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惊华之爷本红妆》作者:勿倚 (女扮男装,一对一,强强,双洁,欢迎入坑) 秦望川,古武世家的女家主,古武在身,果敢狠绝。 一次意外,她穿越成了古代的一个断袖庶子,而这身体竟是女扮男装。 真娘炮变身假“爷们”,那么柔弱的姐姐和娘亲,就交给自己守护。 贱人抢了娘正妻之位,砍了便好。 因她断袖就人人欺辱?杀了快哉。 江湖诡谲,她翻手为云。苍天有难,她从不信命。 无人知晓,这个英气逼人的男子,却是女子所扮。 于是美人沦陷了,直男也弯了。 面对着投怀送抱的娇俏美人,她心平气和,可面对投怀送抱的男人,她慌了。 那个世人口中嗜血残暴的男人,为何到了她这里,就成了一个动不动就晕倒的病秧子,还衣衫尽褪,显露风情。 “川儿,本王好像,爱上了一个男人。” 秦望川妖孽一笑:“可惜,小爷是女人。” 【表白版】: 身材高大的男人一步步走向秦望川,秦望川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男人又凑近了些,秦望川依旧没有反应。 “川儿,既然你把本王掰弯了,你就要负责。” 秦望川冷漠地看着他:“不负。 男人急了,从后面抱住她腰,把脸靠在她肩上。 “实在不行,你上我下,我没问题的。” 秦望川扶额,这都什么鬼! 【日常版】 娇俏可人的公主一直赖在秦二公子身边,秦二公子对她是百般宠溺。 京城人传,秦二公子定是驸马无疑! 某个王府,公主的皇叔摔了茶杯,砸了碗筷。“川儿是本王的!” 身边侍卫目瞪口呆。 (放心啦,男主也很爷们) 本书标签:权谋 女强 世家 专情 宠文 第一章 断袖公子 深夜的酒吧,灯光闪烁着,数百个男男女女在底下尖叫,拼命地挥动手中的荧光棒。 一个人在舞台上随意地坐着,手中捧着吉他,优美的曲调从上面流泻出来。 那人短发及耳,身材修长,举手投足间英气满满,散发着能让人疯狂的荷尔蒙。 “望川!望川!望川!”底下的姑娘无论老少,都开始疯狂地往台上扔东西,秦望川招架不住,只好偷偷走下舞台,拿起手机接听。 “小姐,这里有人砸场。”电话那头说。 “打。”简洁明了。 “人太多打不过啊。” “那就挨打。”秦望川说着就要挂断,那头的人急忙说:“不行,大小姐还在呢!” 那人话音还没落,秦望川就已经冲了出去,出去却发现自己的车被堵了,没有迟疑,她直接上了大厦的顶层,熟练地运用着她作为古武世家传人的功夫开始飞檐走壁。 到了秦家酒店的分店时,她姐姐秦鹭正在大厅坐着,把那一旁耀武扬威的混混们当做了空气。 与秦望川的帅气不同,秦鹭浑身散发着冰山小姐的美感,她看见秦望川来了,立马从刚才的淡定转化成我见犹怜的模样,站起身子小跑几步,抬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说:“川儿,他们欺负我。” 秦望川嘴角抽了抽,她这姐姐看着面若娇花,心里却腹黑得紧,从小就是她惹事,她替她打架。 “好,你先回家,我替你收拾他们,”秦望川笑着说,她的笑,也只有秦鹭才能看见。 秦鹭开开心心地走了。 “嘿,你个小子还会英雄救美哪?”那一群混混一脸不屑地说。 “和你们打,似乎有些浪费时间。”秦望川冷着脸说,顺手拨通了保安室的电话,然后大摇大摆地朝门口走去,那群小混混还想冲上来,却瞬间被保安制服了。 秦望川拨通了秦鹭的电话,笑道:“姐,你这是想做什么。” “还不是你,天天说忙,都不来看我,还要不要我这个姐姐了!” “好好好,你在老地方等我,我这就来。”秦望川温柔地说,从她身边路过两个小女生,一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还吃吃地笑着。 秦望川向她们礼貌地点点头,然后大步朝着咖啡店走去。 刚走到一半,一阵巨响传来,秦望川蹙起了眉,听声响,似乎是姐姐去的那个咖啡店,她急忙冲了过去,果然,咖啡店里火光冲天,还伴随着爆炸声,一个老人拉住她,劝说道:“小伙子,这是恐怖袭击,待会应该还有大的爆炸,里面没有活人了,你节哀吧。” 秦望川朝老人点了点头,然后不顾周围人的劝说,一头扎进了火堆里,她用内力护住自己,在里面呼喊着秦鹭,终于在一个雅间发现了她。 “川儿!”秦鹭哭叫着,“你快走!” 秦望川没有说话,只是不由分说地把她抱到怀里,又把一旁花瓶的水倒在她身上,然后冲了出去,动作一气呵成。 走了一半时,又一个炸弹爆炸了,秦望川用内力护住自己,又转身背对着冲击波来的方向,她感觉到了巨大的撞击,嘴角流出血来。 “姐,你要好好活着,虽然我不在了,但你相信我,我会在另一个世界护着你。”秦望川对着泣不成声的秦鹭笑笑,然后继续往外跑着,任由一个又一个的炸弹爆炸,她的手臂都没有放松分毫,直到将她安全地放在地上。 然后,就在秦鹭撕心裂肺的哭声中,世界归入黑暗。 正是初春时节,春归翠陌,平莎茸嫩,连日头都灿烂得刚刚好,宫中花园早已花团锦簇,各色花卉琳琅满目,画毂雕鞍,亭台楼阁,一切看上去都喜气洋洋。 唯有那奔跑在小路上的一个少年,神色匆匆,眼睛通红,与这盛景分外不搭。 他身后的亭子里是几个世家公子,此时正看着他的背影发笑。 一蓝袍公子拿起杯盏抿了一口,笑道:“这就是那个断袖?” 另一人答道:“正是那丞相家的庶子,今日怕是追着太子来这赏花会的。” 蓝袍公子放下杯盏,看了一眼前面因找不到人而焦急的少年,撇撇嘴:“这小子怎的和个姑娘一般?太子殿下连那第一美女都看不上,更别提他个男人,还是个庶子。” 一旁的一个高个子公子嫌弃地看了少年一眼,马上转过眼去:“他身为一个男人,竟然和自己的姐姐抢男人,也亏得斐儿大度,不和他一般计较。” “谁说不是呢。”蓝袍公子含笑说道,就接着去饮茶了。 秦望川沿着花园小径找了许久,依然没有看到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身影,她崩溃一般蹲在地上,任由眼泪顺着脸庞滑落。 她该怎么办,她真的爱极了那个光华四射的人,为了他,要她做什么都愿意,若不是娘亲要她化装成男子模样,她又如何会这么纠结,这么想着,她对那个整日以泪洗面的娘亲就又多了些怨怼。 “秦望川,你为何会在,这赏花会没有公主邀请,是不得进入的。”从小径那边走来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她用手帕轻掩娇容,仿佛秦望川身上有什么传染病一般。 “如醉,太子在哪里,我要向他解释。”秦望川像看见救星一般站起身,几步就冲了过去。 秦如醉急忙后退了几步,“喂,你离我远点,姐姐和太子正在春月亭赏花呢,你可莫要打扰他们。” 秦望川一听,顾不得别的,急忙就朝她指的方向跑去,没有看见秦如醉在她身后露出一个胜利在望般的微笑。 春月亭是宫中最高的亭子,视角也最是开阔,所以是宫中妃子和世家子弟们常来的地方,同样的,这次赏花会,这里也聚满了人,莺莺燕燕,熙熙攘攘,不知是花美,还是人比花娇。 众多世家小姐中,一个粉色的身影最是引人注目,眉如远黛,面若桃花,直叫人觉得,她一人,就胜过了所有的花卉。 这便是秦望川的嫡姐,丞相府的嫡女,京中第一美人,秦斐。 此时,她正柔情似水地望着亭中远离喧嚣,悠然饮茶的俊秀男子,眼中爱意似乎能滴出水来。 太子司空徒,正是秦望川爱慕的男子,他丰神俊朗,惊才艳艳,武功和文采都是一绝,是京中女儿家心心念念的郎君的不二人选。 突然,一阵喧嚣打破了这里的气氛,一个少年硬是冲破了守卫,扑到了司空徒的面前,周围的世家小姐们都吓了一跳,纷纷尖叫起来。 “秦望川,你做什么!”秦斐娇声呵斥道。 “太子殿下,你听我解释,龙纹玉佩真的不是我偷的,你相信我!”秦望川跪在司空徒面前,声泪俱下。 司空徒刚想开口,秦斐就出声了:“望川,东西是在你身上发现的,你就别再抵赖了,否则丢的,可是我们丞相府的人。” 旁边有一点了朱砂的小姐语气里满是嘲讽:“这一个无才无德的断袖,怎配的作斐姐姐家的人,还妄想染指太子,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众人一阵哄笑。 “我没有,真的不是我,太子,你信我好不好,我对太子忠心耿耿,万不会做出那种事!”秦望川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若她是个女子,应当也是梨花带雨,可她是个男子形象,此举更让司空徒多了几分厌恶。 司空徒本能地拽回了被她死死抓着的衣摆,然后平静地说:“我并没有如何惩罚你,只是叫你从今往后离我远一点。” “可是,” “够了。”司空徒一撩衣摆站起身,绕过地上的秦望川离开了,秦望川匆忙站起身来,却没能追上他,她哭到不能自已,瘫坐在地上。 “真是晦气,”几个世家小姐美目横了她一眼,然后陆续离开了,最后,亭中只剩下了秦斐和刚赶来的秦如醉。 “我的好弟弟,你可是把我们秦家的脸给丢尽了,你虽是个庶子,也不至于如此没有风骨吧。”秦斐说着,脚就从秦望川的手上碾了过去。 秦望川惨叫一声,疼得冷汗直冒,这才慢慢站起身,因为哭泣还有些哽咽。 秦斐走近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高,“你这张脸,若是长在女子身上,那才是祸国呢,不过可惜了,放在男子身上,就让人很恶心了。” 秦望川奋力挣脱她,向后退了一步,身子在亭子边缘摇摇欲坠。 “我本来没想对付你,你和你那个废物姐姐完全威胁不到我,但你竟然爱上了太子,那我就不得不动你了。”秦斐笑着说。 “你想做什么?”秦望川想从一旁逃跑,却被秦如醉堵了回去。 “像你这种杂碎,根本就不配活着,更别提碰我的太子殿下。” 接下来,秦望川只感觉到一阵大力的推搡,然后就是一阵剧痛,再后来,她的世界就消失了,连同愤恨,荒谬,连同那个她痴痴爱着的男子,一起消失了。 第二章 出手惩治 秦望川再醒来时,感觉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她先闭着眼揉了揉,这才睁开。 入眼的先是一节雕花的床柱,然后是青色的纱帐,空气中充满了檀香的味道,这种香味让她有些头昏眼花。 费力地撑起身子,顺手抄起一旁的茶水,扑灭熏香,她这才好好地观望自己身处的地方,看样子应当是大户人家的房间,但作为大户人家,这房间似乎空旷了些。 “少爷,少爷您醒了!”一声惊叫传来,一个刚进屋的小丫鬟咣当一声扔掉了手中的东西,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边跑边喊:“老爷,二少爷醒了!” 秦望川一听,一阵冷汗冒了出来,她立马去摸自己的胸口,发现是平的,她后背一阵发凉,手慢慢地伸到下面,却什么都没摸到,这才放下心来。 看这样子,她是像姐姐常看的小说里的主人公一样,穿了,而这个身体,似乎是男扮女装,这倒是很符合她的口味。 突然,脑中一阵剧痛,她又昏倒在床上。 大段大段的片段侵入她的脑海,大部分是被欺负的画面,冬天的雪地里,一个美丽又憔悴的女人跪在地上,冻得嘴唇发紫,而她只是在一边哭,就连靠近的意思都没有。 阴暗的房间里,一个看起来比她大的女孩死命地抱住她,另外几个孩子对她们拳打脚踢,而这些拳头,大多数都落在了那个女孩身上。 一群孩子在对她骂着:“你娘就是个荡妇,你根本就不是秦家的种!” 应该是再大些,她嚷着要和娘亲学绣花,那个美丽的女人湿了眼眶,告诉她她是个男孩子,那天,她扯坏了娘亲所有的绣品。 再后来,一群男子当面叫她秦姑娘,甚至有人扬言要买她做男宠,他们说她是个断袖,京中的姑娘们见了她像是见了瘟疫。 最后一个场景,面若桃花的女子巧笑倩兮,伸手把她推下了几丈高的亭子。 再次惊醒,她正被一个人紧紧地拥着,她的怀抱很温暖,还带着令人舒适的清香,她感觉到了那人在哭泣。 另一个好听的女声柔声道:“娘,川儿刚醒来,您松些。” 秦望川这才重见光明,她揉了揉眼,打量着四周,身边那个女子大概只有三十岁,容貌极是出彩,似乎时光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印记,这便是,秦望川的娘亲,徐清了。 这徐清本是京中富商的女儿,与当年的状元秦霄互相爱慕,最后结为夫妻,也算是圆满,不料后来秦霄步步高升,被尚书府嫡女韦弦相中,硬是求了她的姐姐韦贵妃,自己嫁入丞相府,作为平妻。 两年后,韦弦先生了一对龙凤胎秦安桐和秦子叶,后又生下了秦斐,同时徐清也生下了秦鹭。这时,韦弦设计陷害徐清和青梅竹马,也是如今的吏部侍郎有染,秦霄大怒,却因深爱徐清,只是将她降为了妾。 后来,韦弦又生下女儿秦如醉,徐清也生下了秦望川,因为当时韦弦要拿她生不下儿子做借口惩治她,接生的婆子又是从小看着徐清长大的,不忍看她无依无靠,就谎称秦望川是个男儿身。 秦霄几年来一直不肯见徐清,但也并不爱韦弦,对此,韦弦非常憎恨徐清,常以各种办法整治她,而原本的秦望川对让她扮演男子非常不满,甚至有些怨恨,所以并不怎么关心她。 秦望川觉得这女子很可怜,而原本的秦望川,也有些可怜。 “川儿,你身体可还有不适?娘亲给你找大夫。”徐清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抹眼泪。 秦望川摇了摇头,伸手替她擦去眼泪,前一世她和姐姐相依为命,父母早在她出生时就因家族内乱而去世了,所以,面对着这样的母爱,她有些感动。 徐清愣了愣神,从前的秦望川可不会如此关心她,定是她长大了,懂事了,这么想着,她又开始流泪。 一旁的秦鹭急忙把她扶到一边,轻声说:“娘,川儿好不容易逃出鬼门关,您应当高兴才是。” “是,是,我高兴。”徐清嘴里说着,眼泪却止不住,秦望川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个水做的女人啊。 秦鹭安慰好徐清后,转身拿了一块帕子,想过来替秦望川擦拭,她转过来的一刹那,秦望川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这张脸,竟与姐姐一模一样,就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她头上的伤口开始叫嚣,秦望川捂着头跌回床上,秦鹭急忙上前扶住她,问道:“川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秦望川摇了摇头,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人。 面孔秀丽,手如柔胰,肤若凝脂,发色有些浅,身子瘦弱,一切的一切都与前世的姐姐几乎一样,只是少了姐姐的那般少女一样的活力,未施粉黛,衣着普通,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正发着呆,门就被人大力推开,一群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壮年男子,面庞英俊,身材修长,与秦望川有几分相像,他看样子很着急,额头上遍布细小的汗珠,想来这男子,就是秦望川的父亲,秦霄了。 他身后紧紧跟着一妇人,涂脂抹粉的倒也算个美人,只是眉眼太长,让人心生抵触,秦望川心想,这种面相,倒是符合她勇夺人夫的形象。她身后跟着她两个女儿,面上目睹亲人死而复生的欣慰之情很明显,秦望川不由得赞叹,姑娘好演技! “李太医,烦请您替我儿好生诊治。”秦霄伸手请太医上前,眼中关切不像假装。 其实秦霄只是生气徐清爱上他人并做苟且之事,这才对她们一直不闻不问,一直忙着朝政之事,也并未要其他小妾,但他一直信任韦弦,家中大小事务皆交由她处理,这才导致了徐清母女三人任人欺凌的局面。 而对秦望川这个儿子,他也是极其失望的。 那太医走上前替秦望川把了把脉,随后一脸惊讶地转向秦霄。“大人,二公子如今脉象平稳,甚至较之前更为强健,老夫行医多年,如此之事也是第一次见。随后老夫为公子开上几服药,养养外伤便好。” 秦霄这才放下心来,连连道谢,秦望川将眼神转向秦斐,清楚地看见她笑容里的愤恨。 韦弦上前一步拉起秦霄的手,柔声道:“你瞧望川这不是没事了吗,你也别担心了,休息去吧。” 秦霄点了点头,没有看徐清一眼,就疾步带着太医离开了,多余的话也没有说,徐清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床边,低头为秦望川左手上的伤口换药。 韦弦晃悠了一圈,这才嫌弃地坐在椅子上,说道:“姐姐还是管好自己的儿子,这为了追太子不得而自尽之事,也太丢我们秦家的脸了。” 徐清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秦斐娇笑一声,道:“娘,别这样说,弟弟受了太子如此冷遇,心里定也伤心着呢。” “也是,母亲也不为你添堵了,毕竟望川的脸皮和个小姑娘似的。放心,等你年岁到了若是还不喜欢女子,母亲定给你找个好男儿嫁了,男儿不许为妻妾,做个男宠也好。”韦弦笑得和蔼。 秦望川对她这话没什么感觉,但他感觉到了徐清浑身都在颤抖,也是,任何一个母亲听到自己孩子被这么侮辱,也不会好受。 秦望川伸手放到徐清肩上,无声地安慰她,然后平静地说:“这就不劳母亲费心了,怎么说我也是丞相府的二公子,有的是人愿意将女儿嫁给我。” 韦弦有种被噎着的感觉,因为依照常理,此时秦望川应当哭泣或是发疯才是。韦弦诧异地看她,正好对上了她的眸子,像是无情无欲,却又带着天然的冷厉,韦弦哆嗦了一下,竟觉得浑身发毛。 应当是自己多虑了,韦弦匆匆移开目光,让自己平静下来。 “娘,我们还是先走吧,这里呆太久了,晦气。”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秦如醉走上前,低声道。 韦弦点点头,用手帕捂住鼻子,“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姐姐了。”说罢扶着秦如醉站起身,袅袅走出门去。 秦斐向秦望川翻了个白眼,也转身向外走,走时还不忘在秦鹭身上狠狠地撞了一下,秦鹭倒退几步,撞到了墙上。 “你不长眼啊?”秦斐慢慢走向秦鹭,一巴掌向她挥去,想把秦望川没死的气撒出来,秦鹭不敢还手,只能向后缩着,闭眼准备硬挨。 说时迟那时快,秦望川迅速从衣服上拽下一颗珠子,下一秒,这颗珠子就悄无声息地打到了秦斐的手上,正中穴道,秦望川的所有动作都没有被任何人发觉,就连近在咫尺的徐清都没有发现。 秦斐惊叫一声,只感觉手腕一阵剧痛,再看时,那原本白皙的手已经红肿一片。 “娘,我的手不能动了。”秦斐捂着手腕哭着说,韦弦一听,急忙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仔细查看她的的伤口。 “肿成这样了,这该如何是好。”韦弦心疼地说,又狠狠瞪了一眼愣在旁边的秦鹭。 “斐儿,娘带你去看医生,莫怕啊。”韦弦拉上她风风火火地出了秦望川的小院,也顾不得纠察了,她这女儿可是个宝贝,若是手伤了,还怎么嫁给太子。 秦鹭见她们走了,这才跌跌撞撞冲到床边,抓着秦望川的手问道:“川儿,你莫难过,都是姐姐的错,姐姐没有护好你。” 秦望川看着她那张酷似姐姐的脸,仿佛又看到了姐姐,但愿,这是姐姐的另一世,而她在离别之际向姐姐留下的誓言,也终可兑现。 ------题外话------ 呀呀呀,新文 第三章 太子 “无事。”秦望川这个人,即便心里惊涛骇浪,表面上也是平静的,多年的战战兢兢的生活让她知道,有些事情,不得在面上显露。 屋中一时无言,徐清不知在想着什么,清丽的面容上有一丝悲怆,几缕微风拂过,扬起她鬓角的发丝,秦望川不知为何,生出了一种想令面前这个女人快乐起来的念头,不知是原身的念头在作祟,还是她自己的初衷。 沉默了片刻,徐清突然说:“川儿,不如,娘让你恢复女儿身。” “娘,这可是欺君之罪。”秦鹭一听就慌了,紧紧抓住徐清的手,若是此事曝光了,定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捅出大篓子的。 徐清拭去眼泪,拉着秦斐的手轻声道:“川儿是个女子,将来是要出嫁的,总不能真叫她娶个女子。如今人们都讽刺我儿为断袖,娘心中不好受。” “不必。”秦望川突然说,她复又躺下,闭上眼,“我不在意。” 徐清和秦鹭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 秦鹭还想说什么,却在看到秦望川紧闭的双眼后,噤了声,罢了,妹妹身体刚好,怕是累了,就对徐清使了个眼色,两人慢慢站起身来,生怕惊扰了她。 秦鹭拉过被子来替她盖好,轻声说:“川儿你好生休息,我们不打扰了。” 脚步声消失后,秦望川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走到镜子前。此时外面天色已暗,屋中的一切都朦胧起来,只有一些树枝的影子,在地上摇曳,气氛很是安静。 镜中人的脸与她前世相同,但因为年岁尚小,还相对有些柔和,才十五,就已经身材高挑了,肩膀也比较宽,正是那种扮女人精致,男人也不违和的身材,确实,很适合女扮男装。 只是这穿衣风格,让人不敢恭维。 身上的袍子虽是男款,但却坠了彩色的珠子,因她方才拽下了一颗,腰间的那朵牡丹花少了个花蕊。 发簪也有心机,本是银簪,她愣是教人给簪子上弄了彩色花纹。 总而言之,娘里娘气。 秦望川嫌弃地将那簪子拔下来扔到一边,再找时,发现她竟然只有这一个簪子,最后无奈,她使出家里祖传的“削铁”功夫,硬削去了那些花纹,又梳了一个男子的发髻。 她之所以会这些,多亏了姐姐,有段时间秦鹭迷上了什么cos,硬是逼她学会,然后再替她打扮。 秦望川打开柜子,却被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砸了个正着,她向后退一步,捂住鼻子。掉下来的是一堆绣品,绣工看起来不错,应当是原来的秦望川偷偷绣的。 “执念。”秦望川摇摇头,把那堆东西全部塞到了床底,然后翻箱倒柜好半天,才找到一件没花的深蓝色衣服。 把自己打点干净后,这才坐回床上,这是她的习惯,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干净。 闭眼调息,一股磅礴的力量如同刚被唤醒一般,在她体内叫嚣,沸腾,秦望川惊讶地发现,身体中属于她的古武内力依旧存在,这个发现让她惊喜不已,毕竟身在异世,发生什么不是她所能控制,有功夫在手,自然不须再顾虑太多。 而这具身体也都是些皮外伤,唯一致命的伤口已经在她来时好了,她心中庆幸。但同时,她也发现这身体似乎很没力气,像是很疲惫,想起刚醒来时的熏香,她皱皱眉。 用手指抹了一点香灰,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她就了然,这里面填了铃兰花,闻多了,足以致命。看来这府中的另一个院子,已经不想让她们再活下去了。 冷哼一声,将整个香炉丢到外面,她就又睡下了,受过伤的人觉很多,这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她梳洗过后,发觉自己已经前胸贴后背了,因着怕被人发现,徐清并未给她配备婢女,所以一切事情,大多是秦鹭在做。 刚想到这,秦鹭就敲门了,她走进来,手中还拎着一个食盒。 “川儿,饿了吧,姐姐特意让厨房给你熬了粥,做了清淡的菜,快趁热吃。”秦鹭温和地笑着。 秦望川走上前帮她拿,轻声说:“这种事叫别人做就好。” “川儿忘了,你的起居一直是姐姐照顾的。” 秦望川沉默了一下,说:“以后不会了。” 打开食盒,果然是几碟素色的小菜,还有一碗白粥,白粥熬得稀烂,看来是早起熬了很久的,秦望川闻着这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不由感叹这原身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在准备大快朵颐之前,秦望川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秦鹭一眼。 秦鹭了然道:“我吃过了。”然后坐在一边,温柔地看着她吃东西。 秦望川的饭量很大,速度又快,也算不上优雅,但却有种莫名的帅气,不一会儿,桌上的饭菜就吃了个干净,秦鹭看着她的动作,总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好像变了一个人。 见她吃完了,秦鹭想替她收拾,却让秦望川给按了回去。 “我来。”她道。 收拾干净后,秦望川想出去走走,顺便考察一下这里的环境,有备无患。 “我同你去。”秦鹭急忙说,她生怕秦望川再被她们欺负,她在,好歹能护着她点。 秦望川心中暖意流过,她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开了门,初春的清晨还有些料峭,秦鹭衣服薄,刚一招风就打了个寒颤,秦望川顺手接过一旁丫鬟手中的披风,给秦鹭披上。 秦鹭急了:“川儿,这是给你的,你身子刚好,不能招风。” 然而秦望川根本不听她的,径直往前走,走了两步,回头对那目瞪口呆的小丫鬟说:“你是雪儿?” 雪儿急忙弯腰道:“是的,奴婢是小姐的贴身婢女。” “以后出门,姐姐的披风定要准备好。” “是。”雪儿急忙应下。 秦望川和徐清秦鹭住在一个院子,院子也没有很寒碜,毕竟表面功夫要做足,还是足够大的,出了门,正对的便是一颗梧桐树,树上已经长出不少绿叶,再看去就是小径通幽,证明这个地方有些偏僻。 小径上落了不少花瓣,风吹过,残红轻飏,有些凄美之感。不过这种凄美,向来都会被秦望川无视,这次也不例外,她就坦然地踩着满地的花瓣过去了,留下秦鹭一个人看着这美景心疼。 两人顺着小径走出去,就是府中的花园,没想到一个丞相府竟如此之大,秦望川叹息,官僚主义,古今都不变呐。 秦望川在花园中随意逛着,一边打量这里的设置,整个花园的道路七扭八拐,有七个出口,大概是通往七个方向。 就在这时,从东南那边进来一群人,看那悠闲地姿态,应当是赏景的。为首的是一面庞英俊,长身玉立的男子,身穿蓝色蟒袍,一看便知是太子。 就是原身痴痴追求的那个司空徒,身后还跟着一脸娇羞的秦斐。 秦望川觉着这原身的审美还算可以,这个男人浑身都包裹在一种尊贵中,一眼看去便知其不凡,五官英挺,身姿倜傥,不管放在哪个朝代,这种相貌都不可多得,只可惜,她并不感兴趣。 显然,他们也发现了她,正在朝她走来。 秦鹭拉了拉秦望川的袖子,示意她快走,秦望川回头冲她眨了眨眼作为安慰,然后站在原地没有动,都已经让人发现了,再走的话,岂不是很没面子。 “望川,太子好心来探望你,你还不快行礼。”秦斐说。 秦望川连瞥都懒得瞥她,干脆利落地低了低头,“参见太子殿下。” 司空徒有些诧异,他做好了许多心理准备,虽说厌恶她,但也不至于想她去死,他想她可能哭泣,可能纠缠,甚至可能愤恨,就是没想过她能如此平静。 “望川,你自杀又不是太子的错,别耍小孩子脾气。”秦斐直接将秦望川的平静说成了发脾气,秦望川听了不禁失笑。 “姐姐说笑了,我之前的事,是别人的过错,怪不得太子。” 一听她这话,秦斐有些惊慌,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她秦望川一介庶子,又得世人所厌恶,再加上空口无凭,任谁也不会相信她说的。 “望川,过去的事情,咱们以后再细细聊。今日你还是远离些,免得惹太子不高兴。” 秦望川听出了她的意思,心中暗道一句“智障”,表面上却什么都没显露,只是点了点头。 还当她是从前那个懦弱的庶子吗? “我就不打扰太子和姐姐了,先行告退。”秦望川淡淡地说,司空徒点头后,秦望川就拉起秦鹭,准备离开。 “等等,她还没向太子见礼呢!”秦斐上前一步拦在秦鹭身前。 “向太子见礼,你拦着做什么?”秦望川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秦斐,那双眼如古井无波,毫无情绪,但却让秦斐感觉到了无边的压抑。 第四章 出手伤人 秦斐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随后又站定脚步,刚才那一定是错觉,面前这个人可是就连被她推下高台也不敢还手的秦望川,她怎么可以被一个废物吓到。 “参见太子。”秦鹭微微福身,司空徒点了点头。 秦望川又看向秦斐,似乎在等她说话。 秦斐脉脉看了一眼司空徒,她今日好不容易又见到他,不能让这个秦望川坏了好事,于是说:“因着太子哥哥在场,昨日之事我就先不和你们计较,给我离开这里,莫要烦扰太子。” 秦望川面上的表情几乎没有波动,她拉过秦鹭的手,带着她准备离开,司空徒却突然发话了。 “秦望川,你的伤……” “已无大碍,谢太子欢心。”秦望川说完便走,毫不拖泥带水。 司空徒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背影挺拔,步伐平稳有力,与往常简直大有不同,心中不免疑惑。 “太子哥哥,放心,我这断袖弟弟不会再打搅您了。”秦斐笑着说。 “恩。”司空徒应着,却又看了一眼。 和秦鹭沿着丞相府走了一圈,大致了解了地形,秦望川就又回到了花园,时间过了这么久,司空徒应当是离开了,虽说她不在乎,但这毕竟是原身爱慕的人,还是躲着点好。 果然,花园中除了几个丫鬟在修理花卉以外,并无别人。 走到无人处,秦鹭突然开口唤她。 秦望川停下来,与她面对面站着,低头认真地看着她,她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起来,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全感,秦鹭心中一跳,随即拍了拍胸脯,她为何会觉得,自家妹妹突然间变得魅力十足,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川儿,你的日子定很辛苦。我前几日去你房里收拾,无意中发现了你偷藏起来的首饰盒,还有那些绣品。”秦鹭顿了顿,又道,“你明明是个姑娘,却要硬扮作男人,一定很不好受,姐姐对不起你。” 说罢,秦鹭眼眶就红了。 秦望川轻笑了一声,道:“我扮作男人,自然应当有个男人的样子,岂能事事要你和娘护我,说起来,应是我对不起你们。” 秦鹭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还想说什么,却被秦望川打断了。 “无事,姐,以后你只要安心做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便好,有我在,任你刁蛮任性,惹是生非。” “怎么可能。”秦鹭破涕为笑,“我一个庶女,婚嫁生死都不由自己做主,身在这种尊卑分明的地方,我早就认命了,更何谈什么刁蛮任性。” 秦望川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只是伸手揽过秦鹭,她的手臂有些纤细,但却很有力道,无端给人信任。 两人刚走了一截,路就被人挡了,是秦斐,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 “站住,昨日的事,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闻言,秦望川装着不明白,一脸疑惑地问:“不知我怎么得罪了嫡姐。” “我的手腕难道不是你们弄伤的,方才太子哥哥在场我不好开口,如今,你以为你们能跑得了吗?”秦斐一双美目瞪着,狠狠地看着秦望川,还故意叫得亲切,想惹她嫉妒。 “看你的手,好像没什么毛病。”秦望川上前一把扯过她的手,还撩开袖子,露出雪白的藕臂。 “秦望川!”秦斐挣扎出来,放下袖子,“你大胆!” 秦望川摸摸鼻子,她方才忘了自己如今是个男人。 “抱歉。”秦望川后退一步道。 秦斐一看就是被惹怒了,一个闺阁女子,贞洁往往很重要,于是她抬手就想给她一个巴掌。 其实这个动作,在从前的秦望川身上很好完成,因为她既胆子小,又身体弱,但如今换了个人,所以还没等掌风过来,秦斐的手就被她抓住了。 秦望川没使什么力气,但秦斐就是挣脱不开,急得她眼圈都红了。 “秦望川,你放开,否则我要你好看,你竟敢反抗我!” 秦望川挑了挑眉,手上开始使劲,秦斐吃痛,开始愤怒地大声呼喊:“来人啊,快来人!” 几个家丁闻声而来,看到秦望川攥着秦斐的手腕,都有些惊讶,迟迟不敢上前。 秦望川个子比秦斐几乎高了一头,如今正好整以暇地俯视着她,手中丝毫不见松动,而秦斐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拿下她!”秦斐尖声叫着。 秦鹭眼见着一群膀大腰圆的家丁围拢过来,心中着急,忙上前抓住秦望川的手,不停地摇头,生怕她挨打, 秦望川拗不过她,只好送来了手,秦鹭这才收回已经红肿的手臂,后退了两步。 “抓住她!带她去见我娘!”秦斐揉着手臂,气急败坏地喊道,几个家丁对视一眼,冲了上来。 秦璐见此场景,急忙挡在秦望川身前,她身子纤细,如今还因为害怕而发抖,却仍然毅然决然地站着,让秦望川心中涌出一阵暖流。 “川儿还小不懂事,你就饶了她吧,我替她赔罪!” “赔罪?给我一起打,打完再去见我娘,今日我要好好教训她们!”秦鹭张牙舞爪地说,秦望川心想真应该让外人见见这第一美人撒泼的样子,定能给人惊喜。 那几个家丁叫喊着冲上前来,秦望川懒得废话,一把拉过秦鹭,挡在她前面,一脚就踢出去三个人,剩下的人一下子就顿在了原地。从前的秦望川向来只有挨打的份,什么时候还过手? “院宅之中打打闹闹,成何体统,给我住手!”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话音还没落,秦望川又踢飞一个人,那人还直接旋转着飞到了刚走进花园的秦霄面前,摔了个狗啃泥。 秦斐才从方才秦望川的动作中缓过劲来,看见秦霄来了,立即没了方才嚣张跋扈的样子,柔柔弱弱地跑过去,攥着手帕道:“爹爹,方才望川竟想打我。”配上红了的眼眶,当真是楚楚可怜。 “望川打你?”秦霄有些不敢相信,他这个儿子是丢脸些,但是他若是能打架,哪里还会那么丢脸,但看方才的场景,这一切又好像是真的。 见秦霄犹豫,秦斐干脆哭出了声,摇着他的的手臂软软糯糯地道;“爹爹。” 看到这父女和谐的画面,秦望川感觉到了秦鹭攥着她袖子的手在发抖,想来这个父亲对她们,定不会如此温柔。 果然,当秦霄朝这边走来的时候,表情处于暴怒状态,不愧是年少为官的丞相,如此还是蛮有气势的。 “秦望川,你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吗?” “孩儿不知如何丢脸了。”秦望川没有躲避他的目光,而是直直迎向他。 “身为男儿身,竟然,竟然当众,示爱太子!我看在你大病初愈未曾责怪,如今你又在宅内动手,成何体统!”秦霄用颤抖的指尖指着秦望川,看来是真的气到了。 “今日之事,实在是情非得已,她肆意妄为,我也不能任人欺负。”秦望川看向一旁怒目而视的秦斐,淡然道。 “你,你个逆子!”秦霄气得说不出话来,额头上青筋暴露,看起来颇有几分吓人。 一旁的几个小丫鬟悄声道:“这二公子平日里见了丞相大人,不是都吓得哆嗦吗,怎么如今敢还嘴了,还亲口承认自己是个断袖。” “怕是摔傻了吧。”一个小丫鬟不屑道。 “嘘,你疯了?他怎么说也是主子,你不怕被发卖啊。”一个年龄稍大的丫鬟急忙捂她嘴。 “怕什么,就他一个野种,在丞相府哪有什么地位。” 凭着内力,秦望川将她们的话全部收进了耳朵里,摇摇头,她也懒得理会。 ------题外话------ 看文的宝宝们,这几章作者状态不好,改了三遍,如果有不满意的就往后看看哦,勿倚爱你们 第五章 外祖父 “爹。”秦斐求救般看向秦霄。 秦霄指着秦望川半天,才道:“你给我滚,别叫我再看见你!”说罢,甩袖离去。 这个儿子他是彻底放弃了,只要不在外惹出大乱子,他也就任由他去了。 “爹!”秦斐叫道,然后回头瞪了一眼秦望川,跺了跺脚,就跟着秦霄走了。 “川儿,你怎可如此和爹爹说话。”秦鹭拉住了秦望川的手臂,“怎么说,爹爹也是爹爹,你这样是忤逆。” 秦望川低头看了看她,叹了口气 道:“我听姐姐的。” “听我的就忍着点,有些人是不能反抗的,我们的命运都掌握在嫡母和爹爹的手里,他们叫我们生我们便生,若他们要我们死,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秦望川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的确在这种封建国家,人与人之间的地位差异很大,庶子庶女之流,都是家族权力的牺牲品,反倒不如贫苦人家来得自在。 看来她以后,也需小心行事,省得牵连了姐姐,她要同现代的自己一样,给自己所爱之人一个安宁。 “好,先回房吧。”秦望川轻声说。她回过身,若有所思地朝院子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后又道:“别怕,我会保护你,还有母亲,帮你们拿回属于你们的一切。” 她的声音很小,秦鹭并没有听清,待到她想问的时候,秦望川已经走远了。 在府中呆了几日,秦望川也做了她前世一直想做却没完成的事,那就是做一个米虫,成天不是睡就是吃,虽说她们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被克扣过的,但她还挺满足。 徐清简直是将她当做了一个易碎的宝贝,每日到她房里看望八次,早中晚各两次,半夜三更还要两次,秦望川终于知道那原身为何娇惯地似个公主一般了,秦鹭浑身就一件素色裙子,而她的衣服很多还花花绿绿,看来这母女二人,都克扣着自己本身不多的银子,来喂养她。 这种溺爱本来是错误的,但秦望川却有些享受,毕竟她前世一生下来就是家族内乱,父母双亡,哪有机会经历这些。 不过话虽如此,秦望川却从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主,想要帮助姐姐和娘亲摆脱困境,最大的事情就是钱财,没钱寸步难行这句话,是亘古不变的,任何时代都适用。 而原身虽对外说是个男子,但却啥啥不通,习武怕苦从没练过,文化呢也不过识得几个大字,科举什么的更是与她无缘,女红倒是做得挺好,但她总不能用女红来挣钱吧,若是这样,她断袖的名头就更响亮了。 想来想去,还是从事她的老本行来得实在,经商。 但经商最先需要的是资本和人脉,而这两样,她都没有,正棘手之时,秦鹭敲门进来了,当时秦望川正坐在房梁上,一听见脚步声,便迅速跳了下来,安安稳稳地坐到床上。 “姐。”秦望川将脚放到床上,靠着床柱道。 秦鹭看了看她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外祖父遣人来说,他老人家很担心你,想,见你一面。” 其实秦鹭之所以小心翼翼,是知道原身并不喜欢自己母亲的白丁出身,再加上秦霄以为徐清与她青梅竹马有染,明令禁止过不许她们再和娘家人见面。 秦望川看向秦鹭,然后挑了挑眉,经商,这不就是个极好的助力么。当即便点头应下来:“我明日就去。” 秦鹭喜出望外地看着她,点头应道:“好,我明日替你准备马车。” “不必了,此时莫让其他人知道,若有人问,你只说我是去玩了就好。”秦望川说,毕竟从前的秦望川就是四处跑着追太子,这么说,并不违和。 秦鹭闻言点了点头,有些发愣,她怎么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突然有了主见,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正好这几日秦斐她们没有再来找事,她可以利用这个空闲。 秦望川的外祖父名为徐光盛,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富商,因他心思缜密,经营得当,所以也算闯出了一片天地,只有他那女儿,让他费心不已,本以为嫁了个金龟婿,没想到出了那档子事,父女两人已经几年没有见过面了。 翌日,秦望川就出了门,溜达着走到了街上,幸好没将她禁足,否则还得偷跑,多不自在。 凤元王朝疆土偌大,只在南边有些许战争,又因皇帝年轻,身子硬朗,夺嫡之争在暗处,所以还是很繁荣昌盛的。 街边林立着大大小小的店铺,种类齐全,甚至有专门为女人开的首饰店,里面各色珍宝琳琅满目,颇为耀眼。此时虽是清晨,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却不少,有平民,也有大户人家的丫鬟或是宫中的太监在采买,好不热闹。 秦望川穿过大街,来到了人稍微少点的巷子,这里居住的大多是商户,环境倒是清幽。 秦望川不由叹息,徐清明明离家这么近,却不得回家,想来也真是可悲。 门口早有一个胖胖的男人在迎接,秦望川跟着他,进了大门。 “少爷,我是新来的官家,您大概是没见过我,您叫我阿林便好。”那官家在前引路,笑眯眯地说。 秦望川客气地点头答应。 刚走了没两步,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横在她面前,那人胡子长到下巴,眼睛和徐清很是相像,定是那徐光盛了。 秦望川低头行了一礼,唤了一声外祖父。 “哎,我的好外孙,快进来坐。”徐光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高兴地合不拢嘴,快步将他引进屋,安置在椅子上。 “一眨眼,就这么大了,好啊!”徐光盛说着,眼中闪着泪花。 好嘛,和她那娘亲一样。 旁边坐着一清俊男子开口:“望川,我是你的舅舅徐风,你年幼时,我还抱过你呢。” 徐风,是徐清的弟弟,自幼与姐姐关系很好,到现在二十有余,都未曾婚娶。 秦望川也礼貌地唤了。 “望川那,你和你母亲最近的事,我都听说了,不管你怎样,都是我的外孙,你如今身体如何了?”徐光盛抹抹眼睛,关切道。 “谢外祖父关心,望川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娘亲她很想家。” “都怪我,一介白丁当初就不该叫她嫁给那个小子,如今,害她受了这许多苦。”徐光盛叹息,徐风也低头抹了抹眼睛。 秦望川也低头,配合他们悲伤,悲伤的过程中,她心头一转,突然想起一件应该弄清楚的事,于是待二人回忆完了,张口问。 “外祖父,舅舅,望川想请你们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母亲会……” 徐光盛看了她一眼,随即低下头,手中不停地拨动茶杯的盖子,想了好久,这才放下茶杯,长叹一声,道:“罢了,你也这么大了,我便告诉你,只是有些事,你心中得掂量清楚。” 秦望川点点头,侧耳倾听。 “当年你母亲嫁给她后,那韦氏也求得皇上旨意,嫁为平妻,当时有秦霄那小子护着,清儿也没受委屈,但后来一次意外,”徐光盛顿了顿,抬眼看秦望川眼中的情绪,却看到了一片平静与淡然,这才狠狠心说,“一次意外,他撞见了,撞见了你母亲……” 秦望川看他实在说不出口,于是开口道:“外祖父,我明白了。” 这件事情韦弦做的的确是够毒,在这个贞洁大过天的社会,让一个女子当众失去贞洁,这比要了她的命还要严重。 “望川,外祖父是看你与传闻中甚有不同,这才将这些告于你,但是你要相信你母亲,她是个好孩子,万不会做出这种事啊。” “自然,”秦望川说,“外祖父不必忧虑。” 看来这徐清的委屈真是大了,秦望川想,不过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最紧要的事,是先站稳脚跟。 “外祖父,舅舅,其实望川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徐光盛来了兴趣,问:“哦?是何事。” “我想从商。” “从商?”徐风惊叫道。 秦望川点点头, “可是经商之事太过艰难,你……”徐风说。 “舅舅不必忧虑,望川心中已有头绪,只是到时候需要借助徐氏的力量。” 秦望川直直望向他的眼睛,徐风看着她那黝黑的眸子,心中竟然有一丝安定。 “好,你要我们如何相帮?”徐光盛下定决心道。 “我只需要您的同意就好,不会将您牵扯进来,只是到时候,会需要您帮我一个小忙。” 徐光盛看着秦望川举止利落,言谈大方的身影,点头笑道:“我自个儿的外孙,我自当不遗余力。” 见他们同意了,秦望川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此处不能久待,若是让韦弦她们逮到把柄,便又是麻烦。 于是秦望川又同他们说了几句家常,就起身告辞了。 望着秦望川挺拔的背影,徐光盛二人站在院中久久没有离开。 “爹,我为何觉得望川,与坊间传闻大有不同。”徐风挠了挠头。 “那是真的,大有不同啊。””徐光盛看着秦望川远去的方向,笑着摸摸胡子,“看着孩子举止不凡,言谈有度,定非,池中之物。” 第六章 意外出手 秦望川从宅子里出来,又拐到了大街上,虽说现在囊中羞涩,但逛逛街也比在家中闷着好。 正百无聊赖地走过几个珠宝摊,秦望川突然听到了属于秦斐的娇笑声,她闪身躲进了一家店铺,假意拿起一件衣服观看。 “斐儿姐,你今日怎么带了个庶女出来,她不教她那断袖弟弟绣花,跑出来作甚。”一粉衣女子笑道。 “我一人无聊,就将她也带出来了,也好给咱们助个兴不是?” 秦望川攥紧拳头,那与她们的锦衣华服格格不入的女子,正是秦鹭,她正跟在几个世家小姐的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看她们走远了,秦望川才放下衣服,跟了上去。 远远的看她们进了一家名为碧云天的酒楼,看这装修,雕栏玉砌,飞檐映日,想来应是官宦子弟常来的地方。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秦望川只是站在门外,并没有进去,门口的侍童看她器宇轩昂,面貌不凡,也没有驱赶。 门内有打扮精致的侍童将她们引到中央一张檀木桌上坐下,随后又上了茶,这才退下。 秦望川打量了一下这里的布置。整个茶楼是明亮的,采光极好,一楼人坐了不少,大多都吟点酸诗,喝点小酒,倒也安静。楼上应是一个个包间,皆能看清楼下的事情。 “斐儿姐,你这件裙子真好看,料子也是极好,是请绣娘做得吗?”又是那粉衣女子,面貌倒也是清秀,眉间点着朱砂,她父亲是四五品的官员,所以向来爱跟在秦斐身后讨好,以求一个庇佑一般。 “恩,请的是京城有名的绣娘。”秦斐语气中有些得意。 另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不耐烦道:“苏流儿,你快喝茶吧。” 苏流儿委屈地看着她,模样泫然欲泣。 “再废话,就不是说你那么简单了。”贺五秋懒得看她,只低头喝自己的。 贺五秋是将门虎女,性子豪迈,向来不愿意和一群小姐虚与委蛇,而秦如醉话少,于是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僵。 “咱们不如来对诗吧?”为了打破僵局,秦斐提议道。 “听斐儿姐的,只是斐儿文采出众,我们几个如何能比得过呢?”苏流儿笑着奉承道,又转向闷声不吭的秦鹭:“你说是不是?” 秦鹭心中忐忑,自是点头应着。 最开始响应的是秦如醉,她向侍童要了一根筷子放于桌上,又轻轻一转,筷子转了几圈停了下来,尖头正对秦斐,大家一阵娇笑。 “姐姐,我来出题,”秦如醉转了转眼,指着桌子中央摆的一簇茉莉,“不如写几句诗,来描写这茉莉。” 秦斐思考了一会儿,便念道:“茉莉开时香满枝,点画狼藉玉参差。” “好!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苏流儿拍拍手。 “可否邀我们同坐,让我们也来赏赏第一美人的风姿?”突然一个男声响起,声音里带着些许玩世不恭,是三皇子司空楚,他身后还跟着太子司空徒和二皇子司空月,几个人连忙行礼。 秦斐一直在等这一刻,她娇羞地站起身:“堂哥,你怎么把太子哥哥也带来了。” 司空楚爽朗一笑,说:“今日你约我来此,我就知道你想见谁了。” 说到这,就不得不介绍一下了,司空徒是皇后所生,自然是太子,司空楚的母亲是韦贵妃,韦弦的姐姐。至于司空月,是一个才人所生,那女子生下他就过世了,所以他一直在皇后身边长大。 三人依次坐了下来,幸好这桌子够大,八个人刚好坐开,不至于太过拥挤,秦斐正坐在司空徒的身旁,红了脸颊。 “几个姑娘对诗对得愉快,我们如此,是否打扰了?”司空月笑笑,他的脸白得似个姑娘一般,笑起来有种别样的感觉。 因为太累,秦望川干脆蹲在了地上,一抬头,正好看见秦如醉脸红了,她冷笑一声,接着看秦斐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太子哥哥,斐儿给你斟茶。”秦斐微微欠起身子,故意离得司空徒近些,司空徒同时向后仰了仰,不着痕迹地躲开。 “皇兄,美人给你斟茶,你躲那么远作甚?”司空楚豪饮了一口,大笑道。 司空徒接过茶杯,眼睛一斜,威胁地看着他。 司空楚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眼睛环绕了在座人一圈,最后指着旁边说:“你,来给本皇子斟茶。” 被指着的正是秦鹭,她猛然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待明白发生了什么后,慢慢地站起身,拿过一个茶壶,替他把茶斟满。 苏流儿和秦斐的眼神此时都不着痕迹地看向秦鹭,眸中带着似笑非笑的情绪,秦望川眉头一皱,此事定不简单。 果然,等秦鹭再坐下时,秦望川眼尖地看见了她原本的椅子腿上有一道裂痕,而那个苏流儿方才趁别人没注意,踢了一下那个裂痕,如果秦鹭现在坐上去,最好的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一跤,更糟糕的是,她可能直接跌到司空楚身上,那就不好收拾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秦鹭要摔倒的一刹那,秦望川迅速冲了过去,先是将秦鹭公主抱起来,然后原地转了一圈,一脚将那个坏了的椅子踢到一边,又勾过来一把完好的放回原位,最后将秦鹭又放了回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等秦鹭已经坐好了,其他几个人才反应过来。 秦望川半蹲着,仰头看着秦鹭,轻声问:“吓到了?” 秦鹭点点头,又摇摇头,可秦望川感觉到了她紧紧抓着她手臂的手在发抖。 “没事了,我在呢。”秦望川安慰道。 “秦望川!谁允许你进来的!”秦斐站起身,气急败坏地说。 “秦望川?”司空徒有些诧异,刚才那一刹那,他根本没认出来,以往都扭扭捏捏娇娇弱弱并整日跟在他后面的人,如今却看都没看他。 秦望川抱了抱拳,向在座的皇子们行了礼,随后慢慢朝秦斐走去,眼中平静无波,可秦斐却莫名其妙有种想逃走的冲动。 “你干什么!”她往后退了退,厉声道。 然而秦望川并没有看她。 “你们店,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秦望川指了指一旁断了腿的椅子,盯着一旁的侍童道。 那侍童吓坏了,弯腰道歉:“都是我们的疏忽,我们给您赔不是,您的一切损失,我们来负!” 秦望川移开目光,又看向秦斐,说:“不必了,你们只要保证,不会让一些无耻之徒在做出这种下流之事就好。” 那侍童急忙应了,然后匆匆退下。 “诶?这小子是谁啊,我喜欢!”贺五秋戳戳一旁的苏流儿,兴高采烈道。 “这是那个断袖啊,就是喜欢太子那个,真叫人恶心!”苏流儿白了秦望川一眼,说。 秦望川没打算搭理她,而是随便在旁边的空桌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姿势潇洒不拘。倒是司空徒横了一眼苏流儿,她就顿时不敢说话了。 “皇兄,我怎么感觉这小子变化挺大?”司空楚悄声说。 “闭嘴。”司空徒说,自己却又看了一眼秦望川,此时她正思考着什么,本来就俊美的五官更显柔和。 ------题外话------ 恩,因为背景架空,所以设定是民风比较开放,男女在一张桌子上也无妨~ 呀呀,求收~ 第七章 初见 秦斐气呼呼地瞪了一眼她,然后又挤出一个温婉的微笑,道:“弟弟啊,既然你来了,就同我们坐吧。” “不必。”秦望川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只自顾自地饮茶。 “切,以为装成这样太子就能多看你一眼吗。”苏流儿阴阳怪气道,就算是不为了讨好秦斐,她也是极看不起这样的男人的,身为男人却似女人一般,让人反胃。 秦望川把她的话全部当做了狗吠,只一个人慢悠悠地喝完茶,将剩下的茶水倒掉,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秦鹭身边,原本冷硬的面容柔和起来:“姐,我们回去。” “秦望川,你的规矩呢!我可是你嫡姐,你不过是个庶子,竟敢违抗我,更何况太子哥哥和皇子还在,你怎么可以先行离开!”秦斐站起身,大声道。 秦望川掏了掏耳朵,这么蠢的女人,要不是她丞相府嫡女的身份,早就死了几万遍了。 “太子殿下,我姐姐身体不适,可否先行离开?” 司空徒愣了一下,然后道:“准。” “太子哥哥。”秦斐转向太子,佯装生气,大声道。 这时一直在旁边观战的贺五秋没忍住,突然笑出声。 秦斐脸都气红了,威胁一般看着贺五秋:“你是在嘲笑我?” “我哪敢呀,您是众星捧月的大小姐,我一个将军府的,怎敢和您比呢。”贺五秋说。 “你!”秦斐气愤地拍了下桌子。 秦望川懒得搭理她们,早就已经和秦鹭走出了门,贺五秋见状,也急忙向司空徒道了个别,追了出去。 “喂,臭小子你站住!”贺五秋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秦望川只顾着揽着秦鹭,随口问:“何事?” “你刚才太潇洒了!把那个秦斐气成那样,这么有意思的人,我们交个朋友呗。” “我不需要朋友。”说着,秦望川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别呀,我刚随着爹爹回亲京城,这里的人都太无聊了,我就觉着你挺有意思的,和传闻不一样。” 秦望川没理她,继续拉着秦鹭往前走。 “这京中不论是姑娘还是男子,一个个的矫情死了,哪有军营里好玩。对了,你真的喜欢男人吗?别担心,我不会看不起你的,我当初和父亲征战沙场,这种事见过不少。” 秦望川不胜其烦,突然站定脚步,问道:“你多大年纪。” 贺五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最后摸了摸鼻子,说:“其实是我一直想真的上战场,可我爹爹说我一个女孩子家家,不能打打杀杀,但我从小习武,很厉害的,你和我做朋友,我可以保护你。” “秦斐,你跟上来做什么。”秦望川突然冲着她身后说。 贺五秋疑惑地朝后看看,再转过来的时候,秦望川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另一条街上,秦鹭疑惑地问:“你今日怎的去了茶楼?” “路上撞见了你们,我怕你被人欺负,便赶过去看看。下次若是还有这种事,你就叫雪儿通知我。” 秦鹭低下头笑了,本来就清丽的脸庞更加可爱,虽然没有脂粉,衣着简单,但秦望川似乎又看见了前世的那个姐姐,嚣张跋扈,但细腻柔软。 “你本来就应该有这种感觉。”秦望川轻声说,“你不必在他们面前那么小心翼翼,只要有我在,你就定不会出事。” 秦鹭傻笑了一声,然后慢慢往前走,两人无言地走了一会儿,秦鹭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心地问:“你,如今对太子殿下可还有情?” “死过一次后,就再没有了。” “那就好,”秦鹭拍拍胸脯,长出了口气,“我都不知该如何劝你,太子不是我们可以高攀的。” “看来我还是娶个女子好了。”秦望川开玩笑。 “不许,这可是你一辈子的事情,怎么的也要让你恢复女子身份。” “这事以后再说。话说姐姐也已经及笄,应当比我要紧才是。”秦望川难得开玩笑。 闻言,秦鹭瞪了她一眼,快走了两步,秦望川笑了笑,果然还是古代的姐姐更可爱啊,还会害羞。 “你为何不与贺小姐做朋友,她是个好人,之前还帮过我几次。” “我的生命里,除了亲人外,就只有对手和合作者。” 秦鹭没听懂,再问时,秦望川就笑而不语。 正当秦鹭拽着她的袖子逼她讲清楚的时候,突然一阵骚动,前面的人群开始四散奔逃,尖叫声不绝于耳,秦望川伸手把秦鹭护在身后,向路边退去。 “马惊了,快躲开!”有人惊叫。 路上的行人都纷纷让开,最后,路中间只剩下了一个青年,那青年坐在轮椅上,脸上蒙着,看起来有些古怪,疯马在前,他竟然动都不动。 路上的行人都大气不敢喘,生怕下一秒就血溅当场,秦望川先是冷眼看着,最后却还是没忍住,在马蹄马上就要踏碎那人脑壳的时候,一把将那人推了出去。 随后她拉住缰绳,飞身上了马,双手用力,硬生生将马头掉了一个方向,马儿受到了束缚,长啸一声,最终停了下来。 秦鹭吓得魂不附体,赶紧冲上前去:“川儿,吓死我了。你可有受伤?” 秦望川摇头,从马上跳下来,把缰绳递给千恩万谢的马主人。幸好她在现代还学习了御马,否则要想救人,就只能杀掉这匹马了。 待围观的人们都散去后,秦望川这才注意到方才那个青年,他还在轮椅上坐着,一动不动,秦望川以为他是吓坏了,于是走到那青年身边,道:“公子腿脚不便,以后上路应当小心些。” 没有人回话。 秦望川有些疑惑,上前一步把手放在他脖子上,发现这男子竟然昏迷了。 “不至于吧。”秦望川嘟囔道。 这时,一道破空声传来,秦望川猛地向后一躲,躲过了那支泛着冷光的箭。 “大胆,竟敢如此对待主子!”几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像幽灵一样出现在秦望川身边,应当是那男子的护卫。 “好心没好报。”秦望川冷笑一声,将秦鹭护在了身后。 一个应当是他们中的领头人的男子蹲在那青年身旁,查看了一番,喂他吃了一颗药,然后站起身来,制止了那几个黑衣人的动作。 “把主子送回去。”他说,那几个黑衣人没有犹豫,立即照办了。 “你是丞相府二公子?”那人问。 秦望川看着他,一言不发。 “方才是你救了主子吧,多谢,他们没有看清,对您无礼了,抱歉。” 秦望川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当做告别,然后转身拉起秦鹭就离开了,至于他们之后怎样,就不关她的事了? “川儿,你,如何会骑马?”离开那条街后,秦鹭问,她从未见过秦望川练习过这些男儿的运动。 “自学。”秦望川笑笑。 “川儿,你莫要敷衍我。”秦鹭佯装生气,大声道。 “我以后再告诉你。”秦望川笑道。 另一边,那青年突然睁开了眼睛,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四周。 “主子,您醒了。”那男子恭敬地说。 “刚才是何人。” 他晕过去时正看到了那马冲过来,若不是有人救他,他应当不会逃过那劫。 “秦二公子。”男子道。 “秦望川。”青年默念道,目光投向了远方。 ------题外话------ 请宝宝们不要马上就弃文哦,男主出来了后面更精彩呀。 第八章 救母心切 秦望川和秦鹭一路溜达着回了府,哪知道刚一迈进大门,雪儿就扑了上来。 “怎么了?”秦鹭急忙问。 “小姐,少爷,夫人被大夫人叫了去,此时正跪在大夫人门口受罚呢,夫人身子弱,经不起折腾啊!” “快带我去。”秦望川道。 一行人急忙到了韦弦的院子,却被门口的家丁拦住了去路。 “我们也是奉旨守着,还请少爷小姐体谅。”为首的管家抖动着一脸的肥肉,笑眯眯地说。 “你让开。”秦望川说。 “恕难从命。”那官家笑得眼睛都要被脸上的肉遮住了,秦望川只觉得一阵恶心。 “娘!”秦鹭大声喊着,却没有回音,她急了,想冲进去,却被家丁们拦着,寸步不得。 “姐。”秦望川伸手把她拉回来,然后转向管家。 “还不让开。” “二公子说笑了,老夫既然是官家,那就要做管家该做的事。” “你到底是管家,还是大夫人一人的走狗。” “不敢当,只要是这个家的主子,我自然是听命的。” “听命,好。”秦望川退后一步,说:“雪儿,去叫丞相。” “二公子,没有用的,事关夫人,丞相向来是视而不见的。”雪儿急得都要哭了。 “你去和他说,我把管家打死了。”说着,秦望川从身旁的树上折下来一根拇指粗的树枝。 “你不是走狗吗,那我打一条狗,不知用不用主子的身份。” 看着步步紧逼的秦望川,那管家第一次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向后退了几步,又定了定神,直起腰来。 “老夫在这府里几年了,岂是说打就能打的!” “在府里几年,你就是主子?不管我是不是庶子,只要我还是二公子,我就是你的主子。” 其实秦望川从来没有尊卑之念,这次也不过是被他的嘴脸恶心到了。 说罢,秦望川手一挥,树枝就准确地打到了他的头上,官家哀嚎一声,蹲在地上,抱住脑袋。 秦望川精通人体穴位,所以打他这一下,相当于在他身上抽了十下一般。 “我是不是主子。”秦望川摸着树枝问。 “你敢……你们愣着干什么!二少爷发疯打人了,还不快上啊!”官家气急败坏地吼道。 几个家丁冲了上来,手中都拿着棍子,秦望川把秦鹭推开,一脚就踢翻了几个人。 看来这韦弦找的家丁都是些练家子,被踢到后一个侧翻,都能站住,然后又冲过来。 秦望川干脆原地一个跳跃,把围上来的几个人挨个踢了出去,她在拖延时间,因为她知道,若想真正将郁青救出来,绝不能来硬的,否则就不好收场了。 果然,在听到秦望川打人后,秦霄急急忙忙从书房赶了过来。 “秦望川!还不快住手!”他气愤道,谁知秦望川最后踢飞了一个人,又是正好落在他面前。 “逆子啊!你,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老爷,老爷救命啊!”管家一看秦霄来了,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鬼哭狼嚎道:“老爷,你可要给小的做主啊,二少爷二话不说冲过来就打人,差点把小的打死啊!” “戏过了”秦望川扔掉树枝,说。 “逆子,你这是做什么!” “回爹爹,孩儿也是救母心切,这狗奴才拦着我不说还出言辱骂,孩儿心急,这才出手。” “救母心切是什么意思?”秦霄踢开了管家,问道。 “孩儿也不知,只道我娘亲清晨入了这院子,直到现在都没出来,也不给传个话,孩儿实在担心。” “你们,让开!”秦霄对那几个抱着胳膊腿呻吟的家丁说,他们马上就跑得远远的。 秦霄大步走进去,结果刚走了没几步,秦望川就拉住了他。 “爹爹,动作轻些。” 秦霄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儿子一般,惊讶地盯着她。 秦望川倒是没什么感觉,继续往前走,一过了走廊,就看到徐清跪在大太阳底下,身上全是汗,虚弱不已。 韦弦则是在屋中阴凉处,身边丫鬟给她扇着风,口中还吃着冰镇过的水果,那叫一个舒坦。 “姐姐,反省得如何了?”她笑道。 “知,知错了。”徐清虚弱地说,身子有些摇晃。 “哪里错了。” “妾身,妾身请安来迟。” “你作为一个妾,我是嫡妻,那你充其量不过也是个奴才,不好好请安也就罢了,还敢顶嘴?”韦弦檀口微张,吞下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 “妾身错了,还请夫人饶恕。” 徐清说完,就晃了晃身子,差点就晕在地上,秦鹭尖叫一生,急忙过去扶住她。 “娘,娘你没事吧?”秦鹭顾不得擦眼泪,忙去摸徐清的头。 “娘没事,你怎么来了。”徐清轻声说。 “你这是干什么!”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韦弦一惊,连忙站起身来。 “霄,你怎么来了?”她快跑几步,作出了一副想投入他怀抱又不敢的样子。 “我问你,为何要惩罚她?” “霄,我只是在管理整个丞相府啊,徐姐姐她身为妾,总得有妾的样子,若不好生管教,败坏家风可如何是好!” “那请问,我娘如何败坏了家风,不过是请安晚了?” “数日不来请安,难道不是错吗?你看看你们,竟然敢对你们的母亲这么说话,教养不力,我身为掌管丞相府的嫡妻,自然应当管教!” “数日不来请安,是因我重病,我娘照顾我,那叫败坏家风?”秦望川走上前,将徐清膝盖四周的石子一一拨出来,随手拿起一个,向秦霄展示上面的尖锐。 “如此折磨人,是管教吗?”秦望川横了一眼韦弦,韦弦身子一抖,她竟然从这个懦弱的二公子身上,感受到了杀气,虽然只有一刹那,但她已经汗湿了全身。 “爹爹,我可否把我娘带回去了?她身子弱,经不起这么折磨。”秦望川向秦霄低头道。 “唉,带回去吧,给她,抓点药。”秦霄努力不去看地上的徐清,他怕自己忍受不住。 “谢爹爹。” 秦望川蹲下身子,先将秦鹭扶起来,交给雪儿,然后又蹲下,稳稳地将徐清抱了起来。 徐清有些惊讶,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一行人就这么回了她们的院子,秦望川小心地将徐清放到床上。 看着自己这个美丽娘亲,秦望川叹了口气,这么美丽温婉的女子,怎会有人肯伤害呢? 徐清看了她一会,忍不住说:“川儿,你,为何……” “什么?” 徐清狠了狠心,道:“你转过身,我看看。” 秦望川知道她要干什么,听话地转过去,把后脖颈露了出来,一块鲜明的红色胎记出现在徐清眼前。 秦望川转过身子笑笑,道:“娘,人死过一次后,总是会变的。” “是娘错了。”眼看着徐清又要流泪,秦望川赶紧朝秦鹭使了个眼色,秦鹭会意,忙上前安慰。 秦望川见徐清不哭了,娘俩聊的高兴,就慢慢退了出来。 第九章 皇城镖局 来到庭院之中,秦望川深深吸了一口气,古代的空气少了现代的污浊之感,而是夹杂着青草的味道,令人心中不由的舒畅。 一切都仿佛重新开始一般,她不知自己能不能摆脱从前,沾染着血腥之气的从前。 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能凭一人之力支撑起偌大家业,靠的都是杀戮,十岁之前,她看透了人世间所有丑陋的嘴脸,十岁之后,她几乎杀尽了所有欺辱她们姐妹之人。 人们都说,秦家的那个姑娘是一个神话,风雨交加的夜晚,她不知为何突然暴怒,一把鎏金匕首,几乎杀尽了满屋的人,没人知道她如何偷学了秦家古武,也没人知道一个女孩,是怎么准确地割断了那么多高手的喉咙。 自那日起,她就顶着所有人的尊敬,登上了家主之位。 人人都道她冷漠残忍,却没人知道她那夜的恐惧与挣扎,满腔的愤恨,并不能支撑着她杀得血流成河,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种害怕,非常人可体会。 她时常做梦惊醒,瘦瘦小小的自己站在一堆死尸中间,血流成河,地上的血液积了一层,踩上去有滑腻之感。 那一年,她才十岁。 秦望川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感觉,不让自己再回想,既然她来到一个新的世界,那便是一个新的秦望川,拥有新的生命,和新的家人。 打理好自己的情绪后,秦望川又走进了屋子,徐清不知听秦鹭说了什么,正笑得开怀,见秦望川进来,就冲她招了招手,“川儿,你来。” 秦望川温顺地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娘为何这么开心。” 郁青抓过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拍着,“没什么,鹭儿方才同我讲了几个笑话。” 秦望川又沉默地看着她们娘俩玩笑了一会,待她们说累了的时候,开口道:“娘,孩儿有个请求。” 徐清闻言笑了,右手慈爱地摸摸她的头,道:“川儿想做什么,娘怎么会不同意呢。” “我想,这么日日在家待着也不是办法,总得出去找些活干。” 徐清听了,握着她的手便紧了些,语气也有些急切。“不可,外面人多眼杂,万一你的身份暴露,可如何是好?” “不会的,娘,既然我如今为男儿,就不能同闺阁少女一般大门不出,长久这样下去,暴露的可能性才大。”秦望川耐心劝道。 “可你爹爹,会同意给你找个差事吗?”徐清语气松动了,但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剩下的事我一人就可办好,不必麻烦爹爹。” 秦鹭这些天也见识到了秦望川的变化,心中对她的信赖也上升到了一个较高的程度,于是也开口劝说:“娘,川儿都这么大了,她这么说,定是有她自己的主意,您就同意了吧。” 耐不住一双“儿女”的劝说,徐清尽管忧心忡忡,却到底是点头同意了。 秦鹭见她同意,得意地朝秦望川眨了眨眼,秦望川也咧开嘴,佯装单膝跪地,朗声道:“谢母亲大人成全!” 徐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些埋怨地看了她们一眼,“你们呀,合起伙来对付我。” 欢声笑语回荡在不大的屋子里,应和着外面清朗的日光,洋洋洒洒地笼罩在她们身上,秦望川突然觉得,幸好上天再次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让她继续有时间,享受自己没有享够的阳光,走遍自己还没有走过的天地。 翌日一早,秦望川就吃过早饭,溜达着出了门。 一路上很是顺畅,没有什么人再来阻拦,虽不过清晨,但街上已经人满为患,到处都是小贩挑着各种东西在卖,因为这条街不是中心,所以官府的人也爱搭不理,任由他们蔬菜水果摆了一地地叫卖。 绕过这里,就是通往皇城的大街了,气氛一下凝结下来,人群和小贩好像瞬间就不见了人影,来往的人大多是要上朝的官员,普通百姓平日里是不敢来这里的,若是惹了什么大人物,那就是要掉脑袋的事。 这时几个方从皇城中出来的官员,似乎是认出了秦望川,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这不是丞相府二公子吗?”一个胡子颇为壮观的老头问。 “老夫曾见过她一面,不好言说,不好言说。”另一个老头摸着下巴摇头道。 “唉,败坏门风,可惜了丞相,是个好官,可惜管教子女的本事,还是不够啊。”那有些壮观胡子的老头摇头晃脑地叹息。 秦望川把他们的话都收进了耳朵,不禁汗颜,她何德何能,竟能让一群年过半百的二品大官对着她八卦。 想来这断袖的名头,竟是比什么天才的名头都要响亮。 到了目的地,秦望川抬眼一看,黑色的大匾上四个烫金大字:皇城镖局。 她昨日回府时,曾听路边有人说皇城镖局招一个特殊的镖头,而且有着严厉的考核,光是那考核就能要人命,不过酬金极高,她就想来试试。毕竟她浑身上下可以出卖来挣钱做本金的,似乎只有武力了。 镖局门口并没有人守着,里面也是黑洞洞的,就连日光都透不进去,皇帝脚下竟然会有这么个地方,也是诡异。 没有犹豫,秦望川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一个轻雾缭绕的水榭之上,青年男子手中琴弦突然断裂,本来流畅的曲子瞬间变得残破。青年停下动作,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琴弦之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一个黑衣侍卫凭空出现在他身侧,恭敬道:“主子,有人来了。” “来了就来了,不必向我汇报。”青年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她……闯过了第一道门。” “哦?”青年似乎提起些兴趣,“如何闯的。” “她,她……”那黑衣人半天没说出话来。 “也罢,反正今日这曲子是弹不下去了,我亲自去瞧瞧。”说完,那青年就站起身来,一瞬间就不见了。 这边秦望川刚刚一个腾越,躲过了几十只淬了剧毒的箭矢。 她方才差点连性命都搭上,谁会料到刚一进这镖局就是铺天盖地的毒虫,墙壁还特意涂了吸光的物质,整个屋子一片漆黑,幸好她听力够好,能准确躲开那些疯了的毒虫,但总躲着也不是办法,她又没有武器来对付,到最后,她干脆一掌轰了整面墙壁。 那些恶心的虫子原来是见光死,一被光打到自动就融化了,她这才逃过一劫。 设计这里的人是多么变态,才能想到这么损的招数,秦望川心中暗道。 第二关就是现在,满墙都是密密麻麻的出箭口,每秒钟每个方位都能射出几支或有毒或烧红了的箭,仿佛进来的人,不死都对不起它这变态的设计。 二次相见 又一阵箭雨袭来,秦望川自知躲不过如此密集的箭矢,干脆原地打坐运功,随着她的动作,一股内力从丹田流出,迅速占据了她的四肢百骸,又从每个毛孔溢了出来,在她四周形成了一层保护层,箭矢一根根地射在她身上,又一根根地滑落,本来没有形体的内力,愣是浓厚出了色彩,仿佛一个泛着乳白色的透明的铠甲,将她包裹起来。 此时这里若是有人,定会大吃一惊,世上竟有人能将内力练得如此深厚。 躲过了这场箭雨,秦望川迎来了短暂的休息时间,她慢慢收回内力,站起身来,这才有机会好好观察一下这个房间。 房间四面墙壁都是玄铁制成,表面泛着幽幽的寒光,证明这玄铁并非凡物,想要破穿墙壁,根本不可能。 墙壁和屋顶上都有密密麻麻的小孔,随时会射出箭来,地上的砖缝里还有隐隐的血迹,想必不少人葬身于此。整个房间犹如一个大铁盒子,所谓瓮中捉鳖,大概此时她就是那个鳖。 秦望川知道她此时最需要的是冷静,但还是忍不住给了这墙一拳,但随即她就后悔了,这间屋子好像报复她一般,突然就开始出箭,还是螺旋头的,秦望川急忙躲闪,身子柔韧地原地折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躲过了那些箭。 “妈的!”一向冷静的她也不由得骂出声来,改日她若是见到这个设计屋子的人,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但现在最应该想的,是怎么出去。 她又四处查看了一番,却并未见到任何的脆弱之处,难不成这个所谓的镖局就是个收尸体的地方,专门引诱一些有识之士来贡献鲜血。 又躲过来一波较为稀疏的箭矢,秦望川突然眼尖地发现,顶部有一个部位虽然也有小孔,但从未出过箭,她迅速地抄起一把地上散落的箭,下一秒,这些箭就以常人不可能看清的速度挨个准确扎入了那几个未出箭的小孔里。 只听一声闷哼,然后是身体倒地的声音,秦望川一笑,有了。 扫视了一下四周,秦望川在角落发现了一块板砖,像是有人刻意放在那里的,她捡起板砖在手里颠了颠,随后用力将它扔向了那个地方,一块板砖就用着离弦之箭的速度,直接穿过屋顶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光从那块被打穿的洞中洒下,秦望川纵身一跃,架起轻功,很轻易的穿过那个洞,平稳地落在地面上。 上面的摆设映入眼底,不过是平常的屋子,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 只可惜,她落地的地方不太正常,身下似乎有些软,还有些温热。 “下去。”一个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平静中似乎有一些愠怒。 秦望川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扑倒了一个人,此时她正一只脚踩地,另一条腿跪在他腿上,右手撑地,左手扶着他的肩头,而那个男人被她完全压着,上身呈三十度角,一脸的不爽。 她咳嗽了一声,利落地站起身来。旁边有几个黑衣侍卫忙上前把自家主子扶起,有几个脸上明显绷着笑。 秦望川瞥到了一个大腿中箭的黑衣侍卫,应当就是被她射的。 那男人站起来后,拍了拍袍子的下摆,脸上有一丝尴尬,不过被很好的掩饰了。 他面上戴着面具,看不出多大年纪,但看身形,应当是二十有余。 “你是何人。”男人问,声音有些沙哑。 “在下是谁不重要,您要雇特殊的镖头,想来也不会在意所雇之人的人份吧。” “不,当然在意,因为这次要护送的,是人。” 那男人也打量了她一番,面前的少年同他一样戴着面具,身材高挑,动作利落干净,再加上方才密室中的表现,无一不证明了她的能力。 “放心,我要你的身份,不过是想证明一下你的可信度,并无他意。” 秦望川轻笑一声,道:“我的身份不管是什么,您大可放心,我一切不过谋财,若是信得过我您便任用,若是信不过,在下这就离开。” 男人走近几步,双眸正好和他对上,那双琉璃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纯黑眼眸。 就像两颗不同方位的星辰,跨越了亘古不变的时空,穿过黑洞与行云,最终映在一起。 缘起缘灭,潮升潮落。 莫名的,他觉得他应该相信她,或许是她眼中的淡然,让人下意识的觉得,她不会骗人。 “罢了。”片刻后,他道。 男人挥挥手,就有黑衣侍卫拿来了一个红木雕花的箱子,放在那张桌子上。秦望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打开那箱子。 一箱子明晃晃的银子差点闪瞎了她的眼,不愧是开镖局跑黑道的,就是有钱,她不禁感叹。 “这些是定金,将用你之时,我这镖局门口会贴出告示,时刻注意就好。”那男人说完,就伸出手,门也应声而开。 “不送。”男人道。 秦望川有些诧异这突如其来的驱赶,不过也没有在意,反正钱也到手了,她单手拎起两个侍卫抬进来的箱子,大步走了出去。 她前脚刚走,刚才还好好站着的男人就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一旁的侍卫急忙上前扶住他。 一个男子从密道走了进来,一看这情形,连忙冲了过去,那张脸,赫然就是那日秦望川所救之人的侍卫,那么这个男人,就是那天那个青年。 男子从其他人手中接过男人,将他架到一旁的轮椅上,急切地问道:“主子,可还支撑得住?” “没事。”男人咬牙道。 “没想到这蛊毒竟如此狠,发作间隔也缩短了,我们得赶紧找到解蛊之术,否则,您性命堪忧。”男子说。 “恩,我知道,推我进去吧。”男人声音因疼痛而更加沙哑,却依旧平静,仿佛剧痛折磨的是另外一人,可见他心智之坚定。 另外一边,秦望川拎着手中的银子,心情也大好,没想到她在那密室之中竟呆了一上午,此时已是午时,街上人也少了,但到处都飘着饭菜的香味,勾得她也饿了。 正打算随便寻摸一个地方吃点东西,她就别人从后面拽住,向后拖去,那人右手抓住她的左手,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肩头,打算将她压制住。 第十一章 周霸王 秦望川反射性地一扭身,将箱子扔在地上,用右手擒住抓着她肩膀的手,左手反手一握,直接把人在空中翻了出去。 那人没想到她会来真的,大声尖叫起来。秦望川听出了这声音是贺五秋,于是在半空收了招,把她拉了回来,手微微用力,安稳放在地上。 秦望川提起地上的箱子说:“没事别站在我身后,会伤到你。”秦望川打人有个规矩,就是从不打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孩子。 惹她的除外。 贺五秋惊魂未定地抖了抖,上前小声说:“开个玩笑嘛,这么凶……” 秦望川没有搭理她,继续拎着箱子找饭店。 贺五秋小跑着跟在她身边,一张嘴絮絮叨叨个没完。 “你拎的是什么?” “箱子。” “你要去哪。” “吃饭。” …… 没走几步,秦望川就停了下来,看来她今日就不该在外面溜达,所有不想碰见的人全都碰见了。 比如,正和她面对面愣住了的司空徒,他身侧还跟着那个司空楚。 尽管不情愿,她还是低头道:“参见太子殿下,三皇子。” “不必多礼,今日怎么有幸,能碰到二位美人呢。”司空楚笑得风流。 秦望川眉头皱起,美人,她并不习惯别人这么叫她,何况如今她可是个男儿身,如此一来,不就成了侮辱。 刚想说话,司空徒就开口了。 “三弟,不得无礼。” 秦望川有些诧异地望向司空徒,可他却并没看她。 奇怪,这太子不是一向厌恶她这个断袖的么,为何还会开口帮她。不过奇怪归奇怪,他们的事,她并不感兴趣。 “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司空楚摸摸头,嘿嘿一笑。 秦望川并不想废话,她礼貌地说:“二位先聊着,在下先告退了。” “等等,”司空楚上前一步拦住她,笑得有些邪魅,“今日皇兄从皇后那里拿来一坛好酒,据说已是百年佳酿,既然今日有缘遇见,不如同我们去喝一杯,也好给我们解个闷。” 解闷,这个三皇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说话如此不中听,秦望川心中不免有些不快,但也没有显露,只是婉言拒绝:“在下向来不会喝酒,唯恐破坏二位雅兴,还是先行告退了。” “嘿,这个人,怎么跟个冰块一样,油盐不进啊。”司空楚指着她,对司空徒说。 司空徒看向秦望川的脸,却只能看到她的侧面,此刻她下颚微低,纤长的睫毛低垂下去,掩盖了眼中的风华,鼻梁高挺,鼻尖圆润,嘴唇呈现桃花之色,宛若谪仙下凡,越看越是清丽出尘,不分性别的美。 司空徒浑身一颤,这才收回了目光,他为何会看一个男人看到出神?定是觉得这个秦望川变化太大了有些好奇,他安慰自己。 这时旁边的司空楚打断了他的思路,把他从对秦望川的琢磨中拉了回来。 “贺五秋,她不去,你去!” 贺五秋一听就跳了起来,“我才不去呢,你们都喝不过我,没意思!” “这是本皇子的命令!” “我!”贺五秋在那挥了半天拳头,也没敢砸下去,毕竟面前这个也是个皇子,任他再怎么不着调,他依旧是个皇子。 “好了好了,你走罢,一张冰块脸,看了也不舒服。”司空楚对着秦望川摆摆手,不耐烦道。 这真是求之不得,秦望川转身便走,司空楚见她走得如此痛快,气急败坏地指着她的背影,冲司空徒道:“看看看看,这是什么怪人,下次见她,我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谁都没想到,这个下次来得如此之快。 一家酒楼里,秦望川独自坐在一个桌子边,如风卷残云般地吃菜,她面前的几盘子饭食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塌陷下去。 