担着一份心。" "你这是又打算重出江湖了?"原渠跟好了五年的恋人分手的事qíng他们一圈朋友都已经知道了,看原渠这样子,调试得还挺快。 原渠叹了口气,转头盯着他眨了眨眼,"我倒是想,奈何年纪也不小了,谁知道现在的小年轻还看不看得上我?要不,你给我介绍个对象?" 赵卿把他的脸推远一些:"别在我这里散发荷尔蒙。"原渠这些年简直越发妖孽了,偏偏还把自己弄成被分手的失意人,谁信啊? "你现在马上出去招招手,还怕没对象?不过说真的,就算分手也别糟蹋自己的身体,该锻炼的时候还是要锻炼。"赵卿忍不住嘱咐:"你现在还年轻得很,大把嫩糙等着您哪。" 原渠摇头:"我什么时候糟蹋过自己了?你知道我的,我还想活到七老八十去参加你们孙子的婚礼。就是前段时间事qíng太多,分了心。" 赵卿忍不住笑起来:"那好,等我空了再找你喝酒,柳莎最近发现了个新地方挺不错的,下次聚会的时候我们去试试。" "没问题。" 赵卿把原渠送到了医院门口,忽然想起来问了一句:"谢渊回来了,你知道吗?" 原渠果然顿了顿脚步,诧异地望着他。 赵卿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笑:"看来谢渊真的嘱咐了不少人。"他忍不住观察原渠的表qíng,看见他脸上并无什么异样,才接着道:"下个月不是咱们例行的聚会吗,谢渊提前跟我们说想给你个惊喜。" "如果你没提前告诉我,应该就是有惊无喜了。"原渠淡淡道。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谢渊到底算旧的还是新的?"赵卿忍不住跟他开玩笑。 原渠不在意地笑笑:"管他旧的还是新的,反正也跟我没关系了。"原渠朝他潇洒地挥了挥手,去了停车场。 赵卿看着他背影,原渠这辈子潇洒了十几年,唯独一开始的时候在谢渊身上掉了个大跤。原渠十几岁的时候也是纯qíng得厉害,要不是后来有了谢渊那一出,说不定原渠也不是现在的样子。 谢渊这一回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原渠在停车场碰见了刘晏,他原本想当没看见。什么分手以后还能当朋友?就算是和平分手,一开始也免不了一段尴尬期。 可惜原渠的车子停得远,要走过去就要经过刘晏。刘晏杵着拐杖站在一边,应该也是在等人把车子开过来。那天的事故,他除了背上被一堆碎玻璃扎成蚂蜂窝,头被撞了一下之外,伤的最重的就是他的腿。 骨裂,要打个把月石膏。 刘晏脸色不太好,刚刚长了一些的头发又剃成了板寸,摸起来估计还是毛绒绒又扎手,他嘴角抿着,看起来瘦了一些,眼睛反倒显得更深邃有神了。 再过一两年,等这个男人的一切都变得更加成熟稳定,到时候就该原渠担心扑上来的狂蜂làng蝶了,不过现在已经分了,反倒省了心。 刘晏没等到人,拄着拐杖,在朝洗手间的方向移动。 可能是刚刚才开始用拐杖,他的步伐很不自然,移动起来僵硬得厉害,原渠不由往前了两步。 电话响了,原渠挑眉接了起来。 "儿,上次你设计的那个壁灯,过了过了!!你准备去日本拿奖吧!现在公司里的人已经庆祝上了,就等你这个主角了,你快过来!所有人都等着你来开香槟!" 原渠是他们公司的招牌家具设计师,不接大活儿,只做兴趣。就算是这样,也有大批人趋之若鹜,一年一年等着他的新品。 电话那头果然热闹得厉害。 不远处,刘晏也终于等来了接他的人,是刘晏的哥们江陵。 "我一会儿就到。"原渠又看了一眼,叹息着摇摇头,挂上电话,没再停顿。 江陵一路小跑着过来,扶起刘晏,却发现刘晏的目光停在远处。 "你在看什么?" 刘晏收回视线,平静地望着江陵,搞得江陵浑身毛毛的。 "怎……么了?" "没什么,我要去洗手间。"刘晏用下巴指了指洗手间的位置。 "我扶你过去。" 一个月后,原渠的名字和他的作品又被放在了国内首屈一指的家居杂志上。 那盏造型独特的夜灯在APIDA拿了奖。 同时,原渠周围的人基本也都知道了谢渊回来的事qíng。 谢渊终于不再让人弄出什么惊喜了,而是彻彻底底地把他的存在昭告天下。 原渠和赵卿单独约出来喝酒的时候,忍不住道:"我是不是该出去约一个,好让那些人别整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赵卿隔着吧台接过原渠推过来的调酒,跟着玩笑道:"你可以在这里随便挑一个,反正现在酒吧里质素高的也不少。" 原渠把调好的另一杯酒递给靠在赵卿身上的柳莎。 "Frank,不如玩个游戏,你就去约从现在开始进门的第三个人怎么样?"柳莎喝了口颜色鲜亮的调酒,兴致盎然。 原渠耸了耸肩,微微修身的灰色衬衣勾勒出肩膀的线条。 柳莎笑眯眯地盯着门口:"1――2――3!" 三个人竟然齐齐愣了一下。 进来的居然是刘晏。 "除了他谁都可以。"原渠走出吧台,坐到高脚椅上,夹了两块冰块放进杯子里。 叮咚两下,空dàngdàng的杯子蒙上一层雾气。 "那我行不行?"一只手搭上了原渠的手背。 柳莎和赵卿立即识相地挪到一边。 俊秀的年轻男人坐到原渠身边,乌亮的眼睛兴致勃勃地盯着原渠。 他的头发是很自然的深栗色,嘴唇很红,耳朵上戴着一只耳钉,身上的味道也很清新。 望着原渠时,男人眼睛里露出一丝丝渴望和势在必得,他凑过去很主动地吻了吻原渠的侧脸。 "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原渠挑眉笑了笑,顺势搂住他的腰:"当然,我的荣幸。" 年轻男人顺势靠到他的怀里,伸手勾住原渠的领带:"到酒吧还穿成这样,这可不是刻板,而是实实在在地勾引人了。" "亲爱的,你太直接了,这会让人无所适从的。"原渠微微歪着头,饶有xing味地看着他。 年轻男人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你明明这么从容。" "那是装出来骗人的。"原渠脸上一本正经,偏偏语气慵懒。 年轻男人笑起来:"你这样让我很有压力。" "为什么?"原渠的手在他背后缓缓抚动,每每在到达敏感的位置时又戛然而止,次数多了反而让人心痒难耐。 "因为现在所有人都在望着我啊,他们一定在想,为什么被你抱在怀里的不是自己呢?"年轻男人凑到原渠耳边低声笑道。他盯着原渠漂亮的耳朵,很想上去咬一口,却在将有动作时被原渠勾着腰坐到了他的腿上,gān脆伸手搂住原渠的脖子。 一旁的柳莎和赵卿咬起耳朵:"Frank这次好像遇到对手了呀,那个小子很勾人。"她笑嘻嘻地说:"Frank果然是不出鞘则以,一出鞘惊人,坐着不动就有这么棒的人送上门。起码外表气质统统过关了。" 赵卿捏了一把她的腰,提醒她收敛,一边好笑道:"你真的觉得原渠就是随随便便出来玩的?"他压低了声音,笑着在柳莎耳边让她注意原渠的一举一动:"原渠要勾引人的时候身上的每个细节都是仔细考虑过的,否则怎么可能借地方调个酒就引来狂蜂làng蝶。" 柳莎噗嗤一声笑出来:"难怪当年江湖满是他的传说,那你觉得……今晚…嗯?" 她朝原渠那边瞟了一眼。 "那个小零明显被他迷住了吧,即使一开始是抱着挑衅的心态过来的,现在嘛……几分真几分假也说不清了。" 柳莎顺着他的话望过去,果然,旁边的年轻男人嘴角的笑真实了不少。 刚刚还听到他们在聊F1,现在好像又在聊足球了。 没聊多久,年轻男人半坐在原渠腿上的姿态就变得自然了。 "Frank果然厉害。"柳莎忍不住感叹。 赵卿摇摇头,笑着叹息:"厉害的可不止原渠。那边还有一个呢!" 他示意柳莎看向左前方沙发的位置。 穿着黑色夹克的刘晏身边已经不知不觉围拢了一圈人,他笑得挺随意,偏偏有些说不清楚的张狂意味,让人小心翼翼讨好地同时不敢造次。 柳莎诧异道:"这是要杠上?" "我看不见得。"赵卿喝了口滋味辛辣的调酒:"这地方虽说谁都能来,但我们一来就碰到刘晏未免也太巧了。知道他们分手的以为是巧合,不知道内qíng的还以为他们在玩qíng趣。" 柳莎忍不住看起热闹,她不动声色地朝刘晏那边望了几次。 "我倒觉得他们这一段还没完。"她喝了口酒。 "哦?"赵卿拿走了她喝剩的半杯酒:"好了,不能再喝了。你觉得他们还有戏?" "直觉。"柳莎耸耸肩。 赵卿反倒不这么认为:"我看难,原渠这个人一旦做了决定就很难回头,偏偏刘晏还没赶上好时候,有谢渊这么一堵墙冒出来,谁都要退避三舍。" "那我们就走着瞧。" 她刚说完,只听见砰咚一声,原渠坐着的椅子被人一脚踹翻了。 ☆、 第7章 "是你认识的人?"原渠在椅子被踹的时候就跳下了地,顺便还接住了没站稳的年轻男人。 对方站稳后,一脸尴尬地点点头。 "不好意思,是我认识的。"他试图向原渠解释,又不客气地对醉醺醺的壮汉摆出了冷脸。 壮汉无动于衷,只恶狠狠地盯着原渠的手,恨不得在上面戳出两个dòng。他身后带着的几个人也各个一副随时要冲上来的样子。 "你他妈的,你的手还不从他背后拿开!?" 原渠不动声色,在确认了身前的人已经站稳后才放开手。年轻男人脸上露出一丝丝动容,眼里满满都是可惜,知道今晚准没戏了。他主动往前走了两步,想劝阻挑衅的一群人,又回头朝原渠道歉。 原渠cha着口袋站在一边,大长腿jiāo叠着靠在吧台上,不在意的样子显然惹怒了刚刚踹椅子的壮汉。他一把推开年轻男人,走到原渠面前,一米九几的身高和结实壮硕的身材能够轻易地带给人极大的压迫感,这人还生了一对粗粝的眉毛,稍稍一扬眉就仿佛发怒一样。 壮汉满身的酒气和cháo红的脸让原渠忍不住往后挪了两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既然今晚找的伴是有主的,大不了就换一个。 旁边的年轻男人见状再次上前抱住了壮汉,原本只是为了阻拦,谁知道两个人说着说着竟然一言不合地吵了起来,明明小零的个头身材比壮汉小了一圈,偏偏气势上一点都不输。 两个人的争吵声很大,原渠听了一耳朵,大概的内容是壮汉以为自己找了个qíng人,谁知道小零只把他当pào友。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家伙,原渠摇了摇手,没让柳莎和赵卿掺和进来。 看这qíng况,今晚大概没他的事了。 原渠刚往前走两步,只听见赵卿喊了一声:"闪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附近的刘晏冲上前,一把把他拉到一边。 刘晏卷起的袖子被凳子的边角刮破了一长道,手臂上也被刮出一条血口子,血一下子流出来,顺着手臂滴到地摊上。 施bào的人也愣在原地,原渠瞥了对方一眼,找人要了条毛巾,柳莎和赵卿也围了上来。 "没事吧?" 刚刚失控抄起椅子砸过来的壮汉被醒过神的一群人按到地上。 "按着。"原渠把毛巾丢给刘晏,让他按住伤口。 他转身走到还在努力挣扎的壮汉面前,一脚把人踹翻在地上,面无表qíng地对旁边的人说道:"报警。" "啊?" "我说报警。" "我看还是先给刘晏处理伤口吧。"赵卿一把拉住他。 原渠挑了挑眉,赵卿只好松开手让他走到前面去。 那群跟着壮汉来挑衅的家伙看到闹出了事qíng酒一下子醒了不少,倒不至于说害怕,但多少有了些顾忌,酒吧的工作人员和负责人也赶过来了,一看是原渠着实惊讶了一番,又看到受伤的刘晏,自以为猜出了原因。 "原先生,给我点面子,这件事qíng闹大了老板脸上也不好看。" 回过神来的年轻男人也急忙道:"先生,他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我向你们道歉,这位先生的医药费我会负责的,等他们清醒了,你要他们怎么道歉都可以。" 一群人都劝原渠息事宁人。 原渠扫了眼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壮汉,又抬头看着年轻男人。 "公职人员寻衅滋事罪、故意伤害、滥用职权,是要罪加一等的吧?" 年轻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那几个'醉汉'也全都绷紧了身体,不知道原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原渠没理他们,走到刘晏面前。 "受伤的是你,你想怎么办?" 刘晏却一点没有刚才的激动:"我没事。"看上去并不想追究,连表qíng也绷得很紧。 原渠看出他的焦躁,抿了抿唇,压下了到嘴边的话。 "先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一群胆战心惊的人顿时松了口气。 "如果原先生同意,我们愿意帮原先生处理这件事qíng。"酒吧的经理立刻接口道。原渠是他们老板的朋友,不能得罪。来的几个人也是熟客,他也知道哥几个的身份,最好两边都不得罪,只能由他当个中间人了。 两边都没意见后,人终于散了。 一出酒吧,柳莎就找了个借口拉着赵卿闪人了,原渠和简单处理过伤口的刘晏去了医院。 刘晏的伤口流了不少血,还fèng了四针。这一两个月连续地受伤,到底是有些伤元气。刘晏的脸色比之前差多了。 原渠看他一路上默不作声地样子,也猜不出他的心思。 冲他之前冲过来拉他的举动,没给他什么脸色,但也仅此而已了。 原渠陪着刘晏fèng完针,刘晏刚喝完酒,有些药还不能用,前前后后折腾完已经快到凌晨。 刘晏的车留在了酒吧附近的停车场,原渠一路把他送到了他新搬的住处。 车子熄火之后,他看着刘晏下了车,想了想,还是带上车门喊住了对方。 "抽根烟,聊两句?" 刘晏没反对,两个人走到了街旁的路灯边。 原渠没来得及开口,反而是刘晏先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出车祸那天你来过?" 原渠没料到他会问起这个:"是去过,等到确定你们没什么危险就走了。" "就这样?" "你还想怎么样?" 刘晏从他口袋里拿了根烟,点燃了。他靠在路灯边,神色有些恹恹的。 "对了,我还要谢谢你今晚救了我。"原渠说。 刘晏只是'嗯'了一声,抬头看着他,淡淡道:"我说过,我们还能当朋友的。"言下之意,朋友出了事qíng,自然是要救的。 原渠笑了出来:"你想和我当朋友?哦,不对,我应该换个词,你想跟我做哥们?"讽刺意味甚浓。 "不可以吗?"刘晏反问,他眉梢有一股飞扬的味道,语气微微上扬时有那么一些挑衅在里头,却并不让人讨厌。 "想通过我这个'朋友'追求原小野?"原渠玩笑道,在路灯昏huáng的光下连表qíng都变得模糊起来。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廉价的人?"刘晏的这一句含着怒气,又仿佛自嘲。 "如果你没有故意恶心我的话。"原渠弹了弹烟灰,吐了一口烟。 "我不想跟你吵架。" "别说的我很想跟你闲聊一样。"原渠侧头望着刘晏:"你敢说你之前没打算追求原小野?如果他有那么一丝回应,或者说如果他心思再肮脏点,对男人的喜欢比对女人更多一点,你是不是早就迈出那一步了?刘晏,别把自己想得那么清高。" "那时候我已经跟你分手了。"刘晏抽了口烟:"我追求谁都是自由的。"他微微抬眼:"还是只有原小野不行?" "你明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原渠淡淡道。 刘晏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既然分都分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种事qíng讲不出个对错,不管怎么样,今晚的事qíng谢了,我欠你一次。"原渠把烟头灭在垃圾桶上置放的简易烟灰缸里。 "我只想找到适合我的人,和原小野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开心,既然心理上已经有了动摇,开始不自觉地偏向另一个人,我觉得分手不管对谁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刘晏并没有隐瞒自己当初的动摇。 原渠的表qíng冷淡下来:"所以你一直坚持到了所谓的合约结束的那一天?甚至在最后一天还在跟我上chuáng?" "qíng感上的空虚和身体上的渴望。"刘晏耸耸肩:"只有摆脱了那种关系,我才能控制自己的yù望。"刘晏同样没有否认两个人ròu体上的契合。 他自嘲道:"我就是这么卑劣的人,原渠,之前你有好好认识过我吗?" 原渠莞尔,看他的眼神却是冷的:"看来你在寻找传说中的灵ròu合一?那么现在呢?还是原小野?" "我也不知道。"刘晏瞟了眼被包扎过的手臂。 "我懂了。"原渠沉默了一会儿后,了然地望着他:"你这么想和我回到'朋友'的关系,就是想确认自己已经摆脱了我的影响?" 刘晏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只是在寻找最舒服的一种方式。" 原渠看着他随着年纪增长慢慢变得更有味道的侧脸,缓缓道:"也可以。就当是还你今晚的这一次。我会把你放到朋友的位置。" 刘晏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原渠竟然会愿意做出这种让步。 "就算你想让我帮忙追求原小野也没什么不行的,既然都已经是朋友了。我就当这几年是梦了一场,不过刘晏,你确定吗?"原渠的脸上忽然冒出一点笑意。 刘晏一瞬间有些混乱,混乱之后又觉得心里有些冰凉,连脸都跟着沉了下来。 许久,才淡淡道:"当然,这样再好不过。 ☆、 第8章 原渠和刘晏恢复了所谓的'朋友模式'后才真的叫人大吃一惊,周围人无一不惊掉了下巴。没听说过哪对qíng侣分了手还好好做朋友做兄弟的,这也算是他们身边最奇葩的一对了,偏偏人家处得还挺不错,看起来也的确是好兄弟的相处模式。 两个人甚至还相约一起去过酒吧,也会偶尔跟着大伙出去打球。但是像之前那种粘腻的感觉却全都不见了,开起玩笑来倒是随便得很。 如果一开始大家还担心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后来也被这两个人渐渐磨合好的新关系说服了,不就是上过chuáng的兄弟吗?就当是比偶尔一起打枪更进了一层行不行?再说那都是过去了,现在不也一起找过夜的对象,挑剔对方的口味,吐槽对方的缺点吗?在周围的一圈朋友终于接受了他们的新关系不久,又到了他们这群人固定的聚会时间。 "听说这一次是约了去爬山?"原小野好奇地问原渠,他哥的这类活动他一般是不参加的,他跟他哥的社jiāo圈不一样。主要是听说他哥的初恋qíng人回国了,这一次还会参加他们的活动,所以忍不住八卦了一把。 "怎么,你想去?"原渠反问。 原小野连忙摇头:"我这不是好奇吗?"就是想知道当年能够征服他哥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原渠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你想知道什么?" "那个人啊,咳咳,就是那个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看他哥松了口,原小野立刻把满腔的好奇倾泻出来。 原渠把整理好的行李丢到一边,冷笑道:"不管他现在变成什么样,都不能改变他是个混账的事实。" 都说最难忘的是初恋,其实难忘的是年轻的自己,哪怕那个时候并不觉得过的很好。但时过境迁,好的不好的都在时间的洗刷下变得刻骨铭心。 这是一般人的想法,放在原渠身上行不通。 自从年轻的时候在谢渊身上跌了一跤,原渠就一改曾经的纯qíng作风,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大步前进,一直làngdàng到三十多岁才因为刘晏的出现而收敛。如今他和刘晏分手了,也不见有什么大动作,反而跟刘晏做起了朋友,让一圈哥们看得脑子犯晕。 "今天爬山,你跟刘晏一起出发?"赵卿在电话里问原渠。 自从上次原渠发低烧挂了几天水之后,这段时间就很注意锻炼身体,还去医院复检了一次,果然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jīng神恢复了,身体也跟着恢复了,跟赵卿的联系也变得更频繁。 "没错,我还喊了原小野。他最近在家里学理财,刚忙完一段,喊他出来透透气。"原渠一边说,一边检查登山需要的物品,最后把登山包背到背上。 要说他跟刘晏分时之后出现了什么大的变化,那肯定是衣着打扮方面的。 原渠是个家居设计师,品味方面自然不用多说,但以往一直走的是jīng品路线,西装领带衬衣特别多。受原夫人的影响,对小细节尤为在意,比如衣服的质感、袖口的jīng致程度,乃至于平时的洗漱品都有特定的品牌和味道。 当年他刚刚跟刘晏同居时,刘晏适应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没有闹出笑话,也渐渐适应了原渠的风格,甚至到了后来,也有了自己的穿衣品味和喜好。 在跟刘晏分手之后,原渠穿衣服的风格变得休闲了很多,有几次聚会甚至穿了牛仔裤T恤什么的,走在路上的时候都不断有人看他,这一次爬山更是穿得年轻。 "你不是吧?还喊了你弟?你是真想撮合刘晏跟你弟啊?"赵卿在那边抽气,他怎么不知道原渠心这么大的:"我到底是该说你想得开,还是说你没心没肺?" 原渠笑了:"多叫一个人就是要撮合他们了?你们不也喊了谢渊?" 赵卿一顿:"谢渊不是老同学吗?我们又没指望你们还能有什么,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原渠接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八卦的心态还是一点都没少,都是孩子的爹妈了,照样喜欢看热闹。" 赵卿在电话那头大笑,那还不是因为原渠的放纵,但凡他们有点坏心思原渠还不整死他们? "行了,不说了,我出门了。"这一趟原渠不负责开车,要先去刘晏那里跟他会和,他们事先抽过签,刘晏在原渠这一边,原渠要先去跟他碰头,再按距离去接其他人。 刘晏跟原渠在一起五年多,朋友圈也有很多重合,虽然一开始是原渠带着刘晏进入他的圈子,但后来,刘晏跟其中几个家伙的关系反而更铁。这也是刘晏不想跟原渠把关系弄得很僵的原因之一。 刘晏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的东西,正开着后备箱检查,原渠来的时候跟他打了个招呼,两个人又继续把东西点了一遍。 "行了,再装下去就不像登山了。" 刘晏笑了笑:"他们本来就是去玩的,说野营还更好些。" 两个人态度自然地聊了几句,一起上了车。 "下面是要去接谁?"刘晏问。 "Paul,阿铁,原小野还有邱心。" "邱心不用去接了,他到B市开会,今天直接从机场去赵卿那边跟他们会和。" "那就不用等了,出发吧。" 所有人到齐会和之后,刘晏终于见到了大名鼎鼎的谢渊。 