而她旁边的另一张桌子,满桌的菜肴都没有动过,桌旁的三人皆目瞪口呆地看着秦望川。 司空楚戳了戳发呆的贺五秋,小声说:“她这是饿疯了吗?” “不知道。”贺五秋摇摇头。 其实吃饭快是她上辈子养成的习惯,因为事务太多,留给她吃饭的时间往往只有几分钟,长此以往,就养成了极为快速,又不失风度的动作,再加上方才密室之中损耗了大量体力,于是比往常吃得还要多一些。 不出半柱香的时间,秦望川就放下了碗筷,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旁的帕子擦嘴。 司空徒倒了一杯酒,细细呷来,只觉甘美无穷,可眼神却不自觉地瞥向了秦望川。 许是刚刚吃过东西的缘故,她的嘴不再粉嫩,而是如同点绛一般,又似刚刚熟透的果实,鲜艳欲滴。 哗啦一声,司空徒将剩下的半杯酒泼在了自己脸上,把一旁专心品酒的司空楚吓了一跳,拿起手帕递给他,说:“皇兄,可是热着了?这天气,明明还好啊。” 司空楚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那边秦望川刚刚站起身准备离开,不料却被人一把推回了座位,秦望川拍了拍肩膀,皱起了眉。 她的面前,站着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一双小眼,贼眉鼠目,色咪咪地盯着她。 “你是那个秦家二公子,秦望川?”男子开口问道,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像是在打量什么装饰品,然后点点头,“模样还不错,不如跟了小爷我,保准你快活!” 秦望川听了不气反笑,她摇摇头,拿起桌上的茶水又喝了一口,说:“我给你个机会,赶紧滚开。” 这时酒楼里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暗潮涌动,纷纷议论开来。 秦望川听到一个男人说:“这不是那断袖公子吗?怎么让周霸王盯上了。” 有一女声说:“周霸王可是太后的娘家人,她一个断袖庶子,被看上了就只有掳去的份了。” “断袖配变态,正好。” 周霸王听着人们议论,甚是得意,脸上堆起了油腻的笑,他往前走了几步,故意离得秦望川近些,说:“小爷我就喜欢你这细皮嫩肉的少年,你且先从了我,我定会将你收为男宠,好好养着。” 司空徒忍不住要站起来,却被司空楚拉住了,司空楚用一只手把他摁回座位,劝说:“皇兄,此等场合,你不好出面。” ------题外话------ 小可爱们,求收藏呀~ 第十二章 教训 秦望川皱起眉头,心中直泛恶心,她生平最厌恶此类淫邪的人。 周霸王盯着她看,越看越觉得是极品,不由得伸出手来,想好好摸摸那雪白莹润的脸。 秦望川忍他不得,但还没等她出手,一个俏丽的身影就挡在了她面前,是贺五秋。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扭,那周霸王就被她扭了个方向,吚吚哑哑地叫唤起来。 “手手手……你是何人,竟敢阻拦我!” “大庭广众之下不守规矩,你把凤元的法放在哪里!” 那周霸王挣了半天没挣脱,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吃饭要人喂出门还得带个手炉,再加上常年纸醉金迷的生活拖垮了身子,哪能挣开从小在军营刀枪棍棒下长大的贺五秋。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可是太后眼前的红人,此事若让他知晓,定把你扔到青楼去做妓女!” “把我扔到青楼?”贺五秋一听,心头火气更旺,一脚便踢到了他的膝盖后,周霸王猛地朝前跪下,诶呦了一声,就开始哭爹喊娘。 “你们还不快进来,妈的没看到有人欺辱你们主子吗!”那周霸王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吼叫着。 话音刚落,一伙手里拿着家伙的家丁就冲了进来,酒楼里的人们都纷纷站起身,躲得更远一些,以免伤及无辜。这周霸王常常在这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偶尔也霸男,人们都见怪不怪,但也都打心眼里畏惧,所谓民不与官斗,民也压根斗不过官。 因着这家酒楼是小酒楼,高官显爵不会自降身份来此,所以这周霸王也这里横行霸道,也没有遇过挫折,也就张狂一些。 贺五秋见了这么多人,一愣,手上一失力,就被他给挣脱了,周霸王揉着手跳回那些家丁后面,呲牙咧嘴道:“给我打,妈的两个都打,把脸留着,待小爷带回家,好好调教!” 贺五秋几乎要被他气笑了,她堂堂镇国将军之女,还从未受过这种委屈。 “来啊,今天姑奶奶就卸了你们!”贺五秋面露凶光,搜地一下从腰间拔出一根软鞭,那鞭子皮质光亮,中间还有隐隐金属之感,一看就不是凡品。 “自从回了京城,姑奶奶好久没打过架了!” 秦望川看她背影颇有些飒爽之姿,不禁面露微笑,她向来对这种敢说敢做,直爽的人有些好感。 “一个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秦望川拍拍衣服下摆,懒散地站起身,走到贺五秋身前,用手轻轻拿过鞭子。贺五秋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看着她。 “打人这等粗糙之事,岂能让小姐做。” 说罢,她亲手给她把鞭子围回去,她的手骨节分明,不似女子葱尖一般纤细,却如葱尖一样嫩白,煞是好看。不只那周霸王,就连司空徒都看直了眼。 “极品啊,就连南院的头牌也不过如此。”周霸王色咪咪地说。 秦望川的手顿了顿,又将那鞭子原封不动地解了下来。 “抱歉,借姑娘鞭子一用。” 话音刚落,秦望川手一甩,被十几个家丁围在后面的周霸王脸上就多了一道鞭痕,待他反应过来时,急忙捂住自己的脸,表情很是扭曲。 “打,打,给我打死他们!”他喊得嗓子都破了音。 “秦望川,你……” “去太子那坐好。”秦望川说,语气不容置疑,贺五秋忙跑到司空徒那,乖乖地坐下。 “你这种杂碎,其实并不配我出手,不过,谁让我今日心情好呢。” 秦望川又是一鞭子下去,周霸王急忙拉了一个家丁来挡,却没想到这鞭子弯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竟是绕过了那个家丁,又是抽在了他脸上,与方才那个痕迹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叉。 几个家丁打普通人还可以,但只要稍微练过的,就只有送死的份,于是都站在原地,举着棍子不敢上前。 “妈的,给我上啊!今天谁不打,回去我就把你剁了!”周霸王蹲在地上抱着头,咆哮道。 秦望川以诡异的速度略过了那些家丁,霎时间就到了他们后面,一个转身回旋,这些家丁就都向前飞了出去,有的撞在了墙上,有的砸倒了桌椅,爬都爬不起来。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满屋子都是抱着胳膊腿呻吟的人,那些食客有的早就跑了,还有胆大的抱着头观看。 唯有司空徒那一桌,依旧悠哉悠哉地喝酒。 “皇兄,这小子不错啊,身手利落,是个好苗子,以前天天任人欺负怎么没见他使过啊。”司空楚往嘴里扔了颗花生,嘎嘣嘎嘣嚼着,边嚼边说,唾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 贺五秋往边上挪了挪,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司空徒只是紧紧地盯着秦望川的动作,没有说话。 秦望川把鞭子收起来,上前一步抓住周霸王的衣襟,硬是把他拽了起来,抵在柱子上,伸手就是一拳,直打得他眼冒金星。 “说,谁像小倌。” 周霸王鼻子里淌下两条红色的溪流,哭得撕心裂肺。“我,我像,公子饶命啊!” “你像?”秦望川又是一拳,“就你这德性,哪个青楼能让你当小倌。” “我,我不当。”周霸王摇摆着脑袋,脸上全是血,却让人看了想笑。 秦望川拳头比划了一下,实在恶心不想下手,这时贺五秋抄起一个大号的茶杯冲她扔过来,她一把接住,抬手就是一下。 “你不当?不是挺喜欢吗,不当可惜了。” “爷爷,您到底让我如何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爷爷,还请爷爷高抬贵手啊!”周霸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直往秦望川手上蹭,秦望川实在反胃,就松开了手,还不忘给一脚。 司空楚看得津津有味,扭头说:“皇兄,这小子也挺有意思的,太损了。” 司空徒嘴角有些松动,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忙举杯喝酒,却发现杯中已经空空如也,不自然地放下茶杯,他站起身来,走到秦望川旁边。 “周霸。” 周霸王费劲地睁开已经肿了的眼皮,瞟了一眼,立马浑身一激灵。 “太太太,太子殿下。您,您要替我做主啊!这个断袖,她公开辱骂皇室,还对我进行殴打,您定要好好惩罚她!” 第十三章 相助 可惜任他再怎么鬼哭狼嚎地控诉,司空徒都是无动于衷。 秦望川也打累了,退了几步坐下,用手帕沾上水擦拭自己的手。 她其实并不是暴躁的性格,但无奈这人说话太过恶心,让人只想先揍为快。 周霸王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司空徒嫌恶地看了他几眼,出言打断:“从你方才进来口出狂言那一刻,我就看得一清二楚,是谁侮辱在先,我也明明白白。” 周霸王一听这话,脸都白了,他瘫坐在地上,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谁能想到,太子竟目睹了全过程,谁又能想到,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竟会屈尊来这种小酒馆。此时周霸王肠子都要悔青了,他听坊间传言都道丞相府二公子是个断袖,天性柔弱可欺,又不得家中宠爱,这才敢来调戏一番,谁知道碰上了硬骨头,若是早知如此,打死他他也不会来惹她啊。 而且,据说断袖公子爱慕太子殿下,难不成太子殿下对她没有厌恶,而是在意,那他这岂不是踢到了铁板上?他虽说是太后的娘家人,但无论太后再强,也强不过储君啊。 想到这里,周霸王浑身一个激灵,一个飞身就扑到了秦望川面前,秦望川反射性地抬脚,正中那张大脸,秦望川又是一阵反胃,忙蹭了蹭脚。 司空徒看她这样,竟是笑出了声,幸好人们都被周霸王吸引去了注意,没人看到他的反常。司空徒反应过来,连忙绷起了脸。 “公子,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边说边磕着响头,那张脸就更难看了。 秦望川突然生了玩笑之心,她叉开腿坐着,胳膊肘平稳放在膝盖上,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一起,浑身都散发着属于散漫又不乏潇洒的气息,漫不经心地说:“要我原谅你口出狂言,需得有个条件。” 一旁的贺五秋眼睛都看直了,戳了戳司空楚,两眼几乎都要放出光来。“三皇子殿下,如此翩翩美男,怎么能落的个断袖名声?” 司空楚将身子离她远些,撇嘴道:“不过长得好看些,就把你魂都勾去了。” 贺五秋也不理他,只继续眼巴巴地看着。 秦望川压低身子,轻声说:“我要你自己去南院门口,去做三天的小倌。” “什么?”周霸王直了眼,随即又猛烈地磕头道,“公子开恩啊,我,我如何能去那种地方!” 秦望川直起腰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一字一句说:“你也该尝尝,那些被你蹂躏过的人的痛苦。” “不……”周霸王还想求情,却被秦望川打断。 “五天。” 周霸王忙又转向司空徒,还没等开口,就见司空徒用手抵在鼻子上咳了一声,然后道:“此事的处理权,我已交给二公子。” “来人。”司空徒一声低呵,就从门外跳进来几个身穿深蓝色衣服的皇家暗卫,将不敢再说话的周霸王拖了出去,留下一道肮脏的血迹。 角落有人说:“这周霸王被惩治,倒真是大快人心,只是这断袖公子,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不过是打个人而已,若不是有太子殿下给她撑腰,她早就被带走了。” “确实。” 秦望川默默听着,心叹自己这小白脸形象在百姓心中真是根深蒂固,想洗白,还难得很哪。 其实原本因为她实力尚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所以不过是想微微教训一下那个周霸王,谁知太子竟会帮她出面,这也是她始料未及的。不过她也未曾多想,只道这太子是因她自杀一事心中愧疚,不过此事始作俑者其实是秦斐一家,与这太子确实无甚的关系。若是换作她,被一个男人纠缠,脸色也不会太好。 所以对这个太子,她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只是因为原身对他太过痴迷,所以还是远离为好。 秦望川微微低头,礼貌又不失疏离地道谢:“多谢太子殿下。” “不必,我也是秉公处理。” 气氛稍微有点尴尬,秦望川正想着如何道别委婉一些,贺五秋就跑过来,插在了他们中间。 “秦望川,你真厉害,不愧是我贺五秋的朋友!”她扬起脸来,笑得大大咧咧,京城中人几乎从小就开始勾心斗角,难得有这样一个纯粹的姑娘,不拘谨,不矫情,于是秦望川也不再扭捏,客气地回以微笑。 司空楚也走了过来,拨开贺五秋,也插在了他们中间,拿拳头锤了锤秦望川的胸口,说:“看不出来,平日里娇娇弱弱的公子哥,打起架来也挺有劲儿。” 秦望川差点条件反射地一巴掌抡上去,不过最终她还是忍住了,深吸一口气道:“多谢三皇子夸奖,在下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说完,就后退了几步,大步走出了门,临走前,还不忘留了几锭银子,算是赔偿。 她没有看见那人的眼睛,在看不见她身影后,还在直直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到了大街上,秦望川这才长出一口气,她哪怕再像男人,但骨子里却还是个女人,有些事,还是忍不了的。 比如别人肮脏的侮辱,这也是她为何要如此教训那个周霸王的原因。 不管是身处哪个世界,都是强者为尊,她一直都知道,所以,哪怕是为了姐姐,她也会闯出一片天地,护她们一生周全。 街上行人又多了起来,几乎到了人挨人的地步,秦望川一双眸子快速地掠过沿路的店铺,大多是布匹首饰之类,中间还夹杂着古董店,或是卖书画的。因为是在街边,所以大多有官员或是贵族作为后台,开得也甚是红火,但这种店,一定不会往出盘,指不定人家一天的收入都能顶得上她这一箱子银子。 所以秦望川很知趣的,拐进了一条小街。 这里两边也有店铺,但明显冷清很多,大多是小客栈或是茶馆,需要清净的环境,才会选择在这里开店。 秦望川一步步走着,越往深走,环境越是清幽,大有“小隐隐于市”的意思。在一家店门口,她停住了脚步。 第十四章 开店 面前的店开在这条小街几乎是尽头的位置,店门比较新,但上面的蛛网显示出,这里很久没有人光顾了。店铺没有牌匾,唯有门口挂的一条已经褪了色的布匹,表示这是一家卖布的。 秦望川四处打量了一番,这条小街是青石板路,较为平整,接缝处暗绿的苔藓清晰可见,微风吹来,有香尘萦绕在鼻尖。论环境来说,已经是顶级的了,到处都笼罩着一种古老又自然的美感。 观察完毕,秦望川抬腿走进了屋子。 屋子内昏暗得很,几乎只靠着头顶天窗那一点光源,才能看见脚下的路。 屋子其实挺大,但几乎都被散乱放着的布匹占满了,所以显得很是狭小,秦望川必须得小心地侧身走,才有可能不把那高高堆起的布碰到地上。 伸手摸了一下其中一匹布的料子,秦望川惊讶得发现,这么个地方的布料竟是极好,虽比不上什么绫罗绸缎珍贵,但实用性却是不错。 就是这装潢布置,实在是可惜了。 “公子要买些什么。”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 秦望川侧身一看,出现在角落里的人竟然是个不到二十岁的男子,整个人的打扮有种玉面书生的感觉,个子同秦望川差不多,一身白色的长衫,浑身散发着一种书卷气。 他儒雅地放下手中的物事,又道:“小店都是些布料,价钱也便宜,公子若是看上了,随便给些银钱,带走就是。” 秦望川又随意看了几匹布料,问:“这店为何这么不景气。” 那儒雅男子又往前走了几步,轻叹了一声,从他的讲述中,秦望川大致知道了原因。 这个地方据说是有风水问题,甚至还死过人,人们说这里阴气重,前来之人也甚少,而这家店的前几任掌柜都是做不同生意的,但无一例外都是生意惨淡,甚至有一家是京城有名的富商所开,谁知到最后,这富商竟是家破人亡,至此,也就没人再敢盘店。 这儒雅男子名为萧俊生,是前年来赶考的秀才,因落榜而无颜回去面见家人,所以打算用家人给的银钱做些小生意,谁知道这里原本的店主一听说他要做生意,就用极低的价钱把店盘给了他,当时他还以为遇见了好人,谁知自从盘了这店后,几乎一分钱都挣不回来,为了生活,他只能拿着布匹去换一些根本不等价的东西,慢慢的,也就熬到了现在。 秦望川听完后,并没有一点惊讶。的确,这么个幽静的小巷,再加上这完美无缺的暗黑装潢,若是门庭若市了,那才是有鬼。 秦望川仿佛是自己家一般,从角落摸出两个小凳子,一屁股坐在上面,把箱子放下,扬起一阵尘土。 秦望川咳嗽了一声,拜拜手道:“来,兄弟,坐。” 那萧俊生瞪着眼,不明所以地坐下,盯着秦望川看。 “你是个进京赶考的秀才,这些布又是哪里来的。” 他低头温和地笑笑,说:“不瞒你说,这些布是一个偏远的村庄运来的,哪里的人们都以养蚕卖布为生,我也是赶考时受了他们的帮助,才承诺帮他们卖出这些布匹,谁知。”他苦笑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秦望川盯着他的眼睛,他眼中温和又带着些许悲伤与愧疚,秦望川确定了他并未说谎。 秦望川将箱子打开,递给他,说:“你看这些钱,是否够盘下这个店,和这些布匹。” 箱子在秦望川手中显得比较轻,谁知到了萧俊生手里,他差点没拿住,栽在地上。 “这,这太多了。”萧俊生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眼睛瞪得似个铜铃一般。 秦望川好像想起了什么,又伸手从箱子中取出了一部分,因为后期要雇人,也是需要银钱的。 “这钱不止是盘店的费用,还有这些布匹,你明日就可带着钱交给那个村庄,并告诉他们,我要与他们签字画押,每年都从那里购买布料,并且从今以后,对外你依旧是这里的掌柜,我会付你银钱。” 听完她说的话,萧俊生更是瞪大了眼,似乎一时间无法接受,上天会给他如此大的一个馅饼。秦望川给了他一些反应的时间,又继续说:“我会交给你几个开张前的任务,若是做得好,你就依旧干下去,可若是做不好,你就可以拿着银子走人了。” 这萧俊生倒也机灵,不是那种迂腐的读书人,听闻此言,他马上站了起来,激动地朗声道:“多谢公子,我定会努力经营,忠心不二。” 说罢,他就一路小跑地上楼取来了房契,带倒了一片摞起的布。 也不怪他如此失态,毕竟这么个入不敷出的店面,谁也想赶快盘出去。 秦望川浏览了一下这家店,心中很快就有了大致的布置格局,又问了萧俊生,知道了楼上的空间比楼下还要大上许多,这就更好办了。 毕竟她要开的是成衣铺,大小总得有个换衣服的地方,并且如果面向的是京中贵女,这地方就只能大不能小。 按下手印后,秦望川拉过萧俊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小模样还算不错,应当挺招姑娘们喜欢,对于姑娘来说,她们更愿意在一个玉面小生那里买东西而不是彪形大汉。 “你可会书画?” 萧俊生抚平了被她拉皱的衣服,说:“自是会的。” “那好,你去取一些白绢,按照我说的画出来。” 秦望川虽说一直把自己当成个男孩子来活,但因为上辈子自己名下的产业除了酒店还有奢侈品服饰,所以有关服装这类知识,还是懂得一些的。 她方才逛了那么久,并没有看见一个成衣铺,证明这里并没有这种店铺的存在,那么她就是唯一一家,销路也定会好一些。 她口诉了十几种服装,然后让萧俊生带着这些画去找外祖父徐光盛,就说是她需要帮忙,并写了一封信,让萧俊生转交。又交待了一些事后,她这才离去,天色已是黄昏。 山抹微云,落日熔金,古代的风景就是比现代更美,秦望川走在路上,突然对未来的日子有所期待了。 回到府中,天色已完全进入黑暗,因为白天实在太过耗费精力,秦望川谁都没有惊动就睡下了,孰不知,一个阴谋已经在暗中,悄悄展开。 ------题外话------ 有没有人在看呀~求评论…有点小失落。 宝宝们如果觉得故事有些平淡或者情节不好的话,不要着急,后面会更有意思的,男主和男二什么的(嘿嘿,还有喜欢望川的姑娘)都会出来,渣女也会被打脸的,嘿嘿嘿。 第十五章 中计 丞相府与秦望川隔了一个花园的院中。 美人长发如瀑,未施粉黛,欹靠在院中涂了香料,散发出幽幽清香的躺椅上,柔胰般光滑柔嫩的手拿起了面前的杯盏,一口茶细细呷来,她面上浮出微笑。 这场面,任谁看来也是犹如九天玄女下凡,美得惊心动魄。然而,当她开口时,一股阴狠才显露出来。 “你说,今日太子替秦望川解围?” 跪在地上的一个小丫鬟连连点头,不敢多说。 秦斐手上一用力,茶杯就摔在了那丫鬟的身上,复又滚到地上,碎成几片。 此时,她几乎愤怒地说不出话了。她秦望川一个贱人生的贱种,凭什么和她喜欢一样的人,那个清俊高贵的男子,怎么能容她一个断袖来玷污! 突然,她又拿起桌上的茶壶用力摔到了那浑身战栗的丫鬟身上,滚烫的茶水混着血水顺着丫鬟的额头流下来,丫鬟惨叫一声,竟是吓晕了过去。 听到动静的韦弦忙从屋中走出,嫌弃地看了地上的丫鬟一眼,就唤人把她拖走了。 走近秦斐,韦弦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安慰道:“谁惹我们斐儿生气了?” 随即又了然,轻声道:“放心,娘亲会帮你整治她的,她们一家子,早就该消失了。” 秦斐闻言抬起头,一脸欣汴道:“娘,我要秦望川不得好死,上次没要了她的命,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失手。” 好不容易将秦斐哄骗得回屋了,韦弦独自一人站在夜色中,黑暗掩盖了她的表情。 她年少时,秦霄揽着徐清从她面前走过,她见之便难忘,世上竟会有如此翩翩男儿,对待妻子,一举一动,极尽温柔,自那一刻,她就沦陷了。 她费尽心机,只为能待在他身边,戴上盖头那一刻,她以为自己终获幸福,谁知那一片大红掀起,看到的竟是秦霄愤然离去的身影,只因她,打搅了他的琴瑟和鸣。 她恨徐清霸占了本应属于她的男人,却又忍不住嫉妒她的美,到最后,她就亲手让她的美变得脏污,让她从此成为荡妇,跌进尘埃里。 韦弦抬起头,仰望着天空的星辰,手掌越攥越紧。 徐清,你留不住你的男人,如今你儿子,也别想肖想。 翌日,秦望川是让雪儿震天响的敲门声惊醒的,她刚掀开被子,还穿着亵衣亵裤就去开了门,雪儿刚想说话就呆住了,连忙捂住眼睛,红着脸着急地说:“公子,夫人和小姐不见了,您快去看看啊!” 秦望川这才反应过来,关上了门,随便套了一件衣服就冲了出去,把守在门边的雪儿吓了一跳。 “到底怎么回事?”她问。 雪儿着急得都快哭了,一张小脸红红的,眸中雾气氤氲。“公子,奴婢今早去去小姐屋里,却看屋中凌乱,像是有什么人强行闯入,奴婢心里害怕,就去找夫人,谁料到夫人房中也是空无一人,墙上还有血迹,奴婢实在无法,幸好公子没事,否则,奴婢……” 雪儿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泣,秦望川拍了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但她自己也深知,秦鹭和徐清定是出事了。 疾步闯入她们的房内,秦望川震惊地发现,房中并没有雪儿说的异样。除了房内无人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雪儿才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跟上来,看见眼前的一切后,差点恐惧地昏过去。她着急地想进去寻找,却被秦望川拉住了。 雪儿回过头来,突然猛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公子,奴婢方才所说未有半句虚言,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奴婢也不知道啊!” 看着地上的雪儿哭得凄惨,秦望川一阵愤怒涌上心头,她几乎即刻就知道,始作俑者是谁了,但暂时却猜不出来她们的意思。 她拉起六神无主的雪儿,低声说:“与你无关,你先等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话音刚落,秦望川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雪儿往门外追了几步发现人不见了,于是听话地乖乖坐在原地,哭得更加大声。 秦望川刚想出门,不料却被人截了去路,定睛一看,是那日那个拦她的官家,此时正笑得得意,带着一伙家丁挡在门前。 “还不滚开!” 秦望川心头怒火迭起,虽说穿来不久,但因为长相和其他原因,她早已将秦鹭当作前世的姐姐,将一直对她温柔和蔼的徐清当做了母亲,所以意识到了她们可能会出事,就几乎抑制不住地担心。 如今这官家就这么大刀阔斧地拦在她面前,让她更加断定,这是韦弦她们的计谋,而她,已然中计。 官家用他油腻腻的脸堆出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很是轻蔑地看着秦望川,漫不经心道:“二公子,不许你出门这是夫人和老爷的决定,您还是乖乖回去吧。” 秦望川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娘和我姐姐呢?” “今日夫人为了府中兴旺,特意带了女眷前往崆凉山寒山寺,给府中人祈福。” 什么祈福,秦望川知道,若自己现在再赶去,到时候回来的,定会是一个她们自编自导的噩耗。 麻烦还接踵而至,就在秦望川准备强行破门而出的时候,秦霄出现了。 他似乎刚下了朝回来,有些风尘仆仆,面色不善,应当是受了什么气。 “秦望川!你个孽子,还不跪下!”果然,还未等走到跟前,愤怒的声音就差点震聋了秦望川的耳朵。 秦霄几乎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愤怒地腾空跃起,一脚踢到了秦望川的胸口,秦望川受到重击,后退了一步,却没有抵抗,毕竟面前此人是原身的父亲,她若是还手了,就会落得一个不孝的名声,这在古代,无疑是致命的。 秦望川捂着胸口,待疼痛缓过去之后,说:“爹爹,孩儿不知有犯了什么错,还请爹爹指教。” “你还有脸问我,你和太子之事,如今已经传遍大街小巷,满朝文武今早都在谈论,你让我这张脸往哪搁!”秦霄说得痛心疾首,一张俊脸如今生生被气得通红。 秦望川心中了然,定是那韦弦散播了什么谣言,故意让秦霄对她生怒,好借机阻挡她前去营救,如今她已是进退两难,留下受罚,她不会有事,但徐清母女二人定会遭遇不测,若是她执意破门而出,以秦霄的这个脾气,待她回来后,不会有好下场。 ------题外话------ 求各位看的宝宝…收藏一个吧。再不济,评论一个也好。作者君看着这日日不变的渣渣数据,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十六章 寒山遇刺 真是好计谋啊,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秦望川都忍不住要替她们鼓掌了。此时她若是说出真相,以秦霄对韦弦的信任度,他不会相信,反而还会被她们倒打一耙,并且时间紧迫,她根本来不及解释。 而她如今既已中计,那么唯一较为稳妥的方法,只能是牺牲自己,先将秦鹭她们救下来再说。 毕竟,亲情是她现在,唯一的逆鳞。 秦望川低头抱拳道:“爹爹,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你说什么?你……”还没等秦霄说完,秦望川就转身疾步冲着几人高的围墙跑去,在众人惊讶的神色和秦霄愤怒的咆哮中,手一钩脚一蹬,轻松地翻了过去。 “孽障,孽障!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二少爷带回来,我要家法处置!” 秦霄真的是气坏了,之前他这个儿子虽然有些断袖之名,不学无术,但至少会对他言听计从,而如今竟学会了出言顶撞,这怎么能不让他气愤,他心中认定自己这个儿子是走入邪途了,需得严加管教。 几个家丁闻言急忙追了出去,但却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秦霄负手走出门,望着远处的人群,厉声道:“等抓到那个逆子,就先关到祠堂去。” 官家顺从地低头应着,心中却乐开了花,这个家,本来就不该有两个主子,当年的事,也就再也不会被任何人知道,永远尘封在这深宅大院之中。 再说秦望川,因为怕耗费太多体力,她跑出来后就顺手在市上买了匹马,一路快马加鞭,走了一半嫌速度太慢,又扔了马,架起轻功全速朝寒山寺奔去。 与此同时,寒山寺后山小道上,几辆马车逛逛悠悠的走着。 马车全部由红木打造,边角处都镶了金饰,车盖上还坠着玉制的铃铛,随风泠泠响着,在春山如笑的景色中出奇得惹眼。 最后的马车里坐的,就是韦弦和秦鹭,此时她们正紧紧攥着对方的手,出了一身的汗。 她们前一天似乎睡得很沉,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等再醒来时,就已经躺在车上了。 韦弦和秦斐秦如醉就在前面,她们派了丫鬟来送了饭,并说她们如今正是在前往寒山寺祈福的路上。才走了一半,徐清就感觉到了不对,寒山寺她不是没有去过,若是真的去寒山寺,那一路走的必是官道,但如今她们却拐到了荒无人烟的小路,定是韦弦在搞鬼。 但是她又不清楚韦弦到底想要如何整治她们,而秦鹭与她都是闺阁女子,跑定是跑不掉了,如今,便只能听天由命。 徐清感觉到了秦鹭手中的汗水,便伸出手抚摸她缎子般的头发,温柔地说:“鹭儿不怕,娘在呢。” 秦鹭回以微笑,但这微笑却有些心酸,她总有不好的预感,仿佛今日就要葬身于此了。 她伸出纤纤玉指,撩开了帘子,外面的景色很美,草木扶疏,山色空蒙,岚烟氤氲,但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平日里想着念着的景色,都变作了催命符一般。 “娘,你说川儿,还好吗?”她突然开口。 徐清点点头,“川儿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 话虽如此,她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心,她的川儿虽对外是个男儿,但实际上是个女儿身,若是没了她们照料,她一个人会如何?能否在这个吃人的世界活下去? 这都是未知数,也成了此时她们最大的牵挂。 “娘,你恨爹爹吗。”秦鹭突然问道。 “为何要恨。”郁青浅浅一笑,她又回想到了从前,他们之间的郎情妾意,缱绻深情。 那时的爱意,足够维持她在经历了那样的侮辱后,还能不恨他。 突然,马车一阵剧烈地摇晃,一支箭以着极快的速度穿透了马车的车盖,径直射入了底板,秦鹭吓得尖叫一声,缩在了角落里,她屈膝环抱着自己,努力想把身体缩小一些,又有几支箭从四面八方射来,脆弱的马车壁如同纸张一般,不堪一击,几乎要散架了。 在恐怖的死亡威胁中,秦鹭终于崩溃一般哭了出来,她挣扎着扑到了同样面色惨白的徐清怀中,两人在铺天盖地的箭雨中互相拥抱着,企图给自己一些安慰。哪怕见过的黑暗再多,她们也不过是处在深宅大院,见一些杀人于无形的算计,突然遇到这样的刀光箭雨,心中自然是会害怕。 还是徐清年纪更大一些,很快就克服了心中的恐惧,她颤抖地用手撩开帘子的一角,果然,前面的几辆马车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不见了踪影,徐清知道,此时此刻,可以依靠的唯有她们自己,荒郊野外,两个孤身女子,要想在一群刺客手下生还,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但为了她这一双儿女,她也得拼尽全力。 手握着秦鹭的双肩,徐清小声但却坚定地说:“鹭儿,你听娘说,待会娘先出去,尽可能将他们引开,你就朝寒山寺跑,那里是佛门重地,他们不敢乱来。” 秦鹭一听,急忙伸手紧紧拉住徐清的手臂,连连摇头,外面的刺客虎视眈眈,此时若是暴露在他们面前,那就是必死无疑,她宁愿死,也不愿让母亲去只身犯险。 又是一阵摇晃,伴随着一阵脚步声的接近,秦鹭知道已经没时间了,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徐清,撩开车帘,用力朝外奔去,徐清知道她要做什么,下意识地伸手去够,却只扯下来她一片衣角。 “鹭儿,不!”伴随着徐清带着哭腔的尖叫声,秦鹭拼命向一个拦在她面前的刺客撞去,那刺客应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奋不顾身用头来撞,踉跄了一下,却正好让秦鹭跑了出去。 “臭娘们,快追!”那个刺客骂了一句,提刀便追,其余的几个人也都跟了上去,徐清虽说心中既是担心又是懊恼,但秦鹭拼了命为她取得的一线生机,怎么说也得好好把握,她快速地抹了抹眼泪,坚定地朝着山下跑去,她要快点找到人,去救她的女儿。 第十七章 妈的炸弹 “臭娘们,快追!”那个刺客骂了一句,提刀便追,其余的几个人也都跟了上去,徐清虽说心中既是担心又是懊恼,但秦鹭拼了命为她取得的一线生机,怎么说也得好好把握,她快速地抹了抹眼泪,坚定地朝着山下跑去,她要快点找到人,去救她的女儿。 秦鹭是个闺阁女子,整天大门不出,如何能跑得过几个身手敏捷的刺客,没跑几步就被团团围住。她气喘吁吁地站着,戒备地双臂环抱着自己,竭力让自己不再发抖。 她心中竟然在期盼着有人来救她,随即她就给了自己一个轻嘲的笑容。 罢了,这辈子活着也是受罪,倒不如死了痛快,只盼母亲和妹妹,能够安然无恙。 “这娘们挺漂亮,要不先玩了再说?”其中一个人上下打量了秦鹭一番,就像野狗看到了猎物一般,眼睛都在噌噌地冒着绿光。 另一人犹豫了一下,东家只说杀了她们,又没说如何杀,他们做这行的有时候临死都吃不上荤腥,如今有如此好机会,也该珍惜一下才是。于是点点头,算是默许。 秦鹭看他们突然变了的眼神,就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她越发抱紧了自己,心中更加恐惧。 古人恶念,以淫邪为首,而古人德念,又以贞洁为首,不管哪个,都是针对女子罢了。秦鹭向后退着,心中万念俱灰,死去还尚可接受,但被玷污,那就是毁了她,无论生前死后。 想要叫喊,又发不出声来,想要哭泣,眼泪却不敢往下掉,秦鹭就只是呆立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接近自己。 秦望川赶到时,正好看见了这个景象。 她怒火熊熊燃起,仿佛可以就此喷出去,烧了这些个作恶的王八蛋。 就在其中一个人的手已经要碰到秦鹭之时,秦望川随手从半空中抓了一把树叶,片片青翠的叶子就如同利刃一般带着疾风无声而去,直接将那人封了喉,鲜血喷出,洒在了秦鹭的脸上,红的血滴散落在白皙的肌肤上,有种妖冶之美。 秦鹭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尖叫起来,转身就朝林中跑去,却跌跌撞撞摔在了地上。 秦望川心中一阵心疼,她加快了步伐,几乎是残影一般从天而降,横在了秦鹭和刺客们之间,扬起一阵尘土。 刺客们也吓了一跳,纷纷朝后退去,领头之人扬起手扇去眼前的灰尘,定睛看去,面前少年一身玄色衣袍,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俊秀的面容因为满目的杀气而有些可怖。一时间,他们仿佛面对的是地狱的勾魂厉鬼,让人忍不住发抖。 刺客们捏紧了手中的剑,步步向后退去。 领头之人应当是老手了,他最先稳定下来,给后面的人使了一个眼色,然后高声说:“不知阁下是何人,劝你还是趁早离开,省的伤及无辜。” 秦望川根本就不想和他们废话,十岁那年的愤怒似乎延续到了现在,面对着这些人,她就像看到了当年那些令人作恶的衣冠禽兽,只想杀之为快。 她转过身来,秦鹭看清了她的面容,一直绷紧的身子才瘫软了下来,仿佛知道,有她在,她一定不会有事。 “姐,我来晚了。”秦望川温和地说,伸手解下身上的披风,在空中一扬,就准确地盖到了秦鹭身上,她嗜血屠杀的场面,从来不会让她的亲人看见。 再转过身来的时候,她就彻底没了表情,看待面前的几个刺客,就如同面对着一群死人一样,那几个人只感觉如坠冰窖,从骨子到外的寒冷。 为了掌握主导权,领头的刺客大呵一声,奋袂而起,其余的人纷纷跟在他身后,举起了手中闪着寒光的剑,叫喊着冲上前。 秦望川一跃而起,从树上折下来一根树枝,迎面就对上了了领头刺客手中的剑,令人惊讶的是,在秦望川手中的树枝因被灌输了内力,与剑刃碰撞时,竟擦出了隐隐可见的火花,刺客心中大骇,忙以退为进,向后一闪,后面的几个人同时一跃,剑尖正对秦望川。 秦望川向后一仰,原地旋转了一圈,轻而易举地躲过了他们,再直起腰时,那几个人竟都直接倒在了地上,鲜血从动脉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只剩下了一个领头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呆住了。 秦望川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剑,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闪身就到了那个刺客身后,伸手熟练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手一抖,就卸掉了他的下巴。 那人一看吞药不成,反手就打算自绝经脉,秦望川一股内力从他的脖颈处涌入,护住了心脉,并干净利落地卸掉了他的周身重要关节。 那人疼得闷哼不止,冷汗连连,忍不住晕了过去。秦望川正打算站起身来,突然一阵奇怪的气味弥漫出来,秦望川急忙腿一用力,扑向了秦鹭的方向,与此同时,她身后一声带着回声的巨响,火光和烟雾就像浩瀚云海一样涌动着,气浪推动树林,一层层向后倒去。 秦望川用力地将秦鹭护在怀里,一个侧翻躲到了树后,电光火石之间,她用余光瞥到了一个鬼魅一样的身影,闪身进了林中。 待剩下的烟雾散去,方才那群刺客躺的地方,已经只剩残肢了。 “妈的!”秦望川忍不住骂道,她这是穿了个抗战片吗,炸药这么先进。这些个杀手不知道从哪找的,为了死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怀中的人动了动,秦望川连忙撩开她头上的披风,见到光明的那一刻,秦鹭的眼泪立刻就绷不住了,仿佛大坝绝了堤,共工破了天,哗哗地往下流。 秦鹭一把抱住了她的腰,整个人都缩在她怀里,哭得惊天动地,水漫金山,秦望川高举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放。 对于女孩子哭泣,她向来不知道如何哄的,最后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很是生涩地说:“没事了,有我在呢。” 谁料到秦鹭突然一把推开她,秦望川后背直接磕到了树上,疼得她呲牙咧嘴。 “娘,娘,娘还在后面,川儿,我们快去救她!”秦鹭说着就猛地站起身来,转身朝马车的方向跑,秦望川也揉了揉腰,快步跟在她后面。 第十八章 奇怪老僧 “娘,娘,娘还在后面,川儿,我们快去救她!”秦鹭说着就猛地站起身来,转身朝马车的方向跑,秦望川也揉了揉腰,快步跟在她后面。 谁知马车那里并没有徐清的踪迹,只有已经千疮百孔的马车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拉车的马早就不知道跑哪了。 秦鹭急的在原地转圈,她突然抓住秦望川的手,激动地说:“娘说要我往寒山寺跑,那她一定在寒山寺,川儿,我们快走。” 秦望川顺从地跟在她身后,不料脚底踩到一个硬东西,秦望川停下了脚步,发现了一块木牌,她用手轻轻抹去了灰尘,发现上面刻着一个水滴。 难不成这杀手组织的宗旨是温柔似水? 时间紧迫,秦望川没有细想,她把木牌放到袖中,快跑几步跟上了秦鹭。 她没有使用轻功,是因为在这里她是断袖公子秦望川,打个人别人还不会怎么起疑,但若是随便使用内力,难免惹人怀疑。方才她虽然当着秦鹭的面杀了那些人,但因为秦鹭蒙着披风且一场爆炸已经毁尸灭迹,所以并没有惹她怀疑。 但就这么跑下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寻到徐清,秦望川一边扶着跌跌撞撞的秦鹭,一边打量着四周,果不其然,在不远的灌木丛里,她看见了一个颤抖的马头,把它拉出来,秦望川先是将秦鹭扶上了马,然后自己飞身上去,快马加鞭,没一会儿就到了寒山寺门口。 这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并没有一点有关徐清的踪迹,感受到了秦鹭紧紧攥着她小臂的手,秦望川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姐,这里没有任何血迹,证明娘此时安然无恙,我们不如先进去问问。” 秦鹭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平静似乎使秦鹭稍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翻身下了马,又把秦鹭扶了下来,两个人走进了寒山寺。 这寒山寺也是奇特得很,从外面看,不过一个普通的小庙,但一旦踏入,就会发现它的一大半都隐藏入了山中,让人观之而不识之,甚是玄妙。 进入大门之后,里面突然豁然开朗,庙前是一颗巨大的古树,上面飘扬着或鲜艳或脱色的红布条,应是姻缘树。 往前走了几步,秦望川朗声道:“打扰了,弟子秦望川,携家姐来此寻人,还望见谅。” 因为并不是上香的时候,所以寺中很是安静,连个人影都没有,秦望川只好又喊了一遍,这才有个白胡子老僧从庙后走出来。 “施主,这个时候来此地,不知有何事啊?”老僧双手合十,微微弯腰道。 秦望川回了一个礼,说:“不知您可否见到了我母亲,她只身一人,逃难来此。” 老僧张开老化的双眼,细细看了看秦望川,倒吸了一口气。 片刻后,他才缓缓道:“施主不必着急,那位女施主安然无恙,只是晕倒了,还未醒来。” “谢高僧救命之恩,敢问我娘她在哪里?”秦鹭总算是放下了心,一直紧紧攥着秦望川的手也松了下来。 “在后面的厢房中,施主去看看她吧,这阵子也该醒过来了。” 秦鹭点点头,飞一般跑了过去,秦望川本想跟上,却被那老僧身手敏捷地拦下。 秦望川停住了脚步,有些戒备地看着他。 老僧带着歉意笑笑,说:“施主,若老衲没猜错,您应是个女儿身。” 寺庙里的高僧能看出她的身份,这并不奇怪,所以秦望川也没有惊讶,点了点头。 “飞鸿踏雪,只作一梦,既有缘来此,切莫辜负。”老僧闭上眼,说,他的话突然变得空灵,仿佛是从秦望川心中传出。 秦望川捂住胸口,后退一步,震惊地看向老僧。 “你知道。” 老僧睁开眼,依旧是老眼昏花,方才令人震惊的话似乎不是从他口中说出。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又深深望了一眼秦望川,转身慢慢地离开,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飘散。 “记住,千万不要相信命运。” 秦望川未曾想过,自己的真正身份竟然会有人知道,且似乎对她的未来还有一番见解,不过最后那句话多余了,她秦望川,从来不相信命运。 没有再纠结,她快步去了后面的厢房,秦鹭已经把他们如何逃脱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徐清,于是见了她,徐清急切地把她扯到了身边,四处摸索查看。 徐清方才一路奔跑,但跑到半路就被一个高大的蒙面男子堵住,那男子手中拿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戟,扬手便要杀了她,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佝偻的背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再下一刻,她就人事不省了。 “川儿,鹭儿,你们可有受伤?”说着,徐清就要再次查看,秦望川抓住她的手,笑笑说:“无事。” “都是娘亲没用,还得靠两个女儿保护。” 第十九章 挨打 秦望川开始还在看着秦鹭安慰徐清,但看着看着,她的思绪就飘远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韦弦作的一个局,条理之间秦望川都分析的很清楚,不过是以制造出徐清母女俩有危险这样的假象,引她上钩,又借用她和太子酒楼那日被编排出的谣言让秦霄生怒,借机整治她。韦弦拿钱买了杀手,这样就能又杀掉徐清和秦鹭两个弱女子,又能让秦望川受到惩罚,而相信她们还有后手,保证能让她翻不了身,必死无疑。 然而她们并没有预估到秦望川的速度和功夫,这才失了策,但回去之后秦霄的惩罚,定是少不了,且还能让秦霄对她彻底失望,也算是不枉费她们的一番苦心。 这件事中,唯一让秦望川看不透的,只有那个老僧,还有那个扔出炸药的神秘身影,因为在这个世界,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高手,身形快到几乎没有了残影,若在这里的不是秦望川而是别人,恐怕根本感知不到他的存在。至于那个老僧,他竟能看出她来自异界,也定是不凡。 待徐清心情平静之后,秦望川向寒山寺借了一辆马车,驾车一路慢悠悠回了京城,徐清和秦鹭死里逃生,心情松缓了下来,靠在一起睡着了,这一觉醒来,正好停在了丞相府门口。 秦望川搀扶着她们下了车,还没等进门,几个守在门口的家丁就冲上前来,一左一右押住了她,秦望川知道这定是秦霄的意思,所以即使她挥袖就能让他们飞出去见见世面,也没有动弹。 反倒是徐清和秦鹭急了,忙上来拉住她,试图掰开那两个家丁的手。 “放手,这可是二公子!”秦鹭头发都乱了,尖声叫道。 “我等正是奉老爷之命,带二少爷去祠堂,还请三小姐不要怪罪。”一个家丁说。 秦望川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云淡风轻地笑笑,说:“娘,姐姐,你们先回房去,爹爹找我有事,一会儿就回去了。” 秦鹭虽说性子温婉,但脑子却灵活,几乎是刹那就反应了过来,她拉着秦望川的手,连声问:“川儿,是不是爹爹要惩罚你?” 秦望川无奈地笑笑,“姐,没事的,爹爹不会把我怎么样,你们就安心等着。” 秦鹭却是不肯撒手,她见过秦霄惩罚人的样子,别看他一身文官之气,但若是狠下心来,能活活把人打死,她的川儿方才冒险救下她们,如今怎么能受得了他的惩罚? 这时徐清也明白过来韦弦真正的目的,但还未等她说话,一直守在门口的官家就走上前来,不耐烦地伸手推开了她们。 “二夫人,老爷可是等急了,再磨蹭下去,就不止是一顿鞭子了。” 说完,他挑起眉毛看了秦望川一眼,看起来兴致很高,手一扬,那两个家丁就推着秦望川往里走,郁青和秦鹭不肯回房,紧张地步步紧随。 秦望川深深地看了那管家一眼,管家只觉到身上一凉,抬头看去,秦望川却早已移开了眼眸。 如今她为了徐清和秦鹭,可以姑且忍下这一切,但是敢欺辱她的人,她秦望川,一个都不会放过。 府中和往常一般平静,路边有打理花卉草木的丫鬟,见了风尘仆仆的秦望川三人,都忍不住偷偷瞥过来。秦望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被押着,倒松散得像是观光。 祠堂在府中最深的地方,边上种了几棵遮天蔽日的树木,衬得里面阴森森的,同时也生出一种庄严之感。 走进去后,秦望川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长得和秦霄有六分相似,也算是仪表堂堂,想来,是方从边关回来的,秦霄的第一个儿子,被封为小将军的秦安桐。 秦安桐在看见她进来之后,脸上浮起了明显的厌恶。 而就在她们站定后,另外几个人也从外面哭哭啼啼进来了,正是方才回来的韦弦母女。 而韦弦在看到安然无恙的徐清后,眼中惊愕之色闪过,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抹了一把眼泪,快步跑上前,抓住了徐清的手,俨然一副惊吓过度,方才放下心来的模样。 秦望川冷笑一声,这等心机,只屈才作个官员的夫人,真是可惜了。 “姐姐,你没事,妹妹就放心了,如何,那些刺客没有伤到姐姐吧?” 徐清狠狠一挣,本想挣开她的手,没想到这韦弦就好似被大力推了一把似的,后退几步摔在了地上,秦安桐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把她扶起,韦弦借机哭得更加梨花带雨了,她借着秦安桐的力道直接扑在了秦霄身上,抽抽搭搭道:“是弦儿不好,弦儿不该带姐姐出去,害得姐姐走丢,姐姐生气是应该的,老爷,你罚弦儿吧。” “走丢?”秦霄皱眉问道。 “回老爷,弦儿带姐姐在路上走得好好的,不知为何再回头,姐姐就不见了。弦儿担心姐姐,就差人找了许久,这才回来,却没想到,姐姐先弦儿一步,只要姐姐没事,弦儿愿意受罚。” “娘,你不必自责,是姨娘恩将仇报,这不管您的事啊。”秦斐也走上前,柔声道。 秦霄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真相”,他叹一口气,将韦弦扶好,轻声说:“没事就好,你也是为了她好,不必自责。” 徐清看了这一切,也只是低下头去,没有说话,这些年来,如此这般的事早已数不胜数,她自知辩不过她,也就作罢了。 但是秦鹭实在气不过,大声道:“大夫人,你说话要负点责任,明明……” “住口!”秦霄怒斥道,“你也要向那个逆子学吗?不分尊卑!” 秦鹭被喝住,不敢再说话了,只是忿忿的含泪盯着韦弦,似要将她碎尸万段。 秦安桐的身影挡在了韦弦身前,他从上到下俯视着秦鹭,威胁一般走近,不愧是上战场杀敌的将军,浑身的气势凛冽,愣是将秦鹭逼得后退了几步。 “我娘明明是好心,却被你们用作攻击的借口,当真是好心没好报。” 秦鹭即便是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没有办法,她知道她们是完全中了计,刺客的尸体都不见了,根本没法证明那些人是谁派来的,且没有另外的人目击,以秦霄对她们的信任程度,不可能相信她们。 第二十章 挨打二 秦望川看到秦鹭被他逼近,就灵巧地挣开两个家丁,闪身插进了他们中间,秦望川个子高,基本到了与秦安桐平视的地步,立刻就化解了他的压迫之感,将秦鹭护在了后面。 秦安桐没想到秦望川会插进来,反而被她逼得倒退,拍了拍衣角,他暂时作罢了,嫌弃地回了韦弦身边。 秦霄将依旧抽抽搭搭的韦弦交给秦安桐,快步走到了秦望川面前,抬手便是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祠堂,在场的人皆是一惊。 这一巴掌是用了全力的,秦望川只觉得自己耳中一阵轰鸣,头大幅度地扭向了一边,待耳中轰鸣声减小后,火辣辣的疼痛感才传到了脑神经,她闭了闭眼,压下了痛感。 再抬起头来时,除了嘴角的血迹,她没有任何刚被打过的样子,仍是一脸平静。 “川儿!”徐清和秦鹭愣住了,她们想冲上前来,却被几个家丁拦住了,不让她们接近。 “爹,川儿犯了什么错,您为何要打她!”秦鹭拉不开拦着她的家丁,只能哭着喊道。 “犯错!这个逆子犯的错哪里还能数清,痴心太子,顶撞父母,狂妄自大,屡教不改!今日,我就好好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教训教训你!” 秦霄俨然一副气坏了的样子,他飞身就是一脚,直接将秦望川踢了出去,撞上了祠堂的柱子,秦望川闷哼一声,险些叫出声来。 秦鹭更是惨叫一声,仿佛被踢中的人是她一般,她几乎是跪倒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己。 韦弦假装掩面轻咳,实际内心则是要乐坏了,她早晚会将这整个丞相府,连同秦霄的心,都纳入自己手中,这些个碍事的,必须除去。 秦斐道行还不深,扬眉吐气的表情明晃晃地摆在脸上,幸而秦霄此时正在气头上,没空去看她的表情。反倒是秦安桐,面上的表情有些不忍,他虽是厌恶秦望川是个断袖,但怎么说这些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也不能和战场上的士兵相比,再者秦望川又没有武功,如此打法怕是会闹出人命来。 他张嘴想要求一句情,韦弦却先他一步出声,柔柔地说:“老爷,望川想必也知错了,怎么说也是你亲生儿子,手下留情啊。” 听了她的话,秦望川只想同样的一巴掌糊在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上。自那日徐清被“捉奸”后,秦望川是否是秦霄亲生之子一直是秦霄心中的一块疙瘩,她如此一说,明面上是贤良淑德,实际上是更加激起了秦霄的愤怒。 果不其然,秦霄看着秦望川的眼神更加怒火熊熊,那管家很会审时度势,几乎是转眼就拿来了几条鞭子。 秦霄随手捡起了最粗的一条,向地面一挥,一道白痕就清晰地出现在砖石上,徐清和秦鹭此时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秦霄这是把秦望川当成了男人,可秦望川还是个少女,用如此粗的鞭子,少说也得打去半条命。 “不,不要,老爷!”徐清颤抖地说,她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进了肉中,她的川儿,生来就被迫放弃了女子的权利,早已吃尽了苦头,现在还要作为一个男子去受罚,这有何天理。 秦霄狠了狠心,一鞭子挥下去,秦望川又是一声闷哼,疼痛让她的身子猛地蜷缩在一起,她闭着眼,让脑海中出现秦鹭的音容笑貌,告诉自己必须忍下去。 其实在一群完全不懂内功的人面前,她本可以用内力护住自己,可现在这里多了一个秦安桐,年纪轻轻便成为小将军的他,内功造诣也定是非凡,为了不让他起疑,她必须得伪装。 第二十一章 怀疑种子 其实在一群完全不懂内功的人面前,她本可以用内力护住自己,可现在这里多了一个秦安桐,年纪轻轻便成为小将军的他,内功造诣也定是非凡,为了不让他起疑,她必须得伪装。 像雨点一样密集的鞭子猛烈地落在她的背上,肩上,秦望川用尽所有力气背对着秦霄,避开了最容易受伤的地方。 一下,两下,三下,这种疼到全身抽搐的感觉,秦望川哪怕是上一世也没有经历过,疼痛感一层一层从不同的地方蔓延,到最后几乎完全将她笼罩,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有秦鹭越来越尖利的哭叫,撕扯着她的耳膜,才能保证她不会晕过去。 突然一个人影推开了拦着的家丁,扑到了她的身上,硬是替她扛下了几鞭,在看清被打的人后,秦霄猛地停了下来,满腔的怒火好似瞬间就被浇灭了,顺便冰冻了起来。 是徐清,有两鞭是直接抽在了她身上的,秦霄身体功底不错,气急后挥出的两鞭并不轻,徐清身子骨柔弱,根本受不住,当即便咳出一口血来。 “娘!”秦鹭尖叫一声,也扑了过来,却被秦斐挡住了,她挑衅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满的得意。 秦霄看着地上虚弱咳嗽的徐清,手上的鞭子是怎么也挥不下去了,心中竟然弥漫着心疼之感。 一旁的韦弦见此情景,心中妒意再也掩饰不住,她干脆上前一步拿过一根鞭子,冲着徐清就大力挥下去,她要将这个这么多年还不死心的痴心妄想的贱人碎尸万段。 徐清依旧护着秦望川,背过身去准备生生受了这一鞭,却不料从一旁伸出一只手来,大力地抓住了鞭子,用力一拽,韦弦就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上。 众人都惊愕地望着缓缓站起来的秦望川,哪怕是再筋骨强健的人,这么几十鞭下来,都是不死也伤,她在挨了几十鞭后,竟然还能站起来,这如何不让人惊讶。 秦望川能够站起来,完全是凭着强大的意志力,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 把徐清扶起来,她平静地冲着秦霄说:“孩儿敬重您是我爹,打我我也认了,但我娘身子弱,且此事与她无关,还请爹爹为她寻个医生。” 秦霄此时发觉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也有些无措,忙伸手招来几个婆子,将已经晕过去的徐清搀扶开来。 “想必爹爹气也消了,可否听孩儿一言。” 韦弦气愤地想要插话,却被秦望川的眼神骇到了,没有发出声来,秦望川如今的样子可称作狼狈,浑身是血,黑色的衣衫已经破裂,露出了肩膀,但这样的秦望川,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却更令人忍不住想要后退。 秦望川将眼神转向秦霄,逐字逐句说:“我不听您的命令夺门而出,姐姐和我娘一大早被带到府外,且半路失散,这事情,岂不是太过巧合?我和太子殿下的事,只是坊间传言,今日一早,不知就如何进了文武大臣耳中,此事,莫不是可疑?” 秦霄先前是因为秦望川在他心中已是形象固有,再加上被政敌当众嘲讽的气愤,这才发怒,但如今被秦望川一说,也感觉出了事情并不简单,但韦弦这么多年辛勤打理整个府,吃穿用度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他对她虽没有爱情,但有怜惜和信任,也不愿怀疑,此时,便有些犯了难。 秦望川知他心事,也不再多说,有些事情,埋在心中让它生根发芽,总比拔苗助长的好。 没有忽略韦弦一脸的怨毒,她压下心头隐隐的怒火,无论是哪一辈子,她秦望川都没有如此受过气,原先并不急着动手,不代表她好欺负,她一定会让当年之事真相大白,好报了今日之仇。 秦斐和秦如醉同样被气得七窍冒烟,但两人的区别很大,秦斐是完完全全表现在了脸上,而秦如醉则是一直低着头,让外人看不出她的心思。秦安桐则是看看韦弦又看看秦望川,眼中晦暗不明。 把他们的反应都收入眼帘后,秦望川不动声色地向秦霄道了别,在秦鹭的搀扶下出了祠堂,这才喷出一口血来。 第二十二章 司空临安 鲜血喷溅在一旁的树干上,在黑夜中显出暗红之色,血从秦望川口中流出,在她嘴角蔓延出一条妖冶的直线。 秦鹭吓了一跳,她眼泪都不及流,口中不停地叫着秦望川的名字,试图把她扶起来,但秦望川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浑身无力,方才秦霄的确是打得太重了,没有内力保护的身躯,根本撑不下来。 秦鹭大声叫喊着,几乎是喊得破了音,但不知为何,四周静悄悄的无人回应,她又急又怕,最后不得已憋红了脸,用力将秦望川架到了一旁,将她安顿好后转身朝祠堂跑去,却没有看见,在她转身时,秦望川的身边多了一个拿着戟的黑影。 那黑影弯下腰,从斗篷中伸出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卡住了秦望川的脖子,秦望川其实早在他出现时就发觉了,但由于实在体力不支,只能任人宰割。 她如今心中只想骂爹,本来这种伤她自己运功修养两日便没什么大碍了,谁知道半路还有这么一出,早知如此,她就不会如此忍辱负重了,哪怕是直接杀了那作恶的老妖婆从此带着秦鹭徐清亡命天涯,也比憋屈地丢了命要强。 卡在脖子上的手开始用力,秦望川只能向后仰着,用力地喘气,大不了就拼死一搏,哪怕是与他同归于尽,也不做一条认宰的砧板上的鱼。 就在秦望川手中蓄力时,一道破空之声在不远处响起,那黑影手中力道忽然就消失了,紧接着,迎接秦望川的就成了天旋地转,秦望川绝望地发现,自己竟然被扛在了那人的肩膀上,顺着屋顶快速地移动。 看着眼前颠倒的景色在她面前一上一下,秦望川自绝经脉的心都有了,她堂堂秦家家主,竟重伤着还被人扛在肩膀上,这说出去是何奇耻大辱,这笔账,改日定将如数奉还。 多说无益,此番光景,她想有命活着怕也是困难。 扛着她的这个人似乎是在被什么人追赶,秦望川定睛看去,果然,她距离她几丈远的地方,有一看不清面貌的男子正架着轻功,紧紧跟随,男子一身白色长衫,肩阔身长,衣袂在风中扬动,在澄莹的月色下竟有几分谪仙降世之感。 看来两人是有什么私仇,秦望川不禁感叹自己命大,这男子相当于救了她一命,只是现在,能否活下去还得看她自己。 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中的腥甜之感,秦望川从怀中摸出一把从秦鹭那里偷拿的绣花针,也来不及纠结什么穴位,双掌一翻,尽数扎进身下之人的腰间,然后半空中一个侧翻,脱离了那人的掌控,摔到了屋顶上,地心引力拽着她从光滑的琉璃瓦上不停地向下滑,秦望川手都磨出了血迹,这才稳住了身子,软软靠在向上翘着的屋檐上。 那人浑身一颤,就在这刹那的停顿中,后面紧追不舍的男子就出现在了他面前,拦住了路。 男子的脸出现在月色之下,有那么一瞬间,秦望川的呼吸节奏乱了几拍,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这张脸与皓月当空,阔天微云的景色很是相配,无论是眉还是眼,都长得恰到好处,正是那种明明很有阳刚之气,却偏偏比女人还美的样貌,秦望川不经意间对上了他那双纯黑得像是要将人吸进去的眸子,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 等他移开目光时,这种感觉又消失了。 黑斗篷说话了,声音经过了内力变声,有些奇怪。 “司空临安,本王自问并未招惹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追在我身后,不知是为何。” 司空临安?秦望川脑中转了转,当即便想起来,京城之中姓司空的都是皇室,那么这个人,莫非也是个皇子?但看他追逐之时的身手,又比那几个皇子要利落成熟得多,普通的公子哥们是练不出的。 司空临安手中剑一横,手腕翻转间一个剑花就挽了出去,看似普通的招数竟是杀气重重,速度之快,几乎是瞬间就到了黑斗篷鼻子前。 ------题外话------ 这几天有事情忙,所以更文少点,嘿嘿~ 第二十三章 逃过一劫 那黑斗篷也不弱,就在剑尖要划破鼻子的时候向后一仰,双臂张开,像是滑翔一样倒退了一段路,脚后跟贴着屋顶,却没带起一片瓦片。 司空临安并没有停下,而是弃剑改掌,用着诡异的速度继续追逐,右手掌风呼啸,连距离他几丈远的秦望川都被这内力的威压殃及到了,一翻身滚了下去,她现在所在的不是普通的房屋,而是专做赏景用的高楼,距离地面的高度足以让她摔个半死,她又重伤用不得轻功,只好拼命抓住屋檐一角,整个身子在下面晃悠。 那边正打得尽兴的二人似乎完全没发现这里有个被他们殃及的可怜人,继续你一招我一招的打得如火如荼。 这个司空临安看着一身白衣,长身玉立,像是个文雅之人,但出招狠绝,定是有不少对战的经验,那个黑斗篷则是出手诡异,两人招式风格完全不同,想来不会是凤元王朝的人。秦望川这边紧紧抓着,那边思考着她该如何做。 回忆了一遍,她来这里这许多天,应当没有招惹到别人,这个黑斗篷又是从何而来?且上来就要取她性命,而且在被别人紧追不舍的情况下还能腾出手来杀她,那么和她可不是一般的仇怨啊。 如今逃跑是个好机会,可她内伤严重,能够抓着房檐已经是个奇迹了,秦望川骂了一句,只能观察一下形势,期待着这个司空临安能重伤他,自己也好逃过一劫。 两人几乎打了一柱香的时间,依旧是双方都完好无损,秦望川的意识确实越来越模糊,手中也支持不住了,慢慢向下滑。 司空临安跳出黑斗篷长戟的攻击范围,脚下一踢,他的剑就旋转地落入他手中,然后身子一转,那把剑带着内力和残影飞向黑斗篷,黑斗篷伸手去挡,却没想到一旁的秦望川在意识快要消失的情况下,用尽力气扔出了一片瓦片,虽然因为受伤的缘故,那瓦片几乎是呈一道弧状打了他的膻中穴,所以即使他并没有倒地,但还是一阵晕眩,以至于被剑划伤了手臂,鲜血喷涌而出。 黑斗篷后退几步捂住了伤处,看了一眼秦望川,因为形势不妙,他也没说什么,瞬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秦望川知道危险解除了,手上也再没力气,就任由自己掉落下去,不过预想的碰撞没有发生,她被人搂住了后背,缓缓降落在地上,身后的手臂很有力气,也很平稳,一股好闻的药香萦绕在她周身,让她的神志恢复了清明。 她睁开眼,司空临安正小心地把她放在台阶上,让她靠着柱子。 “阁下的伤可有大碍,需不需要我替你找个大夫?” 秦望川撑起身子,让自己不再往下滑,她听见旁边的街道上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于是笑笑说:“不必了,他们来了,今日之事多谢,救命之恩,来日定会报答。” 司空临安朝街头忘了一眼,看见了那些家丁穿的衣服,了然道:“阁下是丞相府二公子秦望川吧。” “正是在下。” 司空临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我还有事,就先行离去了,有缘再会。”话音刚落,他就纵身一跃,白衣在身后飞扬,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趁着没人,秦望川盘腿开始打坐,她们秦家的古武是结合了多家精髓的,心法诡异,运功疗伤比其他习内功之人速度要快得多,不出一会儿,一些致命的内伤就已经不再有威胁了,恰好这时,有家丁发现了她,一片火把的光芒朝这里而来,秦望川这才靠着柱子闭上了眼,任由自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已是一天一夜过去。 熹光透过窗子洒下来,天还未亮透,整个屋子看起来有些雾蒙蒙的,秦望川慢慢撩开被子,坐了起来,睡了这么久,她的身子还有些发软,于是靠在床柱上缓一缓,脑中却不闲着。 这年头拿戟作武器的人不多,而那日追徐清的人和黑斗篷都用戟,看来他们定有什么关联,或许根本就是同一人,看来这就是韦弦的后手了。 但韦弦久在深闺,朝堂上势力不小是因为韦贵妃的原因,但那个黑斗篷的实力很高,更像是江湖人,而且并不是凤元人,她是怎么做到可以请这样一个武功高强之人来对付她一个庶子呢? 秦斐和秦如醉都是闺阁少女,唯一有嫌疑的就是秦安桐,但从那日受罚时他的表现来看,并不像是使这种阴招的人,而且对于韦弦母女的所作所为,应该是不知情。她秦望川在名利场中呆了这么久,这种看人的功力还是有自信的。 也是她有些疏忽,没有把韦弦她们当作劲敌,才导致了那日的局面,白白受了伤,这次,她绝对不会再放过她们。 秦望川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想要润润喉咙,就在清凉的水进入口腔的一刹那,她脑海中突然跳出来一个被她忽略的名字。 秦家长女,秦如叶。 原身的记忆中,这位大小姐基本不会出现在秦府,只有逢年过节,她才会露一面,据说是天人之姿,且神秘得很。 那么事情就复杂了,她要对付的,也就复杂了。 秦望川叹了口气,打开了房门,突然一道破空之声传来,秦望川瞳孔睁大,但却没有动,继续安然站在原地。 一根箭,稳稳地插在了她左侧的门上。秦望川向远处望去,果然在朝阳朦胧的光晕中,一个白色的身影飞身跃下了屋顶,消失在了房屋的那边。 秦望川伸手拿下箭尾挂着的锦囊,发现里面是一颗用青色陶瓷装着的药丸,色泽光亮,隐隐有些透明,散发着馥郁的清香,看来是珍贵之物。 秦望川有些惊讶,这个叫做司空临安的皇家男子,竟然会亲自给她一个陌生人送药。轻笑一声,她也没有多想,拿着药进了屋。 喝下药后,秦望川打坐运功,她发现自己体内未好的伤都在迅速地愈合,身上的力气也恢复地很快,一柱香的时辰过后,除了皮外伤,其他的基本上已经痊愈。 第二十四章 仅此两颗 秦望川惊讶地摊开双手,扫视了一遍自己的身体,她只当是颗普通的药,没想到竟有如此快速的治愈功能,就凭触碰她那一下,就知道她身负重伤,且能将这么珍贵的药随随便便送人,看来这个司空临安并不简单。 身上的皮外伤已经换了药,手法娴熟,打结利落,应当是秦鹭,秦望川心中一阵暖意流过。 她简单洗漱了一番,心想作为一个男人,也不用上妆,当真是方便。不过看着衣柜,她有些犯难,原主深色的衣服很少,那日的黑衣早就破成棉絮了,剩下的衣服无一例外都是花花绿绿,骚气得很。 盯着那些衣服半天,最后无可奈何地拿了一件红衣罩在身上,方才穿戴好,就有人推门进来了。 是秦鹭,她瞪大眼睛看着秦望川,半天没反应过来,她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如今就可以下地走动了。秦鹭放下手中的食盒,快步走到秦望川身边,先是仔仔细细瞧了一遍,确定伤口没有裂开后,生拉硬拽地把她按回了床上,嗔怪道:“怎么如此不懂事,受了伤还要起床。” 秦望川被她按在床上起不来,哭笑不得地说:“姐,我已经好了,不信你看。”说罢就想起来,却又被秦鹭一把按了回去。 “不行,你好好躺着,我喂你吃饭。” 秦望川无奈,也只好顺着她,窝在床上,看着秦鹭从食盒中取出一碗白粥。 “对了,娘怎样了?”秦望川问。 秦鹭手顿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说:“娘只是皮外伤,不碍事,太医已经看过了。” 秦望川还没张嘴,秦鹭就舀起一勺粥塞到了她嘴边,秦望川刚想说话,一勺熬得稀烂的滚烫的粥就进了她嘴里。 那一瞬间,秦望川感觉自己虽然内伤没死,反倒要被这勺粥烫死了,她猛地坐起来,吐掉嘴里的粥,然后拿起一旁的茶杯,将冷掉的茶水尽数倒去嘴中,这才好受点。 吸着冷气,秦望川看向已经呆掉的秦鹭,无可奈何地笑道:“姐,你有何心事,说吧。” 秦鹭这回总算回过神来了,把粥吹凉了一点一点喂给她,秦望川也没有不耐烦,就这么由着她去,一点一点喝着,大约喝了三碗粥,秦鹭才开口。 “娘身子无碍,但就是整日整日坐着,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问她她又不讲。”秦鹭叹了口气,手中慢慢收拾着,又说,“想来是因为爹爹。” 秦望川站起身来,拿过她手中的食盒放在一边,然后让她坐到床上,轻声说:“姐,别担心,娘的事,我来解决,你只要多哄劝着她,别叫她多想。” 秦鹭点点头,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猛地站起来,抓过秦望川把她按到床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秦望川无奈,立马举起双手,发誓自己不会再乱动了,秦鹭这才罢休。 待秦鹭离开后,秦望川实在无聊,就搬了一把椅子到院中,斜靠在上面晒太阳。 院子不大,却让秦鹭修理得雅致,几排架子上种着牵牛花,翠绿的阴影顺着架子蔓延到了墙外,院中红木麻绳的秋千随着微风静静地荡。 院中坐着的少年一袭红衣,本是俗气的颜色,但是配上那精致的脸,就显得风姿隽爽,有种风流公子之感,和景色相依相称,让院外树上的人有些失了神。 秦望川闭上眼,她早就发现了外面的不速之客,只不过为了装样子,她还是不表露为好。 过了不久,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一身青衣,面目俊朗,赫然就是太子殿下。 秦望川有些惊讶,她坐直了身子,咧嘴一笑,道:“原来尊贵的太子殿下,也有偷偷摸进人院落的癖好。” 司空徒有些尴尬,他抖了抖衣服上的土,清咳了一声,道:“不知你的伤可好了?” 秦望川对着太阳眯了眯眼,她琉璃色的眸子在光线下会自动生出透明的感觉,只让人感到惊艳,司空徒连忙移开目光,转而看起了花草树木。 “谢太子关心,我没事。” 司空徒低头道:“说来此事也是因我而起,我该向你道歉。”说罢,他往秦望川面前的石桌上放了一瓶药。 “这是青疗丸,整个皇宫也不过两颗,你拿去服了吧,对你的伤有奇效。” 秦望川挑挑眉,拿起那瓶子一看,半透明的清香药丸,与清晨司空临安送来的是一样的,她心中失笑,面上却不显,只将药瓶放回到司空徒手中,淡然道:“太子不必大费周折,我的伤已好,太子的关切之心我已领会,不过您身份特殊,从今往后我还是离您远点,以防给您带来麻烦。” 她冰冷又光滑的指尖在抽离时不经意碰到了司空徒的掌心,司空徒心中竟然一阵乱跳,他后退了一步,匆忙说:“既然你无事,我也就放心了。”然后还没等秦望川回话,就一个纵身跃过了院墙,消失在了秦望川眼前。 秦望川在原地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太子莫不是吃错了药,竟对她一个男人如此殷勤,还特地来看望。 心中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秦望川浑身抖了一下,立马否定了,原来的太子不是极其厌恶原身断袖之癖的么,变化怎会如此之快,定是自己想多了。 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她又躺回了椅子,享受着阳光的笼罩。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想办法,一步一步替徐清讨回公道,然后再收拾那个横刀夺爱的女人,而第一步,她就得先弄清事情的经过。 正想得出神,突然有人推开了院门,是一个府中家丁,他弯了弯腰,态度还算客气。 “二公子,门口有个书生找您,要我来通报。” 书生?秦望川突然想到了都快被她遗忘的成衣店,她立马站了起来,疾步如风,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家丁的视线中。 那家丁挠了挠头,这二少爷不是方才经过家法,怎么却蹦哒得如此欢快? ------题外话------ 司空临安给望川送药是有原因的,算是个伏笔吧,啦啦啦,今天勿倚首推哦,亲爱的宝宝们行行好,收藏个吧~我爱你们嘛~ 第二十五章 这个竹马(首推求收) 果然,秦望川刚一出门,就看见了门口翘首等待的萧俊生,一身书生的长衫,白净的脸,让路上行人频频回首。 秦望川一拍脑门,自己怎么没有告诉他此事要保密呢?她快步走过去,拉起他便往大街上走,她身后有几个人惊讶得长大了嘴巴,莫不是这丞相府二公子求太子不得,喜欢上了此类文弱书生? 秦望川自是不知道她又将成为大街小巷娱乐众人的谈资,她一路扯着萧俊生找了家嘈杂的酒楼,将他扔在椅子上后,俯身低声说:“此事不可叫他人得知,往后你千万不要和我同时出现,成衣铺的掌柜,只是你,明白了吗?” 萧俊生有些愣怔,不过以他的才学,大脑也不会太贫瘠,当即就明白了此事利害关系,点了点头。 秦望川这才坐下,招呼小二要了壶茶。 “事情进行得如何?”秦望川问。 萧俊生先是喝了口水压了压惊,然后又抚平了身上被秦望川扯出的褶皱,这才温文尔雅地说:“我已按照公子的说法做了所有的事,招了绣娘和裁缝,如今成衣铺就待开张了,只是现下缺个名字,您是东家,这名字自当是您起。” 秦望川蹙了蹙眉,将自己前世背过的诗歌脑中大抵都过了一遍,然后道:“那就云裳阁罢。” “以云为裳,好名字。”萧俊生手中折扇一抖,笑道。 秦望川实在受不了他那儒雅的样子,扭过脸来不看他。 “我叫你把信带到徐府,此事呢?” “此事也已办妥,徐老爷看到公子的信,笑了很久,敢问公子写了些什么?”萧俊生有些好奇。 秦望川自然不打算告诉他,徐光盛是做珠宝生意的,京中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大多都会买徐府的珠宝钗环,她叫外祖父帮的忙,就是在每一份珠宝的盒子中都放入了秦望川铺子的衣服样式,且附上了详细地址,算是运用了广告原理。因为秦望川自信自己凭中国古代汉服样式设计出的衣服,定会受到喜爱。 她还叫外祖父找府中家丁将那条小街好好打扮了一番,足够支撑小姐们走到店内。 见秦望川只是笑而不语,萧俊生哪怕是再好奇,也不好再问了。 又交代了他一些事情,两人就分道扬镳。 秦望川出了门,朝四周看了看,感觉了一下周身的伤口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懒得回去了,顺着街头走着。 突然间抬头,她看见了一个颇为熟悉的姓,陶府。 她顺手拉住路上一个背着箩筐卖梨的人,问道:“请问这是否是吏部侍郎陶然的府上?” 得到确认的答案后,秦望川道了谢。这吏部侍郎,就是传说中与徐清有染的青梅竹马,她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为了防止人发现,她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了后街,快速地在墙上蹬了几下,轻而易举地翻了过去。 却没想到,刚一落地,就正好和一花下独酌的男子对视上了,秦望川反应灵敏,还没等他叫出声来,就上前点了他的哑穴。 “抱歉,我没有恶意,只是来找人,请问吏部侍郎陶然,现下在何处。” 那人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伸出手,不停地指着自己。 秦望川挑眉道:“你就是陶然?” 男子疯狂地点头,拿手捏着喉咙,又不停地指自己的脖子。 秦望川有些尴尬,于是上前解了他的穴道,陶然像是溺了水一般大口喘着气,片刻才缓过来。 “你,你是何人,青天白日闯我府中,意欲何为!” 秦望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样貌明朗,虽及不上秦霄,但也不错,就是配不上徐清那般天仙一样的人。 打量完毕,她回答道:“晚辈秦望川。” 陶然一听就愣住了,然后冲上来抓住她的肩膀,激动地问:“你娘清儿呢?她还好吗?那个畜牲有没有伤到她?” 秦望川伸手挡开他,叹口气道:“娘她,不太好,所以我这才来找您。” 陶然后退了几步,看着自己的双手,几欲落泪。 “都怪我,才让清儿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我,我……” 秦望川暗中笑了笑,然后说:“晚辈见不得母亲受苦,所以还望您能将事情来龙去脉详细告之。这件事,我定会还娘一个公道。” 陶然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道:“当年之事还是莫要再提起的好,否则惹得韦弦再次加害,清儿就更得受苦了。” 秦望川摇摇头,她绕到陶然正面,平静地说:“韦弦已经开始动手了,若是不加紧对付她,我娘的处境就会更加艰难。您若是真心为我娘好,还请帮个忙。” 听此后,陶然的面色出现了些变动,像是在思考。 他原地有了两步,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快步走到院中的石凳边一屁股坐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向秦望川招了招手。 “我与你娘亲乃是青梅竹马,当时我和秦霄一同念书,对你娘的爱苍天可鉴。哪怕是后来她嫁给了秦霄,我也未有任何怨言。”陶然慢慢说着,眼中水雾氤氲,他吸了吸鼻子,接着说,“后来韦弦嫁入秦府作为平妻,一次皇亲国臣的宴会上,秦霄只带去了清儿,我喝醉了酒,再醒来时,就发现清儿躺在我的身边,秦霄也大怒,当即打算休了清儿,无奈清儿苦苦哀求,且当时她腹中怀着你,秦霄大概是心软了,就只是降为了妾。”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猛地站起身来,疾步走到秦望川面前,双目圆睁,大声道:“可我和清儿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这都是韦弦那个贱人所害,我恨不得抽她的筋,她毁了我的清儿,也毁了我!这几年我仕途暗淡,至今未娶,都是她害的!” 秦望川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她注视着陶然的眼睛,他眼中红丝遍布,愤恨不是假装,但其余的东西,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秦望川点了点头,她没有等他情绪平静下来,而是继续说:“那么如今我要查清这件事情,让所有背叛我母亲的人受到应有的代价,您觉得,我该如何查起呢?” 秦望川眼尖地看见陶然额头上流下了一滴汗,他似乎是在思考,然而手却在袖中不停地摸索,眼看着他要伸出手来,秦望川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一脸郑重道。 “晚辈懂了,既然如今一切证据都被时间掩埋,那么想要调查,唯一的出路就在韦弦身上。” 陶然的手僵住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川儿,你变了,懂得为你娘分忧,好哇,从前常听些坊间传言,却从未见过你本人,如今一见,当真是个好孩子。” 又客套了几句后,秦望川一脸笑容地告辞了,她依旧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墙上翻了过去。 谁知道,墙外突然伸出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题外话------ 求。收。啊…勿倚打个滚还不可以吗(┯_┯) 第二十六章 英雄救美(首推求支持) 接下来,这个人不仅抓紧了她的手臂,还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秦望川迅速抬起了另一只手,但是看清这人的脸后,又悄无声息地放下了。 是那个司空临安。 他这次穿的仍是白衣,在幽暗的巷子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过秦望川是看不见她自己那一身如火红衣,那才叫乍眼。 “嘘。”他比了个手势,拉着秦望川压低了身子,秦望川很是顺从地随着他蹲下,因为她感觉到在这巷子周围,至少有十个功力不俗的高手在活动。 静待了一阵,司空临安突然拉起她,向巷中跑去,看来是被发现了。 秦望川心中暗自道,自从她来了这古代,只要一出门就没有好事情,调查一下往事都能碰上追杀,运气还真是不错。 巷子很窄,他们两人不能并排,只好一前一后,可能是怕她体弱跟不上,司空临安从始至终都紧紧抓着她的手臂,用的力气极大,秦望川也没有多说,只是默默在后面跟着。 突然,她的头顶有瓦片相碰的响动,秦望川耳朵灵敏,当即就站定在了原地,与此同时,司空临安也刹住了步伐。几个人影不知道从哪跃了出来,分别堵死了他们的前路和后路。 司空临安向墙边靠了靠,低声对秦望川说:“待会我与他们交手,你便寻个空跑出去,海域不会为难不在他们名单上的人。” 海域?听起来像是个杀手组织的名字,听这作派,应该比较正宗,司空临安武功不弱,连他都如此忌惮的杀手,应当会比较难对付。 不过再难对付,都和她秦望川没有什么关系,她也懒得在意,于是嗯了一声应下。 果真是正宗的杀手,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上来就是刀枪箭雨,几把长短不一的刀轮流往司空临安身上招呼,但是身处窄巷,哪怕他们再来势汹汹,也很难迅速达到目的。 瞅了个空隙,司空临安单手抓住秦望川的肩膀,使内力一掷,秦望川只感到浑身一轻,就横着飞过了一边的高墙,在离开他的视线后,秦望川在半空中翻了个身,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这个皇家子弟倒是挺义气,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不再多管,准备离开,凭司空临安的身手,这几个人应当能对付,她在又不能使武功,也不过是累赘罢了。 刚走了没两步,她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周围的高手数量似乎又增加了不少,而且离她越来越近。说时迟那时快,秦望川一个后空翻离开了原地,再抬起头来时,她方才站的地方就多了几根箭矢。 妈的。她不禁骂了一句,看来这些杀手不光冲着司空临安,她也同样是目标。 她现在身处的地方较为空旷,而那些杀手隐藏在暗处,一时半会并不好找。秦望川叹了口气,她这是招惹了什么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她的命,不过是京城的一个断袖庶子,有谁肯花大价钱来请这么些个高手? 来不及深思,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又是几根暗箭破空而来,秦望川原地转了个身,竟是生生接了一把,等离了手时,它们就好像刚射出的一般,威力丝毫不比弓弩差,几声闷叫响起,继而数十个黑衣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和方才追杀司空临安的杀手穿着一模一样。 看来他们得罪的是一样的人,那么这件事,就可以问问那个司空临安了。 敢来杀她秦望川的人,大抵都是活腻歪了的,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地上就只剩下了尸体和残肢。 扔掉手中已经砍废了的剑,秦望川决定先去问问司空临安,这海域,到底是什么来头。 再次翻上了墙头,看到的却是司空临安满身是血的景象。 他完全没有了那日和黑斗篷对打时的气势,身子摇摇晃晃,谪仙一般俊朗英气的脸上沾满了血迹,似乎是在拼死支撑。 事实也确实如此,司空临安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身体在向他叫嚣,要他立马倒在地上,可是他知道自己若是倒下了,那么就一切都完了,这才坚持到了现在。 就在秦望川看见他的时候,他才算是真的晕了过去,身子仰倒在地上,月牙白的袍子上血迹星星点点,像是雪中腊梅,开得璀璨。 杀手们对视一眼,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发现司空临安并没有动静,这才举起长刀,用力挥出。同时秦望川奋袂而起,手一挥,那人手中的长刀就准确地砍掉了自个儿的脖子,鲜血喷溅一地。 余下的杀手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不敢上前,秦望川就主动出手,十几个高手确实有些难打,更别说她得一边打一边腾出空来护住地上睡着的司空临安,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待把他们统统砍倒之后,秦望川也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地上。 她动了动手臂,发现虽然没有新伤,但原本已经愈合了的伤口又崩开了,隐隐渗出血来。 皱着眉看了倒地的司空临安一眼,他浑身都是伤口,说不出的惨烈,像是浴血了一般。 她吸着冷气站起身来,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崩开可不好受。忍着疼探了探司空临安的脉搏,发现他除了失血过多,身子并没有什么异常,这就奇怪了,一个大男人,也无甚的病,为何会晕倒,还是在打架的时候,这任他功夫再好也不管用。 麻利地给他止了血,顺便将他整理了一番,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但看着司空临安高大的身子,秦望川犯了难,若是直接将他扔在这里,怕是会出危险。 秦望川一拳打在墙上,黑红色的砖墙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缝。 罢了罢了,好人做到底,她秦望川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看在这人还算重义气的份上,就帮他一把罢。 蹲下身将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司空临安站着时是一副谪仙模样,晕倒后依旧是,但紧闭的双眼让他看起来又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秦望川皱了皱眉,双手一用力,就把他公主抱了起来。 ------题外话------ 嘿嘿嘿,勿勿在这里,打个滚~你们要不要猜猜男主是谁呀~首推还剩半天了,宝宝们就支持下\^O^/ 第二十七章 公主抱 要说秦望川为何有如此力道,大抵是和她体内的古武有关,司空临安虽身体匀称但个子却高,所以体重并不轻,但对于秦望川来说,抱起他来,不难。 难的是,如何抱出去。 幸好她如今是个男儿,抱另一个男人也不会被当作怪胎,但想了想自己断袖之名,秦望川又停了脚步。若是只她一人,根本就不会在意流言蜚语,只是当下她若再作妖,受苦的只能是姐姐和娘亲。 她只差没一头撞在这墙上,悔不当初啊,若是今早不出门,想来也不会发生这等事,想着想着,就决定了下次见了萧俊生,要先槌两拳头再说。 低头端详了怀中的男人一眼,秦望川挑了挑眉,这人乍一看好看,细看更是眉清目秀,睫毛如蒲扇一般,脸光滑得就和缎子一样,让人只想伸手去捏。 比女子也要美上三分。 脑中灵光乍现,秦望川心中一阵欢喜,有办法了,她放下司空临安,麻利地解开了他的外衣。 不到一会的功夫,司空临安就换了一身红衣,原本整整齐齐的琥珀束发冠也被拆开丢掉,一头青丝垂落在面颊两侧,若不细看,真以为是哪家美人,紧闭双眼,眉头微蹙,让人怜惜。 他原本的外袍已经被丢掉了,秦望川现下穿的是里衣,一切都准备好,秦望川就又双手把他抱了起来,顺便让他的脸靠向自己胸口,以防别人认出,这才敢大大方方地出街。 其实她现在的举动,仍然是颇为亮眼的,一路都有人回头盯着看,甚至还有人聚在一起八卦。 秦望川听到一个老迈的声音,可能是耳聋,扯着嗓子向对面的人说:“这是从哪个青楼抢出来的啊?” 连忙有人捂住她的嘴,小声说:“我的婆婆诶,您小声点,这种事看看就好。” 经过她旁边的有几个世家小姐,当即便尖叫起来,不过随后就被人拉住了。 大概是认出了她,其中一个小姐连忙拉着旁边的丫头,急切地问:“这秦二公子不是断袖之癖吗?怎的光天化日之下抱了个女子出来?” 那丫头没有回答,想必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这一切秦望川是充耳不闻,反正凤元民风开放,有纨绔在青楼花酒喝的开心了有时也会抱着人家就往家走,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是如今问题是,她该把他送到哪里去,总不能真抱回家吧? 站在原地,秦望川犯了难,突然她眼一亮,两个熟悉的身影撞进了她的视线。 司空徒正同司空楚在街上走,而司空楚明显一脸的不情愿,不时地停下脚步,被司空徒一看,就又乖乖地动起来。 秦望川当机立断地冲了过去,只把司空徒吓了一跳,他看着秦望川怀中的“美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司空楚则是哈哈笑了两声,方才还低落的情绪一下子变得生龙活虎。 他上前就要撩司空临安的头发,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美人,能将万年断袖迷到这个地步,秦望川则是眼疾手快地后退了一步,没有让他得逞。 ------题外话------ 首推结束啦,勿勿不知道过没有,有点忐忑,不过谢谢各位宝宝的支持,这个文肯定会很新到底!么么么! 第二十八章 皇,皇叔?? “秦二公子怎么如此小气,好不容易有了美人,都不让我看一眼。”司空楚眼巴巴地盯着那“美人”,内心蠢蠢欲动。 秦望川犹豫了一下,才说:“在下方才经过小巷,偶然发现此人已昏迷,特地送还。” “送还?”司空徒疑惑了。 秦望川如今可算是进退两难,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怀里“美人”放到了司空徒手中,司空徒下意识地伸手抱住,身子一沉,差点没栽到地上。 恩,她觉得司空徒还正经些,还是交给她合适,如果恰好他们之间有些皇家恩怨,出了什么幺蛾子,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而司空徒此时心中却叫苦不迭,这什么女人啊,竟像个汉子一般沉,脑子转了一下,他突然感觉浑身一凉,莫不是……。 司空楚是有心想看看是何方神圣,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撩开了他的头发,脸上原本张扬的表情一下子呆滞了,司空徒也瞪大了眼睛,差点没把人扔出去。 “皇叔?”他惊叫出声。 皇叔?秦望川也愣了,她猜对了,这人果然不是皇子,而且,也颇为大龄,至少,是和当今皇帝平辈的。 这下好了,三个人面面相觑,皆说不出话来。司空楚则是面色狰狞,谁来告诉他,为何这个秦望川竟然敢当街抱着他的皇叔,还将他打扮成了女子模样,想像了一下司空临安的威名,他浑身哆嗦了一下。 不过秦望川只是有些惊讶,并没有太多情绪,很快就平静下来,说:“在下只是偶尔遇到,救人要紧,并不知王爷身份,所有得罪,还望二位皇子见谅。” 平时冰山脸的司空徒如今是破了功,短短的时间内,脸上各种五花八门的表情都走遍了,但最后还是用力压下,点了点头道:“多谢了,你且回去吧,皇叔受了伤,我需把他带回宫中医治,切记今日之事莫要向他人提起。” 秦望川应下,告辞离开。 走在大街上,她心中有疑,就随便找了个吵吵闹闹的酒馆,请了几个醉汉两杯烧酒,就连这司空临安从小到大所有生平全整了出来。 听完之后,她也算是理解司空徒二人为何那么惊愕了。 这事吧,还得从上一代说起。 当朝皇帝司空朔马与这司空临安,乃是一母同胞,都是当今太后所疼爱的孩子,只是前朝皇帝孝宗去世后,曾将司空临安单独传至塌边,说了什么不得而知,但世人皆传,孝宗是给了他一道圣令,要他登基为帝,一传十十传百,司空临安就被传成了天命之子,兄弟两个的关系也急剧恶化。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看兄弟相争,朝中换血时,南部边关战争爆发,凤元军节节败退,形势危机。 而年仅十六岁的司空临安突然主动请缨,带兵直捣边关,收复失地,司空朔马登基为帝,朝中风平浪静。 一晃眼就是十年过去,昔日翩翩公子回归,已成铁血元帅,边关的嗜血狂魔,从南部一路向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说他杀人不眨眼,一把长刀削掉了敌军几万人的人头,无论男女老幼,只要不和他意,就是一刀下去的结局。 醉汉讲得唾沫横飞津津有味,秦望川则听得兴致缺缺,什么嗜血狂魔,从前几次见面的情况来看,此人除了武功高些,长得美些,与常人并无不同,又或者是此人心机太深,有意隐藏? 待秦望川快要听睡过去之时,那几个醉汉才勾肩搭背地躺在了地上,打起了呼噜。 秦望川这才慢悠悠回府,路上还顺便拐到了皇城镖局看了看,没有告示,想必离要用她的时日,还差些时间。 对于秦望川来说,这穿越了之后的时间,无论是挨打还是打人,和她前世相比都是颇为清闲的,每日虽吃的差些,但她不挑食,还算凑活。一个没本事的庶子也不需要做什么活计,只懒洋洋地应付着韦氏她们的小打小闹,偶尔还两句嘴气她一气,也是蛮有意思。 关于徐清和那个陶然之事,她已察觉出了蹊跷,也暗中找了些人布置,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就可以真相大白了,先让那母女蹦哒个几天也无妨。 而暗中的那个大敌,最近也没有出现,一切都风平浪静,唯有坊间关于她秦望川的谣言更加猛烈,这次不仅传她是断袖,还说她其实男女通吃,当街强抢民女,反正说白了就是不禁不要脸败坏门风,还无恶不作,这话倒是让韦弦她们高兴了好久,让秦鹭徐清暗中担忧,而秦望川,对此却无感。 云裳阁热闹地开起来了,感谢现代广告的魅力,第一天就人满为患,后来大街小巷里传开了,前去瞧瞧的小姐们越来越多,秦望川还不时地画一些新的款式,赚了个盆满钵满。 日子就这么流水一般地淌着,很快,草浅花嫩的春天就过去了,迎来了万花如绣,草木扶疏的夏日,同时,也迎来了每年宫中最欢乐的节日——皇帝的生辰。 ------题外话------ 勿勿没啥想说的,但就是好像抱抱你们丫~ 第二十九章 太子请柬 这日清晨,秦望川在床上躺着,翘着二郎腿,手中拿着个话本子,一边一目十行一边打着哈欠。 门外雪儿轻轻扣门,小声道:“公子,用早膳了。” 秦望川“恩”了一声,当作回答。 雪儿端着食盒小心翼翼地往里走,打眼一瞧,秦望川正躺在床上,只穿一件里衣,面容俊朗,目光专注,时不时伸出修长有力的手翻动书页,她当即心中一动,却因走神没有看清脚下,尖叫一声,向前摔去。 秦望川虽眼中是书,但却时刻关注着周围,还没等雪儿摔在地上,就已经站在了她面前,一手扶稳了食盒,一手扶稳了雪儿。她低眼看去,挺伶俐一个丫头,如今却吓得面色惨白,就起了安慰之心。 她拿过食盒,平稳放在桌上,轻声道:“可是吓到了?” 雪儿已经由方才的惊吓缓过劲来,但心脏却不停地狂跳,仿佛要跳出喉咙来,秦望川看她没事,就松开了手,再次坐到床上。 “以后做事小心些,伤到了就不好了。”秦望川又拿起话本,还不忘叮嘱道,对不惹她的人和蔼关切,是她上一世就保留下来的习惯。 雪儿低头应了,然后急急忙忙跑出了屋子,边跑边捂住心脏。方才公子简直太撩人了,在他身边只觉得十分安心,让人害羞,从前的公子可不是这样的。 而秦望川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无心的举动让一个姑娘满心纠结,她依旧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翻动面前的书页。 过了没一柱香的时间,有人推门进来了,带起一阵香风,秦望川抬眼看去,是许久不见的秦斐,她今日妆浓了些,粉面含春,面容还有些欣喜,但看到秦望川那一刻,就只剩厌恶了。 “秦望川,爹爹叫我来告诉你,几日后陛下的寿宴,你不许去了。” 她说话时带了些趾高气昂,还有幸灾乐祸,本来打算看秦望川失望或是恼羞成怒的表情,却没想到秦望川压根没在意,只“哦”了一声,就低头接着看书了。 这种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不好受。 秦斐又走上前来,张口就道:“爹爹一定是觉得让你去,有损我们秦家的颜面,而你娘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秦鹭那个穷酸样子,去了也是遭人嘲笑。要不这样吧,寿宴那日你们三个就都留下看门,等我们回来,如何?” 秦望川听出了她话中的辱骂之意,这才抬起头来,不过并没有秦斐想象之中的恼恨,而是面色平淡,用看货物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嫡姐一定是有参加寿宴的资格了,毕竟敢随意闯男儿房间,除了嫡姐这般人才,别人做不到。” “你!”秦斐气得脸都红了,说不出话来,因为毕竟在古代,无论民风再开放,女子的贞洁也是极为重要的。 就在这时,秦鹭出现在了门口,看见秦斐也在,愣了一下。 秦鹭走到秦斐面前,唤了一声姐姐,秦斐正在气头上,瞪了她一眼,秦鹭就当没看到,快步走向秦望川,秦望川一见自家姐姐进来,立马放下腿,坐得笔直。 秦鹭轻笑一声,把手中一卷紫色绸缎递给她,秦望川打开一看,挑了挑眉。 内容是:“朕登大宝至今,河清海晏,物阜民康,特新颁此号昭告宇内,尔与朕共庆,以示与民同乐。” 秦鹭说:“这是方才,太子派人送来的请柬。” 秦斐在一旁,能清晰地看见其上写的内容,此时,她的脸黑得都要滴出墨了。 秦望川清咳一声,一双桃花眼瞥向秦斐,温和地笑。“不知嫡姐,是否有其他的事。” 秦鹭又羞又气,哼了一声转身走出门去,走之前还不忘斜眼扫了扫秦鹭身上洗旧发黄的裙子。就算她们可以参加寿宴,那也是丢脸的份,这么一想,她心中就踏实多了。 但是太子哥哥竟然专门为那个秦望川送来请柬,秦斐一边往回走,一边攥紧了双手,她一定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一次他命好没死成,就不相信再来一次,他秦望川还能这么好运。 ------题外话------ 有没有看的宝宝…。?? 第三十章 郁卧南斋 待秦斐走后,秦望川收起笑意,把那请柬放到一边,拿起方才雪儿送来的食盒,一边打开一边说:“姐,皇上的寿宴非比寻常,她们若是想找机会栽赃陷害很容易,所以你定要全程跟在我身边,不能单独离开,知道了吗?” 秦鹭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听你说话的语气,怎么我倒像个妹妹。” 秦望川夹了一大口菜放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若是真这样也不错。” 秦鹭美目一横,秦望川立马不说话了,只专注地狼吞虎咽,待吃完后,她上下打量了秦鹭一番。 身上粉色的布裙已经有些褪色,头发只用一根木簪绾起,其余的什么饰品都没有,若是这个打扮出现在一群花枝招展的世家小姐面前,不被嘲笑才怪。 她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姐姐,那时的自己热衷于把她打造成公主一般,不管是什么限量版的衣服或是化妆品,只要她想要,她都能给她弄来呈上,可这一世的秦鹭却整日简单朴素,甚至还干着丫头的粗活,想到这里,秦望川心中一阵愧疚。 至于从小便当成个男孩子活的自己,倒是对这些不太在意。 秦望川向来就是和敢想敢干的主儿,当即就罩了一件外袍,揽着秦鹭往外走。 秦鹭被她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动,疑惑地看向她,秦望川咧嘴一笑,轻声说:“送你个礼物。” 于是秦鹭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她一路拉到了云裳阁门口。 望着那鎏金的牌子和周围进进出出,打扮地花枝招展的世家小姐,秦鹭站定了脚步,死活不愿意进去。 她双手拉住秦望川,小声说:“川儿,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秦望川看她那胆怯的模样甚是有趣,便有意逗她:“自然是买衣服了。” 秦鹭睁大了眼睛,转身就走,秦望川只能无奈地拉住她,把她拉了回来。 “川儿,我们没有这么多银子。”秦鹭看了看周围,已经有好几个穿金戴银,很是华贵的夫人小姐向她们投来审视的目光了。 秦望川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店里带,边走边说:“这里的掌柜是我一个朋友,送两套衣服,不会在意的。” 秦鹭还想说什么,却被面向她们小跑过来的一个女童堵住了话。 那女童穿的是店内统一的粉色襦裙,看起来聪明机灵,虽然她们不像富家子弟,但丝毫没有怠慢,一边引着她们向里走,一边用清脆的声音说:“公子,小姐,二位先自己看着,若是喜欢哪件,唤小的便是。” 秦望川点了点头,那女童就接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当初看店的时候并没有很大,估摸着也不过两间房屋的大小,可如今一打理干净,竟是能挂几百件的衣服,件件不同。 店中打通了几扇窗户,顿时就亮堂多了,不得不说这个书生办事不错,店中装潢和她画的几乎一模一样,简洁大气,店中处处摆放着鲜花,整齐雅致。 秦望川低头对秦鹭说:“你随意看看,喜欢哪件就拿下来试试。” 秦鹭还没等回话,身边就响起了一个有几分耳熟的女声。“不管是看中了哪件,大抵都是买不起的,何必呢?” 那女子模样也有几分俏丽,身上穿了一件鹅黄色的流苏裙,外面搭了一个白色的披帛。 秦望川皱眉思考了半天,才想起来,此人就是那日在酒楼和秦斐同流合污的苏流儿。 秦望川顿时没了好脸色,但不想在自己的店中闹事,就没搭理她,目光扫视了一圈,轻轻松松拿下一件由白到蓝渐渐变化的交领长裙,递给秦鹭,同时唤来了一个店中侍女,叫她带着秦鹭去试。 等秦鹭一步三回头地上楼之后,秦望川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方才那个女童立马端上来一杯茶水。 苏流儿气了个半死,本来想着讽刺他一下,来讨好秦斐,奈何人家压根不搭理。 这时,一个男子从店外走了过来,对苏流儿道:“让你挑的衣服如何了?” 苏流儿脸色立马变了,她转过身,对着他娇滴滴地唤了一声:“郁哥哥。” 听闻她这个叫法,秦望川华丽丽地打了一个寒颤。 不过那男子倒是没什么反感,他恩了一声,目光放在了悠闲品茶的秦望川身上,他面上表情不变,颇为客气地抱了抱拳。“今日真巧,竟能在这里碰到秦兄。” 秦望川挑眉看向他,在脑中搜索了半天,才想起了他的身份,郁南斋,是京中唯一一个异姓王南浦王的嫡子。 回了一礼后,秦望川道:“郁世子莫非是来……” 郁南斋笑了笑,“过几日陛下寿宴,我来买些礼物。” 秦望川明了,这位世子与皇后一辈有些紧密的血缘关系,自然是要买些礼物的,且传闻他倾心于小公主司空鸾,这礼物,大抵是买给她的。 ------题外话------ 推荐好友笨嘟嘟的穿越文《丑妃倾城:腹黑邪王驭妻有术》 九岁那年,她顶着盛世丑颜嫁入王府冲喜 她展颜一笑,他瞬间晕倒 …… 十二岁那年,她提着小皮鞭张扬跋扈 她说,本小姐看上了王公子 他懒懒地斜睨一眼,上次说的是朱公子 …… 十五岁那年,她嘟唇抗议 她都快被某人压成肉饼了 他邪邪一笑,抗议无效 …… 景王伤天害理,所以腿残了 景王不能人道,所以活该娶丑妃 …… 她扶着小蛮腰,无语望天:说好的残疾呢?说好的不能人道呢? 第三十一章 准备宴会 秦望川明了,这位世子与皇后一辈有些紧密的血缘关系,自然是要买些礼物的,且传闻他倾心于小公主司空鸾,这礼物,大抵是买给她的。 苏流儿见郁南斋竟与秦望川聊了起来,不免又是生气,她上前一步挡在了他们面前,对郁南斋说:“郁哥哥,我方才已经挑好了,你和侍女去拿便是。” 闻言郁南斋点了点头,向秦望川告别后,就步履匆匆地离开,想来是去看给心上人的礼物了。苏流儿在他身后,用复杂的目光看了他背影一眼,然后转过头来对秦望川说:“你刚才选的那件衣服,是店中最贵的,怕是卖了你姐姐都买不起,不过一个庶子庶女,做好本分的事就好,痴心妄想的事情还是少做。” 秦望川看了她一眼,只觉得有些反胃,不过她向来懒得和这种女子计较,抬手招来了一个侍女,叫她去叫她们掌柜。 没过一会儿,萧俊生就一手拿着个账本,一手拿着个滴着墨的毛笔,急匆匆地跑了下来。 “掌……” 他刚喊出一个字,秦望川就咳嗽了一声,萧俊生立刻就明白了,转口道:“公子可是看上了哪件衣服?” 秦望川说:“你去楼上,有个貌美的小姐,把她那件衣服包下来给我。” 萧俊生很是听话地上楼去了。 苏流儿怒视着她,为何这个掌柜对一个庶子也能如此恭敬,方才对她却很是冷淡。 “有些事,是看人品的。” 秦望川说完话,也不在乎她脸上到底有什么表情,站起身随便逛了逛,拿了一件样式简单的银色披风,和一套银灰色的男装,一同扔给了刚从楼上下来的萧俊生。 秦鹭也走了下来,秦望川上前问道:“如何?喜欢吗?” 秦鹭点头,她从小便是穿旧衣服,就算偶尔逢年过节可以做一身新的,也大多是粗布衣裳,这么舒适美丽的衣裙,她还是第一次穿。 不过想了想这衣服的价钱,她又犹豫了,但还没等她说话,秦望川就已经拿过萧俊生手中的包袱,大步出了门。 留下的三个人都有些傻眼,秦鹭是赶忙跟了上去,萧俊生眨了眨眼,继续捧着他的文房二宝上了楼。 而苏流儿,却在原地站着,有气撒不出,气得直跺脚。 秦鹭走出门时,秦望川正在路边含笑等着她。“姐,我做事有分寸,既然秦斐她们瞧不起我们,那我们就让她们看看,至于银子你也不必担心,我在外找了些挣钱的路子,足够我们用了。” 秦鹭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又上下审视了一番,秦望川看她那样子,哭笑不得,只得连连保证,这才将她糊弄过去。 接下来,秦望川又拉着秦鹭,在街边逛了好几个来回,硬是将首饰头面什么的买齐了,顺便还给足不出户的徐清买了好些礼物。 至于呈给皇帝的寿礼,是由秦家长子统一呈上,就不关她们的事了。 秦望川发现,女人购物的欲望不论古今都是非常强烈的,在现代的时候,秦望川就是个跟在后面拎包付钱的,而如今秦鹭虽然很是节省,但秦望川却总能从她眼神中看出她想要什么,然后在后面偷偷付银子。 所以等她们准备回府时,秦鹭被她怀里的一大堆东西吓了一跳。 “川儿,这是…”秦鹭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被怀中物件挡住脸了的秦望川。 秦望川从侧面伸出头来,额前发丝有些凌乱, 脸上还有汗水,目光温柔,绽开了一个笑容,刹那间,仿若她一人便化作风景,让人惊艳地忽略了周边所有的事物。 与此同时,与她们隔着半条街的太子殿下,手一失力,一个珍贵的前朝玉器就悄然落地,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然后华丽丽地碎成了几片。 一旁的随从没来得及接,此时心中一阵肉疼,这可是太子让他费了几乎一个月的时间,才死乞白赖地从南方商人那里买来,要送给皇上作寿礼的。 而此时的司空徒,脑中只有那个笑容,别无他物。 这边的秦望川对别人暗处的动作毫不知情,高高兴兴地一边听着秦鹭的唠叨,一边回了府。 ------题外话------ 这几天的内容可能有些清淡,但都是很重要的过渡哦。看着掉了的收藏勿勿真的超想哭的,如果宝宝们对文文有什么意见,欢迎在书评里提出来好不好,么么 第三十二章 紫薇流裳裙 那个看起来刚毅挺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街角,司空徒这才无力地捡起脚下的玉器碎片,一旁的随从见了,急忙拦住他,伸手替他捡。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 随从捡起碎片包好放入怀中,回头一看,自家主子竟然又立在原地发起了呆。 司空徒此刻脑中一片混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明明见了那个少年会有着本能的厌恶,但等到想要教训他时,又没有一次能下得去手。 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三年前的一次赏花会上,那时秦望川似乎在躲什么人,不慎撞到了他,他错认为这是个女子,还好一通赔礼道歉。 那时时节正好,馥郁初长,眼前的少年眉眼如画,笑靥如花,若他真的是个女子,那定是成就一番佳话,当时他就想了,无论他秦望川是嫡女庶女,他都会娶她进门,来作太子妃。 无奈,事实揭开,撞在自己身上的竟是个男子。 大概秦望川,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上他的,可是对于这种断袖之事,有违伦理纲常,他作为太子,只能厌恶,不能接触。 时光流转,三年过去,他也未曾纳任何妾室,更别提妃子,人们只当是他一心关切国事,就连他自己也这么以为。 直到传来消息的那天,秦望川自尽,危在旦夕,他当时正在完成一幅丹青,手一抖,画中美人的衣服,染上了一个墨点,那个墨点,如今也未能掩盖。 谁知道再见他时,那个昔日整天追在自己身后的美丽少年,已一夜之间长大,变得果敢坚毅,潇洒倜傥,似乎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如今的他,再也不像一个断袖了。 也不会再整日怯生生地追在他身侧,偷偷看他了。 正在出神,一旁的随从第五次开口叫他,甚至还大着胆子拍了他一下。司空徒这才缓过神来,看向皇宫的方向。 “这玉器碎了就碎了,将暗室中珍藏的古琴拿出来作为寿礼罢,父皇觊觎它很久了。” 说完,他就大步朝前走去,那随从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疑惑,向来意气风发的主子,怎么如今看起来竟有些心灰意冷?圣上寿辰,那可是举国同庆的日子,就连大大小小的店面都挂上了红绸,以表庆祝。宫中更是喜气洋洋,大小妃嫔你来我往,个个儿打扮地花枝招展,只愿能在寿宴上博得皇上的青睐。 皇子们也都不甘示弱,从各国弄来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要在寿辰上以表孝心。 据说往年的寿宴都是交由皇后打理,不过今年不同,整个寿宴的筹办都是小公主司空鸾一人所为,所以,更有特色。 据说这个小公主可是皇帝的心头宝,生的娇俏玲珑,美丽无双,不过从未出现在世人眼中,这次据说要露面,不少年轻的世家公子都暗中筹备着在公主面前一展英姿,万一梦被公主看上,做个驸马,那之后的日子不就是飞黄腾达了吗? 不知不觉,寿宴的日子就来了。 一大清早,天还未亮,秦望川就被府中的吆喝声吵醒了,她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坐起身来。 屋外很是吵闹,按理说她这小院如此偏僻,就算秦鹭她们再着急地梳妆打扮,也不会打扮到她这里来啊。 漫不经心地打开门,秦鹭和徐清也已经起来了,正在院中朝外探头探脑。 秦望川走过去,问:“娘,姐姐,出什么事了?” 秦鹭见是她,脸上颇有些担忧,回道:“我也不知,似乎是秦斐的衣服坏了,大发脾气,大夫人安慰不得,这才弄成这样。” 秦望川撇了撇嘴,伸手关上了院门,一手搂了一个,轻声说:“她衣服坏了干我们何事,天还早,待会姐姐要同我进宫,应当多多休息。” 谁知她们前脚刚踏进屋,后脚门就被人踹开了,先进来的是管家,然后是一脸焦急和不耐的韦弦,她还未梳妆打扮,神情疲惫,看起来老了不少。 “叨扰姐姐了,斐儿前些天从云裳阁买来的衣裙被不长眼的下人弄坏了,寿宴场合重大,斐儿为了秦家的颜面,在衣着上自当不能随便。” 秦望川听闻此言,心中大致有数了,但还是走上前问道:“那不知母亲是何意思?” ------题外话------ 有没有看的小宝宝…。 第三十三章 小小使坏 韦弦见她不明白,就开门见山地说:“听说前些日子,鹭儿也从云裳阁买来了一件衣裙,斐儿说那件裙子名为紫薇流裳裙,制作精美,所以特来讨之。” 闻言,秦鹭心中郁结,就算她是庶女,那也不能如此光明正大地抢啊,不过从小到大,类似的事情她们倒也做了不少,她虽心中气愤,却也无法。 而韦弦却觉得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庶女一个,何必穿那么好的衣服,斐儿喜欢那就拿来便好,毕竟嫡女才是一个家的脸面所在。 秦望川心中冷笑,这对母女脸皮未免也太厚了些,她们家底雄厚,从小养尊处优,一件裙子坏了难不成就找不到第二件?明摆着就是那日苏流儿向秦斐告了状,如今来故意找茬罢了。 她装作思考一番,道:“那件裙子是望川特意给姐姐买的,身材尺寸全是按照姐姐的尺寸所来,只怕是给了嫡姐,嫡姐驾驭不住啊。” 韦弦面色一沉,她这虽说是在说尺寸不适合,但暗里却是贬低斐儿的身材,她心中不由怒火丛生,大声说:“不过一个庶女,这种重要的宴会根本就没有资格露面,只是在偏殿罢了,斐儿她是嫡女,身份尊贵,要你一件衣服还推三阻四,看来这个家,你们是不想呆了!” 说罢,她用凌厉的眼神瞪向徐清,徐清虽心中难受,却也只能妥协。 她低下头说:“这衣服,自然只有二小姐才能穿出风采,妾身这就去取来。” 说罢,她转身向屋内走去,秦鹭虽说自小懂事,但到底还是少女,受了气,眼眶有些湿润,但还是忍着不出岔子。 秦望川看在眼中,心中一阵心疼,她秦望川的姐姐,如何能被这些杂碎如此欺负。 于是,秦望川也跟着徐清走了进去,先她一步拿起了衣服。 徐清看她跟了进来,收了面上难过之色,将手轻轻放在她肩上,小声道:“川儿,我们寄人篱下,凡事都要忍耐。” 秦望川向她笑了笑,示意她自己知道分寸。 待韦弦一行人拿到衣服,扬眉吐气地离开后,秦鹭眼泪就掉了下来,本来就如桃花一样清浅可人的脸蛋,也更填红晕,梨花带雨。 或许她,一辈子就得如此小心翼翼,受人欺压了。 秦望川见此,连忙拿出手帕替她拭泪,轻快地说:“姐,你先别急着哭,就等着看好戏吧,保准把你逗笑。” 秦鹭泪眼婆娑地抬头看她,一脸的不相信。 秦望川笑而不语,突然从背后拿出一样东西一抖,一件完美无缺的物件就展现在了她面前。 那是一套裙子,衣襟处用金丝银线绣出了层层叠叠的云彩,整体呈青色,袖口处坠着一排奶白色的羽毛,广袖飘飘,远看上去似一只出生的天鹅。腰间系一根彩色丝带,用的是上好的锦缎,染了青草一般的翠色。 秦鹭目瞪口呆,眼泪也完全收了回去。 徐清上下看了这裙子一番,惊讶地问:“川儿,你这是何时准备的?” “早就备好了,原本想着若是赶制不出来,就且穿着那件,如今正好可以用上。”秦望川笑眯眯地说,她把裙子递到了傻站着的秦鹭怀里,“去试试吧。” 一旁站着的雪儿比秦鹭还要激动,她兴高采烈地拉着秦鹭回了房,徐清也颇有些开心地跟了上去。 独留秦望川站在院落中,摇头轻笑,亲人在侧,她用几件衣服和首饰就能换得她们孩子般的欢喜,此时的感觉,大概就是幸福吧。 鸡又鸣了一遍,天也几乎亮透了,秦望川梳洗干净,穿上了那日挑选的银灰色衣服,罩上披风。 果然是人靠衣装,穿原身的衣服,就算不娘也是个风流少爷,如今,却给人一种翩翩公子,铁血汉子的感觉。 自我感觉良好的秦望川高高束起头发,神清气爽地出了门,门外,一个倾城的女子在等着她,眉如远山,眼波潋滟,端的是婉约柔美。 秦望川顿了顿才走上前,前后左右打量了半天,这才认定这个谪仙一般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姐姐,秦鹭。 什么京城第一美人,若是秦鹭出来,压根就没有什么秦斐的事,秦望川心想。 秦鹭还有些羞涩,她向来随便,从不打扮,如今这么细细装扮后,都有些不敢出门了,徐清在一旁,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果真是男俊女靓,若不是庶子庶女的身份压制了她们,这才是她们应有的样子。 秦鹭看向意气风发的秦望川,眼角有些湿润,其实她的川儿若是换回女装,根本不需装扮,就能压过京中所有女子。 可惜,绝美的女儿家,偏得装作个男儿身。 秦望川心中清楚她在想什么,于是伸手搂过她,调笑着说:“姐,我秦望川一个俊秀公子,若是真的穿了女装,那才叫别扭。” 秦鹭擦了擦眼角,轻轻推了她一把,秦望川这才嘿嘿一笑,算是把这茬揭过去了。 待红彤彤的日头升到了山顶,入宫的时辰也就到了。 韦弦和秦霄一行人作为朝廷命官及其家眷,早在之前就踏上了入宫的马车,估摸着如今已经进入皇城了。而秦望川和秦鹭自然是没有那个资格,只能随着大部分的家眷最后走。 这还是秦望川穿越过来后头一次踏进皇家的地盘,心中还是有一丝期待的,毕竟身为现代人,现代的建筑哪怕再雄伟,也没有皇宫那般庞大,和劳民伤财。 街上的气氛很浓烈,沿街的店面都挤满了观看的百姓,部分没有受到邀请的五品以下的官员还从酒楼里探出脑袋,看着一辆马车接着一辆的阵仗,颇有些羡慕。 这次没有出什么意外,她们平平安安地进了皇城。 好像突然之间,世界都变了,耳边安静了不少,似乎每个人都只剩下了呼吸的声音。路也变得平整了许多,皆是清一色的红砖铺就,远远望去,像是一条很长的红毯。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总算是入了皇宫的南门。 ------题外话------ 下章小男主就要再次出场了哦。一直没人看,勿倚有点小失落~ 第三十四章 他的试探 马车和软轿都停了下来,陆续从里面走出来不少公子小姐。 秦望川一个都认不得,索性干脆不再多看,只是拉着秦鹭,顺着公公指的路往里走。 她不看别人,不代表别人不去注意到她。 周围的小姐们三三两两地聚到了一起,朝这边指指点点。其实也不怪她们,秦望川确实是与从前截然不同了,她们认不出来,情有可原。 小姐们小声地猜测着秦望川的身份,这京中常有聚会,几乎所有未婚娶的公子小姐都互相知晓,那如此俊美儿郎又是从何而来? 这边姑娘们春心萌动,那边秦望川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只是随意地打量着周围古色古香的景致,思考着若是有朝一日能回现代,定要把秦家也装修成这样。 突然,一个打扮精致的少女从假山后绕了出来,大声说:“你们,都到偏殿等着去,等会宴会开始了再来正殿。” 她声音清脆,听在人耳中很舒服,秦望川不由得转身看去,眼前一亮。 这少女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年纪,身上穿的是粉红的月华裙,一动便犹如水波荡漾,很是明媚可爱。 这时一旁的公子小姐们都赶忙低头道:“公主。” 秦望川随即也低头作揖,反应迅速,看来这位就是司空徒的妹妹,司空鸾了,也就是那日的郁南斋所爱慕之人。 到了偏殿,之前的那一部分先入宫的也已经落座歇息,大臣们与王公贵族在正殿贺寿,无人看管,人们才放松下来,相好的小姐们围成了一圈,叽叽喳喳,巧笑倩兮。相熟的公子也凑到一起,三三两两聊着。 秦望川拉着秦鹭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百无聊赖地吃着水果。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原本对着秦望川这里吃吃笑着的几个姑娘神情好似见了鬼一般,一眨眼的功夫就四散走开。 秦望川有些好奇地看向门外,想看看是何人能引起如此大的反应。 首先撞入眼帘的是黑色的衣摆,光滑的布料上用暗金色的丝线绣出了花样,华贵又不失简洁。 高大的男子完全走进偏殿时,几乎所有人都自觉地不再言语,长期处于战场上的威压充斥了整个大殿,让人不禁胆战心惊。 秦望川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他,内心有一些疑惑,如今众人面前的司空临安,与前两次相见简直是截然不同。 不期然,两人的眼神对上了,谁都没有移开视线。他的视线中带了一丝探究,过了一会儿,竟然抬腿朝着秦望川这里走来。 这时,殿中的其他人也察觉出了不对,迅速远离了秦望川,几乎是一瞬,除了秦鹭,秦望川四周已是空空如也。 “你,让开。”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还有一些沙哑,听在人耳中,充满胁迫之感。 秦鹭此刻已经开始颤抖了,但还是维持在原地,没有走开。 司空临安没有说话,却立刻从他身后走出了两个侍卫,上前隔开了秦鹭,秦望川看他们并没有触碰到她,也就没有出声。 突然之间,强大的威压铺天盖地地朝她涌来,这种威压是化内力而成,如同一座大山,横冲直撞地想要把她压倒,可想而知,这个司空临安的内力有多么雄厚。 秦望川后退了一步,她放松了全身,没有抵抗,像是个不通内力 的人一般,只是用身体来应对。 内力压迫着血管和神经,秦望川咬牙坚持着,目光仍是死死地盯着司空临安,就在她意志有一丝恍惚的时候,那股针对于她的威压突然消失了,秦望川只觉得身上一轻,差点向前扑倒。 一个有力的手臂突然伸了出来,看似是搭在她的肩上,实际上确实暗中使劲,将她稳稳地扶住。 “得罪了。”司空临安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然后转身,坐在了离龙椅较近的地方。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人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了安王竟心平气和地和一个公子搭话,不禁都很吃惊。 安王是谁,活阎王,战神,且他脾气古怪,性子暴躁,经常当众杀人,如今竟然主动找一个人说话,这怎么能不让人震惊? 秦望川此时也大汗淋漓,方才的感觉犹如刚从死神那里走了一遭,看来这个司空临安是对她起了疑心,特意来验证一番。至于其中有没有报复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奇怪的是,她方才潜意识中竟然相信他不会害她,连手都没有还,秦望川暗暗警告自己,不能再让自己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若是他没有及时收手,那她真有可能爆体而亡。 揉了揉依旧有些闷的胸口,秦望川这才坐下,喝了一口茶水。 ------题外话------ 只是希望有人看吧。 第三十五章 骑射 整个大殿弥漫着诡异的气氛,秦望川听到不少人窃窃私语,都在质疑为何司空临安会出现在这里。 因着司空临安站场上的所向披靡,才得以打退近年来有如神助的江阑国,所以他在凤元的地位举足轻重,再加上皇帝对他有愧,就导致了整个京城没有人敢干涉他,甚至到了人人惧怕的地步。所以这种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场合,他是从来不屑于露面的。 此人虽然奇怪,但暂时对她造不成威胁,所以秦望川也没有过多在意,而是把视线投到了秦斐那边。 奇怪的是,原本在那里端坐着接受夸赞的秦斐,如今已经不见踪影。 待秦望川又抿掉一盏茶后,她却又出现了。 若有所思地放下茶杯,秦望川又拿起了一旁的糕点。 这时,门外一阵吵闹,一个粉嫩俏丽的身影快步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众皇子,领头的是太子司空徒和三皇子司空楚。 司空徒正无奈地举着一只手,似乎是想让司空鸾停下来,不过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见了这伙皇家子弟,人们又是一通行礼,待该有的礼节履行完了,司空鸾才轻快地说:“大家暂且等一等,父皇与大臣们还有些事情商议,怕得再晚一点。” 见她说完了,司空徒又伸手想把她拉回来,却抓空了,打眼一看,司空鸾已经跑到了一个人面前,俏皮地行了个礼。 再仔细一看,几个皇子都惊出了一身冷汗,那里大刀阔斧端坐着的,不正是安王! 作为宫中唯一的一个公主,司空鸾被皇帝娇宠出了本不属于后宫女子的天真烂漫,对于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皇叔,她也是第一次见,所以并不存在什么害怕的感觉,于是略带疑惑地问:“皇叔,您今日怎么有空来此?” 倒是几个皇子,刚才的冷汗还没凉透,又覆盖了一层。 司空徒连忙走上前去,恭敬道:“皇叔,公主年龄小,不懂世事,还望您包涵。” 司空临安连头都没有抬,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其实并不怪司空徒紧张,这司空临安的性子本就奇怪,上次一个二品大官不知怎的触了他霉头,被当场一箭穿心,血溅三尺,丝毫不留情面,自那次之后,无论是谁,见了他都是小心翼翼。 而司空鸾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屋内的低气压,她自己绕了一圈,只觉得太过无聊,于是提议去皇宫中的马场比赛骑射,众人一听,都连忙点头说好,这个地方他们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于是,司空徒一拍板,一屋子人顿时乌泱泱地涌了出去。 秦鹭跟着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贺五秋走在了前面,秦望川不喜喧闹,就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还没等走出门,身前就多了一个人,将她拦住,她抬头一看,防备地退了一步。 是司空临安。 他的神色不复方才那样凌厉,而是如初见那般平和,甚至还有一些愧疚的情绪。 “方才,真的抱歉了,本王做事向来谨慎,多有得罪。另外,感谢你那日的救命之恩。” 两个人几乎同时想到了那天的事,秦望川老脸一红,自己虽然救了他的命,但也让他在自己的侄子面前难堪,亏的司空临安算是大度,不与她计较。 而司空临安似乎还有些窘迫,仓促地点了一下头,就大步离开了。 秦望川摸了摸脑袋,也跟在了后面。 到了马场,几个擅长骑射的公子已经各自挑了一匹马骑上,在场中狂奔一圈,激起了围观的小姐们的尖叫。 秦望川看见了秦安桐,他小将军的风姿在马背上得到了惊人的体现,一匹矮小普通的蒙古马,倒是跑出了千里良驹的感觉,另有两人与他并肩而行,一个是郁南斋,另一个是个面生的男子,身材壮硕,脸上的表情目空一切,有些不讨人喜欢。 这时,哪怕是不善于骑马的公子,也都找了温顺的母马骑上,晃晃悠悠地走着,围观的几乎只剩下女子,秦望川一身男装,很是惹眼。 这时,一旁的秦斐突然出声,叫了秦望川的名字,众人都随着她看着的方向看过来,等视线落在秦望川身上时,无一不睁大了眼。 开什么玩笑,这个让她们猜疑了许久的清俊男子,竟然是那个断袖? 因为秦望川之前除了跟在太子身边,一般不会出现在人们面前,所以大多数人并没有仔细地看过她的脸,殊不知今日一见,与她们想象中甚是不同。 秦斐今日胸中有气,她本是看中了秦鹭的那件裙子,就费尽心机讨了来,却没想到如今秦鹭身上的衣服竟是比她高了几个档次,再加上妆容,硬是压过了她的风头。 所以如今,她也不会让她们好过,语气也更加尖酸刻薄。 “望川,你难道不上去,与各位公子比试一番吗?”她装作只是提议的样子,笑容也很温和。 底下立刻有人帮腔,有人是单纯想看看秦望川的马术,而另一部分人,却纯粹想看她出丑,毕竟龙阳之好,自古就是受到歧视的。 秦望川并不想在众人面前出什么风头,但面对这么多人的催促,她再不上马,就丢人丢大发了,思考了一番,她轻轻拍了拍一直拉着她的秦鹭,走上前去。几个侍卫立刻牵出了一匹暗红色的马,将马鞭递到她手中。 在马场的另一侧,几个皇子皇女已经站了许久,司空临安也立在这里,眼光看向场地。 司空徒眼瞅着秦望川被人撺掇着进入马场,鬼使神差的,他也一声呼啸,飞身跃上了从马窖中狂奔而来的赤兔马,眨眼间就冲进了场地,后面的司空楚没拦住,手忙脚乱地爬上一匹小马,晃晃悠悠地尾随他而去。 司空鸾见他们都骑马走了,便生了学骑马的心思,刚想偷偷去牵一匹过来,就被跟着她的宫女拼命拦住了,气得她直跺脚。 那边司空徒已经驾马到了秦望川跟前,一旁的小姐们见太子靠近,又是一阵骚动。 司空徒伸出一只手来,想借力扶秦望川上去,奈何秦望川见他过来了,脚下轻松一点就翻身上了马,即刻飞驰而去,引起了身后小姐们一阵尖叫。 司空徒望着自己的手掌苦笑了一声,他再怎么样也是个男儿,自己却总是妄想他作女子,真是可笑,收回手臂,他打马慢悠悠跟在了后面。 ------题外话------ 勿倚决定不想那么多啦,坚持初心就好,啦啦啦 第三十六章 意外发生 其实秦望川上辈子学的马术,如今已经差不多忘了个干净,她在马上晃晃悠悠地摸索了半天,这才记起一些来,安安稳稳地围着马场跑圈。 突然一阵口哨声响起,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她前面,仔细一看,是贺五秋。 “你还会骑马?”贺五秋大声喊道。 秦望川对这个姑娘有些好感,于是有心开玩笑,稍稍靠近了她,鞭子一挥,准确地抽在了她的马身上,那马儿受了驱使,蹄子一扬,向着对面狂奔而去,贺五秋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时,早已在几丈开外。 看着她滑稽的样子,秦望川不觉笑出了声。 其实她在前世是不常笑的,太多的负担挂在身上,已经将她的笑容完全抹掉。如今换了一世,虽说同样不能松懈,但这感觉却完全不同。 司空徒那边在教司空楚如何驾驭马匹,而眼神却时不时瞥向秦望川,在看到她咧开的唇后,又有几分失神。 秦望川扭了一个方向,打马朝他这边走来,司空徒赶忙收回目光,心神不定,手下一使劲,司空楚的马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皇兄!啊啊!” 司空楚嚎叫着远去了,司空徒看了看自己的手,摸了摸鼻子。 人们一致同意在射箭之前,先比赛一下骑马,于是在秦望川慢悠悠走到这里时,准备比赛的公子们已经一路排开,准备着赛马了。 秦安桐在几个人的中间,他看了一眼秦望川,皱了下眉头,郁南斋则是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方才那个面相不讨人喜欢的公子这时打马过来,冲秦望川道:“在下看秦二公子马术精湛,不如同我们一起比试,赢的人,待会宴会可得公主身边的座位。” 她刚才哪里表现出马术精湛的样子了,谎话说的很是顺口,不过是想让她出丑罢了。秦望川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却客气地笑着。 “公子说笑了,在下马术平平,何况一个庶子,哪怕是侥幸赢了,也没有资格坐在公主身边。” 那公子假笑了三声,上前伸手用力牵过秦望川手下的缰绳,两腿一夹,愣是把秦望川弄到了秦安桐旁边,夹在了中间。 “重在参与嘛,也让我们看看,秦二公子到底有多大本事。” 秦望川眼尖地看见他在碰过她的缰绳后,用力地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 强忍着用马鞭抽他的冲动,秦望川轻轻地扯了扯缰绳,打算从后面退出去,不曾想一个呼哨从一旁传来,身边的人全都飞速地冲向前方。一阵烟尘扬起,待烟尘散去,原地只剩下了秦望川。 与此同时,马场周围传来了一阵嘲笑声。 司空徒有些看不下去了,他驾马走到秦望川身边,小声道:“若是跟不上,大不了慢慢骑。” 秦望川伸出手扇去灰尘,淡然地说:“谢太子关心。” 说完,她调转马头,朝已经没了影的那群人颠去。 司空徒努力地不让自己多看一眼,他方才竟然觉得秦望川扇鼻子的样子有几分可爱,明明是糙老爷们儿的动作,司空徒一遍暗自警告自己,一边朝自己身上掐了几把,直到稳住心神。 秦望川却完全不知司空徒此时的心理斗争,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鞭子,身下的马儿慢慢走着,明明是骑马,却生生让她骑出了驴子的感觉。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是方才那些人已经跑了一圈回来了,秦安桐冲在最前面,郁南斋和那个有意让她出丑的男子分别跟在两侧,几乎是眨眼间,就掠过了秦望川。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那个男子经过她时,暗暗道了一声“小倌”。 ------题外话------ 今天整个人彻底懵了,心里好难受啊。不过还是想继续,如果有看文的宝宝,我不会辜负的。 第三十七章 英雄救美 一阵怒火涌上心头,这么嚣张的人,她若是不给他点教训,还真是对不起他母亲。一鞭子下去,秦望川就已经犹如离弦之箭飞奔出去,顷刻之间,就已经追到了那个男子身后,与他马首碰马尾了。 意外总是在人提防不住时发生,突然之间,原本齐整的马蹄声变得杂乱无章,秦望川急忙拉住缰绳,马儿翘起前蹄,原地转了个圈。 一匹马明显是受了惊,从人堆里横冲直撞地跑了出来,继续用疯了一般的速度朝远处狂奔,马上之人穿着一套暗黄色的胡服,正在惊声尖叫着。 再仔细一看,上面吓得花容失色的,不正是那位司空鸾吗? 面对着心上人,郁南斋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迅速地调转身来冲了上去,秦望川一拉缰绳,躲过了他。 谁知道那匹疯了的马不按常理出牌,跑到半路又拐了回来,差点撞翻了赶来救驾的一众公子们。 秦望川瞅了个机会,就在那个侮辱自己的男子准备拦住司空鸾的马时,一鞭抽在了他的马腿上,然后趁着马乱了阵脚,抓住他的一条腿,手下一使力,那男子就在空中翻了个个儿,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接下来的一幕更有戏剧性,司空鸾已经吓到哭都哭不出来了,只顾着抱住马脖子尖叫,自然也不会管是不是踩到了人。只听地上发出一声惨叫,听得人毛骨悚然。听声音,这人多半是被马蹄所伤。 秦望川撇撇嘴,她本想摔他一下,谁知他这么不走运,正好让公主踩着了。 不过宫中神医良药甚多,就算断了骨头,也能给他接上,这只能算做个小小的教训。 轻嗤一声,秦望川才想起了要紧事,此时司空鸾已经要被甩下来了,只剩一只手和一条腿在上面,紧紧的抓着马鬃,而周围的人们忌讳疯马几乎不敢上前,眼看着,一场惨剧就要发生。 秦望川叹了口气,她方才阻止了那个男子救司空鸾,若是此时再不施以援手,岂不是太过狠心。 此时司空徒也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异动,无奈他离得远,哪怕是再怎么加速也无法很快靠近,最后索性使出轻功。就在快要赶到之时,一个银色的身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原地快跑几步,灵巧地上了马背。 秦望川伸手将已经快要掉下去的司空鸾拉上了马且扶正,双手环过她抓住缰绳,以防止她再滑落。 司空鸾只觉得身子一轻,自己瞬间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身下的马儿依旧在颠簸,但或许是因为身后有了人,她不再害怕了。 “手松开,别抓缰绳。”略显低沉的嗓音从后面响起,司空鸾下意识地松开了原本紧紧握着的手。 秦望川用一只胳膊固定住她,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缰绳,试图控制马儿的前进方向,然而这匹马不知为何疯的很彻底,哪怕是她把整颗马头拽下来也无济于事。 她在上面奋力控制,其他人围在距离疯马一丈开外的地方急的是团团转,但却无法靠近,生怕惹得马急了,伤了公主殿下。 秦望川眼看着马越来越癫狂,而今日是皇上的寿辰,况且当着公主殿下的面,是万万不能见血的,于是干脆单手搂过司空鸾,双脚一蹬,腾跃而起,司空鸾受了惊,尖叫起来,紧紧地环住了秦望川的脖子。 秦望川顾不得其他,就任她抱着,轻盈地落了地后,单手放在马头上,脚下一使力,一匹不算小的马就轰然而倒,扬起不小的灰尘。周围的公子一阵惊叹,这是何等大的力气,才能单手掀翻一匹马啊?惊讶过后,看着秦望川怀里的公主,又是一阵妒忌。 马场周围观看的人此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少少女也开始对着秦望川的身影犯起了花痴。 其实方才的景象是很唯美的,秦望川一身白衣,宽大的披风呈银白色,旋转间几乎完全包裹住了“相拥”的两人,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波澜,让一众闺阁小姐神往。 与此同时,司空鸾整个人都窝在秦望川怀里,不时有些抽泣,她方才真的是吓坏了。 秦望川又不敢躲,拉也不敢用力,只能顶着一众公子的怒目而视,叫苦不迭。 最后还是司空徒看不下去,走上前来拽开了司空鸾,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望川,眼神复杂,然后带着司空鸾绕过人群走了。 秦望川挠挠头,她哪里做得不对吗? 第三十八章 共处一室 场上发生的一切,都被角落里站着的男子看了个通透,他摇了摇头,嘴角牵出了一抹微笑。 待意识到自己在笑时,他神情有一丝讶异,然后转过身,朝着正殿去了。 时间已是正午,公子小姐们都换了衣服,陆陆续续进了正殿,专门为宴会而建造的宫殿是真的庞大,如此多的人,竟能完全坐下,丝毫不显拥挤。秦望川所坐的位置几乎到了门口,遥遥看去,金黄色的龙椅都有些看不清。 突然,一个身着宫装的宫女面色红晕地快步走来,对她道:“秦公子,公主唤您去前面。”,说话间,面上还带几分娇羞。 秦望川愣了一下,看了一下四周,周围人的目光很是热切,男人嫉妒,女人可惜。 站起身来,大步向司空鸾那边走去,那边的人看见秦望川过来,都很惊讶,甚至以为她又是来找太子的,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大跌眼镜。 已经恢复了的司空鸾又换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裙,依旧是月华裙,带了镶宝石的缠臂,看起来活泼又俏丽,她热情地站起身来跑到秦望川面前,抬头冲着她笑。 “望川哥哥,今日寿宴,你坐我身旁好不好?” 此话一出,席上各位都仿佛见了鬼一般,司空徒更是一口茶水喷了司空楚脸。 “鸾儿,你回来。” 司空徒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拉她,然而司空鸾根本不认账,她脚下一转,轻松地躲开了他,然后拉住秦望川的胳膊把她往座上带。 秦望川哭笑不得,是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司空鸾白费功夫。 她挠了挠头,轻声说:“公主,您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身份卑微,还是回去比较好。” 司空鸾一听不乐意了,叉起了腰,属于公主的刁蛮任性立现。“本公主让你坐在这里,你就不得反抗!” 秦望川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已成了整个大殿的焦点,最后实在无法,她只能随了司空鸾的意,坐在了她身边。 感受到四周如刀子一般射来的目光,秦望川几乎是欲哭无泪,这时身边一阵低气压传来,有人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那些目光一下子就消失了。 秦望川抬头一看,身边坐的人竟然是司空临安,她感激地朝他笑笑,然而司空临安压根没有看她。 秦望川摸了摸鼻子,这人的性子,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平淡了,如同大多数穿越剧中所描写的一样,宴会无非就是吃吃喝喝,中途再来几场歌舞,秦望川看那舞女生的妖娆,本想多看两眼,却被司空鸾硬生生地掰回了脑袋,引来司空楚的一阵大笑。 此间有几个目光几乎是盯着她不放,秦望川略略统计了一下,分别是秦霏,韦弦,以及郁南斋。 说什么贺寿的宴会,然而到最后秦望川也没看见所谓的皇上到底是何模样,至于环肥燕瘦的妃子,更是没有露面,颇为无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不知不觉间已是黄昏,落日余晖撒在古色古香的桌面上,喝过几杯酒的秦望川不由得有些微醺。边上的司空鸾也趁着司空徒不注意喝了几杯酒,如今已经睡倒在桌上。 朦胧间,秦望川突然发现,距离她不远的秦霏的座位,已经空空如也,原本有些迟钝的大脑瞬间清明起来,秦望川急忙放下酒杯,站起身溜了出去,果然,原本秦鹭坐的地方,也已经没了人影。 看桌上浅浅抿了一口的热茶,人应该是刚离开不久,秦望川后退几步,飞快地朝供人休息的客房跑去。 大殿之中,酒酣耳热,突然间一个惊声尖叫的侍女跑了进来,直跑到司空徒面前,气喘吁吁,满脸焦急。 “太子殿下,不好了! 司空徒正与人敬酒,被打扰了有些不快,冷声道:“何事如此慌张。” 侍女红了脸颊,双手不停搅动着衣摆,支支吾吾,似乎说不出口。司空徒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冷着脸站起身来,吩咐了旁人看着,自己随着侍女走去。 一路到了厢房处,外面已经围了许多人了,一些公子似乎有些期待,不断地看着一个房间,还不停地发笑。 “你把事情经过说清楚。”司空徒厉声对一旁的侍女道,那侍女浑身一震,连忙跪在地上如实招来。 “回殿下,奴婢方才来送茶水,无奈敲门没人应,奴婢怕出事就推开了门,谁知,谁知看到……”她说不下去了,只能匆忙磕头,模样很是惧怕,让人不由自主就相信了她。 与此同时,隔壁厢房。 ------题外话------ 坚持下去,吧。 第三十九章 尴尬 秦望川俯在床上,与床上之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半天,这才尴尬地说:“王爷,王爷怎么在这里?” 司空临安无奈地躺着,他刚想说话,就被秦望川一把捂住了嘴,门外有人向内瞟了一眼,没看到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秦望川这才松了一口气,手上的力气也松了,转过头来,发现此时她与司空临安几乎是鼻尖对鼻尖,不由得老脸一红,翻身站了起来。 抖抖衣服,秦望川这才对床上之人道歉道:“在下多有得罪,还望王爷海涵。” 司空临安没说什么,也随着她坐起身来,向门外看了看,嘈杂的动静显示出,外面的人在越增越多。 “今天的事……” 秦望川有些为难,她本想一切都做完就随便找个地方呆着,等会再走出去便是,谁知前一刻还没空荡的厢房,等她从屋顶翻下时,就多了一人。 还是这个从开始出现就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司空临安。 司空临安看了她一眼,神情很是平淡,似乎知道了什么却也不说破,只是伸手招了招,就率先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群,在看到房中走出的司空临安时,都寂静了,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这下好了,连这个阎王都在场,那么如今房中的那对男女岂不是更是丢脸丢大了,一些人心中笑道。 世人皆是如此,总乐的别人倒霉。 看着司空临安没有说话,司空徒这才继续问那个侍女:“你可看清了房中之人是何人?” 那侍女伏在地上,哆嗦了半天,才吞吐着说:“奴婢看见,在房中的,似乎是秦家小姐。” 此话一出,围观人群立刻炸开了锅,议论纷纷。又是秦家的?这次不知是哪个小姐,但大多数人心中已经有了明晃晃的答案。 也唯有那个红杏出墙的女人,才能教导出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 人群中,一个身影狠狠地攥紧了手掌,如此熟悉的一幕,再次让他原本愈合的心伤的粉碎。 秦霄闭上了双眼,或许他此生命定如此罢。 一旁站着的韦弦走上前,轻轻拉住了他的手,以示安慰。秦霄反手将她的手握进手中,这十几年来,幸而有她,才能让他忘了徐清为他留下的伤疤。 司空徒在推开门之前,犹豫了一下,脑海中显现的是秦望川的脸。若是她知道自己的姐姐如此,定会伤心吧。 只是如今的状况,根本容不得他犹豫。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一把推开了房门。 门外的男子都伸长了脖子看,而女子大多羞红了脸,移开了目光。 屋中的情景,同预想中的一样,一室凌乱。 有未经人事的少女,看见这种场景,不由惊声尖叫起来。 司空徒回头厉声道:“闲杂人等就散了吧。”说完,他迈步走了进去。 唤来两个侍卫,吩咐他们去将床上的人整理好带过来,在看到那两张脸后,他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身后观看的人,也惊呆了,在地上刚刚转醒的女人,竟然是秦斐。 如今的她已经不复之前的风华,一身衣衫只是胡乱套上去的,发丝凌乱,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门外传来一声尖叫,韦弦在看清地上跪着的人的脸后,惊慌地大力地推开其他人,冲了过来。 她手忙脚乱地给秦斐套上衣服。怎么会这样,原本在这里的应该是秦鹭,怎么成了她的女儿? 秦斐这时才缓过神来,她瞪大眼睛看着四周的人,呆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一边尖叫一边向后瑟缩着,似乎崩溃了的样子,眼泪糊了满脸,很是狼狈。 突然,她一把推开了韦弦,跑到床上用被子裹住了自己,这一切不过是梦罢了,本该在这里的是秦鹭,为何会变成了自己! 韦弦倒是没有急得失去理智,她将恳切目光投向秦霄,却发现他此时一脸的不敢相信,看起来颇为狰狞。心头一紧,她又转身跪在了司空徒面前。 “太子,你要为我女儿做主啊,定是这个恶徒趁她喝醉污了她的清白,您明鉴啊!” 看着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韦弦,司空徒有些心软,他叹了口气,命人扶起了她,就在这时,一旁的男人猛地抬起头来,怒声道:“你说什么?我污了她的清白?” 众人又是一怔,这不是,吏部侍郎陶然? 事情似乎向着戏剧化的方向发展了,多年被捅出来的男主角,如今竟又一次被捉。 且还是同一家人。 ------题外话------ 我就期待着,有小天使给我留个言,让我多更~~嘿嘿嘿隔 第四十章 他的相助 秦霄身子一软,差点仰倒在地上,他带着满心的愤怒冲了上去,一脚就将地上的男人踢翻。 他颤抖的指尖指着地上的陶然,骂道:“我秦霄与你到底有何愁何怨!你竟如此一而再……”他几乎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一双赤红的眼睛瞪着他。 陶然捂着鼻子从地上站起来,他抹了满手的鼻血,冲韦弦说:“好哇,你个刁妇,如今竟倒打一耙!” 韦弦也有些不知所措了,但她很快就控制住心神,对他道:“若不是你,我女儿一个清白的姑娘家,如何会同你来这里!” 陶然转了转眼珠,突然对司空徒说:“太子,您明鉴,我不过是喝醉了在此小憩,谁知醒来时就看到身边躺着一女子,这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司空徒对这种事也确实一窍不通,但无奈太子的职责在此,他只好转而再次问那个侍女。 那侍女又是一阵吞吐,才道:“奴婢,奴婢方才还看见了,看见了秦家二公子经过……” “诶呦,此事有看头,还与那个短袖扯上了关系?”人群中有一富家公子,吊儿郎当地说。 只不过刚说完,他就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回头一看,却对上一个深邃的眸子,那眸中是深深的黑色,只看得他双腿打战。 那公子急忙往人群中躲了躲,他是如何惹到了这位嗜血王爷的? 司空徒心中一阵凌然,怎的这事又牵扯到了秦望川? 这时人群中传来了巴掌相击的声音,秦望川带着一抹微笑,缓步走了出来。 她一身银袍,迈步间坦然自若,不慌不忙,光是站在那里就有着绝代风华。司空徒只觉得眼前一亮,又发起呆来。 围观的众人自然也是这种感觉,不少姑娘暗自嘀咕,她们往日怎么没觉得这秦二公子如此好看呢? 不过秦望川自然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她走到那侍女面前,假意惊讶道:“你说你在此处看到了我?” 那侍女急忙俯身,头磕着地面,语气有些快,像是惊吓到了一般说:“回二公子的话,奴婢确是看见了您走向这里。” 秦望川挑了挑眉,正想说话,却见人群突然间散开了,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从中走出。 司空临安看了秦望川一眼,然后目视前方,一字一句说:“说谎。” 这两个字一出,那侍女马上睁大了双眼,她慌张地瞥了一眼韦弦,谁知道后者压根就没有看她,她只好跪着上前了两步,做拼死一搏。 “还望王爷明鉴,奴婢没有说谎,奴婢确实是见到了秦二少爷。” 秦望川上前一步,厉声道:“你说你看见了我?可我方才……”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司空临安抢先说道:“同我在一起。” 一瞬间,所有人都哑然了。 他们莫不是听错了?一向冷傲,不可方物的司空临安,竟然会替别人说话? 不单单是别人哑然了,就连秦望川自己,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噎在那里。 她本来以为让这个王爷念在她救命之恩的份上,也顶多是不揭穿她,怎的如今不仅不揭穿,还当场助她。 虽说这确是事实,但这么将事实讲出来,就算是间接性地帮她洗脱了嫌疑,毕竟,在这凤元王朝,还没人敢怀疑他司空临安。 但是,这与他在一起,在旁人听起来,却是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因着秦望川的断袖之名,也因着司空临安不喜与人亲近的习惯。 于是慢慢的,在场的众人脸上都现出了一种了然的神情。 司空徒只觉得大脑轰鸣一阵,他下意识地瞥向秦望川,却见她不置可否,心中就又沧桑了几分。 努力让自己思想回到正轨上来,他向地上那已经吓得跪都跪不住了的侍女说:“不管是看没看见,秦二公子也都有不在场的证据,”然后又转向哭泣的秦鹭和韦弦,“你,秽乱宫中,罚禁足三月,快快穿上衣服离开吧。” 然后又恶狠狠道:“吏部侍郎陶然,触犯宫规,玷污未出阁女子,革职查办!” 陶然一听,气上心头,挣脱了侍卫的手,冲到韦弦面前要给她一巴掌,却被秦霄又是一脚踢了回去,秦望川咂了咂嘴,摇摇头。 如今的陶然,哪还有当初墙中饮酒的俊朗感觉。 “太子,您留步!这一切都是她们指使的,我不过是轻信了这两个贱人,还望太子做主啊!”陶然突然间冲到了司空徒面前拦着。 本来意犹未尽的人群突然又来了精神,看这样子,此事还有看头。 司空徒心烦意乱地揉了揉太阳穴,示意他说。 陶然跪到地上,指着韦弦道:“此事都是这个女人一手所致,她要臣在房中等着,然后将个未经人事的姑娘送来,臣被她威胁,迫不得已呀!” 他这番话说的众人一惊,目光齐齐看向韦弦,尤其是秦霄,他震惊地看着韦弦,瞪大了眼睛。 韦弦心中一缩,她没有想到陶然在这种威胁下还敢将她指出来,她匆忙跪倒在地,脑子疯狂地转着。 “满口胡言!我怎会将我未出阁的女儿送与你?分明是你觊觎我女儿美色才如此。”韦弦怒骂道。 此时,秦斐适时地发出一声哭号,她下了床,一头向墙上撞去,却被旁边的侍卫眼疾手快地拦住。 这样的表现更是坐实了陶然的罪名,人们不禁可惜起来,纷纷窃窃私语,这原本是京中第一美人,却一夜之间糟了这种罪,这从今以后还怎么嫁人? 陶然瞬间成了众矢之的,从前官场上的同僚,如今都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看着他。 秦望川冷静地站在原地,置身事外, 作壁上观。 她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 “秦公子,这次,权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秦望川惊而扭头,不料鼻尖竟擦着司空临安的鼻尖过去,好闻的中药味笼罩了她,她呆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再抬头看去,司空临安竟与她是一样的动作,原本冷硬刚毅的脸上多了一丝窘迫,看起来竟有几分可爱。 ------题外话------ 我想要评论…这样至少证明有人看… 第四十一章 真相大白 司空临安只觉得一阵香风拂过,有些恍惚,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竟比其他女人要好闻得多,带着一种青草的清香。 不过,他只当面前是个男人,一丝窘迫以后也就没有在意,只是带着歉意看着她。 他并不知道,本是歉意的笑容,但落在秦望川眼中,却仿佛某种温顺下来的猛兽,黝黑的眸子中水波荡漾。 概括点说,是一种反差萌。 亏的秦望川定力好,眨了眨眼,就又转了过去。 此时事情似乎进一步发酵了,在凤元王朝,男子玷污女子是一项极大的罪过,尤其是玷污大家小姐,足以让犯人在牢中度过余生。 如今韦弦母女都将错误推到了陶然身上,这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情急之下,他不管不顾地喊了出来:“太子殿下,你听我说!这个女人就是个恶妇,她当年收买我栽赃清儿,如今又收买我栽赃清儿的女儿,她简直不是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清儿?莫不是那十几年前的丞相夫人? 秦霄闻言,一阵晕眩,只差没栽倒在地,亏得秦望川跨步过去,扶了他一把。 秦霄冲上前去一把攥住了陶然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按在墙壁上,赤红着双眼道:“王八蛋,你再说一遍!” 陶然闭了闭眼,两滴泪流了出来。 “我说。”他道。 此事也算是煎熬他多年,如今能说出来,也还是好的。 “当年清儿那件事,其实是我伙同这个女人做的。那时她爱慕你风华,而你却只宠爱清儿,她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我与清儿青梅竹马,心存爱恋,这才找到我,许我升官,还说若是我那么做了,清儿就可以给我。” 他叹了口气,“谁知你还是留下了清儿,这次她又以清儿的命来要挟,我不得不听从,谁知进来的是她的女儿,我并不认得,只当是她口中的人,这才……” 话音未落,秦霄就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他鼻梁上,鲜红的血顺着嘴唇流到了嘴巴里,看起来甚是可怖。 秦霄没打算罢休,而是一拳接着一拳,像是要活活将他打死一般,司空徒见状急忙叫人上去劝阻,却没什么效果。 最后秦望川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固定在了半空,秦霄挣不脱,这才稍微平静下来,转过身看自己这个不待见多年的儿子。 眨眼间,他的儿子就长大了,力气大到,即使是他也不能撼动分毫。 才方方不惑的人,如今看来却是苍老了许多。 他嘴唇翕动着,眼中泛着泪花。他真是糊涂,被这些个奸人所欺骗,多年来竟对他的妻子儿女如此冷落,还差点害了他们。 秦望川面对他的目光,有些冷漠地放开了攥着的手,低声道:“爱她却不信她,你活该。” 秦霄如同被重击一般,身子软了下去,方才打人的狠劲不见了。确实,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周围人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每个人都惊讶不已,同时对陶然二人的狠毒极为愤恨,他们的私心,毁了一个女人一辈子的幸福。 韦弦瘫在地上,她慌乱地用目光寻找自己的父母,却没有在人群中看见他们,她绝望了,阖上了眼。 不过这也是唯一的方法,若是不把过错推到陶然身上,人们就会误以为斐儿与陶然私定终身,到那时斐儿一辈子就完了。 在侍卫把她拖走之前,她一直盯着秦霄,眼中带着渴望和恳切,不过到最后,秦霄也没有给她一眼。 看着面前的一切,秦望川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司空临安目光转向她,在一堆乌泱泱的人群中,她有些格格不入,面色如常,神情漠然,仿佛如今发生的一切,她都早已知晓。 这个看起来普通的男子,为何会给他一种很是特别的感觉?司空临安不禁有些疑惑。 这件事情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对旁人来说,不过多了几天的谈资,陶然做革职处理,暂时关入大牢,秦斐没有受到什么牵连,只是经历此事后,她怕是很难再抬起头来。 韦弦当场被秦霄写下休书,此后两日过去,便传出了她自缢的消息。此事就是后话了。 秦府,小院内。 院墙上蔓延着姹紫嫣红,绿叶芊芊,花香馥郁在整个院中,景小却意无穷。 秦望川翘着腿坐在墙头,无奈地看着屋中,她吐掉口中的草叶,对正在修剪花草的秦鹭说:“姐,他们两个还得说多久?” 秦鹭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娘一直不肯原谅爹爹,爹爹每天都要绕道这里几次,然后找机会同娘说话,不过娘大多爱搭不理。”秦鹭担忧地看了房中一眼,“怕,还得要好一阵子。” 秦望川听了,乐呵呵地说:“娘做得好。” 其实她也有让母亲与渣爹和离的心思,不过这古代的女人,大多认定了一人就不再换了,很难说服,幸好秦霄对她是真心,她也就不再干涉。 其实早在陶然承认之前,她就知道此事与他脱不开关系,上辈子混迹商场多年,对真事假情还是有几分分辨力的。 况且那日她有意试探,陶然果然露了马脚,他袖中是能致命的毒药,若不是她及早察觉,那毒药恐怕是要上脸的。 爱不是占有欲,可惜世人却生生反了其义。 秦斐一流自那日就没了气焰,秦安桐是又一头栽进了军营,他原先并不知道自己母亲的事,看来是心灰意冷。 秦如醉和秦斐一直没有出自己的院子,可能是不敢吧,秦望川想。 杀人之事,她会想办法另算的,哪怕是看在秦望川借给她身体的份上,她也不能就此罢休。 又陪着秦鹭说了一会,她就从墙头跃了出去。 那日回府时,她曾看了一眼镖局门口,发现旁边已张出布告,时辰是今日无疑。 如今没了韦弦那些人的骚扰,她也就可以放心出门了。秦望川趁着没人注意,从怀中取出面具扣在脸上,几个纵跃就消失在府外。 ------题外话------ 啦啦啦,这一段终于结束了,接下来,男主的戏份会大大增加!你们想不想看高冷的男主以为自己成了断袖的心情和帅气的望川和男主从哥们变成恋人的日常?点一下收藏吧!(捂脸) 第四十二章 入阵见美人 到达镖局门口时,门外无人,秦望川还有点纳闷,想来这么神秘的一次运镖,她总不能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未免太过引人注目。于是她原地斟酌了半天,也没能踏进去一步。 就在这时,从镖局中探出了个脑袋,皱眉看她,道:“主子都等急了,你为何不进?” 秦望川瞪大眼睛,环顾四周,街上到处都是下朝了的官员。