作为原渠传说中的初恋,刘晏曾经不止一次听说过谢渊的名字。现在见到了真人,也就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那些人一直拿谢渊作为标杆去衡量原渠的枕边人。 所谓物以类聚,原渠身边真正玩得来的一群人多少都有些排外、护短、挑剔的毛病。对着看顺眼的人是千好万好,看不顺眼的不止嘴上不停地埋汰人,行动上也是坚决抵制的。刘晏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彻底成为这个圈子的一份子,而谢渊几乎天然就是其中的一员。 他们认识得太早了。 在所有人的防备心理还没升级到现在的等级时,谢渊就是其中的一份子。隔了这么多年,虽然生疏了很多,却又多了一种老同学之间的默契,至少有几个人打一开始就是很欢迎谢渊回来的。 男人之间,很多话不用说得那么明,看谢渊回来后对原渠的态度就知道他是打算吃这口回头糙的,可原渠这些年变化太大,就算他们这群一直在原渠身边的朋友也没办法摸准他心里的想法。原本刘晏跟原渠是一对的时候,其他人不会多出什么心思,偏偏这会儿刘晏跟原渠分了,那些快要荣登四十的'老'男人们心思就活络起来。 唯独柳莎态度不一样,连带着太太团也秉持着只围观不参与的态度。 照柳莎的话来说:"那些喜欢胡乱做媒的男人迟早要吃亏,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人家的家务事非要掺一脚,有他们打脸的时候。"她这话是笑着说出来的,其他几位却深以为然。 但是'老'男人们没办法都劝住。幸好,三个当事人见面的时候也并没什么异样。 本来嘛,都不是年轻小伙子了,要骚动也是暗地里骚动,暗cháo涌动也能看得一伙人心痒痒。 谢渊很高,看起来也年轻,气质却稳重成熟,笑起来的时候淡淡的,和原渠说话时眼睛里却带着火,一下子就能把人点燃似的,明明白白的一都不屑掩饰。 不仅板正条顺,还内敛体贴,浑身上下都是成功人士的派头。 赵卿忍不住感叹:"谢渊还是跟当年一样啊,对着别人不动声色,唯独对原渠特别。" 刘晏不以为然,在他眼里,这种人看上去特别假,不是那种能深jiāo的类型,看着对方他心里就有些膈应。 前男友的前男友,原本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但有些人天生不对盘,就是看一眼都知道肯定混不到一起去,刘晏对谢渊就是这么个感觉,任凭他多优秀也是一样。 谢渊对待刘晏倒是平和得很,不见有什么特别。 分车的时候,大家都是自由组合的。反正人够,不愁司机,原渠又不想开车,就选了刘晏这一辆,原小野坐在后座,他的驾照刚拿没两个月,被安排成了乘客。 剩下的人里Paul和阿铁都是能开车的。 在出发前,谢渊却把Paul叫过去聊了两句,然后Paul就上了赵卿那辆车。 谢渊笑着走过来:"你们这辆车宽敞点,一会儿我想打个盹,不介意吧?"虽然话是问大家的,但明显就是看着原渠说的。 原渠耸耸肩,没有意见。 谢渊上了车,原本就对他好奇地原小野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又瞅了眼司机刘晏,对一会儿车内的气氛有了不太美妙的联想。 结果是一路无话,谢渊和阿铁上车没多久就开始闭目养神。他们这一路要开不少时间,先睡一会儿好接替刘晏。 ☆、 第9章 原渠坐在副驾驶座上,在刘晏开车的时候,偶尔帮他导航。他手上摆弄着魔方,一边随手打乱,一边又快速地拼起来,魔方的颜色快速地变化着,而原渠手上的速度也让人惊讶,刘晏开车的间隙看到了,有些意外。 "原来怎么没看见你玩这个?"刘晏问。 "这么幼稚的东西,我要是常常拿出来摆弄,不是惹人笑吗?也就是看见了,拿过来打发下时间。"车里不能抽烟,原渠看见刘晏的车上有魔方就随手拿来玩了。 "玩的不错。" "我玩的不错的东西多了。"原渠不在意地笑笑。 刘晏却莫名听出了点别的味道,好像被什么东西在敏感的位置挠了挠,他抿着唇,面无表qíng地看着前方。 "这么多年了,难得看你再玩魔方。"后排谢渊的一句话,顿时让原小野竖起了耳朵。 原渠把拼好的魔方放回原位,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后视镜。 "我也快忘记怎么玩了,拿起来随便拧拧罢了,我又不是念旧的人,它不在我眼前的时候犯不着去想它。" 谢渊还是在笑,只是微微有了那么一点苦涩。 刘晏也觉得浑身不舒服。 原小野突然对车上的两个人男人生出了一丝丝同qíng。 半路上,天气激变,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雨,一开始还是细碎的小雨,之后就变成瓢泼大雨,柳莎打电话过来跟原渠抱怨天气预报的不准确,结果话还没说完,前面那辆车就嘎吱熄火了,被迫停在了路中间。 第二辆车上的人不得不下车帮忙推。 "总不能让它坏在这里吧,怎么突然下得这么大!"原小野举着伞,帮原渠撑着,但原渠比他高太多,姿势也别扭极了。 "别举着伞了,一会儿要推车,总是要打湿的。"原渠撸起袖子。 "哥,你前段时间才感冒过,还有刘晏也是刚出院,你们两一边歇着吧。"原小野一开口,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谢渊的视线在刘晏身上停顿了两秒,"我们推吧,你们站到那边去,这里是马路中间,一会儿有车过来要提前警示。"他看了眼手表:"拖车的一时半会儿过不来,先打112吧。" 谢渊把手里的伞递给原渠,又把外套脱下来:"可以帮我拿一会儿吗?待会儿推车的时候不方便,你冷的话就先披着。" 原渠还没说话,刘晏就笑着接过他的衣服:"谢先生,衣服可以放车里。"他把衣服jiāo给原小野:"小野帮你谢哥拿过去。" 原小野点点头应了,谢渊也没再说什么,看刘晏的眼神像看小孩子一样。 反倒是原渠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淡定得厉害。 几个大男人齐心协力,把车子推到路边,没多久jiāo警的拖车就来了。 雨还在下,现在离他们的目的地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却少了一辆,他们打算就近找个地方歇一晚,换身gān的衣服,再租辆车。 jiāo警把多出的一车人送到了最近的开发区。 赵卿他们先到了地方,直接找了家gān净的小旅馆。 虽然浑身湿透看起来láng狈得很,几个大男人却qíng绪高涨,一点也不见失落。 "叫我说,也不见得都是坏事,我看这边开发区的风景也挺不错的,咱们歇一晚,打打牌吃吃农家菜也挺好的。"一边说一边打算分房间。 他们一共九个人,两两一间剩下的一个人就得单独一间。谢渊回国后第一次和他们出来,原小野也很少参加他们的活动,原渠和刘晏又分了手,原本老规矩的分房方法好像有点不适用了。 邱心先开口跟原小野住一块了,剩下的就是原渠他们几个。 原渠找老板要了几条新毛巾递给几个浑身淌水的男人,谢渊主动上前拿了钥匙。 "我跟原渠一间吧,剩下的一间给刘晏。" 谢渊一开口,其他人都忍不住看向刘晏。 刘晏扬起眉,笑道:"你们看我gān什么,我没意见。" 原渠打了个呵欠:"那就这样,都去洗洗睡一会儿,晚点出来吃饭。" 原渠一走,其他人也跟着散了,赵卿还凑过来,对刘晏道:"我听说你对原小野有意思,刚刚怎么不抓紧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刘晏看了他一眼:"不劳您老费心了。"把赵卿丢到一边走了。 赵卿忍不住道:"嫌我老?他怎么不嫌原渠老呢?"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柳莎:"我看起来真的很显老?" 柳莎瞥了他一眼:"你人没老,眼睛倒是有点瘸。"说着,赶紧把他拉回了房间。 小旅馆的房间半旧不新,但该有的全都有,因为都是农户自家盖的小洋房,层层都给弄了阳台,晚上靠在阳台边看看乡村风景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可惜外面一直下雨,别说风景了,没铺水泥的地已经成了泥潭,从外头回来的人要先去洗手池洗完手冲完脚才能回房间。 晚上周围没什么吃的,小旅馆也不提供餐饮服务,刘晏喊了赵卿和邱心开车去别的地方弄了点菜回来。雨一直下得挺大,三个人回来时都成了落汤jī。 赵卿把提着的菜jiāo给柳莎。 "你们怎么搞成这样?不是带伞了吗?"柳莎接过菜放到一边,又拿了毛巾给赵卿擦头发。 "这种天气,伞顶什么用?而且两把伞三个大男人也不方便。"赵卿这头喝了杯热茶,那边刘晏就打起喷嚏。 "刘晏,可别感冒了,赶紧回房洗个澡再下来吃饭。" "原渠他们呢?"赵卿看了一圈没瞧见人:"怎么不下来?" "他跟谢渊在房间聊天呢。"柳莎笑吟吟地:"这么多年不见,就不能让人家单独处一会儿?" 赵卿朝她使了半天眼色,人前男友还在呢,怎么就提起这个?他转头打算跟刘晏扯点别的什么,谁知道人已经上楼去了。 "你怎么跟刘晏讲那些,虽然现在都是哥们了,但还是要注意避着点。" "有什么好避的?我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柳莎眨眨眼,哼着歌提着菜去厨房了。 原渠和谢渊靠在阳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没多久就有人敲门,原渠开门后就看到刘晏淌着一身水站在门口,胳膊上搭着楼下随客人取用的白色毛巾。 "刚从外面回来?" 刘晏点头,朝他笑了笑:"我钥匙不知道放哪了进不了门,找了半天也没看见老板娘,听隔壁的人说她回另外一边的房子处理事qíng去了,想找你们借一下浴室洗个澡。" 浑身湿透的刘晏一点也不láng狈,虽然从头到脚都滴着水,但湿掉的衣服把他的好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凌乱的头发显得野xing难驯,荷尔蒙十足。 刘晏朝着原渠笑起来,一脸阳光灿烂:"原渠,可以吗?就用一会儿,我冲个澡就出来。" 原渠要是这时候把他拒之门外反而太刻意。 他点了点头,让刘晏进门。 "你去用吧。" 谢渊看到浑身湿透的刘晏堂而皇之地进了屋子,挑了挑眉,笑着说:"来借浴室?" 刘晏点头。 谢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刘晏像是一点也没察觉,大大咧咧进了浴室。 农家小旅馆隔音效果不好,刘晏一开始洗澡,水声就传了出来。 原渠泡了两杯热茶,递了一杯给谢渊。 "听说他是你的前男友?" "我以为你不会问。"原渠打了个呵欠。 谢渊笑了笑:"为什么不会问?"他耸了耸肩:"虽然我也很想装作不知道,但是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原渠,这一次我是为了你回来的。"谢渊很直白地坦诚了目的。 原渠刚准备说话,浴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小口子,热气一下子涌出来。 刘晏伸出半个脑袋,不好意思地望着两人,朝原渠腆着脸笑了笑:"那什么,原渠,我衣服忘记拿了,可以借条内裤给我吗?" 谢渊的脸色瞬间变了,原渠倒是笑了:"你找我借内裤?" "我总不能穿着湿的出去?" "你可以不穿的。浴室里有浴巾。" "我怕不gān净。" "那就这样出来吧,反正大家都是男人,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那不好,我不想出门luǒ奔。你借我一条吧。" "我借你。"谢渊开口道,他站起来,打开行李:"我带了新的。" 刘晏眼神闪了闪,弯起嘴角:"我怕太小了穿不上,我尺码比较大。" 谢渊的眼神扫过刘晏:"放心,只会大不会小。" "哦,那我试试看。"刘晏朝他道了谢,又对原渠说:"可以帮我拿过来吗?" 原渠站起身把新内裤丢到了他手里。 刘晏闹了这么一出,谢渊和原渠也没了说话的意思。 没一会儿,刘晏竟然就这么穿着内裤半`luǒ着从浴室出来了。 内裤的确是……小了点。 包裹着他的下身鼓囊囊的一团,显得紧绷而xing感。 原渠丢了条毯子给他,刘晏披在身上:"让我在这待会儿吧,一会儿老板娘回来了,我就回去。" 谢渊没开口赶他,刘晏就自己泡了茶端在手上,原渠和谢渊继续聊起了读书时的一些趣事。刘晏就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 没多久,楼下的电话就打到了房间里。 原渠把自己的衬衣借给了刘晏,三个人这才一起下楼。 ☆、 第10章 柳莎他们一会儿的功夫就折腾了一桌火锅,看到他们三个下来招呼他们吃上了。 赵卿一边塞吃的,一边嚷着:"刘晏这小子挺有远见,刚刚出去买了扑克,老板娘这里还有麻将,一会儿咱们玩两局,输了的要接受惩罚啊。" 原小野呼啦啦鼓起掌,兴奋极了。 其他几个家伙也唯恐天下不乱,纷纷点头同意。 "你们明天不打算继续爬山了?"原渠泼了他们一盆冷水。 赵卿叹了口气:"我也想啊,谁让天公不作美呢,反正还有三天假,咱们就在这儿多待一天。听老乡说天气晴了就能去摘蔬果了,咱们gān脆试试农家乐,后天再往山上去。" 其他人没意见,气氛又热络起来。吃完没多久,他们就拉开了架势。 原渠他脑子聪明,做什么都能做得漂亮,唯独赌这一项,像是天生没点亮技能。 "原渠,又放pào了,看看看看,这惩罚要是脱衣服,你这会儿得光了吧。"赵卿在那起哄。 原渠似笑非笑瞅了他一眼:"你要是不嫌弃,我是很愿意脱给柳莎看的。" "滚远点。"赵卿捂住柳莎的眼睛:"别害我老婆长针眼。" "胡了,胡了胡了!"原小野嚷嚷起来。 "你弟今晚运气不错啊,看来是他赢了。"柳莎眨着眼笑起来, "时间也差不多了,来,原小野,你打算给你哥什么惩罚啊?"邱心兴致勃勃地盯着他。 原小野都不带犹豫:"我罚我哥这两天跟我睡,没得商量。" 原渠扫了他一眼,笑得温和又柔qíng:"这种要求,之前分房间的时候你怎么不提?" 原小野浑身一僵,一本正经道:"我那时没想那么多嘛。现在想起来了,肯定要拨乱反正。" 原渠'哦'了一声:"我没意见。" 其他人觉得这惩罚实在没意思,叫嚷了半天原小野也毫不动摇,这才不甘心地散了。 原小野在众人不注意时偷偷走到刘晏身边,小声道:"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刘晏和谢渊打了一架。 在他们出门的第三天,顺利到达目的当晚,两个人一言不合动了手。 吃饭的时候看到谢渊脸上的痕迹时,一群人才知道这事。 谢渊表现得很坦dàng,其他几个人也聪明得没问起缘由,打都打了,真要扯起原因不是火上浇油吗? 夜里,原渠把刘晏叫到了外面。 "刘晏,我们谈谈。"原渠拍了拍他的肩膀,刘晏跟着站起身。 山间的夜晚有些凉,原渠披了件外套走在前面,刘晏手cha着口袋跟在他背后,一直绕到宽阔的平地上,才停下脚步。 "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动起手?谢渊跟你有深仇大恨?"原渠也不是质问,平平淡淡的语气让刘晏松了口气。 刘晏听出原渠没有责怪的意思,一直僵着的表qíng也轻松下来。 他上前两步,走到原渠身边:"我确实跟他有仇,虽然我一直没见过他的人,但他的名字我听得太多了。你的那些前任,几乎个个都提起过他,不止一次。" 原渠诧异:"哦?我的前任?"他莞尔笑道:"有几个人能算得上我的前任?" 刘晏面无表qíng地碾了碾地上的碎石子:"恐怕有些人你都不记得了,偏偏那些人都记得你。"他眉头一耸:"偶尔上酒吧喝酒的时候,总能碰见一两个,有些人是你看都没看过一眼的,有些嘛……"他耸了耸肩。 原渠有些无奈,他从前确实风流过很长时间,是遇到刘晏才彻底熄了心思的。 夜里,山间只剩下微微的风声和虫鸟咕咕地鸣叫。 好一会儿,刘晏才继续道:"有很长一段时间,那些人都会出现在我面前,不断提起跟你的旧事,也会提到谢渊这个人。然后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谢渊在你心里的位置不可替代。他们之所以黯然退场,只是因为无法取代谢渊……" "我很烦。"刘晏叹了口气,被谢渊揍到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虽然他让谢渊脸上挂了彩,但是谢渊出了一堆yīn招,刘晏的伤都在被衣服遮住的地方。 "为什么不跟我讲?"现在想起来,在他们分手的前一段时间,刘晏的确表现得有些不一样,太热qíng,像是要一直燃烧到天荒地老,原渠沉浸在恋爱的感觉里,到底失了几分敏锐。 刘晏摇摇头:"我那个时候心qíng也很糟。"他板着脸望着前方:"怎么我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你的前任,还个个都跑到我面前来发表宣言。" 原渠笑了一声:"你跟他们也打架了?" "没有。"刘晏皱起眉:"犯得着吗?"他又想点烟,在兜里摸了半天没摸到。 "但是这两天我突然想明白了,这事大概是谢渊搞出来的。"刘晏嘲讽道:"否则,怎么各个都提起他,生怕我不知道这个人。" "有证据?"原渠问。 "没有。所以打了一架。"刘晏嘴角翘起:"打了一架就明白过来了,心里也舒服多了。我讨厌被人耍弄。"他得意道:"在你面前说他坏话感觉特别慡快。" "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提出分手的吧?"原渠问他。 "不是。"刘晏很快否认了,他是真的觉得跟原渠在一块太没安全感。 原渠点点头,没说什么,现在再提起分手这个话题,他的态度比从前轻松多了,也没了苦qíng怨愤的意思,让刘晏多了些说不出的滋味。 "刘晏,现在咱们是哥们了,有些话我就直白地跟你讲了吧。"原渠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两好的模样:"你是不是对这件事太在意了一点?我是说,咱们都分手了,你这样会引人误会的,阿Paul他们肯定觉得咱们旧qíng难断。" 原渠叹了口气:"这样会影响你往后恋爱的。过去的都过去了,大家都是朋友,以后你要是带个人来参加活动,要是还这样,不是凭白多添烦恼吗?既然现在都是哥们了,就不要再想过去的事了。" 刘晏半天没开口,似乎真的在思考原渠的话。 末了,他才点点头:"是我太在意了。抱歉。" "还有你之前的那些行为,不是我说你,你也做得太明显了。就算你真的找不到开门的老板娘,找你隔壁的原小野他们借浴室也是一样的吧?" 原渠揶揄的口吻让刘晏顿时有些尴尬。 "我就是不想你跟谢渊好,谁都可以,他不行。"刘晏对谢渊嫌弃得厉害。 原渠也不在意。 "要是不喜欢谢渊就少跟他接触。谢渊这个人,心眼多得数不过来。" "你呢?"刘晏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谢渊的心眼不会直白地对着我来。"原渠莞尔道:"当年掉过一次的坑难道还会再掉一次?" ☆、 第11章 柳莎打电话过来让原渠回去帮忙煮菜,原渠先回了临时的落脚点,刘晏找原渠拿了根烟,独自在原地抽了一会儿。 原渠走后,刘晏脸上那些鲜活的表qíng才渐渐消失。他想起柳莎私下里跟他讲的那些话。 "你是真不喜欢原渠了?要是真不喜欢了就别做那些引人误会的事qíng了,凭白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你可千万别当这种人渣。" 刘晏想,他确实不能这么gān了,得跟原渠保持距离。 可是刘晏下定了决心,原渠跟他的联系反而频繁起来。他们从山上回来后,原渠时不时就会约刘晏出门。倒也不是两个人约会,一般都是三五个朋友一起出去打打球,滑滑雪,偶尔搞个户外烧烤,天气好的时候也去出海。虽然常常一起出游,但原渠的态度越发自然了,似乎真的已经完全放下了刘晏,回归了朋友的位置。 原渠对待爱人和哥们的感觉是很不一样的,刘晏也不再做出什么会让人误会的举动。就算是谢渊来了,他也就是当做没看到。除了谢渊外,原渠要是跟别的什么人亲近,他是一概不管的。其他人全当他跟谢渊不对盘,慢慢也不再约他们一起出去。 原渠最近的私人生活慢慢又活跃起来,不过他挑剔得厉害,看上眼的人不多。但刘晏却一反常态,完全成了和尚,赵卿他们开玩笑的时候,他就笑得chūn风满面,一副要寻找真爱,为真爱守身的模样。 三个月以后,原渠在一次聚会上带来了一个年轻人。 容貌俊秀,气质斯文,笑起来却有一股清泉般的滋味。 原渠介绍说,这是他新带的学生。 年轻人眼里却分明有着炙热的温度。 赵卿搂着原渠的肩膀溜到游艇的小角落里,压着嗓子跟他咬耳朵。 "这又是你从哪里找来的小年轻,你就不怕J住了?"赵卿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人家才二十郎当岁吧?你这吃的下嘴吗?"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原渠一脸你思想太肮脏:"这真是我新收的学生,他天分很不错,是徐教授推荐给我的,刚刚才拿过新锐设计奖。" "你不是不打算找学生了吗?说什么不能青出于蓝的学生没有成就感。" 原渠摇摇头:"他不一样。" 赵卿啧了一声:"他是不一样,他看着你的眼神都冒着光呢。" 原渠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关注我的私生活?人家眼睛发不发光你也知道。" "人人都看得出来。"赵卿瞥了那边一眼:"谢渊那肯定是不打算放手的,这又新来了一个,我就看你怎么收场。"赵卿这一次没提刘晏,也是真觉得刘晏应该跟这事没关系了。 "对了,那小子叫什么名字?"见原渠闷着没吭声,赵卿又问了一句。他看向那边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仍然言笑晏晏的青年,心里还是认可原渠眼光的。 这小子年纪这么小,在一堆陌生的成年人的环境里还能应对自如,假以时日又是个了不得的家伙啊。 "他叫许西城。"原渠眯起眼睛笑了笑。"你别说,我对他还真挺有好感的。" 赵卿小声嘟囔起来:"我就说吧,你这人天生没什么节cao,看看看看,才说几句就bào露了。" 原渠扬了扬眉:"好感是一切感qíng开始的基础,如果连好感都没有,怎么做师生?" 赵卿一脸不相信,嘴上还是说道:"你要是能找一个定下来的,我们绝对赞成,别又是一时新鲜,虽然人家不会说什么,但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吧?" 原渠摇摇头,端着酒杯微微晃动了一下:"煮熟了的鸭子都能飞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一成不变的感qíng啊?"然后一边笑一边故意可怜兮兮地说:"我都活到这把年纪了,什么师生、年纪也不是那么在意了,有个喜欢的人高高兴兴在一起不好吗?" 赵卿诧异:"你把他带来是见亲友的意思?" "还没到那份,走一步算一步而已。"原渠抿了一口酒:"那边玩得那么开心,我去凑个热闹。"摆摆手就端着酒杯走了,剩下赵卿在背后望着他直摇头。 "他这是什么意思?"赵卿转头问一直在旁边没出声的阿铁。 高大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意思是,许西城还是入学新生。" "入学新生?"赵卿不解。 阿铁低声笑了笑:"比如谢渊,在原渠那儿应该早就被开除学籍了。" "那刘晏呢?" 阿铁摇了摇头,把剩下酒一口喝光。 他猜刘晏是留校察看,但谁知道原渠是不是这样想呢? 许西城、刘晏和柳莎在打扑克。 刘晏赢得最多,许西城打得最淡定,就柳莎一个人输得哇哇叫。 她招手把原渠唤过来:"你帮我打吧,看看这两个大男人就知道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这赢得有意思吗?" 刘晏挑挑眉不说话,许西城笑得温文尔雅。 原渠无奈道:"你明知道我扑克打得不好。" "那玩点别的!"旁边的美女们都跟着喊了起来,各个都笑吟吟的,一脸原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阿Paul他们在那哀声叹气,邱心早就习以为常,惯xing地拿那几个家伙开涮:"叹什么气,明知道原渠受欢迎,还没习惯啊?" "怎么那些女人也喜欢他?" "别忘了那几个女人里还有你老婆!" "西洋棋?"许西城提议。 "我没意见。"原渠笑着道。 刘晏忍不住看了原渠一眼,也点了点头:"可以。" 三个人抓阄,刘晏先跟许西城下,他们下的是快棋,这一盘下了半个小时,不算长也不算短。 但基本上周围懂行的人都知道,两个人水平都不差,特别是刘晏。 "看不出来啊,这小子挺行的。"阿Paul摸着下巴研究了一会儿棋盘。 轮到原渠和刘晏时,刘晏反而有些犹豫。 柳莎小声问阿Paul:"他这是怎么了?不想跟原渠下啊?" "不是。"刘晏先回答了他,他笑了笑:"就是我跟原渠下起来,一时半会儿下不完。" "是吗?"柳莎疑惑地看向原渠。 "没关系,就下轮回45分钟吧。"原渠笑着说。 "也好。" 然而不到三十分钟,局势就出现了一面倒的qíng况。 刘晏很快举手投降了,被碾压的样子让旁边的人都憋不住笑了,刘晏棋品不错,就是看着棋盘整个人有些懵。 "怎么会……" "怎么不会了?"原渠笑得格外高兴:"你当年下棋还是跟我学的,赢你很难吗?" 刘晏有些愣地看了他一眼。 的确,他当年下棋都是跟原渠学的,但没多久就能跟原渠下成平手了。 后来下棋的时候,两个人一般都会厮杀得异常惨烈,有时候能玩儿几个小时,哪像这一局,几乎从开始,原渠就在压着他的弱点进攻。 所以……原渠那几年都是故意让他的了? 刘晏忽然觉得浑身难受,倒不是气闷,而是有些茫然若失。 分手了,所以该是怎样就是怎样,连下棋也变得这么不客气了,也确实是……原渠的风格。 刘晏最开始就希望原渠能够这样,两个人说清楚讲明白了,然后好聚好散,可是原渠真的这样了,他又觉得……不是滋味。 果然人都是作的。 "对了,柳莎,你们安排的什么惩罚?"原渠一开口,柳莎她们就兴奋地拍起手。 "当然是跳泳池了!" "等等老师,我还没跟你下呢。"许西城眼神灼灼地看着原渠。 "你凑什么热闹?"原渠失笑道。 "虽然我水平不高,但老师,你上次还输给我了,就给我一次机会吧?"许西城不自觉地透露出一丝丝亲昵。 其他人又呼啦啦地鼓起掌,笑闹起哄。 唯独刘晏有些莫名地看了原渠一眼,在自己都毫无察觉时,嘴巴已经不知不觉地抿了起来。 ☆、 第12章 原渠还是赢了,但赢得十分有技巧,让跟他下棋的人深深体会了一把博弈的乐趣,一般的人还真不看出来他在棋盘上放了水,因为这种放水比发挥原本的水平战胜对手要难得多。比起前几局大张旗鼓地压迫着对手攻击,对许西城不动声色地让步完全体会出了原渠这人见人下菜的习xing。即便输了的人发现了原渠的'委屈',不仅不会气急败坏,还能体谅他的这份用心,不知不觉地掉进原渠挖好的大坑。 像刘晏,不久前都还在享受这种待遇。不过那时候原渠做得更隐秘,刘晏是真的不知道他西洋棋的水平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他看了眼输了棋还在那缠着原渠的许西城,顿时觉得这个明明能赢得大多数人好感的家伙碍眼无比。 除此之外还有点心酸。 刘晏把手上的酒一口灌进嘴里,想去甲板chuī风。旁边那些家伙硬是没看出他脸色不对,都在嚷嚷着许西城接受惩罚。 许西城没有推拒,但到底年轻,虽然脸上看不出来,那一丝羞赧却瞒不过经验老道的人。 有些人瞬间了然了,不愧是原渠看上的人,这一点藏而不露的矛盾气质反而让人心痒痒。 "别欺负小许了,不就是跳泳池吗?我替他。"原渠笑着打断众人的哄闹,把集火对象转移到自己身上,他脱下最外面那件休闲外套时尖叫声立刻bào涨,几乎掀翻了游艇。 其实脱了上衣跳泳池对男人来说完全不算什么,这群人对许西城起哄一是想看看这人玩不玩得起,再则,他是原渠带来的人,但原渠对他什么态度他们也要掂一掂,如今看原渠都肯脱衣服了,立刻开始集中pào火。 能让原渠甘心被这么闹一闹是多年没有的事了,就算卡不到油,过过眼瘾也让人高兴啊。 "脱脱脱,继续脱!" "最好脱光了再跳!" "要不还是我来吧,老师你别脱了。" "哈哈哈哈,小许,你两可以一起跳啊,我们不介意!" "一起跳!一起跳!" 一时间,泳池边的气氛热烈无比。 柳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面无表qíng喝闷酒的刘晏身边,撞了撞他的肩膀。 "你怎么不过去?" 刘晏望着热闹的人群,摇摇头,眼底有一丝迷茫:"原来他也能这么闹腾的吗?" 柳莎当然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她忍不住笑了,看向身边高大英俊日趋成熟的男人,意有所指道:"你以为原渠凭什么让那么多人念念不忘?他要是愿意,谁都不愿意从他身上挪开眼睛。" 柳莎说话间,原渠已经脱掉了POLO衫,露出可以让人流口水的好身材,像矫健的豹一头扎进了水里,游了几米后又从水底猛地起身,抖落晶亮的水珠,朝岸上的人勾了勾手指。岸上那些早已按捺不住的女人们已经扑通扑通掉进了泳池,原渠却快速游到另一边,趴在岸边和许西城说着话。 "五年前,原渠也经常这么玩儿,他要是愿意做些什么,那些家伙们就会兴奋得不得了,跟着他一起闹腾。"柳莎一边说一边笑着朝泳池里的赵卿挥了挥手。 "所以……他是因为我才一直待在餐厅的?"刘晏愣愣地问。 跟原渠在一起的那几年,他们也经常参加这种聚会,但原渠一直都清清慡慡地和他们聊天看球,或者去餐厅做几盘点心,很少有这样兴奋玩闹的时候。 "那不是因为你喜欢吗?"柳莎笑着眨眨眼:"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参加聚会的时候,原渠被他们闹得太狠喝多了,那时候你一直板着脸呢,我们当时都觉得他遇到了妻管严。"她耸了耸肩:"后来原渠就不怎么去凑热闹了,原渠不主动,那群男人也不敢闹他。" 好一会儿,刘晏才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眼空掉的酒杯。 "原来是这样。"刘晏低声问柳莎:"跟我在一起那五年,原渠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柳莎噗嗤一声笑了:"话不是这么说,能让原渠为你退让也算是一种本事,你以为谁都可以?" 刘晏看了眼不远处的原渠,不说话了。 一个月后,谢渊主动请赵卿等人吃了一次饭,名目是他刚刚签约了国内一家新公司。原渠并没有到场,他和许西城出国参加设计展了。谢渊席上表现得有些遗憾,他一直没有放弃和原渠接触,但原渠既没有刻意避而不见,态度上也无一丝暧昧,相处时就像老同学一样,带着些多年未见的生疏和客气,让谢渊无法再近一步。 谢渊请客不久后,原渠和许西城回国。他们回国的那几天,网络媒体铺天盖地都是谢渊的新闻。传媒巨头公司新晋的CEO公开出柜,在访谈时公开表示错过了当年的初恋qíng人,以至于到现在仍然后悔,深qíng执着的姿态感动了许多人,大胆的作风也叫人钦佩。 等原渠回公司时,周围人的眼神果断不对了,各个跟探照灯似的盯着他。 原渠的助理小魏偷偷跟他讲:"那个最近很火的谢渊到公司来啦,他说这次不叫人送花了,改成他亲自送,希望你不要拒绝。"小魏一边讲一边伸出大拇指,由衷赞叹道:"老大,你真牛!" 原渠没收谢渊的花,但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当天晚上和谢渊吃了顿饭。分别的时候,年近四十的大男人拉着他的手臂,给了他一个哥两好的拥抱,谢渊的依依不舍太明显,让原渠心底有几分唏嘘,然而唏嘘归唏嘘,有些失去的终究是回不来了。 "我总以为自己还年轻,结果这么多年过去,我放不下的还是在国内。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谢渊依旧俊秀的眉眼在岁月的浇灌下变得成熟醉人,低沉柔和的语气又让人想再多听他说几句话,可惜原渠虽然爱皮相,但和谢渊的过去实在算不上美好。 活到原渠这个份上,利己主义的jīng神已经深入骨髓,在保护自己和有限伤害他人的qíng况下,他肯定选择前者。谢渊哪怕受到一些打击,哪怕不能完成所谓的心愿,对他未来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原渠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了,以你的条件还怕找不到更好的?" 谢渊在他耳边叹了口气,笑道:"那给我唱首歌吧。" 原渠一怔,想了想:"就唱毕业晚会上唱过的那首《往事只能回味》。" 不等谢渊反应,原渠就走到舞台旁边跟人耳语了几句,接着就拿着话筒上了小舞台。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海边的餐厅,本来就一直有驻唱歌手在暖场,原渠上去的时候也没几个人注意。等到他跟着伴奏缓缓开口,才渐渐有人把目光移到舞台上。 原渠早就习惯了他人的注视,站在麦克风后,随意地随着拍子晃动。 chūn末夏初的天气已经微微有些燥热,但傍晚有海风chuī过,也让人感到舒服。 原渠拿起话筒唱得沉醉,海风偶尔撩过,竟然让温馨的餐厅有了几分寂寞的味道。 一首歌唱完,原渠回到座位上,不久就有服务生送来了几张jīng致的名片。 原渠推拒了,拿起外套起身。 "走吧。"原本就是要走的,已经多唱了一首歌,还留恋什么? 谢渊笑着摇了摇头:"就因为你总是这样,才有那么多人飞蛾扑火。" 原渠正了正领带,笑容中不乏狡黠与骄傲:"就算活到八十岁,我也是有魅力的老头子。" 原渠和谢渊走后不久,吧台边坐了很久的男人才跟着起身。 刘晏想起在台上悠闲哼着歌的原渠。 他怎么知道到海边吃顿饭喝个酒还能碰见原渠和人约会? 刘晏一口把剩下的酒喝光,放下杯子离开了餐厅。 ☆、 第13章 刘晏没想到那么快就又要麻烦原渠。 原渠也没想到难得去一趟公司,竟然在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搀着个年纪不小的老人家挡在他面前,有些局促地朝原渠开口:"原先生吗?我们想找刘晏。" 原渠把她们带到了休息室,给刘晏打了个电话。 刘晏那头声音嘈杂,像是在公路边上,隔了几秒钟等周围安静下来了,他才跟原渠讲了几句。了解了原渠那边的qíng况后,刘晏声音沉了几分。 "我马上回来。"末了,又加了句:"麻烦你了。" 原渠给她们找了个单独的会议室,把那些好奇地小员工们赶到一边,让人给两位女士买了热饮,等刘晏一身风尘的赶过来,才带上门离开。 没多久,刘晏就领着人从会议室出来了。 他看上去jīng神不太好,虽然穿得整齐,但明显没花太多心思。 原本刘晏也不是时时刻刻注意这些细节的人,过去大多时候,都是原渠帮他规整。 刘晏胜在天生底子好,不管穿什么都英俊bī人,气质胜过一般人太多,就算不怎么打扮,也落拓得有型,但从会议室出来时,他看着却比什么时候都疲惫。 原本还打算跟原渠说两句,这时候又实在不方便,刘晏跟原渠打了招呼就带着人离开了。 当天夜里,原渠接到刘晏的电话。 白天来的两个人是刘晏的奶奶和姑姑,原本都是住在老家的,这次来是打算找刘晏借钱。 刘晏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原渠听他qíng绪低落,多问了一句。 "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刘晏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他们去了曾经总是光顾的酒吧。 两个人一起进门的时候,熟悉的酒保还跟他们打了招呼,明显把他们当成了过去的模范qíng侣。 原渠打算开口解释两句,却被刘晏拉到了熟悉的位置。 "怎么?" "你真打算跟他们解释一晚上?"刘晏摇摇头,点了一打酒,看着就是要买醉的架势。 几杯下去,买醉变成了谈心。 昏暗的灯光下,刘晏的表qíng变得模糊又空白,脸上还有那么点不知所措和无奈。 "我没想到,她们竟然会主动来找我。抱歉,还打扰到了你。"他抬起头,有些希冀地看着原渠。 原渠没像从前一样揉他的头发,也没像对谢渊的时候拍他的背,他就是安静地看着刘晏。 刘晏有些安心又有些失落,原本要说的那些话也停在了喉咙口,总觉得说出来像是故意装可怜似的。 他心里自嘲,脸上也不免带了些出来。 "当初把你和你妈妈赶出来的就是她们吗?"原渠开口问。 刘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原渠挑眉:"你真以为我当初随随便便就借一大笔钱给你?" 刘晏点点头,竟然也自然地认可了原渠的做法。 "是她们。"刘晏的视线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原渠的手抬了抬还是放了下去。 就算看着再怎么成熟稳重,在事业上有多大的突破,归根结底,刘晏也才二十多岁。 男人三十而立,在很多方面,刘晏已经超前进入了这个阶段,但也有很多方面,他还停留在过去。 原渠其实大约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才会主动约刘晏出来。 刘晏他妈当年艾滋病晚期,他大学一起合作创业的伙伴又拿钱跑了,当时刘晏大概也是没办法才找上自己。 谁叫偏偏是那个时候,他看上了刘晏呢? "看到她们,我总会想起我妈,想起我妈最后的样子。"刘晏灌了一大口酒:"血缘关系到底是什么东西?就算再亲的人到了那种时候还不是说抛弃就抛弃。我妈是被我爸传染的,她们凭什么把她赶出去?她做错了什么?"刘晏一口接一口的喝酒,话也越说越多:"其实我妈不是没钱吃药,当时我已经把钱拿回去了。她就是伤心,伤心她一辈子就这么毁在一个人身上,最后连仅剩的几个亲人也对她防备又避讳。她太傻了,别人算什么?她又不是为了别人活着,她怎么就不能为自己想想呢?" 原渠一直在陪他喝酒,刘晏不知道这几天经历了什么,qíng绪一下子上头,眼眶都微微红了。 "我要是她,肯定好好活着。要比谁都活得好,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哪怕是绝症又怎么样,好好治疗不是一样能活到正常人的岁数吗?可她就这么走了……" 刘晏一直喝一直哑着喉咙说,到最后醉得不行了趴倒在桌子上,原渠的手才落到了他的头上,揉了一把才缓慢地挪开了。 "傻子。"刘晏真是个傻子。 那天喝得酩酊大醉后,刘晏变得忙碌起来,但和原渠的联系一直没断。原渠没主动问起他家里的事qíng,刘晏也没怎么提,似乎事qíng就这么过去了。刘晏却开始频频约原渠出来喝酒,原渠有空的时候就去,聊得也是平平常常的话题,譬如当天刚刚打完的一场篮球赛,或者地区出台的什么新政策,股市上的某个抛物线,甚至是邻居家的狗。 两个人聊天的气氛很不错,但也仅止于此。 刘晏的心qíng其实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原渠偶尔盯着他的眉眼,总觉得这家伙不知不觉有了些不同,或许连刘晏自己都没发现,但比起一年前的张扬肆意,他实在沉稳了太多。 人的成熟有时候是不需要跌宕起伏的,潜移默化中很多东西都会慢慢变化。 突然出现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名词,背后还牵连了狗血大戏。祖宅要拆迁了,但刘晏奶奶这一支只有刘晏这一个男丁,族里要她们把刘晏领回去,否则分房分钱都有困难。刘晏的堂弟等着钱救命,刘晏于qíng于理都要回去一趟,但认了这门亲戚将来的麻烦事也不少,何况这还是刘晏心里的一道坎。 刘晏怎么处理得他们不知道,但跑来的奶奶和姑姑没多久就离开了。谁知道,这边的事qíng刚解决,刘晏的工作又出了问题。他手上有笔投资惹了麻烦,刘晏作为出资人要配合警方做些调查。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新闻一出来,消息在圈内传开,刘晏的其他投资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这事qíng赵卿几个帮不上忙,还是原渠背后出了些力。他动了家里的关系,才让刘晏抽开了身,好险脱离了池鱼的身份。刘晏从头到尾不知qíng,赵卿几个看着原渠的眼神都不同了,像是已经看穿他的意图。 这事之后,刘晏明显更稳重了。 照柳莎的话来说,就是曾经把日子过得骄傲又jīng彩的刘晏归根到底也是个有烦恼有痛苦的普通人。人总是摔着摔着摔着,慢慢路也就走好了。 庆幸刘晏摔得早,脸也没残。 "老天还是很爱他的。"柳莎如是说。 当时原渠正在吃汤圆,闻言差点被烫到了嘴。他回味了一下柳莎的话:"我原本喜欢的也是个普通又漂亮的年轻人,年轻人嘛,有一点脾气和骄傲都是可以容忍的,也是很可爱的。" 柳莎帮他cha好一瓶花,看了眼手表,抱怨了一下买酱油都买了二十分钟的赵卿,又开口问:"现在呢,现在你就不喜欢他了?"刘晏做的那些事柳莎听说了一些,义愤填膺的时候过去了,现在满心只想看好戏。 原渠又吃了一颗汤圆,扯下身上的围裙,含混着说:"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柳莎还想再问,酱油买了二十分钟的赵卿恰好回来,三两句话间又把话题带到了其他方向。 ☆、 第14章 刘晏最近的工作陷入了瓶颈,谁也不能保证一直一帆风顺,何况他是做投资的。投资这种事qíng,赚的时候钵满瓢满,亏的时候跳楼的也不在少数。刘晏胆大心细,也早有了各种思想准备,因此事qíng发生时,也没大呼小叫,但忙也是真的忙了起来,熬夜加班都是家常便饭,但依然会喊原渠出来聚,有时候是一圈朋友,有时候是单独和原渠出来喝酒。刘晏偶尔会庆幸自己之前近乎无理取闹地要求原渠依然接纳自己作为朋友的举动,那让他在忙碌之余有了喘息的余地,并且能够适时地转移注意力。 他并不常常跟原渠抱怨事业上的困难,但也没完全避讳这些问题。原渠是个很有经验的人,不管在哪方面总能给人一些合适的建议,但并不qiáng迫人接受。原渠个xing如此,之前的五年刘晏已经认识得太过清晰,他知道原渠不管表面上表现得多么花团锦簇和人相处得多么融洽,也是个很难焐热的人。太自我,太自私,就算满腔热qíng投入进去也不见得能得到多少回报。 但这段时间的接触,刘晏又发现了一些不一样。那是作为qíng人的时候没办法察觉的东西。 刘晏在拿回了一笔投资收益后,开始转型做实业,他选的餐饮行当,竞争激烈,但做得好肯定饿不死。在陆陆续续又忙了两三个月后,餐厅的前期准备总算是弄完了。刘晏约了一圈人出来吃饭,这几个月,哥几个能搭把手的都搭了把手,刘晏心里都记着,约到原渠头上的时候,原渠有些为难。 刘晏靠在墙角抽烟,餐厅刚搞完装修,里面还在收拾,他身上乱的很,头发也没怎么打理,但依然英俊,那种极为男人的英俊很容易让小姑娘们红脸。 原渠连为难都表现得从容,让人恨不起来。 "真的不能来吗?餐厅可是你设计的,你就不想来看看最后弄好的样子?"刘晏指尖夹着烟,感冒了一段时间没完全好,嗓子还有些哑。 "我心里都有数。"原渠弄这些也算是大材小用了,老早就在心里画好了图纸。 刘晏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 "图纸跟实物肯定是不同的,我这边就快收拾gān净了,赵卿他们几个都过来了。" "实在是不方便。" 刘晏抿了抿嘴,"难道是有约会?" 原渠笑了一声:"算是吧。" 刘晏捏着手机走到了光亮的位置,如果这会儿还不知道心里为什么难受,那他这二十多年也真算是白活了。 人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可以得过且过,一旦脑子醒了再装糊涂,那就是智商qíng商双重欠费了。 刘晏好歹没到那一步,在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还是选择推开了那扇门。 刘晏心里也是有过波折的。 原本以为能潇洒分手,跟原渠桥归桥路归路,结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分得越久,心里头越不是滋味,这么兜兜转转大半年,日子也不是不能过,但有原渠跟没原渠,那感觉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对原渠,大概远不止当初自个儿揣度的喜欢,再往深了想,刘晏就打住了。这种事儿讲究个刚刚好,刘晏还不想一开始就掉进无底深渊,哪怕他已经不知不觉在坑里挣扎了老长时间。 一旦回过神来,刘晏就知道自己栽大发了。分手容易复合难,当初分得有多潇洒,这会儿想再续前缘就有多难,连传说中前前任都折戟沉沙了,刘晏自个儿心里也没底。 他脸上不动声色地又点了根烟,在下头员工跟他打招呼时还淡定地回了个笑。 谁都不知道他心里转过了多少念头。 指尖的烟袅袅燃烧,想到原渠刚刚绕在嘴边的约会,刘晏心里跟打了几根桩似的。 他想起刚刚跟原渠的那个电话。 "是那个许西城吧!" 刘晏也不知道当时他嘴里有没有冒出什么酸味,但他肯定是尽量压抑过的,至于原渠有没有听出什么,那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原渠在电话里没说的太具体。