不少人已经向她投来了探查的目光。 再转过头来,刚才那颗脑袋已经缩了回去,秦望川很是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既然人家不在意,她也不好纠结,抬脚踏了进去。 这次没有那么恐怖的关卡,进门后就是普通的房间,几把老爷椅随意摆放着,房间里到处都是插花,甚至摆放了几处熏香,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对嗅觉的冲击很是强劲。 秦望川忍着没有挥袖将这堆玩意扔出去,毕竟是人家雇来的,能忍则忍,只是心中对这面具男对了一丝好奇。 这是一种什么样逆天成长的奇葩,才能整日沐浴在这种香气里。 屋中并没有人,方才那个脑袋也不见了,秦望川用内力感受了一下,然后顺着有动静的地方走去。 屋子后面有个很小的侧门,秦望川先是喊了一声,见没人回答,就径直走了进去。 刚跨过去,身后的门就吱呀一声关上了,面前是一个仅容一人经过的通道,通道两边灯火如豆,妖风吹过,灯火摇晃几下就灭了。秦望川后背一阵发麻,她不过是走个镖,至于如此对待她吗? 没办法,她继续往前走。 通道不长,小小一阵子就到了尽头,依旧是没有灯光,秦望川差一点就撞在了门上。 打开门,面前豁然开朗。 首先迎接她的是一段回廊,绛色的漆柱,配上鸦青色的梁顶,有些怪异却很美。 走入回廊,外面是大片的莲池,荷花刚刚生出嫩蕊,浅淡的粉色一路蔓延,无穷碧色望不到尽头,就连秦望川都心生陶醉之意。 观看了一会,她继续往里走,这走廊有些奇怪,从远看蜿蜿蜒蜒只有一段,可真正踏上去方知有多长,秦望川留心记着,短短小半个时辰,她已转了七个弯。 这时再回过头去,已是完全找不到方才出来的门。秦望川不禁疑惑,京城怎么会有如此大的一个院子,恍惚间竟感觉到了西湖中央一般。 只是一个恍惚,面前的景色就全变了,秦望川惊愕地瞪大了眼,她算是明白了何为瞬息万变,就在一瞬间,面前的荷花池已经移到了她的身后。 心中暗骂一声,她这是入了阵了。 架起轻功朝来时的方向掠去,这点距离,以她的轻功应当是几下便到了的,然而这次无论她怎么加速,都是一样的绛色回廊。 想起方才走过的七个转弯,秦望川了然,这个阵法有些像七星天阙阵,以北斗七星作为排列顺序,七个回廊分别对应着星斗,一入其中,七星则连珠,变成死阵一个,再也走不出去。 ------题外话------ 抱歉了,这几天很忙,会更的少一点。 第四十三章 入阵见美人 想起方才走过的七个转弯,秦望川了然,这个阵法有些像七星天阙阵,以北斗七星作为排列顺序,七个回廊分别对应着星斗,一入其中,七星则连珠,变成死阵一个,再也走不出去。 这种阵法秦望川曾在秦家的古书中浏览到过,只是现代不兴用阵法,她也就偷了个懒,如今她真想再穿回去给自己一个巴掌。 狠到咬牙切齿的那种。 她又试了试穿过荷花池,但是一碰到那荷花花瓣,满池绿叶就化身护花使者,箭矢不要钱似的往出射,到最后秦望川是真没辙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等她见到那面具男,一定要先给他一拳。 只是她这一坐还真坐出了灵感,古代大多是军阵,除了朱武穆桂英之类破大阵的玄妙,大多数人破阵都是来硬的,啃马蹄子割象腿之类。 阵法,说白了就是通过神奇的排列顺序引导人们的潜意识,从而达到目的。那么想要破阵,直接将能引阵的物体全都拿掉,岂不是方便快捷? 说干就干,秦望川站起身来,双手拿住身旁的一个石柱,将浑身内力灌入其中,继而用力推出,只听轰隆一声,然后就是大块的石头落入水中,溅起了一人多高的水帘。 因着这柱子恰好是承重的,于是又是一阵烟尘漫天,秦望川飞身一跃,恰好躲过了砸下来的石块。 等秦望川几乎耗尽力气,推倒了几乎十几根承重柱后,面前的走廊才显现出原来的样子。 嗯,残破版本的。 秦望川几乎累瘫在地上,这阵确实是玄妙,若不是她秦望川力气浑厚,只怕被困死也出不去。 歇息了一阵,秦望川这才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继续向前走。 过了这段路,面前的景致又有了变化,熙熙攘攘的荷花骤然消失,只剩下在日光下波光粼粼,潋滟不惜的湖水。远望去,湖中有一水榭,翠竹搭成,与绿色的湖水相得益彰。 端得是幽静文雅。 再走几步,秦望川忽然看见在浅水处,好似有一个人影。 定睛一看,秦望川只差没流出两行鼻血,那人,似乎是在沐浴。距离比较远,她只看见一个白皙的美背,肌肉紧致,线条流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光滑的肌肤上横纵贯着几道伤疤。 是个男人。 在日光下,那男人的肌肤白到透明,清透的湖水顺着他的背脊流下,反射出彩色的光晕。 秦望川前一世虽经常混迹在男人堆里,但是一丝不挂的男人,尤其还是这么美的男人,却从未看到过,不禁一时间红了脸。 她慌忙转过身,后来转念一想,她如今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若是如此退缩,岂不是让人心生疑惑? 正在这时,或许是因紧张而释放了气息,那男人突然察觉了有人到来,瞬间腾空而起,水花喷溅在他四周,形成了一条潋滟的遮挡。 日光晃眼,秦望川没有看清他的面容,待适应了之后,那男人已经带好了面具,衣襟敞到胸口,完美的肌肉半遮半掩,秦望川只觉得鼻下一阵发热,这欲穿不穿,竟比完全裸着还要有诱惑力。 第四十四章 出发运镖 水很浅,男子赤着脚向这里走来,衣角如水中荇菜摇摆。 他渐渐走近了,站在水中,秦望川只能俯视着他,铁黑的面具填了一丝冷冽。看来,他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也是,若是有不妥,那才奇怪。 秦望川敛去了乱七八糟的思想,装作很平淡的样子,低声道:“您这礼物,在下堪堪消受了。” 听声音男人是在笑,不过因为变了音,有些奇怪,“我以为,阁下须得一天一夜,方可出来,是我小看了。” 秦望川抬头环顾四周,水榭天光,山色空蒙,是个极美的地方。 那男人在旁说:“阁下猜想,如今你是在何处?” 秦望川惊讶地挑了挑眉,既然他如此问了,那么此处一定有乾坤,不过她方才不过走了一段,怎么着也不会太远,于是猜道:“出了皇城?” 那男人沉默不语,只是招手让她跟来,自己则纵身一跃,消失在了秦望川面前。 秦望川大骇,看这样子,这人的武功想必是极高的,自从来到这里,所见之人虽有功夫,却没一精进,除了那个司空临安,恐怕就是他了。 那么他为何又找自己来送镖? 秦望川想不通也不再想,脚尖轻轻一点就腾空而起,借着气流向前跃去,几下便赶上了他,与他并肩而行。 男人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问道:“阁下武功极高,不知师从何人。” 秦望川思忖一番,答道:“师从家父。” 她虽说是跟着父亲留下的资料所学,却也不算说谎,故而脸不红心不跳。 男人心中回想了一番,秦望川这武功招式心法,他纵横江湖这许多年,也从未见过,不禁又对秦望川多了几分猜疑。 不过又想如今除了他,也无人能对付那危险之地,哪怕是有猜疑也得作罢。于是不再言语,只顾自向前。 过了一道奔腾的河流,就见那日那个侍卫颇有些不耐烦地立在那里,身后靠着一辆马车。 看见自家主子过来,立马绷直了身体。 那马车说是马车,但打眼看去却似个加了几块木板的牛车一般,光秃秃的不说,上面还有杂草和不少污迹。 再往旁边,是一匹三河马,耕地还不错的那种。 秦望川有些汗颜,这次运镖,与想象中差距比较大。古人运镖,都是一车货物,身后再跟一路耀武扬威的侍卫,颇有气势。 如今她这般,却活活像上山下乡。 接过侍卫递来的一套棕色的短装,秦望川双眼瞪大,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他。 要她当着两个男人的面,换了这衣服?那么她女子的身份,不就彻底暴露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那侍卫看她不动,便开口催促道:“如今你我三人出行,必须都扮作乡野农夫,不过区区几日,还请公子委屈一下。” 秦望川向那男人看了一眼,只见他神情自若地脱下了身上原本就不严实的外袍,霎那间,他浑身上下都撞入了秦望川眼中。 脑中一阵轰鸣,秦望川下意识地转过了身,深吸了几口气。全当没看到,她告诫自己。 然后心一横,手下一用力,身上的衣服就飞扬在了风中,待那袍子落了地,一身短装就已服服帖帖了。 男人只来得及看到她的腰部,雪白如凝脂,且相对于他的来说,还有些纤细,不过他也没多想,男子身形纤细一些,也不是怪事。 “你管我叫抹玉就好,只当我是家中的小厮,你是书童,唤主子少爷便可。” 秦望川一一应了,只是看着自己和男人脸上的面具,她有些犹豫。 “如此,是否太过惹人注目?” 男人斟酌了一番,道:“无妨,这一路不必出门,你只需随时注意,护住我便好。” 秦望川点头答应,这主顾还不错,虽说严苛了一些,至少要求不多。 一切准备妥当,三人晃晃悠悠出发了。 第四十五章 依偎 绕过一个山坡,面前出现了一条蜿蜒的大道,泥土路已经被过往行人踏得光滑无比,秦望川有些惊讶。 她方才还在皇城里,怎么如今不过一小段距离,就出了京城? 看出了她的惊讶,男人低声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马车颠簸地很厉害,男人却像坐在自家炕头一样悠闲,任马车颠簸,他巍然不动。 秦望川坐在距离他较远的位置,奈何马车极小,哪怕是再远,也是人挤人。 其实秦望川平日大多将自己当做男子,对于这些不会在意,只不过刚才看了不该看的,有些尴尬罢了。 男人感觉到了她身子有些僵,侧过身来看了一眼,似是有些疑惑。秦望川为了不让他多想,只能放松了身体,如此一来,她几乎是整个人都靠在了男人身上。 他身上的味道有些怪异,像是许多种香料一同涂抹上,想来那屋中的插花和熏香,都是用来干这个的。 男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阖上眼开始闭目养神,秦望川虽说浑身不适,也只能忍下去,同样闭目养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车上下颠簸,伴随着沿路青草的香气,以及鸟儿的叽喳声,秦望川意识渐渐模糊了。 朦胧中,她似乎感觉到了身旁有一个靠着蛮舒服的东西,于是把头也放了上去。 男人身子一怔,下意识地想要抽身离开,不过在秦望川的脑袋马上就要磕到车壁的时候,他又伸手扶住了她。 正睡得香甜的少年因为戴着面具,只露出了眼睛和嘴,睫毛纤长浓密,嘴唇犹如湿润的珍珠。 这样看来,倒像个女子。 男人好似被蛊惑了一般伸出手,扣住了她的面具,轻轻用力,下一刻,原本入睡的少年就已经醒了过来,眼中无比清明。 她伸手迅速横挡开他,然后反手向他手腕扣去,一个擒拿手,男人就被推到了马车角落,后背狠狠地撞在了横梁上。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苦笑了一声,说:“抱歉。” 他忘了面前的这个人可不是普通的少年,方才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似乎丧失了平日里的理智,只想看看在面具下,到底是怎样的容颜。 秦望川戴正面具,重新坐好,若不是她警觉,今日不就要暴露身份了? 她冷声说:“还请您遵守约定,在下用尽全力护送您一路,绝不会有半点失礼,还请您同样做到。” 男人有苦说不出,他该如何解释自己不过是一时失神,并没有猜疑的意思。 眼前少年虽说身份神秘,武功强大,但是莫名的给他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且有种熟悉之感。 车内一时无言,秦望川不再迷糊,而是侧过脸看向窗外,任阳光和树荫交替略过脸颊。 男人也不说话,坐直了身体开始运功。 原本宽阔的官道渐渐变得狭窄,林地也稀疏起来,秦望川探头出去,看见路边有一个驿站供来往过客休息,几个风尘仆仆的商客坐在外面喝茶。 看来,前面不远就有城池了。 ------题外话------ 天啊,真的是一点时间都没有,忙到好晚,抱歉抱歉,过俩天就更多了,呜呜呜 第四十六章 刺客 马车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侍卫撩开了帘子,对男人说:“主子,前面不远就是天水了,我们先在此歇息一下,等会再继续。” 男人应了一声,缓缓卸下真气,秦望川也伸了个懒腰,先他一步下车,挺拔地站在车边。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秦望川如今是他的书童,心中一笑,也不言语,顾自下了车。 一个头发高高束着的小二跑过来,低头哈腰地冲着男人说道:“这位爷,您喝点什么?” “茶。” 小二又转向秦望川,继续低头哈腰,“那这位爷呢?” 秦望川挑了挑眉,低头看看自己,棕色的短装,用土布罩着的发髻,明明是书童的装扮。 那小二才自知失言,冲着男人连连道歉,然后一溜烟跑了回去,一边跑一边嘀咕,这不怪他,那个书童虽说着装普通,可身上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让人怎么都无法将他当成一个普通之人。 秦望川感觉到了男人投来的视线,心中翻了个白眼,气质与生俱来,这同样怪不得她。 不过,此刻身居人下,她也收敛了些,刻意将腰弯了弯。 男人满意了,这才找了个位子坐下。 那几个商客颇为好奇地盯着他们看,确实,他们的打扮太过格格不入,二人都带着面具,且浑身上下的气质,是什么服饰都掩盖不住的。 秦望川不由得低声问男人:“少爷,我们是不是太过乍眼了,如此岂不是更加惹人关注?” 男人拿起茶杯细呷一口,这才答道:“你只管跟着便好,我自有用意。” 秦望川吃了个软钉子,心底呵呵了一声,就转过了头,眼不见心不烦,顾自打量起一旁的过往行人。 来往的马蹄声哒哒地响着,秦望川无聊地紧,索性从地上薅了一把草,编起了蝗虫,在第三十八个蝗虫编好后,男人终于看不下去,开口了。 “你,唤作什么名字。” 秦望川惊讶地抬了抬眼,然后想了想,她叫什么来着? 实在想不出来,突然看到一旁的杨树,就随口编了一个。 “秦杨。” 男人点了点头,低声说:“好名字。” 又是一阵相顾无言。 秦望川愈发无聊,幸好男人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并未待太长时间,就站起身打算离去。 秦望川懒洋洋地随着他站起来,然而还没等踏出一步,她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一道破空之声响起,秦望川与男人几乎是同时向两边跃了出去,只见几道残影掠过,他们身后的几个商客就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 店小二听到声音急忙跑出来,看见眼前景象后吓得双腿直哆嗦,只差没坐在地上。 霎时又是一道残影,秦望川一步就跨了过去,捡起一根树枝挡开了那只箭,闪着寒光的箭矢旋转着飞向空中,最后插在泥土里,只露出了颤抖的箭尾。 秦望川一把抓过那店小二,扔进了门内,以防再伤及无辜。 正当秦望川走到男人身边时,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人人手中拎着一把弯刀,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滑下,一滴一滴滴在土地上,看起来很是诡异。 秦望川后退一步,这些人装束奇怪,不清楚实力,看起来并不好对付。 ------题外话------ 宝宝好累哦,呜呜呜(┯_┯) 很抱歉了,断更几天,抱歉抱歉 这几天我实在是太忙了,很抱歉很抱歉,实在没有时间写,等十月一就会接着更新,鞠躬鞠躬。 说实话这些天很是心累,每天忙的事情好多,也没有存稿, 而且文文也很不理想。原来勿倚想的是干脆重来一本,但是看到还有人收藏,虽然不知道看不看,但是还是不能辜负的,我会把这一本写完,我要做个负责任的作者,哈哈。 我也会加油的,每天努力码字,写故事,是很开心的事情呢,么么哒。 其实一直单机的感觉很煎熬,但我相信每个成功的作者都会有这种经历,写文一直是勿倚的梦想, 其实在写的同时也在进步,我知道了大家爱看什么,也慢慢有了自己写文的思想,同时交了一群很好的朋友,一起拼字,相互鼓励,我还年轻,努力坚持,一定会成为很好的作者。 加油哦,大家们,为了自己喜欢的一切事情。 如果有人看到这篇公告的话,不要忘记我最后一句话。 我爱你们。 第四十七章 威胁 “你有没有听过水刃,凝水成刃,断发无痕。” 秦望川摇摇头。 男人继续道:“水刃是最大的杀手组织,其中最强的人,都配有一把弯刀,每次杀人前以鲜血为祭,一出必杀,从未失手。” 秦望川心中一凌,如此强大的敌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心中不由得有些兴奋,对于从小打杀长大的她来说,这么长的日子不动刀子,简直是折磨。 然而,男人横跨一步站在了她面前,示意她躲开点。 下一秒他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几个刺客的中间,手起刀落,一个人的脑袋就落了地,骨碌碌地滚了老远。 秦望川被他挡得倒退了几步,她不解地望着正与几个黑衣人缠斗的男人,既然不用她出手,何必还要雇佣她运镖?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抹玉走到她身边,小声说:“这些人虽然厉害,然而对主子来说不过尔尔,您的作用还在之后,到时候,主子就靠你了。” 最后,他又补了一句,如果不是秦望川听力好,几乎都听不见。 “若是背信弃义,那么后果,你自然晓得。” 秦望川平生最不喜别人威胁,于是冷冷道:“既然我收了钱该做的自然会做,不过。”她向前靠了一步,因着抹玉身形较矮,她的鼻子几乎要碰到他的额头,“若是我真想背信弃义,十个你都拦不住。” 抹玉心头一跳,后退了几步,狠狠地看着她,当初他极力反对过,无奈主子不知为何,只认准她武功高,他又不敢忤逆主子。 在他看来,这个叫秦杨的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他们说话这段时间,男人已经收了武器,秦望川眼尖地看见那是一根长萧。 竟然有人用这么奇怪的东西,秦望川摇了摇头,古人果然不可琢磨。 再抬头冲那边望去,秦望川摇了摇头,可怜,可怜呐。 男人丝毫没有气喘,也不讲话,领先就上了马车,秦望川也坦然地跟了上去。唯有抹玉,气愤地要死,却还得驾车。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路,颠簸得很。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马车才晃晃悠悠地到了天水。 天水城并不小,虽说比起京城还差点,不过还算繁华,街道上各类商品琳琅满目,整座城都散发着花香,因为天水向来有花城之说,所以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要有些珍奇花卉,作为祈福之礼。 秦望川顾着左看看又看看,总是落在男人后面,抹玉心中气愤,几次想上前提醒,却都被男人用眼神拦了下来。 抹玉只能气呼呼地跟着,心中将秦望川骂了千遍。 三个人就这么在诡异的气氛中,走走停停,磨蹭了许久才到了一家普通的客栈,要了三间房歇下。 一进房门,秦望川就摊到了床上,这一路虽说是坐着,但那破马车晃悠得很,坐着比跑着还累。她在床上打了个滚,几乎是一闭眼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于是下意识地扭转开身体,下一秒就一个鱼跃,稳稳地站在了地上,双目清明。 她的床前站了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手中拿着的弯刀缓慢地滴着鲜血,同那日见到的一模一样。 黑衣人明显是吓了一跳,他还从未见到处于深度睡眠中还能如此警醒的人,不过作为水刃优秀的杀手,他很快就从惊讶中脱离出来,弯刀一挥,向秦望川砍去,速度之快,就连秦望川也是堪堪躲开。 “妈的!”秦望川骂了一句,扬手将桌上的茶盏掷了出去,茶水一滴都没漏,稳稳地跟随着茶杯,直到迎面撞上弯刀,才迸溅而出,冲掉了刀上还未干的鲜血。 秦望川冲他挑眉一笑,整个身子腾起,后退着撞开了房门,接着跃下楼梯,落在了大堂中央。 那杀手后退了几步,这看似随手一挥的杯盏,没想到却有如此力道,仿佛千斤玄铁一般。 他迅速从袖中摸出了一发焰火,扬手一挥,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题外话------ 我回来啦!如约而至,么么哒~(^з^)—☆ 第四十八章 没有逼格的侍卫 他迅速从袖中摸出了一发焰火,扬手一挥,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火红的烟雾如同烈火,蔓延了整个客栈,刹那间惊起了睡梦中的人。 方才还因为入夜而寂静的客栈,转眼间就被惊慌失措的客人们占据,秦望川不断躲避着尖叫奔逃的人,还顺手带起了几个梳着圆髻的幼童。 她大声喊:“不要着急,大家慢慢走!” 回应她的是一柄弯刀,那弯刀上淌着新鲜的血液,显得妖冶又有些诡异的美丽,再看他身后,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显然死去的妇人。 秦望川怒从心起,顺手挥起一根断掉的木棍,用力一挥,气愤的秦望川是很有力道的,那黑衣人还没等转过身来,身首便分了家,鲜血喷溅三尺,直达房梁。 周围的人都被这状况吓傻了,甚至有人双膝一软,爬都爬不起来,更有甚者,尿了裤子。 秦望川无暇再去顾忌太多,她奋力穿过人群,寻找着那主仆二人。 只听又是一声巨响,白色的烟雾带着硫磺的气味,又一次笼罩了客栈,秦望川暗道一声不好,脚下一动,腾空上了房梁,只在眨眼之间就涌进了更多的黑衣人,个个手中都拎着滴血弯刀。 在一处明显看出来是在激烈打斗的地方,秦望川看见了一套挥动着的绛紫披风,于是急冲而下,一把拉过了他护在身后,另一手掌掌风一挥,原本缠斗的几个黑衣人就通通飞了出去。 没有说话,她拉着身后的人破窗而出,一路奔逃,脚尖几乎不落地,而身后的人明显跟不上她的步伐,还在拼命拽她的衣袖。 最后秦望川实在不耐,手一挥将他按在了墙上,那人身子一颤,双手抓住她的胳膊,叫出声来。 这么一叫,秦望川才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没有面具,面庞清秀白净,还有些不知哪里来的红晕,这不是抹玉么? 他气愤地一把挣开她的手,一双眸子有些发红,大声叫道:“你快去找主子啊!若是主子什么闪失,我就杀了你!” 秦望川苦笑一下,想来是他换了男人的衣服,试图引开水刃,奈何自己没有看清,错救了人,这么说来,好像是自己的错。 然而,秦望川扭头看了一眼乌泱泱追上来的黑衣人,又看了看已经气喘吁吁地抹玉,皱了皱眉。 “你找死呢?” 抹玉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用力将她推开,大喊一声冲进了人群中,手起刀落,却没砍着。 秦望川扶额,那男人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个侍卫,一点逼格都没有,倒是衷心。 眼看着抹玉几乎是完全不敌,几次差点被抹了喉,原本已经踏出去的秦望川无奈之下,又缩回了腿。 她虽说天性冷漠,然而还是看不惯无辜之人在她面前死去,所以能救的人,还是要救的。轻叹一口气,她缓步走了过去,这时,抹玉身上已经有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几个人的弯刀同时向他挥来,抹玉眼睛一闭,手中长刀劈下,打算以死相博,谁知一个手臂伸出,又一次把他揽到了身后,只听得几声闷哼,待他再睁开眼后,面前就只剩下尸体血迹,和徐徐微风了。 恰巧秦望川扭过头来,月光勾勒出她完美的侧脸,每一个细节都像水墨描绘,朦胧,细腻。 抹玉眨了眨眼,又急忙推开她,气急败坏地说:“不是让你去找主子吗?你回来做什么!” 秦望川用鼻子吐了口气,翻了个白眼,无奈说:“只说让我护送,又没说护送谁,就你这三脚猫功夫,我若不来,你怕是死了几回了。” 抹玉一句话噎在喉咙里,被她顶得说不出来,只能干瞪眼。 秦望川也不逗他了,向一旁的岔路指了指,道:“那根路过去,有其他客栈,趁着没人发现,你且先躲着,我去找你主子。” 第四十九章 他的杀戮 然后,还没等抹玉反应过来,秦望川就一个纵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抹玉呆呆地看着秦望川远去的方向,片刻后,朝空气挥了挥拳头,然后气呼呼地朝着她指的路跑去。 话说秦望川,凉爽的夜风吹在她脸上,她才想起来,自己方才情急之下,竟然忘记了面具,真是失误。幸好看见她的是抹玉,而抹玉似乎并不认识秦二公子。 她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面具,牢牢地扣在了脸上。 待一路轻功疾走到了客栈,推开男人的房门,她后退了一步。 整个房间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满地都是残肢以及尸体,半干不干的血迹流淌在地上,让人直犯恶心。 秦望川走了进去,脚底下滑溜溜的,她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她不是没有杀过人,更不是没有见过杀人,只是如此残忍嗜血的方法,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秦望川杀人讲究干净利落,而此人似乎是采用了最为可怕的方式,想要放空所有尸体的血。 这该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秦望川摇了摇头,往里走去。 诡异的是,虽说四周肮脏不已,然而那张厢房角落的床铺却异常整洁,好像有人方才睡过一般,别说血迹了,连污渍都没有。 面对着床的窗子开着,晚风吹进来,冲淡了血腥气,让秦望川稍稍好受了一些。 环顾四周,除了这扇窗子,其他的都死死关着,再走近些,窗棱上散乱着横七竖八的脚印。 笑了笑,秦望川转身来到了与它相反的窗前,在窗棱上,有一道并不明显的痕迹,露出了里面的木头,像是用钝器敲击过一般。 秦望川想起了男人的那管笛子,然后没有犹豫,打开窗子跃了出去。 外面竟然是一片树林,杂乱的树枝和草叶摩擦着她的腿,秦望川大步走着,空气中除了植物的气息,还有着熟悉又刺鼻的香气。 路越走越深,植物也越来越密,秦望川眼尖地看见了几滴血迹,她心中一紧,又加快了速度。 另一边。 男人努力控制住自己身体的晕眩,每当快要晕倒时,就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在左臂上划一道,就这样坚持着不知走了多久。 前面突然出现了动静,他睁大眼睛,立在了原地,后背是一棵树,他紧紧靠着,大口喘气。 不出他所料,几个黑衣人手提弯刀。慢慢走了出来。 “你们还真是,不遗余力。”男人低声笑道。 领头的黑衣人握紧了弯刀,开口:“谁让你惹了主人,这世上胆敢招惹主人的,都只有死路一条。” 男人努力站住,不让他们看出来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平静道:“这世上胆敢招惹我的,也都是死路一条” 领头的黑衣人仰天笑了三声,嘲讽地看着男人。 “可惜,今日过后,招惹你的人就得在地狱等你让他死路一条了。” 话音刚落,几个黑衣人同时出手,而方才说话那人,武功明显比其他人高出很多,又正逢男人体力不支,所以几招下来,男人都是落于下风,身上大大小小多了不少伤痕。 又一次弯刀在眼前,男人的意识渐渐模糊,他脑海中浮现了一张清丽出尘的脸,看来,他还是逃不过命运。 就像几年前,他无法阻止她死去。 弯刀带起的风和尘土落在他露出的脸上,然而迎面而来的不是血腥气和死亡,而是一个温暖的身体,她用手臂揽住他的后背。带着他迅速离开原地。 男人吐出一口气,他果然没有信错人。 原本已经意识模糊的他因为这么一出,大脑又开始恢复清明,只是蛊毒仍在发作,所以浑身无力,只能半靠在秦望川身上。 秦望川察觉出了男人的不对劲,问道:“你怎样了?” 男人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旁边的一条路,示意她赶紧离开。 那黑衣人一刀扑空,又立即转过身,如离弦之箭一般极速而来,秦望川挑了挑眉,又一次躲开了,架起轻功,半搀着男人向一旁掠去。 第五十章 相救与相救 秦望川的轻功很好,哪怕是肩上架了一个人也不会拖慢速度,在树林中穿梭着,几乎成了一道残影。 后面的黑衣人穷追不舍,尤其是领头之人,轻功不在秦望川之下,虽说一直不能靠近她三米之内,但是至少一直紧紧跟随,寸步不离。 见追不上,那黑衣人索性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来一串焰火,秦望川见了,骂出了声。 “大爷的!” 话音刚落,一串闪着红光的火苗就窜上了天,一并发出爆裂的巨大声响。 更多的黑衣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显出身形,草丛中,树后面,甚至从天而降,团团围绕在了秦望川身边。 秦望川哭笑不得,她向后退了几步,让男人靠在树干上,她挡在他前面。 不愧是最大的杀手组织,准备如此齐全,这是硬拼不行,准备群攻啊! 秦望川向后扬了扬脖子,轻声问:“你还能站起来吗?” 男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挣扎着站住身子,半扶着树干,缓缓吐出一口气,说:“可以。” 秦望川点了点头,转身一挥手臂,看似不带任何力道的动作,却蕴含了磅礴的内力,数十个黑衣人急忙抬手遮挡,却仍是倒退了几步。 趁这机会,秦望川劈手从一个黑衣人身上抢过弯刀,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他后面,手起刀落,那人的脑袋就分了家,剩下的黑衣人先是面面相觑,后又一拥而上。 方才那领头的黑衣人没有上前,反而目不转睛地盯着秦望川看,面前这个少年招式诡异,内劲有力充足,每一出手都是必杀,他的这些手下,只能是找死的份。 真是失策,他打听到了那人蛊毒发作的日子,又趁着他身边无人可用,精心设计了这一次连环的刺杀,却不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少年武功高强,这次计划怕是又要泡汤了。 他瞥了一眼一旁默默观战的男人,却惊喜地发现他面色惨白,虽说身后靠着树,却俨然一副摇摇欲坠的姿态,他心一横,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可不会再来,大不了同归于尽,也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他突然出手,尽量隐藏身形,从树枝下俯身而过,男人虽说身体有恙,但察觉能力并没有减弱,很快就发现了有杀气靠近。 他身体无力,只能让自己快些倒在地上,躲过了致命一击,那黑衣人见一击不成,转而又是一刀砍来,男人只好在地上翻滚,连连躲避。 幸而秦望川很快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她冲过来扶起男人,转身迎面与黑衣人打斗。 这黑衣人是个不小的头领,武功自是不差,秦望川因为拖着个比她自己沉的多的人,动作不便,所以堪堪与他打了个平手。 这时更多的黑衣人涌近,秦望川一人难以抵众,渐渐落了下风。 这时,一柄不知从何而来的弯刀旋转着飞向她,秦望川此时已经被所有人团团围住,苦苦支撑,她眼角看见了那寒光,却无法躲开,也腾不出手,只能整个人向后仰去。 寒光带起血花,喷溅在一旁灰棕色的树干上。秦望川睁大眼睛,看了一眼男人手上的伤口,深可见骨。 方才是他伸出了手,替她挡开了这一刀。 秦望川原本做这些不过是为了感激那些银子,却没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刻,男人伤害自己来救她。 虽然这种相救,可能是处于其他目的,但对于秦望川来说,不管有什么目的,救了就是救了。 而在男人的心里,他并不比秦望川要冷静多少。方才那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做出的,他心中也是诧异的很。 剧痛袭来,他咬紧牙关,告诉自己,自己之所以救他,不过是因为若是他死了,那么自己也会没命。 于是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多说,秦望川则是沉默地转过身,右手钳住男人的肩膀,一用力,男人就被她背了起来。 秦望川用尽浑身内力,强大的罡风从她身上迸发,将未死的黑衣人全部打飞出去,趁着这个空子,她腾空而起,转眼消失了身影。 秦望川的轻功很稳,男人虽说受了伤,却也没有多大的不适,只是血流不止罢了。 但让他崩溃的是,他过去二十六年的人生,从未像如今这般丢人。 不仅被一群小喽啰打得落花流水,还要靠一个年龄比自己小了差不多十岁的少年来保护。 虽说这少年不是一般人,身上一丝稚气都无,甚至他的果敢和沉着都不输于自己。 这让他不禁怀疑,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从何而来。 秦望川完全没有考虑背上的人在想什么,因为她发现,下雨了,而如今他们慌不择路,进的是一片不小的山林。 ------题外话------ 男主身心干净的。 第五十一章 野外生活 一声惊雷后,豆大的雨滴开始砸下来,二人很快就湿透了,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秦望川今天才算是知道。 下雨很危险,夜晚下雨更危险,而在夜晚下雨时在荒郊野外,那就是要死的节奏了。 秦望川放低了身子,尽量踏在泥土上行走,以防被闪电劈成焦炭。男人手臂上的伤口浸了雨水,此时已经有些发炎,他悄悄用袖子盖住,没有出声。 一道又一道闪电劈开漆黑一片的夜空,成树杈状印在上面,又迅速消失,每一发光,秦望川才能看清脚下的路,雨水好像从天上泼下来一般,冲刷着泥土,草叶,和秦望川的脸。 整片天地都被雨雾笼罩,一草一木都好像鬼影一般舞动,让人有些心悸。 “喂,我们暂且找个山洞躲躲吧,如今这天气,怕是出不去了!”秦望川扯着嗓子喊道。 然而身后却并没有动静,秦望川急忙伸出手探到后面,用力拍了拍他,依旧没有回应。 这男人的身体也太过娇弱了些吧,只是这样就晕过去了?秦望川心里嘀咕,没办法,只能先找个地方躲雨了,剩下的等人醒来再说吧。 秦望川好不容易找了个比较大又干燥的山洞,洞中甚至还有一些干燥的柴火,以及打火石,应当是猎人的歇脚处。 她把男人放在地上,让他背靠着洞壁,自己则是生起了火,捣鼓了一阵,暖黄色的火苗柔柔地摇曳起来,洞中也暖和了些。 脱掉已经湿淋淋的外衣架在火上烤着,她这才走向了男人,此时他已经由靠着变成了躺着,没有被面具覆盖的肌肤苍白到透明,再靠近些,秦望川发现他在发抖。 犹豫了一阵,秦望川上前扶起了男人,果然,他身上冷得像块冰一样,一接触到他,秦望川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这时候,她是不是应该替他将湿透的衣服弄干?可一想到前些日子不慎看到他洗澡的画面,秦望川就又打了个寒颤。 不过经过这几次的经历,秦望川对扒男人衣服这件事情也已经看淡了,心中默念老子是男人,老子是男人,然后开始面不改色地解开他的衣服,到最后只剩了个中衣。 目光打量着他已经露出一半的胸膛,秦望川咂了咂嘴,肌肉线条流畅,皮肤白皙,除了几道狰狞的伤疤坏了风景,其他还是蛮好看的。 目光下滑到了手臂,秦望川神情严肃了起来,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如今已经微微泛白,外翻,一看便知是因为雨水的浸泡而发炎了。 她环顾四周,洞中除了干草以外空空荡荡,并没有可以治疗发炎的东西。 对于现代人来说,发个炎只要不是破伤风,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然而对于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若是伤口发炎,那就是危及生命的。 秦望川把男人扔在地上,然后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接这个活儿,当初哪怕是洗盘子都比这个差事要好,虽说她知道这运镖不会简单,但运一个物件和一个活人是不同的,而运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更是天壤之别。 而现在这个男人,也和个死人差不多。 秦望川手一扬,她那已经烤干的外衣就打着旋落在了男人身上,看了看他发白的嘴唇,秦望川叹了口气,用内力将男人的外衣烘干,又盖了上去。 最后再给他一脚,然后走进了大雨磅礴中。 翌日一早,男人就醒了过来,他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身子,手撑着地面,缓缓坐起,身上盖着的外衣滑落在地。 外面的大雨已经停了,空气清透,叽叽喳喳的鸟鸣和风吹树叶的翛翛声混合在一起,让人心中愉悦。 男人抚了抚额头,发现浑身清爽干燥,并不像淋过雨的样子,再看手臂,已经包扎了,甚至还敷上了消炎的草药。 他转过目光,少年就躺在山洞的另外一侧,头发散着却不乱,反而柔滑得像缎子一般,流泻在地上。他只穿一件灰色的里衣,露出半截手臂和腿。 那半截露出的手臂就像偷偷钻出叶片的嫩藕,吹弹可破,腿也有些纤细。 男人眨了眨眼,心想这个少年,也太过瘦弱了,不过当他站在他面前时,这种入睡时的瘦弱感,可从来没有出现过。 男人站起身来,走到秦望川身边。 第五十二章 独处山洞 男人站起身来,走到秦望川身边,他缓缓蹲了下来,把手放到了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没有动静。 按理来说,这个少年应当是很警醒的,如今怎么睡得这么沉?男人有些疑惑,又加大了力道,却依然没有动静。 他手上用力,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她的身体软绵绵的,靠在他臂弯里一动不动。 “秦杨?”男人叫了一声,这才发现她浑身滚烫,想来是昨夜寻找草药淋了雨,受了凉。 扭过头看了眼地上散落的外衣,他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未曾想这少年看起来冷漠,实则如此细腻。 再说秦望川,虽说有些发热,但对于她来说不过尔尔,只是懒得动而已,又因为昨晚打斗消耗了太多内力,她如今只想迷迷糊糊睡过去,对于这个男人,他既然没有恶意,也就由他去了。 这么想着,她又睡着了。 男人小心翼翼地环过她,将她抱起,原本以为少年身材高挑应当有些重量,没想到抱在怀中如此轻盈。 说实话,他这一生除了那人从未抱过别人,而且如今怀中还是个少年,这心情确实有些微妙。 把秦望川放到干草上,再用外衣裹好,他这才走出了山洞。 待秦望川睡饱了醒来后,一旁噼里啪啦的火堆上,正烤着一只兔子。烤肉的香喷喷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她伸了个懒腰,睡了这么久,确实是饿了。 一只修长又不失健硕的手臂伸过来,搀扶起她来,秦望川一惊,忙不迭地甩开了他。 “您别动,我自己来。”秦望川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然后麻溜地站起身来,几步就窜到了火堆旁边。 男人还有些愣怔,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这少年倒是恢复得很快,方才还弱不禁风一般,如今倒又生龙活虎起来。 这还是他头一次照顾别人,没想到被照顾的人还不领情。 那边秦望川已经撕下了一条腿,开始大快朵颐,焦香劲道的肉混迹在唇齿之间,让人心情大好。 男人走过去坐下,也撕了一些肉放进了嘴里。 “你的伤如何了?”秦望川问。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然后道:“无事了,昨夜多谢阁下,冒雨替我找草药。” 秦望川咬了一大口肉,口齿不清地说:“别谢,这钱是要另算的。”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他的笑声很好听,像是雪山脚下清朗的风,这一路男人大多沉默或是压低声音,如今这么一笑,着实让人恍惚。 秦望川眨了眨眼,继续吃肉。 两人沉默着吃完了一整只兔子,秦望川用手擦了擦嘴,心满意足地翘起腿,双手放在脖颈下,躺在了地上。 而男人则是沉稳地坐在那里,仿佛做的是家中的椅子。 最后秦望川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那蛊毒……”随即她又觉得不妥,又道,“算了,是在下唐突了。” 谁知道男人只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望着仍然熊熊燃烧的火,说:“是南方的蛊,这几年发作越来越频繁,轻则乏力,重则昏迷。” “所以,才找我来护送?” 男人抬眼看她,摇了摇头。“你的作用不在此,不过我敢担保,此次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秦望川挑了挑眉,表示并不信,然后站起身来,拿起一旁的外衣披上,大步走了出去。 男人没有说话,也随着她出了山洞。 第五十三章 沛城 天水城,一家小客栈中。 秦望川四仰八叉地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那小侍卫抹玉抱着男人的大腿哭得是稀里哗啦。 嘴里还哭号着:“主子,还好您没事啊,您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就自刎在这里啊!” 秦望川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扭过了头,男人则是丝毫不为所动,手中翻看着一幅手绘的地图。 片刻,他把地图扔给了秦望川,然而秦望川看了半晌,也没看懂这古代的地图是怎么个东南西北。 “这是我们的目的地,沛城。” “沛城?”秦望川重复了一遍,又看了看那地图,说是个城池也太过高估它了,左右不过四条道儿,还都不连着,除了个位数的房屋以外就是树林,看起来还颇为茂密。 顿时有种到乡村体验生活的感觉。 男人掰开抹玉的手,将他拎起来扔到一边,然后走出了门去。抹玉擦擦眼泪站起身来,后退了一步,却没想到直接撞到了秦望川的胸口。 他转过头来,正对上秦望川的眼睛,琉璃色的眸子仿佛透着光,带着一丝惊讶和三分平静。 抹玉嗷的一声蹦开,他恶狠狠地看着秦望川,厉声道:“让你护着主子,你怎么护的?害的主子受了伤,这笔账,我定和你算!” 秦望川眨了眨眼,只觉得面前这人凶也凶不起来,反到很好玩,于是笑道:“你怎么和我算?” 抹玉正支支吾吾着,就听到男人唤道:“抹玉。”他莫名感到身后一阵发凉,然后匆忙应了一声,飞一般跑了出去。 然而不知为何,心跳得很快,抹玉狠狠咬了咬牙,定是被那秦望川给气的! 又一次上了路,不过这次不再有任何的乔装打扮,除了二人脸上那时刻不摘的面具以外。 秦望川虽然被蒙在鼓里,不过她知道这定是男人的计划,也就懒得搭理,听话地穿了一身颇为骚气的红衣,一路上很是乍眼。 可如此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却丝毫不显女气,大概是身上的气质所致,反而多了一种风流之意,获得姑娘们的颦颦回首,甚至还有大胆的,将香囊赠之。 男人在一旁走着,身上气息凌冽,抹玉则是一身不满,跟在后面。 这一行人,也是颇为奇怪。 但秦望川想,可能男人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三人在天水招摇够了,就买了一辆宽敞的马车,出了天水城,一路向男人所说的沛城赶去。 这一路上很是平静,没有任何事故,就连那日想要将他们赶尽杀绝的水刃,也没有再出现。 这次秦望川有了些郊游的感觉,马车大而舒适,可能是经过设计,也不显颠簸,累了还可以躺在座位上小憩。醒了看看周边风景,南国风景确实比起北边要温婉许多,别有一番滋味。 总的来说,出奇的惬意。 难耐的是,男人似乎又开始了沉默是金的模式,一路上总共没说了十句话,倒是抹玉,天天找她的茬,却总是被她气得失语,有意思的很。 就这么晃晃悠悠的,三人到了传说中的沛城。 时间已是午时三刻,秦望川找了棵年岁久远,似个翠绿棚子一般的大树,爬上去坐着,给秦鹭写信。 信中没啥,也就是家长里短,报报平安,早在刚走的那天,秦望川就已经写信给秦鹭,用的是男人的信鸽。 说来这鸽子也颇为灵性,秦望川只拿着秦鹭的手帕在它面前晃了晃,它就能准确地找到人,不带丝毫偏差。 古代的飞鸽传书,自己也算见识了一回,秦望川这么想着,写完了最后一笔,将鸽子放飞出去。 底下抹玉扯着嗓子喊她:“你完事儿没有!完事儿了赶紧下来!” 秦望川挠挠头,听这说法儿,怎么好像她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她麻利地翻身跃下树干,动作无比潇洒帅气,再配上一身红衣,仿佛从天而降,然而抹玉看了,只是嗤鼻。 ------题外话------ 努力,小勿倚! 第五十四章 预言 秦望川走到坐得笔直的男人对面,问道:“安兄,接下来,我该如何?” 这几天的相处也不是没有收获,在男人那极少的话语中,秦望川至少知道了他姓安,名安柳。 虽然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但总比没有称呼要好。 安柳沉吟了一会儿,答道:“如此,我便也不瞒你了。” 原来他此次出门是要寻体内蛊毒的解药,三百年前的沛城,曾坐落着全世界最大的药庄,但是在一百年前,庄主乃同所有庄中的药师,学徒,一起消失了,后人寻找过千次,却无一人能寻得。 传说药庄一直隐藏在沛城中,不被世人发现,安柳为了找寻解药,曾多次前往,却一无所获。 直到几个月前,他才得知,庄主消失时曾留下一个预言,那是一幅刻在墙上的版画,画上两个身材高大的人,一同打开了隐藏的药庄。 讲到这里,安柳抬眼看向秦望川。 “预言说二人不识真面目,且武功对等,所以,我才选中了你。” 秦望川睁着眼睛,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这也,颇为扯淡了些。 “那么你如何得知,这画中的一个人,是你呢?” 男人轻笑一声,他招了招手,抹玉飞快地从怀里抽出了一块拓印的版画。 男人翻过背面,两个掌印出现在眼前,不过一个清晰,一个已经被刮毁了一半。 “这个完好的,”男人说着,将手掌放了上去,完美地贴合在一起,没有丝毫差错。 “靠。”秦望川说。 这也太过不可思议,秦望川眨巴眨巴眼,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另外一个掌印上,完全,看不出来。 因为另一个被毁坏得太厉害了,连大小都看不出。但秦望川却有种感觉,这个掌印,一定不是她。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别担心。”安柳好似看出了她的疑虑,道,“我不过是病急乱投医。” “若不是还有事未完成,我也并不在乎自己这条命。” 他说完,就站起身来,上了马车,秦望川看着他的背影,高大挺拔,却有些摒弃一切的意味,这个男人,好像经历过很多事情。 秦望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随之上了马车。 两个原本毫无干系的人,经过这次对话,好像彼此之间紧密了一些。有时候,人间的事情就是如此,生死之交不会让人彼此信任,而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让两个人敞开心扉。 从正午到傍晚,马车就一直围着沛城中心绕圈,一共四条路,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十次。 街边的房屋已经破败不堪,早已没有人居住,整个沛城就是一座空城,青苔和野草已经占领了这个地方,看来是已被废弃。 到后来,秦望川已经懒得往外看,就知道自己绕了几圈了。 不过看安柳那老神在在的样子,秦望川也不好多问。 就在这时,一阵轰鸣声响起,马车开始平地颠簸,大有拔地摇山之势,秦望川一惊,差点直接冲破马车飞出去,幸得安柳拉住了手,才堪堪站住。 她甩开他的手,跳下了马车。安柳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也随她下去。 就在刚才一刹之间,整个沛城已经改头换面,残恒断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青砖平地,以及正中一个拱起的如烟囱一样的东西。 “这便是入口。”安柳说。 他看了一眼秦望川,却发现后者正一脸平静地打量面前的一切,之前他带来的人,哪怕是提前讲清楚了,也会惊叹不已。 如此冷静的,也只有这少年了。 秦望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种事情,在现代很容易发生,见怪不怪。 倒是一旁的抹玉,吓了个半死,他此次也是第一次和主子前来,他到主子身边不久,能力不足,以往这种重要的事情,都是大哥在做,如今轮到了他,自然会被吓到。 第五十五章 妖孽 秦望川含笑看了他一眼,虽然半张脸有面具遮着,但她眉眼弯弯,眼中好似有水波潋滟,一看便知带着笑意。 抹玉愣了愣,然后绷直了身体,装出并没有害怕的样子,走上前一把推开了秦望川,领先走了进去。 确切的来说,是用跑的。 秦望川诧异地看了看安柳,只见他摇摇头,颇为无奈。 秦望川是一头雾水,突然之间,破空声响起,秦望川反应迅速,原地后仰下腰,躲过了一柄黑色长戟。 戟的主人比它慢了一步,待他接住长戟时,秦望川已经原地站定,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为什么这么看他?因为不是冤家不聚头啊!面前这披着黑斗篷的家伙,不就是那日趁她重伤,差点害的她一命呜呼的人吗? 秦望川这个人向来是有仇就报的,说时迟那时快,连安柳都没有反应过来,秦望川就奋袂而起,一掌劈向黑斗篷。 安柳看着出招猛烈,仿佛有些深仇大恨一般的秦望川,有些不解,而黑斗篷也同样不解。 不解的同时,也很震惊,虽说眼前之人戴着面具,但从身量来看,年龄并不大,这世间能在与他匹敌的人并不多,更何况一个少年。 “小兄弟,你身怀绝技,何必屈居人下,帮助他呢?”黑斗篷趁着打斗间隙,用变了调的声音说。 秦望川懒得回答,手一抖从袖中抽出了一把普通的铁剑,扬手而上,黑斗篷向后闪身躲开,调笑一般看了安柳一眼。 “你真是好本事,无论男女,都能为你意乱情迷。” 秦望川心道:“情你个鬼。” 下一秒,一套奇特的剑法使出,这是她用祖传古武剑法和现代击剑组合起来的,黑斗篷从未见过,有些惊讶,再加上方才说话走神,没有防备,被她一剑挑破了斗篷,露出了脸。 锋利的剑尖划过皮肤,留下一道血痕。 那张脸可以说是完美的,秦望川一度认为,如此可恶的人,应当长一张可恶的脸,然而并不是。 不同于司空临安的冷冽和司空徒的温润,他的脸可以说是妖孽了。面额如桃花,双眼成丹凤,这些形容女子的词语,放到他身上毫不违和。 黑斗篷用手擦去脸上的血,扬眉一笑,道:“你是第二个敢碰我脸的人。” 安柳走了过来,站在黑斗篷面前,黑眸冷冷地盯着他,寒意从他身上迸发。 二人就这么一直看着,秦望川站在旁边,一会儿看看安柳,一会儿看看黑斗篷。 不感受之间的气氛的话,怎么看,怎么像含情脉脉,秦望川想着,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地面又一次开始震动,秦望川转身看去,之前出现的入口在慢慢沉入地面。 “走!”安柳低声说,转眼间便化成一道残影,掠过秦望川身边,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秦望川只觉得身子一轻,再反应过来时,就已经随他进了入口。 身后的光渐渐消失,他们彻底沉入了地底。 “药庄?看来你还是没有放弃啊。”一个突兀的声音从秦望川身后响起,原来是那黑斗篷,也随他们进来了。 这速度,倒是够快。 “就是不知道,是为了谁。”似笑非笑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秦望川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转身一个回旋踢。 黑斗篷伸手挡了一下,却还是后退了几步,他骂了一句,但也没有再说话,应是开始观望四周的情形了。 第五十六章 坠入幻觉 此时他们所处的地方应是地下,一丝光源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秦望川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脚下的地砖,平整滑腻,是经过良好装修的。 正要抬脚向旁边挪挪,却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动,像是石块相碰,与此同时,冰凉的手又握住了她的手腕,向斜后方闪去,眼前骤然恢复光明。 瞳孔因为受不了光线的刺激而紧缩,秦望川闭上双眼,不再动作,任由安柳拉着她奔走。 要是搁以往,她是死也不会将自己的路交给旁人的。 墙壁上有暗扣细小的啪嗒声响起,冷箭从四面八方而来,秦望川虽然睁不开眼,但凭着耳朵也能判断出冷箭的位置。刚想转身躲开,就感觉一直拉着自己的手用力,将自己拽向了他的背后。 秦望川原地站住了,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被别人护着。她向来强大,她能保护所有想保护的人,她其实并不需要有人挡在她面前。 可如今这么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却让自己感受了一下被护着的感觉。 秦望川嘴角微微上翘,她睁开眼,默默地看着面前的背影,安柳对这些冷箭明显不看在眼中,只几次挥笛,就将它们纷纷打落一旁。 他偏过头,问道:“你可有事?”语气中不带感情。 秦望川摇摇头,她走到他身边,开始打量周围,她如今所处的位置好像是一个甬道,甬道两边用金架固定着一排夜明珠,个个圆润晶莹。 这世上竟然真的存在能自给光芒的夜明珠,秦望川咂了咂嘴,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原理。 她忽然想起其他两个人来,问道:“抹玉去何处了?” 安柳看也没看,答道:“不用管他。” 他左右打量了一番,然后判断了一个方向,径直向前走去,秦望川虽说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随他大步走。 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黑斗篷就出现在了那里,冷箭也如约而来,他挥袖挡开,判断了一下二人的气息,然后紧跟了上去。 秦望川和安柳一同站在一个巨大的房间中,四周暗金一片,是被打磨光滑的铜壁,就像是现代的镜子游戏。 “这是什么地方?”秦望川敲了敲墙壁,发出厚实的咚咚声,这声音出现不久。就像是被吞吃了一般,很快消失。 安柳也昂头打量着周围,眼神中有一丝惊讶。 “药庄之所以神秘,是因为每一次进来后,所面对的东西都不同。” 秦望川听了,一时失语,果然这种颇有怪力乱神感觉的建筑,只能存在于古代。 突然间,秦望川眼前一花,金色的墙壁消失,随后出现的是一个狭小幽暗的房间。 角落里蹲着两个孩童,一男一女,男孩儿看起来更为瘦小,身上的衣服都是短装,样式奇怪,但一看便知其有些年头了。女孩年龄明显大些,一张脸已经很有韵味。 安柳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若他没猜错,这便是秦杨的记忆了,只是这场景颇有些怪诞,从服饰到装潢,都与常人不同。 秦望川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惊慌,这种惊慌,自从十二岁那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老旧的木门嘎吱一声开了,微弱的光源漏了进来。墙角的两个孩子瑟缩在一起,互相抱紧。 可进来的男子明显没有任何同情,他踹开挡在前面的男孩,伸手去抓不停尖叫的女孩。孩子的力量怎么能对抗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结果毫无悬念。 被留下的男孩在浑身颤抖,安柳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神从惶恐无助变得凶狠犀利,没有一个孩子能有如此的目光。 安柳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似乎猜到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秦望川则步步后退,她感觉自己好像穿过了十几年的时空,又一次回到了那间屋子。 好像突然忘记了所有,面前只剩遍地残骸,以及四处喷溅的血迹,她感觉浑身滑腻,低头看去,被自己的双手吓得惊叫起来。 ------题外话------ 宝宝明天就1p啦,求支持哦~ 第五十七章 抱了(pk求收) 面前的尸体堆积如山,都是平日里欺辱她们的人,此刻嚣张不再。 秦望川内心充斥着报仇雪恨的快意,恐惧和快感轮番攻击着她,那些人一个个挣扎着,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她看,最后变得悄无声息。 一双双翻白的眼睛睁着,秦望川终于崩溃了,她极速地向后退去,身后撞到了什么,她转身一看,是一张已经焦黑,看不出面容的脸。 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寒意彻底侵袭了她,秦望川蹲在地上,开始哭泣,尖叫,这一刻,她不是几年后的秦家家主,也不是秦二公子,她只是秦望川,那个弱小又沾满血腥的秦望川。 安柳被她的叫声唤回了神,他收回一直盯着墙壁看的目光,这才发现秦望川的失常。他急忙跑过去,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出什么事了?” 此时的秦望川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冷静淡然,而是犹如疯癫一般,眼泪如泉涌,甚至划过紧贴着面颊的面具,滴在衣襟上,沾湿了艳红色的布料。 她拼命地想要推开安柳,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安柳彻底知道了,定是这间屋子有什么机关,让少年陷入了回忆,才会有如此行为。只是该是怎样的回忆,才能将一个意志强大的人逼成这样。安柳想着,心中竟然有一丝波动,似乎是有些心疼。 不过下一秒,他就收回了不该有的感情,冷硬起来,用力拍拍秦望川的肩膀。 “醒醒,秦杨。” 秦望川完全没有听到,她还沉浸在回忆中走不出来,几乎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双手环膝,看起来异常得脆弱。 安柳动作顿了顿,他松开手,环顾四周,挥掌凝气劈下,打在墙壁上却反弹回来,他灵敏地向后闪身,另一只手顺便把秦望川也捞了过来。 这铜墙,应是弄不开的。 他低下头,看了秦望川一眼,发现她双眼紧闭,挣扎的幅度也在减小,已经有些昏迷的前兆了,方才知道这屋子不止有让人陷入幻觉的功效。 他心中不由得也急躁起来,他有预感,若是今日秦望川睡在这里,那么她这辈子也别想醒来了。 “秦杨!”他加大了声音,音波回荡在屋中,震得人头脑发晕。眼看着没动静,就连他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忽略掉内心的慌乱,安柳突然想起了临走时,自己从盒子中取出来的那颗药丸。 那颗她留给他的,救命的药丸。 没有多想,他从怀中取出,喂给了已经几乎失去生命力的,靠在他怀中的秦望川。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将一颗如此珍贵的药喂给一个大概这辈子不会再见的人,也并不想知道。 或许是这个少年曾为他冒雨寻药,也或许是因为,少年身上有种特殊的力量,虽然他时而冰冷,时而不羁,但这种力量没有片刻从他身上消失,他好像总能有办法保护所有的人,又好像,他总想保护一些人。 他并不知道这药管不管用,只能孤注一掷了。他盘腿坐下,将秦望川放平,开始运功,不一会儿,又将秦望川扶起来,让她靠着自己。 屋子中一片和谐。 而秦望川,她的世界正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十二岁那年的场景,她一遍一遍瑟缩,又一遍一遍双手沾满鲜血。 并不是她的意志力出了问题,而是她如今已经忘记了一切,回到了多年前。那时的恐惧被放大了几十倍,蚕食着她的精神。 而潜意识中,她依旧记得自己的身份,但是那一部分意识已经被深深隐藏,没有外界的指引,很难走出来。 其实秦望川和安柳都不知道,这是药庄最为致命的药物,它的出现比药庄的出现还要早千百年。 且这千百年来,无一人能够走出,大多数人都是在极度的恐惧或者悲伤中死去。 无边的血腥中,秦望川突然有了那么一秒的清醒,一股神秘的味道不知从何而来,像是淡淡的草药香。 就是这一刻的清醒,秦望川望着熟悉的场景,心中浮现出厌恶,或许在从前她是怕的,甚至因此噩梦连连,但是现在只有厌恶。 安柳忽然发现靠在他肩上的秦望川开始动弹了,他迅速从原地站起,双手扶着她的肩头,看着她艰难地站起身来。 秦望川血红着一双眼睛,她看了安柳一眼,然后用力将他推开,强大磅礴的气流从她身上迸发,似乎要冲破这方天地。 安柳睁大了眼睛,她这是要爆体而亡! 气流吹起来她的头发,红色的衣袍在她身后翻飞飏动,一袭水袖被撕裂,如红花灼灼,开于半空。 秦望川不是鲁莽的人,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若是听之任之,便会永远深陷其中,必死无疑。她秦望川是死过一次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怕死,只是她不会让旁人掌控自己的生死,永远不会。 她让内力源源不断地贯穿自己的每一寸经络,这过程缓慢又痛苦,秦望川咬牙忍着,痛到浑身都在颤抖。 安柳被气流拍到了墙壁上,他睁大眼睛看着她,下意识地双臂一挥,冲上前去,在秦望川要爆体的前一秒,将她拥入了怀中。 秦望川只觉得自己被一个高大有力的身体抱住,那一刻,不再有经络碎裂的疼痛,眼前若有若无的血色也消失不见,余下的唯有突然间浓烈起来的草药香气,混着她曾无比嫌弃的花香。 半空中,两个人的身体都涌动着源源不断的内力,两股内力都想把对方压制下去,一时间僵持住。 四周的铜墙铁壁终于承受不住,开始出现了裂纹。 秦望川渐渐放松了身体,内力也慢慢收回,到最后,只剩下安柳抱着她,两人慢慢落了地。 奇迹般的,方才那些幻觉突然之间全部消失了,秦望川眼中清明起来,只是意识还有些混沌,她眨了眨眼,挤掉了眼角残留的一滴眼泪。 琉璃色的眸子因为泪水的滴落而变得清透起来,安柳心中一惊,松开了手,甚至因为动作完成的比较仓促,秦望川几乎是被推出去的。 等臀部着地后,秦望川才彻底清醒过来。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屋子,一些百年前的药,竟然能将她秦望川逼到这个地步,幸好是有惊无险,不然她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那些记忆原本是她深藏于心,没有人知道能狂妄到上天入地的秦家家主,曾经那样的害怕过。没想到这次,竟是被人看了个全,她不禁有些郁闷。 “你还好吗?”安柳喘了口气,问道。 秦望川嘿嘿一笑,动了动胳膊,又试了试内力,发现没有什么不妥,于是点了点头。 她方才虽然想要自我了结,但好在时间及时,并没有伤及根本,所以如今还算好。 安柳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开始打量四周,想找到出去的出口。而秦望川眼尖地看到,他没有被面具遮着的耳朵,竟然通红一片。 秦望川有些纳闷,难不成是内力使用过度?这么想了想,她心中又有了一丝感激。 安柳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铜镜上轻轻摩挲,发现因为方才的一场内力的较量,本来顽固的这里已经有了裂缝,于是向秦望川挥手示意。 秦望川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将手放在另一面墙壁上,两人同时用力,只听怦的一声,然后就是金属撞击的巨大而又嘈杂的声响,整座铜屋应声而塌。 纷扬的尘土在透过的光线中很是明显,秦望川惊讶地发现,原来这所谓的铜墙铁壁,也不过只有一面,剩下的只是一层铜镜罢了。 这屋子设计的可以说是非常巧妙,镜面的世界本身就可以造成人的紧张情绪,再加上一些特殊的技巧,几乎能确保里面的人无论怎么攻击,都是对着那面真正的铜墙。 再加上致命的药物,这里就真的如同地狱一般了。 幸好秦望川意志坚定,且安柳给她服了灵药,这才能从幻觉中走出来。 安柳观察了一番,然后挑了一条路走,秦望川跟在他后面,闷着头走了一段后,安柳突然出声道:“那是你幼时之事?” ------题外话------ 宝贝们,勿倚今天pk呢,求各位宝宝收藏一下啦~今天更的肥了许多哈哈,我就不分章加更了,也不算多其实…原谅我… 最后卖个萌~ 第五十八章 找解药 秦望川脚步停了停,然后有些沉闷地嗯了一声。 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涌上心头,那回忆中的小孩无助的样子,像极了他的当初。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若有所思,是抹玉,他一边叫着主子,一边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衣衫有些残破凌乱,像极了刚从荆棘丛中爬出来。 他冲上来想抱住安柳的腿,没想到扑了个空,差点一头撞在了墙上,亏的秦望川伸手捞了他一把,这才免得他撞歪鼻子。 抹玉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拍了拍身上的灰,他嫌弃地甩开秦望川的手,还瞪了她一眼,然后忙不迭地跑到安柳身边,左左右右看了个遍。 “主子,你可有受伤?” 安柳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凭着记忆找了一个较为狭小的甬道,带头走了进去,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失力,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因为方才耗费了太多内力,再加上蛊毒越来越深入,若不能及时找到解药,等待他的将是死亡。 看着安柳步伐开始急促,秦望川知道他有些急迫,也就快步跟上。 一路上,三人无言。只有脚步声回荡在空洞的甬道中。 走了不知多久,安柳终于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对秦望川说:“到了。” 秦望川向他身后看去,只见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嵌在墙中,这里应当就是入口了,也就是说,他们这么多天的跋涉,总算到了尽头,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能不能打开进去药庄的路了。 这时秦王川突然发现,一直稳稳站着的安柳开始有些摇晃,他皱眉扶住一旁的墙壁,狠狠地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 是蛊毒。 抹玉惊慌地冲上前去,却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办,最后秦望川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推开抹玉,将安柳的手臂放在自己肩上,将他支撑起来。 “你还能撑多久?”秦望川问道。 安柳尽力逼退即将昏厥的感觉,指了指洞口,秦望川会意,搀扶着他往里走。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秦望川的身后,长戟带起风,扬起了她的头发,秦望川灵敏地转了个身,躲开了只差一点就可以划断她喉管的长戟。 黑斗篷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张妖冶的脸笑得很是开怀。 他看了看已经意识模糊的安柳,笑得更是大声,“司空临安,你终于有了今日!” 犹如一声惊雷,秦望川算是被他劈了个外焦里嫩。 数日以来一直护送的男人,竟然就是司空临安?那个京城人见人怕,高高在上的嗜血王爷? “小兄弟,我看你功夫不错,何必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若是为了银子,那你想要多少我给你便是,若是为了别的,你也大可提出来,我定会一一满足。”黑斗篷勾唇笑着,看起来很是明媚,可能是因为面貌的原因,看起来颇有些让人愉悦。 然而秦望川还沉浸在震惊中,对于他故意摆出的笑容,丝毫没有在意。 伸出手,摘下了男人脸上的面具,光滑莹润的皮肤露了出来,谪仙一般但又棱角分明的脸庞,这不是司空临安是谁? 一旁的抹玉见她拉开了主子的面具,怒而跃起,大声叫道:“秦杨!你做什么!” “闭嘴。”秦望川冷冷道。 其实这一路上秦望川都有意收敛气息,所以看起来不如从前那样不可靠近,可如今她浑身凌冽,整个人的气质骤然发生了变化。抹玉还想说话,却不知为何,心中狂跳不止,发不出声来。 这样的秦望川,与之前大有不同。 “呦。”黑斗篷咂了咂嘴,看了看秦望川,又看了看司空临安,“怎么,莫不是被他的美貌迷惑了?” 秦望川懒得废话,伸手从墙上摸下一把碎掉的砖,扬手扔向了他,随后揽住司空临安,迅速向后推去,一气呵成,进了洞中。 黑斗篷挡开那些砖块,邪魅一笑,也闪身跟了进去。 洞中是另一番天地,一个几丈高的灰色的巨石横贯在中间,四周干干净净,没有别的建筑,只在墙角有几副干瘪的骨架,秦望川猜想,也是找药而不得的人,干脆死在了这里。 “看见了吗,那些人,就是你的下场。”黑斗篷也出现在巨石边,用叹气一般的口气说道,尽是惋惜之意,但在秦望川听来,却满是嘲讽。 他伸出手摸了摸巨石,转过身来冲着秦望川咧了咧嘴,摊手道:“不过是花钱雇来的,你何必呢?年纪轻轻在这里丧命,多不值。” 秦望川失笑,她偏头看着他,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你以为就凭你,能让我丧命吗?” “就凭我?”黑斗篷瘪着嘴摇了摇头,“不不不。”他掏出了一块木牌,在秦望川眼前晃了晃,那块木牌上,刻着一个水滴。 秦望川只觉得很熟悉,恍然间想了起来,那次秦鹭和徐清受刺后,她捡到的那块木牌,与这个一模一样。 那么韦弦她们,怎么能联络到江湖上的杀手呢?秦望川想不出来就不再想了,此事先放着,如今人命重要。 记着司空临安说过,只需要两个人的掌印便可开启药庄,于是在与黑斗篷对话的同时,她用余光寻找着可以启动机关的地方。 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靠近了黑斗篷,然而因为功力尚浅,还没走几步就被他的掌风掀飞了,秦望川眼疾手快地上前用一只手拉住了他,然后推向一边。 “去找机关。” 说完,还没等抹玉回话,她就消失在了原地,与黑斗篷交起手来,两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一时间竟看不到身形,只能听风声呼啸,方知其战况激烈。 黑斗篷约战越有兴致,这世上能与他匹敌的人不多,除了司空临安那个病秧子,就是一些隐居山林的前辈,如今恰逢敌手,若不是此时杀掉司空临安更为重要,他倒真想打他几个时辰。 而秦望川却只想尽早结束,于是一招一式更加咄咄逼人,竟把黑斗篷逼得节节后退。 黑斗篷眼中甚至有些发光,如此优秀的少年,真想据为己用,若不能为他所有,也不能去助力别人。 二人各怀心思,而抹玉却围着巨石转了几个圈,也没找到所谓的机关,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黑斗篷突然躲开秦望川的一掌,抽身后退,脸上的表情很阴险,且是那种明晃晃的阴险。 ------题外话------ 哈哈哈,明天多更多更多更~ 说到做到! 第五十九章 解药 秦望川升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几十个黑衣人从门外涌了进来,不要命似的朝她冲来,那叫一个前赴后继,几乎是踩着同伴的尸体在冲锋。 这药庄明明如此难进,他们是如何进来的?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黑斗篷语气中带了一丝得意扬扬,道:“水刃作为最大的杀手阁,自然有它的过人之处。小兄弟,你还是年龄太小,见识浅陋。” 秦望川不想搭理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剑,其实在平时她并不用武器,在现代也不过一把匕首,就这把剑,还是在路边随便买的,以备不时之需。 这边秦望川像砍萝卜一般砍着人,那边黑斗篷优哉游哉地走到了司空临安身边,俯视着他,神情很是愉悦。 “司空临安,你终于要死了。” “费尽心思,让一个男人穿上和她相似的衣服引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看到你是如何蛊毒发作,惨死在这里吗?我看你定是下了战场,生活安乐到傻了吧?” 秦望川心中一凌,什么叫穿上与她相似的衣服? 黑斗篷像是在踢什么物件一样踢了踢司空临安,然后转过身来对秦望川说:“你虽然是个男儿,但身形与她确实很像,尤其是穿上她爱穿的红衣,从背影来看完全是一人。就是我,第一眼也差点将你认错,只是不知道这面具底下是一张怎样的脸呢。” 秦望川虽说身子不如男儿魁梧,但却比一般的女子要高大,他们口中说的女子,莫非也是如她一般女扮男装?虽说秦望川只想拿钱,他们之间的事情并不想关心,但如此这般却依旧觉着有点糟心。 总被人说像另外一个不知名的女子,心中是很厌烦的。 但当然黑斗篷认为,她秦望川之所以厌烦,是因为被说像一个女人。 秦望川手中用力一挥剑,只见寒光一闪,面前的数人就转着圈飞了出去。她腾空而起,依次踩着他们的脑袋,跃到了黑斗篷的身边。果然,反派就是废话多,她都已经被缠住这么久了,也没见他向司空临安动手。 一剑向他劈去,黑斗篷从后背挥出长戟,两件兵器相遇,她的铁剑瞬间败北,几乎拦腰断掉。暗骂了一声,秦望川丢掉铁剑,空手接住了他的长戟,两人对峙了起来,都在暗中用力。 恰在这时,方才剩余的黑衣人又一窝蜂涌了上来,秦望川腾不开手,只能飞起一脚,踹飞了大多数的人,但还是在身上留下了几道伤口。一时间,形成了多人对峙的局面,眼看着那边司空临安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秦望川不禁焦急起来。 这么一急,她身上有多了几道伤痕,最严重的一处伤在腰上,几乎深可见骨。 “小兄弟,若是实在坚持不住,就认输了吧,从今以后为我做事怎样?”黑斗篷似笑非笑地说,一双凤目盯着秦望川,他确实对这个少年很有兴趣,能够与他战斗这么久的人,也只能为他所用。 秦望川几乎要笑出声来,她秦望川,怎可为他人卖命,还想要她为他所用?简直可笑。 她双唇轻启,只吐出几个字:“你丫做梦呢?” 黑斗篷听了,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眸子眯了眯,道:“既然如此,你就和他一起下地狱吧。” 说罢,长戟突然脱手,从另一边挥了过来,秦望川连忙跃起躲开。突然间,地动山摇,大量的碎石块从头顶坠落,黑斗篷也一惊,本能地离开了原地。秦望川则是闪身到了司空临安身边,在巨石要将他砸成肉饼前的瞬间,把他抱了起来,离开了原地。 “怎么回事?”秦望川大声朝抹玉的方向喊,因为轰隆隆的声音太大,她自己都听不清自己的话。抹玉一边抱着脑袋一边向她跑来,待看到自家主子竟被她打横抱着,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非常精彩了。 “你你你,放肆!”他自己说着说着,莫名其妙脸红了,秦望川没有注意到,只是看了一眼他,然后抬了抬手,意思是你抱啊。 抹玉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望川撞开了他,又躲过了一块掉落的石头,那边黑斗篷他们也是自顾不暇,没空再来骚扰她了。 “你是否动了什么机关。看这样子,这里怕是要自毁了。”秦望川很是冷静的说,这种情况她在现代遇到过不少,并不觉得有多慌乱,而如今最要紧的事,就是替司空临安找到解药。 秦望川快速地在四周摸索着,心中把司空临安骂了几千遍,晕之前怎么不告诉她那机关在哪呢,就这么找要找到什么时候去?气得她一拍墙,可能是用的力道有些大,一整块墙皮掉了下来。 秦望川正要批评一下这破地方的做工,突然发现,在掉落墙皮的地方竟然有两块凹陷,正是两个掌印,应该是之前来的人怕被别人发现,特意封上的。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秦望川让抹玉扶着司空临安将手放上去,然而正当她伸手时,黑斗篷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硬是与秦望川缠斗到了一处。 “似兄台这般狗皮膏药一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秦望川出言讥讽,手中动作却越来越快,一旁的抹玉几乎都看不清她的招式。 趁着黑斗篷躲闪的空档,秦望川向后一退,伸出了手,却没想到黑斗篷早就料想到了她要做什么,上前挡开了她,一不小心,自己的手贴合了进去。 电光火石间,秦望川眼疾手快地拉开了抹玉和司空临安,在他们原来站的位置骤然出现了一个洞口,然而这还没有完,那洞口变得越来越大,无数地面破裂而成的碎石顺着洞口滑落下去,却没有一丝声响,从此可得,这洞口该有多么的深。 眼看着整个地面塌陷了下去,秦望川别无他法,只能闭上眼,拉着司空临安跃进了洞中。 坠落的感觉并不美好,无数的石块纷纷砸在他们身上,秦望川方才身上又受了伤,所以此时几乎是强行忍痛,有些伤口的血是止不住的,这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 在快要落地的时候,秦望川向地面打出一掌,稍微减缓了一些撞击,却还是摔得够呛,司空临安也好不到哪里去,虽说是皮外伤,那也是满身的疮痍。 在地上躺了一会,她才有力气爬起来,环顾四周,没有其他的人与他们一起落下,抹玉和黑斗篷都不见了踪影。 她此刻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地窖一般的地方,但堆的东西是一些瓶瓶罐罐,秦望川挨个打开来看了,发现都是一些珍奇的药品,但应当并不是解毒之药,但她还是装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她又结结实实地踢了司空临安一脚,却因为身上的伤,好半天没直起腰来。 “我真是疯了,就因为你救了我几次,就这么帮你!”她骂了一句,终于支持不住坐在了地上。身上受的伤,再加上之前经脉受损,如今的她已经是强弩之末。 摸了摸司空临安的脉搏,她叹了一口气,从旁边随便拿了一个看起来最奢华的金瓶子,倒出了里面仅有的一颗药丸,塞进了他嘴里。 吃了总比不吃好,就算是毒药,死前挣扎一下也比什么都不知道地死去要好得多。 