本来嘛,他们两个就算现在相处得再自然,毕竟还有个前男友的关系,以原渠的xing格,不着痕迹一带而过是肯定的了。 也许等他们这边有了消息,原渠那头都已经事成了。 刘晏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连嘴里的烟都觉得苦兮兮的。他灭了烟头,被柳莎他们拉到了人堆里,一边笑着和他们碰杯,心里面却是闷得慌。 以原渠的xing格想跟他细水长流慢慢磨那都是瞎扯淡,你跟他来软的,他就各种滑溜,你跟他来硬的,那不现实。他们都不是那种极端的人,但到了这会儿,让刘晏就这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也是不可能的。 刘晏不是那种一直自苦的人,真要那样,早几年他走投无路投奔原渠之前就该去跳河了。 他肯定也不会坐以待毙。 "今天原渠怎么没来啊?" 说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阿Paul一开口,旁边的柳莎就喊起来:"Frank和他学生约会去了。"一旦柳莎这么喊原渠,绝对是想看好戏。 江陵一脸诧异:"约什么会?把人一起喊过来热闹热闹啊,正好也让我见见人。"江陵之前一个月都在外面出差,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没见过传说中和原渠打得火热的许西城。 这话一出口,立刻得到了众人的赞同,江陵接过刘晏亲自给他倒的啤酒,顿时受宠若惊。 "快,快,现在就去打电话。什么时候不能约会呀,今天就应该来见见家长!"一群人在那头起哄,柳莎被推举为代表给原渠打电话,唯独赵卿暗地里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说:"我们这么打扰人家约会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还是算了吧?" 刘晏咔擦切了块水果,把盘子推到被吓了一跳的赵卿身边:"吃水果。" 赵卿默默地拿叉子挑了一块放进嘴里。 那边柳莎已经代表群众表达了他们的建议,电话那头的原渠被众人哄闹得厉害却没松口,还是他旁边的许西城自个儿应了。因为开的是免提,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那气氛真是亲密又自然,听得刘晏心里直发堵,酒都多喝了好几杯。 原渠总算答应要过来,许西城肯定是一块儿来的。 最起码比让人家去二人世界要好。 刘晏把剩下的酒一口闷了,又招呼人加了几个菜。 柳莎光荣完成任务,在其他人没注意的时候对刘晏使了个眼色。 刘晏放下了酒杯,跟着她到了厨房。 柳莎也不绕弯子,进了厨房就开门见山道:"要不是你当初喊我一声姐,这忙我铁定不帮。" 刘晏微微一怔,很快缓和了表qíng,他倒是不那么冲动了,也没刻意反驳柳莎的话。 柳莎既然愿意开这个口,心里肯定是有些成算的,她一向拿得准朋友之间的距离,愿意介入到这个程度,必定是心里有些旁的念头。 刘晏能摸出个大概,到底拿不准。总不会是柳莎看他比较顺眼吧? "我能做的不多,你要是真的还想着原渠,就自己想想办法。说到底,感qíng都是你们自个儿的事qíng,原渠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如今走到这一步,后面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柳莎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橙子,切开放进榨汁机,等一杯新鲜果汁倒进了杯子,才对刘晏道:"希望你运气够好。" 刘晏看她走出了厨房,心里还有些乱,兜里的手机响了好几声才接通电话,竟然是许久没联系的原小野。 原小野在那头惊慌失措,一听就是没了主心骨的模样。 "刘晏,你赶紧过来,我哥他出事了!" ☆、 第15章 T 刘晏赶到医院才知道原渠是右小臂关节骨折,他气喘吁吁推开病房门,里面的人恰好诧异地抬头,然后刘晏才被后面等着的人不耐烦地推进房间。 "刘晏,你别挡着门啊,让我们进去。" 餐厅里的一堆人都转战医院,刘晏他们还是先到的,一路上开车的速度让同车的人尚且心有余悸,一个个看刘晏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但谁也没多说一个字。 有些东西是不必宣之于口的,况且左右都是朋友,人家的感qíng他们也不方便cha手,只能略过这一桩,问起原渠的伤势。 "好好的人,怎么就骨折了,和你一道的小朋友呢?"邱心开口问。他们来得急,没问得太详细,看刘晏那样子还以为出了大事,在门口碰到原小野才知道原渠的qíng况纷纷松了口气。 "遇到了一些小麻烦,谁知道原小野大惊小怪,把你们都招来了。"原渠右手被固定在胸口,半靠在chuáng上。因为手臂受了伤,身上衬衣老早已经脱了,为了方便起见,他只穿了件短袖的T恤,此时露出半截结实的手臂,jīng神看起来还不错。 病房里来的朋友一一问候原渠的伤势,刘晏趁机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他汗出得太多,连后背也微微湿了,看起来倒比躺在chuáng上的人还要láng狈几分,洗了脸出来,一病房的人居然走得七七八八了,剩下刘晏和原渠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都走了?" "我让他们回去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这边也没什么大问题,都留在这里,护士一会儿也会赶人。" 刘晏点点头,眼神一直放在原渠身上。 不过是一通电话,一顿饭的时间,竟然像是过了很久似的。 刘晏还不想走,他估摸着原渠也没有要赶人的意思,就挪到了chuáng边。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原渠问。 洗手间里没毛巾,刘晏随便抹了把脸就出来了,现在脸上还是湿的。 "天气有点热。"刘晏挽起袖子,坐到chuáng边的椅子上。 原渠挑了挑眉,现在的天气还远不到走一路就出汗的程度,况且以刘晏的体力,要出汗还没么容易。 "你的手怎么样了?还疼不疼?"刘晏这时候真不敢回想刚刚接到原小野电话时的心qíng。 那种感觉但愿这辈子也别再经历一次。 "疼过了,这会儿还没感觉。伤筋动骨一百天,总归是要养几个月的,就当放假了。" 刘晏点点头:"是怎么伤的?" 他一开口就问了其他人都没主动开口问的问题。 倒不是说刘晏有多直白,而是在心理层面上,他始终没把原渠放在太远的位置。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就算自以为是地跟原渠分了手,还特别自私地缠着人家要跟人家做朋友。 哪怕是自私,刘晏也自私得很坦dàng,并不屑于欺骗什么,他宁愿一开始就袒露身上的某方面缺点,也不想在日后长久的相处中眼睁睁看着感qíng因为落差感而逐渐变淡。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原渠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 原渠觉得没必要瞒他。 "帮许西城挡了一棍子,他爸打的。"所以许西城才没出现在医院,他这会儿正在安抚他的家人。 刘晏心里有点抗拒这个答案,许西城的家人都到动手这个程度了,那原渠跟他是走到哪一步了? 刘晏有点心慌,但还得稳住自己,不能自己先乱了,之前也老早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谁知道会在路上碰见他爸妈?"原渠无奈地摇摇头。"当时那个角度的确容易让人误会,那一棍子本来也不是打我的,他爸气急了,棍子照着他的肩膀打过来的,我伸手挡了一下。许西城很有天分,伤到哪里也不该伤到最重要的右手。" 刘晏听完就想起了当初那场让他躺了个把月的车祸,现在角色一对调,心里的难受就有些难以遏制了,他很想说一句"那你呢?"又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反倒是原渠安慰了他两句:"放心,我有分寸,顶多就是个骨折。"原渠看刘晏一直板着脸,忍不住坐起身,凑到他面前。 "刘晏,你今天话很少。" 刘晏脸上还有几颗水珠,纤长的睫毛微微垂着,挺直的鼻梁下嘴角始终抿着,完全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原渠太了解他了,不由莞尔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刘晏一愣。 原渠已经很久没这么撩拨过他了,自从两个人说好做朋友之后,原渠一直谨守分寸,丝毫也不越界,这种有些许暧昧含义的话是再也没说过的,刘晏心里起起伏伏,不知道该诧异还是高兴。 谁知没等他说话原渠先笑了起来:"就算真吃醋也千万别告诉我,我怕到时候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他喝了口水,眼里有几分深意,玩笑一般开口道:"当初说好了合约结束之后好好做朋友,你应该不是那种爱毁约的人吧。" 刘晏只觉得兜头一盆凉水泼下来,顿时彻骨冰凉。 刘晏做梦都想不到他会落到进退两难的地步。 不争是不可能的,可要争得露了声色,原渠肯定分分钟让他出局。小心翼翼藏着掖着根本不是刘晏的xing格,但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他也开始慢慢了解了妥协的重要xing。肆意妄为虽然愉快,但人生在世,要是没有一点制约自己的东西,那活得不是洒脱,是寂寞。 许西城给原渠请了个全天候的看护,他初出社会,在原渠的提携下刚刚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现在事业正在蓬勃的上升期,让他一个年轻小伙子二十四小时照顾原渠肯定是不现实的。 原小野自告奋勇过,被原渠一口否了。以原小野至今还毛毛躁躁的xing格,能够照顾好自己已经不错了,原渠对他的唯一要求就是守口如瓶。毕竟,惹来了原妈,原渠又免不了过上好长一段被人念叨的日子。 原渠受伤之后,许西城来得不算勤。原渠大约也能猜到,虽然年轻小子内心火热,但也正因为年轻,还没办法完全脱离家庭,更不可能分分钟放弃一切,追求摸不准的感qíng。更何况还有来自家庭的阻力,看许西城当时动都不动任他爸动手的样子就知道,在他心里父母家庭的地位肯定是不轻的。 原渠当然不会把这种话放到嘴上讲,每次许西城来的时候也尽量安慰他。许西城倒是表现出愧疚的样子,也把家里的问题和原渠说了,但对目前的困境暂时还无能为力。说到底,许西城才刚出社会,也不是狠心舍下父母的xing格,以他某种程度上的聪明世故,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不难猜测。和他父母的相遇,不过是把一切放到了台面上。 许西城似乎也预感到,这段由他起头的追求恐怕已经不会那么顺利了,而每次见到原渠时,原渠的成熟和轻松又似乎给了他偌大的压力,渐渐的,他到医院次数少了。 追求进行时不等于恋爱进行时,许西城就算稍微退步也不会显得那么尴尬。 而原渠至不曾挑明松口的态度又给许西城留下了足够的退路,让他能够轻松回归原来的位置。 这是原渠的处事之道,许西城刚刚摸到了皮毛。 刘晏到医院的次数倒是很固定,理由是他那个刚刚装修完毕的餐厅还需要原渠这个总设计师。 其实设计的工作当初已经做得差不多,只需要在细节部分添添补补一番,刘晏一趟一趟的到医院纯粹是因为私心,刘晏不说,原渠也当不知道。 不过去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发现了不对劲。 "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刘晏把带来的汤放在桌子上,他到医院从不买花,向来是带饭带菜或者汤汤水水,从水果到零食,从高档餐厅到路边小店,反正总离不了一个'吃'字。至于鲜花什么的,那是完全没有的,不必要的时候他不爱玩格调,更怕原渠以此为借口赶人。 "今天季阿姨家里添孙,她去看她媳妇了,我放了她假。"原渠取下眼镜,他之前订了几本国外设计领域的杂志,一直也没时间看,难得闲下来正好翻一翻。 刘晏点点头,把带来的汤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你一会儿喝一点。"然后立刻就转移到餐厅的事qíng上:"吧台我还想加一点装饰,你上次跟我讲的那种极简主义的灯我很喜欢,已经订了一批,等到货的时候你帮我把把关。" "行啊,反正我是按工时收费的。"原渠把书扑到一边,额前的一戳头发有些卷翘,他笑了笑:"你餐厅应该都弄得差不多了,还要添什么?再弄下去就太繁复了,会破坏原本的气质。" 刘晏一顿,继而笑起来:"是差不多了,我只是想jīng益求jīng,毕竟是自己的店。" "这倒是你的风格。"原渠顺口道,然而话说完脸上的笑却淡了些,看得刘晏心惊胆战。 当初原渠和刘晏住的房子本来也就是jīng装修的样板房,原渠设计的很棒,但刘晏总喜欢买些乱七八糟的很不艺术的东西往家里搁,慢慢这些东西多了,原渠也懒得说他了,刘晏买回来的东西虽然说不上多合适,但一件件的,硬生生让家像个家了。刘晏不爱把这些放在嘴上说,平时的做派也根本看不出会捣腾这些,其实折腾起来,比原渠更厉害。 原渠的视线在刘晏脸上多停留了两秒:"没吃饭就一起吃吧,晚上应该没人过来了。" 刘晏立刻去捣腾保温盒,背过身的时候,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了几度。 没高兴两秒,许西城就来了。 许西城给原渠带来了一套画板。 刘晏对许西城摆不出笑容,只客气地点了点头。他风度上佳,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人讨厌,再加上气质和长相,其实是十分招蜂引蝶的,然而刘晏爱画圈,旁人想要进他的圈子太难,更谬论去攻克这个难关。 许西城天生敏锐,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又是相互的,刘晏看不上他,他也自动跟刘晏保持了距离,面子上过得去就成。 原渠伤了手,刘晏原本以为许西城这套画具是无用武之地的,谁知道原渠左手随便勾勒一下,就是一副生动有趣的图画,不像他平时设计东西时的风格,那种毛毛躁躁的小卡通反而让人看得停不下来。 刘晏一出神,滚烫的汤倒在了手背上,他眉头一皱,原渠放下了笔。 "赶紧去冲冲,烫的严重吗?医院里有烫伤膏。" "不用了,应该没什么。"刘晏把手从水管下拿出来,已经红了一片。 "去擦个药,又没几步路。"原渠劝他。 刘晏瞟了眼chuáng边的许西城,对方朝他笑了笑,也跟着说:"刘哥,你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原渠跟着点了点头。刘晏顿时心里憋屈,只能闷着声出了病房门。 他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搞定了手上的问题,回来时却看见许西城两手握住了原渠的手。 刘晏手背疼得厉害,心里也跟着纠成了一团。 不是最近都不来了吗?现在又是什么意思……以原渠的xing格,肯定不会就这么妥协……吧!? ☆、 第16章 刘晏的水深火热并没有结束,哪怕许西城走了,也并不能消减他心里的起伏。曾经的刘晏会因为骄傲而隐忍,在慢慢察觉到原渠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后,想把什么都摊开谈的刘晏不得不三思而后行,因为原渠态度分明得让人简直无从下手。 这天刘晏来得不巧,他到医院没多久天就yīn了,然后噼里啪啦地下起了bào雨。最近市里到处都在修路,原渠住的医院地势低洼,又恰好在修路的地段,bào雨下了一两个小时就变成了积水重灾区。 "晚点再走吧,看这个天,一时半会儿雨停不了。" 原渠一开口,刘晏就点头了,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刘晏顺手给原渠倒了杯热茶,一边不经意地问:"你跟许西城最近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 "那样是哪样?" 原渠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半晌才开口道:"你挺好奇啊?" "关心你成不成?"刘晏张口就来。 "成是成,就是容易让人误会。"原渠笑了笑。 "怎么就让人误会了,难道他们几个不会问这些事?" "别人问跟你问总是不一样的。" 刘晏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诧异地望着原渠。 原渠咔擦咬了一口大苹果:"看我做什么,我不是实话实说吗?刘晏,你有没有身为前男友的自觉?你一个前任问我这些事不觉得别扭吗?" 刘晏不知道怎么松了口气,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酸苦,脸上却还在笑:"那你想不想讲讲?反正在医院里也挺无聊的,我们聊聊也不错。" 原渠继续咔擦咔擦地咬苹果:"要是多一个人就能打扑克了,多两个还能凑一桌麻将。" 刘晏给他递了条毛巾:"吃完擦手。" 原渠点头:"不喝茶了,喝多了又想上厕所。" 刘晏笑了:"你到底是手不方便还是腿脚不方便?不就是用左手吗?有那么难?" 原渠挑眉:"你行你试试。" 话题不知不觉被带得有些歪。 刘晏缓了一会儿转头问原渠:"你跟许西城是没打算再继续处下去了?"刘晏来医院探望的时间不太固定,但次数却不少,跟照顾原渠的季阿姨也混熟了,也从她那里打听到她实际上的雇主早已经变成了原渠。 原渠压根没打算让许西城给他付什么医药费,就算请人也是他自己掏的钱,而许西城到医院的次数也确实不像一个感qíng火热的追求者。刘晏心里有那么一丝小火焰,细细地顽qiáng地燃烧着。 原渠有点儿想抽烟,他烟瘾原本不大,但之前的大半年抽的猛了些,现在一下子停下来总有点不舒服,不过在医院想抽烟不方便,原渠只能继续啃苹果。 "我跟他本来也算不上开始。"吃完了苹果,他懒洋洋地靠在chuáng头翻起书,窗外瓢泼大雨,他倒是一副悠哉自得的样子。在医院一段时间,竟然还把脸色养得更红润了,一点也不像年近四十的人。 原渠一边翻书一边说:"他才多大年纪,我又多大岁数?真想认真在一起,问题太多。" 刘晏哑口无言:"那你之前说……" 原渠抬眼瞥了他一眼:"我说什么你都当真?" 刘晏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原渠很久没见过他这个模样:"我自认有解决问题的信心和能力,但这种事qíng是需要双方配合的,我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没办法拖着一个走不动的人往前走,那样一个走的不甘心,一个嫌太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可你之前明明……" 原渠笑了,颇有些看破红尘的味道:"我不追求什么一辈子了,找个人过一段快活的日子不行吗?到最后也是好聚好散,谁都不欠谁的,这么算算,两个人也都不算吃亏。"原渠叹了口气,笑道:"我原本也不是理想主义的人,就算有走岔的时候,还不让人回头了?" 刘晏看着他好半天,他转过身洗了条毛巾,脸上的表qíng跟要哭出来似的。 他闷声道:"其实找个人一直一起过日子也是挺好的,找个合适的人就好了。" 原渠笑了一声,刘晏也猜不出他是什么表qíng,更不敢回头望了。 他不知道事到如今原渠还有没有找人过日子的想法,一个人要是真的心都累了,是很难再唤起希望的,更何况还是永远愿意对自己好的原渠。 原渠出院那天,原妈妈终于知道了他受伤的事qíng。原小野到底没藏住话,不过彼时,原妈妈正在夏威夷度假,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而且原渠状况已经稳定,她也就没临时取消行程,只打了个电话给刘晏,让他和原小野一起帮帮忙,别让原渠天天赖在家里,要多出去活动。 原小野出车祸那次,刘晏似乎在原妈妈那里刷下了很高的好感度,知道刘晏和原渠也是朋友之后,对刘晏表现得很是亲近,但偶尔仍然会用狐疑地眼神盯着原小野和刘晏,让刘晏十分头大。这次接原渠出院,刘晏和原小野亲自受了原妈妈的指派,至于其他的人,原小野压根没通知,原渠也不想劳师动众,所以医院的东西全是两个人帮忙搬回公寓的。 搬完东西,原小野先走了,他最近jiāo了个女友,正在蜜月期,分开一会儿都要念叨。 刘晏多留了一会儿,帮原渠把医院带回来的东西归整好。他原本就一个人住了很久,虽然过得谈不上有品质,但日常的家务还是不在话下的。帮原渠整理东西的时候,免不了看到一些旧物,很多都是刘晏过去几年一点点买回来的,原渠不是那种分了手就把前任东西扔光的人,而且这些年,他们都在过日子,谁会去记什么东西是对方买的,用着用着早就成了习惯。 当初刘晏带走的东西不多,现在看到肯定忍不住勾起往日回忆。 刘晏有点想不起来他对原渠的感觉是什么时候变化的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会下意识排斥原渠身边终年不断的莺莺燕燕,然而却没有立场去说什么,因为无论原渠怎么做怎么选他都无从置喙,两个人的开始就是源于一纸合约,原渠甚至分分钟都能和他说再见,哪怕他平时表现得多么柔软体贴。 是分手之后,刘晏才清晰地感觉到原渠xing格的棱角。 也让他陡然有了真实感。 原渠出院之后一个月,刘晏的新餐厅终于开业了。 在此之前,刘晏和原渠有半个多月没见面。这半个月刘晏出了趟远门,回来时风尘仆仆的样子,人也瘦了,眼神有些沧桑,看着却挺jīng神,笑起来的感觉又平添了些不同。 他这趟算是半旅游,也顺路去看看各地的餐厅。其实这工作应该在餐厅装修前就去做的,但那时候他心很乱,还要靠餐厅的事qíng分散注意力,这趟出门却是扎扎实实地对整个行业做了一番考察。他飞了几个城市,看完了自己想看的餐厅后,车进了川藏线,大半个月才重新回家。这一趟出门让刘晏的气质有了不小的变化,连原渠再见到他时也不得不承认他像是一夕成熟了。 新餐厅刚开张那天生意很不错,但忙而不乱,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刘晏的第一间餐厅是会员制的,就是不向普罗大众开放的会员制餐厅,听起来很高档,其实也是策略,为将来不同系列不同受众的餐厅做了一些铺垫和准备,他显然是真的要在实业上大展身手了。 餐厅虽然不至于车水马龙,会员其实并不少,刘晏之前投资了不少公司,人脉网络已经铺开,而人都是要吃饭的,刘晏这家餐厅菜品又很有特色,一来二去,餐厅的路子就打开了,客人竟然络绎不绝。 再聚会时,原渠已经玩笑地喊刘晏一声"刘老板"了,听起来有点像土大款,但架不住一群人笑得欢乐,刘晏也是一副欣然笑纳的样子,显然是不排斥这个玩笑称呼的。 当天刘晏邀了不少人,这次总算没人再开原渠和许西城的玩笑了。除了恭贺刘晏之外,大多人都在闲聊,成年人的聚会如果不是为了聚在一起泡妞,基本就是喝喝酒打打牌,其实刘晏他们偶尔也约在一起看足球,不过支持的队伍不一样,容易发生'bào力'冲突,最后这项活动就变成了同阵营才能参加的小型聚会了。 刘晏这次出门给一群朋友带了礼物,给原渠的是一串老天珠,经年的香火供奉,让老天珠的质感和气质都与其他的东西不同。这礼物送出去的时候就有人大笑起哄,说刘晏偏心眼儿,刘晏当时喝了口酒,一点儿尴尬也没有地拍着朋友的肩膀说:"那东西和原渠有缘。" 旁人笑得厉害,都以为刘晏是开玩笑,唯独原渠低头看了眼天珠,心里有些莫名。 ☆、 第17章 那天晚上酒续了一滩又一滩,大伙儿一段时间没聚,显然有些闹过头了。 阿铁他们在楼下玩三国杀,原渠抽空到二楼休息室抽了根烟,刘晏上来给他送了盘水果后就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聊天,他们聊了一些刘晏这次出行的见闻,也讲了些难得的收获,原渠知道川藏线难走,却不知道刘晏这一路如此惊险,但刘晏说得轻描淡写甚至偶尔带笑,虽然偶有心有余悸的喟叹,但大多时候对这段旅程是十分满足的。 也不知道是星光太好,还是酒意渐浓,又或者根本就是好长时间yù望没有得以抒发。 在月黑风高,星夜朦胧,气氛甚好的时候,刘晏把原渠推倒在沙发上。 在微醺的状态下,很容易凭着酒意做点什么,刘晏当初能推倒原渠一次,现在就能推倒第二次,但心qíng是完全不一样了。那会儿是年纪轻,不知者无畏,现在是一杯水晃悠,七上八下的,又不想放过好不容易抓到的机会。可要是真gān了想gān的事qíng,等原渠的理智回来了,他们还能有然后吗? 刘晏从热吻中挣扎出几分清醒,摸了摸原渠发烫的脸,在他耳朵边小声叫他的名字。 原渠一直勾着唇,看起来脑子清楚得很,眼睛里又有几分似是而非的迷蒙,刘晏瞧见他这样,心里面一片火热,脑子里放连续剧一样把以往的打码qíng节全都记起来了,下身立马就有了反应。他喘着粗气,看着原渠,竟然有几分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低着头在他颈子边狠狠吻了几下,原本想就这么算了,谁知道原渠的手居然扯开了他的皮带往更里面去了。 刘晏愣了一下,眼神复杂地望着明显比他醉得厉害的原渠。 再不动手就不叫男人了,一不做二不休么,刘晏直起身,扯开了衬衣、皮带,跨坐到原渠身上。他一边动手让原渠半硬的位置彻底硬起来,一边忍不住不断俯下身亲吻躺在沙发上的英俊男人,嘴里念叨着:"你醒来可别找我算账。" 原渠舔了下嘴唇,笑望着他:"算什么账?" 刘晏也不知道他是真朦胧还是假清醒,他翻身去旁边翻箱倒柜了一番,找到了一点用来润滑的东西,悉悉索索了一阵子后,板着脸回到沙发边,又跟还醒着的原渠狠狠地吻了一遍。 努力地吸了一口气,僵着身子坐到了原渠身上。 两个人几乎同时发出了低哑的呻吟,不过一个是疼的,一个是又疼又慡。 原渠眼中的诧异很快消失,他扶着刘晏的腰,看他主动在那里上下吞吐,嘴角的笑意深了一些,他低沉地喘着气,轻柔的安抚着刘晏僵硬的腰背。 "放松点,再这么下去,我快被你夹断了。" 刘晏僵着脸看了他一眼,眉间的沟壑让他有种别样的xing感迷人,连汗津津的发梢都散发着野xing的气息。这是个足够qiáng悍的男人,不管从jīng神上还是身体上都习惯了作为征服的一方,却不得不在这种时候孤注一掷。 身体的感觉很复杂,许多年前曾经彻彻底底惨烈过一次,如今留下的记忆越发鲜明,但另一个人的体温和触感却让人心头火热,甚至滋生出难以言喻的快感。 "亲爱的,慢一点,不用这么急。" 原渠的话让刘晏的动作一僵,嘴角也跟着抿了起来。 明明原渠的东西越来越热越来越大,偏偏嘴上还老说一些让人心里又酸又软的话。 等原渠伸手去帮刘晏抚弄他半软的东西时,刘晏才忍不住收缩了一下。 "继续。"原渠低喘着眯着眼睛望着他,微敞的衬衣露出线条紧实的胸膛,刘晏的手撑在他的耳朵边,忍不住咬了咬他的耳朵,大力地舔着他的耳垂,以近乎凶狠的进攻姿态掩饰着眼神里偶尔闪现的紧绷和无措。 毕竟很多年都没尝试过这样的姿态和位置,而刘晏是向来习惯掌控的。但在又一次和原渠紧贴在一起时,心里反而无畏无惧了。 慢慢的,他的动作变得流畅而富有节奏感,起伏的身躯绷起迷人的线条,微微仰起的脖子,喉结上下滚动,挣扎于yù望中的神qíng像是舒服又像是痛苦,但动作却没有停止,身体撞击的声音被放大到了极致,呼吸变得cháo湿而火热。 两个男人的喘息声在密闭的空间里jiāo替,伴随着yù望的蒸腾而逐渐热烈奔放,直到汗液都彻底融为一体,在猛烈的撞击中达到顶峰。 辛辛苦苦gān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光透过窗帘没遮到的fèng隙照进来,让满屋的láng藉和乱七八糟jiāo缠在一起的两人无所遁形。 翻到的酒瓶和花生壳散了一地,茶几上还有头天偷渡进来的下酒菜,这会儿也只剩下骨头残渣。 刘晏醒过来的时候,正对上原渠的眼睛,他看样子是醒了许久了。 刘晏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有点尴尬,他几乎不带表qíng地坐起身,眉头跟着抽了抽,然后翻身点了根烟。 抽了两口烟,刘晏转头望向有了空间坐起来的原渠,低沉道:"真有点疼。" 原渠忍不住笑了,就着那一点光,打量刘晏身上的痕迹:"难道不慡?" 刘晏没吭声,在原渠表现得这么理所当然的时候,他的心qíng明媚不起来。 原渠披了件衬衣,坐到刘晏旁边,从茶几上的烟盒里也抽出一根烟点燃了。 他哥两好的拍了拍刘晏的肩膀,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刘晏啊,咱两做个pào友怎么样?" 刘晏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到当初追着原渠,要跟他做回哥们的qíng景,差点感叹一句天道好轮回了。 但跨出了决定xing的一步,他和原渠的关系终于不用限定在朋友这个范围,对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计可施的刘晏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进步。 他很没节cao地妥协了,妥协得还很有技巧。 刘晏跳回chuáng上,人高马大的大男人蹭到原渠身边,一脸正经道:"我要求pào友的正规待遇,要定时耕耘,不能懈怠!" 原渠憋不住笑了,一边诧异什么时候刘晏竟然这么没脸没皮了? 也不对,刘晏这人,对外人那是绝对的一本正经翩翩风度,私底下其实缠人得厉害,什么话都信手拈来,他们在一起的五年里,刘晏在他面前耍无赖的次数不要太多。 刘晏看原渠没说话,心里忐忑,脸上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可没忘记还有个阶级敌人许西城,而且现在他才刚刚迈出一小步,如果这个时候不能保住优势,往后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故。 "你觉得怎么样?"刘晏认真地问他。 原渠收起玩笑的模样:"刘晏,这只是个意外。" 刘晏挑眉:"你跟我说过,如果朋友之间上了chuáng,肯定做不成单纯的朋友,所以你从不找身边的人,既然我已经成了你的例外,你是不是也不应该打破你的原则?" 原渠抽了口烟,侧头看他:"你宁愿做pào友也不当朋友?" 刘晏盯着他,语气平淡:"我不信你真的什么都没发现。" 原渠是多敏锐的人?他做到这一步,原渠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原渠弹了弹指间的烟灰:"刘晏,我是快四十岁的人了,没那么多jīng力再陪你玩恋爱游戏。你愿意及时行乐我们就继续,要是再想进行一段长长久久的关系,还是换个对象吧,人都是阶段xing变化的,要是在某个阶段被打破,掉头拐弯比断点重续简单多了,我也想走简单的路。" 刘晏沉默了半天,安静地抽完了一根烟。 "维持现状不过分吧?"他主动退了一步,他从来没打算跟原渠走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真打算当pào友了?"原渠终于笑了笑。 "我条件没那么差吧?"刘晏扬起眉,他的头发在阳光下有层浅浅的栗色,这一年,一件件一桩桩的事qíng让他沉稳了很多,但男人味十足的脸和蓬勃的荷尔蒙丝毫没变。 "行!"原渠看了眼手表,把烟头丢到一边,拍了拍沙发:"英俊的pào友先生,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再来一发?" 刘晏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邀请。这一次,被耕耘了一晚上的刘晏当仁不让地掌握了主动的位置。 ☆、 第18章 接下来的一个月,两个人来往得更频繁了一些,相比朋友之间普通的邀约,他们之间的聚会还包含了过夜这个选项,但是日常的活动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他们依然一起打球、爬山,还抽空去海边玩了几天,美其名曰休闲度假。 刘晏拉着原渠,要跟他学冲làng。两个人在海上连续折腾了几天之后,刘晏终于可以一个人赶làng直滑了,好不容易成功的刘晏忍不住兴奋,回头找原渠时才发现,穿着沙滩裤的男人早就被一群男男女女围住,原渠刚刚做的示范太惹眼,一落单立刻就被人围观搭讪了。 刘晏从海里出来后,原渠摆脱人群走过去递了他一瓶水。 "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站起来的那一下有点难,适应了就好。" "你之前滑板玩得挺溜的,不过冲làng跟滑板的重心不太一样,学起来反而比普通人麻烦点,你现在的速度已经算很快了。" "下次我们去玩单板滑雪?" "想考我?" "你教我冲làng,我教你滑雪成不成?"刘晏哥两好地搭着他的肩膀:"这么多年,我真没发现几样你玩不转,就滑雪缺点火候,不像你啊?" 两个人一旦开始jiāo谈起来,其他人几乎完全cha不上话了,围观的人也跟着散了。 "我十几岁刚学滑雪没多久跑了一次喀喇昆仑山,当时是去登山的,谁知道遇上雪崩,还是湿雪下滑,差点jiāo代在那里,那时候我滑雪才学到一半。" 刘晏听他这么平静的讲到过往,反倒心跳得厉害。 "你年轻的时候真的挺疯的。"他啧啧感叹。 原渠也没否认:"后来确实有了点心理yīn影,不过我还是把滑雪学会了,但要说玩得溜,比不上你。"原渠用毛巾拍了拍身上的沙子。 刘晏其实挺理解他,他们两个对冒险还有极限运动的兴趣很一致,但想到原渠经历过这么危险的事qíng,刘晏心qíng特别矛盾。 "不用想太多,这么多年我不是也安然无恙?" 两个人缓步往酒店走,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赵卿拿着原渠的电话小跑过来。 "你们两怎么才回来?你电话响了很多次了,是你助理打来的,赶紧回一个吧。" 赵卿把电话递给原渠,原渠看了眼,果然是他助理打来的,还一连打了七个。 原渠点头,走到一边拨了电话回去,一讲就讲了十来分钟。 刘晏一直注意着他那边,看原渠表qíng不太轻松,心里也跟着咯噔了几下。 等原渠回来的时候,看到还站在酒店门口的两个人,不由耸了耸肩,无奈道:"我恐怕要提前结束行程了。" "怎么了?"刘晏问。 "公司刚刚发布的新产品被人起诉剽窃抄袭,案子问题不大,但是舆论影响不小。" 刘晏皱眉,遇到这种事原渠这个总设计师肯定首当其冲。 "Ann帮我订了最早的机票,我先去收拾行李。" 同样穿着沙滩裤的刘晏走到他身边:"我和你一起回去。" 原渠一下飞机就赶回了公司,作为首席设计师又拥有公司一定的股份,原渠的自由程度相当高,设计领域需要很多灵感,并不是天天坐在办公室闭门造车就能一飞冲天的,所以对原渠这种时不时'寻找灵感'的行为,他的合伙人Summy一向是放任的。 "收到我的e-mail了?"Summy显然一直在压抑怒火,她是个爆裂脾气,只是这些年的职场磨砺让她从外放型向内敛型转变:"你怎么想?" "官司可以打。" "陆铿简直欺人太甚!怕我分他家产就搞我公司,我他妈跟他没完!"Summy越说越怒,差点拍着桌子跳起来,她有些láng狈地看了原渠一眼:"我原本不想跟你讲的,我已经跟陆铿提离婚了,他在外面找了个女人,那女人已经怀孕了。他不想离婚,拿公司威胁我,这次的事qíng是冲着我来的,抱歉,因为我的私事拖累了公司。" "既然是合作伙伴,就别说这样的话。"原渠翻了翻桌上的设计稿:"他们既然主动对簿公堂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也应该有足够的东西拿来恶心人。我找小梁问问,看看这期的设计再说。" Summy点点头,眉宇间遮不住的疲惫,但态度很坚决:"我不会跟那个混蛋妥协。" 原渠:"我知道的" 设计组的一众设计师们看到原渠像是看到了救星,抄袭设计对创作领域的人来说无异于最大的指控,但是这个年代,空口说白话的人太多了,简单的几句指控又不用付钱,许多人往往来不及自己分辨就被舆论所引导,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刚入设计领域没几年的小梁正处在风口làng尖,既气愤又委屈,偏偏还不能跑到外面去分辨,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这次的新产品是小梁主设计的,创意非常独特,本来已经签订了海外订单,现在因为摊上了官司,订单也暂时搁浅了。原渠回到设计部后,迅速地安抚了众人的qíng绪,把事qíng简单分析了一遍,又和整个设计小组的人一同对两组创意进行了对比和罗列,调出了最初的设计糙图整理装订留档。有了主心骨之后,小组成员的qíng绪渐渐平复下来,对比取证的工作也进行得很顺利,他们提前一步就是为了将来应对对方的指控和刁难,尽管处理这件事本身让人不那么愉快,但憋着一口气,组里的人硬是把事qínggān得七七八八了。 吃完了晚饭,原渠开车回家。半路上接到许西城的电话:"老师,可以和你谈谈吗?" 许西城离家出走了。 这么叛逆的行动放在许西城身上实在让人意外,照许西城的话来说:"如果我不趁着现在打破一下他们的认知,拉低一下他们的界限,在他们眼里我就永远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儿子了,纸包不住火,没有心理准备,哪天我摊牌的时候对他们才是晴天霹雳。"他现在是没有能力承担一份爱qíng,也有很多东西要依靠家里依靠父母,但要不表现出一点棱角,以后和人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不得不说,他这种万事想在前面,未雨绸缪的心态十分可取。 再成长个几年,历练一圈,许西城会变成很不错的人。 这也是原渠当初会对他产生好感的原因。 这个年轻人聪明得让人喜欢。 许西城很规矩。自从跟原渠达成了莫种意义的共识后,就没什么逾矩的动作了,只是嘴上还是忍不住占占便宜。 "为什么想到我这里住?"原渠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抽烟,他穿着工字背心,露出结实的肌ròu,是平日里罕见的随xing姿态,和以前为人师表时风度翩翩的样子不一样。 "我觉得老师肯定会帮这个忙。"许西城有点意外能看到这样的原渠:"老师,原来你是这个类型的吗?"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原渠没回答他的问题。 "你就不怕产生什么误会?"这也算两个人头一次把之前的暧昧摊开来讲了,不过暧昧一旦摊开了,基本上也就意味着两个人都不再介怀,再想要发展点什么反而难了。 "如果你不觉得麻烦的话,我想暂时住这里,我会jiāo房租和学费的,等我找到了房子就搬家。" 许西城的'离家出走'不可能太长时间,三个多月差不多就能达到目的。 原渠对他的'目的'不感兴趣,不过也不介意家里多个人。 ☆、 第19章 刘晏知道原渠和许西城'同居'时,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还是跟赵卿他们聚会时说漏嘴刘晏才知道。当时整个人就呆了,柳莎喊了他几声都没反应。赵卿他们也不知道原渠跟刘晏现在是什么qíng况,只能嘻嘻哈哈地把事qíng岔了过去,谁叫原渠这个当事人半个月都没出现? 刘晏知道原渠在忙公司的官司,给设计组做顾问,只能按捺着想见人的冲动,定点定时给人打电话,然后时不时往他公司送餐。他餐厅开张不久,生意火爆,有时候实在抽不开身,也会亲自吩咐餐厅的人帮他送饭过去。 刘晏忙到这个程度,还是忍不住去想原渠,那种心痒难耐不止表现在qíng绪上,身体也相当诚实,连做爱的时候脑子里都能浮现原渠的脸和luǒ体,然后面红耳赤地对着镜子喘气。 听到这样的消息肯定是心慌的。 本来以为有时间慢慢来,温水煮青蛙也能把人慢慢拉回来的,谁知道偏偏有人不按理出牌,还是那个让他防备的许西城。一想到对方已经登堂入室,刘晏就满心酸涩,关键是他自己毫无立场去反对。早知道这半个月就不要去想做温柔体贴的qíng人了,直接赖在原渠那里也比现在qiáng。 一整晚刘晏心不在焉的,其他人都可劲地渲染气氛,直到快散场了他才回过神。 刘晏凑到赵卿和柳莎那边:"你们说原渠记不记得我的生日?" 赵卿有点愣,柳莎却白了他一眼。 "他这个月那么忙,就算记得也没时间的吧。"赵卿犹豫道。 刘晏前几年过生日都是一群人聚在一起热闹,次次都是原渠牵头,每次都有惊喜。 今年这两位分了,原渠这段时间忙得连和他们碰个面都没空,谁还肯定他记不记得这一茬。再说了,就算记得,他也没理由再去做什么了。 柳莎倒是看出刘晏的想法:"你有别的打算?" "要不,就去原渠那里聚吧?那会儿他应该忙得差不多了,我提前问问。"因为这阵子原渠辛苦,刘晏没少想法子给他食补。要不是知道他那还有个许西城,他也不想吵到原渠。 "你这是打算侦察敌qíng吧?"柳莎毫不客气地嘲笑他。 刘晏无奈道:"你就不能给我一点希望?" 原渠最近确实很忙。 Summy的前夫咬紧不放,他们手上其实也不算有切实的证据,照这样进展,官司打到最后赢面大的还是原渠这一边。但对方就是不愿意松手,一旦拖拉起来,造成的影响不比输了官司小。 Summy气得咬牙切齿,和找上门来的前夫陆铿大吵了一架后,一个人关进了办公室。隔了有半小时,等她qíng绪整理得差不多了,原渠才进去给她做了一回垃圾桶。 Summy不能生孩子,陆铿就找了个女人生,打算生完了只要孩子不要女人。 "可是说出去谁信啊?能生孩子的办法那么多,他就算去国外找个代孕我还能说什么?偏偏做出这些让我恶心的事qíng,最后还想搞我的公司。这样的男人我留着回家过年吗?我就是为自己不值得,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这么一个男人,脑子是进了多少水?我是难过,我难过的是làng费了我自己的感qíng,làng费了我自己的时间,现在就算他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再理这个人。" Summy发泄了一通,问原渠:"你怎么不说话?" 原渠给她泡了杯参茶:"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还让我说什么?对一个人毫无感qíng了,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远离他,世界这么大,难道还找不到一个不被打扰的地方?" Summy懂了:"你说得对,我治不住他,难道还没人制得住他吗?总有办法能让他消停,再不行我还能出国呢。" 原渠捧着杯子喝了口茶。 刘晏今年的生日弄得很低调,提前跟原渠商量好后,他们买了菜打算在原渠家做顿饭。 原渠当天正好有个会,说好了要晚点回来,把钥匙提前给了刘晏。 结果刘晏他们过来的时候,原渠已经系着围裙在厨房切菜了,许西城就站在厨房门口。 刘晏恍惚间就想到上一次原渠过生日时的事qíng,顿时心里五味杂陈。他提着菜到了厨房,凑到原渠身边,当着一群人的面就把人半搂住了。 原渠手里还拿着菜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也不好拍他,笑着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刘晏低着头在他颈子边"嗯"了一声,一眼也没看厨房门口的许西城。 一整个晚上,刘晏就跟彻底开窍了似的,几乎可以说是黏在原渠身边了,连原渠进厨房拿个杯子,他也要放下碗跟过去。一圈朋友都没说什么,都是会闹气氛的人,不管刘晏怎么表现,他们都尽量把生日会弄得热热闹闹的。 许西城跟赵卿他们没什么隔阂,没多久就一声哥一声姐地叫得欢了,唯独漏了刘晏。 不过就跟刘晏忽视他一样,他也忽视了刘晏的挑衅,就是时不时会把目光落在原渠身上,惹得刘晏更加粘人。 刘晏趁着他们在客厅唱歌,把原渠拉到了阳台。 客厅的阳台正对着小区的花园,视野很好,阳台上之前种的花虽然落了,但一盆盆紧挨着的叶子都长得很好,郁郁葱葱的,叫人看着都觉得心qíng美好。 刘晏心里有很多话想跟原渠说,一对上他的眼睛又觉得再多的话都不如一个吻。 他凑上去亲了亲原渠的额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原渠并没有推拒,但看起来更像是不太在意刘晏的举动。 刘晏心里叹了口气,转而问他:"公司的官司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吗?"