第六十章 回京 时间在流逝,而司空临安越发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丝毫动静。秦望川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头脑时而糊涂,时而清醒,到最后,她实在支持不住了,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被阳光晃的,刺眼的大太阳在她眼前摇摆着,秦望川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关灯,就又睡了过去。没办法,她消耗了太多内力,不睡觉是补不回来的。 隐隐约约听到有个低沉的声音道:“不许放肆。”然后她被人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刺眼的光线就消失了,耳边只余马蹄的哒哒声。 这一觉很是绵长,秦望川几乎一道无梦,如同入定了一般,待她再醒过来之时,只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柔软的锦被搭在身上,安神的檀香幽幽地飘进她的鼻子,很舒服。 秦望川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先入眼的是一管笛,然后是笛的主人,正一只手撑着太阳穴,双目微合,黑的发,红的唇,眉眼如画,恍若谪仙。 秦望川刚将脚放到地上,司空临安就睁开了眼睛,朝她这里看来。秦望川看他那眼神颇为不对劲,忙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幸好,还没被人动过。 司空临安开口道:“你这一觉真是长久,直睡到了京城。” 京城?秦望川吃了一惊,她不过入眠醒来,就回了京城?哪怕是废了再多内力,也不会如此嗜睡啊。 司空临安神色有些窘迫,他岔开话题道:“这一路多亏你了。我也未曾料到自己的蛊毒会这么频繁地发作。”他是不会说出,其实秦望川睡了这么久的罪魁祸首,是那颗他塞给她的药。 顿了顿,司空临安接着说:“你身上受了不少伤,如今都替你医治过,记得要及时换药。” 幸好秦望川上半身裹得严实,且伤大部分在手臂和腰处,要是换药时被看出是个女子,那就麻烦大了。 秦望川点点头,二人间的气氛一时间又有些尴尬,秦望川神色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后说:“那好,既然这次任务完成了,我还有家人等我,便告辞了。” 司空临安嗯了一声,然后又叫住她,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木制的印章递给她。 秦望川接了过来,翻过来看了看,发现上面刻的是一丛修竹,栩栩如生,仿佛还能看到风吹过叶子的摇动。 “怎么说我们也算有缘一场,这是我亲手所刻,你权当留个纪念吧。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大可来王府找我,到时凭这个就可。” 秦望川微笑了一下,然后轻声道:“告辞。”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司空临安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不知怎的,心中涌出一阵难以名状的感觉,不知是遗憾还是什么。确实,人生能遇到这样的朋友本就是难事,而要想长久,更是难上加难。 只愿有缘再见,天涯相思。 还没等踏出正门,秦望川就被一人堵在了角落里,是抹玉,此时他面上涂了药膏,贴了白色的布,看起来颇为滑稽,应当是那日受了伤还未好全。 见秦望川嘴角有笑意,他有些窘迫地摸了摸脸,然后狠狠地冲她翻了个白眼,用力地将手中抱着的箱子扔到了她怀里。 “这是主子给你的。”他颇为不耐烦地说,然后一脸嫌弃地看了看她,道:“你终于要走了?” “没错。如你所愿。” 抹玉闷闷地哦了一声,然后开始着手把她往外推。“要走就麻利点,以后都不要再出现了。” 秦望川让他推推搡搡推出了门外,还没等站稳,大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差点撞到她的鼻子。秦望川后退了一步,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打见面开始,这孩子就一直对自己很是不满,也不知是哪里惹到了他。 摇摇头,秦望川向秦府走去,这么久没有见秦鹭和徐清,也不知道她们怎样了。 在这之前,她先寻了家客栈将身上的衣服换掉,摘掉面具,又收拾了一下,避免一切可以让秦鹭唠叨的东西。只觉得走了数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恍若隔年。 秦府的门前依旧像往常一样,两个家丁在门口打盹,看见她来了,都惊直了腰,毕竟从那日起,原本的庶子秦望川如今已经成为了嫡子,且确实是秦霄的亲生儿子。 这地位,一下就升高了些,至少在他们这些下人的眼中。 见他们突然之间站的笔直,秦望川挑了挑眉,然后大步走了进去,平时受冷遇惯了,还颇有些不习惯。 方才进了门,就迎面撞上了正准备出门的秦鹭,虽然身份发生了变化,但她还是一身素衣,看起来很是娴静,身后跟着雪儿,看雪儿手中提着的袋子,就知道她们是想去买东西。 秦鹭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哪怕是秦望川躲得快,也还是一头撞了上去,要不是秦望川拉住了她的胳膊,就栽倒在地上了。 “二公子?”雪儿惊道。 秦鹭急忙抬头来看,见果真是秦望川,双眼蹭的一下就亮了,扑上来抓住她的手臂,然后一拳抡了上去。 虽说秦鹭粉拳打在身上着实没什么感觉,但秦望川还是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调笑道:“怎的几天不见,姐姐就变得生猛起来?” 秦鹭一双凤目湿漉漉地盯着她,怒道:“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多天都不回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不过说出去一趟,结果出去了就没了人影,果真是男儿大了不中留,你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追着人家去了?” 听完她不带喘气地说完,秦王川有些傻眼,片刻后才声音微弱地说了:“姐,我是女子……” 秦鹭听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题外话------ 推荐好友九韶正在pk的文文,双洁双强1v1。《锦凤吟之将女归来》/九韶。 十六年的青梅竹马,却被一场深藏的阴谋所搅乱。 谁说商女低贱不敌贵府千金?她学得一身绝世武功,心中自有平山丘壑。 想要纳她密友为妾?打你个鼻青脸肿亲娘不认。 雇人屠她傅府全家?率兵归来送你个抄家灭户。 高贵冷艳觊觎她男票?阴得你浮华落尽跪地求饶。 囚她困她逼她依附?风水偏偏轮流转,今晚送你入地狱。 斗皇子,虐朝臣,两双素手共搅郢都风云。 可当储位已定,皇权稳固,她却得知一切不过是一场无情的利用与背叛。 于是她离郢都,杀国敌,战沙场,用一腔殷殷热血,掩下心底彻骨的悲凉。 朝局变幻,皇权更替,逐鹿天下。 且看一代将女热血归来,舞弄朝局,搅三国风云! 第六十一章 回府 秦鹭面颊有些红润,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向府中走去,秦望川摸摸脑袋,冲上去走她身旁,一路撒娇做鬼脸,这才在快到花园时,让她眼中有了点笑意。 雪儿在后面跟着,一边偷笑,一边想着,二公子真是个极温柔极有耐心的人,若是有人能嫁与他,那真是何其幸运。 见秦鹭面色缓和了,秦望川才问道:“这几日我不在,府中的情况如何了?” 从秦鹭的叙述中,秦望川大致知道了所有事。 首先,徐清自缢成功,光荣赴死。秦安桐悲愤之下上奏驻守边疆,在几天前已经出发,府中如今只剩下秦斐和秦如醉两人。 其次,秦霄悔恨不已,据说用了各种办法挽回徐清,执着地像初恋的小伙一般,如今也颇有成效。虽然秦望川对这种情况并不是很满意,但是以徐清的性格以及古代女子的普遍思想,这种结局也是理所当然,只要他们幸福,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京中有关秦家的谈资更是漫如潮水。据说茶楼中说书的足足开了好几个夜场,听客还依旧络绎不绝,到最后秦望川也被讲了进去,好好地分析了一下她的断袖之因,什么从小冷落,无人教导,缺少父爱等等。 当然,这段不是秦鹭讲出来的,而是她自己在客栈听到的,听得她都以为自己真的是个可怜的断袖了。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来到了花园的正中央。秦鹭也渐渐开心起来,开始纠结秦望川是不是瘦了,是否受了伤。这时,两个人从花园那头走了过来,见到秦望川后站住了脚步。 两人虽然依旧青春貌美,却多了一些倦容,正是秦斐和秦如醉。气氛一时有些紧张,秦斐的眼神中的恨意很是浓烈,就仿佛秦望川才是导致她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虽说从某个方面确实如此,然而,她们实是罪有应得。 所以对秦斐的仇视,秦望川也很是无奈。 “秦望川,我发誓,你会得到报应的。”秦斐说道。 秦望川差点气笑了,她背着手,踱步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慢慢说:“那你可能不知道,如今就是你的报应。做人得有点自知之明,到底是谁该遭报应,麻烦心里搞搞清楚。” 秦斐后退了一步,死死地盯着她,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然而秦望川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回头拉上秦鹭从她们身边走过去。仿佛路过的是一堆垃圾一样。 秦斐心中气的要命,发疯一样冲路边的花儿踩了好几脚,却被秦如醉拉住了,她怒极,竟是朝秦如醉脸上给了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响起,秦如醉一手摸着脸,惊愕而又难以置信地看向秦斐。 “怎么,你还拿我当姐姐吗?是不是我成了庶女,连你也不拿我当回事了!”秦斐尖声道,脸都激动地变了形,看上去与那个京中第一美人截然不同。 后面的动静,秦望川听得一清二楚,她摇摇头,这女人怕是要疯了。秦鹭回头看了一眼,拉住了秦望川的袖子。 秦望川笑出了声,道:“姐,她已经蹦哒不了多久了。况且还有我在呢,没事的。” 秦鹭又瞪了她一眼,然后顾自朝前袅袅走去,雪儿噗嗤笑了一声,忙快步跟上。 由于徐清不愿意搬走,于是秦霄也在某一天晚上抱着被子枕头搬来了小院,所以院子一夜之间就变得很挤。待秦望川接受了徐清泪水的洗礼后想要回房时,才发现自己的房间经过了彻底的改造,成了秦霄专用的书房。 于是秦望川被赶到了另外一个院子,很是凄凉。好不容易收拾好,她才精疲力尽地躺到了床上,沉沉睡去。 入了夜,在京中另一个地方,身材修长的男人站在水榭上,望着星空,久久没有动静。 片刻后,一个黑衣的男子慢慢走来,恭敬地行了一礼,道:“主子,已经子时了,您身子刚好,还是休息一下。” 司空临安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如今活着活着,便不知自己为何而活了。战神又如何,除了让自己手上沾满血腥,就连莺儿的仇都报不了。” 那侍卫低头说:“主子,报仇之事,时间还多的是。您如今身体已好,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司空临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转而问道:“让你查那个少年,如何了?” “是属下办事不利,那个叫秦杨的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任何踪迹。”侍卫有些羞愧地说。 “无事,那样的人,也不是想找便能找到的。”司空临安叹了口气,转身走入夜色中。 那侍卫转身看着他远去,也摇了摇头,自从几年前林氏灭门,先皇后去世,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主子开心的样子了。 他从不通世事的少年,到如今的嗜血王爷,其中酸楚,又谁人可知。 ------题外话------ 你们那里小雨了吗,如果下了,那是我对你们的爱,如果没下,对不起,我依旧爱你们。 第六十二章 再次入宫 夜寂静下来,偌大的世界,大多数人都在呼呼大睡,享受难得的寂静时光,唯有些许心中有事的人,翻来覆去,夜不能寐。 翌日一早,秦望川伸着懒腰从屋中走出来,如今这个院子只有她一人,倒是方便了很多,不必太过担心有人发现她的女子身份,沐浴时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门外空气清新,秦望川深吸一口气,懒洋洋地开了门,迎面撞上了一身高只到她腰部的太监。 她原地纹丝不动,那太监一屁股摔了老远。诶呦了一声,在地上挣扎了好久才爬起来,用尖细上扬的嗓音道:“诶呀,撞死杂家了,你个毛头小子,怎的如此毛躁。” 秦望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像在现代上学时听粉笔摩擦黑板时的声音一样,难受的要命。 那太监还想说什么,秦望川忙伸手阻止他,语速极快地说:“您有何事?” 太监这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手中拿出一个金色的卷轴,尖声朗读道:“皇后懿旨,宣秦府二公子秦望川进宫。” 秦望川听得抓心挠肝的,差点没明白他说的什么,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秦望川才反应过来,原是宣她入宫。 只是不知道,她一个没名没位子的人,因何才能入宫? “多谢公公了。”秦望川面上笑嘻嘻,实则心中只想赶紧将这太监扔出去。 看着那太监袅袅婷婷地跟着家丁走出了门,秦望川总算松了一口气,莫不是这皇后娘娘可怜她如此多年苟且,想要叫她进宫安慰? 想想便知不可能。 秦望川摇摇头,管他叫她做什么,先去了再说吧。 洗漱完毕,换了一身简洁利落的黑袍就出了门,做嫡子就是好,她刚一出门,就有殷勤的家丁来给她牵来了马车。 一路悠哉悠哉,还能顺道买个烧饼。 拿着懿旨,进了宫门,便不能再坐马车了,得用腿。秦望川一路溜溜哒哒,将眼前景色尽数看了个遍。 走到接近御花园的时候,前面传来了说话声,听起来都颇为熟悉,且是两个男子,秦望川站住了脚,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迎面看见了来人。 一身金丝黑袍,看起来有些华贵,身材高大修长,面无表情的,是司空临安。他面上是普通人面前惯有的冰冷,看起来不可接近。 就连太子司空徒,此时也是落下一步,颇为恭敬。 看见秦望川,司空徒愣了愣,然后大踏步走来,面上看起来颇有些喜悦,不过只是一瞬,他就掩去不正常的表情,客套地说:“秦二公子,你怎么来了?” 秦望川行了一礼,也客套地回答:“是皇后宣在下进宫,在下才来的。” 司空徒点了点头,却没有迈开脚步,似乎想再说些什么。 秦望川将目光转向司空临安,然后行礼:“见过王爷。” 司空临安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迈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二人黑色的袍角纠缠在一起,又迅速分开。 秦望川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作为秦家二公子,她与司空临安是有些交集的,例如那日宴会,他还曾替她解围。但这种交集,无论如何也同秦杨和他的交集不一样。 至少性质,是不一样的。 他身后还跟了一人,是那日所见的侍卫,比起抹玉来,身材更为英挺,面容也刚毅一些。 那边她发呆,这边司空徒说话了,将她的思绪唤了回来。 “听说你前几日失踪了几天,去了何处?” 司空临安皱了皱眉,停住了脚步。侧耳听去。前几日失踪,不就是他寻找解药的时间吗。 仔细想想,秦望川的身形,确实与那少年很是相似。 秦望川一惊,她没想到司空徒一个堂堂太子,竟然还有功夫去关注她是不是失踪。余光瞄了司空临安一眼,见他确实停下来倾听了,内心有些慌乱。 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是秦杨,那怕是一切都暴露了。一个断袖,怎么会突然之间身负绝世武功呢? 再接下来,她怕是很难说清楚了,所以,她的身份,万万不能被知道。 一切思考只在转瞬之间。待司空徒尾音刚落,秦望川就接上了话茬,看起来无比自然。 “前几日出事之后,在下得以正明,于是想出门寻一些父辈的亲戚拜访,奈何人生地不熟,多耽搁了一些时间,这才消失了几日。多谢太子殿下挂念。”秦望川道。 那边司空临安心中早已百转千回,两个人的影子数次重叠在一起,然而又并不贴合。 秦杨有着深厚的内力和绝世武功,没有个几十年是无法练成的,而秦望川哪怕确实有些功夫,也不过是花拳绣腿,怎么能与秦杨相提并论。 况且从孩童到少年,秦望川频频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一个官吏庶子,怎么可能练就武功。顶多同他如今一样,只能打打普通人。 这么想着,司空临安摇了摇头,轻嘲自己一声,转身走了。 秦望川心中突然一紧,不知为何。 ------题外话------ 亲们有想知道的都可以勾搭勿倚哦~勿倚是绝对!不会剧透的哦~噗 第六十三章 骑马 司空徒见司空临安走了,也只能甩袖跟上,秦望川弯腰行了一礼,然后大步朝里走去。 突然,一个粉红色的倩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冲到了秦望川面前,清透的大眼睛中全是喜悦,看起来像是波光凌凌一样。 她头上戴了两朵粉白的珠花,梳着桃花髻,耳边云鬓团团,很是恬美。 秦望川眼前亮了一下,然后道:“参加公主殿下。” 司空鸾清脆地笑了两声然后探出头来,冲着那边喊道:“皇叔,皇兄,我要去学习马术,你们同我一起去吧!” 司空徒站住,转过身来,无奈地看了一眼司空鸾,道:“上次还没被吓到,如今想再来一次?” 司空鸾脸蛋红了红,偷偷看了一眼秦望川,娇声说:“就是因为不会才要学啊,你们陪我去嘛!” 司空徒为难地看了一眼司空临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个妹妹对司空临安竟然不感到丝毫害怕,纵使他的脸冷成冰块,她也能撒娇自如。 更可怕的是,司空临安竟然转身走了回来,同意了。 秦望川嘿嘿一笑,刚想告辞离去,却被司空鸾拉住了手臂,秦望川浑身一激灵,忙后退两步,面上的表情有些窘迫。 “这这这……男女授受不亲,公主,您高贵之身,不是在下能碰的。”秦望川一边语速极快地说着,一边拿回自己的胳膊。 看着她那避讳不及的样子,司空徒不仅没有因为自己妹妹受了委屈而生气,还差点笑出声来。 就连一旁沉默不语的司空临安,也微微闪过笑意。 秦望川有苦说不出,她自己是女子,所以并不忌讳接触女子,然而对面这可是个公主,若是被人看到了,她可就完了。 司空鸾微微嘟起嘴,黑白分明的眼睛一个劲儿地冲着秦望川眨,看起来受了委屈一般,秦望川是不知该怎么办,对付姑娘家,她向来不在行。 “公主,在下受皇后娘娘传召特地入宫,恐怕得先走了。”秦望川满怀歉意地说完,转身就要开溜。 然而司空鸾却绕过她,挡在了前面,双臂伸开,微风吹过,粉红的衣裙摇曳在风中,像是初春飞扬的桃花瓣,配上少女的顾盼神飞,惊鸿艳影。 对面少年微微低头,一身沉着如夜的袍子,与少女的灵动恰恰相反,却出奇的和谐。 看着这样场景,司空徒心中闪过奇怪的感觉,似乎缺了一些东西,又有些嫉妒。 嫉妒,他竟然嫉妒自己的亲妹妹,他一定是疯了! 急忙移开目光,啪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这清脆的一声,把那画面美好的两人吓了一跳。 秦望川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司空徒,这太子怕不是忙于政事,忙地神经有些错乱了? 司空鸾呆呆地看了自家哥哥半晌,然后就非常快乐的对秦望川说:“那懿旨是我缠着母后下的,我要你教我骑射。又觉得直接唤你进宫你必然不会来,才出此下策。” 秦望川苦笑一声,您这哪是下策了,明明是上上策。 “可是,在下骑射之术也不过尔尔,如何敢教导公主呢。此事还是交与他人吧。”秦望川连连拒绝。 司空鸾听了,朱唇一瘪,像是要哭出来,仿佛秦望川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般。秦望川简直是欲哭无泪,她不过是救了个人,怎么就惹上这种事了呢?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道:“那便去吧。” 秦望川愣了愣,抬头望去,对上了司空临安沉静如同古井一般的目光,心中恍然。 司空临安只是瞧了她一眼,很快就移开了去,对司空鸾说:“宫中恰好来了几匹好马,性子温柔,你想去,就去吧。” 司空鸾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这个皇叔,之前同她说话,绝不会在五个字以上的,纵使不像传闻中那样暴躁,也并不和蔼。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司空临安已经顾自走向马场,那侍卫紧跟其后,司空徒走到秦望川身边,示意她跟上。 司空鸾很是兴奋,她乐呵呵地拉住秦望川的袖子往前拽,秦望川纵使有百般不愿意,也只能妥协。 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皇亲国戚面前,并没有她说话的份。 第六十四章 怀疑与试探 马场很是空旷,前些日子被践踏的草地已经再次平整起来,清冽的草香萦绕在人周围,混合着动物的气息,让秦望川颇为怀念京城之外的日子。 已经换好一身利落短装的司空鸾瞧着这景色,小声地说了一句。 “要是哪日我能看看真正的草原,便是现在死了,也无憾了。” 秦望川心中一阵压抑,果真,作为皇家子弟,特别是女子,虽说整日活得似娇花一般,然而终日在这宫墙大院中,就算出门,也不得自由。 “秦望川,如果有一日,我叫你带我去草原,你会同意吗。”少女清亮又有些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婉转,带了些许遗憾,秦望川心中一紧。 正不知怎么回答好,司空鸾突然笑出了声,原来是司空徒牵着一匹雪白的小马疾步而来,小马从头到屁股没有一丝杂毛,唯有一小簇尾巴,是纯黑色。看起来颇为滑稽,又十分好看。 看着司空鸾蹦跳着去摸那匹马,秦望川这才长舒了口气。 “秦望川!你来!”司空鸾拉着那小马,笑着叫道。 “太高了,你扶着我。”她一边说着,一边吃力地往上爬,可能是拽到了毛,马儿摇晃了一下脑袋,看起来有些躁动。 秦望川只得伸出手,一把将她拎了上去。 司空鸾兴奋地尖叫起来,秦望川看她高兴,也不多说,就牵着马围着马场绕圈溜达。 一旁司空临安和司空徒一人骑一匹高头大马,并排立着,场景很是美丽。 司空徒有些坐立难安,他这位皇叔的心思太难弄懂,从开始都只是坐在马上,巍然不动,双眼看着场内二人嬉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高深莫测的皇叔,此时心中也并不平静,场上那个少年的背影和那个人简直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身材高挑,身姿灵活,他眉头紧蹙,心中满是疑惑。 可他之前明明试探过她,并没有武功存在的迹象。 沉吟了片刻,司空临安突然扬鞭,转眼间就扬起一阵灰尘,司空徒挥了挥手,咳嗽了两声,再看时,场中已有两人交战。 他惊得急忙冲了过去,却只来得及接住被扔出来的司空鸾。司空鸾还没有反应过来,待站稳了,才开始尖叫。 “皇叔,你做什么!”司空徒喊道,却被司空临安扬袖逼退了几步,靠近不得,只能焦躁地看着他们。 秦望川也是吓了一跳,差点用了轻功,最后生生憋了回去,只能用腿绕着马跑。 “王爷,您这是干什么!”秦望川一边叫着,一边原地打转,试图躲过司空临安的马鞭。而司空临安则是充耳不闻,甚至招招致命。 秦望川心知他是对她起疑了,如今是在试探。可是她既不能用轻功,也不能任自己受伤,只好一路逃跑,好不狼狈。 他的鞭子虽说来势汹汹,又都是杀招,然而其实是收了力气的,足够确保即使是打到秦望川身上,也不会伤到她。 秦望川摸索出这个道理后,索性不怎么躲闪了,连连被打中,也只是在身上留下两道红痕。 “皇叔!莫要伤了他!”那边司空鸾语气中满是担心,司空临安手上顿了顿,渐渐停了动作。 秦望川这才揉了揉被打到的地方,呲牙咧嘴地站定了身体,无故被追打了一气,虽说是为了辨别她有无武功,但秦望川心中也增添了些不快。再加上方才的那点不爽,她脱口而出。 “烦请王爷下次若是心情不好了,发泄之前同在下说一声,在下虽然身份卑微,但无故受伤丢命也并不好。” 想来是她说话时的语气太过冷硬,一旁的司空徒司空鸾都有些惊呆了。此生此世能看到有人与司空临安用如此态度说话,也不枉这一生啊。 感觉到场上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司空徒连忙走上去,笑道:“皇叔,他不过一少年,口出狂言也是可以原谅的,还请皇叔莫言放在心上。” 司空临安看也没看他,而是从背后抽出了一管长笛,正是他常用作武器的那个。 第六十五章 江澜国(2p求收) 秦望川往后退了退,若是她没记错,每次司空临安拿出这管笛子,他就是要杀人了。 不是吧?不过吐槽一句,他就要赶尽杀绝? 还没等她想出话来请罪,强大的内力就已经汇成气流而来,司空徒一看不好,忙伸手去挡,他内功也算小有成就,挡开了大部分攻击,然而还是倒退了几步,喉中顿觉猩甜。 秦望川伸手扶住他肩膀,尽量支撑他站稳,心中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这种时候,司空徒一个堂堂太子,竟然会挡在她面前。 虽然作用微乎其微。 司空徒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的心思完全放在秦望川搭在他肩上的手上。这双手不似女子柔荑一般绵软纤细,又没有很明显的茧子,有些冰凉,能透过薄薄的衣料感觉到他的骨节分明。 这么一双手,让他心潮澎湃起来,就连方才受的伤也好似好全了一般。 司空徒突然觉得,这太子的身份也不过尔尔,若是自己之前没有表现出那样的厌恶,如今他们的关系会是如何。 司空临安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就走,到了无人之处才站定下来。 司空临安低声唤:“景越,过来。” 那侍卫走近,将一方手帕递上,司空临安拿过来,慢慢地擦着长笛。 “你觉得,他是吗。”时间过了许久,他才说,声音很小,景越得伸长了脖子才能听得到。 “在下不知,只是较于秦杨的武功,他明显无法相提并论。” 怎么看都不过是个小白脸罢了。 司空临安又沉吟了一会,才自嘲道:“是我心急了,他那样的人物,若是想要见我,自会出现的。” 景越看着自家主子,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让主子惦念着,甚至为了求证当场动手。还有抹玉那个家伙,最近也有些不太对劲。 司空临安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难得地解答了一句。 “如他那般的人物,随便一人都是想要去结交的。” 景越虽然还是不明白,但也不敢再问了。 待长笛擦拭净后,司空临安将手帕随意丢给景越,景越拿到手后,内力一动,整个手帕都化为了尘土。 “他应当是想要动手了,这些日子,要加强看管。”司空临安没头没尾地冒出了一句,景越听了,心中大愕。 主子逃了这么多年,却还是逃不过这一场对峙么?罢了,凭主子的实力,即便他势力强悍,怕是也要三思的。 今夜,注定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 远在南边的江澜国。白玉制成的卧床上,一身着黑衣红衬的男子用手肘撑着太阳穴,半卧在上面。墨色的发丝从脸庞垂下,与白皙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唇色很红,像是秋日鲜红欲滴的果实,从额头到下巴,棱角柔和,轮廓分明,他睁开眼,一双凤目中有着三分邪,七分嘲,很是邪魅。 如同白葱一般的手指夹起一盏白玉杯,其中盛着琼浆玉露,散发出神秘的香气。 他细呷一口,手腕一抖,将剩下的酒水尽数泼到了下面跪着的一人身上。那人战栗了一下,忙将头磕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男子微眯着双目,看着他,缓缓地说:“你找不到少年?” 那人声音有些颤抖,不过还是大生说:“是在下无能,那少年没有再在王府出现过,属下又派出了一些人手,相信假以时日,定能找到!” 男子笑了笑,明明是很随意的笑容,却让地下的人后背发毛,只想赶紧逃走。 “下去吧。”男子放下杯子,坐起了身。 那人仿佛得了赦免一般,站起身来行了礼,然后匆匆忙忙地弯腰往出走,却在即将出门时,被一个白玉杯子打中了后脑,当即倒在了地上。 没了气息。 立马就有人从外面进来,拖走了地上的尸体,又有两个宫女打扮的女子进来擦了地,然后撒上了一些带着清香的花瓣,最后悄然离去。好似这不过是最平常的事一般。 门又一次打开,这次进来的是一个女人。 她脸上覆着水一般的面纱,随着她莲步轻移,缓缓飘动。青丝如同绸缎,只靠一根月牙白的绸带拢起,与身上的衣服相映成趣。 她身着轻纱,凝脂一般的肌肤在其中若隐若现,雪白的香肩微露,柔软的料子完美地勾勒出身子的曲线,让人只叹,怕是天外飞仙。 她走到男子身边,福了福身,然后紧挨着他坐下。 微热的身子散发着清香,让人心动。 男子伸出手,女子便从旁拿了一个新的酒杯,替他满上,无比娴熟。 “陛下为何心中郁结?”女子温柔道,声音绵软,还有一些沙哑,出奇得好听。 男子冰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让人听了心中发毛。“哦,你是如何得知朕心中郁结?猜测朕的心思,你胆子不小。” 女子只是笑笑,她的笑声如同泠泠泉水,让人听了心中舒适。 “我如何敢猜测陛下的心思呢,只是见陛下几日未曾理我,我心中难过,这才未经允许,来见陛下。” 男子看了她一眼,伸手一拉,温香软玉就进了怀里。 “那今日,朕就好好理一理你。” 这边有人共度良宵,远隔千里之外的凤元京城,有人鸡飞狗跳。 秦望川身上穿着夜行衣,背上背着个大包袱,正在房梁上面蹲着,抱着一根柱子。 “姐,我是真的有事,你就放我一马吧!”秦望川几乎是哀嚎道。 第六十六章 驸马(2p加更) 秦鹭手中拿着根鸡毛掸子,站在她下面,仰头娇喝:“什么事啊,你方才回家,没待一天就要出门,这一去还不知道多久,说什么也不许!” 一旁的雪儿手中端着茶水,等秦鹭累了就递上去,然后帮腔:“公子,你就莫为难小姐了,你走的几天小姐可是日日想你,人都憔悴了不少。” 秦望川蹲在房梁上,简直欲哭无泪。 看白日里公主那样子,她若是再不躲,就真的贞洁不保了。再加上已经怀疑她身份的司空临安,动不动就上来验证一番,她这条命也怕是很快就不见了。 她怎么能不躲啊。 然而她只要一动,秦鹭就马上扑上来拦着,大有只要她敢动她就敢摔之势。 上天偷走了那个温柔贤淑的姐姐,给她换了个夜叉。 “姐,就几日,待他们都忘了我,我再回来可好?” “做梦!”秦鹭一边说,一边干脆拖了把椅子来,安安稳稳地坐在了上面。 这里鸡飞狗跳,距离不远的皇宫后宫,乱成了一锅粥。 司空朔马坐在金碧辉煌的御书房中,一手扶额,连连叹气。 皇后坐在一旁的贵妃椅上,同样在叹气。她身边站着的司空徒,叹气叹地尤为深沉。 “鸾儿,莫要任性。你贵为一国公主,挑选驸马时不可大意啊。” 皇后接茬道:“是啊,那个什么秦望川不过是个公子哥,身上并无官位,再加上有关他的声名也不太好,”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司空徒,然后又道,“这样一个人,如何能做驸马呢?” 司空徒见他母后看他看得意味深长,不由得有些脸红。这话大概就与秦望川的断袖有关系了。 确实,一个断袖,怎么可能做驸马。 司空鸾对他们的话完全没有听进去,反而哭得更加凶猛,羸弱的身子跪在地上,摇摇摆摆,直看得皇后心疼不已。 “鸾儿,别任性,嫁人这种事得好好斟酌,况且你身为公主,不能只顾着自己。”司空朔马语气硬了硬,面带愠色。 司空鸾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了看他,哭得更加伤心,声音也大了起来。 司空朔马想发怒吓吓她,却狠不下心来,纠结了半天后,干脆不动了,只看着她哭。 “父皇骗人,父皇说过要孩儿自己选择驸马的,如今孩儿有了心仪之人,父皇却不乐意了。孩儿好苦啊,呜呜呜……” 司空朔马生平最疼爱的就是司空鸾,向来是她说一,他就绝对给她一的,如今她这么一哭,他心中也心疼得要命。 但对于秦望川这个人,他了解不多,只听大臣们闲聊时提过,好似不学无术,体弱多病,还有断袖之癖,如此的人,如何能配得上一国公主? 想着想着,他连连摇头。 司空鸾见他不同意,脑袋中灵光一转,扑上去抱住了司空朔马的腿,抬起头眨巴着眼,软软地说:“父皇,秦望川其实很厉害的,那些都是坊间传言,不可信的。您若是嫌他官位太低,不如给他点事情做,若是能做的好,自然就是个好人,若是做不好,就当是孩儿看错了人,这样如何?” 见司空朔马有些动摇,司空鸾又晃了晃,小声说:“父皇,您就成全孩儿吧,什么断袖之癖都是子虚乌有,他可是孩儿见过最玉树临风的男子。” 然后又再小小声地补了一句:“就算是真的,谁年少时没看上过几个坏人。” 这句话司空朔马没听清,司空徒可是听清了,他脚下软了软,突然有种想抛弃自家皇妹的冲动。 司空朔马实在受不了她的纠缠,索性摆摆手,罢了,随她去吧,听她哭了这许久,脑袋都痛了。 司空鸾心中窃喜,面上却还是柔柔弱弱地擦着眼泪,说:“谢父皇,孩儿先告退了。” 然后一溜烟蹿了出去,司空徒摇了摇头,也跟着出去了。 算了,若是命运有意如此,便让他争取一下吧。哪怕是自己罪有应得。 第六十七章 军营 秦望川到最后也没有跑成,她被秦鹭以及徐清两员大将合力关在了屋子里,不许出门。 正因为如此,她在之后的几天中受到了连续的召见,以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先是皇后,又是皇帝,然后是皇子,到最后她甚至收到了各路妃子的邀约,然而在进宫后,她一个正主都没见到。 都是司空鸾。 不是让她教她骑马,就是看她骑马,弄的秦望川都不想见到马了,司空鸾还是乐此不疲。 如今京城人都传言,宫中最受宠的小公主竟然看上了一个断袖,让人大呼暴殄天物的同时,也在看着笑话。 然而笑话没看着,反而看了个惊天逆转,某一日皇上居然亲自下了一道圣旨,封丞相府二公子秦望川为羽林军骁骑尉。 这消息一出,所有人都炸了锅。 羽林军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凤元最厉害的一支军队,凤元多年来不受外敌侵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羽林军的存在。这支军队从开国皇帝开始,就有着从未败过的威名。 数十万的将士,大到将军,小到一兵一卒,无一人不是精兵良将,且大多数人都是从小训练,武功都不错。 这样一个军队,却封一个柔弱的小白脸,一个断袖去作骁骑尉?想想便不可思议,虽说这骁骑尉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职位,然而对于秦望川这个人来说,也是明显不够格的。 更何况,这羽林军的元帅,正是嗜血王爷,司空临安。 一时间,京城的人众说纷纭。 当接到圣旨的时候,秦望川心中无疑是崩溃的,她单膝跪在地上,用凶狠的眼神看着那卷明黄色的圣旨。来的依旧是那天那个太监,还是一样的风格,还是一样的公鸭嗓。 徐清跪在她旁边,听到这旨意后,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她的儿子也有一天能入了仕途,不过念头一转,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川儿是个女子,如何能进得军营啊,到时与许多汉子同吃同睡,早晚是要暴露的,这么一想,她立马浑身冰凉,差一点摔倒在地上,幸而一旁喜笑颜开的秦霄扶住了她,惊讶地问:“清儿,你怎么了?” 徐清担忧望了一眼秦望川,低头道:“妾身无事,只是太激动了。” 那太监念完之后,待秦霄等人站起来,就用一种慈祥的眼神看着秦望川,面色很和蔼。然而秦望川却觉得头皮发麻。 这皇上真是好计策,不愿嫁女,便想出办法来搞她。如今她是进退不得,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人,如何能在水深火热的军营中生存下来。更何况是羽林军这种地方,里面的人个个靠实力说话,眼高于顶。她去了这种地方,只能有两个结局,死了或是自行请命,“告老还乡”。 反正不管是哪种结局,那皇上都不用嫁女了。 其实对于秦望川来说,如今的生活已经足够,亲人在身旁,云裳阁也有钱赚,整日不用打打杀杀刀上舔血,只是混吃等死就好。这种生活是她上一辈子所不敢想象的。 而要保持这种生活状态的关键,是她不能暴露武功,不能暴露身份,然而进到军营后,想要做到这一点,真是无比艰难。 那太监走后,秦霄想和秦望川说些什么,然而秦望川并不是很待见他,假装没看到,他尴尬地站了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徐清走到秦望川身边,还没等开口。眼泪就已经啪嗒啪嗒地落下来了,秦望川忙从秦鹭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递给了她,连声安慰。 “娘,川儿如今有了官职,您应当高兴才是,哭什么啊。” 徐清抹了抹眼泪,推了她一把,说:“你一介女子,进什么军营啊,都怪娘亲…” 秦望川一听这句话头都大了,连忙制止住她,说:“娘,谁说的女子不得进军营,那自古以来盛产了多少女将军,还有女帝。你女儿我从小扮男人,哪里会那么容易被发现?您就放宽心吧。” 徐清泪眼婆娑地看着秦望川,还想说什么,却被秦望川搂着推回了屋中,一边推一边道:“娘您别不信,待孩儿成名归来,您就是将军的母亲,多好。” 说着,秦望川就将她扶到了床上,然后一溜烟跑了出来,关上了门。 出来看见秦鹭站在门口想说话,顺便把她也推了进去。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的啊! 与此同时,王爷府。 司空临安接过景越手中的木牌,看见上面的名字后惊讶了一下。“秦望川?”他蹙眉问道。 “是的主子,皇帝不知为何,竟然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做骁骑尉,这种人进了羽林军,怕是活不过几天。” 司空临安没有说话,将牌子递给景越,让他收着,自己拿起一卷书,开始翻阅。 景越试探性地问:“主子,用不用关照一番。” 司空临安没有看他,道:“这个世界强者生存,他若是没有活下来的能力,死了也没有损失。” “那您。” “我之前帮他不过是因为他从马蹄下救过我一次,又在巷中救过我一次。两次对两次,扯平了,他与我也就是陌生人了。” 说完这句话,司空临安就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景越叹了口气,听话地出了房间。 外人看来司空临安是孤高冷傲,可是在他看来,司空临安不过是将心封了起来,不让人进罢了。司空朔马留给秦望川的时间非常少,似乎是想尽快将她打发走,搞得她只来得及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就被赶进了军营。 军队的驻扎地在距离京城几十里外的地方,因为是对外作战的军队,所以不需要时刻保护京城。秦望川坐着朝廷专门给朝廷命官配备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了目的地。 第六十八章 初入军营(求收) 司空朔马留给秦望川的时间非常少,似乎是想尽快将她打发走,搞得她只来得及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就被赶进了军营。 军队的驻扎地在距离京城几十里外的地方,因为是对外作战的军队,所以不需要时刻保护京城。秦望川坐着朝廷专门给朝廷命官配备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了目的地。 所以待下马车之时,秦望川腿都是软的,差点没有站稳,幸而扶住了马车才避免了丢人,不过即便如此,前来迎接她的两个兵也嗤笑了一声。果然是个公子哥儿,哪怕是坐着车都受不住,心中的鄙夷也多了三分。 秦望川揉了揉撞得生疼的小腿,心中狂骂不止,这皇帝看来是铁了心要整她啊。 拿过包袱,跟着他们进了军营。一路上那两个兵走得和大爷一样,压根没有理会过秦望川,秦望川也不尴尬,两只眼睛乱瞅。她不能出风头,只要在这军营中待一段时间,到时候以个什么理由被撤了职,回府了事。 这里应当是住人的地方,随处可见晾晒的被褥以及里衣。偶尔还会有光着上身,满胳膊肌肉块的汉子进进出出,一说话便是满口的粗俗,夹杂着不知哪里的方言,空气中都透露着野性的味道。 秦望川的到来让他们无比惊讶,仿佛突然在一片苞米中看见了一个馒头一样的惊讶。他们很快就聚集到了一起,上下打量着她。 “老李,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啊?”一满脸横肉的大汉挤开人群,仿佛看见了一个没见过的物件一样指着秦望川问。 秦望川皱了皱眉,什么什么玩意,这是在说人吗? 其中一个带路的汉子转过头来,秦望川这才看见他右脸上纵贯的一道伤疤,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让这张原本老实巴交的脸多了一些狰狞可怖的气息。 他想了想,然后说:“这是京城来的骁骑尉,秦望川。以后便是我们的头了。” 他这话一出,引起一阵哄笑,不少人都用着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秦望川,这群人中,属那满脸横肉的大汉笑得最为狂烈,唾沫星子跟不要钱一样往出喷。 秦望川不着痕迹地往后躲了躲。 “骁骑尉?一个小白脸能给俺们羽林军做骁骑尉?瞧瞧这细胳膊腿儿,瞧瞧这细皮嫩肉的脸蛋儿,哈哈,若是说这事送给俺哥们儿几个消遣的俺还能信,小身子骨怕是过了今夜,就得去找军医了!” 其他人听了又是一阵哄笑,甚至还有人想要凑近了看看,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各种秦望川上辈子都没听过的肮脏的字眼都蹦了出来,弄得她一阵反胃。 军营里的人大多都不会受教育,粗俗是他们的本性,你可以说他们是真性情,也可以说这是一种变相的坏。在军队中,他们是热血男儿,保家卫国,但是在另一方面,他们也是祸害。 最后还是那带路的老李驱散了他们,才能让秦望川继续往前走,这一路上秦望川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就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灭了整个军营。 待秦望川走远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房屋后走了出来,那些还兴致勃勃谈论着的士兵急忙站好,跪成一排。 “参见王爷!” 司空临安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过去,一直到他的身影不见了之后,人们才敢扬起头来讨论。 一个士兵小声说:“方才我说的王爷应该都听到了,万一……” 那横肉的汉子大摇大摆地站起身来,满脸不在乎,道;“王爷才不管这些条子货呢,在俺看来啊,那小子不过是与皇上有点关系才进的这儿,呸,以为进了俺们羽林军就能飞黄腾达了,想得欢实。这种关系户俺们老家都是要拿砍刀切了的!” 另一人就笑道:“还提你那土匪窝窝的事儿那,不怕王爷再拿你裤腰带把你捆起来?”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另一边,秦望川正对着一个堆满了脏衣服的角落发呆。 “抱歉,秦提辖,军中能够住人的屋子原本就少,再也腾不出来空了,您只能和大家伙儿挤挤,委屈您了。” 这人虽然同样没把她当回事,但至少还算尊重,所以秦望川也回了一个微笑。 虽然这地方实在无法住人,但是对于她来言,还是可以将就的。 将床上的脏衣服扔到一边,又擦了半天,秦望川这才找出了一块秦鹭缝制的干净的被褥铺了上去,这才将剩下的东西也都放好。 老李不动声色地看着秦望川收拾,心中也有些不屑,这么一个公子哥小白脸,怕是没待两天就会哭哭啼啼地要走了。 他估计的是对的,秦望川正准备过两天就哭哭啼啼地走。什么男人的面子,她都不要了,命最重要啊! “秦提携,你弄好后便来校场吧,虽说骁骑尉不怎么重要,但是该有的形式还是要有的。”说完他就离开了,连个再见都没说。 秦望川放下已经整装待发的手,尴尬地继续整理床铺。 因为一屋子住了起码有二十个人,还都是通铺,大多数的糙老爷们又不常洗漱,所以这屋中的气味很是刺鼻,秦望川只是待了一会,就有些头晕目眩,连忙跑了出去。 一想到这种日子她得忍受很久,就想要崩溃。 出了门她才想起来,并没有人告诉她校场在哪里,所以在绕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之后,她已经迟到了。 大太阳底下,司空临安面无表情的站着,几个身穿黑甲的人站在他旁边,神情都极为严肃。 一旁是已经列队站好的几百精兵,都是羽林军的头领,他们虽然面上不显露,但是眼中的嘲笑却很是明显。 秦望川突然有点浑身发凉,她停在了原地,又后退了两步,没想到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两个人,一手一根碗口粗的军棍,二话不说就朝她抡过来。 秦望川一看不好,下意识地后退躲开了,没想到身后又冲出来两个人,一人一只胳膊地钳住她,很凶地呵斥:“再动军法处置!” 秦望川心道处置你妹啊,然后想挣脱他们,司空临安却手中凭空一弹,她只感到腿上穴位一麻,就跪了下去。 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军棍就落到了她的背上,她只觉得一阵剧痛,骨头都要断了,五下军棍其实只有一下是疼的,接下来的四下,秦望川后背几乎都没了只觉。 为了保持住最后一点尊严,秦望川拿手撑住了地,没有直接瘫下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九章 崩溃的军营生活 秦望川闭上眼,咬着牙没有出声,等待痛苦的过去。 妹的,在现代除了小时候,她堂堂家主何时挨过打?如今穿越了一趟,把上辈子没挨着的打全补回来了,一点都不浪费! 见秦望川居然只是单膝跪着没有摔倒,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司空临安有些没有想到。他拿起桌上冰过的水喝了一口,口中嗯了一声。 其他人会意,停了手,松开秦望川。 “站起来。”司空临安说。 秦望川如今麻劲刚过,正迎来痛感强烈的时候。虽说他们打军棍的手法是有技巧的,不会伤及骨头,但是对于筋肉的冲击也是极大的,哪那么快能站起来。 挣扎了两下后,秦望川放弃了,索性直接坐在地上,不动了。 司空临安身边一个看起来官位不小的男人伸手指着秦望川,脸上表情很是愤怒,他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司空临安抬手拦住。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秦望川,表情有些微妙。 “这世上敢与我叫板的人不多。”他说,然后拿起桌上剩下的水,伸手一扬,那水就泼到了秦望川身上,秦望川只觉得身上一阵冰凉。 “起来。”司空临安又说。他还没说完,后面那两个人已经兴致勃勃地举起了军棍。 “稍等!”秦望川喊道。再来几棒子,她怕是就废了。抬眼看了看司空临安,她心里直嘀咕,这个人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自己明明没有这么冷心冷情,干嘛整天凶巴巴的。 磨蹭了一下,她还是站了起来,虽然身上像要散架了一般,但起码还是站了起来。 “姓名,官职。”那个看起来官位很大的男人大声说。 秦望川腹诽,她是来当官的,怎么如今弄的和个三堂会审一般。 “秦望川,骁骑尉。” “想进我们羽林军不是那么容易的,骁骑尉理应善武,若想来,便比试一下!”这时底下一个人喊道,立马引起了一片附和声。 看来所有的人都想看她出丑啊。秦望川心中一阵憋屈,被那皇帝整也就罢了,如今连几个小兵都可以随意欺压,当她秦望川是什么人了! 正要开口怼人,她突然转念一想,不对啊,若是她不忍着点,万一又惹来什么麻烦,到时候若是为保命使出武功来,自己不就暴露了? 于是她生生压下怒火,赔笑道:“我是朝廷命官,不通武艺,望大家谅解。”她话音刚落,底下就一阵哄笑。 “没有武艺进什么军营。” “哈哈,就这小胳膊腿,一折就断,还打仗呢。” 诸如此类的声音此起彼伏,秦望川耳中听着,心中努力保持平静。 司空临安也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故意让秦望川出够了丑,待所有人笑够了,秦望川疼得站不稳了。这才开口道:“都下去吧。”然后站起身大步离去。 走得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其他人似乎也是习惯了他这种风格,恭敬地目送他离开。 秦望川伸手碰了碰自己被打的地方,又缩回了手,然后也同司空临安一样,扭头就走,她旁边的人伸手想拦,但没拦住。 那个当官模样的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再追了。 秦望川撑着走了一段,这才顺着墙根慢慢蹲下。 “妈的,什么破地方,当老子很想待吗?”秦望川一边骂,一边等待着疼痛感过去,每次她一动,就拉扯着已经红肿的皮肉,疼得呲牙咧嘴。 折腾了很久,才慢腾腾地挪了回去。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身影,若有所思地站在墙角,看着她,皱了皱眉。 然后目光平静地走了。 被打的伤痛还没过去,精神上的折磨就又来了。 可能是有意安排,也可能是无意的忽视,秦望川住的地方是最低等的小卒的屋子,他们还不知道秦望川的身份,也就没做出什么行为。 但是秦望川还是第一次住一个比猪圈还要难闻的地方,毕竟没有哪家猪圈能圈养二十来头猪。 遍地都是垃圾不说,早就变了质的馍馍扔在床上,全是臭汗的衣服堆在一起,哪怕是洗了也掩盖不住上面的污渍和味道。几个或腱子肉或肥肉的兵光膀子盘腿坐着,侃着杀人的技巧和青楼的姑娘。 秦望川想给伤口上药,却找不到机会,再加上酸臭的味道一阵一阵刺激着神经,她觉得自己可以就此死在这里了。 好不容易等他们聊完天上床入睡,秦望川熄了蜡烛,摸摸索索上了药,至于有没有上对地方就不知道了,幸好秦鹭在她来之前给她装了几瓶金疮药,否则怕是等到明天,她就完全不能动弹了。 待重新将胸前的绑带裹好后,她和衣躺到床上,尽量离身边的人远一点,又碍于满屋子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呼噜声,还给自己点了睡穴,这才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天还黑着,秦望川就被起床的号角声吵醒了,往起一坐,差点没叫出声来,满身的肌肉都像是被好好拉扯了一番,疼得要命。 “新来的,麻利点,这么慢吞吞的等着吃军棍呢!”一个人大声喊道,然后大幅度地抖动身体,穿上戎服,带起一阵风。 秦望川没理他,慢吞吞地坐了起来,晃悠着来到校场。 又是昨日那个老李带领着她,来到一支队伍前。 “秦提携,副将将这支队伍交给你了,平日里的训练你便带着他们做吧。”他说。 “什么?我不是骁骑尉吗,又不是教头,再说了我不通武艺,如何能带兵!”秦望川听了差点跳起来。 “在下也不知,将在上,在下只管听命就好。” 秦望川心中冷笑,这个什么副将,怕就是昨日那人了,看他如此行为,定是皇帝授意的。天哪,这真的是躺着也中箭,又不是她非要娶司空鸾,凭何要这么搞她! 真是欠她哪天忍不住了,逼了他的宫,再逼他自宫! 不过任凭她心中再怎么吐槽,现实就是现实,她一个人反可以,若是连累了秦鹭和徐清,那就得不偿失了。 “哦。”闷闷地应下,待老李走了,她便开始和那一只队伍大眼瞪小眼。 原本紧凑整齐的队伍一下子就散开来,秦望川听见有人说:“俺要去找王爷,俺们连胜军是羽林军的骨干,咋能让一个小白脸来带,俺不服!” 又是昨日那个满脸横肉的大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章 听他这么说,旁边立马有人附和,一时间抱怨声和咒骂声此起彼伏。 秦望川很是无奈,她对着他们大喊了一声安静,换来的是想要集体请愿的呼声。 秦望川彻底不管了,溜达着往旁边一坐,任凭他们干嚎,想着待他们说够了,大概就可以安静了。 此时正是操练的时间,校场很大,每支队伍都在井然有序地练着阵法或者骑射。唯有秦望川这里一盘散沙,极为突兀,没一会,就引来了当官的。 正是那个副将,他背着手面色威严地走过来,那些兵看了,急忙列队站好,一个字都不敢说了,一个个将腰挺得笔直。 “几日不罚你们,反了是吗!都给我站好!围着校场列队一圈!”他嗓门极大,秦望川听得都有些耳鸣,只能伸手捂住耳朵。 那些兵都没有动,且又是那个满脸横肉的人粗着嗓子道:“副将!此事不怪俺们,明明是那位新来的骁骑尉,啥命令都不下,俺们才乱了!” 那副将听了,慢慢把脸转向秦望川,僵硬的动作让她想起了在现代看的恐怖片,顿时打了个寒颤。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秦望川几眼,说:“秦,望川是吗,莫要忘了自己身份,在京城你是高官之子,但在这军营,你可什么都不算。在这儿,服从命令是你的职责,我就是你的天,我如何说,你就得如何做,听明白了吗。” 秦望川嘴角咧了咧,还您是天,我还是您爹呢。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旁边,顿时,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仿佛被冰冻了一般。 “参见王爷!”一群人哗啦啦地跪下,煞是壮观。 秦望川一个人站在那里,显得很突兀。 “出了何事。”他扫了那些人一眼,每个让他看过的人,身上有有了一丝凉意。 “王爷,是这个新来的骁骑尉,他……”副将连忙说,但还没等他说完,就被司空临安打断了。 “完成自己分内之事,是每个人的职责。”他一双黝黑无波的眼睛看向秦望川,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秦望川没有退缩,她只是带着笑回了一句:“据我所知,在我来之前,这支队伍也是独自训练。” 那副将还想说什么,却又被秦望川打断。 “偏见很正常,但如今各位的偏见,怕是有些过了,无人训练你们也能自己练好,为何我如今在这里,你们反倒是练不好了呢?” 一时间无人说话,面面相觑。 司空临安也一时语塞,他看了秦望川一眼,然后又走了。 又走了! 秦望川瞪着眼睛,看着司空临安的袍角消失在了另一边射箭的人群中。 其他人见他走了,也有些惊讶,虽说司空临安训练他们之时,也常懒得与他们说话,一声不响地走开,但这次离开的明显有些诡异。 且司空临安在场之时,最容忍不了的就是有人对他不敬,这个队伍的人大多是老人了,年龄比司空临安大的人比比皆是。所以当初司空临安接手时有许多人对他不满,没想到全部当场被打得鬼哭狼嚎屁滚尿流。 所以面对秦望川的顶撞,他就这么突然地一走了之,很是反常,却也没办法,没人敢去钻研这位王爷的心理。 不过也没人敢再捣乱了,都开始踏踏实实练习。 秦望川发誓,等哪天她脱离了这里,就再也不踏入军营一步,这简直就不是人能待的地方。说是她训练他们,实则是他们训练她。 他们扎马步,偏生要她也跟着一块扎,他们绕着校场跑,偏生要她绕更多的圈,他们骑射,甚至让她负责做活靶子。 一群人看着她狼狈地闪躲,笑得乐不可支。 一天下来,哪怕是秦望川体力再好,到最后也累得几欲瘫在那里,再加上昨日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更加难熬。 最可怕的是,在秦望川好不容易走到饭堂后,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一群饿死鬼吃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些清澈得只见几根菜叶子的汤,秦望川看了看,估计是往炒菜的锅里倒了点井水,然后舀上来的。 将筷子一扔,秦望川慢慢走了出去。 她听到身后两个庖丁拿起她没有动的碗,泼在了地上,然后大笑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一章 没处睡了 脚步顿了顿,她没说什么,默默地回了睡觉的屋子。谁知一进门,就见自己的东西全部被扔在地上,而原本应该放置被褥的地方,堆着好多乱七八糟的衣物,甚至还有脏兮兮的长靴。 见她回来了,一个正在抠脚的人拍了拍手,指着那床铺说:“秦提携,那处本就是我们放置脏衣物的地儿,您占了我们便没地方了,不如今日暂且委屈您,地上睡一宿,明日再让老李给你换个地儿睡。” 秦望川心头怒火涌起,合着她不抵一堆没地方放的衣服?这明摆着就是找机会整她。 她沉默着走上前,将自己的东西捡了起来,拍打干净,迈步走出门,在出去之前回头冷冷地说了一句:“一群给人当枪使的蠢货。” 说罢,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门外,背影笔直,看起来潇洒无比。 余下的人相互看了看,不知为何在那一刻,他们竟然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威压,让人心中一沉。 这样的威压,怎么会从一个文弱公子的身上显示出来。没有人说出来,每个人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秦望川满肚子气,然而抱着东西走出来,却发现自己没地方去,幸好是夏夜,温度很舒适,又没有下过雨,天气比较干燥。 她仰头张望了一阵,找了一棵比较高大的树,抱着铺盖卷爬了上去。上去之后才发现,这棵树在靠近树冠的地方有一个三角形的树杈,很是结实,且下面有些郁郁葱葱的树叶,底下的人很难看得到她。 秦望川突然来了兴致,用轻功偷偷潜入仓库偷了一卷绳子来,一圈一圈缠在了树杈上,待那卷绳子缠完,一个舒适的床就做好了。 双手垫在脑后,惬意地躺了下去,脑袋顶的月亮澄莹皎洁,又大又亮,映射着地球另一边的太阳,看起来无比光明。 夏夜的蝉鸣环绕在四周,混着时有时无的鸟鸣,如同泠泠弦乐,耀人心肺,秦望川缓缓地入眠了。 司空临安站在屋顶上,罩着同样的月光,静静地望着远处自得其乐的人,待她不动后,嘴角向上扬了扬。他倒是会苦中作乐,也不知那麻绳缠成的床铺,睡得是否合适。 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竟然望得出了神,甚至在想他睡得是否舒适,心中一凌,他收回目光,跳回了院子里。 今夜,大多数人睡得还是比较消停的。 接下来的日子中,秦望川简直是受完了这辈子受的委屈,受完了这辈子受的歧视,干完了上辈子没干的苦力。不仅成了校场上的人肉靶子,甚至成了负责洗衣服打杂的杂役。哪怕是一个小卒也能指使她干活。 不过她的累可不是白受的,至少如今的形式她是弄清楚了。 这军营中,真正受了司空朔马指使的只是那副将而已。其余的人,完全不受他控制,这也是为何司空临安如此被人忌讳的原因。想想吧,整整几十万人的防守边关只打胜仗的军队,却不忠于皇帝忠于将军,这是件多可怕的事。 她还弄清楚了那些人的身份。 那日领她进门的老李没有任何官职,只是因为他自己不乐意,据说他善使箭,曾一箭同时射穿了五个人的咽喉,是军营一枚暗棋,相当于现代的狙击手。 那个满脸横肉,常与秦望川对着干的被人们称作吴莽子,原因就是他性子莽撞,常对人无礼。且在参军之前,他是某个土匪窝的头子,常干些打家劫舍的活计,后来被司空临安三招打败,就参了军,还因为军功显赫,进了连胜军。 说起连胜军,可是很有威名了,它是先皇在世时与先皇同生共死的一支军队,后来虽然换了一批新的人,但是依旧战功赫赫,成为羽林军中最为核心的队伍。 这也就是,他们对秦望川来做骁骑尉,如此不满的原因。 他们对她的这种不满以及整治,应是受了教唆,或者是习武之人对不通武艺的人的歧视,或者是外界她的传言,反正不管哪个,都应了司空朔马的意,只要不让司空鸾嫁她,啥都好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二章 意外的等待 人们说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然而秦望川发现,受苦受难的时光过得也不慢,不知不觉的,七天的时光已经过去了。 秦望川几乎要习惯了这里的日子,每天校场上跑跑,做个人肉靶子,挨上两拳,然后饿着肚子在树上入睡,虽然不太美好,但也算平静。 傍晚,斜阳西落,夜的帷幕拉了一半,只有些许天光照射,秦望川整理好了散落得满校场都是的箭矢以及道具,这才捶捶后背,向休息的地方走去。对于她的身体素质来说,只要不受伤,这样的工作量完全不是问题。然而轻易不能使用内力,她还是有些累的。 才走到附近,秦望川就闻到了一股烤鸡的香味,喷香的肉类勾引着她几日不见荤腥的胃,简直要了人命。 再往前走,又是一股醇香的酒味,更加让人垂涎欲滴,秦望川心中暗暗骂了一句,这简直是勾引她犯罪啊。 “过来。”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在屋顶上。 秦望川抬头一看,竟然是司空临安,他穿着和那晚一样的白色长袍,手中拿着一盏白玉杯,在浅薄的天光下,显得很是朦胧,且不太真实。 秦望川拿手指了指自己,又扭头朝四周看了看,在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后,才确定了他说的是自己。 慢慢挪到屋子下面,问道:“王爷,可是有事要在下去办?” 司空临安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没有看秦望川,顾自道:“上来。” 秦望川有些懵,她瞅了瞅有两人高的墙面,最后决定去搬个梯子来,还没走两步就被司空临安叫住了,他声音略带些无奈,道:“不过一个屋顶,你也爬不上来?” 秦望川站住脚,理直气壮地摇摇头。 “我府中侍女也是会爬墙的。”他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秦望川虽然并不知道为何他家侍女会爬墙,但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心中不快,脱口而出:“在下墙倒是会爬,只怕爬起来动作表情太过猥琐可笑,污了王爷的眼。” 司空临安一口酒滞在喉咙中,差点没咽下去,良久,才摇摇头,从身旁拿起不离手的长笛,顺着屋顶伸了下来。 秦望川更是一脸懵,他这是要打她么? “抓住。” 秦望川这才明白过来,连忙伸手抓住长笛的另一端,光滑润泽的玉石握进掌心,秦望川突然心中一阵舒适,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流淌着,晕湿了每一寸土地,乳白色的玉笛看起来是冷色,没想到待接触之后才发现,它竟然微微透着暖意。 秦望川只感觉到一个力道在将她拽向上方,身子突然之间变得轻盈,一晃神,脚尖便离了地。一个宽阔又有些粗糙的手拉住了她的手,秦望川为了保持住平衡,甚至紧紧地攥住了,顿时心头便如同触电一般。 抓着她的手很温热,如同那玉笛一样,与外表大相径庭。 待秦望川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在了平整的青瓦上。 一个被油纸包裹着的烤鸡递到了秦望川面前,喷香的气味让秦望川的肚子叽里咕噜地响了起来。 秦望川很是诧异司空临安竟然会给她带来吃的,不过美食在前,不吃的人是傻子,于是她一把接过,打开包装,撕下了一个鸡腿。 司空临安又拿起杯盏,望着已经升起来的弯月,独自酌饮。 再回头时,他惊讶地发现,秦望川已经吃光了最后一根鸡翅,将骨头包好,放到了一边。 “看来,你饿坏了。” 秦望川抹了抹嘴,小声说:“任谁连着七天都只能偷偷摸摸找馒头吃,也会饿成这个样子。” 司空临安沉默了一会,从袖中掏出了一块叠得整齐的手帕来递给她。秦望川展开来,发现上面用丝线绣着一个临字,看起来很是雅致。 不过秦望川对于这种有美感的东西向来没什么感觉,只是欣赏了一下,就拿来擦拭满手的油。 完事儿后,司空临安看了那手帕一眼,摆了摆手,示意她拿去吧。 秦望川吃饱了,整个身子都软了,干脆仰面躺倒在屋顶上,望着深蓝色天空上的几朵薄云,以及若隐若现的星辰。 第七十三章 三军联会 “王爷今日怎么如此有兴致,知道慰劳下属了。”秦望川懒洋洋地道。 司空临安又喝了一口酒,语气中没什么感情波动,道:“你作为我的下属,我理应教导一下。” 秦望川打了个饱嗝,嗤笑一声,翘起了二郎腿,眼睛微眯。“那您教导吧,在下洗耳恭听。” 司空临安从眼角瞥了瞥她,皱了皱眉,手一拍屋顶,秦望川就被一阵掌风带了起来,差点滑下去,幸而她一把抓住了司空临安的肩膀,才稳住身体。 待坐直后,她马上收回了手,嘿嘿一笑。 司空临安眼神中掠过一丝嫌弃,用左手弹了弹肩膀,这才道:“既进了军营,自当有军人的样子,如你这般无所谓,成何体统?” “可我压根就不想来。”秦望川把脚垂下去,晃了晃,“在下的事王爷也是知道的,皇上也没有任何想让我金戈铁马功成名就的意愿,倒是血洒沙场可能更合其意。再说了在下原本就没什么本事,就算个小卒也远远胜过在下,我又如何能有所谓呢?” “不会可以学,军中有的是能人,你身子骨弱,可以学暗器。”司空临安沉吟了一会儿,道。 “王爷。在下完全没有任何想要上进的想法,在这军营中混吃等死,打挨习惯了也没有什么。什么时候我没有死,皇上也忘了我,那才是皆大欢喜。” 司空临安用看一团泥巴的眼神看了看她,然后摇摇头,袖子一挥,秦望川就从屋顶上掉了下去,还是屁股着地。 秦望川从地上再爬起来后,抬头一看,司空临安早就没了踪影。这人的性子也太奇怪了一些,秦望川撇撇嘴,拍了拍衣服,转身朝自己的树走去。 另一边,司空临安看着那个人利落地爬到了树上,繁茂的枝叶将他整个人挡住,不见了踪影。 这么一个纨绔公子,整日只知道混吃混喝,自己何必要关心他,这么想着,他手中一用力,玉制酒杯骤然化作粉末,洋洋洒洒落在夜色中。 翌日一早,秦望川依旧像往常一样溜达着走向校场,谁知远远的就看见人们都聚集到一起,暗红色的铠甲几乎占满了整个校场的每个角落。 秦望川完全挤不进去,只能在外围听着,里面那个副将用内力喊出的声音,还算颇为清晰。 “明日便是三军联会,七日的比试得胜者,可得准许十日大休,以及前朝的清刚匕首。”此话一出,底下的将士一阵欢呼,每个脸上都是打仗时才会有的激动。 羽林军方方班师回朝,凤元军制严明,士兵未经许可不得擅自离开军营,因此有些人已经几年没有回过家了,所以这种奖励是极大的诱惑。 再加上清刚匕首,传说中的清刚匕首是先帝打仗在一古墓中所得,此匕首削铁如泥,如神话一般神秘。且至今为止,无人可驾驭。 场上的将士激动得难以言喻,秦望川却是兴致缺缺,打了个哈欠。若是奖励她不用迎娶公主,这才是极好。 接下来,那副将又吼道:“此次联会以队伍的形式进行,每队由教头领队,从明日起开始,都警醒着点,别给我们羽林军丢人!” 底下士兵纷纷举起手中兵器,雄浑的声音回荡在校场上,响彻层云,“羽林军必胜!羽林军必胜!” 秦望川彻底睡着了,靠在树干上,打起了呼噜。 再醒过来时,是被人拍醒的,睁开眼,一张打脸出现在她面前,秦望川吓了一跳,向后一仰,叫道:“老李,你要吓死我啊?” 老李直起身子来,说:“我方才看见秦提携一声不响地躺在这里,以为您熬不住晕了过去,这才来看看。” 秦望川呼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让脑子清醒些。 “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时。” 秦望川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打算往饭堂走,却被老李赶上来拦住了。 “秦提携,恕在下多言,您既然做了骁骑尉,就不能什么事都不管,连胜军向来自己训练,没有教头,那带队的只能是您了。” 秦望川哦了一声,然后道:“那他们什么反应?” 老李想了想,说:“他们砸了兵器,如今正在破口大骂。” 第七十四章 神秘的山脉 秦望川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老李有些欣慰,这位总算能想想对策了。 沉吟完,秦望川露出了一个微笑,“那就证明今日无人与我抢午饭了?”说完,大步流星地朝饭堂走去,步伐很是急切。 老李在她身后瞪着眼睛,良久,狠狠地叹了口气。 其实秦望川并没有去饭堂,她逃离开老李的视线后,架起轻功,几个纵跃,就到了连胜军平日里常训练的地方。 她将身影隐藏在阴影中,无人能发现。 一群人都席地而坐,气氛有些沉重。 那个向来脾气暴躁,凶言凶语的吴蛮子,竟然在捂着脸哭泣,虽然声音听起来很是滑稽,但是没有一个人笑。 大家都沉默着,甚至有人也抹起了眼泪。 “俺不孝,前年俺爹去世,俺在边关打仗,等信儿传来的时候,俺爹连骨都捡完了,到死都没能见我一眼。如今俺娘病重,俺离她不远,却回不去。俺不孝啊!” 说着说着,他开始嚎啕大哭,像一头受了委屈的熊,庞大又悲伤。 秦望川心中一紧。 另外一个模样挺俊,就是有些黑的人也哭出声来,说:“我才成亲就参了军,娘子孤苦一人过了三年,我却只回去了一次,如今听说娘子境遇并不好,常受人欺辱。我心中有气,却无计可施。” 又引起一阵悲鸣声,大多数的人都感同身受。 战场上他们是铁血男儿,杀敌无数,毫不手软,然而在战场下,他们只是家庭的一份子,也有着柔情,也有着悲情。 可如今有些这么好的机会,凭战场上的武艺,他们有信心致胜,然而这种比试年年都出乎意料,所涵盖甚多。 再加上由那个不靠谱的骁骑尉来领队,他们想回家的愿望,也只能是空谈。 秦望川心中一阵悲伤,都是可怜人,亲人在世却不得探望,比亲人不在世更加煎熬。虽说这些军人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然而也是值得帮助的,毕竟他们是保卫家国的勇士。 毕竟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霜。 秦望川没有再听下去,而是转身离开了。 翌日一早,秦望川穿上笔挺的黑色的官服,这军营的官服是比较修身的,更衬出了她平滑的肩膀和柔韧的腰身,看上去很是帅气。 第一轮的选拔是从整个羽林军开始,方式也是比较野蛮,上去就打。对于连胜军来说,最不怕的就是打架,短短的一刻钟时间,全场没有被请出去的就只剩几支队伍,不过四五百人,而连胜军一百人,没有一个下堂。 只有秦望川,全程在狼狈地东奔西跑,虽然没有人无聊到来对付她,但想要躲开那些乱飞的兵器,也不是个简单的差事。 看台上的司空临安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却并没有绷紧。 最后一共选出了三支队伍,各有三十人,分别命名为羽一,羽二,羽三,那副将保证,无论哪支队伍最后夺得胜利,那么这支队伍所在的军队,例如连胜军,都会得到奖赏。 连胜军是自行挑选了三十个各有特长的人,秦望川大致扫了一眼,吴蛮子,老李,那个黑男人陈兵,都在其中,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是熟悉的人,秦望川定睛一看,睁大了眼。 这不是抹玉吗? 他白嫩的脸在一群糙老爷们中很是明显,秦望川挑了挑眉,原来他是连胜军的人,不知为何司空临安竟然选他做自己的侍卫,因为在整个连胜军中,抹玉的实力只能算作中下。 三支队伍都出发了,排成了一长溜,整齐划一地向东边行进,秦望川蹭到老李身边偷偷打听他们这是要往哪里去,结果老李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 秦望川昂起头向东边遥望,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连绵的山脉,远远看去就像是拿着沾满墨汁的毛笔一笔勾勒而成,与后面的天空融为一体。山脉的植物高大茂密,看不见一丝土色,十分神秘。 秦望川心中一紧,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压抑感充斥了内心。 她甩甩头,丢掉这些奇怪的感觉。 远远在后面骑着马的司空临安看着她的表情,心中划过一丝疑惑,难道她也感觉到了,这次的不对劲? 几乎走了一天的功夫,秦望川终于看见了山脚,离近后才发现,这座山脉几乎全部是树林,被树冠掩盖的地方,仿若黑夜。 第七十五章 好,好看 几乎走了一天的功夫,秦望川终于看见了山脚,离近后才发现,这座山脉几乎全部是树林,被树冠掩盖的地方,仿若黑夜。 山脚下是一片平地,已经有不少队伍在此驻扎,他们的穿着与羽林军大相径庭,应该是其他军队的将士。京城附近的军队只有羽林军和左右湘军,所以秦望川大胆地猜测,在此驻扎的应当是左右湘军。 自古以来,各个军队之间的关系都不会太好,所以大家都像不认识一般,各自安营扎寨。 秦望川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左湘军的将军,竟然是已经消失了很久的秦安桐。 不过几日,他就从一个五品杂号将军,升为了二品大将军?简直不可思议。 秦安桐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转过头来,秦望川却已经低下了头,他只是看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 不过秦望川知道,她躲避是没有用的,秦安桐既然为司空朔马效命,那么她的一举一动,他应当是一清二楚的。 入夜,整个营地都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秦望川睡不着,索性翻身起来,走到了离人们较远的地方,才稍微清净了些。 夏夜,尤其是野外,最不缺的就是蚊虫,秦望川摸了摸手臂上的蚊子包,叹了口气,她怕是真要变成一个糙老爷们了,什么都拿了唯独忘记了蚊虫这回事。 她又不像军营里那些人,一个个的皮比蚊子的嘴都厚,压根就不怕,还能睡得香甜。 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树,赶走了围着她的不知名的嗡嗡乱飞的大虫子,哪怕是睡不着,也能清静些。 一个人走了过来,也同她一样坐了下来,草药的气味让秦望川瞬间猜出了来人。 然后一个药瓶丢到了她的脸上,秦望川下意识地伸手抓住,睁开了眼。 “别装了。”一个声音说。 秦望川悻悻地做直了些,小声地说:“见过王爷。” “明知道在野外却不带药,你的脑子,应该是让蚊子吃了。”司空临安语气平淡地说。 秦望川想反驳,后来发现自己真的是向来不怎么操心这种小事,也就罢了,拧开药瓶,把里面的膏体涂在皮肤上。 司空临安突然伸出手,把秦望川的胳膊拉了过来,秦望川一惊,另一只手差点一掌拍出去。 “王爷,您这是……”她有些结巴。 司空临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然后拿过她手中的药瓶,指尖沾了一点,开始往秦望川胳膊上涂。 他的指尖很暖,细细长长,在微少的月光下有些白得透明。 很难想象,是这样一双手,取了敌军成千上万的项上人头。 不知道为什么,秦望川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些异常,像是被人拽了一把,下不去了。 “右手。”司空临安说,语气好像在说,你把那只手给我砍了,一样漫不经心。 秦望川呆呆地伸出了另一只手臂,司空临安将袖子撩上去,这才继续。 这时秦望川才感觉到,原来司空临安涂抹药膏是用了内力的,所以吐淇滨上的药很快就吸收掉了。 很舒服,麻酥酥的。 然而秦望川却不知是心中麻,还是手臂麻。 她的眼睛顺着司空临安的指尖偷偷地移上去,淡蓝色的宽袖像是晴时的天空一般,在夜色中有些朦胧。 他的神情很是认真,一双眼睛反射着天光,竟是亮晶晶的。完美的侧颜被些许碎发挡住,秦望川忍不住伸出手去。 正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她猛地收了回去,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方才竟然想伸手把司空临安的发丝撩上去,她是不要命了吗!那可是司空临安,嗜血王爷! 司空临安涂抹好了药膏,抬起头来,拍了拍手,没有看她。 秦望川自己掐了自己一把,自己可是个男人,这刚才的动作要是做完了,那么现在自己怕是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 拍了拍脑袋,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秦望川尴尬地抬了抬手,说:“天,天气真好。” 司空临安拿出了一壶酒,与那日的酒香一致,还是那么醇。 他直接喝了一口,没有用酒杯。 秦望川又拍了拍脑袋,这抬头就是树,又潮又湿,哪里来的好天气。 “你看我做什么?”司空临安喝了一口酒,突然冒出来一句。 秦望川一愣,脱口而出:“好看。” 第七十六章 为尔 话一出口秦望川就知道自己惹了大祸了,司空临安的眼神瞬间变化,属于嗜血王爷的气场呼之欲出。 司空临安活到这么大,受人敬畏或者害怕,还从未有人敢如此评论他。 她往后躲了躲,正想解释,却听得几声尖叫,然后是极大声的哭泣。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听起来是个女声,且有几分熟悉。 秦望川眉头一皱,猛地站起身来,拔腿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司空临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已经没影了。 这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些,司空临安呼了一口气,然而奇怪的是,被一个毛头小子这么说,他内心竟然,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定了定神,他跟了上去。 秦望川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一片极为茂密的荆棘丛前,因为太过黑暗,她并不能很好地看清里面是什么人。 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粉色,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发出抽泣声,看起来很是可怜。 秦望川环顾四周,这荒郊野岭,深山老林的,谁家姑娘能自个儿跑到这儿来啊。 莫不是闹鬼? 秦望川往里走了两步,谁知这里的荆棘太卡腿,很难走到里面去。 “姑娘,你没事吧?”秦望川用不太高的声音叫道。 里面那人听到声音,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嗷地哭出了声。 