刘晏这话并不是客套,他人缘好,手上的确有很多的路子,关系网这个东西往往是一层层搭起来的,越用反而越活。 原渠公司的官司看起来麻烦,但未必没有快速解决的方法。刘晏之前就跟原渠透过底,但原渠没打算走他这条路子,毕竟官司不是单纯的侵权案件,里面还夹在着Summy的私事。 原渠手里握着啤酒,刚刚到阳台的时候还顺了盘花生米放在阳台的小茶几上。 "已经差不多了。其实这种事qíng,只要Summy下定了决心破釜沉舟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之所以身陷囹圄,还是因为有所牵挂。" 但显然,Summy前夫的一系列手段反而让Summy找到了方向。 陆铿和Summy这次的事qíng闹得不小,刘晏也有所耳闻。当初Summy结婚的时候,他还和原渠一起去吃过喜酒,没想到才几年两个人就闹到了这种地步。 "是不是觉得感qíng这种东西太难以掌握,什么时候说没了就没了?"原渠调侃道,夜色掩映下不怎么看得清他脸上的表qíng。 刘晏摇头:"我原来是挺悲观的,但人总是会变的。总不能因为Summy这一对失败了,或者身边其他的人失败就彻底放弃自我吧。"刘晏双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跟陆铿离了,Summy也会找到自己的生活节奏,未必不是一个新的开始。" 他语气顿了一下:"不过有些人能舍,有些人却舍不了。" 这话又有点意味深长了。 刘晏笑了一下:"我今天进屋看见你在的时候特别高兴,好像几年前我们也是这么过生日的,不过那时候我心里反而没有着落,总觉得这种高兴的日子跟假的似的,哪天我还沉醉其中的时候就不得不醒过来,我有点怕那种感觉,也觉得抓不住你的人,不过那时候可能我自己也没发觉。" 不是每个人都能时时刻刻活得明白的,很多事qíng都是经历之后再回头才恍然大悟。 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在在乎的人面前剖白自己,毕竟这样的话说起来有时候真的挺矫qíng的。 "这就是你又大了一岁之后的人生感悟?" 刘晏把啤酒罐放到茶几上,回到原渠身边:"其实也不算,应该说,我绕了一个大圈子,终于知道自己最想要最不愿意放手的是什么东西了。"人真的不应该太闷骚,也不应该妄自菲薄,就算是真的觉得抓不住,也不该自己故意去丢掉,好像这样就能完全不伤心了似的。 刘晏的胳膊挨着原渠的,他伸出手磨磨蹭蹭地握住原渠的手心,小声道:"能不止做做爱吗?" 这样小心翼翼又光明正大的得寸进尺让原渠笑了起来。 在chuáng上不止想着xing还想着其他东西的确实不能算单纯的做爱了。 "你不想我连生日都过得凄凄惨惨吧?"刘晏的语气挺低落,垂着头的样子看起来竟然有些可怜兮兮。 原渠难免想起往事。 很多年都孤孤单单独自在社会挣扎的刘晏其实是很少示弱的。相反,总是把自己武装得坚不可摧,原渠从前挺爱逗弄刘晏,但更多的时候还是采取了包容的姿态,但似乎越是纵容,反而加剧了刘晏的不安。 "你想怎么界定我们之间的关系?"原渠的手轻松脱离了刘晏的桎梏,他喝了口啤酒,有点享受秋季夜晚的凉慡,其实他不怎么想在这种时候就让一切尘埃落定,很多问题不是几句话说完就能从此奉旨行事的。 刘晏说得很沉稳也很诚恳:"我知道你可能会有很多疑虑,但一次的失败并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成功,我想对你好,也想你能接受这种好。我只想在你觉得还能接受的时候,不要那么快给其他人机会,这样…可以吗?" "这就是你的生日愿望?" 刘晏郑重地点了点头:"能帮我实现它吗?" ☆、 第20章 原渠喝了口啤酒,有点漫不经心,又似乎只是因为经历了太多事qíng,所以qíng绪上的反应更加平稳。 当初会看上刘晏,除了他长得好,那种浑身上下都是劲儿,连眼睛里都闪着光的感觉也是原因之一。原渠一直觉得jī汤里说的那句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纯粹是扯淡,真要不管不顾地爱上了一个人,肯定是因为那个人身上有吸引人的地方,要么看上他的颜,要么看上他的钱,要么看上他身上有的而自己没有的特质,再不然也应该是看上了人家对你好。 世上的人千千万万,原渠过尽千帆之后看上了刘晏,他一直觉得那是老天对他的嘉奖。 没想到嘉奖不假,劫数也不假。 他当年无知无觉地给了多少人希望,刘晏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还给了他。 想想还怪有意思的。 刘晏这些年能够吸引人的地方其实在慢慢变多,男人是酒,越陈越香。 好的男人是好酒,陈年好酒的味道可想而知。 越到后来,恐怕越能吸引数不清的人前赴后继。 不过原渠向来不太担心这些,他一向是个能对自己好的人,只是接连在刘晏身上摔跤,多少让他有了那么一丝丝不确定。 原渠半趴在阳台上chuī着风,觉得头有点儿晕。 吃饭的时候已经喝了一圈白的,后来红的啤的又夹杂着喝了少许,早已经微醺了。 嘴里的啤酒发酵出甘醇的味道,原渠忍不住舔了舔唇,侧头看到刘晏挺拔地立在阳台上的样子,难免有些心痒痒。 如果能不顾忌关系,一起做点愉快的事qíng,一定能让人身心舒畅。 可惜了……要是真的做了点什么,对面这人肯定会顺杆往上爬,自顾自地进入新的角色,反倒是麻烦。 算了,还是慢慢来。 "原渠?"刘晏叫了他一声,旁边这人半天没动静,他多少察觉了不对劲,刘晏又小声地问:"你是不是喝醉了?" "好像是有点醉了。"原渠嗓子发哑,声音听得人脸红。 刘晏靠得近了些,看着他一动不动趴在阳台上的样子,叹了口气:"我帮你进去拿件外套。" 不知道他刚才说的话原渠听进去了多少。 没想,原渠居然扯住他,刘晏停下脚步,觉得被原渠抓住的胳膊有点发烫,一时间心跳如擂鼓。 "原渠?" "嗯。" "你……" "你刚刚说的事qíng,我想了想。" 刘晏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明明黑灯瞎火的,该是看不清原渠表qíng的,刘晏却偏偏觉得原渠这会儿肯定带着笑,还是那种特别胸有成竹特别欠揍的笑,偏偏却撩得他心动不已。 "暂时就这样吧。" 刘晏没反应过来。 "我说,暂时就这样吧。"原渠松了手:"去拿外套,天冷了,站这儿chuī会风胳膊都凉了。" 刘晏这下子哪还想拿什么外套,走过去就把人搂住了,他自己也没穿外套,要不然这会儿应该学偶像片的男主角把外套给人披上了。 原渠被这个想象逗得发笑:"刘晏,我说的话你明白了没?" "我明白。"刘晏抱着他没撒手。 "明白了你还不撒手?" 刘晏动也没动,他本能地知道这是原渠给他的一个缺口,如果不趁着有缺口的时候给对方多留下一点印象,往后再想着一步步蚕食就太难了。 原渠拍拍他的背:"我说就这样是让我们暂时这样处着,没让你得寸进尺。" 刘晏闷闷嗯了一声,慢慢松开手:"至少你承认了我这个追求者吧。" "追求者又不是我封的,不过刘晏,你确实这次不是一时冲动qíng势所bī了?"原渠轻笑:"要知道,不甘心、得不到和已失去可是旧qíng复燃最大的温chuáng,你要是再和我玩游戏,可就没那么容易收场了。" 刘晏的餐厅在开业的火爆期结束之后开始进入平稳经营的阶段,但比起同类餐厅来说,生意还是很不错的。他一哥们在传媒圈挺有路子,接了个当红小鲜ròu的广告策划,有意拉拔刘晏,就把广告的拍摄地选在了刘晏的新餐厅。 餐厅的确很有特色,投资方那边几乎没怎么折腾就通过了。刘晏因此也忙了起来,没办法像之前一段时间黏黏糊糊地天天去公司接送,但送饭的习惯还是保留下来了,甚至有时候他自己还挤着时间烧两个菜,也没告诉原渠,就混在保温盒里让人送过去,哪怕原渠不知道,刘晏心里也有滋有味的。 其实牵挂着一个人本身就是生活的一种寄托,特别是对刘晏这种近乎可以说无亲无故的人来讲。 原渠公司的官司果然进入了胶着阶段,Summy避而不见,只答应跟陆铿方面的律师谈。陆铿似乎终于开始害怕把人bī急,这段时间也稍微消停了,转而走起父母的路子,想利用长辈软化Summy,Summy要解决家里的问题,公司的事倒有大半落到了原渠肩上。 原渠是个逍遥惯了的人,换了管理岗一开始的确有些不习惯,但他适应力qiáng,进步的速度让人刮目相看。Summy都说以前是没bī过他,早知道他还有可以压榨的地方,压根不会让他逍遥这么多年,原渠一听这话就撂了挑子,忙了将近一个月后终于争取到了一天休假。 刘晏早就配合原渠把假期时间安排好了,他们早起会和后开车去湖边钓了一上午鱼,中午又去了曾经去过的农家乐吃土菜,下午歇了歇一起去看了场电影。 他们看的是最近特别火的一步科幻片,剧qíng紧凑,特技很炫。原渠和刘晏在这方面爱好差不多,不爱叽叽歪歪发人深省的文艺片,偏爱特效大片,连俗都俗得差不多。看完了电影还有些意犹未尽,解决了晚饭之后,回了原渠家,两个人挤在客厅的沙发把电影的前几部翻了出来,正看得起劲,原渠安静了一天的电话响了,他讲了没两句就单独去了阳台。 刘晏暂停了电影,去厨房给他泡牛奶,打开橱柜的时候,曾经非常熟悉的锅碗瓢盆整整齐齐地摆在老地方,刘晏愣了一下,默默拿了杯子,冲好了牛奶。 回到客厅的时候,原渠刚从卧室出来,他一边套外套,接过刘晏递过来的牛奶,一口气喝完了。 "这么晚要出门?"外面天气不好,而且也快转钟了。 原渠点了点头:"南边的工厂出了点问题,bào雨山洪,那边发了泥石流,我们有批马上要jiāo货的家具被埋了,Summy脱不开身,我要亲自去一趟。" 这几天C市天气还好,但南边时不时下雨,谁知道一场bào雨后居然就出问题了。 "你一个人不要开车了,我送你过去。"刘晏把杯子放到一边,开始穿外套换鞋子:"带点吃的路上压压饿,没两三个小时可能过不去。"yīn雨天开夜车速度不可能很快。 "你明天不上班?我找小梁去也可以的。"小梁是公司的司机。 刘晏摇头:"我不放心,广告的事qíng基本结束了,我多一天不去也没关系,我送你过去。" 刘晏一再坚持后,原渠没再发对,两个人回刘晏家开了底盘更高的SUV。 "你那辆揽胜呢?"原渠问刘晏,刘晏就一个车库,停着的是辆普通牌子xing价比很高的SUV,之前的揽胜却不见了。 "卖了。"刘晏顿了顿。 "为什么卖了?"原渠诧异。 刘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不喜欢那辆车吧。" 原渠失笑:"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他还不至于拿辆车撒什么气:"刘晏,你这样让我挺有压力的,我知道你想尽全力做得更好,但其实大可不必,过日子不可能一直都小心翼翼,也没办法始终惊心动魄,你自然点我们两个都舒服。" 刘晏看到他眉头轻挑的样子有点想吻他:"其实我觉得现在挺舒服的。"这倒不算假话。 原渠笑了笑没说话。 刘晏一边开车,一边说:"我说真的,能有个人让我对他好,我很高兴。" 原渠想,这人怎么能这么直白地就说出这样的话呢?让人怪心疼的。 他拍了拍刘晏的大腿,刘晏居然抖了抖,忍不住侧头看他。 "看前面。"原渠挑眉。 刘晏默默转过头,不知不觉弯起嘴角。 ☆、 第21章 到南边的路封了。 雨大风急,赶来维持秩序的jiāo警设了路障。 前方路况非常差,除了救援车辆,一律不许通过。 这是为了安全,但心急的人绝不止原渠和刘晏,有些家里人联系不上的当场就想过去,还有些赶着做生意jiāo货的浑水摸鱼,现场有些混乱,原渠他们不得不停了下来,把车子迁到了路边。 "看样子,至少要等到白天了,天气预报说明天雨能停。"刘晏举着伞到前面转了一圈回来:"现在雨太大,他们是担心前面垮塌,所以拦着不让过。"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后面陆续到了不少车子,不过在jiāo警的维持下还算有秩序,看堵车的长龙,不到天亮是动不了了,好在他们准备得充分。 刘晏上了车,原渠递给他一条毛巾擦掉身上沾的水,刘晏胡乱抹了一把就把湿毛巾放到一边,给原渠开了一罐热饮。 "刚刚外面有人卖,我看是热的就买了一罐。"刘晏把旺仔牛奶塞到原渠手里,又弯着身子到后座上扒拉了一条毯子:"喝完牛奶把椅子放下来,你睡会儿吧,天亮了我喊你。" "不急。"原渠喝了口热的,甜的有些发腻的余味留在唇齿间,他没跟刘晏讲其实背包里放着保温杯,还有两壶热水。 喝完了牛奶又聊了会天,原渠才放下椅子。 刘晏也跟着躺了下来,他关了车里的灯,躺在原渠身边,身上盖着另一条毯子,薄的,因为是原渠家里拿的,闻着总觉得有原渠的味道。 刘晏脑子里酝酿了很多话,但一躺下来,耳边是原渠规律的呼吸声,不知道是太累还是太放松,几乎没两分钟就睡着了。原渠刚刚睡得迷糊,刘晏的手就伸过来了,摸索了一阵,像是确认了他在一样,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就不动了。 原渠的睡意一下子淡了许多,这么长时间刘晏的习惯还是一点都没变,但他睡得这么熟,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他有这样的习惯。 第二天一早是刘晏叫醒原渠的,他蹲在路边漱完了口,脸也随便擦了擦,就回到车上小声喊人。 在车上窝了一夜其实是不舒服的,但事急从权,只能将就着对付了一夜,原渠睡得不好,挣扎了一会儿才醒来。 两个人囫囵着吃了些面包火腿肠,刘晏玩笑道:"幸好我们出去都没选过这样的路线,否则我肯定得心疼。" 原渠说:"你原来那些行程确实安排的挺好的。"玩得挺开心又一直不算累人。 刘晏立刻高兴了:"下回肯定安排得更好。"这算是定了下一次旅行的邀约了。 原渠跟Summy打电话的时间,刘晏已经转了一圈回来。 "路通了,可以走了。" 原渠点了点头:"你休息,我开车。"末了,不忘加一句:"到了厂里说不定还要你帮忙。" 刘晏这才没跟他争,结果开了半小时不到,他还是跟原渠换了位置,说是他的车他更熟,让原渠到副驾驶上补觉。 到了厂里已经接近中午。 厂子被埋了一半,型号机器都没事,就是急要的那批货算是泡汤了,还有些重要的材料在仓库里需要想办法搬出来。工人们的宿舍不在这一片,晚上值班的人都挺警醒,人员方面没伤亡,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原渠到的时候,厂子已经在组织抢险工作,先把能用的清理出来,特别是那些贵重材料,洗gān净都是没问题的,能够挽回一些算一些。 原渠跟厂里的负责人紧急地开了个会。 再回头时,刘晏已经挽起袖子到工人那边帮忙去了。 一忙就忙到了太阳落山,原渠一天没顾得上刘晏,刘晏也没打扰他,自顾自忙得热火朝天,很快跟工人们打成一片。刘晏去叫他吃饭的时候,他已经能跟人哥两好地凑在一起抽烟了,眉目飞扬的样子有一瞬间让原渠想到从前。 刘晏看他来了,连忙站起来,这时候才发现身上脏得厉害,浑身都是泥水,gān的湿的,没法见人。他局促了一瞬,用毛巾擦了擦脸,才咧嘴对原渠笑了一下。 他笑得太犯规了,让原渠在日落时分满是残垣破壁的地方陡然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yù望,只恨时间和地点全都不对。 Summy是晚饭之后到的。 她太爱cao心,万事都想得细致深入,怕工人们经此一事后qíng绪受到影响,一个人冒着小雨开了几个小时的车过来。 "该抢出来的东西抢出了不少,算是及时止损了,剩下的只能慢慢来。" 原渠在工人们腾出来的宿舍洗了个澡才出来,Summy已经跟厂里的人jiāo流完了qíng况。 "订单的问题你不要担心,建兴不是不讲道理的公司。"天灾人祸的问题对方不可能做得太绝,否则影响声誉不说,以后谁跟他们合作都要掂量几分。 原渠的劝慰很理智。 "我明白。"经过陆铿一事之后Summy早就有了觉悟,要做完人生这道题注定要遇上无数困难,也伴随着无数的惊喜和时不时的成就感。 Summy把长了一些的头发撩到耳后:"你跟刘晏一起来的?" 工人们总共也才腾出两间宿舍,一间给了她,另一间原渠和刘晏住了。她刚去找原渠时和刘晏打了个照面。 原渠点了点头。Summy没说什么,既没有评价他的行为也没有预测他的未来,只是轻笑着说:"现下我才是真的想清楚了,千金难买我喜欢,总之是你喜欢的就行了。" 原渠捧着杯子笑了起来。Summy竟然这么快就看明白了。 就像早些时候同Summy聊天时说的,只要下定决心,没有斩断不了的关系。之所以还有所牵连,不过是因为总有些人舍不得罢了。 "你先去睡吧,折腾了一天了,你跟刘晏都去休息一会儿。"Summy换了工人的外套和雨衣,夜里还有一批货要搬出来,只是那个仓库吃紧吧,他们想连夜把事qíng做完,否则雨要是再继续下一阵子,那就是彻底没救了。 "我等着他们把D仓的货搬出来,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等忙完了这阵子我给大家发奖金。"Summy换好了雨鞋:"记得提醒我。" "你明天还要回公司,要不还是你去睡吧,我看着就行。"Summy大老远开车过来,原渠不想让她熬夜。 "别小看我。"Summy摇头:"你总不能让我来了什么事qíng都不gān,你去睡几个小时,早上起来接班,我明天回市里再休息也是一样。"Summy是那种决定了什么事qíng就执拗到底的人,况且她心里有事,让她现在去睡也睡不安稳。 原渠端着一盆子衣服回了临时宿舍,进门就看见刘晏在那铺chuáng,他穿着白色的工字背心,下面配了个蓝色大裤衩,就这么弯着腰整理chuáng单,他整理得很仔细,把chuáng单的角角落落都折到棉絮下又一一抚平,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像在打理最jīng细的服装。 原渠也不知道是被他身上蓬勃的热量吸引还是折服于他细致温柔的态度,他走过去握住了刘晏的手。 刘晏反手握住他,实际上有些激动,却没说什么,他让原渠去chuáng里面睡。原渠在家里睡觉就爱贴着墙,周围还要围满厚厚的被子,把整个人都包起来,当初刘晏废了老大的功夫才让原渠接纳了棉被包里多一个人。 怕临时宿舍墙边cháo气太重,刘晏又给原渠在墙壁旁边多垫了一chuáng被子,剩下的一chuáng两个人挤挤也就是了。 原渠躺在chuáng上,稍微一动,木板chuáng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空气很cháo,刘晏躺在原渠身后,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颈子里蹭了蹭,湿冷的感觉没了,只剩下火热的怀抱。 原渠这一觉意外睡得很沉,半夜被刘晏叫醒时半天没缓过神。 刘晏在chuáng边套外套:"外面雨又下大了。"他知道原渠肯定要起来,一边给他拿衣服,一边说:"现在还没人过来,不知道qíng况怎么样。" 原渠本来也打算半夜起来看看,总不能让Summy一个人撑整夜,谁知道睡得太熟了。 穿好衣服和刘晏一道出去,水已经浸得很深了,他们找到Summy的时候她正坐在一个皮筏子上抽烟,抽着抽着又咳嗽两声,皱眉道:"不行了,东西不能管了。" 原渠拍拍她的肩膀:"我去安排人转移。"照这个雨势,人再继续待下去都会有危险,那些货物只能放弃了,毕竟人命更重要。 厂里备着应急救生的各类物品,之前下大雨的时候他们就把皮筏艇弄出来了,工人们的动作很快,整理好随身的东西,井然有序地跟着大部队往外走,沿途还搭了几个落单的乡亲,一路上气氛也不严肃,大家说说笑笑的,像是要把这场造成了巨大损失的大雨给忘掉,雨衣挡不住雨水,刘晏脸上都湿了,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有工人替了他划桨的位置,他对人笑了笑,麻溜地挪到原渠边上,雨衣宽大,谁也没看见雨衣下他紧紧握着原渠的手。 ☆、 第22章 刘晏回到市里没多久就开始发低烧,他自己还没发现,在厨房里帮原渠搭手下面条,原渠看他jīng神不济怀疑他病了,一量体温,果然是发烧了。 刘晏不爱上医院,在家里吞了两颗退烧药,原渠本来打回家换身衣服,刘晏一副可怜巴巴qiáng撑着不去睡觉的样子闹得他只能留下来。 "我看你是在水里泡太久了,万一qíng况不对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这么大的人了,还怕上医院?"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现在还成,如果实在难受了,你陪我去。"刘晏打了个呵欠,他一晚没睡好又发着烧,这会儿其实是在qiáng撑,他不想放原渠回家,他家里还有个许西城。 原渠知道他在想什么,给他倒了杯水:"你睡吧,我去洗个澡。"头天晚上谁也没睡好,原渠也想补个觉。 刘晏看他不打算走了,这才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熟了。 原渠拿着衣服进了浴室,这房子是刘晏后来自己找的,原渠其实是第一次来,但一点陌生感也没有,全因为这里无论是摆设还是氛围甚至是浴室里那一排洗浴用品都和他家里的相差无几。 原渠洗完了澡,给Summy打了通电话,这才回到卧室。 被子已经被刘晏睡得很暖了,他刚刚睡下,刘晏整个人就缠上来,暖烘烘的。 "我怕把感冒传染给你。"刘晏在他耳边喃喃,半梦半醒。 "别想了,睡吧。"身后的人这才抱紧了他,呼吸彻底平稳下来。 原渠是被热醒的,原本刘晏发烧就给他盖了厚被子,再加上整个人都趴在他背后,原渠出了一身汗。 窗帘拉下了看不到天色,他伸手想拿手机看看时间,谁知道刚一动就发现背后的人激动得很,连病了都不消停。原渠翻过身,正对上刘晏亮晶晶的眼睛,黑暗里像闪着光似的,原渠觉得好笑,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了?" "嗯。"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是有地方不舒服。"刘晏抓着他的手去摸自己又烫又硬的地方,跟原渠睡在一起时他就没有不激动的时候,稍稍恢复了难免就会忍不住…… 原渠顺着他的力道缓缓抚摸着,时不时还逗弄一般掐掐刘晏敏感的地方,让对方不断发出抽气声。 太刺激了。 原渠的技巧太好,几乎瞬间就让人沉迷其中。 手里的动作没停,他的声音却一本正经:"真的好了?没有哪里难受?要不还是去看看医生吧。" "不要医生。"刘晏喘息着舔着他的耳垂:"要你就够了。" "这样啊。"原渠的手指灵巧地动作着,声音里分明有笑意:"那我来帮你看看病吧?"他翻身压上去,用了骑乘的姿势,身处下发的刘晏倒抽了一口气,差点没忍住。 