一边哭一边说:“秦望川,你终于来了!” 顿时,秦望川一个激灵,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该来的祸总得来啊。 这声音,不是司空鸾又是谁? 有那么一刹那,她都想掉头往回跑,自己如今糟的这些罪,不都是这姑娘给引来的吗?若是再救了她,那自己不就更加罪孽深重了。 但是还没等迈开腿,司空鸾就哭得更大声了,哽咽道:“你怎么才来啊,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这里太黑了,鸾儿好怕,呜呜呜……” 秦望川定在了原地,进退不得。自己若是这么就走了,那也太没有风度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尖叫,司空鸾想跑出去,却被荆棘缠住,动弹不得。 “蛇,有蛇!”她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连哭都忘了。 秦望川无奈,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小小地使了一点轻功,转瞬便到了司空鸾身边。 果真,在离她很近的一棵树上,盘踞着一条碗口粗的大蛇。 司空鸾紧紧的抓住秦望川的手,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心中一下子安定了许多,好像知道有她在,自己就不会有事。 秦望川叹了口气,手中用了点力,将她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极快地割断了缠着她的荆棘。 那蛇明显是被惊动了,已经竖起了上半身,又长又粗的蛇信子忽闪着,对准了这里,下一秒,就会弹射出来,将庞大的身子卷上去。 秦望川盯着它,另一只手蓄力,在它的身子离开树干之前,将手中匕首扔了出去。那蛇不比普通的蛇,仿佛成了精一般,将身子一转,就跳下了树。 没错,是用跳的。 秦望川张大了嘴,方才那条蛇的动作,放在现代,定会引起轰动。 没来得及细想,她伸手将司空鸾护在身后,又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匕首,在那蛇扑上来时,用一种诡异的手法凌空一划。 司空鸾不懂武功,自是不会看出来,所以秦望川有恃无恐,一套秦家祖传刀法舞得虎虎生风。 那蛇还没等反应过来,身子就被划出了数十个口子,然后在半空中断成了两节。 就在这时,一根绳子挥了进来,卷住了秦望川的腰身,巨大的力量袭来,她任凭那力量将自己拽了出去。 然后顺带搂住了司空鸾的腰,将她腾空抱起。司空鸾尖叫一声,双臂不由自主地环上了秦望川的脖颈。 二人犹如话本中常说的那样,男儿怀中抱着女子,两人双双飞出,一对璧人。 司空临安眉头一皱,手中泄了力道,秦望川只觉得身子一沉,垂直落了下去,幸而她经验丰富,就地打了个滚,这才免于一场尴尬。 她站起身来,把已经吓得不能动弹的司空鸾扶了起来。 第七十七章 启程 司空临安看了秦望川一眼,对着司空鸾开口道:“你怎么不在宫中。” 司空鸾喘了口气,待缓过来了,才小声说:“鸾儿知道今日有三军联会,这才偷了皇兄的令牌和马,偷偷跑来这边,谁知道到了已是半夜,马儿也弄丢了。” 司空临安眼神凌厉,如刀一般看向司空鸾,“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不要命了?” 司空鸾被他吓到了,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躲到了秦望川身后。 秦望川看她那样儿,心想这姑娘也不容易,之前从未出过宫,如今却独自一人在这儿跑了这么久,定是吓坏了。 “王爷,今日不早了,既然公主来都来了,就在这里歇息一夜,明日再做打算。”她对司空临安说。 司空临安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跃起,仿佛谪仙下凡一般,飘飘然消失在了层层叠叠的树冠后。 司空鸾探出个脑袋来,问秦望川:“皇叔这是怎么啦?” 秦望川摇摇头,她已经习惯了司空临安这个动不动扭头就走的毛病,而让他离开的原因,不是害羞了就是生气了。 这次也不知是如何。 秦望川不忍心带着司空鸾去挤一群大老爷们儿的营地,索性偷偷把她塞进了司空临安的营帐。 反正他营帐大得很,且无论他再凶,作为皇叔,也不会把自己的侄女给扔出去的。然后自己找了个犄角旮旯凑活躺下。 如此,一觉到天亮。 翌日,秦望川是被人摇醒的,那人甚至还用草叶戳她的鼻孔,她梦中想着,军营中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 再睁开眼,发现是司空鸾,她像个粉色的兔子一样蹦跳着,后面跟着脸色很黑的司空临安。 “其他队都走了,还不快起来。”司空临安冷冷抛下一句,然后走开了。 秦望川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果然,昨晚还挤满了人的空地,现在只剩下几根草了。 她站起身来,问司空鸾:“你怎么还没走?” 她极为快乐地答:“鸾儿既然跟过来了,就绝不会再走!他们想带我走,谁想碰我都是对公主不敬!” 秦望川脸色黑了黑,她能预想到自己接下来一路上有多么难过了。 连胜军是最后一个踏入密林的队伍,在此之前,要走其他人来了道,所以开头那一段路,走得无比轻松。 这第一个考验,是穿越密林,要纵向越过山脉,先到者为胜,且一路上不能有人死亡,否则就算失败。 任务听起来简单,然而实际并不容易,这座山脉虽无名,但在江湖中确实很有名望,传说进去其中的人,都会受到山神镇压,终身不得出山。 当然,这纯属无稽之谈,这山虽说属实奇怪,然而能安全从中出去的人还是有的,不过出不去的人也是有的。 房间传言,山中有食人的山妖。 对此秦望川嗤之以鼻,虽说这是一个架空朝代,神奇之事诸如穿越也颇多,然而有妖怪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存在。 一般不是人为,就是自然的力量。 秦望川作为领队,自然是要走在最前面,司空鸾也非要跟上,在她身边来回蹦。 秦望川见没什么危险,也就任她去了。 司空临安也同她们一起走在最前面,地上都是凹凸不平的坑和枯枝,所有人都步履蹒跚,唯有他跟走平地似的。 比走平地还平稳。 林子越来越密,开始还有前人走过的痕迹,然而到了后面,已经只剩下未开拓的荒野一般的荆棘和树木。 到后来,只能派两个人用砍刀在前面开路,剩下的人一路艰辛,司空鸾不到一个时辰就受不住了,但她没有说,而是咬着牙忍着。 锋利的树枝刮破了她的衣裙,她干脆直接撕掉,吹弹可破的肌肤被划出了一道又一道口子,作为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她竟然也一声不吭。 秦望川对这姑娘的好感也增强了些。 时间越来越久,士兵们的耐力也越来越减弱,他们从前大多是平地行军,就算是时间再久,也能看见前方道路。 可如今呢,超过一丈的地方都被层层叠叠的植物挡住了,他们就像是被囚禁在笼中的鸟雀一般,不停地走,但看不到头。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抱怨,速度也越来越慢。 司空临安依旧是轻松地走着,他看了秦望川一眼,手从袖中伸出,似乎是想扶他一把。 正好司空鸾脚下一绊,秦望川手疾眼快地拉住了她,才避免她摔倒。 司空临安的手停在原地,然后默默地收了回去。 第七十八章 锋芒 秦望川没有看见这一幕,她仰起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已是午时,而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树,根本看不到方向,也不知道他们如今走得是否正确。 她知道后面的兵没一个会听她的,索性小心翼翼地问司空临安:“王爷,你轻功好,上去瞧一瞧,我们如今走到哪了?” 司空临安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说:“这林子出奇得大,我若想看清如今走到哪了,怕是得会飞才行。” 秦望川噎了噎,凭他的轻功,飞起来看看明明不是问题啊?然而无法,因为司空临安已经大步走远了。 秦望川摇摇头,又是一阵埋头赶路。 大约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突然,后面的队伍中传来了杂乱的言语,还有人喊出了声来。 秦望川转身一看,发现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空出了一大块。她连忙挤开人群跑了进去。 地上躺着一个人,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连气都很少喘,他脸色苍白,活像是被抽干了血液一般。 可怖的是,他从小腿开始直到隐藏在衣服下的看不见的身体,都呈现出一种紫红色。 吴蛮子躲在他身边,一只胳膊扶着他,却不敢碰他的腿,只大声叫道:“陈兵,你他娘的怎么了!别吓俺啊!” 声音中满满的恐惧,其他人也团团围在那里,不知所措。 “王爷!快救救他啊!”吴蛮子朝司空临安喊道,而司空临安也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皱眉走过来。 “别碰他!”一声暴喝响起,惊了众人一跳,吴蛮子正要接触到陈兵小腿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每个人都在寻找声音发出的方位。 秦望川大步走到他们旁边,用手拉开了吴蛮子,吴蛮子没想到她看起来羸弱,却有如此大的力气,被她一拉,一个踉跄。 他站直了身体,正要叫骂,却被秦望川回头的一眼镇住了,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又一次从她身上爆发出来。 即使只有刹那的瞬间,却足以威慑。 鸦雀无声。 秦望川一手将已经没了人样的陈兵放平,另一手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看都没看,利落地划开了他腿上的皮肤。 吴蛮子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冲上前去,却被人从后面拉住,动弹不得。 他扭过头一看,竟是司空临安。 “王爷,这……” 司空临安目光直直地盯着秦望川的身影,口中喃喃地说:“看他如何。” 虽说这少年平日行为不靠谱,没半分武艺,还不想上进,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不会简单。 能徒手将他从马蹄下救下,能面对铺天盖地的刺客包围不独自逃跑,能面不改色操控一场所有人都没有看出来的局。 这些,足以让他信任。 秦望川一刀下去后,陈兵突然嚎叫了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还想不想见你家中的小娘子了?”秦望川漠然道。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是忍着。第二是死了,你自己选。”她声音冷冰冰的,司空临安从来没有听过她这样冷的声音。 但其实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在现代的样子。开这里这么久,秦望川几乎都忘记了自己从前的模样。 却还挺开心。 陈兵突然不叫了,他想起了自己媳妇儿的一颦一笑,怎么说,他也得再见一眼。那么好的女人,不能变成一个寡妇。 他用颤抖的嗓音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秦……提携。” 秦望川没有废话,又是一刀下去,鲜血突然迸溅出来,呈现出奇怪的紫色,四周围着的人连忙躲开。 突然,司空鸾看到了什么,开始尖叫,其他人也看到了,惊惧地不敢出声。随着鲜血流出来的是一小团一小团的不停攒动的东西。 看着便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若是仔细看看,便会发现,那是一堆虫子。 看样子它们不喜欢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很快得就不动了,然而还有更多的虫子从中流出来。 虽然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但这种情景还是让一群大老爷们瑟缩了一下,脚都软了,纷纷向后退了退。 而一旁的司空鸾,直接扶着树木吐了出来。 “老李,扶公主去一旁,别让她看。”秦望川一边说,一边有条不紊地用一种奇特的手法触碰着陈兵紫红色的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九章 危险 老李也照做了,只是他并不敢触碰司空鸾,只是伸出一只手臂,让她自己扶着,充当拐杖。 很快,流出来的就只剩下几只灵星的小虫,紫红色也褪去了大部分,秦望川舒了一口气,然后又如法炮制地对另一条腿进行放血。 其实看起来很简单的步骤,却并不容易,陈兵皮肤中钻进的虫子名为血蜱,秦望川在现代时曾在荒野见到过。 然而现实中的血蜱只不过会钻进人的皮肤表层吸血,绝不会成为如今这种模样,像是要活活占领人的身体一般,简直可怖。 而秦望川在年少时曾在父亲的暗室中看过几本武学以外的杂乱的书,其中就有一本讲了许多奇特的物种,这种特殊的血蜱,就在其中。 当时她看到后很是怀疑,还特地偷摸着查了资料,知道真正的血蜱并不会如书中所写那样,也就没当回事,作笑话一般看了。 没想到在这架空的古代,竟然真的有书中描写的东西存在。 脑中飞速地思考,手中的速度却并不慢,很快就将该做的事情完成,然后从军医那里要来了干净的棉布,包扎好。 一旁观看许久的司空临安也走上前,身处一根手指,快速而又精准地点了他的穴,血很快便止住了。 秦望川站起身来,冲着一群愣着的人说:“他失血过多,这几日不能少了食粮,你们去砍些树木,做个担架,抬着他走。” 马上就有几个人忙不迭地去砍树,藤条才扯了一半,突然回过味来,自己为何要如此听话? 但是方才那一瞬间,他们竟然不由自主地想要服从。 另一边,秦望川脸上微露些疲惫,拖着步子走到一旁,司空鸾连忙递上了一壶水,满脸都是担忧。 “望川,你还好吧?” 秦望川点了点头,她其实并不是累,只是有些想不通,为何父亲的书中会记载着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司空鸾看了看她,发现她确实没事,就立马绽开笑容,开心道:“你懂的真多啊,如此可怕的东西,你竟都面不改色,还治好了那人的性命!” 秦望川看她那开心的样子,自己莫名其妙也被逗乐了,眼睛弯弯,嘴角上翘,眸中好似有一汪湖水,凌凌生辉。 司空临安正在听抹玉说话,正好抬起头来,一眼便看到了秦望川。 他心中突然咯噔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进去,他对外貌向来不在意,看人也绝不会看面相,但是如今不同。 只觉得很是舒服。 少年咧开嘴笑,他的唇就像这山中的浆果,不仅红,还透着自然的光泽。他眸中潋滟,没了方才冷漠的样子,看起来无比温柔。 司空临安狠狠地闭了闭眼,心中道,他温柔与否,与自己何干,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会会看另一个男人看到入迷。 这简直匪夷所思。 秦望川同司空鸾说完话,那边的担架也做好了,人们把气息微弱的陈兵抬到担架上,就又开始了赶路。 不知早就出发的那些队伍,如今怎么样了,每个人心中都满怀焦急,步伐也快了些。林中只剩下枝叶被踩断的声音,以及不知何处传来的鸟兽叫声。 秦望川一边走着,一边环顾四周,记住每一丝细节。 她看见司空临安独自一人走在前面,于是快步跟了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司空临安没有看她,走得脚下生风。 秦望川看他面色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总想伸出手来捏捏他的脸,明明是一张很好看的脸,干嘛整日绷着。 简直暴殄天物。 司空临安突然问:“有何事。” 秦望川一个激灵,脑中转了转,发现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有几分尴尬。 没想到司空临安先开了口,问:“方才那是怎么回事?” 秦望川啊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回答说:“是这林中的一种虫,专吸人血。他应当是进林子时不甚用破皮流血的伤口碰了虫子,这才导致它们成群结队地钻了进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章 奇怪的尸体 “你是从何而知?”司空临安问。 秦望川一时语塞,急中生智道:“在下在家中无事,便爱搜刮些奇闻异录,偶然间看到的。” 司空临安点了点头,秦望川之前一直闲在家中,作为一个庶子也无事可做,多看点书也在情理之中。 前面有一棵倒下的书横着,挡住了去路,前面开道的人正想换一条道路,司空临安单手一挥,那树干就猛地拔地而起,带起了一片泥土。 秦望川正挥手欲挡,司空临安已然将宽大的袖子横在了她的面前,泥土和碎石避开了她,纷纷飞向一边。 他们后面的将士们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被糊了一脸的灰。 有眼尖的人看到这一幕,一边擦脸一边疑惑,这王爷什么时候这么体恤下属了? 司空临安倒是没怎么觉得不妥,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待路被清出来,他一脸坦然地往前走去。 秦望川挑了挑眉,嘴角勾了勾,也快步跟上。 又不知过了多久,后面的人开始不耐了。 吴蛮子一边锤着自己几欲僵直的腿,一边粗着嗓子吼道:“秦提携,咱赶路也得有个方向啊,俺们已走了这大半日,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甚至有人干脆停下脚步,不肯走了。 “依我看啊,定是走错路了,要不然怎么一路上连个痕迹都没有!” “不走了不走了,再走下去人命都没有了!” 秦望川面色平静地听着这些抱怨,不发一言。司空临安见她不说话,也作壁上观,想看看她要如何应对这局面。 秦望川咳了咳,人们都以为她要说话,谁知她两步走到一边,在草丛中摸索了一番,单手拎出一个庞然大物,扔到他们面前。 待人们看清地上的东西后,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个人。 只不过不怎么能看得出来了,他身上的衣服是左湘军的,首级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个碗大的伤疤,极为可怖。 更让人惊悚的是,他整个人干瘪异常,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光了血。 突然想起了什么,秦望川走上前去,把还没来得及越过一堆老爷们肩膀看见尸体的司空鸾拉了过来,让她背对着。 这样的姿势,就像是把她搂在了怀里。 底下目瞪口呆看着尸体的将士们还有空在心中感叹一下,果然有个风流的外貌,就是能勾引美人。 当然秦望川纯粹是怕她看见这样的尸体害怕,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而司空鸾却不这么想了。 她的心脏狂跳着,秦望川的怀抱很松,更像是搂着,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身体接触,然而还是让她红了脸。 秦望川个子比她高了一个头,看起来很是和谐,她身上的气味清淡好闻,像是青草的气息。 司空临安没忍住,研究尸体的目光转向她们,心中竟然有一些发堵。 他捂住心脏的地方,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秦望川则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她的话也引回了其他人的注意。 “其实要在踏入这山脉的时候,你们身边就不乏这些尸体。”她说。 吴蛮子走上前,踢了尸体一脚,本来就薄脆的皮肤竟一下子裂开来。 都是刀尖舔血的兵,什么样的死人没见过,所以他们只是觉得奇怪,围了那尸体一圈,挨个验起尸来。 甚至还有人回过身去刨,刨出来了更多的尸体,无一例外,都是干瘪如风干了几十年了一般。 老李深深地望了秦望川一眼,出声问:“秦提携,这尸体大多隐藏在草丛深处,您是如何得知的?” 秦望川松开司空鸾,把她推给司空临安。走到尸体旁边,用手翻过尸体,指着后心给他们看。 虽然皮肤干枯,但还是能清晰地看到,尸体的后心有一个巨大的孔洞。 “这个林子肯定有古怪。我方才偶然看见了一具,后来就多留意了些。” 老李仔细地看了看那孔洞,又转过目光仔细看了看秦望川。 他初次见到这个骁骑尉的时候,心中很是不屑,再加上她后来的玩忽职守,软弱可欺,让他委实看不起。 可如今的秦望川又让他刮目相看,虽说依旧没有什么武艺,但是她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沉着冷静,不似凡人。 再加上她了解东西之多,更让人心中不由敬佩。 这样的人,与传言中的秦望川简直大相径庭,她是有意隐藏,还是众人鱼目混珠? 第八十一章 意外迭生 秦望川用担忧的神情盯着那尸体看了半晌。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这么多的人死了一路,证明他们走的方向是正确的。 然而不知是怎样的东西,才能用这么可怕的手法杀人。 司空临安这时走到秦望川身边,对那些来了兴致的士兵们说:“太阳快落山了,我们须得在天黑之前走出去。” 说完,深深看了秦望川一眼,转身走了。 士兵们没人敢对司空临安说一个不字,都忙不迭地站起身来,也没再管那地上的尸体,纷纷整好队伍,继续行进。 秦望川小跑几步跟上司空临安,低声说:“您别生气,在下说出来是有理由的,让他们有个防范,也是好事。” 司空临安冷着脸,说:“你可知我早已发现却不说明,就是为了怕扰乱军心。两军对垒,军心一散便是死路一条,你若是不懂,在边上不说话便是了。” 秦望川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如此一说,怎么好像都是她的错了? “这里又不是打仗,况且这些人压根儿就不会因此担心……”秦望川一边扭头看那些依旧走得欢实的人,一边小声说。 司空临安横了她一眼,秦望川立马不说话了,在官场中,上级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懂得这个道理。 司空临安皱着眉头,像是在想什么事情,秦望川看他认真,就准备退下,谁知刚走了一步,就被他拉住了手。 我去?秦望川的身子瞬间僵了,心里滑过一串问号,司空临安这是吃错药了?难不成整日对着一群糙老爷们,取向也出了问题? 心惊胆战地被他拽过去,秦望川尽量和他保持一臂的距离。 司空临安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说:“想什么呢?” 然后从怀中又掏出一块手帕,款式与之前那个相同,扔到秦望川的怀里。 “碰过尸体的手要清理。”他说。 秦望川这才松了一口气,嘿嘿一笑。司空临安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转身离去。 秦望川看着他的背影傻乐,方才他最后看的那眼,委实好看,有些人就是奇怪,大睁着眼让人觉着严肃冷漠,白眼一翻就无比可爱。 司空临安就属于这种类型。奇怪的是,之前无论他怎么做秦望川只觉得这个人孤冷高傲,然而如今,却处处看出可爱来。 秦望川唇角勾了勾,将手帕举到眼前,没有用,而是将它放进了怀里。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秦望川凭着直觉和敏捷的听力,发现了危险正在接近。她大喊了一声司空临安,司空临安回过头的同时,也发现了不对劲,顿时腾空跃起。 一根根粗壮的绿藤拔地而出,如同凶猛的蟒蛇一般仰着头颅,在原地盘旋了一番后,像是看见了猎物一般,全部朝司空临安涌去。 “皇叔!”“王爷!”身后一群杂乱的喊叫声。秦望川眉头一紧,看来这便是之前杀死那些人的东西了。 司空临安脚尖踩着那些藤蔓,架着轻功朝秦望川这里而来,然而中途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堆更加粗壮犹如树干一般的,结成藤墙挡住他的去路。 司空临安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他衣袖一扬,长笛就从袖中窜出,如刀一般割开了藤蔓。 然而,又有更多的藤蔓拔地而起,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秦望川想上前帮忙,司空临安却伸手打出一道气浪,将秦望川打回了队伍里。越来越多的藤蔓出现,完全将司空临安遮挡了起来。 秦望川心中感到一丝恐惧,她大声喊着司空临安的名字,声音有些颤抖。就在她准备不惜暴露武功冲上去的时候,所有的藤蔓突然散开了。 而司空临安原本在的地方,并没有人。 秦望川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一沉,然后又放松了些,没有人,比有一具尸体,要好的太多。 且她相信司空临安,那么强大的人,定不会有事。 身后那些将士则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他们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随后吴蛮子发出了一声哭号,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原地转了好几圈,似要找到司空临安的踪迹。 抹玉走了过去,拉住了吴蛮子,小声劝说,他身为司空临安的侍卫,定是了解他的,然而吴蛮子压根儿听不进去,一掌便挥开了他。 抹玉身子比较瘦小,一时没稳住,向后跌去。 秦望川大走上前,伸出一只胳膊非常自然地接住了他。抹玉下意识地抽离开身子,一脸惊讶地看着秦望川。 秦望川这才反应过来,如今她是骁骑尉秦望川,抹玉并不认识她,于是礼貌地点了点头,朝吴蛮子走去。 抹玉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总觉得有种熟悉之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二章 暴怒 秦望川把手掌放在吴蛮子的肩膀上,吴蛮子向后一甩手,没想到秦望川单手擒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迅速地卡在咽喉上,脚灵巧地一钩,他就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才清醒了些,抬头一看是秦望川,迅速从原地蹦起,暴怒一般抡下拳头,众人看着心中皆是一惊。 先不说秦望川不通武艺,哪怕如今在这里的是个真正的练家子,也禁不住以力气著称的吴蛮子的一拳。 就在这时,司空鸾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挡在了秦望川面前,吴蛮子一看是公主,想要泄了力道,拳头却收不住,眼看着要打到司空鸾的面颊。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秦望川眉头一皱,左手拉住司空鸾的衣服向后一带,后轻松仰面躲过了拳头,脚尖又是轻松一钩,吴蛮子就又趴在了地上。 摔了一个狗啃泥,林中干枯的植物多,在地上堆了厚厚一层,他这一摔弄了满脸,看起来无比滑稽。 旁边看着的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又仿佛见了鬼一般看着秦望川,传说中手无缚鸡之力的断袖呢,能将暴怒状态下的吴蛮子轻而易举地摔到地上,如此情景,他们只在司空临安身上看见过。 吴蛮子在地上发出愤怒的吼叫,如同一只野兽。 有几个人连忙走上前,想要控制住他,他们同吴蛮子征战多年,明晰他的行为,若是真的处在失去理智的边缘,他可是连自己人都杀。 虽说他们甚是不待见这个骁骑尉,但好歹也是皇上亲封,若是轻易没了性命,那就严重了。 谁知秦望川冷冷地看着吴蛮子,举起手,示意他们不要上前,然后低头看着司空鸾,语气放缓了些。 “他伤不到我,你先去远些。” 见司空鸾紧紧抱着她的手臂不动,秦望川无奈,笑了笑,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说:“乖。” 司空鸾一时间心跳加速,红了脸颊,身子不受控制地照做了。 就在司空鸾走开后,地上的吴蛮子就跳了起来,从背后抽出了两柄大斧,一手一个,舞得虎虎生风,直朝秦望川的面门袭来。秦望川原地闪身躲开,斧头砍在了一旁一抱粗的树干上,几乎没入其里。 吴蛮子看似是随手一抽,斧子就离开了树干,然而只有树干知道他的冲击力,竟直接弯倒下去,被其他茂密的树接住,成了桥梁一般。 秦望川看着这一幕,心中一跳,世间果然奇人颇多,如此神力,凡人怕是无法比拟。 那吴蛮子又是一斧头抡来,秦望川心中担心司空临安安危,没心情与他比划,干脆直接用手挡开了他的斧头柄,虽说是有技巧的,然而手腕还是一阵剧痛。 秦望川心知是伤了筋骨,另一手却不停,上前擒他咽喉,吴蛮子一见不好向后仰身,却没想到秦望川又是脚下一绊,他躲闪不及,又是一个屁股坐在地上。 大斧没来得及收回,眼看着要砸到脸上,幸而秦望川另一脚将斧子勾起,用手轻松拿住了。 场面安静了几秒钟。 如果说之前那次纯是运气,那么这次呢?能够徒手接住吴蛮子几十公斤沉的大斧,还能轻松地把他本人放倒在地,更加关键的是,全程他们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内力的波动。 秦望川将斧头一挥,准确地插进了吴蛮子的脸颊附近,带下来几簇胡子。 “你疯了吗!”秦望川喝道。 吴蛮子推开斧头,跳了起来,大声对秦望川吼道:“若不是你,王爷会出事吗! 秦望川长出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是意外,与我有何关系?” “若不是你无能!” “我无能,你呢!”秦望川打断了他的话,“我救不下他,你们不是号称看不起不通武艺的人吗,那你们呢,能阻止这一切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过是消失了而已,如今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人!一出事便在这里对着自己人撒气,算什么男人!” 一片鸦雀无声,发怒了的秦望川,与平时温和的她完全不同,她眸中似有烈火,让人看了有种窒息的感觉,这感觉,像是强大的威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三章 藤蔓脱困 吴蛮子此时心中哪怕有多少怒火都发不出来了,只能闷在心中,瞪着一双牛眼看着她,眼神仿佛能将她吃了一般。 秦望川不再搭理他,而是将手背在身后,大步走回队伍里,正在这时,仿佛情景重现一般,无数的藤蔓再次从土地中钻了出来。 就像是与他们更熟络了一样,动作更加迅速,很快就将一整个队伍包围了起来,藤蔓悄无声息地爬行到人们脚边,有几个士兵已经被缠住了脚脖子,吊到了空中。 一时间,惨叫声一片。 秦望川躲避着地上的“触手”,眼睛快速地观察着身边。老李拿出弓箭,使出他百步穿杨的手法,一根根将昂着头的藤蔓射下来 司空鸾正在被一根小型藤蔓缠住,秦望川脚一动,一颗石子就从地上飞了起来,被她用手抓住,扔了出去,司空鸾这才挣脱开来。 秦望川松了一口气,继续搜寻能够一举击败这些脑人东西的办法。 因为她方才突然想起来,这种藤蔓,她也在那本父亲留下的书中看到过。 她已经没空去想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父亲怎么会有这里的奇怪物种的记载,如今人命关天,能够想起来如何解决,才是重要的事情。 一旁传来一声尖叫。秦望川扭过头去,一眼就看见了被高高吊起的抹玉,他挣扎着,却无法与那粗壮的藤蔓相抗衡。 已经有两个墨绿色的藤蔓分别卷住了他的脖子和双脚,向两边用力,抹玉用浑身的力气保持着弓起来的形状,以保证不被五马分尸。 秦望川见状,脚下一越,架起轻功跳了上去,从怀中摸出匕首,首先挑断了抹玉脖子上的藤蔓,一方失力,他便像荡秋千一般摔下,秦望川忙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将他带到空中,同时用力地砍断缠住他脚的藤蔓。 一刹那,抹玉几乎整个人都摔进了秦望川怀里,他瞪大了眼睛,因为刚从藤蔓中挣脱而有些恍惚,几乎没有神智,秦望川轻盈地落下,把他放到地上,然后一闪身窜了出去。 抹玉躺在地上,他努力地将脸转向秦望川离开的方向,他此时并看不清,只觉得方才的怀抱很是熟悉,而如今朦胧的背影也十分熟悉。 是他吗?抹玉努力地想爬起来,却依旧抵不过身体的反应,躺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秦望川在藤蔓的围网中奔走着,她依稀记着藤蔓附近,有一种植物与它相生相克,然而只怪她当初真的是将它当成了笑话一般看的,只有个模糊的记忆,如今真想倒回去,给那时的自己两巴掌。 奶奶的,让你不好好学习! 突然,秦望川觉得脚下一软,她整个人就陷了下去,原来脚底下踩着的并不是草地,只是搭在一个大坑上方的一片不动的藤蔓。 秦望川在坑底打了个滚,稳住身子后才发现,这地下铺着一层厚厚的草甸,压根摔不伤。 慢慢爬起来,环顾着四周,发现这个坑像是天然形成,长满了一种奇怪的植物。 她走近,借着已经稀薄的天光仔细观察,这些植物竟然是一种菌,有点像香菇。 伸出手指戳了戳,秦望川笑了,她在书中所见,与这些香菇甚是相似,且再看蔓延到坑口上方就死了的藤蔓,她几乎能够确定,这就是与那藤蔓八字相克的东西。 另一边,藤蔓越来越多,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卷到了空中。只剩下几个人还在顽强抵抗。 “兄弟们!和他们拼了!”吴蛮子大声喊道,举起斧头冲进了藤蔓堆里一通乱砍。还剩的几个人更是如拼命一般,虽然,希望渺茫。 没想到他们随王爷征战天下,没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了这可笑的山脉之中。 真是造化弄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四章 不速之客 就在众人准备一起赴死之时,一阵奇怪的气味涌来,几乎弥漫了整个林子,还夹带着淡青色的烟雾。 那些藤蔓仿佛突然间被掐住了咽喉一般,先是静止不动,然后便开始癫痫一般四处乱甩,上面被缠住的人也被抛的到处都是,幸好这里植被旺盛,也不会受伤。 秦望川站在蘑菇火堆旁,颇为满意地看着一场由吃人藤蔓表演的街舞,面带微笑。 很快地,那些藤蔓都没了动静,它们迅速失去了生命力,变得干枯发黄,像是普通的枯藤。 秦望川穿梭在满地呻吟的人中间,挨个将他们拉起来。 “秦提携,这……”老李放下手中所剩无几的箭矢,看看秦望川,早看看那些藤蔓,不知该说些什么。 “别佩服我,应该的。”秦望川说道。 待所有人都休整好后,大家沉默了一阵,吴蛮子突然站起身来,朝秦望川深深鞠了一躬。 “在下方才多有冒犯,还望提携见谅。” 秦望川瞟了他一眼,见他虽口上说见谅,而表情却并不是很舒服,应当是被人逼着说的,不过无所谓,能救的命她也救了,至于会不会让人心服口服,她秦望川并不在乎。 况且,吴蛮子这种倔强如牛一样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放低身段。 至少如今,她说的话,他们也乐意听了。 拍了拍衣服,秦望川对众人道:“如今王爷失踪,我们必须寻找,但又不能耽误行程。这样,老李,你带着弟兄们先走,只要一直沿着我指的路走就不会有问题。” 她又指了指地上堆放的蘑菇,“此物可以遏制藤蔓,你们带些在身上。” 老李站起身,双手抱拳道了一声是。 秦望川继续说:“我会去找到王爷,再赶上你们,所以在行走时,你们需得在树上留下标记,方便我寻找。” 立马有人出声反对:“秦提携,这林中危险重重,您再多带几个人吧。” 秦望川摇摇头,说:“就这么定了,路上多加小心。”说完转身便走,干净利落。 底下有还想劝阻的,却被老李伸出手拦住了。 “她既能救我们多次,定会有把握,你们就莫要添乱了。” 接着他又道:“有些人之所以软弱无能,只是因为太能忍耐。”说罢,他叹了一口气,面色复杂地看向秦望川离去的方向。 其他人面面相觑,没有听懂。 秦望川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看似走得吃力,实则是用了内力,走起来轻松得很。她四处张望着,想找到司空临安失踪的线索。 按理说凭他的武功,密室铜墙铁壁都奈何不了,几根藤蔓又有多大的力量,能把一个大活人带走。 空气中残留着一股草药的味道,别人闻不出来,她秦望川却可以,只要沿着这气味寻找,定能找到司空临安。因为嗅觉,是秦家每个人都要从小训练的,有时候,过人的嗅觉能派上很大的用场。 只可惜的是,才走了一半路,草药味又突然间消失了,四周静得吓人,就连虫鸣声都听不见,只留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再加上已经到了傍晚,周围一片黑暗,让人毛骨悚然。 秦望川皱了皱眉,环视了四周,发现并没有奇怪的地方,就连一根普通的藤蔓都没有。 右侧有异常的声音,像是衣袍摩擦,秦望川用余光看了看,然后看向别处,假装并没有察觉的样子。 她才不会傻到,以为这是司空临安。 一阵风袭来,秦望川忍着没有动,她倒要看看这人想要耍什么花招,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找到司空临安。 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笑非笑。与此同时,一根长臂环过了她的脖颈,冰冷的刀刃压在她命门上,秦望川挺直了身体,自然地躲避开,装作惊吓的样子。 “小兄弟,别动,刀剑无眼。”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听起来却并不难听,反而带着些妖孽之感。让普通人听了心中酥麻那种妖孽。 秦望川声音颤抖,问:“你是何人?” 那男子轻笑一声,说:“你是来找他的?可惜了,他已经死在我手里了。” 秦望川身子动了动,钳住她脖子的手臂瞬间一紧,秦望川脚下一软,安静了下来。 “这才乖。也不知他们怎么派了你一个柔弱断袖来,没意思,不过,好对付多了。”他像是叹气,又像是带着笑意。 第八十五章 秦望川心下一惊,看来这人是认识她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又是否见过。 “你说,我是先杀了你呢,还是将你烤来吃了。” 烤来吃?秦望川一阵反胃,她似乎听出来这是谁了。是那个差掉要了她命,又处处与司空临安作对的黑斗篷。 看来这次,他放弃了自己一贯出场的装扮,许是考虑到林中枝叶太多,斗篷不怎么好运动。 “你知道王爷在哪里?”秦望川问,想从他口中套出一些线索。 奈何这人只是轻轻一笑,并不回答,却突然间放开了她。秦王朝站稳脚步,揉了揉生疼的脖子,转过了身。 黑斗篷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一双美目却像含了毒汁,满满的都是阴狠。 秦望川装作害怕,倒退了几步,问:“你想如何?” “不如何,只是想向小兄弟讨点东西罢了。”话音未落,那把寒光闪闪的长戟就冲她面门挥来,秦望川心中一惊,向后躲去,却被他伸手捉住肩胛,按在了树上。 秦望川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于是手中渐渐蓄力,准备若有差池,就在他胸口来上一掌,保准让他知道什么人是不能惹的。 谁知那长戟只是在她手臂表皮划了一道,带下几滴鲜血,洒在土地上。 接下来的一幕,哪怕是秦望川,都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退。 无数蛇虫鼠蚁从树枝中,草丛里,甚至是脚下的土地中窜了出来,很快就占领了那一块血迹。 很快,它们就寻不到血腥气了,便开始对对方大肆吞咬,一团又一团密密麻麻的东西缠绕在一起,场景甚是壮观。 秦望川看得头皮发麻,这不过是个林子,便能隐藏这么多毒物,也难怪没有其它的生物。 也难怪有一丝血腥气,它们就如此激动。 秦望川突然想到一个要紧的事情,既然它们对血腥气如此敏感,那么方才被划伤的伤口如今还在流血…… 来不及想下去,她立马撕下了一截袖子,迅速缠绕在手臂上,企图遮盖血腥。 而地上的胜利者们在吞吃了对方的身体后,又慢慢摸索着有更多鲜血的去处。 让秦望川担忧的事情很快到来,那些恶心的东西在原地徘徊了一圈后,都朝她这里涌来。 速度快得惊人。 黑斗篷在一旁,发出无比开心的大笑。 秦望川一边迅速地躲避,一边在心中大骂,世间竟还有如此变态的人,着实可恶。 毒物越聚越多,不停蠕动着的身躯和纠缠不清的腿脚看的秦望川一身冷汗。 这纯粹是对视觉的冲击。 突然,一个粗壮的东西缠住了秦望川的腰,迅速把她带到了空中。 秦望川忍不住说了一句我靠。 是那活过来了的藤蔓。 藤蔓这次进攻地很快,秦望川只觉得自己在被不停地甩来甩去,眼前什么都看不清,只剩呼啸的风声。 勒着她腰肢的藤蔓越来越紧,像是要将她活活挤成两半。 黑斗篷向后退了退,惊讶地看着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鬼东西。 他只知这林中毒物众多,却不知竟还有如此怪异的生物。 突然之间,秦望川觉得腰间一阵剧痛,她惊叫一声,用内力迅速一挥,一根细小的藤蔓便化为了灰尘。 秦望川清晰地看见,那藤蔓的顶端是一个吸盘,上面还残留着她的血迹。 看来这就是之前那些人血尽而死的原因了。 秦望川摸了一把腰间,断定伤口不会小,于是索性双手握住盘在身侧的粗壮藤蔓,一咬牙,竟是将碗口粗的藤蔓扯断了。 她迅速坠落。 而黑斗篷并没有看见这一切,因为与此同时,几根小藤蔓也缠住了他。 秦望川半跪在地上,腰间的窟窿在往外汩汩冒血,她猜想那吸盘中肯定有什么毒素。 能够让人的血,乖乖地喷出来。 她手脚麻利地点了自己的穴道,又躲过耀武扬威的藤蔓,采到了止血草药敷上。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该死的司空临安,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她心中愤愤。 第八十六章 危险的人 该死的司空临安,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她心中愤愤。 “你过来。”那黑斗篷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她身边,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有些气喘,然而似笑非笑的语气没有变。 秦望川走得有些跌跌撞撞,她甩开了他的束缚,靠在一颗树上躲避着藤蔓。 “你到底要如何。” 黑斗篷看了看她,道:“探路。” “在下不知哪里招惹到了你。”秦望川转了转眼珠,道。 这黑斗篷是水刃的头儿,那么之前的刺杀以及差点让自己摔死的事情,也绝对是有针对性的。 秦望川除了要找到司空临安以外。还想弄明白,这黑斗篷为何与她过不去? 黑斗篷挑了挑眉,凑近秦望川,一字一句说:“我对男人可没兴趣。” 秦望川没听他说话,而是直直地看着他身后,眼前的景象让她睁大了眼睛。 同之前司空临安消失时的场景一样,无数藤蔓几乎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面墨绿色的墙,将他们包围起来。 黑斗篷环顾四周,皱起了眉,眼中闪过疑惑。 他随后翻出一掌,罡气马上震碎了距离他最近的一面“墙”,然而却有其他的藤蔓纷纷填补上来,无济于事。 “你们皇帝甚是有趣,竟然这么对自己的将士。”他咂了咂嘴,幸灾乐祸地笑。 秦望川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你们皇帝,那么这个黑斗篷,应该来自别的国家。 而一个其他国家的人,竟然对凤元的军事情况了解得这么透彻,想想就可怕。 秦望川沉默着,没有说话。 因为藤蔓太多,导致脚下的地像是地震一样震动,不过匪夷所思的是,那些藤蔓不再向她进攻了,而是纷纷退到一边去。 秦望川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头顶原本就不多的天光越来越少,到最后,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她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方才的震动是脚下的地面在下沉,如今上方已经被藤蔓封上,她就像笼中之雀一样,被困住了。 身边传来了小声的叹息,秦望川才意识到,原来是两只雀。 “如今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司空临安没抓到,倒把自己弄丢了。”他轻声说。 秦望川一听,只差没跳起来给他一拳,原来他并不知道司空临安的下落。那么为何司空临安的气息会在他附近消失呢? 黑斗篷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说:“莫急,司空临安命数不行,怎么着都得死,你入了地狱后,再找他就是了。” “那倒要看看,我们谁入地狱。”秦望川捂着腰间伤口,声音却很正常。 黑斗篷讶异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两个人竟然很有默契地分开来,摸索着四周。 秦望川几乎环绕着摸了一遍,却无论怎样找,手下都是坚硬的石壁。 那么司空临安被卷进来后,又是如何出去的,还是说,他们被卷进了不同的地方。 若是这样,可就糟糕了。 突然,那黑斗篷手掌一挥,秦望川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了过去。果然他的武功很是高深,秦望川暗中想。 他轻声说:“进去。”用的是命令的语气,一看便知常年身居高位。 秦望川伸出手摸了摸,果然在比较低的地方,有一处孔洞,大小刚好供一个人走进去。 这个人,到现在还没有杀她,定是想让她做个探路的,要死也得对他有价值。 秦望川向前伸了伸手,暂时没有碰到什么东西,但是这种前方未知的感觉并不舒服。 身后出现了一点莹莹的光,一个圆润冰冷的东西塞到了她手中。是一颗掌心大小的夜明珠。 然后就是大力的推搡,秦望川直接一头扑进了洞中。 黑斗篷悠哉悠哉地跟上了。 秦望川忍住心头怒火,认命一般朝前走去。这人武功很高,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中,强行动手可能会两败俱伤,如今能做的,只有忍着。 周围似乎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穴道,秦望川还能听到流水的声音,想来应是地下水。 看来这里的深度,不会太低。 脚下湿湿软软,踩着有些飘,还有些恶心。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慢慢往前走,夜明珠的光不亮,顶多图个心理安慰罢了,前方的路依旧是看不见的,还因为有阴影,看起来有些可怖。 黑斗篷在后面跟着,他没想到,看起来文弱的秦望川胆子竟然并不小。 他本以为,面对这样的状况,普通人至少都会不知所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七章 沈东陌 两个人走了几乎有一个时辰,面前才开阔了些,至少可以供秦望川甩开手臂。 腰上一紧,秦望川还以为又是藤蔓,哪知低头一看,一根黑色的绳子系在自己的腰间。 另一头被黑斗篷抓在手中,他见秦望川看过来,咧了咧唇,笑得很是纯洁。 秦望川冷哼一声,说:“阁下武功如此之高,还怕我逃走不成?” 他摇摇头,伸出一根骨节分明的食指,左右摇了摇。“小鸟儿若是不好好管教,也是会逃跑的。” “哪怕真是鸟儿,又何须你来管教。” 黑斗篷将绳子收紧了些,逼得秦望川向前挪了一步。 “这世间,我想要管教的鸟儿,没有一只能逃过我的手掌。” 两人对视了良久,接着微弱的光,秦望川竟然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 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不是那种取人性命的实质性的危险,而是仿佛身边跟了一条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被它咬伤。 “走吧。”黑斗篷收回了目光,又是命令的口气。 即便是有了一些进展,前方的道路却还是很长,长得望不到头。 秦望川突然问了一句:“我出了这里,是不是会死?” 黑斗篷讶异地挑眉,随后似乎是撕烂了一会儿,道:“若能安全出去,我倒是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秦望川用鼻子嗯了一声,心中却一阵冷笑,骗傻子呢?她敢保证,以目前看到的他的人品,宁肯错杀一万,也不会给他自己留下任何祸患。 “那在出去之前,我可否得知阁下姓名?”秦望川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打听一些也是好的。 “沈东陌。”他说,然后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了起来,“将死之人,知道我的名字也不为过。” 秦望川开始心道这个名字怎么有些熟悉,然而听到后一句后,她心中一凌。 其实在一柱香的时辰之前,她就知道这里有着不寻常的东西,温度已经越来越高,一股一股热浪正扑面而来。 在沈东陌说完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走过了两个转弯,眼前突然亮堂起来,他们站到了一个类似于悬崖的平地上。 头顶上是盘绕得密密麻麻的藤蔓,借着亮堂的光源,秦望川清晰地看到,藤蔓上摇摇晃晃挂着的,是一具又一具尸体。 有的是新鲜的,有的成了干瘪的被吸干的模样,有的是骨头架子,看起来无比惊悚。 而光源的由来,竟是悬崖下涌动着的岩浆。 难不成他们这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走到了地壳底下?简直不可思议。 身后巨大的力量袭来,秦望川躲闪不及,整个身体都飞了出去,竟是沈东陌一掌将她拍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重物踏在了她的背上,她以更快的速度向下坠落,热浪涌来,火光炫目,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那边沈东陌,已借助秦望川这个人体踏板,安全平稳地到达了对面。 他压根儿连头都没回,很是自然地继续朝前走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秦望川迅速从怀中摸出匕首,狠狠地插入了一旁的岩壁中。然而这匕首的材料只是普通的铁,在秦望川巨大的力道中,竟然弯折下去。 迫不得已,秦望川直接用手来增大摩擦,减慢了下落的速度,坚硬的岩壁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像是没有痛感一样,秦望川面色不改,脚掌踏上岩壁,交替运作,架起轻功,直立的岩壁走得像是平地一样。 很快就到了上面,她这才坐倒在地,皱起眉头。 手因为疼痛而有些僵直,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打眼一看,自己的右手已经血肉模糊,简直没法看了。 “奶奶的,下次若是再让我见到那个什么沈东陌,老子非弄死他。”秦望川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伸手去怀中掏。 掏出来一块手帕,是司空临安之前给她的,正打算拿来包起手掌,她又犹豫了。 思考了一会儿,她将手帕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又扯下衣服上的布条,包扎好伤口。 这还没完呢,就已经弄了一身的伤,秦望川摇摇头,自己自从来了这古代,果真是把上辈子没受的伤都受完了。 第八十八章 走出 调息了一会儿,秦望川站起身来,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藤蔓上的挂件一样的尸体。 在火光的照映下,它们一半都置身在隐形里,随着风晃动。 看起来尤为可怖,秦望川盯着看了一会儿,只觉得一股阴气直往她体内钻。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一些死物如此猛烈地攻击人类,这个地方又如何会有岩浆的存在,这一切仿佛是个巨大的迷,纵使秦望川天资聪慧,也没有丝毫头绪。 她又将这里的地形大致扫了一眼,就转身大步离开了。 没有了火光的照耀,眼前又是一片黑暗,秦望川突然想起沈东陌给她的那颗夜明珠,于是将它拿出来,好歹能看见一些。 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秦望川开始猜想这里应当是这些藤蔓,或者是暗中操控它们的东西的老巢,没有旁的东西敢进入。 可为什么,她却能进来呢,且若她猜的没错,司空临安应当也进过这里。 脚下的路开始没有那么湿了,且有了向上倾斜的趋势,秦望川有预感,这里就是出口。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秦望川终于看见了光。 不过……这光是从上至下。 秦望川抬头望着不知道多高的地方的那一点月光,满心都是沸腾的粗话。 她突然感觉自己就像井中的青蛙。 无奈地摇摇头,她摸索了一下四周,发现地上竟然有一根很长的绳子,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她看清了绳子上的切口,是利器所为。 这一定是那个沈东陌上去之后,用长戟割断的。这个人还真是恶毒,哪怕知道她掉下悬崖必死无疑,也要再以防万一。 这样的人,若是招惹上了,定是个劲敌。 那么在这么个地方会有一根供人逃生的绳子,秦望川猜测,这应是司空临安上去之后,又放下来的。 他应当是担心军中之人同样掉落其中,轻功又不够好,所以如此给出一条生路。 秦望川笑了笑,虽说他表面上看起来孤高冷傲,实则内心,倒是一片细腻。 脑中思考间,她已一蹬岩壁,腾空而起,垂直的岩壁对她来说仿佛台阶一般,很是好走。 待脑袋露出洞口的那一刻,她长吸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清新。 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还是一个人,若是普通人,早就精神崩溃了。 秦望川躺在地上,刚要翻身做起,身旁就落下了一个庞然大物。 吓得她蹦了老远,回头一看,竟是一截带了满当当树叶的木头,看那切口,像是刚被削下来的。 果然,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有打斗声传来。 秦望川收敛气息,偷偷走近,月光下,两个人几乎只剩下了残影,也只有秦望川这般眼力的人,才能看得清。 一身蓝衣的那人,正是司空临安,他手中长笛挥舞,动作快得惊人,另一人就是沈东陌,长戟虎虎生风。 二人招式皆不按常理出牌,很是诡谲,步步惊险,见招拆招,一看便知都是高手。 秦望川躲在一旁,眼看着月亮就快要消失了,然而那两人似乎是要打到天荒地老。 想着这次是以快胜出,秦望川等不及,干脆一手抓一把石子,胳膊一挥,那些石子就如同暗器一般飞了出去。 沈东陌似乎是感觉到了,衣袖一甩,石子没有一个近身的,而司空临安瞅准时机,玉笛正中他后心。 高手过招,只一下定胜负,沈东陌一个踉跄,回身长戟刺出,将司空临安逼得向后退了退。 就因为秦望川一个捣乱,一场对决就如此草草结束了。虽说司空临安那一下子看起来不重,实际上却是满含力道,沈东陌已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二人站定,沈东陌一双凤目盯着司空临安,片刻后,露出了微笑,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司空临安,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这么卑鄙。” 司空临安目光如炬,道:“本王打仗光明磊落,何时卑鄙!” 沈东陌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突然大笑起来,待笑够了以后,他突然平静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司空临安。 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秦望川的面前,长戟的尖刃直朝她面门而去,原是方才秦望川扔石子时暴露了位置。 第八十九章 包扎 秦望川一见不好,连忙后退,不过还没等碰到她,司空临安就横出玉笛挡在了秦望川面前,沈东陌长戟一歪,贴着她的面颊过去了,削下了一缕头发,随着风飘然落地。 司空临安放下长笛,道:“无论何时见你,都是这么卑鄙。” 沈东陌也收回兵器,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回道:“我以为我一直如此,你应当习惯了才对。” “况且,我何来卑鄙一说,都是战场上屠杀之人,你却偏要摆出些清高嘴脸,虚情假意。” “我司空临安虽说杀人如麻,然而从不碰女人孩子,也不知是谁,能将几百幼童丢进火坑,火烧而死,丧尽天良。”司空临安说着,眼中是说不出的恨意。 沈东陌点点头,仿佛认同一般,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说:“我杀的也不只是幼童,当日还有老人和女人呢,只是那女人如花似玉,就这么死了,也是可惜。” 有那么一刹那,秦望川清楚地从司空临安身上感觉到了滔天的怒火以及掺杂的悲伤。 不过只有一刹那,司空临安就又恢复了平静,道:“那你今日,是上门送死了?” 沈东陌哈哈一笑,随即长戟掷出,司空临安迅速将秦望川拉到了自己身后,躲开了攻击,下一秒,沈东陌就消失在了原地。 秦望川看见,他的衣角消失在了树冠后。 司空临安瞟了他一眼,向旁边走了两步,方便秦望川能从他身后走出来。 “不用疑惑,打不过就跑,是他的惯用伎俩。” 秦望川点点头,又看了看他,想确定他是否真的没事。 “无事。”他道。 秦望川暂且放下了心中疑惑,抬头观察了一下天色,东方已然露出一点霞光,日头马上就要升起了。 “王爷,方才发生了何事?”秦望川问。 “没什么,”司空临安摇摇头,似乎不想多说,“不过就同你一样的遭遇罢了,进了那些藤蔓的老巢。” “可是这些藤蔓……” “此事与你无关,已过去就不要再提。”司空临安说,把秦望川剩下的话都堵了回去。 确实,她不过一个小官,与他八竿子打不着,这种事情,怎可一五一十地告知她。 是她大意了。 然而不知为何,秦望川心中竟有一丝郁闷,为了转移注意,她语速很快地说:“王爷,时辰不早了,我们须得快一些。” 说罢,大步朝前走去。 司空临安在原地看了她的背影一阵,然后也跟了上去。 秦望川正走着,只觉得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嘶了一声,将手抽了回来,护在怀里。 “如何弄的。”司空临安问。 秦望川愣了一秒,回道:“在那岩壁中摔下,不小心蹭伤了。” 司空临安明显不信,他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的手,说:“怎么蹭,能将整个手掌蹭成这样。” 确实,秦望川的手如今就算是用布包着,也能看出来其有多么惨烈,血都渗出来了。 “明明不通武功,为何要乱跑一气,这里不同于京城,危险到处都是,你若是不要命了,大可同我说,何必自己找死。” 秦望川一愣一愣地听他说完,有些诧异,她原本以为,司空临安这种人,说话一般不会超过十五个字的。 她正想说话,司空临安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麻利地拆开了她手上包裹着的布条。 露出的伤口,很是触目惊心。 司空临安下手便轻柔了些。 秦望川在有些方面可以说是大老粗一个,对于敌人和商场她可以很细心,然而对于自己,她向来都不是很在意。 包扎的技术也是差到了极点,反正她皮糙肉厚,别管如何包扎的,拿什么上的药,好了便是。 她看着司空临安熟练的动作,他手指很好看,飞快地运作起来更添美感,真难想象,战场上的嗜血王爷,细心起来倒是和个女子没差。 秦望川这边正在走神,司空临安却已经包扎完了。 第九十章 清誉?不存在的 他拍了拍手,对秦望川说:“把没受伤的手给我。” 秦望川愣了愣,呆呆地伸出了手。司空临安一把拉过,秦望川只觉得身子一轻,就已经在半空中了。 不得不说,司空临安的轻功确实很高,带着另一个人也能步伐轻松,将树梢作为踏板。 清晨的风从耳边略过,带着树木的清香,秦望川惬意地闭上了眼。 出口离山脉边界并不远,再加上司空临安非比寻常的速度,二人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司空临安平稳地落在地上,还顺手扶了秦望川一把。 一名士兵认出了他们,很是激动地大叫了一声,随后就是一群人的欢呼,有人高兴地脸都红了,一边大笑着一边拥抱附近的弟兄。 果然欣喜是有传染性的,秦望川看着他们如此高兴,自己心中也弥漫起喜悦,脸上带了笑。 司空临安面色依旧冷冰冰的,他习惯性地测过脸来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秦望川面色红晕,眉眼弯弯,脸上的线条也随之柔和了许多,看起来与平时的她不太一样,似乎是少了一分冷硬,多了些娇媚。 司空临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顿时转过了头,不再看了。 “望川!”清脆的叫声响起,一个粉嫩的身影蹦跳着冲了过来,秦望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了个满怀。 秦望川低头,只能看见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肩上蹭了又蹭。 其余将士们很自觉地转了过去,尴尬地清咳几声,开始谈天说地。 秦望川很是无奈,她张着双臂,手都不敢放下去。 “公主,您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行事小心些,当心伤了清誉。”她纠结了一会儿,小声说。 “我是公主,才不管什么清誉!你怎的去了一夜,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哭了好一阵子呢。”司空鸾声音闷闷的,满是委屈。 秦望川无可奈何,只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轻声说:“公主,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吗。” 司空鸾又蹭了蹭眼泪,这才抬起头来,脸颊仿佛粉嫩的花儿一样,看起来无比可爱。 司空临安在一旁重重地咳了一声。 司空鸾放开秦望川站好,眼睛落在了她包扎好的手上,急忙从随身的香囊中取出了一瓶药。 “你果然是受伤了,我这里有西疆进贡的灵药,很是管用,整个凤元只有三瓶,我给你重新上药吧。” 说着便要拆开司空临安方才包扎好的布条,秦望川连忙挡开了她的手,笑道:“不必了公主,一些小伤,就不浪费了。” 司空鸾还想说什么,司空临安突然出声:“他如今用的便是这种药膏。” 秦望川扭头看向司空临安,而他却没有看她。 司空鸾愣了愣,随即笑得露出了牙齿,“我忘记了,这药皇叔也有,侄儿还要谢过皇叔。” “谢他做甚?”秦望川有些不明白,脱口而出问道。 司空鸾双颊染上一抹红霞,粲然一笑,说:“我喜欢你,皇叔照料了你,我自是要道谢啊。” 秦望川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四周,发现大多数人都在偷笑。 这司空鸾果然是被司空朔马宠得厉害,这么一个直来直往的性子,能在一个公主身上体现,也是难得。 只不过,这也着实让秦望川为难。 秦望川自知话题不能再说下去,忙岔开了话头,转脸问一个离她最近的士兵:“如今这结果如何?” 那士兵经过了林中一路,对秦望川也不再敢怠慢,忙弯腰道:“回秦提携,右湘军到现在也未有人能出来,生死不明。左湘军死了一半的人,如今已到前面修整。其余队伍都是零零碎碎,只有我们连胜军无一人死亡!” 九十一章 饿了 秦望川点点头,能达到如此程度,她已经尽力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陈兵如何了?” 人群中马上有一人举起了手,大声道:“秦提携!”他挤了出来,大步冲到秦望川面前。 依旧是黑黝黝的皮肤,还能看出些憔悴的感觉,但明显没什么大碍,都是行军打仗的人,恢复能力自然是好一些。 “多谢秦提携救命之恩!”他说着便要跪下,被秦望川一把提了起来。 “我是你们的骁骑尉,对自己的士兵负责是应该的。” 陈兵挠了挠头,面色有些尴尬,像是不知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才挤出了一句:“之前的事,是我们的错,我们向您道歉。” 说罢,就又要跪下,秦望川忙一把拉住,又将他提了起来。 “我不过是恰好懂些医治之法,算不得什么大事,之前的事也实属正常,我不怪你们。” 将陈兵劝回到队伍里,大家就都去前方休整了,早已有人整理好了营地,随时可以入住。 可能是宫里的人来过,一片灰色的营地中混入了一个巨大的粉嫩的营帐。秦望川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毕竟是公主,优待点是应该的,只是怕这显眼的营帐招惹来些什么不速之客就麻烦了。 大家在林中走了一天一夜,都很是疲惫,连东西都没怎么吃就全扑进了营帐中,不过一会儿,整个营地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秦望川担心司空鸾出危险,又不能进去,便只是倚在她营帐外,没一会儿便入睡了。 朦胧间,她感到有人靠近,于是瞬间清醒过来,然而那人只是走近她,她身上就多了一条毯子。 秦望川嘴角勾了勾,再次睡了过去。 醒来时是下午,秦望川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精神好了许多。 大多数的人还没有醒,秦望川觉得,他们的目标可能是睡到明日早上。 摸着空落落的肚子,她朝管饭食的营帐走去,奈何一个人都没有,似乎受伤的没受伤的都睡着了,若不是空气中响着的呼噜声,秦望川都要以为这是一个空的营地。 看了看那些锅碗瓢盆,她终究是没有勇气走上去,若她自己煮饭,这营帐以后也就用不着了。 秦望川无奈,刚想退出去,转身却与一人迎面撞上,因为个子差不多高,所以二人的面庞有一瞬间是离得极近的,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秦望川急忙往后退了两步,站稳了身体,抱拳道:“王爷。” 司空临安也愣了愣,面色有些不自然。 “王爷是饿了吗?”秦望川问。 司空临安往里走了走,拿手翻动着灶台上的陶盆和食材,说:“我练功结束,恰好经过,见里面有动静才进来看看。” 翻开面缸,司空临安回头看了秦望川一眼,问:“你饿了?” 秦望川摇摇头,然后肚子便很应景地响了起来。 秦望川老脸一红,又点了点头。 司空临安竟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拍了拍手,找了处椅子坐下,给自己沏了杯茶,说:“这里诸多食材,饿了便做一些,我不怪罪。” 秦望川闻言睁大了眼睛,等她不小心炸了这灶台,看他怪不怪罪。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直接承认自己不会做饭又太丢面子,于是秦望川干脆撸起袖子走上前,大不了就煮个面条,也难不到哪儿去。 关于做饭这件事情,一直是秦望川的败笔,从前她与姐姐做饭时就常被嫌弃,做出来的东西没有不糊的。 第九十二章 明日上架 有一阵子她沉迷于做饭,不知炸掉了多少个厨房,弄得后来她一想做饭,整个秦家就开始戒严,还要弄个消防车在门口守着。 如今,重操旧业,秦望川心底还是有些激动的。 先从面缸中舀出一盆面粉,然后浇上了水,每一步秦望川都按照前世秦鹭教她的来做,也是有模有样。 将手伸进去,秦望川开始揉面,谁知才搅和了没几下,整个盆子都碎裂开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秦望川抬起手,惊讶地看着眼前,还没有和水混合的面粉散落了一桌子,水也顺着桌子腿儿流了下去。 一旁的司空临安摇摇头,眼中带了笑意。 秦望川很是无奈,她方才好像用多了力气,一个陶盆,怎么能禁得起她的折腾呢。 她就不信了,自己连一碗面条都做不好,于是这次她又找了个更加结实的瓷盆,重头再来。 战战兢兢地将面粉和水兑好,这才伸出手,像是对待婴儿一般轻轻地揉着,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再出错误。 这次倒是很顺利,面团虽然有些地方还没有揉均匀,但基本上是可入眼了,秦望川这才松了一口气,有几分开心地把它捞出来,放到案板上。 手里举一把菜刀,她又犯了难,这圆滚滚的一坨,该怎么切啊? 琢磨了一会儿,这才心一横,眼一闭,索性就随便切了,谁知刀还没碰到面团,手就被司空临安抓住了。 “我来吧。”他说,“若是你再做下去,今晚吃的便是面疙瘩了。” 秦望川呆呆地给他挪开地方,把菜刀交给了他,说:“多……多谢王爷。” 司空临安将外面的大袖衫脱下,扔到了秦望川身上,又撸起袖子,露出白皙又有力的手臂。 很难想象,一个常年打仗的男人,手臂白得和面粉差不多,秦望川偷偷看了眼自己的,然后放下了手。 拨了拨袖子。 司空临安动作很是麻利顺畅,几下就把面团揉好,拿在手中一拉。秦望川张大了嘴,他这莫不是要做拉面? 果然,明明是没有经过起面的面团,在他手中竟然如此劲道,秦望川看得那叫一个眼花缭乱。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面就如细丝一般,扔下了锅,香气也越来越扑鼻,秦望川深吸一口气,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不知道司空临安怎么做的汤,竟然是碧绿的颜色,很清澈,却让人看着便食指大动。 司空临安看了一眼秦望川,被她那副渴望的样子逗笑了,不过他马上就恢复了冷冰冰的神色,坐到了椅子上。 秦望川顿了顿,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跑上前,把锅中的面乘了两碗,一碗给自己,一碗放到了司空临安面前。 “王爷,您请。” 还没等司空临安拿起筷子,秦望川碗中的面就没了一半,司空临安颇为诧异地看了看她。明明看起来细嚼慢咽,怎么速度就那么快呢。 摇了摇头,司空临安把自己的那碗也放到了秦望川面前。 秦望川吃完后,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靠在了椅背上,像一只靥足的猫,吃饱喝足对她来说,是个很开心的事情。 司空临安等她休息过了,就把碗筷扫到一边,神情严肃起来。 “明日的比赛,你不用去了。” “比赛?”秦望川闻言坐直身体,问道。 “每次三军联会后,还要让领队之人进行比赛,赢者便是联会胜者。” 秦望川半晌说不出话来,合着她累个半死好不容易让连胜军赢了,可到头来还是得认输? 司空临安看了看她,语气柔缓了些。“每次比赛之人都要签下生死状,不死不休,你那些三脚猫的功夫,敌不过他们。” 第九十三章 duang上架求首订 “王爷不可以吗?”秦望川问。 司空临安摇摇头。也是,若是让司空临安上了,那么恐怕其他人都会在三招内毙命。 秦望川沉默下来,低头沉吟。 若拿出真本事,这几个人是完全不够看的,然而难就难在她不能暴露自己的内力,否则自己一定会陷入危险的境地。只用招式,不用内力,又很难保证自己不受伤。 然而若是就这么放弃了,心中总归有些不舒服。 司空临安以为她是心中不舒服,想着让她一个人待会,就站起身来,先一步离去。 然而还没等踏出门,就被秦望川大力拉了回来,差点撞到她身上。 司空临安内力一震,秦望川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自己不过一时心急罢了,没想到力气用的有点过。 司空临安心中却想,看起来是个柔弱少年,力气怎的如此之大,连自己都没有定住。 “我想,我明日还是去吧。”秦望川说。 司空临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你可想好了?” 秦望川坚定的点点头,不过是不暴露内力么?她堂堂一代家主,还怕这些! 司空临安点了点头,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而秦望川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帐内,攥了攥拳头,手中似乎还留有他的余温。 “啪”地一声,她给了自己脑门儿一巴掌,心中骂自己,该醒醒了,成天想些什么呢! 时间还早,秦望川便想着去四周走走,结果刚走了没几步,就被一个急匆匆跑来的小兵拖住了。 他满头大汗,看起来很是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秦提携,您快去看看吧,公主如今哭闹不停,在下实在没有办法了。” 秦望川一听,快步向司空鸾的营帐走去,边走边问:“出了何事?” “回提携,在下也不知,公主自打醒来就开始哭,这军营里都是男人,没人敢进去看发生了什么。” 秦望川步伐极快,那小兵已经完全跟不上了,很快就落在了后面,到了营帐处,果然有很多人围在门口处,颤颤巍巍不敢进去。 隔着老远,秦望川就听到了其中传来的哭泣的声音。 还真是爱哭啊,秦望川摇了摇头。 “秦提携。”周围士兵见了她像是见了救星一般,忙给她腾开一条道路。 秦望川倒是没什么避讳,撩起帘子就冲了进去,刚一踏入,就被拂面的轻纱吓了一大跳。 果真是女儿闺阁,到处都是如云的纱帘,红罗帐暖,熏香缭绕,很是精致。 秦望川顺着哭声过去,带起的风吹开了四周的轻纱。 一个巨大的床摆在屋子中央,上面铺着洁白如羽毛的云锦被,中央隆起了小小的一块,还在不停地颤抖。 秦望川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用手轻触,心中不由感叹,果真是个柔若无骨的姑娘。 她咳了咳,柔声道:“公主?” 司空鸾动了动,似乎在确认来人。 秦望川又说:“公主莫怕,在下来护驾了。”她只不过是基于情景地一句,殊不知她这语调,让躲在被中的司空鸾心中泛出了多大的涟漪。 一个小小的人儿从被子里钻了出来,雪白的人,坐在雪白的被子堆中,十分养眼。 “出什么事了?”秦望川问。 司空鸾没有回答,而是慢慢爬过来,抱住了秦望川的腰,将头靠在她身上,闭上了眼。 仿佛独自在黑夜中漂泊了很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 秦望川看着突然间安静下来不再哭闹的司空鸾,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默默地充当一个抱枕。 这么安静的司空鸾也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本以为一个自小被娇宠到大的公主,怎么着也不能做个梦就吓成这样。 是什么样的场景,能到现在还困扰着她,秦望川看着抱着自己的司空鸾,手抬起来,犹豫了一下,然后放在了她的头上。 轻声说:“别怕。” 这样的姿势不知持续了多久,秦望川身子都快僵了,她低头看了看,却发现司空鸾紧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盖在下眼睑上,像个小小的蒲扇。 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轻轻拉开了司空鸾环着她腰肢的手臂,然后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小心地放到床上。 盖好被子,她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却被司空鸾抓住了手腕。 “别……别走……” “公主,我身为男子,在你闺房中待太久恐怕不合适。”秦望川耐心地说。 司空鸾用力拉了拉,发现拉不动,索性自己往前爬了爬,抱住了秦望川的胳膊。 “我害怕。我方才又梦见了满地的血和好多好多死人。他们让我也跳进去,我就跑,可我还是被他们扔下去了。” 秦望川心中一紧,怎么可能,这种情景,怎么会在一个皇家公主身上发生。 她试探性地问:“公主,这是何时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司空鸾呆愣了一秒,然后摇摇头,说“我不记得了。” 秦望川点了点头,暂且放下了心中所想,轻轻拍了拍司空鸾的肩膀,用她最温柔的声音安慰道:“过去的不会再发生,没法生的也不会发生,所以,公主大可不必害怕。” “那若是有朝一日我我陷入如此境地,你会救我吗?” “会。”秦望川犹豫了一下,答道。 司空鸾听了,立马就笑得和朵花儿一样,她几下抹干净脸上的泪水,然后猴急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就往床下蹦。 秦望川见状急忙背过身去,清咳一声说:“公主,你且先更衣,在下在外面等你。”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前脚踏出了营帐,她后脚突然想起来,自己怕什么呢? 摸了摸脑袋,自己的智商似乎下降的幅度很大啊。 营帐旁有几个哥们儿,看见秦望川凌乱地冲出来,都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他们讪笑了几声,七嘴八舌地说:“秦提携,我们几个去山中打猎,待会儿给大家改善伙食。” 说完,一伙人跟脚底抹了油似的,没一会儿就都跑完了。 秦望川挠了挠头,向天上翻了个白眼。 司空鸾换好了衣服出来,正好看见那几个人手中提着篓子和绳子,背着兵器冲进了那边的林子里。 她提着裙摆往前走了两步,伸着脖子看了看,很是好奇,就问秦望川:“望川,他们这是去哪?” “哦,他们想去打些野味。” 司空鸾一听眼睛都亮了,扑上去拉住秦望川的袖子,连连摇晃。“我们也去好不好。” 秦望川想着怕再出什么意外,于是拒绝道:“公主,林中危险,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着,待会我让他们给你打只兔子来玩,如何?” 谁知道这句话一出,司空鸾更加激动了,满眼都是开心。 “那你带我去抓嘛,我还从未见过兔子呢!” 秦望川见她确实开心,也不好再拒绝,无奈之下,只好点点头。 不过是打个猎,这片林子与那山脉不同,常有猎户来往,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谁知等秦望川身后背了几只箭出来时,看见的不止是司空鸾,还有一旁的司空临安。 