不知道是病还没完全好还是被yù望烧的,刘晏脸上cháo红,张口喘息的样子让原渠也有些忍不住。原本是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先让小年轻占占便宜,结果发现好像有点儿失策? 原渠握着他的手,掌握着节奏,微微眯起眼,俯身到他耳边。 "亲爱的病人,你感觉怎么样?喜欢我为你治病吗?现在是不是感觉好点了?" 刘晏脸涨得通红,原渠恶劣的逗弄却让他沉迷其中,但是身体的力气还没恢复,想翻身压过去还不如原渠有力气,但舒服还是舒服的,无论是怎样的原渠都让他不可自拔。 两个人抱着来回做了一次,休息了半天,实在是饿的不行了,才爬起来点了外卖。 吃完饭已经快九点了,身体总算缓过来了。刘晏的烧也退了,原渠拿出洗完烘gān好的衣服:"我回去一趟,你有事给我打电话,万一有什么不舒服的,别qiáng撑着,记得去医院。" 刘晏看他都在穿鞋了,知道留不住他。 他穿着睡衣把人送到门口。 "怎么了?舍不得啊?"原渠好笑地望着他。 刘晏没说什么,就是抱了抱他:"过几天我们一起去听演唱会,你最喜欢的那个乐队。" 原渠答应了,刘晏一直看着他坐的的电梯下到了一楼才关上门。 任重道远啊,要让原渠真正重新接纳他必然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qíng,但能有如今的结果,刘晏已经十分庆幸了。 大雨之后收尾的工作忙活了大半个月,建兴虽然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但追加了一批新的订单,这批订单是有时限的,原渠不得已又跟着加了大半个月的班,等一个月的事qíng忙完了,原渠发现他居然还胖了五六斤,公司人都开玩笑说是爱心午餐给养出来的。 刘晏经常到原渠的公司来送饭,也算是在公司里过了明路,设计公司的年轻人多,倒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时常借此调侃,原渠偶尔回击一二,倒让其他人闹个大红脸。 原渠最近也的确调理得不错,工作再忙也没断过锻炼,肌ròu的线条更加流畅舒展,比之前的状态好上许多。偶尔与刘晏一道去游泳,总要应付双倍的狂蜂làng蝶,到最后刘晏不乐意了,宁愿两个人一起待在家里或者上私人会所。 原渠领着一群人出公司时看到刘晏等在门口,其他人都见怪不怪了。 刘晏刚去理过发,剪了个硬朗的寸头,穿着一身黑色的修身夹克,洗水的牛仔裤搭配棕色的布洛克,又年轻又俊朗。 原渠身后的一群人呼啦啦的散了,留下一个个暧昧的眼神,刘晏笑着走到他面前:"我是不是来早了点?" 原渠低头看表:"是我晚了。" 比起刘晏,原渠的打扮要正式得多,这几天他代表公司跟合作商有几次重要面谈,所以打扮地较为正式,不过原渠向来是穿衣显瘦,穿上西装戴上眼镜,任谁也看不出他私底下是什么模样。 刘晏今天开了车,他们一个月前就约好要一起去看乐队的演唱会。 "时间是不是有点赶?"原渠因为之前的会议耽误了一点时间。 "没关系,我给你买了吃的,先填填肚子。"刘晏从后座拎了袋子放到他腿上,他其实早来了不止半小时,估计原渠的工作没忙完,就提前买了些他爱吃的。 原渠打开袋子吃了几个热腾腾的生煎,塞了一个到刘晏嘴里。 "可惜没时间回家换衣服了。"总觉得穿一身正式的西装去看演唱会特别奇怪。 "就这样吧,我觉得挺好的。"刘晏咬着生煎口齿不清,他是真的觉得原渠穿成什么样都好,而且西装衬衣什么的在原渠身上反而有种独特的魅力,特别禁yù。 "后座还有牛奶。"原渠的胃不太好,刘晏嘱咐他:"趁热喝。" 两个人囫囵着塞了点东西开到了体育场附近,虽然来得不算早,还好刘晏提前约了停车位。 把车子停好之后又走了十多分钟,会场的气氛已经很热烈了,到处都是贩卖明星周边和应援物品的,还有huáng牛在高价兜售演唱会的门票。 原渠喜欢的这支乐队出道多年,新老粉丝众多,许多还是长qíng的粉丝,多年之后重聚开唱,简直人山人海,他们虽然走的是特别通道,但人挤人依然避免不了。 许多粉丝在开场前渲染气氛的时候已经忍不住开始尖叫了。 原渠gān脆脱了西装搭在胳膊上,只穿了一件烟灰色的衬衣,拥挤中刘晏握住他的手,他们被人cháo挤得紧贴在一起,脸也挨得很近,刘晏忍不住亲了亲他,原渠一愣,对上刘晏晕染着笑意的眼睛,忽然心软得不可思议。 整场演唱会的气氛都很热烈,原渠很多年都没参加这种燃起全身细胞的活动了,其实他是个很理智的人,即使喜爱也总是点到即止,不那么qiáng求非要如何。但在热烈气氛的包围下,在粉丝激动的尖叫和整场摇曳的荧光棒下,他难得被气氛感染,也跟着放开了拘束,跟着年轻人一起欢欣鼓掌摇晃喊叫,兴奋之时他搂紧了身边的刘晏,梳理整齐的头发早已经凌乱,笑容的弧度前所未见,让刘晏又一次惊艳,心脏鼓噪之声几乎胜过一切,在拥抱的瞬间仿佛所有隔阂都消失不见。 演唱会接近凌晨才宣告结束,兴奋的qíng绪并没有完全散去,刘晏堂而皇之地牵着原渠,时不时招来人群的注意,但他向来不在意这些,原渠的纵容和坦然又助长了他的qíng绪。 一直到上车的时候,他们还有些兴奋,两个人闹得不想回家睡觉,反而买了一堆啤酒和下酒菜开车上了山顶,结果山顶风太大,穿得单薄的两个人冷得直哆嗦,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本来想làng漫一下的,谁知道冻死人了,早知道就多准备两件衣服了。"刘晏和原渠窝在车里,手里捧着啤酒,广播里刚好在放老旧的qíng歌。 喧嚣之后,愉悦的qíng绪延续下来,夜色很美,除了大风和低温,气氛也称得上làng漫。 原渠握着啤酒罐和他碰了碰:"能这样偷得浮生半日闲已经是很多人毕生的追求了,你还想要求什么?" "我觉得接下来我们可以计划下去看西甲。"刘晏兴致起来了,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堆计划,原渠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给他补充一点。 "听说同城德比很容易爆发冲突,你说我们到时候要是穿不同的球衣一起进场……" 原渠哈哈大笑:"想也别想,那会挨揍的。" "没关系,我会帮你打回去,大不了我们还能跑。"刘晏说了一半很孬地补充了一句:"谁能架得住群殴的球迷呢?"他笑着耸耸肩。 吃饱了宵夜,心满意足地靠在椅子上的原渠也忍不住想象那个画面。 "别说的这么笃定,也许不等他们在伯纳乌碰头就已经折戟沉沙。"原渠悠然道。 "嘿,你就不能给自己支持的球队多点信心?" "我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刘晏喝了口啤酒,笑着说:"我现在不这么想了,现在我觉得人应该万事都朝好的方面看,何必让那些可能发生的糟糕事qíng提前影响自己的心qíng?也许事qíng根本不会到那个地步。" 刘晏的一语双关让原渠有些刮目相看,他笑意深长:"球赛还在进行中就有无数的可能,谁都说不准最后会是什么样子。" 刘晏咳嗽一声,歪着头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忐忑:"所以,你可以试着多拿出一点信心。"其实站在刘晏的角度他是没资格说这样的话的,因为当初他对原渠对自己都没什么信心,最后才把事qíng弄到混乱的地步。但有时候领悟是一刹那的事qíng,拐过了那个弯反而天晴云朗了。 原渠笑了笑,既没应和也没反驳,他喝着啤酒看起来悠哉自在,似乎并不想讨论这个伤脑筋的问题。 刘晏的电话又响了,之前他已经挂断过几次,对方却锲而不舍。 "是我姑姑打来的。"他叹了口气。 "接吧,也许是有什么急事。"原渠劝他。 刘晏点头,gān脆回拨了过去,电话立刻被人接起了,刘晏大多是听,说了没两句就挂断了,神qíng一时间有些茫然。 "怎么了?"原渠问。 刘晏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奶奶过世了。" ☆、 第23章 这毕竟是刘晏在这世上仅剩不多的亲人,哪怕曾经发生过这样那样的不愉快,人死如灯灭,到底是唏嘘的,总觉得世事无常,哪怕知道人总要孤独的来又孤独地走,但活着的时候看到身边亲近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那种寂寞的感觉是很要人命的,刘晏终于感觉到了深秋的冷意。 原渠俯身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不带什么亲热的意味,只是单纯的暖和的拥抱。 哪怕一直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太多的安慰,但对温暖的汲取仿佛已经是本能了,眷恋的同时害怕失去的念头又缠绕上来,但此刻刘晏已经能坦然面对这种害怕的qíng绪,大概就是在这样一次次地打磨之后他渐渐掌握了坦然面对人生意外的技巧。 第二天安排好餐厅的事qíng,刘晏就启程回老家了。 正好他哥们江陵要下到镇上谈乡镇医院医疗器械的事,两个人顺路,就一道出发了。 原渠因为头一天熬了夜,没有特意起来送他,只在他出门前给他打了个电话。 只是很寻常地几句叮嘱和jiāo谈,刘晏挂了电话之后qíng绪却平缓了许多。 江陵见状,忍不住道:"没让他和你一道回去?" 刘晏摇摇头:"我要是提了,他肯定会去,但……我是不太想他看见我那副样子的。"每次回到老家刘晏的qíng绪总会有那么一些起伏不定,他自己也是知道的。 江陵无奈:"你两都那么多年了,什么样子没见过,就算在对方面前抠脚放屁都是寻常,哪对夫妻过日子不是这样的,你怎么还这么重的包袱?" "不是包袱。"刘晏摇头:"你要是真的把一个人放在心上,总想让他看见最好的样子,生活上的那些无所谓,但是qíng绪上的问题,他又不是我的心理医生,我不想让他多一层负担。"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许你想的这些乱七八糟对原渠来说根本就不是事。"江陵叼着烟一边打方向盘一边:"人是怎么死的?就是想太多被自己吓死的。" 刘晏弯了弯嘴角,掩下眼底的沧桑,换上略微轻松的表qíng。 "好好开你的车,别胡乱给我灌jī汤。" "行行行,知道了。" 刘晏回家的当天,原渠和许西城吃了一顿'散伙饭'。 许西城家里终于软化了,开始采取拖延政策,想让许西城先去考设计院。 许西城怎么跟家里磨是一回事,但原渠这里他肯定是不能住了。 主要是原渠和刘晏关系变了,他们再住在一起是徒生麻烦,更何况许西城的初步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现在他家里人都知道他喜欢同xing并不是一时之气了。 从原渠家里搬出去本来也在计划之中。 原渠没特意提起他跟刘晏的事,只是近来不大回之前住的公寓,许西城自然而然也就看明白了,原渠不说什么是他对人的体贴,许西城不打算做碍眼的电灯泡,何况刘晏那个人醋xing特别大,看着没什么,私底下不知道扎了他多少小人。 '散伙饭'是许西城请的,他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没跟原渠在家里开火,两个人约了上馆子。 馆子是原渠定的,价位不高,但有档次,也不会让人觉得拘束。 许西城心里熨帖,这就是和原渠这种人在一起的好处。 永远不会让人感觉到难受。 许西城细细打量原渠,其实这真是他最喜欢的类型,成熟体贴,温柔内敛,还能包容恋人的缺点和任xing,走出去有面子,在家里也舒心。就是好得有点不真实,让人摸不清,他算是有些了解刘晏的心理了,因为人太好,反而觉得抓不住。 原渠给许西城倒了杯茶。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许西城捧着杯子:"暂时先'听话'一段时间吧,如果把他们bī得太狠,到时候只怕也是两败俱伤。" 许西城跟家里人玩起'攻心计'也是很溜:"正是因为不想造成太大的伤害才在一开始就给他们打预防针。" "还不是仗着他们爱你。"原渠打趣了一句:"不是仗着宠爱哪里作的起来。" 许西城哈哈大笑:"这样说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可是为了将来的幸福,只好现在作一下了。假如……我是说假如他们真的是那种完全无法理喻的父母,我也懒得花这个功夫去说服他们了。"许西城坦然道:"老师,如果是你呢?你会去试图说服你父母吗?" 原渠对他突然来的这么一句不以为意:"用得着说服吗?日子总是自己在过。" 许西城看了他一眼,不由叹息:"所以老师,你怎么就从了刘晏呢?"许西城这一句多少有些认真的意思了。 "大概因为在他面前挖鼻屎也无所谓吧?"原渠笑着接口。 许西城竟然哑口无言。 这一顿饭宾主尽欢,不过自此之后,保持距离是双方的默契,毕竟不是单身了,该注意的确实还得注意。 许西城搬走后,原渠找家政重新收拾了一遍房间,他自己去了趟超市,买了一推车的东西准备在家搞火锅,不过一个人吃挺没意思,虽说打个电话就能呼啦啦叫来一堆人,原渠却又没那个心思,外头又开始滴答滴啦下起小雨,原渠看了眼仍在茶几上的车钥匙,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Summy突然约原渠见面,这个邀约来得有些突然,但Summy在电话里语气不太好,原渠担心她出事,只好推迟了之前的打算,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他们约在一家咖啡厅,原渠出门的时候雨下大了一些,他的长呢外套溅了些泥水,一进咖啡厅,就把外套脱下来,叫服务生上了一杯热奶茶。 "怎么没点咖啡?"Summy问。 "我怕晚上睡不着。"原渠用纸巾擦了擦鞋子,对外套却暂时没辙了。 "看来我不应该这个时候把你叫出来。"Summy无奈道。 "没关系。这点小小的困扰不算什么,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下次找个好停车的地方吧。"原渠玩笑道,他把手边的纸袋递给Summy:"陵南路口那家的烧饼,我记得你喜欢吃。" Summy一怔:"啊,谢谢。"她微微笑起来:"你让我说什么才好,这么匆忙出来还记得我的口味?" "只是顺路,平时经过那地方的时候要排很长的队,今天应该是下雨,人少了很多,你趁热吃。"原渠整理好衣服。 "谢谢。"Summy拿出切好的烧饼,配着咖啡慢慢吃:"你还要纸巾吗?"Summy怕原渠不够纸巾擦湿掉的衣服。 "不用了。"原渠摆手:"说说你的事吧,这么急找我出来,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按理来说,原渠并不该这么快直切主题,但Summy一看就qíng绪低落,要是真的和她慢慢谈,反而容易陷在qíng绪里出不来。 "公私都有。"Summy放下烧饼,搅了搅咖啡,她犹豫了几秒:"我打算出国,你能接手公司吗?" 原渠微微诧异,却并没有问她原因:"已经决定了?" "嗯。"Summy点头,苦笑道:"我发现我最近开始有些心软了,理智告诉我这不是个好现象,我想出国,和那个人隔得远一些,这样才能彻底治愈我自己。"她低着头,脸上jīng致的妆容也无法完全遮掩眼底的疲惫:"这次公司的事qíng,他还是出手帮忙了,我跟他见过几次面,他依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却一直要跟我复合。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观念不同是很恐怖的,某些事qíng可以相互妥协,但总有些事qíng是无法忍让的,这触及了我的底线。" 原渠知道Summy和她前夫一直对孩子还有出轨的定义存在分歧。 "哪怕我仍然很爱他。"她终于没有遮掩最真实的想法:"但我肯定不会继续跟他在一起了,如果我仍然待在国内,也许一次次的我会忍不住心软,然后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到最后可能会变成我自己都鄙夷的样子。这是可以预见的,所以我想尽力去避免。也许你认为我为了私人感qíng放弃工作是一件很愚蠢的事qíng,但我真的需要一段时间调整。" "我明白。"原渠接过服务生端上来的热奶茶:"你休息一段时间吧,公司我暂时帮你看着。我们可以再请一个职业经理人,这样你可以不用完全放弃公司,这毕竟是你的心血。" Summy仍旧有些犹豫:"我也许会离开很长时间,你真的不介意我甩手不管吗?" 原渠耸了耸肩,笑着说:"又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公司之前维持得很不错,按照既定的路线往下走就是了,你应该相信自己之前的努力。" Summy终于松了口气。她xing格qiáng势,平时总表现得无坚不摧,事实上有很多事qíng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在谈妥了公司的事qíng后,她明显放松了一些。 "那么我就提前向你告别一下了,我就不告诉你们我走的时间还有目的地了。" "怕他来问?" "嗯。"Summy点头,无奈道:"那个人的手段太多,你们知道了反而是麻烦。"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无名指,无名指上的戒指早已经取下来了,但习惯不是那么好戒掉的。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qíng?"Summy突然问:"每对夫妻都会有不同的问题,也许再想想办法就能够解决?就像你和刘晏,现在不也很好?" "你能够说服你自己吗?"原渠反问她,他喝了口奶茶,幸好只要了三分甜,并不腻口。 "你能够说服自己接受他以及他所做的那些事qíng吗?"原渠接着问。 Summy怔然无语。 "成年人的感qíng是很复杂的事qíng。并不是说分开就能分开的,特别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jiāo际圈各种重合,习惯、财富、人脉各种jiāo杂在一起,分开的确需要决心和毅力。但要是想分开,一切都不是问题,时间和距离能够抚平很多东西,况且你还这么年轻。"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其他人不这么想。"Summy苦涩道。 原渠叹了口气:"谁也没资格评论你的感qíng,外人觉得好的不一定好,外人觉得不好的不一定真的不好。爱恨qíng仇非要分的清清楚楚,你欠我多少,我欠你多少,两个人付出的一样多才符合恋爱标准,那是罗曼蒂克小说里的桥段。真要算得那么清楚就不是感qíng了。最终要看的还是你自己,是继续这段感qíng让你感到舒畅,还是忍痛割断海阔天空。"原渠的语气平淡又冷静,Summy忍不住问:"那么你呢?你就能这么简简单单地不介意刘晏之前的事qíng,和他重归于好?" Summy一说完就后悔了,她懊恼道:"抱歉,我不是故意想要说这些。" 原渠的话的确有些刺激到她了。 原渠放下奶茶:"我是真的被刘晏伤过心。"他语气一顿:"也有一段时间睡不好觉,恰好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问题。站在我的角度,刘晏的确做了很多让人不愉快的事qíng,但冷静下来之后,我可以从刘晏的举动里剥离出一些东西。如果一段感qíng里两个人都弱智了,那可能真的就玩完了。"事到如今,原渠已经不那么介意谈起他跟刘晏之前的问题。 "如果五年的相处我都看不出他是在勉qiáng履行qíng人的义务还是真的投入了感qíng,那我这些年真的是白活了。"原渠莞尔笑道:"所以说,嘴上说的不可信,真正做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眯起眼,想起因为刘晏突然提出分手导致他分寸大乱,连智商都掉线的那段日子。 简直是场灾难。 "冷静下来想想就知道,刘晏那傻子是怎么骗了自己又努力骗我。"原渠咳嗽了一声,忍不住笑了:"这话说起来有些ròu麻?" Summy说不出话来,跟着笑起来:"被你分散了注意力,我突然觉得好多了。" "这算是我的功劳吧。"原渠眨眨眼。 Summy惊讶地看着他:"那后来?"原渠和刘晏分手之后的事qíng并不是秘密,他们的朋友圈就那么大,事qíng传来传去,其实该知道的大家都知道。 原渠喝了口奶茶,并没有否认。 他笑着说:"我的确是故意的。那些冷淡,答应做狗屁的朋友,不理不睬,包括许西城,都是故意的。当然其中也有些想出气的意思。"他露出一点点狡黠,让人完全无法怪罪。 Summy花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他的话:"你让我说什么才好?" 原渠笑起来:"伴侣之间有时候也需要一些小手段的。"他只是选择用一段时间去考验自己也提醒刘晏。 "你不怕我告诉刘晏?"Summy没好气地看着他。 "你难道不是我的朋友?"原渠故意诧异地看着她。 Summy也忍不住笑了:"我现在觉得刘晏小朋友有些可怜。" 原渠弯起嘴角:"哪里可怜?"他看了眼手表,笑着说:"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何必废那些功夫?" "就像你曾经说的,真的想分手有一千种手段?" "就是这样。"原渠眼睛里一片柔和:"总不能让白伤那么大的心吧。"在最初脑子混乱时,原渠是真的难受:"只要想清楚了后果,做什么选择都在于自己。" Summy点点头:"我出国的打算不会变,也不会和那个人复合。"她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觉得这样才是对自己负责。"她仿佛放下心底的大石头:"你看了好几次手表了,后面还有约?" 原渠没有否认:"要去接个人。" 也许真的要经历这一遭,他和刘晏这一段才能彻底成熟起来。 "我祝你一路顺风。"原渠伸出手。 Summy和他握手,微微笑了起来:"你也是,希望你和刘晏一切顺利。" ☆、 第24章 刘晏从灵堂出来,心qíng实在不怎么美妙。他最近在戒烟,所以憋闷的时候只能往嘴里塞两颗薄荷糖。糖是原渠给他推的一个牌子,不是那种很辣的薄荷,余味有点酸,并不粘腻。刘晏近来对这种糖果的消耗量挺大,为此每天跑步的时间都跟着多了半个钟头。 刚下完雨的缘故,村里的地有些泥泞。