她脚步顿了顿,然后上前问了声参见王爷。不用想,司空鸾这家伙在某些方面有些缺心眼,定是她死皮赖脸把司空临安拉来的。 点了点头,司空临安带头向林中走去。 三个人走在林子里,阳光从叶片的缝隙中撒在身上,斑斑驳驳,带着些暖意。风吹树叶,翛翛作响,如同琵琶之乐,节奏缓缓。 秦望川和司空临安并排走着,两个人看着司空鸾到处乱跑,看什么都很新奇。时不时摘一朵花儿,掰个蘑菇,一定要秦望川说出来叫什么。 秦望川也就能说个夕颜花小菊花,到后来就干脆小红小白乱驺一气,司空鸾竟然都信了,将它们抱了一怀。 司空临安忍住笑意,假装看远处。 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有了些动静,草叶晃动地很厉害,秦望川停住脚步,示意司空鸾小声些。 “望川,那是什么呀?”司空鸾用气声问。 “多半是个兔子,你等着,我给你捉。”秦望川话音未落,一个石子就飞了过去,里面的东西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然后就静止了。 秦望川张开双手,用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司空临安。 “皇叔,你将小兔子打死了。”司空鸾跑过去,看着草丛里躺着的毛茸茸的兔子尸体,嘴巴一瘪,眼看着就要哭出声儿来。 秦望川连忙走上前,将那只兔子拎起来扔到背篓里,然后把手指放在嘴边,对司空鸾说:“嘘,等着。” 司空鸾收回眼泪,歪着脑袋看她。 秦望川走到另外一出草丛边,然后回过头用很无奈的眼神看了一眼司空临安,司空临安脸微微有些发红,将身子转到一边。 谁知道司空鸾要的是活的兔子。 不过他还是没忍住,偏过头来看着秦望川动作。 秦望川蹑手蹑脚地走到草丛的另一边,手中拿了块石子,然后不动了,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司空鸾憋着气,两只大眼睛紧紧盯着她的动作。 突然,秦望川将石子丢到了草丛的另一边,然后另一只手原地一捞,司空鸾都没看见她的动作,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就拎在了手里。 司空鸾尖叫着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兔子的背上摸了摸,笑得像朵花一样。 秦望川左手拎着兔子耳朵,另一只手拉着司空鸾,以防她忍不住去摸这野兔子伤了手,谁知司空鸾满心满脑都在兔子身上了,怎么拦都拦不住。 后来秦望川无法,将背篓改装成了笼子,让她自己抱着玩。 一旁的司空临安看着她们,心中竟然有一丝烦闷。他一句话也不说,同样走到一处草丛前,闪电般地一抓,一个更大的活物就捏在了手里,不停地挣扎。 秦望川挑了挑眉,走近一看,差点笑出声来,原来那被司空临安捏在手里的,竟然是只半大不小的狐狸。 这狐狸眼睛鼻子都很是小巧,身上的毛也是十分的白,甚至比那兔子还要白上三分,整个看上去是一副精雕玉琢的样子。 司空临安看了看自己的手,脸上挂不住,扬手就要把那狐狸扔掉,秦望川却上前一把接过,抱在了怀里。 “王爷,您若是不喜欢,送给我可好?”秦望川看着那小狐狸,越看越好看,这狐狸眼睛圆滚滚的,甚是灵动,像是会说话一般。 窝在秦望川怀里,竟然也不挣扎,十分惬意自然。 司空临安看了秦望川一眼,算是默许了。 接下来的一路,司空临安是大显身手,随手一扔便是一个猎物,就连天上的鸟儿也未能幸免于难。 秦望川不禁怀疑,他是为了遮盖他方才出的糗。 不过有这么一个高手来打猎,秦望川倒是不愁晚上吃什么了,溜达的途中,还从几只鸟儿身上拔下几根七彩斑斓的羽毛,给司空鸾做了发饰。 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们走过的路上,已经遍地是野味的尸体了,其中竟然还有两只偷情的山猪,被司空临安一箭双雕。 让你们秀恩爱,秦望川暗戳戳地想。 司空临安叫了一声:“景越。”马上就有一个身材瘦长的男子出现在了他面前,行了一礼。 秦望川挑了挑眉,果然,有身份的人出门都是带暗卫的。 “将这些东西带回营地。”他又看了一眼司空鸾,补充道,“还有,把她也带回去。” 景越不愧是有经验的侍卫,他只愣了一秒,就反应过来,非常严肃地照做了,完全不顾及司空鸾的反对声。 秦望川冲着司空鸾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毕竟是底盘,她若是敢说不字,怕是连她都得被扛回去。 见那侍卫没了踪影,秦望川这才转过来,却被司空临安吓了一跳。他正在用双眼盯着她看,看得她一阵发毛。 不过待两人视线一相交,司空临安就收回了目光。 “不知王爷有何吩咐?”秦望川不明所以。 司空临安没有走来时的路,反而走进了另一边的林子里。秦望川一头雾水,却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 这林子树木稀疏,路也比较好走,两人只是一路踏着树叶,默默无言。秦望川心中很是无奈,这人哪是什么高冷孤傲,明明就是个闷葫芦,动不动就一言不发,让人猜不透心思。 不知走了多久,司空临安终于开口了。 “明日的比赛,你做了什么准备。” 秦望川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那你有几分把握能赢。”司空临安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并无把握。” “那你是去送死了?” 秦望川诧异地看了司空临安一眼,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这个任务对她来说虽然难了一点,但是完成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可这种话要怎么和司空临安解释? 憋了片刻,秦望川干脆将自己提高到了一个很高的道德水平。 “可在下是连胜军的骁骑尉,若是在这种场合临阵脱逃,也太过没面子。” 司空临安用嫌弃的神情看了秦望川一眼,他还懂得要面子,那当初是谁说自己只愿混过这段日子,只要不娶公主,然后安心回家做一个闲散公子? 秦望川索性摇了摇头,说:“不就是一死吗?我秦望川为道义而死,何惧!” 司空临安叹了口气,用手挡开眼前挡路的树叶,然后说:“如今,你是越来越不将我放在眼里。” 然后还没等秦望川反驳,就摆了摆手,示意她安静。 “明日共有三个回合,第一是骑术,第二是射箭,第三就要立生死状了,你这条命,怕是撑不过第三场。” 秦望川想了想,然后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司空临安顿了顿,接着说:“待会我会给你送些东西,你记着收好,明日能起到一些作用。记住,不论输赢,能活下来便好。” 秦望川点点头,突然起了调笑的心思,道:“多谢王爷,在下不知,王爷竟是如此关心他人。” 司空临安从眼角瞥了她一眼,秦望川只觉得后背一凉,顿时不敢说话了。 司空临安叹了口气,像是在说烂泥扶不上墙,然后突然间腾空而起,几个纵跃就消失了。 秦望川连忙大叫:“王爷!在下不识路啊!” 然而四周已无动静。 秦望川挠了挠头,司空临安的行事风格她实在是搞不懂,不过,这样的他,倒是感觉十分普通,少了些平时的高高在上。 不自觉地,秦望川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双手张开,她也轻盈飞起,踏在树梢上,很快就没了踪影。 为了不引起司空临安的怀疑,她特意在那林子里绕了好几圈,这才回了营地。 路上还顺手抓了一只同司空临安抓到的那个一模一样的小狐狸,不同的是,这只狐狸尾巴上有一片红色的毛,远看去像是小火炬一般。 十分可爱。 其实这狐狸并不是她抓的,而是在她想在地上走走时,一直堵在她面前,死活不让她动。 没办法,只能拎起来了,只是还没吃过狐狸肉,不知道可口否。 待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肉香时,已是落日西斜。 熊熊的篝火已经点燃,看起来颇有气氛,上面架着各种各样的肉类,虽说处理得毛糙一些,不过味道还是很好闻。 大碗的酒被壮汉们灌进嘴里,到处都是碰杯的声音和将士们的大笑,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的日子很是难得。 一见秦望川来了,几个人立马站了起来,有力的几只大手按着她的肩膀,愣是给她按坐在了地上。 “秦提携!来!喝!”一个人拿着一缸酒,泼泼洒洒地勉强倒了一碗,递到秦望川面前。 周围人也大声起哄,鼓掌,好不开心。 一旁有一个人按下了那碗酒,对劝酒之人说:“你们悠着点,秦提携哪像你们一样,一个个儿地喝酒似水牛一般,明日提携还要比赛,你们自己喝就是了。” 秦望川扭头一看,是那老李,果然这个人不论何时,都是很有理性的。 秦望川哈哈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拿过那碗酒,对老李说:“无事,今日既然兄弟们高兴,我秦望川便舍命陪君子,干了这碗酒!” 然后一扬颈,一碗酒就进了肚。 古代的酒就是劲儿小,只是微微有些辣喉的感觉,然后就是满嘴酒香,让人垂涎。 在现代时,她的酒量就及其不错,每次与人喝酒时,都是其他人醉成一摊烂泥,唯留她一人,依旧很是清醒。如今这度数极低的米酒,就更加没什么大碍了。 四周的士兵见她竟然干了,都欢呼起来,有人从架子上扯下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肉,开心地塞到她手里。 “秦提携,莫客气,吃!”大嗓门一吼,秦望川不禁失笑,战场上的将士们就是这般,粗鲁,却很单纯。 一个已然醉醺醺的大汉挤开人群,手里拿着一缸酒,指着秦望川摇摇晃晃,秦望川正纳闷儿呢,他就摔倒了,酒水洒了一身。 一旁传来一片哄笑。 秦望川也忍着笑意,把他扶了起来,那大汉站好后,醉醺醺地同旁边的人又拿了一缸酒,对秦望川说:“秦提携,先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觉得您跟个娘们儿一样,弱不禁风的!” “现在我们知道了,秦提携是条铁骨铮铮的真汉子!骨子里就是个汉子!”那人大吼一声,然后抬起头,提着一缸酒往嘴里灌,酒水顺着衣襟流到地上。 秦望川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又喝了一碗酒作为回礼,这才从一群半醉不醉的人中挣脱出来。 抖了抖皱皱巴巴的衣服,刚走没两步,就被一个毛茸茸的活物扑到了怀里。秦望川当即心中咯噔一声,完了,这衣服彻底得洗了。 然后,对怀里的小狐狸怒目而视。 狐狸缩了缩,尾巴竖了起来,打了一个优美的勾。 没想到一抬头,怀里又撞进来一个东西,力道之大,秦望川都退了两步。 “你们再胡闹,我现在就将你们烤了!”秦望川它们吓唬道,也不管它们是否能听懂。 “不去喝酒,反倒在这里和狐狸说话。”司空临安一边说着,一边往这边走来,身上的袍子整洁得要命,手里依旧那些那白玉杯,醉人的酒香飘散出来,秦望川深深地吸了口气。 然后皱眉道:“谁将它们放出来了。” 司空临安看了看在秦望川身上爬来爬去的两只狐狸,说:“我。” “它们无聊,出来走走也是好的。”司空临安细呷一口酒,用掌尖指向狐狸。 秦望川一阵无语。 两只小狐狸又蹦了下去,在草丛中追逐打闹。 秦望川觉着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低头一看,是司空鸾,她面色红得有些不正常,身上散发出酒气。 她高高地把手举起,给秦望川看手中拿着的黑乎乎一坨的东西,“望川,这是什么?” 秦望川借着篝火的光辨认了一番,确定了那是一只鸡腿。司空鸾听后,把它放到嘴边,张口就咬,却让秦望川眼疾手快地抢了下来。 这东西外面全是黄泥和焦炭,几个糙老爷们儿吃了无妨,而司空鸾身子娇弱,吃了怕是会闹肚子。 司空鸾不高兴了,嘟着嘴说:“望川,我饿了。” 秦望川把手里的鸡腿举高,让司空鸾够不到,然后说:“公主,你喝酒了?” 司空鸾点点头,踮着脚去拿,然后脚一软,趴在了秦望川身上,感受到怀里的温玉软香,秦望川不敢动了。 她心中又气又笑,这丫头明明就是故意的。 用空闲的手把司空鸾推开,然后从怀中拿出个匕首来,用手帕擦了擦,开始把鸡腿外面一层的焦炭切掉。 里面嫩滑的肉露了出来,馋的司空鸾直流口水,秦望川刚刚切好,她就一把抢去,跑开了。 司空临安在旁边默默地站着,然后突然塞给秦望川一壶酒。 “喝了它。”他冷冰冰地说。 秦望川看了看那白玉壶,然后指了指自己,满眼惊讶。然而司空临安一脸严肃,看起来是认真的。 秦望川拿过玉壶打开,发现里面是和司空临安喝的一样的酒。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抬眼看着司空临安,小心翼翼地问:“为何?” “要你喝,便痛快点。”很是平静的一句,秦望川却清楚地听出了他情绪中的不满。 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的心思也太多变了,也不知自己哪里又惹到了他。 耸耸肩,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醇香的琼浆划过喉咙,秦望川只觉得整个人如飞在云端一般,一下子轻飘飘的。 这酒入口柔滑甘冽,然而进了肚,却瞬间变得火辣辣的,从头到脚都是如同火烧一般的感觉。 秦望川用力地摇摇头,头脑才清醒了些,这酒定是陈年老酒,后劲极大,怪不得司空临安每次喝都是一点点,如今她几口下去了一壶,不醉才怪。 司空临安也是惊讶地挑挑眉,竟然还有人有人喝了他整整一壶的霜台雪,还没有倒下的,也是奇迹了。 要知道,当初景越受他赏赐只喝了半杯,就倒在地上,昏睡了一天一夜。 秦望川眼前晕眩了一阵,却又奇迹般地好转了,她拍了拍脑门,站定在了原地。 “谢王爷赏赐。”她将手中酒壶还给司空临安,然后稳重地朝热闹的篝火旁走去,有些人已经醉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人在围着篝火跳舞。 司空临安看了看手中的玉壶,神情有一丝茫然,他也不知自己方才为何要那么做,秦望川到底哪里惹他不开心了,他也不知道。 秦望川走到篝火旁边,发现司空鸾已经躺在那里睡着了,看来是喝了不少酒。 她将她扶起来,心想,若是此时皇帝在这里,定会治自己个结实的罪,竟然让一国公主喝酒,还躺在地上睡觉。 叹了口气,她把手伸到司空鸾膝下,轻轻一用力就将她抱了起来。 迈过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睡着了的人,她回了营帐。司空鸾的身体非常轻,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重量,秦望川不禁恍惚,是所有的姑娘都是如此轻盈吗? 不知她自己,是怎样的。 摇摇头,甩去脑海中消极的想法。安顿好了司空鸾,她缓步走出营帐。 今晚的月色有些奇怪,似乎更加朦胧了些,秦望川看着看着,心中有了旖旎之感。恍惚间看去,仿佛遍地成霜。 她觉得今夜的自己有些不太对劲,总想着做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她心中开始焦躁起来,意志一片模糊。 另一边,司空临安心中也有些恍然,他喝退了暗卫,独自一人在小路上走。脑海中很是杂乱。 他努力让自己回想那些让他一直苦恼悲愤的场景,那明明是他打算用尽全力去报的仇,可在这个夜晚,却再也激不起他的斗志。 他本来打算这样孤冷一生,反正自己打生下来,便注定是孤家寡人。可如今,他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长袖一挥,劲风从宽大的衣袂中窜出,带倒了一棵并不小的树。 他并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自己如今心中乱得很。 突然,草丛中有了些细小的动静。 司空临安眉目一凌,玉笛就带着内劲挥了过去,可来人身形却出奇得快,竟然躲过玉笛,到了他身前。 司空临安用另一只手来挡,然而那人竟然用了一个诡异的手法,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扣住了命门。 司空临安起了杀心,下一招便要击碎来人脑壳,然而月光一晃,他愣住了。 这不是秦望川吗? 就这一愣神,秦望川就已经将他手反锁在了身后,用力一推,他的后背就撞在了树干上。 “秦望川!”他声音很小,却有些急切,带着微微的怒意。 秦望川却似完全听不着一般,手上的力气还加大了,司空临安觉得手腕上一阵疼痛,似乎若是他再动,就会直接捏碎命门一般。 而若他用内力还击,秦望川很有可能重伤。 一时间,他陷入了两难。然而秦望川却不管这些,手中依旧扣得死紧。 “秦望川,你给我松开。”他声音放大了些,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司空临安这么多年,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 然而秦望川却一句话都没说,司空临安便用了内力,直接把秦望川震开了,还后退了好几步。 借着月色,司空临安注意到,秦望川面色有些不正常,眼中雾气氤氲,虽仍和平日一样,却多了几分迷蒙。 她这是喝醉了啊! 司空临安心道,早知道他喝醉后不是睡觉竟然是兽性大发,自己万万不会让他喝霜台雪的。 也幸好,他方才送司空鸾回房之时,还是清醒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这边心中百转千回,而秦望川如今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眼前的这个人,甚是好看,也甚是对自己胃口。 她如今已经是喝断片了的状态,所以无论自己在干什么,都只是出于本能。 所以迷茫了一下,她就又扑了上去。 司空临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且秦望川不是普通人,速度快得令人发指,只一下,就又被她按在了树上。 然后,双唇相接。 待自己唇上附上温热柔软的唇瓣时,司空临安只觉得浑身如触电一般,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秦望川身上清爽的青草香气仿佛将他笼罩起来,嘴唇上柔软的触感似乎使他的心都柔软下来,一片酥麻,司空临安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有鼓在敲。 理智要他赶紧离开,而身体却不听使唤。 秦望川向后退了退,离他远了些,司空临安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唇若点绛,眼如桃花,大概说的就是她如今的样子。 夜幕之下,两人双目相对,月儿弯弯,躲进了云层里。 秦望川双手依旧紧紧攥着司空临安的手臂,眼中缱绻之情像是要溢出来一样。她再次靠近,嘴唇碰到了司空临安的鼻尖,又开始缓慢地向下移动。 司空临安狠狠地闭了闭眼,心中方才的迷失之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他如今这么做,是将他当做女人了吗? 动作如此熟练,不知从前! 他不想再想下去,眼神瞬间凉了下来,身上爆发出强大的内力,秦望川瞬间倒着飞了出去,撞到了树上,又滚落在地。 司空临安站在原地,喘息了一阵,心中才稍稍平静了些,其实此事并不能怀秦望川,若不是他让他喝那壶酒,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司空临安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胸口,感受着心的跳动。 很剧烈。 他狠狠地叹了口气,又走到秦望川旁边,伸手去探她的鼻息,让人气氛的是,她竟然,睡着了。 她的睡颜纯净而又美好,那双琉璃色的眸子被遮盖起来,却没有少一丝韵味。 司空临安突然有种感觉,他可能一转身,再回头时,她就会消失不见。 快速地摇了摇头,他制止了自己的思想,双手一伸,就将她抱了起来。 守在司空临安营帐前的两个士兵正打着哈欠,其中一个突然间看到了什么,急忙戳另一个人,小声道:“喂,王爷回来了!” 两个人瞬间站得笔直,目光看向远方,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司空临安远远走来,但是身材体积却不一样。 “王爷带了啥回来?”一个问。 另一个看了半天,说:“衣服吧。” 他们又看了几眼,然后突然间激动起来,说:“你你你你看,王爷怀中抱的是个人啊!” 不怪他们激动,司空临安今年已经二十六了,却从未往家里带过任何一个女子,哪怕是在军中,别人奉上的貌美女子,他也是能送就送走,不能送的,就绑起来送走。 如今在这地方,抱回来个人,真能不让人激动吗? 司空临安一脸淡然地走过他们身边,瞟了他们一眼,两个士兵立马立正站好,一动不动。 进入营帐,司空临安看了看怀中的人,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她放到了地上。又看了看,觉得不太对,就又把她挪到了铺着兽皮的地上。 拍了拍手,他满意地躺到了床上。 食指一弹,烛火应声而灭。 司空临安闭上眼,却怎么都无法入睡,他侧过身,月光透过营帐的缝隙洒下来,正好落到秦望川脸上。 司空临安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只知直到鸡鸣,东方破晓之光撒下,他才入了眠。 第九十四章 针对 翌日一早,晨光方方穿破雾气到达地面,秦望川就猛然惊醒过来,翻身坐起。 大脑一阵缺氧的感觉,她捂着额头嘶了一声,缓了缓,这才睁开眼,打量起了四周。地方很大,身下软绵绵的,她伸手摸了摸,判断出了是兽皮。 这里一定是某个人的营帐了,只是不知为何,自己会躺在地上。她双手撑着地,往起来一站,然后身上一阵酸疼。 怎么好似被人打了一顿似的,秦望川心中纳闷儿。 天色还很朦胧,帐中的陈设还不是很能看清,只能依稀看到身边有张很大的床,上面好似睡了一个人。 眨了眨眼,秦望川吓得向后退了两步,床上安静入眠的,不是司空临安么? 她挠了挠头,真是糗大了,自己莫不是半夜梦游,游到了司空临安这里吧?那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她心中担忧,于是走近了看看。 还好还好,司空临安睡得很是平静,没什么异常。 狠狠地敲了自己一下,幸好司空临安没有醒过来,否则自己就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 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去,心中刚放松了些,却没想到转身两张大脸凑在她眼前,秦望川一惊,本能出手,一拳便打昏了一个。另一个正在纳闷为何昨夜司空临安抱回的女子一大早却变成了骁骑尉,就被眼前倒下的同伴吓傻了。 秦望川眼看事情不能挽回,索性装出恶狠狠的样子,竖起食指抵着那个士兵的鼻尖说:“我从这里出来的事情,你们不许和任何人讲,哪怕是王爷也不许说。” 那士兵点头如捣蒜,可是心中却很是疑惑,不是王爷带他回来的吗?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秦望川就一个手刀将他打晕在地。 舒了一口气,她揉了揉太阳穴,一闪身离开了现场。 待她回了自己的营帐,梳洗好后,太阳已经冲出层云,照亮了新鲜的大地。 比赛在皇上御用的猎场内举行举行,秦望川跟着队伍,走了两个时辰便到达了目的地。 因为此次比赛很是隆重,皇室宗亲官员都悉数到场,所以场地也经过了精心布置,中央搭起来一个巨大的台子,两边挂着红绸。 很是喜庆。 台子周围设有另外一些高台,几排座椅和桌子立在那里,供人坐着。坐北朝南的座位最为华贵舒适,一看便知是皇帝的。 秦望川翻了个白眼,移开了目光。 几个参赛队伍的士兵都整齐地列队站好,在台子下加油助威。秦望川粗略地看了一眼,左湘军缺少的人数已经补齐,右湘军全部都是没有进过山脉的人。 也就是说,右湘军那支队伍已是全军覆没。还有一些秦望川不怎么叫得出名字的队伍,都聚集在一起,一动不动。 司空鸾刚才已经被前来寻人的侍卫带走了,不知如今是受罚还是挨骂。不过秦望川猜想,以她那古灵精怪的性格,应当二者皆不是。 连胜军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对秦望川表示了钦佩和慰问。 虽然如今秦望川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已经大大提升,但是从他们仿佛永别了一般的语气中,秦望川看出来,对于她是否能活着下台这个问题,他们是有一致答案的。 所以他们的钦佩,或许是对秦望川乃敢于牺牲性命的真汉子的赞扬。 秦望川面带微笑,接受他们的赞扬。 待能叫出名字的士兵都过来说了个遍后,秦望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之前司空临安曾说会给她一件东西,她也忘记去要了。 刚想起来,她身后就传来司空临安低沉的声音。 “准备好了吗?” 秦望川赶忙转过身来,想起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进了司空临安营帐的事情,笑容有点尴尬,结巴道:“好,好了。” 司空临安倒是表面上没有什么不对劲,他嗯一声,然后叫了一声景越,跟在他身后的景越马上伸手递给了他一样东西。 司空临安将那东西递给秦望川,秦望川伸手接过,颠了颠,在手中很是轻盈,但却能感觉到其品质之细腻。 “王爷,这是?”秦望川有些疑惑。 司空临安示意他可以打开,秦望川心里还有点发怵,小心翼翼地抖了抖,生怕是什么整她的东西。 谁知那东西展开后,竟是一件类似于马甲的衣服,是银色的,薄如蝉翼,但是手摸上去却有一种坚硬之感。秦望川不解地看向司空临安,临上战场送她一件衣服,这是什么讲究? 见她不解,司空临安开口道:“别废话,让你穿你就穿上便是。” 秦望川如今并不想惹他,于是听话地把衣服往身上套,却发现这古代的衣服当真是难弄,穿了几次也没有穿对。 司空临安看不下去了,索性夺过来,想要帮她穿,可是在凑近那一刻,他生生顿住了。昨夜的情景一遍一遍地在脑海中回放。他怎么就忘了,自己必须和秦望川保持距离才行。 动作顿了顿,他把衣服扔给了景越,示意他来帮忙,然后自己转身就走。 景越一脸的不知所措,他看看秦望川,又看看司空临安,不知道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 秦望川皱了皱眉,一把从他手里拿过那衣服,也转身走了。 只留景越一个人,瞪大了眼睛,不知发生了什么。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官员们才陆陆续续到场,找位置坐下寒暄客套,秦望川上了个茅房再出来时,两边的台子上已经坐满了人。 秦望川大致扫了一眼,在坐的有各路她见过或没见过的官员,或是皇亲国戚,司空鸾,司空徒和司空楚都坐在离龙椅不远的位置上。 与他们相对的,是几个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的妃子,坐在最左边的,秦望川一眼就认了出来。 只因为她一双勾状刁眉,双唇有些薄,还上着胭脂,乍一看还以为是韦弦坐在那里。不过她的这位姐姐,比她美了几分。 就这么一眼,她就马上转过了目光,还好秦望川反应快,立马低下了头。她感觉到了一道灼人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停留不动,好一阵子才移开来。 秦望川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思量,看来这个韦贵妃,并不简单。 她又看向了旁边的高台,一眼就看见了正急切地看向她的秦鹭和徐清,旁边的秦霄看起来很是平静,然而他始终往这边看的目光,显示出了他心中的担心。 秦望川冲他们露出一个微笑,示意自己没事,心中骤然升起温暖的感觉,或许,这就是家吧。她想。 纵使秦霄对她来说是那么的不如意,可他也终究算得上是一个父亲,他们,也可以说是一家人。 待经过了一大堆程序,司空朔马稳稳地坐在龙椅上之后,这比赛才算是正式开始。 第一场,比赛骑马。 又是那个上次宣读懿旨的太监,站在高台上大声喊出了规则,秦望川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看台上的人,却依旧谈笑风生。秦望川不禁感叹,果真是被荼毒久了,都习惯了。 秦望川将目光转向看台,她看到了司空鸾正在和司空朔马请求这什么,但是看她的表情,一定是被拒绝了。 然而,看台上并没有司空临安。 秦望川只一眼就确定他不在,也就没再看了,而是好好观察起对手来。 秦安桐站在左湘军的前面,一身黑甲,看起来很有威严,他目光直视前方,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穿越山脉的活动,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右湘军的领队人是个新面孔,身材强壮,孔武有力,此时正在往自己的腿上缠布条,胳膊上的肌肉一抖一抖的,像是个强劲的对手。 一边的老李告诉秦望川,他叫做江虫,是右湘军的副将。 这位江虫的名字之所以叫江虫,据说是当年他大字不识的父亲想给他起个顶天立地的名字,便想出了龙字,所以起名为江龙。 然而入了军营,差点没因为这个名字挨一百军棍,这才改名为江虫。 另外还有几个人,秦望川只觉得有一人看起来很是突兀,是个瘦长的男人,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做些准备,而是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 而且数次转到了秦望川这边,又迅速移开了。 秦望川冷笑一声,心中有了计较。 骑马比赛的规则很简单,每人挑选一匹马,或是自己的均可。穿过五条道路,到达终点,拿到藏在那里的圣旨,再返回即可,用时少的人获胜。 说起来很简单,但秦望川知道,等待她的考验不会简单,这场上也不知已经有多少人盯上了她。 秦望川很是无语,自己怎么就在不知不觉中,惹了这么多麻烦呢。 一声号角过后,几个禁军牵来了十几匹马,那个瘦长的男子先上前选了一匹黑色的。然而剩下的人都没有用再动。 上战场这么多年,总有一匹适合自己的战马。 秦望川也走上前去,然而看了看那些马匹,她皱起了眉头。 她就不信了,皇宫这么大,就找不出几匹好马?都是些不入流的,农夫拉磨还差不多,这明显是针对她而来。 第九十五章 失败 这皇帝也太小心眼了些,不就是他的女儿看上了她吗,就这么整她?秦望川心中一阵郁闷。 在那些马匹面前走了几遭,也没能选中一匹合适骑的马,看台上的人们开始议论,大多数是嘲笑之声。其他队伍的士兵们也开始发出嘘声,大有幸灾乐祸之意。 秦望川听到有一男中音说道:“你说这羽林军是怎么想的,找这么一个人来领队,恐怕在这场就会被马蹄踩死。” 另一人哈哈一笑:“这不正好吗,少了一个对手,我们应当高兴才是!” 秦望川很是无语,干脆随便挑了一匹母的蒙古马,还算做不错的了,勉强可以骑一骑。谁知她刚碰到那马的缰绳,一声嘶鸣便响起,伴随着清脆欢快的马蹄声。 一匹纯黑高大的马,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带起一阵尘土,坐得较近的女眷连忙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以免灰尘脏了自己。 那马儿通体乌亮,皮毛油光水滑,像是纯黑的锦缎一般,光是看身材,就比旁边的那些大了一倍,腿也更加健壮修长,是匹难得的好马。 秦望川只是觉得它好,而其他士兵则是同时发出了惊叹声。 原来,这匹马名为绝地,乃八骏之首,跑起来足不践土,脚不落地,远看似是腾空而飞,是一匹寻常人见都见不到的神驹。 且,它是司空临安的专用坐骑,与他在战场上厮杀多年,毫发无损。 看台上瞬间吵闹起来。 秦望川则是呆呆的,看着那匹马嗒嗒地跑到她身边,冲她低下了头,很温顺的样子。看着的人们都傻了眼,那可是嗜血王爷的爱马,如今怎么如此乖巧地听秦望川使唤。 司空朔马坐在龙椅上,手中的茶杯晃了晃,一旁的皇后伸出一双柔荑搭在他手臂上,柔声道:“皇上,比赛才开始,您看着便是。” 司空徒将他们的话听在了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然后看了看正傻笑着看着场内的司空鸾,心中有了计较。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他父皇是怎样的人,他心中清楚得很。 随便找了个借口,他就离开了席位。 秦望川伸手摸了摸绝地的头,果然,司空临安还是来了。心中笑了笑,然后脚下一蹬,就翻身跨做到了马上。 司空鸾在那边发出一声尖叫,高兴得不得了,几个老臣见此景象,纷纷叹息,秦鹭和徐清则是一阵担忧。被公主看上,对于一般男子来说是件了不得的好事,然而对秦望川来说,却是危及生命的大事。 如今她们只能祈求,秦望川可以逢凶化吉。 秦鹭手中手帕攥紧,早知今日,那日望川要走她就不拦着了,哪怕是如今再也见不到她,只要她能好好活着便够了。 秦望川此时还无暇有这些忧虑,如今看来司空朔马是铁了心要她非死即伤,那么她还就偏要赢了,这么多天的忍耐,本来想的是能避则避,可如今经过了这几天的事情后,她突然不想再躲避了。 哪怕不是为帮助将士们回家,她也不会再逃避。 待其他人也都准备好,一声令下,所有人就都冲了出去。 秦望川只觉得身下骑着的马不愧是八骏,跑起来速度异常得快,且并不颠簸,很是平稳。 虽然是名马,但是却非常的温顺,似乎就像是人与马融为了一体,她只需轻轻拉动缰绳,它就自然而然地依照她的想法来运动。 秦望川猜想,应当是司空临安的功劳。 他们走的是林中小路,应当是新开辟的,还横贯着许多断裂的树枝树干,成了天然的关卡。 秦望川熟练地操控着马儿一个个越过这些障碍,速度比其他人快了很多,不一会儿就拉开了距离。 如今只有秦安桐和江龙还紧紧跟在她后面。 江虫在后面大声喊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秦二公子,骑术倒是很不错!” 秦望川也偏头道:“多谢夸奖!” 秦安桐眼神紧紧地盯着前面秦望川挺拔的背影,像是在思考什么,速度也慢了下来,很快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他似乎内心有些挣扎,片刻,才用力一挥马鞭,催动马儿赶紧往前跑,然后顺手扬鞭,在空中打出清脆的响声。 秦望川骑着骑着,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四周隐隐有空气的波动,她警觉起来。 下一秒,她就用力扬鞭抽下,马儿嘶鸣一声,瞬间向前一跃,在她原本应该经过的地方,旁边一棵巨大的树轰然倒下。 尘土飞扬。 秦望川拉紧缰绳停了下来,皱眉掩住鼻子,扇了扇以便呼吸。 烟尘散去,四周已经无人。方才在她身后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寂静一片。 “什么情况。”秦望川自言自语,拉动缰绳,继续慢悠悠往前走,直觉告诉她,她如今正处于危险间。 整个林子中,除了虫鸣鸟叫,就是她的嗒嗒的马蹄声。 突然之间,破空声响起,秦望川的反应很快,瞬间从马背上跳起,再落下时,箭矢已经越过马背,插在了一旁的树上。 “奶奶的,这是要命啊!”秦望川坐好后,暗自骂道。 像是对她的吐槽的回应,瞬间七八支箭不知道从哪里射了出来,秦望川见状连忙又一次腾空而起,还顺脚踏在了马屁股上。 绝地撒丫子便跑,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秦望川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马还号称千里良驹,遇事跑得这么快,要来有何用! 似乎是看到放箭没什么效果,隐藏在茂密树叶中的黑衣人一个个地蹦了出来,人手一把短剑,见人就砍。 秦望川才刚刚落了地,就被逼得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贴在了树上,她数了数,好家伙,对付她一个“弱鸡”,司空朔马竟然派出了这么多大内高手。 真是爱女心切啊。 想着还在比赛,不能拖延太长时间,她干脆也不怕暴露身手,反正死人是说不出什么的。 且已经许久不杀人,她手都有些痒了。 心思流转间,她身上的气势就变了,劈手夺过其中一人的短剑,横向甩出。那人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早一步动手杀人,一招就被刺穿胸口,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愣了愣,场景有了短时间的停滞。 秦望川再接再厉,原地旋转了一圈,同时伸长手臂,短剑就准确地朝那些人的脖子砍去。 其中一个人没有躲过,鲜血从他脖子上喷出来,喷溅得老高。 看到自己这边死了两个人,剩下的人都急了眼,一拥而上,秦望川掌中内力聚集,只一下就将他们震开。 就在几个躯体飞在半空中的那一刻,秦望川化为了一道残影,待那些人再摔在地上时,已经没了呼吸。 身上的伤口准确地破裂在脖子上。 其中有个人还保留着一口气,他趴在地上,努力撑起上半身,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秦望川。 不是说秦望川不会武功吗?以她这般功夫,恐怕没几个人能抵挡。 秦望川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一剑挥过去,便结束了他的生命。就像是切萝卜一般。 对于杀人,秦望川向来就是如切萝卜一样。 扔掉那把已经弯掉的短剑,秦望川怕了拍身上沾染的血迹,很久不动手,都有些生疏了,往后还得多练练,她想。 为了以防被人污蔑,她还以最快的速度刨了个坑,将那些死人买在了一起。 那马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秦望川一阵气闷,干脆架起轻功,全速朝终点赶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人纵马而来,那人面容平静,然而紧攥缰绳的手却显示了他此时内心的焦急。 空荡荡一片,并无人影。 司空临安翻身下马,仔细查看周围,隐隐的血腥气萦绕在鼻尖,他心头一紧,仿佛整颗心都被提了起来。 周围搜寻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他又一次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另一边,秦望川赶到了终点,却一个人都没见着,只看见满地狼藉,一看便知有人在这里找过东西,甚至还挖了不少新鲜的坑。 她骂了一声妈的,正打算转身离开,突然一股杀气扑面而来,秦望川整个身子都后仰下去,保持笔直,只有脚后跟落地。 以一个非常高难度的动作躲开了剑尖。对面的人定是个高手,他在半空中突然扭转方向,从下方向上砍,打算直接将秦望川削成两半。 武学中这样的招式很是难得,没有高度的身体协调能力根本不可能完成,所以也就没有人能躲得过这一招。 这就是所谓的杀招了,一生一死,一招之间。 秦望川心中也是一惊,情急之下,她一手撑地,后脚跟一用力,整个人便向上弹去,瞬间倒立起来。 那人的剑尖在地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那人明显一惊,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躲过他的杀招,要知道他之所以能够次次杀人成功,都是因为诡异的招式。 却没想到,秦望川的招式更加诡异。 秦望川翻身站稳,定睛一看,果然是那瘦长的人。 这个皇帝到底是多想让她死? 那人出击的速度很快,又是一剑刺来,然而旁边一根箭矢射出,打开了他的剑尖。 一个人出现在秦望川的前面。 秦望川一阵懵,这不是司空徒么?他为何会在这儿。 司空徒厉声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在皇家园地行凶!” 那人明显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半路冲出个程咬金,且这程咬金还是太子。这可如何是好? 无奈下,他也只能继续出招。不过攻击却很弱,他作为保卫皇室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对皇子动手啊。 而司空徒却是深知他这点,下手丝毫不留情面,也无所顾忌。 两人来来回回打了许久,秦望川在一旁坐着,都要睡着了。 也许正是瞅准了这一空隙,那人又将矛头对准了秦望川,从他袖中飞出两根针一样的暗器,冲着秦望川而来。 司空徒眼疾手快地闪身到那里。一把握住了暗器,虽有内力护着,可他还是感觉自己掌心的皮肤传来蚀骨般的疼痛。 一想到秦望川成了他们要赶尽杀绝的猎物,他心中就几乎失去了理智,大吼一声,下了杀手。 愤怒的人的爆发力很强,而那人又处于衷心不敢对他出手,于是只能连连躲闪。 而司空徒却丝毫不留情面,步步都是杀招,最后直接一掌抓住了那人的脖子,一用力,只听嘎嘣一声。 那人便软倒在地上,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偏着。 秦望川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没有想到,司空徒竟然会真的杀了他。 司空徒回头看了秦望川一眼,他也不知怎么的,当看到竟然有人敢伤害他,自己就气愤异常。 几乎失去了理智。 他走到秦望川身边,吹了一个口哨,一匹枣红色的马就从远处跑来。 “骑着它回去吧,虽说比不上那绝地,但也是匹好马。”他笑笑说。 然后还没等秦望川回话,就闪身而去,没了踪影。 秦望川挠了挠头,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司空徒作为太子,难道不应该和皇上一条心吗?怎么如今会如此失常,竟然杀掉了皇家忠心耿耿的暗卫。 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另一边,司空徒坐倒在一棵树下,看着自己的手掌。 从那道伤口开始向周围蔓延,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他迅速地点了自己血液回流的穴道,自己将毒血吸了出来。 那暗器上是有毒的。 而用手去抓暗器,是他迫不得已的决定,因为以他的武功,若不是这样,秦望川就会出事。 而他不想让她有事。 好不容易阻止了毒血的扩散,他这才靠在树上,大口喘气。 片刻之后,才扶着树干,慢慢爬了起来。从远处看,他的背影有些佝偻。 秦望川到达的时候,其他几个人已经坐在马上,等候多时了。 他们用趾高气扬的眼神看着她。 看台上倒是没多少惊讶,因为这是所有人都猜到的结果,连胜的士兵们则是站得笔直,仿佛胜利了一般。 秦望川下了马,走到连胜军前面站好,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但秦望川却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这些人倒是足够团结,即使心中有不满,也不会在外人面前拆自己的台。 ------题外话------ 《穿书之王爷抱得同窗归》作者:何家小笑安 中文系美女讲师程兮喻,发现自己的学生课上写言情小说! 这学生还是一位跳级上来的小少年,而且还每天“程夫子!程夫子!”的称呼她。 不是应该喊老师吗? 为了将孩子引回正途,程兮喻决定深入家访,却没想到被孩子他爸一个酒瓶子给砸到了古代。 等等,这不要紧,怎么她对周围这些古人的名字如此熟悉? 这竟然是她学生写的那篇言情小说,而且她只看了个开头,这要怎么走下去? 还有面前这个跟她问路的文弱小书生,她是该躲开还是结识呢? 算了,既然他是内定的男主,那就先结拜当兄弟吧。 等等,哎?这弱鸡怎么长得那么像现代写言情小说的少年? (弱鸡男主睥睨道:不不不,我是他爹) 第九十六章 何人所杀 又等了一会儿,却仍不见最后一个人的身影,司空朔马心中有些疑惑,于是招了招手,叫人去找。 秦望川感觉到了他投过来的视线,却依旧自然地四处张望,假装没看到。心中却在疯狂想着,该如何躲过去。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几个禁军匆匆忙忙地抬着一个被麻布裹着的人跑了过来,放在地上。 其中一人半跪下来,恭敬地大声道:“回皇上,此人在那林中被发现,发现是已经咽气了!” 司空朔马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他身子由靠着变成微微前倾,目光放到了地上躺着的尸体上面。 “掀开。”他说。 底下的禁军明显感觉他生气了,就更加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轻轻把遮盖着的麻布掀开,离得近的女眷纷纷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皇后也将司空鸾拉过来,伸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尸体的死状非常惨烈,整个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偏着,双眼血红,眼睛依旧圆瞪着,闭不上,一看便知死得很是突然。 司空朔马皱眉看着,身上愤怒的气息仿佛能将人冻住一般。 这人是他皇家暗卫中最出色的人之一,是暗杀的一把好手,从来都没有输过,如今不过是派去杀一个人,便能死得如此之惨。 他将刀子一般的目光看向秦望川,秦望川只觉得后背一凉,却也没有露破绽,用像其他人一样的震惊的表情来应对。 司空朔马收回目光,摆了摆手,示意将尸体带下去,马上就有人来将尸体拖走了。 看台上一片哗然,这可是事关于皇家的比赛,而比赛选手又惨死在比赛过程中,并不是一件小事,只是不知,谁会对死者下手。 司空朔马脸色很差,从一旁韦贵妃的手中接过一杯茶,吹掉浮着的茶叶,细呷了一口。他原本就思考过要留秦望川一条命,然而并不是不是觉得她还有用,只不过像如今这事一样,原本还未到能死人的环节便死了人,对于皇家是很丢脸的一件事情。 幸好那日韦贵妃献策,给秦望川的死找了一个好的理由,谁知秦望川没杀成,反倒损失了一员大将,这就让他有一种吃了什么恶心东西的感觉。 眼睛对着台下扫视了一圈,他低声道:“谁是最后一个看到他的?” 马上有一人高声道:“回皇上,臣方才最后看见他时,他正紧跟在秦二公子的身后,再后来,臣便不知了。” “还有人见到了吗?”司空朔马点了点头,又道。 没有人回答,正在这时,有人举起了手,走上前跪下,一字一句地说:“回陛下,臣中间有一段路是跟在望川身后的,亲眼看见死者与她并排而骑。虽说望川是臣的弟弟,臣心有不忍,但事实就是事实,臣不敢对皇上有所欺瞒。” 这一串话说得真是好听,秦望川点点头,真想给他鼓个掌。 看台上一片哗然,有人质疑:“秦二公子没有武功,怎么能用这么狠毒的手法杀掉人?” 有人已经暴怒:“真是目无王法,果然是纨绔子弟,简直可恶!” 而原本由那个人领队的队伍,更是气愤不已,义愤填膺,纷纷高举手中的武器,大声叫喊,秦望川听了听,大致是要她偿命之类的话。 秦鹭和徐清听了,忍不住站了起来,担忧地看向秦望川,徐清甚至想跑到秦望川旁边,却被秦霄一把拉住了,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司空朔马举起手,全场安静下来,都看着他。 司空朔马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龙袍,走下了台子,到了秦望川面前,问:“你还有何想说?” 秦望川立马单膝跪下,一副惶恐的样子,连声道:“皇上,哪怕是给微臣一万个胆子,微臣也不敢杀人啊!谁都知道大哥武功和骑射都远胜于我,又如何能在我身后呢?” 秦安桐也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司空朔马面前,低头说:“皇上明察,臣所说句句属实。之所以会在望川后面,不过是为了赢得比赛的计谋,臣不知障碍有什么,岂敢冲在前面。” 这可真是颠倒黑白,捏造是非,秦望川冷笑一声,说:“那么大哥是用我来探路了。真不愧是我的亲哥哥。” “够了!”秦望川话音未落,司空朔马就突然厉声吼道,“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来人啊,将这个目无王法的混蛋给我押入天牢!” 秦望川心中郁结,这皇帝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她留,只怕刚关进天牢,就是明日处斩。 司空鸾一听,整个人都傻了,急忙往下冲,却被一边的宫女紧紧抱住了。 “父皇,此时与秦望川没有关系,儿臣保证!”她尖声喊道,只差一点便要哭出声来。 司空朔马则是冷冷说道:“把公主带下去!” 马上便有几个力气大的宫女走上前来,将司空鸾连哄带劝地拖走了,司空鸾反抗不得,看起来很是委屈。 秦望川摇摇头,如此一闹,怕是司空朔马的杀心会更重。 “皇上,三思啊皇上,望川不通武艺,如何能杀人,还请皇上明鉴!” 一人从看台上走下来,说着便跪下了。秦望川定睛一看,是秦霄,看来关键时刻,自己的这个父亲也算有点作用,虽然作用不大。 秦霄不傻,如何看不出来皇上这是有意而为之,然而事态紧急,他也只能能拖一会是一会儿。 司空朔马低头看了秦霄一眼,说:“爱卿可懂得公私分明,若是再多说一句,连你也不得幸免。” 秦霄急了,还想多说,却被秦望川打断了。“皇上既极力说是臣所为,臣即便心中有屈也得受着,天牢入便入了,臣没什么可说的。” 说罢,站起身来,就要跟着一旁的禁军离开,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竟然敢如此讽刺皇上,这秦望川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其实秦望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在司空朔马得面前都算不了什么,也就懒得掩饰,好在她还有后手,虽然是攻心之战,但是对秦望川来说,心理战术不算什么。 秦霄一把拉住秦望川,愣是将她拽得跪在地上。然后对司空朔马磕了个头,恳求道:“皇上,望川还小不懂事,臣替他向您赔罪,他顽劣子弟一个,万万配不上官职,还请皇上将他革职查办,永生永世不得进入官场,永生永世不得再进京城!” 此话一出,在座的大小官员都惊住了,永生不得进入京城,这同流放有何区别? 秦望川却心中闪过一抹笑意,她这个爹爹果真是个人精,早已看出了为何司空朔马不愿放过司空临安,永生不得进入京城,就永生不得祸害公主了。 其实秦望川本意也是如此,创造与皇帝单独聊天的机会,然后提出条件,保命为先。 而秦霄这般说出来了,虽说效果差不多,但自己要少拿着恩惠,多受点罪而已。 果然,司空朔马定定地看了秦霄一会儿,然后走回了龙椅坐下,说:“既然爱卿如此求情了,朕看在爱卿的面子上,就暂且免她一死。” 话音未落,又接着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秦望川对人无故下杀手,特判流放南部边境,一百大板。” 立刻有禁军搬着长条凳和木板跑了过来,安放好。 秦望川只差一句粗口骂出声来,不就是自己闺女看上她了吗?有必要如此赶尽杀绝。先是刺杀,又是天牢,如今这是要将她活活打死吗? 秦鹭她们在看台上急得不行,眼泪不停地顺着脸颊往下流,本想着望川顶多是在比试时受伤。 没想到,却被牵扯到了这种事情中。 只是她们两个女眷,地位不高,也不敢冒冒失失去求情,只怕再惹怒皇帝,让秦望川受到更严重的惩罚。 突然,有个人架着轻功,从看台的背面飞了过来,一看便知是紧赶着到的,还有些喘气。 司空徒快跑几步到了司空朔马跟前,眼睛一扫,看到秦望川和秦霄都跪在地上,就知道发生了何事,急忙上前一步抱拳道:“儿臣参见父皇。” 司空朔马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谁知司空徒直接跪倒在地,说:“父皇,儿臣请罪!” “你请的什么罪?”司空朔马问。 司空徒低头小声说:“儿臣方才一时动怒,没有控制住自己,杀了一个领队的小官。” 此话一出,全场又是一片哗然。 这么说来,死去的那个人是太子杀掉的,与秦望川一点关系都没有。 司空朔马的脸顿时黑的如碳一般。 他抄起桌上的酒壶,整个扔到了司空徒身上,玉质的酒壶砸到胸口,又滑落到地上,碎裂成好几半,清澈透明的液体淌着,浸湿了他的鞋子。 “荒唐!”司空朔马大声道,然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现场,乌泱泱的人跪了一大片,都是战战兢兢地道:“恭送皇帝!” 龙椅旁边,一双柔荑攥紧了手帕,几乎要掐出印子来。为何,只差一步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了,却还是出了差错。 她眼中的阴霾久久挥之不去,秦望川,总有一天,我要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最后,第一天的比赛以很荒唐的形式结束了,最后的结果是江虫赢得了第一,秦望川无原因受到了二十大板的惩罚,而司空徒,被禁足一月,革除所有政事。要知道,对一个皇子来说,对政事的处理,是无比重要的。 傍晚,太子宫内。 司空徒摒退了下人,独自一人缩在床边上的角落里,皱着眉,身上因为疼痛而全是汗水。 ------题外话------ 推荐丨覃小乔丨的文文《帝国总裁限量宠》。 靳则野,人人称奇的商界帝王,却唯独对她霸道强宠,索爱无度。 简乐微,空有一副人畜无害般的美貌,却工于心计,害人不浅。 传闻整容、潜规则上位、小三、黑历史一大堆的漂亮坏女人,却被他视为珍宝,宠着哄着垂涎着。 都说靳少面冷心更冷,却不知,他在她面前完全不要脸。 “小爷我表白向来简单粗暴,有时间一起睡觉?” 第九十七章 第二场比赛 他将手上裹着的纱布拆下来,伤口已经呈现出一种红褐色,看起来有些可怖。 他们竟然给望川用如此厉害的毒,司空徒想,幸而这毒如今是在他的身上,若是望川的身子,没有内力来控制住毒素的蔓延,恐怕撑不到现在吧。 如此一想,他心中竟然抵不住得开心。 虽然他可以控制住毒素的蔓延,但是该有的疼痛不会减少,他如今浑身剧痛难耐,眼前一片模糊。 哆嗦着从怀里掏出方才偷偷从御医那里拿的药,洒在手上,这种疼痛才少了些,眼前也勉强可以看见东西了。 司空徒喘息了一会儿,从地上爬了起来,把手掌举在眼前,仔细地看着。 红褐色的颜色依旧没有消,只是稍微浅了一些。司空徒用白布将它包好,伪装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种事情,望川不知道才好。哪怕一辈子将他当成陌生人,司空徒想,他也心甘情愿。,既然自己不敢说出来,那么就默默地陪伴在望川身边吧。 他沉默着走到床上盘腿坐下,之前属于皇子的精气神好似一去不返,就连腰背都佝偻了好多。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司空朔马坐在椅子上,用手支撑着额头,大拇指反复按压着太阳穴,双眼紧闭,听着下面的人禀告。 “皇上,派去的杀手都消失了,在下搜寻了一个网上也没有找到尸体,只在东边的树林发现了一片血迹。” 司空朔马依旧闭着眼,没有说话, 底下那人又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臣斗胆怀疑,定是有高手暗中相助。” 一听这话,司空朔马张开了眼,看着那人说:“高手?” “是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掉这么多精心训练的杀手,定不是普通人。” 司空朔马点了点头,然后挥手示意他下去,那人连忙恭敬地磕了个头,弯腰退下。 外面传来他参见皇后地声音,果然没过一会儿,皇后就走了进来,冲着司空朔马福身道:“皇上,臣妾来了。” 司空朔马看着她,语气有些愠怒:“看看你的好女儿,朕整日操心政事都不够时间,如今还要管她的婚事!” 皇后甚至他的性子,虽然嘴上如此说,但是心中还是在意司空鸾的,于是温柔地上前给他倒了一盏茶。 “皇上,咱们不如换个角度想想,若是秦望川能赢了这场比赛,那么哪怕娶了鸾儿也不算什么。若是他赢不了,那么正好有了说辞,鸾儿虽然任性,却也不能掀起什么大的风浪。我们速速给哪个秦望川找个官家女子配了,他也不敢说什么。” 司空朔马喝了一口茶,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皇后说的有道理,虽说我极看不惯这个秦望川,但是随意与他过不去也会引人猜忌。如今皇弟在京城,众人信仰畏惧他,我更加不能随意而为。” 皇后点头说是。人人道皇帝好做,殊不知司空朔马这个皇帝当得有多么战战兢兢,有先帝地圣令和司空临安的威名压着,他的王位就永远都坐不稳。 这一点,只有他们夫妻俩心知肚明。 “皇上。之前说秦望川有高手相助,会不会…” 司空朔马摇摇头,说:“此事如今还不知,不过料想一个小小的秦望川,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如今临安那边也没什么动静,朕的耳目也传出一切正常,暂且不需要担心。” 皇后绽开笑容,说:“这不就得了,皇上且放宽心,还是龙体重要,这种小事莫要叫它乱了心。况且王爷对多年前的事依旧耿耿于怀,攻打江澜国才是他的目的。” 司空朔马轻叹口气,点了点头。 这个皇上,他从头到尾都做的很憋屈。不是因为他不好,只是因为,对手太强劲,这一点,他虽然嫉妒,但心服口服。 今日看来又是个众人不眠之夜。 距离京城不远的一家豪华客栈中。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的看着面前貌美女子的惊鸿雁影。 女子一身紫色衣裙,魅惑无比,如水蛇一般的腰肢扭着,让人无端想起河水中扭动着的水草,只想将她赶紧揉进怀中。然而看着的男子只是看着,眼神中并无什么波动。 说是穿的衣裙真是抬举那衣服了,不过是一片罩衫罩在外面,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偶尔还能看见一些让人心波荡漾的东西。 女子舞动着,越来越近,幽幽的香气弥漫着,男子旁边站着的侍卫都差点失了魂。 男子的表情倒是颇为无聊,不耐烦地站了起来,走上前去,手在女子腰上一带,女子就控制不住地摔向这边,他却没有扶,而是任由她摔在椅子上,大好春光瞬间出现在眼前。 女子表情有些惊惧,忍不住向后躲了躲。 男子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让人看着后背发凉。他走近女子,双手撑在桌子上,把脸凑近她,好像将她包裹住一般。 “怎么,方才怎么不怕呢?”男子用气声说道。 他后面的两个侍卫连忙跑了出去,关紧了门,这种事情发生在他们主子身上很正常。不过通常再出来的女子,可就与进门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 对这种事情,见多了也就麻木了,迄今为止,主子只温柔地对待过一个女子,就是宫中的那位娘娘。 没过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哭泣和不停地求饶的声音。两个侍卫听得浑身发热,心中却惊惧不已,因为在明日清晨,这样一个鲜活的女子就要横尸路边。 一晚上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当清晨的阳光照在树叶上时,夜的黑暗都像是被掩盖住了一般,光明占据了大部分人的心间。 至少秦望川,是睡了个好觉的,她伸着懒腰到了猎场,在那里,一百号连胜军正在那里气势汹汹地等着她。 刚一看到她打着哈欠的脸,老李就将一个巨大的沙袋扔到了她怀里,秦望川只觉得自己上身一沉,没有站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嘶了一声,揉了揉差点闪了的老腰,说:“您们这是谋杀不成?怎么着我也是你们上级,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压根没有人理她,一群人在那里七嘴八舌地讨论该如何训练秦望川,才能让她输的不至于太难看。 “秦提携,您会射箭吗?”老李问。 秦望川还没等说话,吴蛮子就插嘴道:“老李,你就莫难为提携了,提携从来没练习过,咋能会射箭呢?要我说,只随便上去射射就行了,最好射偏一些,把那个趾高气昂的小子给俺射下来最好!” 秦望川一句我会堵在嗓子眼里没说出来。 趾高气昂的小子,听起来像是在说秦安桐。 将沙袋放在地上,秦望川慢慢站起来,吴蛮子看她起身起得慢,索性一把把她捞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秦望川只觉得肺都在颤抖。 “秦提携,俺们来给你做个特训,保证让你不会输得太难看!” 结果从一大清早到台上坐满了人,秦望川一直是在一种魔鬼特训中度过的,一群人先是让她背着沙袋绕着林子跑了两圈,又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教她该如何拉弓射箭,如何射得准。 秦望川很是无奈,却没法子辜负他们的好意,索性一一听了。 今天的比赛人依旧很多,只是气氛没有昨日那么热烈了,可能是因为昨日之事的缘故。 秦望川在看台上依旧看见了司空徒,她的心也放下了些,原本还是有些内疚的,但看他如今仍然清闲地坐在司空朔马身边,想来也没有什么大事。 而司空临安的那个位置,却一直是空空如也。秦望川心中没来由得烦躁,移开了目光。 第一轮比赛是射靶子,规则很简单,射中了靶心便可得分,每人有三次机会,射中次数多的人便可获胜。 第一个上去的人便是秦安桐,他似乎觉得这种比赛很是小儿科,从拉弓到射箭不超过三秒,到下来时,红色的靶心中央稳稳地插着三根箭。 场下寂静了几秒,然后爆发了热烈的欢呼声,甚至还有胆子大的小姐们纷纷抛媚眼暗送秋波,好不热闹。 其实对于常在战场上厮杀的兵或者是随便一个习武之人来说,这种程度的射箭都没什么难度,所以所有人上去之后都是三下全部射中靶心,比赛进程快得很。 于是很快的,就轮到秦望川上场了。 秦望川走上去时,全场气氛沉寂得吓人,她心里吐槽,这哪是比赛,简直就是上刑场一般。 拿起弓箭掂量掂量,非常自然地拉开,弦绷得笔直。底下有人嗤笑了一声,实在是因为秦望川拿弓的姿势实在太不标准,底下一直看着的连胜军纷纷叹息,暗自道,就这样吧。 只听得上面嗖嗖三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秦望川就已经将弓放下,往台下走。待在看向那靶子时,只见三根箭紧紧挨着彼此,插在那靶子上。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叹,最后众人跟上,叹声一片。 原以为秦望川会出笑话,没想到她竟然三根箭全部射中,丝毫不输方才的那些人。若不是亲眼看到,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秦二公子射箭竟然能射这么准。 ------题外话------ 其实论痴情度,我觉得司空徒才是第一,他爱的太懦弱了。 椅子今天忙的要死了。十二月份开始会更多哈哈哈宝宝们可以看的更爽一些哈哈哈 第九十八章 显露锋芒 台上那太监愣住了,然后马上反应过来,大声道:“秦望川,三支全中!” 底下突然像炸了锅一般的,传来声声吼叫。“秦提携!好样的!” “羽林军必胜!” 秦望川心中一乐,差点被旁边的叫喊声震聋。 有人投来了鄙夷的目光,说不就一个简单的打靶吗,至于高兴成这样,却被吴蛮子凶狠的一眼瞪回去了。 第二场的规则是射人靶,每个人从自己的队伍中挑选一人,手上抓一个苹果,若是射中了便得分,若是射不中,不但会输,那名充当人靶的人也会丧命,总之,是个很恐怖的比赛。 当比赛规则被喊出来后,看台上才算是沸腾了,有人捂着眼睛不敢看,有人则是睁大了双眼,一脸激动的样子。 秦望川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连胜军,他们一脸不可思议,然后集体向后退了一步。反观另一边的左湘军,士兵们一个个的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地表示愿意充当秦安桐手下的靶子,场面很是雄壮。 秦望川感觉到了深深的悲哀。 一名士兵小心翼翼地说:“秦提携,这比赛,我们不如退出?” 秦望川听了,怒从心起,大声道:“你们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连胜军!连英勇就义都不敢,还有何颜面保家卫国!” 连胜军众将士听了,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一齐往司空朔马那边走,秦望川急了,伸出双臂拦住他们,哭笑不得地说:“你们还真的准备退出啊?” 众人点点头。 秦望川正要说话,那边比赛开始的号角声已经响起,其他几个领队之人已经上场了,秦安桐居高临下地站在台阶上,从眼角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中的情绪很复杂,有轻视,仇恨,还有一点点其他的意思。 秦望川内心顿时火了,韦弦只是自缢而死已经够便宜她了,如今你丫还敢来挑事儿报仇,简直可恶,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泥菩萨啊? 心火一起,秦望川的暴脾气就上来了,直接单手扶住栏杆,无比潇洒地翻身上去,正好站在了秦安桐面前,回以他意味深长的眼神。 然后轻蔑地翻了个白眼。 比赛很快开始了,秦安桐随便叫来了一个兵,让他拿上苹果,谁知那人还没举起来,他就一箭射了出去,苹果应声而碎,香甜的果浆迸溅出来。 底下寂静了几秒,然后又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喝彩尖叫。不得不说,秦安桐这两下子是真的潇洒倜傥,再加上面目英俊,自然是赢得了一帮姑娘的欢心。 接下来是那个江虫,虽然明显没有秦安桐熟练,但好歹瞄准了半天,仍然稳稳地将苹果射成了碎块。 其他几个人也是如此,但明显没有他们两个出色,不是射歪了,就是只刮下来一块果皮。 只有一个人,不知是因为太紧张了还是原本就对射箭不熟练,竟然直接一箭扎到了举着苹果的那人的胸口,用的力气还挺大,秦望川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她就是离得这么远也能听到金属刺破皮肉的声音。 看台上传来恐惧的尖叫声,女眷们纷纷吓得面无血色,用袖子捂住眼睛。 马上就有御医飞奔上台,迅速地开始治疗,不幸的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站起来,做出了无能为力的表情。 有人上去将尸体抬了下来。 只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死了个人,这着实让人恐惧。全场气氛有些凝重,秦望川心中吐槽,这古人就是无聊,总是拿人命来玩。 该秦望川上场了,在她将弓拿到手里那一刻,她亲眼看到所有连胜军都齐齐抖了抖。场下发出一阵嗤笑声。 “你们倒是上来啊!”秦望川无奈地对台下喊,“老李,蛮子,陈兵,你们给我上来!” 全场哄堂大笑。连原本一直神情恍惚的司空徒都露出了笑容。 “提携,俺们,这……”吴蛮子的表情像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看着像是便秘。 “我来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有人从台子背后走了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司空临安。 秦望川心中一阵恍惚,好像自打昨日他那匹马跑了,她就没有再见过他,虽然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可是却像是过了很久一样。 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司空临安走到台上,拿过那个苹果举在手里,示意秦望川可以开始了。秦望川这才反应过来,左手握紧弓箭,右手慢慢拉开来。 台下的人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这可不是普通人,可是王爷,要是一箭射到脑袋上,这还了得,秦家怕是要株连九族了。 然而秦望川却没有想这些,她只是看着司空临安,看着他的云淡风轻。不知是对他自己有信心呢,还是对秦望川有信心。虽然,秦望川觉得更大的可能是前者。 随意瞄了瞄,她就准备放箭,然而看下面的人都一脸紧张的样子,比方才的吴蛮子还要像便秘。她突然心头一乐,故意做出手抖的样子,一会儿偏向这边,一会偏向那边,弄得台下的人心情一上一下的。 然后就在一瞬间,她松手了,司空临安面对着迎面而来的箭尖,一动不动。 只听扑哧一声,箭就射在了司空临安身后的靶子上,箭身干干净净。 底下的人刚想发出嘲笑的声音,距离较近的人就发出了惊叹之声。司空临安眉宇间也有一丝惊讶,他拿起手中的苹果,举高了些,这样离得远的人也能够看见了。 苹果看起来像是完好无损的样子,然而换个角度,就会发现上面有一个贯穿它的小孔,正是方才经过的箭射出来的。 这得是多熟练的功夫,多强劲稳健的力道,才能射出这样的孔洞,而保证苹果外面完好无缺。这要是发生在司空临安这样的高手身上也就罢了,可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废物秦望川,在她过去的十几年生命中,从来没有显露出他的一丁点过人之处。 所以这一下子,让所有人都惊住了,那个喊话的太监走过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好几遍,后来还想问秦望川些什么,却被司空临安地眼神吓回去了,只是大声道:“此场比赛获胜者,秦望川!” 台下已经激动到不行的连胜军冲到了台上,秦望川只觉得有几十双手在拍着她的后背,其中吴蛮子的手极富有分辨力。 “秦提携,没想到您还有一手啊!” “秦提携,小的佩服!” “俺们回家有望了!” 听着他们的叫声,秦望川心中也开心起来,脸上也逐渐露出笑意,司空临安在人群之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顾自走掉了。 台上一片喜气洋洋,台下的人却神色各异。 司空朔马坐在龙椅上,用手肘撑着桌子,眼睛紧紧盯着秦望川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司空徒同样如此看着,眼中却是掩不住的笑意,他的望川,本来就该如此的。他站起身来,想过去看看,谁知眼前忽然一阵恍惚,仿佛有无数摇摆的雪花晃动。 他伸手去扶,却没有扶到东西,扑倒在桌子上,茶杯滑落在地,摔得粉碎。 马上有侍卫匆忙跑上去将他扶住,司空朔马也站起身来,连声问:“怎么回事?” 司空徒闭上眼,忍住晕眩的感觉,挤出微笑道:“无事,父皇,儿臣只是累了,想回去休息。” 司空朔马虽说严厉,但是对儿女的疼爱却不少,忙叫人扶他离开,司空徒却婉言拒绝了,自己一个人,摸索着走了。 秦望川眼神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切,刚想上前看个究竟,就被连胜军一人贡献一只手抬了起来,直往营地抬去,愣要和她喝酒。 待酒酣耳热之时,一群大老爷们儿非要和她拼酒,还要轮流灌酒,到最后喝醉了,一个个都搂着秦望川,非要叫她大哥。 “大哥!今儿个,咱就,算是兄弟了!您官大,多多罩着小弟!”吴蛮子红着一张大脸,嘴中的酒气熏得秦望川直往后躲。 “边去吧你!”另一个人一把推开摇摇晃晃的吴蛮子,凑到秦望川旁边,“秦提携,明日就看您的了!兄弟们都给您鼓气!干死他丫的!” 吴蛮子又冲上来把他撞开,说:“秦提携,来来来,喝酒!” 最后,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睡倒在地上了,秦望川才得以脱身。 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往自己的营帐走,这些人也太过热情,她几乎招架不住。 回房换掉衣服,她正想躺在床上睡觉,脑海中突然浮现了白日里的那一幕。 司空徒的异常行为,她心中有些疑惑,那日的刺杀过了之后,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哪怕是没有什么,她也该去道个谢的,说做就做,她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换上了一套黑色的衣服,几个纵跃便出了营地。 在皇宫的院墙外面蹲了半天,这才找到空子,混了进去,到处找这个太子宫在哪。 太子宫中。 司空徒依旧是遣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靠在墙角,忍受彻夜的折磨。 也不知道父皇到底用了什么毒药,竟然能让人发作时浑身剧痛,眩晕不止。 他如今的感觉,就是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是天旋地转,什么都看不清。 手上的纱布散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伤口,此时已经恶化流脓,几乎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司空徒虽然看不见,却能够感受的到。 只是他如今这个状态,也无法处理,只能忍耐着,等待自己稍微缓和一些。 他整个人蜷缩在角落中,牙齿紧紧咬着手掌,几乎流出血来,细碎的呻吟时不时突破他机智的防线。 秦望川现在窗外,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题外话------ 望川开始慢慢展现她的实力啦。 椅子一个北方人来浙江念大学,竟然被冻的手都抖,天哪。天气冷了尤其是南方的宝宝,多穿衣服哦 第九十九章 司空徒 眼前的司空徒与她初来时的那般意气风发完全相反,整个人显得无比的憔悴。 秦望川心中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得紧。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帮她,不过终究是为了帮她,她却到现在才来对之前的所有帮助道谢。 一言不发地翻了进去,慢慢走到司空徒面前。 司空徒虽然意识模糊,但是该有的警戒性还在,他听到了脚步声,抬起了头。 声音颤抖地问:“谁?” 他脸色苍白,面无血色,汗珠顺着发梢和额头流下来,滴在地上。 秦望川蹲下身来,司空徒突然抓住旁边地上放着的剑,用力挥出,秦望川连忙躲开,而司空徒却因为无法保持住平衡,摔倒在地上。 秦望川连忙上去扶住他,连声说:“太子殿下,是我啊,秦望川!”司空徒突然间不动了,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他整个人几乎已经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眼前昏天黑地,就连眼睛都不敢睁。 秦望川皱起眉头,把手搭在他脉搏上,静静感觉了一会儿,然后神情越来越严肃。 她还是第一次摸见如此凌乱的脉相,她的诊断之术是自学的,虽说只是些皮毛,但也够用了。这般复杂的脉相,她竟然完全看不出来到底是如何的病症。 将他翻了个身,一直藏在身后的手露了出来,秦望川瞬间一惊,瞪大了眼睛。 果然,是因为那日的伤口,剑上定是淬有强劲的毒素,否则这伤口不会溃烂至此。 秦望川来不及多想,麻利地将司空徒扶起来,然后盘腿坐在他身后。 她并不会解毒,且已经是这个时候,再去找人相助已是来不及了,还会惊动别人,如今唯一的方法就剩下了以内力逼毒。 解毒之法,只此最笨拙,却也最有效,前提是解毒之人一定得有非凡的内力,才能将毒气逼出来,且不反噬自己。 手掌搭在他后背,源源不断的内力涌入,司空徒此时已经没有意识了,只觉得身后一阵暖流,随后身子便轻盈了许多。他的喘息声也轻了些,身体归于平静。 秦望川用内力感觉着他体内的毒素,一点一点顺着他的脉络游走,将毒素排解出来。 果然是很厉害的毒,已经侵占了七经八脉,只差再入骨髓,司空徒就算是个废人了。 也不知这个皇帝是有多恨自己,才能找出这样的药,可惜害她没害成,反而害了自己的儿子。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辰,秦望川才渐渐放松下来,内息在体内盘旋一圈,收敛起来,凝聚于丹田。 与此同时,司空徒一口黑血喷了出来,伴随着剧烈的咳嗽。秦望川伸出一只手臂让他靠着,另一只手拍着他的后背,防止呛住。 如此又过了一会儿,司空徒才平静下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秦望川站起身来,弯腰将他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细思极恐,她自打来了这古代,抱过多少男人了? 摇摇头,把头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收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放在烛火上烤了烤,觉着不够,又找了一瓶酒浇在上面。 这才磨刀霍霍向司空徒,开始慢慢地替他刮掉手上的腐肉,司空徒在睡梦中感觉到了疼痛,时不时动一下或是呻吟一声。 这种事情她其实从来没有做过,一切不过是照猫画虎,幸好还有没手抖刮到完好的皮肉。 待清理干净后,又上了药,用干净的棉布裹住。 做完这一切时,已经是子时了,她替司空徒盖好被子,准备赶紧离开,若是被人发现,她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谁知刚一起身,司空徒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口中细细碎碎地说着:“别走,别走……” 意识模糊的人都会有此症状,秦望川也没在意,她轻轻扒开他的指尖,然后盖好了被子。 月光从窗楞晃下,司空徒眼尖闪闪发光,泪痕很是明显。 眼泪一滴一滴地流出来,顺着光滑的脸颊滑动,最后隐没在发根,秦望川愣住了,心中一时不知所措。 每当别人哭泣的时候,她都会不知所措。 明明是一个皇子,怎么把自己弄的像个小可怜一般,秦望川皱眉摇头,心中却有些不忍。 可是伤口太疼了?秦望川这么想着,准备去太医院偷一些止疼的药物,然而她一动,司空徒的手就又伸了过来,扣的死紧。像是除非把他手砍断,否则就永远不放手。 秦望川可算是无奈了,索性重新坐了回去,想着等他睡熟了自己再离开。 渐渐的,夜越来越深,司空徒的气息也平静下来。手上的剧痛让他睁开了眼睛,而眼前的情景让他睁大了眼睛。 秦望川靠在床柱上,双目微阖,浓密的睫毛有些轻颤。 而他,竟然整个人都窝在了她的怀里,蜷缩成一团。 他控制住内心的惊惧,慢慢的抽离开来,而秦望川感觉到他醒了,也睁开了眼。 “太子,你感觉如何了?”她说。 司空徒口中含糊地答着,他都忘记了自己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内心只剩下了丢死人了的情绪。 他堂堂太子!竟然!竟然! 依稀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是躺在地上的,如今到了床上,用睫毛想也能想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在惊惧的空余,他内心竟然还有一丝,开心。 