刘晏站在路边chuī冷风,想借此平复一下qíng绪,他一手cha在口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口袋里的糖果,细雨飘着冷风chuī着,负面的qíng绪多少下去了一些,刚刚在灵堂,那些亲戚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虽然少不了一根汗毛,但qíng绪的确有些说不上来。 他其实不用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血缘关系上最近的一个亲属离开后,要彻底斩断某些联系已经不难了。他向来不算是心软的人,只是在独自淌过许多沟壑后渐渐知道要收敛一下xing格的棱角,等处理完丧事,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踏上脚下的这片土地了,那些不高兴的事qíng也会渐渐尘封,人总是要往前走的,更何况他还有原渠。 刘晏抬起眼,雨雾中渐渐靠近的人让他心头猛的一跳。 矫qíng一点的说法就是万般滋味突然涌入心间。 原渠走到他跟前,把伞移过去遮住刘晏的头顶。 "雨下大了,怎么不打伞?一会儿衣服都湿了,你带了多余的衣服过来?" 光天化日之下,刘晏捧着原渠的脸亲了他一口,正对着嘴巴,让他多余的话都吞了回去。 原渠哭笑不得,调侃他:"不怕被人看见?"刘晏的眼睛冒着光似的,一会儿工夫那点萧瑟苦bī的味道就全然看不见了。 "看见又怎么样?"他浑不在意,笑着说:"就是让人看见才好。你来之前该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村里路不好走。"他分明是很高兴的,眉眼张扬又英俊,即使衣服和头发都带着湿气,依然好看的叫人挪不开眼。 "就是来看看你,又不是不认识路。"原渠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降温了,我多带了件外套,待会儿你穿上。" "好。"刘晏拉着他的手:"我们先回屋,我的屋子。"他qiáng调了一番,又把伞拿过来,揽着原渠的肩膀:"路上有点不好走,当心泥,一会儿我给你打水,你洗个手。屋里有热水器,想洗澡也可以,你过来的时候吃过饭没?晚上他们要摆酒席,村里的菜味道不怎么样,就是挺新鲜,你看看要吃什么?" "不用着急吃饭。"原渠拉着他的手:"先去你屋里看看。" 刘晏曾经断断续续和原渠说过一些他小时候的事qíng,次数不多,也没专门讲过,就是偶尔几句嘴边的话,带出了一些童年趣事什么的。他极少说那些不开心的东西,大多都是些小时候抓泥鳅钓小虾的趣事,原渠的祖母也是个爱田园野趣的人,原渠对这些不算陌生,跟刘晏在这方面还挺有话题。 高兴的事qíng虽然有很多,但其实远没有不高兴的事qíng带给人的印象深刻。 刘晏不说的那些,原渠都曾经从资料里看到过。 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是挺心疼这个年轻人的,但心疼之余对刘晏能够成长到如今的地步少不了感叹。 刘晏带着原渠回了房间,老房子后来装修过,该有的东西都有,不过毕竟是村里的屋子,要说弄得多高大上多有品位肯定是没有的。 刘晏还真给原渠打了盆热水洗手,他自己去擦了把头发,换了身gān燥的衣服。 原渠一看他的样子就笑了起来:"这是你什么时候的衣服?" "读书时候穿的,是不是不合适了?"刘晏是实在没找到gān净的里衣,在屋里穿个大衣外套什么的也很奇怪。 "不,挺帅的。"原渠笑着朝他招招手:"走近点。" 刘晏朝他眨眨眼,弯起嘴角走到他面前。 刘晏身形高大,穿着很青chūn的运动服,换了身衣服而已,原本的男人味就变成了朝气满满的青年气质。原渠很喜欢他这个样子,刘晏在他跟前蹲下来,抓住原渠的手吻了吻他的掌心。 "你能来我很高兴,真的。"他真没想到原渠会特意赶过来。 原渠摸了摸他毛茸茸有点扎手的头发,笑着说:"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吃火锅有点无聊。" 刘晏靠在他膝盖上,他一直很喜欢这个姿势,在家里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和原渠待在一起各自捧着书看。 "你什么时候想吃火锅都行。"刘晏顺着他的话:"天冷了,吃火锅最舒坦。其实夏天开冷气吃也很过瘾,对了,上次你说你喜欢的那家川味火锅,我托人去当地买了底料,估计这几天就能到。等我们回去就能煮了。" 原渠做饭很拿手,煮火锅也不例外,他随便列举了一些要准备的食材,刘晏已经忍不住露出嘴馋的样子了。 "你现在说这些太犯规了。可惜老家的厨房很久没收拾了,完全不能用了。" 原渠挑起眉:"你打算让我在这儿做饭?" 刘晏哈哈笑了起来:"我是想用老灶给你煮点东西,可惜没这个条件。老灶你不会用吧?总要有几样你不会的东西好让我显摆一下吧?" "说了也白说。" "等以后我们去北边儿玩一圈,到时候保准不让你失望。"刘晏之前就和原渠商量过出去旅游的事qíng,只等原渠调到假期了。 "这个恐怕要等一段时间了。"原渠说:"Summy要出国,短期内公司的事qíng可能会很多。" 刘晏松了口气,没详细问原渠的公事,笑着说:"没关系,无论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都可以配合。这算不算自己当老板的好处?"刘晏站起来,同时拉着原渠也跟着站起来:"我带你去阳台看看,阳台那边有满墙的爬山虎,就是我们小学课本里的那种,不过现在天气冷了,没有夏天的时候那么好看。" 他拉着原渠的手,一边说一边笑,雨水滴滴答答落在阳台的边沿,yīn雨天里水汽弥漫,在打开阳台门的瞬间扑面而来。 原渠忽然停了下来,他扯住刘晏的手臂,叫了他一声。 "怎么?"刘晏回过头。 原渠叹了口气,温柔地看着他,又叫了他一声:"刘晏。" 刘晏的神qíng也跟着软和下来,他回过身抱住原渠:"我真的没什么,你能来,我觉得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了。" ☆、 第25章 原渠的到访成了一圈人眼里的热闹。 过去刘晏就没遮掩过他与原渠的关系,而今也不会在意这些,原渠更是向来坦然。 刘晏领着原渠在周围转了转,他们没去吃白事的酒席,而是单独在村里找了家馆子解决了晚饭,之后去老宅的灵堂给他奶奶上了三炷香。 出来时碰上刘晏的姑姑,这位看他们的眼神跟看病毒携带者一般。 旁的人也是,看似隐晦的嫌弃和躲避其实明显得让人嘀笑皆非。 他们有求于刘晏又不愿意彻底放下面子,特别是刘晏的姑姑,之前给的那笔钱显然不够她儿子治病的,不管先前承诺了什么,她对老房子总归是惦记。 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刘晏一清二楚,他早就不是被人嫌弃地看几眼就会不自在的年纪了,也不会因为这些所谓的亲戚的算计影响qíng绪。 原渠握住他的手,他就大大方方地拉着原渠,而那些人嫌弃虽嫌弃又不可能真的就在此刻撕破脸皮,背后怎么说先不论,人前这些人都是要面子的。更何况,刘晏在他们眼里虽然被诟病,但如今的身份地位却是他们依赖和仰望的。 刘晏和原渠没在村里待多久,送他奶奶上山之后,他们就启程回家了。 其实这几天他们过得并不赖,大概是因为真的不打算再回来了,几天里刘晏带着原渠去了不少儿时记忆里的地方,到了晚上,两个人就靠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刘晏讲了他小时候的事qíng,好的坏的,高兴的不高兴的,心qíng也格外平静。 走的时候,刘晏的姑姑追出来问他老宅的事qíng,刘晏把律师的电话给了她。 当初的那笔钱算是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捐给他堂弟的。 要是人心不足,还是白纸黑字法庭上见真章来的gān脆利落。 谁的东西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老房子卖了,该他们的不会少一分,不该拿的谁也别多拿一分。 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其他了。 "他们如果再去找你呢?"路上,原渠随口问他。 "有律师去处理,等房子拆了,钱弄清楚了,他们也没理由再来了。要是他们再过分,总有处理过分的方法。"当初刘晏给钱她的前提就是签好协议,刘晏笑起来:"我原来不讲这些是怕你觉得我身上的这些事qíng很糟心。"毕竟原渠这样的人,跟这些事qíng应该八竿子打不着边。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原渠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一口:"现在呢?" 刘晏叹了口气:"现在我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他挑眉:"更何况我虽然生在这个环境,总不能被环境bī成和她们一样的人。"正因为有所追求,他才能走到今天。 "老家房子的拆迁协议我已经签了,以后不回来了。"刘晏手里握着方向盘,直视着前方的公路,用极其轻松的口吻笑着说:"以后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 刘晏奶奶的丧事处理完之后,老家的亲戚闹腾过一次,但很快销声匿迹,没有弄出什么波澜,就如刘晏所说有些人你若掌握了她的命脉,她是永远翻不出什么làng花来的。 工作和生活都按部就班。 Summy很快出国了,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在离开前给原渠发了一封很长的邮件,或许是有所顾虑,邮件里jiāo代的全是公司的事qíng,公事jiāo接完毕后原渠就没了她的消息。Summy出国不久,陆铿跑到公司找过原渠,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消息,几次之后终于偃旗息鼓,至于私下里陆铿有没有继续找人,原渠就不得而知了。 新的经理人正式上岗熟悉了手头的工作时已经临近新年了,一连忙碌了两个月,原渠终于有了假期,和赵卿他们小聚了几次后,他和刘晏重归于好的消息传遍了朋友圈。 主要是刘晏那个亲亲热热跑前跑后的劲头比他们当年刚开始恋爱时还招人眼,惹得单身人士和部分已婚人士群起攻之。 对于这一对的复合,赵卿是最诧异的。 "万万想不到原渠也是会吃回头糙的人啊,我以为他们两真的已经放下,打算从此做朋友了。"他在厨房里和柳莎聊天。 "做个鬼的朋友。"正在倒果汁的柳莎白了他一眼。"你认识原渠这么多年了,还不了解他吗?他是跟前任做朋友的类型?"柳莎笑着说:"我就知道刘晏跑不掉也不会想跑的。"任谁有过原渠这样的伴再往下找都难。 "谢渊不就成了朋友?"赵卿嘟囔着不服。 刘莎把果汁塞到他手里。 "他们是多少年前的老huáng历了?再说,原渠充其量就是把谢渊看成了老同学,不然朋友之间哪有那么客气的。"礼貌周全总是对着陌生人的。 赵卿想起谢渊回来后原渠和谢渊之间的相处,深以为然。 "你知道原渠会回头?"赵卿又问。 "我不知道。"柳莎摇了摇头,叹息道:"刘晏的心思不难猜,但是原渠我也猜不中,现在他们和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原渠一有空,邀约就开始接二连三地来了。 谢渊打电话约他喝茶,原渠推了几次,这一回刘晏恰好在他身边。 他们刚刚进行完'深入'的jiāo流,刘晏的胳膊箍着原渠的腰,头搁在他的肩膀上。 原渠揉了把他刺毛刺毛的短发,电话里随意跟谢渊寒暄了几句。 "原渠,睡觉吧,不早了。"刘晏在他旁边说。 电话那头的谢渊果然停下了。 原渠笑了:"的确不早了。"他看了眼刘晏,又简单地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要是真的有事qíng要谈,你就去吧。"等他挂上电话,刘晏吻了吻他的肩膀,低声道。 "不生气?" "我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吗?" 原渠笑而不语,揽着他的光luǒ的腰。 "确实跟公事有关,你跟我一块儿去?" 刘晏考虑了几秒:"算了,你去吧。到时候我去接你。"适当的时候,刘晏也不吝展现男朋友的风度,毕竟那一个已经是过气的前任了。 原渠点头:"既然如此,我们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他的手顺着刘晏的背往下摸到挺翘的臀部,低头亲了亲他的眼尾。 ☆、 第26章(正文完) 谢渊约原渠出来一是为了公事,二是听说了他跟刘晏复合的消息,到底是心里不平静。 虽说早已经知道跟原渠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却始终没办法做个冷静的旁观者。 好在近来工作越发忙碌,也许时间长了,遇到了新的人新的事,心里的纠结会逐渐消失。都是年近四十的人了,什么是感qíng什么是生活谢渊拎得门清,他对原渠确实是遗憾大过爱意,然而真正生活在一起的人又有几个能一直保持着纯粹的感qíng呢? 原渠是卡着时间到的,刘晏把他送到了茶馆门口,他的餐厅最近生意火爆,有几个特色菜被搜罗到电视台的某个美食专题节目引来了大批食客,又到了年关,正是刘晏忙的时候,把原渠送到了地方,他才驱车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把手里的钥匙塞给原渠。 看着刘晏如同落荒而逃的背影,原渠不由觉得好笑。 不过是把自己家里的钥匙jiāo给他,用的着这么紧张吗?虽然他们这段时间并没有同居,但跟住在一起也差不离了,要么是他留宿刘晏那儿,要么是刘晏在他这里睡。只是以刘晏的xing格,接受了钥匙大概能让他更安心些。 谢渊坐的是二楼靠窗的位置,自然是看到了原渠和刘晏的。 在他看来,刘晏的确还不错,虽然他们动过手打过架,谢渊也不吝承认对方的优秀,只是年龄的差距在那里,谢渊一直不觉得刘晏是最大的威胁,然而事实证明,有些事qíng真不能以年龄而论。 等原渠上了楼,谢渊已经点好了茶水,糕点上的也恰到好处,香气四溢刚刚能够入口。 谢渊招呼原渠坐下,简单聊了几句。 原渠中午和刘晏一起吃的饭,这会儿一点都不饿。 略动了动筷子就放下了。 吃得太饱的人珍馐美味在眼前也不觉得有甚特别了。 谢渊也没勉qiáng,他约原渠出来本来也不是为了吃茶点,只是感叹连喜好都能随时间而变,更何况其他呢? 原渠公司新找的经理人是通过谢渊牵的线,于qíng于理他也应该来一趟。只是公是公私是私,公事上了轨道之后再出面的就不是他了,他与谢渊的jiāo集只会越发的少。 喝完茶后,两个人到庭院的吸烟区走了走,到了凉亭边上,谢渊点了一支烟。 "以后打算和刘晏定下了?"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也许是景致太让人放松,也许是知道以后和原渠见面的机会不太多了。 "嗯。"原渠也跟着点了根烟。 他近年来气质越发温和,可一旦点起了烟,微微侧目,那种骨子里的肆意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漏出来。 "真没想到。"谢渊感叹:"我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回头的。"更何况当初还是刘晏提出的分手。 "刘晏可以,为什么我们不行?"谢渊是真的想知道,也好奇十几年后的原渠与十几年前有了怎样的变化。 原渠抽了口烟,靠在亭柱边,有些懒散又带着些笑意。 "人年轻的时候总是把感qíng想得很简单,非黑即白,真的经历多了才会发现很多事qíng并不是理智分析就能弄得那么清楚的,站在不同的角度会看到不同的世界,其实回到根本,要不要选择与这个人在一起就看对方是不是真心以待,两个人在一起又是不是能够感到舒适和安全?人是需要一个港湾停靠的,也许每个人对感qíng追求以及执着的点都不同,但至少此刻至少在这个阶段我认为刘晏是那个值得让我去思索和调整感qíng的人。" "你的意思是,年轻的时候我们还不懂事,现在才能成熟的处理感qíng问题?"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毕竟吃一堑长一智,没有曾经哪有现在。说的再直白一点,现在遇到了合适的人我知道应该抓住,哪怕过程有那么一些曲折,但结果是好的。" 谢渊的声音有些萧索:"原渠,人都是会变的,你又怎么知道几年后风华正茂的刘晏会不会又有别的想法,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鲜妍的面孔。"更何况原渠与刘晏还有年龄的差距。 谢渊有自己的坚持,也不看好原渠维护的感qíng。 "这就是你跟刘晏的不同。"原渠淡淡笑道,瞟了他一眼:"这世上的好的人太多了,但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看重的东西也不一样,不说将来,就是现在刘晏想找一个外表出色xing格温顺的年轻人难道很难吗?"原渠轻笑了一声,弹了弹指尖的烟灰,淡淡道:"有人把时间当过错,有人把时间用作感qíng的积累。其实我们两个有些地方太相似,当年分开之后我也想了很多,两个人太自我的人想要走到最后太难了。" "如果我们当初肯各退一步。" "没有各退一步才是我们本身的xing格不是吗?"原渠莞尔道:"感qíng这种东西,时间xing格机缘缺一不可。" "你已经认定了刘晏?" 凉亭边有一汪人工小池塘,生态圈做的很有趣,原渠的目光在漂浮的水生绿叶上停留了几秒。 他按灭了烟头,看来也要学着刘晏一起戒烟了。 "退一万步,刘晏以后真的变了,或者感qíng出了意外我们分手了,那又怎么样呢?原渠终究还是那个原渠。"人生本来就是在挑战无数的意外,在可控的范围里让自己过得好一些才是生活。 谢渊深深看了他一眼:"也许你说得对。" 原渠勾起唇,其实他说的并不是全部。 选择刘晏何尝不是成全自己,如果没了刘晏,原渠也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像爱刘晏一样爱另一个人。 当天晚上,原渠和刘晏在屋子里煮了正宗的川味火锅,吃完之后又窝在一起打游戏。 最近一群大男人迷上了打某战略游戏,经常约着晚饭后战几场。 原渠和刘晏在这方面算是旗鼓相当,刘晏的游戏风格比较热血,属于灵感型cao作,经常会有神来一笔打乱地方阵脚,击杀和助攻都能以极快的速度往上跳。而原渠是那种随意乱跑型,经常满场飞,常在游戏初期被当成小白狂轰乱炸,可是越到后期越jīng彩,两个人一旦排到一个队伍,简直要làng出花儿。如果故意排开变成对战,两边打起来就变得惊心动魄。 赵卿经常嚷嚷着太刺激了不跟他们玩,转头又忍不住上瘾,心脏渐渐被锻炼得越发qiáng壮,打到最后被翻盘什么的都能眼也不眨一下了,叫一直稳定玩辅助的柳莎刮目相看。 打完了游戏也到了睡觉的时间,原渠先去洗澡,刚出来就看见刘晏已经靠在chuáng头,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刘晏拍了拍chuáng铺:"来,我帮你chuī头发。" 原渠笑着走过去坐下,任刘晏扒拉他的头发,chuī风机的嗡嗡声之下,刘晏仿佛不经意地问:"今天跟那个谢渊谈的怎么样?" 原渠莞尔:"不怎么样啊,本来也没什么了,工作谈完了,以后各有各的事忙,总归都有自己的生活。" "我觉得我以后还是应该跟你一起去。" "不怕他们说你是狗皮膏药?" "让他们说去。"刘晏十分淡定,甚至有些许得意:"他们想贴还没人让他们贴呢?" 原渠点了点头,一副十分赞同的模样。 "你说得对。" "只要你觉得行就行了!"刘晏把chuī风机放到一边,一把把人抱到怀里。 原渠拍了拍的背,刘晏的皮肤饥渴症也是越发严重了。 "你松松手。"原渠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刘晏哀怨地看着他:"那什么的时候就叫亲爱的,慡了就翻脸不认人。"大概是自从那次刘晏主动骑乘让原渠意识到对方对体位不那么在意了,最近他们互有上下,chuáng上十分和谐。 刘晏也从一开始的浑身别扭到后来渐渐习惯,只要对象是原渠,其他的反倒不重要了。 原渠大笑,起身去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个小袋子。 刘晏看到袋子的那一刻愣了愣。 "送你的。" "是什么?"刘晏眼都不眨地盯着他。 "戒指啊。"原渠笑道。 刘晏愣了愣,打开了盒子,果然是成对的男款戒指,他嘴巴张了张,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虽然跟原渠重新在一起了,但原渠从没说过什么,当初也是他一直追在原渠身后,原渠才答应重新试试。刘晏虽然笃定他和原渠的未来会很好,比曾经还要好,但眼下真的没想过。他以为原渠需要时间去缓解qíng绪,需要时间来考验这段感qíng,原渠却给了他天大的惊喜。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晏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原渠陡然间就有些心疼了,他的手抚着刘晏的后颈:"你今天给了我一把钥匙,我总要送一份回礼。" "只是这样?"难以抑制的失望qíng绪已经要漫出来了。 原渠笑着叹了口气,取出戒指给套在刘晏的无名指上。 刘晏瞬间觉得坐过山车一般。 "刘晏,你愿意成为我法律意义上的伴侣吗?"原渠低头,吻了吻他戴着戒指的手指。 刘晏紧紧地回握着他的手,好一会儿才郑重地把同款的戒指给原渠戴上,仿佛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仪式。"我当然愿意。" 原渠摸了摸他的头:"这样你会不会更有安全感?"假如当初他能早一点察觉刘晏的不安,也许就不会有这么折腾的一段,但若是没有这一段的折腾,他也没办法看清他对刘晏的感qíng。 人生无常,能找到相爱的人就应该庆幸与珍惜,保有底线的同时不轻易放弃。无论何时,珍惜自己也珍惜他人,这是原渠多年最深刻的体会。 "我从来没给过你承诺,现在算是提前签下一辈子的合约了,刘先生,你愿意与我续约吗?" "当然。"刘晏认真道:"我会牢牢守着这份合约,一辈子。" "说好不变?" "永远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