意识到了自己在想什么,他一巴掌拍在了地上,却被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手疼得几乎惊叫出声来。 “喂。”秦望川抓住了他的手腕,“你的手要是再动就真的废了。” 司空徒看了看自己裹成粽子的手,又看看秦望川,问:“是你包扎的?” 秦望川点了点头。 “皇宫黑夜有巡逻,你是如何进来的?” “哦,方才和王爷一起进来的,如今他先走了,我看殿下有些不舒服,就留下来照顾。”秦望川谎话说得无比顺溜,一本正经。 反正他也不敢去找司空临安确认。 司空徒点点头,往起坐了坐,轻声说了声多谢。 秦望川沉默了一会儿,道:“该说谢谢的是我,太子是因为救我才受此重伤,望川不知该如何报答。” 司空徒咧嘴笑了,扬了扬下巴,说:“能帮你,不过是将你当做朋友,如今你陪了我一夜,也就相抵了。” 这样的他和刚才的颓唐样子简直截然不同,带了些阳光的鲜活气味。 秦望川愣了愣,然后低头笑。 司空徒愣愣地看了半响,然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说:“天快亮了,不如我叫下人给你准备一间客房,先歇下,你明日还要比赛,今天须得好好休息。” 秦望川轻快地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边走边说:“不必了太子,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走出了门,司空徒几步跑了出去,再看时,已经空无一人了。 司空徒恍惚了一会儿,然后关上了门,再坐到床上的时候,突然发现,之前那些难受的感觉好像突然间消失了。 除了手上伤口的疼痛以外,其他中毒后的症状都奇迹般地消失了,只剩下些许眩晕。 莫不是他?司空徒看向夜空,随后又自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低头笑了一下,然后重新躺回床上,静静地呼吸,空气中似乎还残留些许秦望川的味道。 他想,他这辈子是逃不出那个人的周围了,哪怕这种感情不受人理解,或被世人当做洪水猛兽,他都不怕了。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死去,所有的一切世俗眼光,甚至这个太子的位置,都不再重要。 在那一刹那,他脑中想的只是那秦望川那张脸。不得不说,自从那日秦望川醒来后,身上的很多东西都有了变化,虽然不明显,但是他却能一眼看出来。 但是奇迹般的是,从前的秦望川多的是让他怜惜的感觉,虽然他表现出的是嫌弃和有意远离。然而如今的秦望川,更加能吸引他所有的目光。 甚至让他豁出命来,他都愿意。 翌日一早,秦望川精神抖擞地换好了衣服,虽然今天早上她才躺到床上,但是对于她来说,几日不睡觉也没什么问题。 溜溜哒哒地走出门去,只听门前一阵响亮的口号声,连胜军排排站,在那打拳。 秦望川砸吧砸吧嘴,这些个人也是蛮厉害,昨日一个个都醉的和一摊烂泥似的,今日还能这么有活力地打拳。 不愧是铁血男儿啊。 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突然一个俏丽的身影莲步轻移,打远处走来,同时响起了清脆的叫喊声:“川儿!” 秦望川一听这声音,连忙迎着她走了过去,接过她手中的食盒,然后搀扶她坐在石凳上。 “姐,这大清早的,你怎么来了?” 秦鹭粉拳敲打了一阵自己的腿,说:“待会儿就要比赛了,姐姐给你带了些吃的,吃好了才有力气。” 她开始一样样儿把吃的从食盒里拿出来,都是热气腾腾的,荤素搭配,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你待会儿可一定得保护好自己,咱们不和他们来硬的,不行就认输,不能让自己受伤。” “这鸡蛋对身体好,你且多吃一些,待会儿力道也大些。” “记得多穿几件衣服,实在不行还可以遮挡一下。” “还有……” 眼看着她就要刹不住车了,秦望川连忙点头答应,表示自己都听进去了,秦鹭这才罢休,又转脸开始给秦望川补身上的衣服。 旁边的连胜军练完拳法,闻到了香味,纷纷挤了过来。 “秦提携,兄弟们都还没吃饭,也赏我们点呗?” ------题外话------ 宿舍太吵写不进去,椅子每次都等大家都睡了才能安心写一会儿。困死…论中国为啥没有单人宿舍… 椅子决定每次在休息的日子都多更,万更啊之类的,嘿嘿嘿~ 第一百章 终赛 几个眼尖的兵看见了秦鹭,眼睛都直了,结结巴巴地说:“秦提携,不知这位是……” 司空鸾似是有些惊慌,往秦望川后面躲了躲,秦望川横着站出来,挡住了那些色咪咪的目光。 下颚向上一挑道:“都边去,这位是家姐,赶紧滚远点!” 几个大头兵还是伸着脖子死命地看,秦望川干脆扬起旁边的一根狼牙棒,在他们面前挥了挥。 “让你们滚远点,听不到吗!”秦望川双眼圆瞪,故作凶狠。 几个士兵嘿嘿笑着,觍着脸后退了几步,说:“秦提携,莫生气,小的们只是瞧着秦小姐好看,并无他意。” 秦望川走上前扬手示意要打,他们才一窝蜂地散开。 脸上带着笑,转身看秦鹭,柔声说:“姐,你别怕,他们不过是开玩笑,一群糙老爷们儿,莫理他们。” 秦鹭看了看他们的背影,点点头,这才站远了些,仰头仔细端详着秦望川。 她如今发现,自己这个妹妹变化真的非常大,不光是更黑更瘦了,还更加开朗了些。 从前的她要不是怨天尤人,就是哭哭啼啼。待死了一次后虽然性情大变,但是却很是冷漠,像是这个世界与她无关一般。 如今却几乎每次见时,脸上都挂着笑意。 秦望川坐下来,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正在啃一根黄瓜,突然有人大力拍了她的后背,害的她差点将整个黄瓜塞进嘴里。 把黄瓜拍在桌上,她恶狠狠地扭头,大声道:“谁!” 一个俏丽的脸出现在她面前,身后还跟着司空楚,秦望川愣了愣,然后想起来,她似乎很久没见他们两个了。 “秦望川!我们不过是微服私访走了几天,你别不是不认得我了吧?”贺五秋一脸受伤地看着她。 秦望川眨了眨眼,问:“不知姑娘是……” 贺五秋给了她一拳。 秦望川一把接住她的拳头,笑道:“开个玩笑,莫当真。” 后面的司空楚连忙走了两步,不动声色地用身体隔开了她们,对贺五秋说:“等会儿他还要挨揍呢,你别捣乱,我们先去看台吧。” 贺五秋一把把他推了出去,凑到秦望川旁边,用一种极其猥琐的神情小声问:“快说,你是如何安全过了前几关的。没看出来,小身板儿可以呀。” 然后伸手在秦望川胸口拍了拍,秦望川还没来得及觉得不妥,秦鹭就冲了上来,抓住了贺五秋的手。 贺五秋眨巴眨巴眼,忙抽回了手,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鹭姐姐,是我大意了,我在军营中习惯了,忘记了这样会影响望川男儿的清誉的。” 秦望川刚拿起黄瓜咬了一口,就一口都喷了出来,险些呛到自己。 “姐,时辰不早了,我得先去做个准备,你们先去休息休息,待会儿再来看好吗?”秦望川和颜悦色地说。 一手搂过秦鹭往门外牵,另一只手一把拎起贺五秋的领子,直接把她双脚离地提了起来。 然后一起弄出营地,微笑着道个别,转身就走。 秦鹭还不忘喊着让她小心些。一旁的贺五秋被她扔下,差点摔倒,被司空楚一把扶住。她站稳后,指着秦望川的后背大喊:“秦望川!你这太偏心了吧!” 秦望川摆摆手,表示再见。 穿好了一身黑色劲装,因为个子高,且她的身材很好,劲装很好的勾勒出了她的身形,看起来很是帅气。 这种样子若是走在二十一世纪的街头上,定能引起一群迷妹的尖叫。 因为这场比赛要签生死状,无论生死都由自己承担,所以关键时刻用毒的,用暗器的,使阴招的数不胜数。 所以秦望川还秉承着一贯的习惯,在胸前塞了好几把匕首。 临走之时,她又朝床上看了看,停顿了一下,又走回去,将那司空临安给的衣服穿上了。只希望可以助她一臂之力吧。 这比赛对她来说难度非比寻常,因为为了隐藏身份,她不能使用内力,一切只能凭借招式,力道和速度,要想赢过一群内力深厚之人,很是艰难。 场上已经坐满了人,甚至气氛更加热烈,因为大家知道,这场比赛才是最终的结果。 因为向来三军联会的比赛都很血腥,所以这一次,女眷们大多都坐在了距离最远的地方,以保证不会被吓到惊声尖叫。 这一次司空临安倒是在场,只是神情有些疲惫,秦望川本来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从他身边走过去的。 谁知刚一经过,就听到司空临安说:“坚持不住了就下来。”因为距离比较近,秦望川甚至都感觉到了他呼出的空气。 滑过她的脖子,暖暖的。 秦望川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走过,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第一场暂时还轮不到她,她只是靠在台子下面,仰头看着。 第一场是秦安桐和另外的一个人,两人一开始打得你来我往虎虎生风,结果没过几招,和秦安桐比武的那人就明显落了下风。 几次露了破绽,而秦安桐却没有把握好,延长了比赛时间。 秦望川撇嘴,心道若是她,两下便要了他的命。 不过秦安桐武功确实不低,还是在很短的时间内解决了对手。那人被两次打倒后,主动认输了。 灰溜溜地下了台。 接下来的那一场,江虫也完胜对手。 很快,到了秦望川。 面对着这么多人,站在人群中间的感觉并不好,秦望川皱了皱眉,只想赶紧结束这个比赛。 底下还是嘲笑声比较多,秦望川没有搭理,只是全身心看着眼前的对手。 突然间,台下的连胜军开始喊秦望川的名字,秦望川挑眉,这种有人支持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不自觉的,嘴角勾了勾。 看台上,贺五秋捅了捅司空楚,小声说:“看来望川在军营混的还不错,这群人还挺支持她的。” 司空楚瞟了她一眼,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之前在军营可受了不少排挤,只是刚刚才好些。” 台上,气氛紧张到仿佛冻结起来。两个人只是面对面站着,没有一个人动。 ------题外话------ 你们现在看到的是一个负荆请罪的椅子…。这章字数少了哈,椅子大半夜刚跑完马拉松。今天忙得要死也没时间码字…下次补更!话说,多运动真的是挺好的,今天跑完了之后,腿再也不冷了呢!(我才不会告诉你们是因为麻了…) 哈哈哈,开玩笑啦,冬天了,宝宝们要多跑步多运动哦,这样才不会感冒哦~ 第一百零一章 获胜 突然之间,秦望川猛地向后倒去,人们还以为她是刚开始就被灭掉了,然而等到秦望川再次直立起身子时,身后的柱子上插了一排明晃晃亮闪闪的针。 这才知道,原来是那人使了暗器。 “喂,这不公平!”贺五秋就要跳起来和他们理论,却被一旁的贺将军和司空楚一起按回了座位上。 司空楚难得耐心地劝说:“这比赛也没说不得用暗器,行军之道只在于忠心为国,至于道德品行,不在考察范围之内。” 贺五秋甩了甩手,冷哼了一声,脸色很不好地坐下来,安静看着。 秦望川刚站起身来,迎面又是一排银针,她不得不原地转了个圈儿,银针贴着她的脸蹿了出去。 我去!她直接骂出声来,这人这是为了赢什么都不要了啊。若是一针下去射中了台下的哪个王公贵族,他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你说说你,一大老爷们,成天偷用妻子的绣花针。”秦望川摇了摇头,一副惋惜模样。 那人听了,动作停了停,然后突然间扑了上来。秦望川连忙往侧面一躲,躲开了他手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剑。 这个人也是,用什么武器都不光明正大,一定要偷偷摸摸的给你来个偷袭,也并没有什么效果。 秦望川在他扑出去之后,右手伸出,利用惯性打在他背上,那人冲得太猛,再加上这一点的力道,一个踉跄就趴在了地上。 台下一阵哄笑。 秦望川没有掉以轻心,而是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对的,那人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袖口飘出一团烟雾。 与此同时,下面司空临安冷静地说:“捂住鼻子。”声音很小,但是足够秦望川听到了。 秦望川马上用衣袖掩鼻,离开烟雾扩散的范围。 果然全是阴招。 秦望川决定速战速决,这样打下去,难免会一不小心中招。 秦望川突然抽出一把匕首,转身,胳膊带着惯性划出一个弧度,那人刚站起身来,躲闪不及,腰间破了很长一个口子。 秦望川再接再厉,匕首直接向他的咽喉抹去,那人仓皇躲开,却还是在脸上留下了一道印记。 他明显是发怒了,举着剑冲了上来,秦望川没有用前世的古武,而是使用现代的擒拿手,一个巧妙的用力就将他擒住。 那人只觉得有如一匹奔腾的快马撞上了他,完全没有抵抗的可能,直接脸朝地摔在了地上。 秦望川更加不给他机会,上前就是一脚,稳准狠地踢在了他的腰侧。只听得咔嚓一声。 在场的人都觉得浑身一疼。 那人更是惨叫出声,秦望川一辈子惨叫声听得多了,早已麻木,压根儿没有在意,而是琢磨了一下,又踢了一脚。 保守估计,大概断了三根肋骨。 那人连惨叫的力气都没了,直接晕了过去。 台下一片寂静,众人都不知发生了些什么,这还是那个秦望川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这里的是个替身。如此熟练干脆的动作,果敢狠绝,一般人是做不出的。 司空临安在一旁看着,也陷入了沉思。 这身法诡谲,每个招式他都没见过,行动之间不带丝毫内力,但是却力道十足。 司空临安掩去眼中的情绪,继续看着。 看台上的人们虽然惊讶,但是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毕竟后面她可是要和秦安桐或者江虫对打的,面对两个年轻一辈中的天才,秦望川几乎没有胜算。这个几乎,还是保守估计。 不过这次的三军联会无论哪一个环节都是让人出乎意料,秦安桐上台之后,竟然直接抱拳认输了,这可惊呆了所有人。 要知道,如果赢了,可是有直接升官的可能,而且以他的武功,可是很容易赢的。 秦望川看着他走下台阶,然后猛然间与他对视了一眼,秦安桐眼中很是平静,很快移开了目光。 秦望川也同样低下了头,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既然秦安桐认输,那么秦望川便直接上场了,她步伐走得稳健,而看的人可是提起了心。 尤其是秦鹭和徐清,两人的目光紧紧盯着秦望川,手心里全是汗,她们的望川可是个女子,且自小柔弱,而上面那大汉一看就是常年上战场的人,浑身腱子肉,力大无穷,这可如何打得过啊! 司空徒贺五秋和司空楚站在一起,彼此之间一句话都不说,目光紧紧地盯着台上,司空徒也已经做了决定,若是秦望川一有危险,他便马上冲上去救下他,至于这样做的后果,已经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了。 秦望川松松垮垮地站着,看着对面的江虫在挑兵器,专门找最大的试,拿在手里像是拿了个树枝一般,都嫌不合适。 最后,还是他手下的士兵给他取来了他平日里常用的兵器,一把巨大的斧子。由两个人哼哧哼哧抬过来的斧子,一只手就拎了起来。 秦望川也完全没有轻敌,在比赛前就拿出了匕首,单手横在了胸前,做出防备姿势。 那太监还没等说话,江虫就一斧子抡了上来,带起来的风把秦望川的头发吹得老高。秦望川一惊,弯腰堪堪躲开。 他舞动斧子似乎一点都不费力气,这么重的东西,却在即将要脱手的时候还能再收回来,他打得不费力,秦望川躲着倒是很紧张。 台下的人其实更加紧张,眼看着那斧子一遍一遍挨着秦望川的脸过去,每次都以为下一秒就是血溅当场,然而每一次秦望川都能完好无缺地站起来,然后慌里慌张地躲开。 动作有点可笑,但没有任何一个人笑,这种紧张,是无论台上的人是谁都会有的紧张。 说实话,单凭力气,秦望川是肯定比不上江虫的,且这个江虫的敏捷度也很高,秦望川只是躲都有点吃力。 又一次,秦望川已经被逼到了台子边上,无处可躲,只好抬起匕首,准备硬扛下这一斧头,匕首尖与斧头相撞的那一刹那,只觉得手一阵麻,直震得虎口生疼。 她心中惊讶,天生神力的人并不多,吴蛮子可以算作一个,而这人明显比吴蛮子还要有力许多。 借着挡了一下后停顿的空隙,秦望川暂时躲开了,谁知他另一只手又不知从哪里拿过另一个斧子,正中秦望川的后心。 虽然这个斧子明显要轻许多,但其重量,再加上江虫本人的力道,秦望川还是觉得一阵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她单腿跪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台下的司空临安脚下一动,像是马上要冲上去,然后又生生停了下来。 因为秦望川又站起来了,前后不过眨几下眼的时间。 她扶着旁边的栏杆,用手拍了拍胸口,奶奶的,这一下,真是要老命了。不过幸好有司空临安给的衣服,至少挡住了一部分攻击。 秦望川这才知道,原来武侠小说中的金丝软卫在这里也有,她忍不住看了司空临安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她。 秦望川突然冲他笑了笑,然后扔掉手中已经卷了边的匕首,重新抽出来一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 台下的人看不清,她已经到了江虫面前,被一斧子挡开了,然而秦望川这不过是一个虚招,接下来是一串刀法使出。 和那在林子中砍蛇时的刀法一样,让人眼花缭乱,只能看到反射的太阳光。 别人看不到,江虫却是看了个清楚,只不过这种刀法诡秘,他怎么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却发现自己仿佛被她锁住了一般,左动动不得,右动动不得,只要一出如今她圈定的范围,定会有刀刃在那里等着。 江虫求胜心切,心中有些慌了,就开始乱舞,急于求成。 现在问题来了,任凭一个人再天生神力,他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如此一番打斗,他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秦望川却瞅准机会,开始步步紧逼。 下面看的人却压根儿没看懂是个什么情况,方才秦望川不是已经被打了一斧子吗,怎么如今依旧生龙活虎。 而且反倒好像占了上风。 两人又打了有半个时辰,太阳都已经挂在了头顶,开始有宫女捧着一碗一碗的解暑汤分发给在坐的人。 大家也都没了这么大的兴致,开始各自聊开了天。 那边秦望川却直接躺在了地上,江虫两个斧头同时向下砸,都对准了秦望川的胸口。 突然有人看到了,尖叫了一声,马上引来了所有人的侧目。 女眷们都已经蒙好了眼,生怕下一秒就出现什么可怕的场面。 台上有一个人倒下了,血从伤口中喷了出来,流得一个台子都是。 有人着急地站起身来,想看看到底是谁赢了。 司空徒,司空鸾几个人也不顾什么皇家威严了,撩起衣摆,挤开人群就往下跑,谁知刚跑到一半,就听到太监极具有穿透力的声音。 “本轮胜者,秦望川!” 全场响起的先是一片议论声。后来议论声越来越大。 再后来,连胜军激动的嚎叫就淹没了整个场地,惊起了一片的鸟,扑棱着离开大树,冲向碧落。 秦望川刚想喘口气,就被突然间冲上来的贺五秋抱住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司空鸾就难得大力地把她扯了下来。 然后自己干脆跳到了她身上,秦望川下意识地一把抱住。 “秦望川!你真棒!”司空鸾笑得嘴都要扯到耳朵根儿了,她开心得不得了,紧紧缠着秦望川,死都不下来。 最后还是司空徒看不下去了,连扯带挠地才将她弄下来。 一片欢声笑语中,秦望川看向司空临安的方向,却发现已经空无一人。 她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失落,暂时开心地和他们笑闹。 江虫并没有死,秦望川在最后下手的那一刻,微微偏了偏,并不是因为什么怜悯之心啊之类的。 不过是因为不想,这个本该开心的日子,她不想让自己手下再多出一条人命。 第一百零二章 上药的那些事 清场的时候,那太监拿了一个古朴的雕花盒子,一步一摇地走到秦望川旁边,很不情愿地塞到她手里。 “这是皇上赏赐的奖品,你拿着吧。”然后还没等秦望川说一句谢主隆恩,就又一步一摇的走了。 秦望川将那盒子拿在手中颠了颠,好像非常沉的样子,她转过头去问:“为何那太监总是好像看我不顺眼?” 一旁的贺五秋插话道:“不只是看你,那是杨公公,除了皇上以外,每一个带把的他都讨厌。” 司空楚爆发出一长串大笑,司空徒却大声的咳嗽了几声。贺五秋看看旁边一脸懵懂的司空鸾,悻然闭上了嘴巴。 秦望川也挑了挑眉,岔开话题。 “你们说这清钢匕首有这么神吗?” 司空徒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别看传说说得好听,我记得当时父皇得到这把匕首之时很是激动,足足叫了几十个大臣说是要共赏,但是当天晚上父皇不知为何大发雷霆,之后也没再听过有人提起过这它。” 闻言,秦望川心中多出几分好奇。 贺五秋似乎比她更加好奇,她一把抢过那盒子,一边开一边说:“秦望川,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使匕首,若这是个好东西,那便正好派上了用场。” 嘴上说着,手上也没有停顿,啪嗒一声开了锁扣,打开了盒子。 只见一个匕首安静地躺在正中央,上面自锈迹斑斑,已经很难再看出原来的样子,不光是锈迹,似乎还能从缝隙中看到泥巴,和血迹。贺五秋手下一抖,直接将它扔了出去。 秦望川伸手把盒子从半空中捞了回来。 司空徒皱了皱眉,笑着说:“我终于知道,为何父皇那日会大发雷霆了。这可真是个宝贝。” “真是个古董。”司空楚说,语气很快乐。 秦望川也不仅失笑,她摇摇头,重新将匕首放好,收了起来。 傍晚,连胜军将士们聚在了一起,围成一个大圈,把秦望川圈在圈里,一群人用着沙哑的嗓子吼歌。他们吼的什么秦望川也听不出来,连个统一的调都没有。 “敬秦提携!”吴蛮子已经微醺,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举起手中的海碗,仰着脖子往嘴里灌。 其他人也向他人一样,有的人甚至直接把头伸进了装酒的罐子里,为了嘉奖,皇帝特意从皇家的酒库中拿出了几十坛好酒。 秦望川今夜也是难得的高兴,所有的任务都完成了,暂时也没有什么压力,心情便莫名的轻松起来。她也同他们一样,举起了一坛子酒,直接往嘴里灌。 赢得了这三军联会的好处多多,她不仅获得了许多赏银,而且从今往后,她不用再待在军营了,骁骑尉的名号依旧在,只是自由多了。 她也终于可以搬回家去,这么多日都见不到秦鹭,心中也怪想的。 酒喝了一坛又一坛,人们却越来越兴奋,有的人喝多了,开始在中央跳起舞来,秦望川便也看着乐。 司空临安站在场外,看见的就是拿个海碗灌酒,一边喝一边和陈兵他们撩妞儿的秦望川。 陈兵:“这几年打仗,遇上有青楼的,蛮子他们几个就跟捡着宝似的,能在里面待好几宿。我就不,这心里啊都是自家媳妇儿,哪里能瞧的上那些女子!” 一旁的吴蛮子踢了他一脚,胡子拉扎的脸满满的不乐意:“俺咋啦,那青楼就开在那里为啥不让俺去!再说那些娘们见了俺都是自己贴上来,俺又没强迫她们!” 秦望川放下手中的碗,摇摇头说:“不受强迫,谁会去做那种营生?” 吴蛮子嘿嘿一笑,挤开陈兵坐到秦望川身边,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说:“秦提携,一看你就是没去过,俺告诉你,这京城的青楼一点都没有俺之前去的那些地方好,那些娘儿们啊一个个水灵灵的,看俺一眼,俺的魂就没了!” “你快去一边儿吧,就你这样的,人家姑娘看你一眼,怕是已经吓晕过去了。”陈兵重新找了个地方坐下,斜着眼睛看他。 旁边另一个兵似乎对这种话题很有兴趣,他蹭过来,觍着脸笑。 “咱们秦提携怎么能和你们比呢,这样貌,这体魄,可是公主看了都坠入情网的,一般的青楼女子怎能招架得住!” 秦望川有喝了一大口酒,脸有点发热,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敢当。 其实她今日也是喝多了酒,虽说没有醉。但还是有些影响的,比如酒精一上头,说话就每个把门的。 “我和你们说啊,这个女人还是要找那种有性格,有特点的!一般的那种所谓温柔似水,事事顺从的,多无聊!”她擦擦嘴,指身旁的一群人说。 陈兵费劲地思考了一阵,又问:“那怎样才是有性格有特点的?” 秦望川凑近了些,说:“首先,她得独立。一个女人,她得首先能不依靠别人,她还能站的稳,站的高,这样的女人才值得追求!” 其他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陈兵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问:“这女子,难道不是讲究三从四德?这嫁了人,依附男人不就得了,何来独立一说呢?”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秦望川摆摆手,打断了他们:“没有谁是生下来就要依附别人的,众生平等。唉,说了你们也不懂,你看那上官婉儿,秋谨,武则天,黄道婆……” 听的人一脸懵,她说的也是乱七八糟。 “诶呀,反正,我秦望川就是喜欢这种女子!” 士兵们总算听懂了一句,开始吆喝起来。 “那公主那?”吴蛮子打断他们,大声道。 秦望川抬头想了想,咧嘴笑得乐不可支,“公主天真活泼,纯洁可爱,也是极好的女子!” 一群人正打算起哄,突然间像是被按了静音键,一个个不说话了,脸憋得通红。 秦望川放下手中的碗,第一眼就看见司空临安出现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 “王,王爷。”秦望川嘿嘿一笑,擦了擦嘴。 司空临安没有说话,但是脸色很不好,他用手抓住秦望川的胳膊,硬生生把她拉了起来。 秦望川不明所以,只是随着他的动作而动,因为坐的地方离司空临安的脚就近,所以站起来时,两个人的脸几乎撞在了一起。 司空临安猛地后退一步,手上下意识地用力,秦望川一个没站稳,直接推了出去,后背撞在了树上。 现场依旧一片寂静,于是秦望川的喊疼声十分明显。 司空临安脸色似乎有些不自然,他眼睛动了动,说:“跟我来。” 然后转身大步离开,秦望川才刚刚扶着树站稳,揉着后背,一群人赶紧把她拉了过去,示意她赶紧跟着司空临安走。 “秦提携,王爷看似心情不好,你记得让着几分。”老李在她背后悄悄说。 秦望川带着浑身的酸疼,和众人的期待,一步一步踏上了跟着司空临安的路。 待走到无人的地方,司空临安停了下来,转身看着秦望川。 “无事吧?”他问。 秦望川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方才自己被推到树上的事,连连摆手。 “大老爷们儿,这点小伤不算啥。”她嘿嘿一笑。 司空临安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捂住了鼻子。 秦望川闻了闻自己身上,有点纳闷,古代的米酒味道不大啊,哪怕是有也是酒香,何至于这么嫌弃。 “以后离酒远点,不要喝醉了就耍酒疯。”司空临安说,然后转身往营帐走去。 秦望川挠了挠头,她向来千杯不醉,何时喝醉过? 看着已经走远了的司空临安,她摇摇头,还是追了上去。 门口两个兵刚目不转睛地看着司空临安脸色很不好地大步走进营帐,心中稍稍放松了些。 谁知道打远处又飞奔过来一个瘟神,上次被打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们吓得马上挺直了腰板。 秦望川看都没看他们,一头扎进了营帐。 两个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震惊的神色,然而却不敢交流,只能交换着眼神,八卦之魂无比痛苦。 进去以后,秦望川放慢了脚步,一眼就看见司空临安坐在床上,脱下了披风。 秦望川“怯生生”地走过去,低着头,小声问:“王……王爷,你找小的来有何事。” 司空临安抬眼看她,说“恶心。” 秦望川一下子变了神态,翻了个白眼,大大咧咧地坐在他对面。 “王爷,何事找我?” 司空临安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近一些。秦望川听话地坐了过去。 “脱掉上衣。” 秦望川刚要做,突然间一个激灵,蹦了起来,大声道:“什么?” 司空临安一脸的莫名其妙,他抬了抬手中的药,说:“上药。” 秦望川连连往后退,尴尬地笑着:“王爷,不过是撞到树上,顶多青个一两天,不用上药,上药了也没什么用。” 司空临安站起身来,把手放到她肩膀上,一用力,秦望川就做坐在了床上。 “不是这个。”他说。 秦望川翻身站起,脱离了他的手,反而一把将他按了下去,她心中紧张,用的力气大,司空临安没有防备,双手撑着才坐稳,差一点躺到床上。 秦望川现在只差给自己一巴掌了,她闭了闭眼,祈祷着没有把他惹毛。 她举起双手,一步就退到了墙边。 司空临安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他慢慢坐起来,不说话。 秦望川没办法,走上前轻声问:“王爷,你没事吧?” 司空临安摇头,他站了起来,示意秦望川坐上去,秦望川无法,只能听他的了。 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怕是会引起猜疑。 先是脱去了外面的黑色劲装,然后又是一件里衣,然后又是一件里衣。再然后,就露出了后背。 司空临安只觉得心中一跳,眼神不自然地看向旁边。 他自己都纳闷,大家都是男人,为何要这样。 秦望川此刻更是紧张不已,因为虽然她胸小,但还是有一点起伏的,为了保险,她又裹上了布条,如今露给司空临安的是缠着布条的后背。 好在司空临安以为是上次受伤的绷带,所以没怎么在意。 更让他在意的是,这个后背上,杂交凌乱的伤口。 其实打眼一看,整个后背几乎是血肉模糊的,因为虽然有软猬甲撑着,但也只是卸去了内劲,该伤的皮肉还是得伤的。 且想想看,那么沉的一个斧子砍在背上,又没有内力护体,能够伤成这种程度已经是很好的了。 司空临安压下心中异样,开始用沾湿的棉布清洗这些伤口,他虽然尽量下手轻一点,但还是难免有触碰。 谁知秦望川全程一声都没吭,看她神情也是淡淡的,似乎压根儿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 “明知道自己受了伤,为何不先去上药,反而和他们在那里喝酒。”司空临安说。 秦望川往后坐了坐,让自己更加舒适,说:“这种伤我常受,哪怕不管他两天后也就好了,何必浪费时间。” 司空临安皱眉,手下重了一些。 这个秦望川,若不看她那张脸,真的是比吴蛮子还要糙。 然而看着秦望川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心中又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秦望川倒是没什么感觉,她唯一的注意力都在保护自己的布条上了,谁知道这司空临安今日怎么心血来潮想要给她上药。 说实话她潜意识里自己就是个男人,若不是自己头脑清醒,刚才差点直接面对面就把衣服脱了。 真是心有余悸。 两人沉默了很久,直到司空临安上好药,秦望川穿好了衣服,才开口说话。 “你真的,喜欢鸾儿?”司空临安收起药箱,问。 秦望川惊讶的看向他,然后含糊的答道:“公主千金之躯,我不过一个废物公子,哪里能配得上呢?” 司空临安沉默了一下,又说:“配得上。” 秦望川“啊”了一声,惊讶地看向他。 司空临安眼神有些飘忽,他突然站起来,然后躺到床上,说:“你走吧,我要歇下了。” 秦望川感觉自己的脑门都锃亮起来,就像那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一样。 她道了一声是,然后出了营帐。 ------题外话------ 愿坏人消失,愿可怜的孩子们能够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二零一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第一百零三章 暂时的逍遥 比赛结束,秦望川终于如愿以偿地搬回了秦家,回府当天,秦霄亲自带领了秦府所有人,上至徐清秦鹭,下至看门侍卫,都站在门口。 害的秦望川骑着马刚刚拐过弯,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徐清依旧是窝在秦霄怀中抹泪,然后又扑进她怀中,秦望川只能充当一个架子,等着她哭累了。 最后还是秦鹭上前来劝她,这才止住了她漫无边际的眼泪。 “快快快,既然回来了,便赶紧进门歇息吧!”秦霄上前一步搂住秦望川的肩,把她往门里带。 秦望川在进门时,瞥到了一直在角落中站着的秦斐秦如醉姐妹,她们全程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秦望川挑了挑眉,看来这是学乖了,总算学会掩藏自己的情绪了。 待所有人走后,秦斐这才抬起头来,愤恨地看着秦望川的背影。 在几个月之前,这样的待遇只有她才能有,他秦望川只不过是一个人人嫌弃的庶子,死了都没有人搭理。 如今这样的地位,他不配! 在转弯时,秦望川侧过脸来,正好看到了她脸上还没有收起来的表情。 看来她们不会消停,秦望川想,既然不消停,那就不能再放过了。 嘴角上扬,她走了过去。 当秦望川时隔多日再次躺到床上时,那种舒适的感觉是无法描述的,她已经连着几日睡在树上或者地上,如今身下软绵绵,要多享受有多享受。 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这床这么好睡呢? 前几日有多忙,这几日她就有多闲,闲到整日躺着还觉得累。连胜军全体已经回家了,从前方不停地有信寄到她这里来。 比如陈兵信上说,他见到了自己媳妇儿,两人整日缠绵,似乎又回到了新婚时期。 再比如吴蛮子,他来信说,他娘压根儿没有病,只不过是想念自己儿子了,身体还好得很,甚至还拿着擀面杖追打他两条街, 秦望川边看边笑,手中还开心地拍桌子,谁知拍坏了餐桌,秦鹭辛苦坐的饭菜摔了一地。 她足足哄了一个时辰,外带从云裳阁拿了好几件珍贵的衣服,这才让秦鹭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些。 她还去视察了云裳阁,生意做的极大,萧俊生看到她后,拿出了几箱子的银票。 她粗略估计,这些银票能买下京城中所有的布匹店了,果然还是女人的钱好赚啊。 她笑呵呵地多设计了许多种款式的衣服,然后嘱咐他多留意其他店面,也弄个垄断经营。 谁知第二天,萧俊生就兴冲冲地跑来找她,说自己已经盘下了几个闹市内的店面,整改后就可以换上云裳阁的招牌了。 秦望川对他的行动能力表示敬佩。 对于秦望川赢得了三军联会的这件事情,民间褒贬不一,有人确实敬佩,说自己原来不该听信人家的说辞。 还有的人嗤之以鼻,因为只见过秦望川当初娘里娘气的样子,很难相信这样的一个人,能够在军营中大放异彩。 另外,还有人心疼不已,连连砸墙,因为在三军联会之前,曾有人一掷千金设下赌局,就赌秦望川会不会赢得比赛。 这么好的买卖不要白不要,大多数人都大把地掏银子,想要赚大钱,谁知秦望川竟然赢了! 那个开赌局的人,可是赢了个盆满钵满。 一日晚上,秦斐坐在院子里,等待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一只黑色的鸟盘旋着飞过房屋,没有任何动静,就落在了秦斐的面前,抬起一条腿。 很是通灵性的样子。 秦斐慌里慌张地看看四周,然后飞快地掏出一张纸条,塞进了鸟腿上的塞子中。 望着鸟儿越飞越远,直到与夜色融为一体,秦斐眼中都是期待。 秦望川,你等着吧,她会将属于她的一切都抢回来! 翌日一早,秦望川还在睡梦中,就被大力拍门的声音吵醒了。 她睡眼朦胧,只穿了里衣就去开门了,只听门口传来一声尖叫,秦望川顿时一个激灵,睡意瞬间消失。 随即右手一扬,还在床上的外衣就被内力勾了过来,她一把抓住,套在了身上。 “公主,你怎么在这里?”秦望川问。 司空鸾这才拿开挡着眼睛的手,脸红得和个苹果一般。支支吾吾地道:“今日是重阳节,整个京城都在过节,趁着父皇带着众大臣赏菊,我就偷偷跑出来了。” 秦望川往她身后看,问:“你没有带个宫女什么的,就一个人?” 司空鸾点点头。 “你也不怕有危险。”秦望川叹了口气,叫她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梳洗了。 司空鸾在秦望川换衣服的时候,偷偷踮着脚从门缝里看。秦望川早就察觉到了,心中觉得好笑,也没有管她。 反正自己身上穿着里衣,也不会被看到什么。 而司空鸾在一边,脸羞得快要烧起来了,在她看来,秦望川露出来的手臂修长白皙,身材也很匀称有力,尤其是一举一动,简直让她看得欲罢不能。 蹲下身来,后背靠着门,她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脸。 想什么呢,若是这个样子被他看到了,怕是会丢脸呢,她咬着嘴唇想。 结果秦望川一开门,她没了支撑,就直接向后仰去,秦望川随即蹲下了身,拿手接住了她的后脑勺。 “望,望川。”司空鸾嘿嘿笑着,羞答答地站了起来。 秦望川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出了门,叫住了从她面前经过的雪儿。 “雪儿,待会儿姐姐要是找我,你就说我是和公主出去了。” 雪儿站住了脚,还没说话,秦望川就已经走过了她身边。 她挠挠头,然后突然发现自己手中多出了一个纸团,打开来,上面写着:去找太子,说他家的宝贝丢了,十万火急! 雪儿愣了愣,然后看了一眼紧紧跟在秦望川后面连蹦带跳的司空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京城的街道她可是好久没有逛过了,似乎多出了不少东西,比如几家卖小玩意儿的店,比如多了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 司空鸾看见那糖葫芦很是漂亮,高兴得不行,一定要买,秦望川拿过一根,付了银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啊?”她好奇地闻了闻,然后问秦望川。 “冰糖葫芦。你没有吃过吗?” 司空鸾瞪大眼睛仔细地瞧了瞧,然后伸出舌尖舔了舔,发现是甜的,咧开了嘴。 “宫中没有这样的东西,我自然没有吃过。从小到大我能出宫的不过几次,还都是一群人前呼后拥,坐在轿子里,百姓纷纷避让,哪里能看到这些。” 司空鸾漫不经心地说着,然后大大地咬了一口,脸上的表情更精彩。 “喔,似闲豆!”一张小嘴塞得鼓鼓囊囊,惊喜地说。 秦望川不禁笑出声来,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可能是因为过节的缘故,街上很是热闹,人声鼎沸,叫卖声不绝于耳,因为是主街,所以街道两边还摆上了菊花。 司空鸾是看什么都新奇,看什么都想吃,秦望川怕她吃太多不舒服,就把她想吃的东西都打包起来,很快就挂了一胳膊。 她有些后悔没有带个小厮出来了。 前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司空鸾拽住秦望川的袖子,挤开人群往过跑。 原来是耍杂技的,几个人脑袋上顶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支着木棍,木棍上还有一个盘子,一个劲的滴溜溜地转,就是不掉下来。 司空鸾兴奋急了,不停地尖叫喝彩。 “各位乡亲父老,我们初到宝地,为了报答各位,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游戏,赢的人可以获得这个!” 话音刚落,他就举起了一个木头做的簪子。 底下人纷纷切了一声,有人说:“一个木头簪子当做奖品,真没意思!” 那人好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大声叫道:“什么叫木头簪子!这可是塞外高僧用内力削制而成,原材料是一棵古树,是能够祈福的宝物!” 这么一说,人们才纷纷举手想要参加。 司空鸾看着那木头簪子,只觉得十分古朴好看,于是扯了扯秦望川的袖子,说:“喂,我想要……” 秦望川正看着别的地方走神,被她一说,这才回过神来,一脸茫然,顺着她走了过去。 等那耍杂技的说“好了好了,我们游戏的人够了”才反应过来。 其实游戏很简单,不过是套圈游戏罢了,地上摆了好多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一人拿一个木头圈,谁能投中簪子,就归谁。 秦望川走上前去,连看都没看,木圈就稳稳的套在了簪子上,司空鸾看见了,爆发出一连串的叫好声。 在其他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秦望川把玩着那簪子走下来,怎么看,这都是个普通的木簪子罢了,不过看司空鸾那么开心,她也没有说破。 一转身,一个人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面前,是一路狂奔过来的司空徒。 司空鸾一看见他,就躲到了秦望川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 “鸾儿!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若不是望川派人通知,我现在还蒙在……” 看了一眼秦望川的眼神,他立马不说话了。 司空鸾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秦望川,很是委屈。 秦望川咳嗽了几声,眼神有点不自然,她突然指着一个方向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这句话成功地引导两人转移了注意力。那是一颗京城中央的树,据说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如今上面挂满了随风飘扬的红绸,十分唯美。 司空鸾立马就被吸引了,她几步跑过去,仰头看着。 旁边有一个老人,正在颤颤巍巍地垫脚往上面挂一根很长的红绸。 司空鸾马上走过去,笑着说:“我来帮您吧。” 那老人回过头来,看是一个小姑娘,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成了一朵花。 “谢谢姑娘喽。” 司空鸾拿过那红绸,可是垫脚够了半天都没有碰到树枝,秦望川看着她发笑,走上前去拿过来,轻松一扔就挂到了树梢上。 “阿婆,请问这是做什么啊?”秦望川问。 那老人脸上带着少女一般的笑,说:“这是一个美好的预言,传说这棵百年古树,有缘的男女将名字写在一根红绸上就能久久不分离。” 司空徒走过来,看了一眼那高处的红绸,说:“阿婆,这上面是您相公的名字吗?” 老人腼腆地笑笑,道:“我男人如今病倒在床上,从前每年我们都会一起来这里。” 她抬起混浊的眼睛,看了一眼司空鸾和秦望川,说:“小伙子啊,你可得好好对这姑娘,姑娘心肠好,长得也好,在这红绸上这了名字,就能祝福自己,长长久久。” 她拄着拐棍,笑呵呵地挪着走了。 秦望川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最后还是司空鸾打破了沉寂,她跑到一旁的商贩那里买了红绸,用毛笔刷刷刷地写了几个大字。然后交到秦望川手里,让她帮忙扔上去。 秦望川照做了,刚刚挂好,转身就看见司空鸾也扔了一个红绸上去。 “你不写点什么吗?”司空徒忍不住问。 秦望川眨眨眼,想了想,反问:“我写什么啊?” 司空徒也一阵语塞。 早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他们才找了个酒楼吃东西。 秦望川刚刚吃了几口,就被楼下的场景吸引了过去,有人在拥挤的街道上横冲直撞,引起一片骂声。 她又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人是回娘家了的吴蛮子。她眉头一紧,和司空徒说了一声,就转身跑了下去。 拉住吴蛮子就像拉住一头奔跑中的牛,秦望川好不容易控制住他,大声问道:“吴蛮子!怎么了!” 吴蛮子一看是秦望川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她,慌里慌张地说:“秦提携,快去救王爷啊!” 秦望川一听是司空临安出了事,马上追问清楚了事情经过,然后飞一样蹿了出去。 原来是一柱香的时辰之前,司空临安去他家探望,谁知有人知道今日司空临安是独自出行,早已埋伏在周围,两个人打了个天翻地覆。 打着打着,他们就一个赶一个的架着轻功跑了,奈何吴蛮子虽然力气大,但是轻功完全是废的,压根儿跟不上。 秦望川边跑边疑惑,是谁,能让司空临安都处于危险中呢? ------题外话------ 椅子的家长下雪了,椅子想家了。 对不起宝宝们,我还是没有完成我万更的承诺。一定会补(●—●),但是椅子是真的写多了呢,嘿嘿嘿,我不会说我还有好几千字的论文没写的(?_?) 第一百零四章 他受伤了 司空徒眼见着秦望川跑没了影子,想跟上,无奈后面还有个司空鸾,他不得不停住了脚步,焦急地望着她远去的地方。 话说秦望川跑着跑着就停了下来,她要是顶着这张脸,那可真是什么都干不了了。 转身望望四周,有不少卖小玩意儿的商贩在吆喝,灵机一动,用极快的手法捞了一张面具,又扔下几两银钱,闪身进了巷子里。 再出来时,整个人都变了,许久没有显露的气势也出来了,随即蹬墙上瓦,在屋顶上穿行。 风呼呼地划过,她心中生起一种惬意的快感,仿佛前世的自己又回来了。 街道上的人根本看不清她的身影,就算有个别眼尖的,也只能看到残影飘过,再眨眼,就什么都没了。 路上的气味已经被风吹散,但她还是能轻易判断出司空临安经过的路线。 一路疾驰。 很快的出了京城,热闹的场景不见了,满眼都是发黄的绿。刚刚入秋,秋意还不是很浓。但是秦望川心中焦急,没有心情去看周围的景致。 远处传来一阵激烈的鸟鸣声,像是一棵树倒了,带着别的树木刷刷地摇摆。 秦望川没有犹豫,像一阵风似的掠去。 果然,离得越近就越能听见兵器相撞的声音,且声音并不是很清脆,是那玉笛没有错。 待穿过了层层的树叶掩盖,秦望川终于看清了下面的场景。 司空临安看起来有些摇摇晃晃的,出招也没有了往日的利落,看起来有些体力不支,而对面的那个人则招招致命,内力翻飞,带起一阵疯狂的气流。 秦望川隔的老远就能判断出这人绝对不简单。 那人身穿一身大红色衣袍,黑发飘扬,随着风衣袂翻飞,像是绿叶间的一朵红云,及其魅惑,又耀眼。 秦望川换了个位置,再看时,正好看到了他的脸。 正是那日差点害她掉入岩浆的沈东陌。 真是见鬼,怎么这一路哪里都有他,这也不知道和司空临安有多大的仇恨,能跟他这么久,处处为难。 在他们旁边,还有两个人正在交手,说是交手,实际上却是一头倒的虐人。 被虐的那个正是抹玉,虐人的却是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那女子身段妖娆,身着青衣带轻纱敷面,看着像是与自然融为一体一般。 她手中拿一把青色的,造型如柳叶一般的长剑,招式熟练奇特,而抹玉却是连连躲闪,时不时被划伤一道。 正在秦望川看着的时候,司空临安突然身形一晃,不知道是怎么了,沈东陌得到机会,长戟卷着落叶,向他挥去。 秦望川没有犹豫,马上冲了出去,闪身挡在司空临安前面,用手抓住了长戟,另一只手内力聚集,一掌拍了出去。 沈东陌被掌法打中,向后退了几步,长戟也掉落在地,他惊讶地扶住一旁的树,抬头看来。 秦望川却反手一搂,正好将倒下去的司空临安扶住了,手臂抵在他胸口上,他的脸靠在了她肩头。 属于司空临安的草药气息瞬间包裹了她。 秦望川压下心头不知所措的感觉,很是淡然地将他扶稳,让他靠在树上。 司空临安马上调整内息,很快就好了许多,他原本还以为是景越,谁知抬头一看,愣住了。 秦望川却没来得及说话,转身拉住抹玉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身后,随即一掌拍向对面的女子。 那女子用剑挡了一下,却还是被强大的气流击中,尖叫一声,飞了出去,整个人砸在了树干上。 “秦杨?”抹玉失声叫道。 这样的武功,不就是许久不见的秦杨吗?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何种感觉,只觉得仿佛整个心都放松下来。 放松且愉悦。 他呆呆地盯着她,看着她与司空临安对话。 “怎么,王爷,您的蛊毒又犯了吗?”秦望川调笑道。 司空临安也露出一抹笑容,看了眼自己的如今狼狈的模样,无奈道:“没有,只是前些日子受了点小伤。说来可笑,我如此狼狈的样子,总是被你看到。” 秦望川爽朗地一笑,低声说:“彼此彼此。” 另一边爬起来的沈东陌眉头紧蹙,死死地盯着秦望川,怎么又是那少年,从药庄回来后,他可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啊。 怎么在这么个关键的时刻,好不容易逮着个司空临安受重伤的机会,他又出现了呢! 感觉到了沈东陌阴鹜的眼神,秦望川猛地转过身来。 “好久不见。”秦望川说。 沈东陌站直了身体,用他特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好久不见。” 随后还没等其他人看清,他们两个人就瞬间交起手来,交战之激烈,离得近的人看着都像是地动山摇。 地上枯黄的树叶几乎全部被卷了起来,环绕在他们身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然后很快的,两个人都闪身离开对方。 秦望川站在司空临安前面,有些气喘。 而沈东陌脸上多出了一道划痕,不过也没什么大碍。 “秦杨是吗?”沈东陌勾起了一抹笑容。 他静静的看了他半响,然后说:“我记住你了。”随后一笑,转身就走。 那女子捂着胸口,艰难地跟上了他,她愤恨地问:“主子,为何要走!” 沈东陌突然间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语气有一丝凶狠,他目光冰冷,仿佛利剑一般看向她。 女子差点撞到他身上,她当即单膝跪地,头都不敢抬。 沈东陌走近她,右手扣住她下巴,用力向上一抬,只听得女子下巴嘎巴一声,像是脱臼了。 “在我身边久了,是不是连基本的规矩都忘了。”他用气声说。 女子急忙低下头,动都不敢动。她这个主子,可是没有人性可言的。随时都可能翻脸,转手便能要了身边最亲近的人的命。 似乎是感觉到了女子的恐惧,沈东陌又笑了,本来就貌美的脸上更是笑靥如花。 但这笑靥中明显的透着危险的气息。 看到女子这样,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转身走掉了,女子这才瘫倒在地上,右手一用力,下巴回了原位,身上早已全是冷汗。 秦望川转身蹲到司空临安旁边,将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上,过了一会儿,皱起了眉头。 “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内伤?”她问。 司空临安往起坐了坐,秦望川扶了他一把,他这才轻描淡写地说:“无事。不过是前些日子受了人伏击,没什么大碍。” 秦望川翻了个他看不见的白眼。没什么大碍,他的内息已经成了一团乱麻,若是换了别人,可能早就晕死在那了。 他竟然还有心情说,没什么大碍。 秦望川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不舒服。她一手放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抓住他胳膊,一用力,直接把他转了个向。 司空临安还没等说话,一股强大的内力就涌入了他体内,在他经脉间游走。 他想说话,却被秦望川打断了。 “闭嘴。” 司空临安哑然,这世上,除了他,可能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这样说话了。 哦,对了,还有那个人。 这么想着,他唇边竟然浮起了一抹笑意。 秦望川这边正在用内力替他疗伤,却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摇了摇头。 这司空临安怕不是傻了。 抹玉走到一旁来坐下,双眼直直地看向秦望川。不知道在这张面具下,到底隐藏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不过,哪怕是最最普通的样子,甚至丑陋无比,他都是他。 于是在夕阳西斜,落日溶金的景色下,淡红的天光照耀着他们,出现了这样一副奇怪的景象。 秦望川盘腿坐着给司空临安疗伤,一贯冷漠的司空临安脸上带着笑意,而他们旁边坐着衣衫凌乱的抹玉,认真地看着一张戴着面具的脸。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山,秦望川才放下了双手,呼了一口气。 司空临安动了动,只觉得好些了,他站起身来,向秦望川做了个揖。 “多谢。” 秦望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没事。 “你怎么会在此地。”司空临安说。 秦望川嗯了一会儿,然后说:“嗨,云游四方嘛,游着游着就过了此地,大老远看见这边倒了棵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王爷。” 司空临安笑笑,道:“不必叫我王爷,也不必有什么尊称,你救我多回,心思品行又和我意,不如做个朋友。” 秦望川颇为惊讶地看着他。 这还是司空临安吗?竟然主动与人交友,也是神奇。 不过细细想来,又有些心酸,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冰冷的性格,必是后天使然。 而那啥再强大孤僻的人,也不能缺了朋友。 秦望川突然低声笑了,她伸出一直手,对司空临安说:“有临安这样的朋友,我秦杨求之不得。” 司空临安微微一笑,两掌相握。 在走回京城的路上,秦望川终于没有忍住,开口问道:“不知你这伤,到底是如何弄的。你武功不是一般的高强,普通的人怎么能伤到你。” 司空临安眼神飘忽了一下,说:“这伤是几天前就有的。” 几天前?秦望川心中一紧,那不就是三军联会的时候,当时司空临安的马跑掉了,难道是去找他了? 可是后来,他并没有出现啊。 ------题外话------ 宝贝们!椅子今天给宝宝们奖励了哦—哈哈,为了感谢我的宝宝们的支持~那啥,奖到后面没钱了,噗…等充值了继续奖励,一直追文的宝宝我都可以看到的,你们想要奖励的话直接评论小椅子,我就跑过去奖励你们币币啦~ 第一百零五章 红绸寄相思 在秦望川一再的追问下,司空临安一脸淡然地说:“几天前出了点事情,我有些着急,被伏击了。” 秦望川心下一转,已是猜了个大概,便不再问了,而司空临安一边朝前走去,一边抑制住内心的慌乱。 其实那日早在将马借给秦望川的时候,他就给那匹通人性的马下了命令,叫它若是有危险就回去通知自己,所以当听到马鸣声时,他几乎是立刻就跳上了马背,冲了出去,谁知道到了林子里时,秦望川已经将杀手都灭掉,藏了起来。 然而司空临安还以为秦望川出了什么事情,心中自然紧张,便想去找。 谁知道半路中冲出来了一个模样奇怪的人,黑发白须,脸上皱纹密布,看起来像是即将枯死的树干一般, 司空临安原本没怎么在意,然而当这个人一出手,他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劲敌,这是他唯一一个对战起来无比吃力的人。 再加上他心中担心秦望川的安危,所以打斗的时候就有些急功近利,想要速战速决,无奈那个神秘的老头武功是真的高强,他被拖住了,战了有几百个回合的时候,他终于没有防住,被打了一掌。 老人掌法奇特,只一掌就让心肺受了严重的内伤,喷出一口鲜血来,最后还是暗卫赶到,那老头也似乎是打累了,二话不说就不见了踪影,然而当时他要是不走,那几个暗卫也奈他不得。 后来他忍着内伤,还是去赛场看了秦望川,不过只是看了一眼,就晕了过去,被带走了。这就是第二场比赛的时候,秦望川一直都没有看见他的原因。 不过这些他都没有说,只是埋藏在心里。 秦望川知道他虽然如今看起来好了很多,但是这种内伤即便是有内力深厚之人疗伤,也只能缓解一些,并不能让他恢复,所以虽然司空临安一路上走的依旧如履平地,但是秦望川也一直在他身后跟着。 时不时扶他一把。 “杨兄,你这次准备在这里呆多久?”司空临安突然问。 听到这话,抹玉也几步跑了过来,细细地听着。 秦望川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不了,我不过是暂时经过,马上就走。” “这么急?多留一日也不可以吗?”抹玉突然插嘴。 秦望川愣了一下,然后道:“我还有一些私人的事情,要去处理,所以须得离开了,抱歉。” 抹玉点了点头,然后眼神飘忽了一些,闷闷地说:“那便走吧。”然后低头不说话了。 秦望川有些纳闷,探过去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抹玉身子颤抖了一下,向后退了退,刚想说话,就听得司空临安说:“即便要走,也拜托你一件事情,将我护送至家门,也正好多日未见,闲聊一阵可好?” 秦望川点点头。其实他原本就是打算先将他送回家再说的。 三个人继续往前走。 半路上,秦望川忍不住开口道:“你明知自己有伤,下次出门就多带些侍卫。”感觉到了抹玉的目光,她接着说,“带些有用的侍卫。” 司空临安忍着笑意说:“好。” 谈笑间,他们已经过了城门,过节的热闹的景象又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虽然天色已经不早,然而大街上仍然沸反盈天,甚至比白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贩卖东西的小贩满大街乱走,手中各色各样的小商品琳琅满目。三个人虽然都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但还是被热烈的气氛带得心情好了些许。 路上有小贩吆喝菊花酒,司空临安拿出银子买了三瓶,分给了秦望川和抹玉。秦望川拿着酒,从面具下灌了进去,入口一股菊花的香味,自然的清香从口腔蔓延到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秦望川只觉得浑身舒爽。 司空临安看着她,试探性地问:“不知杨兄,合适才能将面具摘下来,一睹真容呢?” 秦望川听了,沉默了一下,爽朗地笑道:“待时机成熟,我一定会摘下它的。” 司空临安也笑笑。 经过一个拐弯的时候,突然从小巷里冲出来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年龄不大,看起来也就十几岁的样子,瘦瘦小小,浑身脏兮兮的。 他似乎是在被什么人追赶,匆匆忙忙地跑出来,一头撞在了司空临安的身上。 秦望川一见不好,忙上前扶住他,另一只手拉开了那个小乞丐。 “慌什么?”秦望川问,声音有些大,小乞丐吓了一跳,可能是因为太瘦了,所以眼睛大得出奇。 司空临安伸出手来伸在了秦望川前面,示意她不要说话。 那小乞丐虽然害怕,但是看出来了司空临安没有恶意,于是急忙躲在了他后面,怯怯地望着小巷的另一头。 那里有几个长得高大一些的孩子,每人手中拿着一根棍子,躲在暗中观察。 “抹玉。”司空临安说道。 抹玉马上过去大展身手,几个孩子一看惹了贵人,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扔下棍子就跑,一会就没影了。 司空临安看了一眼那孩子,什么都没有说,绕开他就接着往前走,那孩子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司空临安身上冰冷的气息吓了回去。 秦望川看着,心中不自觉地想要笑,然后就见司空临安从袖中掏出了几枚银钱,扔到了抹玉手中,抹玉也瞬间会意。 秦望川挑了挑眉,这司空临安,对别人其实并不是很冷漠。 那棵方才她见过的古树,如今已经几乎挂满了红绸,那么魁梧的一棵树,却多了许多大红色的点缀,原本庄严的,厚重的历史的气息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鲜的活力。 属于爱情的活力。 秦望川仰头望着飘扬的红绸,心中不知识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只觉得一半满,一半空,两半混合在一起,就成了患得患失。 司空临安也仰头看着,原本黑漆漆的眸子也映上了一片赤红,秦望川转过眼来正好看见了他仰头的一幕,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一片酸麻。 一刹那,旁边拥挤的人群仿佛都消失了,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古树红绸飘扬,带着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美好。 而司空临安站在那里,似乎下凡谪仙,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秦望川情不自禁地上前了一步,却见司空临安转身从小贩那里买来了一块长长的红绸,手中毛笔吸满笔墨后,大笔一挥,一气呵成。 秦望川偷偷瞥了一眼,只看见了那一手字写得甚是潇洒,但是写的是什么,就看不清了。 眼看着司空临安将红绸挂在了树上,看那样子,还有几分珍惜,秦望川憋了一会儿,终于问了出来。 “你,可知这红绸的意义?” 司空临安满意地看了眼自己的成果,点了点头。 秦望川又问:“那,这上面是谁的名字?” 司空临安听她问这个,眼神有些诧异,秦望川连忙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笑了两声,然后道:“不知是否是临安心中的人。不知是那家女子如此有魄力,能将你收归心中。” 司空临安闻言,眸中有一丝不自然,他似乎是挣扎了一番,然后勾起唇角,道:“我也不知。只是此情此景,就很想写下他的名字。” 秦望川心中咯噔一下,笑容有些勉强。 可不是个女子吗,她难道还想让司空临安喜欢上一个男子吗? 想来也是好笑。 秦望川顿时就没有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她向司空临安做了个揖,道:“我还有些事情,今日须得先走了。记得照顾好自己,多加小心。” 司空临安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有一点不舍,但还是说:“那好,路上小心。” 幸好带着面具,看不出来她此刻是什么表情,所以她只是嗯了一声,就转身架起轻功,转眼间就消失在了房屋后面。 司空临安心中有一丝疑惑,可以感觉的出来,面前突然间走掉的人一定有了心事。 司空临安抬眼看了看头顶上飘扬的红绸,心中一惊,他这是在干什么。然后跳了起来,一把将它扯了下来。 本来想扔掉,但是看了看上面的名字,最终还是没有舍得,而是折好放进了口袋里。 对抹玉说:“走吧。” 又过了很久,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跑了过来,是抹玉,他将一块红绸抛了上去,亲眼看见它挂在了树枝上,这才转身离开。 一阵风吹过,那块红绸翩然落下,悄无声息。 又是几天过去,秦望川的小日子过的很是悠闲,整日闲散在家,偶尔有了空闲,就挪到军营里去,和探亲回来的连胜军们唠唠嗑。 她再没有见到司空临安,准确的说,是他们司徒家的她都没再见。 这样也挺好,反正,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能一辈子不见司徒家的人才是极好的。 这一日,秦望川正在院子中晒着太阳,突然一阵骚动声响起,她正打算探出个头看个究竟,结果立马撤回了脑袋。 又是那个公公! ------题外话------ 这回调成七点吧…嗯。能早就早… 第一百零六章 忠于自己 许是前几次这公公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恐怖,导致她如今一看见那张白得油腻的脸,心中就止不住地颤抖。 “秦二公子在吗?”公公尖着嗓子问道。 秦望川知道凡是宫中之事绝没好事,转身就想跑。谁知这公公全无半点礼数,一路大摇大摆,横着就闯了进来,秦望川还没等翻墙逃走就被抓了个正着。 “秦二公子,你要跑到哪里去?”尖细的嗓子挑着问。 秦望川一阵语塞,打哈哈道:“我说公公,我现在怎么说也有自己的称号了,别再唤我秦二公子了。” 公公一双眼睛白了她一眼,口中不耐烦地应着:“秦提携,皇上有圣旨要下。” 秦望川苦笑了一下,闷闷地跪了下去,很是敷衍地说:“微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骁骑尉秦望川因在三军联会中表现突出,特封为太子太保,保护太子,为国效力,钦此。” 秦望川伸出双手去接旨,那公公拿起圣旨,一脸嫌弃地递给她,还小心翼翼地怕碰到她的手,秦望川心中失笑,那白白嫩嫩油光水滑的手,她一眼都不想看,总觉的像是有一头白花花的猪,撒了满身的香粉,然后媚眼如丝。 这么想着,她突然打了个寒颤。 公公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既然两相生厌,还是尽快跑路吧,这么想着,他二话没说,摇摇晃晃出了门,脚步快得像是逃跑一般。 秦望川一脸纳闷地看着他奔跑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宫中的人,也太可怕了一些。 看了看手中的圣旨,她叹了口气,太子太保,说白了不就是太子身旁的一个近身侍卫么,她秦望川怎么总是得一些打杂出力还不讨好的活。 不过好歹还是个从一品的官员,还是有油水可捞的,说出去也威风些,这样想心中好受了些,只是她秦望川哪怕是赢得了三军联会,哪怕是柔弱的形象在大众心中少了些许,但是做太子的近身侍卫,也有点太过了吧。 毕竟是未来的储君,其实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近身侍卫的。 不用多想,肯定是那司空鸾搞得鬼,这丫头不知道背地里求了皇上多少次,才能让她得一个官职,从而离她近些。 秦望川走了回去,坐在椅子上,望着面前金色的圣旨发呆。 司空鸾,这件事情,有些难办啊。本来以为一个小女孩,哪怕是有些喜欢她,过些日子也就淡了,却没想到她竟然持续了这么久,且看这架势,还有愈演愈烈的可能。 她又不能坦然地说她是个女的,到时候这罪名,可就大了,牵扯到的东西也太多了。 拳头敲了敲桌子,她一头扎了上去。谁来救救她啊,其他的事无论有多困难她都没在怕的,唯独这感情,从来都是让她慌了手脚的事。 不过哪怕再不乐意,圣旨还是不可违抗的,第二天清晨,她站在皇宫辉煌的城门下想。 其实这个比赛带给她的影响还是还是蛮大的,比如说,从前她在宫中的路上走,大小宫女见了她都是一副鄙夷神情,有些哪怕不是鄙夷,眼神中也会带一些怜悯或是好奇的情绪。 可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从那些女子身边经过时,她们总会娇羞地低着头问一声大人好,然后在她经过了之后,三三两两在后面小声偷笑。 秦望川大体可以听得清她们在说些什么,不过就是少女在见到帅气逼人英俊潇洒的男子后,常常会有的花痴情绪,她懂的。 自己不是向来都是如此帅气逼人英俊潇洒吗?某人很是自恋地想。 后来,面前除了低头娇羞问大人好的女子,还多出了一些脚步虚浮,弱柳扶风,面如娇花的女子,而这种女子,一般都是很容易崴脚或是站不稳的。 果不其然,一个又一个温玉软香倒进她怀中,一个个皆呈柔弱无骨之态,身上香粉馥郁,怀中丰满体态,玲珑有致。 秦望川来者不拒,一一受了,一边受着一边心中感叹这皇帝到底身边拢了多少尤物,简直让人艳羡。 接人这件事情很是巧妙,既要稳稳接住不能丢脸,又要保持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子风态,手莫要乱放,省得碰到一些不该碰的。接好扶稳之后,还要笑不露齿,低声道一句:“姑娘,当心。” 秦望川这一套做下来那叫一个娴熟,毕竟从前世开始这种事情就做多了,再拾起来就很是熟练。 到了要拐弯的地方,有个身姿绰约的宫女可是下了血本,竟然站在高处的一个亭子上,先是尖叫一声,然后飘飘然坠落下来。关键是,这女子她不是踩空落下来的,而是身子一扑俯冲下来的。 目标正是秦望川的胸口,她下意识地伸手,一下子抱了个满怀,落叶翩跹之下,白衣卿相衣袂轻飏,双手有力地横抱起一个身段婀娜,面容妖媚的女子。 这场景在外人看来简直是唯美至极,然而秦望川的关注点却完全不一样。 她只是惊呆了,这女子看起来瘦小,没想到…… 只能说,这女子身上的某对东西,她秦望川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这也是为何她一直扮男人,却从来没有被识破的原因,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这时,打转弯的另一边走来了一个人,一身深蓝色官服,看起来更加英武挺拔,两人对视那一刹那,秦望川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一阵惶恐,猛然反应过来此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 又恰好怀中女子呢喃道:“大人,多谢救……” 秦望川嘿嘿一笑,直接松手,女子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尖叫。 秦望川绕过女子,笑呵呵地走上前去,说:“王爷早啊。” 司空临安一眼都没看她,径直走了过去。 秦望川站在原地,倒是没有半分尴尬,因为这样的打招呼方式,放在司空临安身上简直太常见了。 但是不知为什么,她清楚地知道司空临安如今心情并不好。 至于为什么知道,她就不知道了。 本来想赶上去说句话,问一问,但是突然想起了那日重阳节的事情,脚下顿了顿,又停住了。算了,他心情不好,原因与她何干。 摇摇头,她就转过身,继续往太子宫那边走。 司空临安走了一会,然后停下了脚步,往后看了看,突然出声:“去哪。” 秦望川意识到了是在说她,转身答道:“皇上命我为太子太保,我去复命。” “不必了,”司空临安语气有些冷淡,“过来吧。” 秦望川前后左右看了看,没弄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司空临安又一次开口,语气可以说是很凶了。 “还不快跟上。” 秦望川一个激灵,忙不迭地跑了过去,能不用在司空徒身边就意味着可以不用每天看见司空鸾,不用每天看见司空鸾,就意味着安全一些。 司空临安一路上疾步如飞,一句话都不讲,秦望川也一路跟着。 最后终于忍不住了,问道:“王爷,您这是……” “不该你问的事情就别多嘴。”他冷冷地说。 秦望川了然般的点点头,然后开口道:“方才那女子从高处跌落,我没办法,我这人心地善良,总不能任由她摔在地上。” 司空临安嗯了一声,然后道:“同我说这个作甚。” 不过他的情绪很明显地缓和了许多,至少肯开口同她讲话了。 “司空徒不需要侍卫,你不必去了。” 秦望川啊了一声,司空临安又说:“我方才同皇上说了,你从今以后跟在我身边就好。” 秦望川一惊,跟在司空临安身边?那不还是个侍卫吗。不过离了皇宫,起码离是非要远了许多。 只是不知道,他是怎样说服的司空朔马。 又不知道,他为何会让她来做他的侍卫。 一路上他们没有再说话,秦望川一直在想原因,而司空临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到了王爷府,秦望川抬头看着那大个儿的牌匾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心中感叹,她这是第二次来这里了吧。 “你是不是在疑惑,我为何要让你来我这里。” 司空临安没有在再进门,而是停下来转过身问道。 秦望川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我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人,知道一些事情,若你可以保证你的衷心,在这里的好处不会少。” 秦望川看向他的眼睛,双唇微张,说:“不。” 司空临安有些诧异,挑眉看向她。 秦望川将目光跨过屋顶看着远方,那里有云海翻腾,几乎遮住了山岳。 “我这一生,只会衷于我自己。” 司空临安看向她,过了半晌,嘴唇似乎是弯了弯,不知道是秦望川眼花了还是真的。 “走吧。”他说。 然后衣摆一扬,迈步走了进去。 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认真看,如今有了闲情逸致了,秦望川浏览得也细致了一些。进门先是一段回廊,设计得很是普通,然而当绕过这段回廊,眼前才一片开阔。 入眼的,全是竹子,每一根都纤长挺拔,与它的主人颇为相似。 秦望川在前世的时候,就极爱竹子,当时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一根一根立在那里,甚是养眼。 如今看了司空临安的竹子,才真正得觉得它是真的美丽,苍翠欲滴,并没有因为是秋天就有一丁点变化。 ------题外话------ 推荐好友乌龟正在1p的文文~ 盛世独宠:逆天小妖神 【虐渣爽文、女扮男装、性情大变、强强一对一】 一场阴谋,让曾经立于云端的她一朝沦落为人人唾弃乞丐头子。 为了生存与复仇,她丢掉尊严、抛弃信仰,在尘世泥潭里摸爬滚打。 她道: 世人欺我、辱我、笑我、贱我、恶我。 我必还之、揍之、骂之、讽之、毁之。 —— 感情线: 前半生,她知书识礼,不得善终。 后半生,她放泼撒豪,名色双收。 世人皆惊:天界里最受欢迎的冰山男神竟被凡间小乞丐钓走了! 男神道:我追的。 人劝:那乞丐不尊礼教,泼皮赖骨! 男神道:我宠的。 人再劝:那乞丐毁天灭地,惑乱三界! 男神笑:与我何干?与你何干? 第一百零七章 贴身侍卫的第一天 “好看吗。”司空临安问道。 秦望川点点头。 司空临安目光落在上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中的情绪秦望川看不懂。他说:“故人所植,到如今已经好几个年头了。” 秦望川也重新审视了那些竹子,总感觉看出了一丝凄凉之意。 “走吧”司空临安继续往前走去,秦望川连忙跟上。 似乎是看出了秦望川的疑惑,司空临安竟然有心情解答道:“这些竹子,是我母妃在世时所植,到如今,已经十几年了吧。” 秦望川点点头表示了解,然而又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司空临安不是与司空朔马是一母同胞吗,那么如今的太后仍然活得好好的,秦望川时不时听到太后要出宫打牌的消息,怎么就这么快去世了? 秦望川很是疑惑,于是问了出来,然而司空临安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走了,秦望川心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但也不好再问,既然司空临安告诉她了,就肯定是愿意让她知道。 然而这说话说半截,是要让她憋死吗!秦望川愤恨地想。 不过再转念,这可是太后啊,自己面前的又是王爷,还是被皇上重点盯着的王爷,这皇宫密事,想想就让人激动。 司空临安疑惑地看着秦望川傻笑,然后摇摇头,转身走了。秦望川收起笑容,马上跟上。 过了这一片竹林,眼前就是一片开阔,地上铺着的是很小的石头,细细碎碎的一片,踩上去很舒服,又不会像沙子一样一走就漫天飞舞。 这应该就是司空临安每日练功的地方了。 四周种着各种各样的植物,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秦望川好奇地走上前看了看,惊奇地发现这些长得郁郁葱葱的可人的植物,竟然都是草药,有决明子,当归,蒲公英等等等等。 也是神奇,这各种不同品种的草药,本该适应不同的气候,竟然能同时生长在一起,且是在秋天。 司空临安顺手拔了一根蒲公英,牛奶一样的浓稠的浆汁就涌了出来,看起来很有活力,很新鲜。 “虽然身体中的蛊毒暂时去掉了,但是还是存留了一部分毒素,所以我的身子会弱一些,就叫人带来了药材种下,至于他们是用什么方法让它四季常青,我也不知。”他说。 秦望川终于知道司空临安身上的草药味是哪里来的了。 这片空地并不小,围绕着它有好几个兵器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器,有常见的刀枪剑戟之类,也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秦望川都从未见过的兵器。 比如一个坚硬的圆环,和哪吒用的大概是同款的,也是金色的,她拿在手中颠了颠,很是轻盈,轻盈得好像什么都没拿一样。见她表情有些嫌弃,司空临安伸手拿过,顺手在旁边随意堆着的一块石头上磕了磕,那石头应声而碎。 秦望川张大了嘴巴。 还有一个东西引起了她浓厚的兴趣,那是一把扇子,纯白色的绸面上画着泼墨风景,十分有艺术感觉,秦望川仔细看了一眼,似乎是一幅山水图。 接着手下一用力,只听得刷的一声,一个匕首一样的利刃就猛地从扇柄中伸了出来,幸好秦望川躲得快,否则她的鼻子可能就要消失了。 “当心点。”司空临安看了她一眼,然后抽走了那扇子,手利落地一抖,扇子就回归原位,利刃也刷地收了回去。 这里各种各样的兵器很多,秦望川拿起这个看看,拿起那个看看,玩得无比开心,还时不时拿起来耍弄一番。 司空临安也不说话,干脆到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她玩,也不催促,也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 秦望川把弄了一番后,走到司空临安旁边问:“王爷为何这么多兵器?每一样都要用?” “只是个习惯。” 秦望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习惯很有意思。 “那你这笛子。”秦望川指了指他腰间挂着的玉笛,问。 司空临安伸手将它解了下来,递给秦望川,秦望川小心翼翼地拿了过来,放在手中细细瞧着。 上次碰这笛子,还是在军营时,司空临安拉她时匆匆摸了一把,当时就觉得手感很好,如今直接攥在手中抚摸,更是觉得手感极好,整个笛身滑溜溜暖融融的。 司空临安说:“这不是普通的玉,是几年前打仗时从地底发现的,当时只觉得是个普通的古董,直到被困住时用它来敲开了一整块山石,才发现其特别之处。” 秦望川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然后拿着它用力一挥,旁边那块石头彻底成了粉末。 让秦望川意外的是,她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而司空临安却没有丝毫不耐,只是在一旁悄无声息地坐着。 弄得秦望川都要以为,他会有什么阴谋了。 待看够了,司空临安才站起身来,朝里面走去,低沉的话语飘过来。 “反正他们就在这里,你想什么时候用就用吧。” 秦望川看着他的背影,唇角一勾,然后利落地将手中的剑扔下,快步跟上。 看似随意扔下的剑,稳稳当当地插进了剑鞘里。 走过了一个回廊,秦望川感觉自己走进了一方天地里。真的是“一方”天地,抬头看的天空方方正正。 她所处的地方就像一个四合院,但是比现代那种仿古的四合院大了许多,且布置也要大气许多,院子的中央不是像普通的民居那样放一个假山啊花花草草啊或者几棵一到春天就稀里哗啦掉花瓣的树。 而是一个巨大的笼子,巨大的笼子里躺着两只小小的狐狸。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秦望川走过去的时候,两只小狐狸撒欢似的向她跑来,直接蹬鼻子上脸,满身乱窜。 “王爷,这……” 司空临安淡淡地瞟了一眼,说:“放也放不掉,杀也杀不了,就干脆养着了。” 在秦望第三次把它们从自己脸上扯下来的时候,司空临安才说:“这间是你的屋子。” 她的屋子? “王爷,我觉得我大可回秦府住,毕竟离得不远。”开玩笑,她在这里住了,整天离司空临安这么近,难保哪天就暴露了性别。 “你是我的近身侍卫,意味着随时跟在我身边。我唤你时你就得出现,不住在这里,你就接着睡树上吧。”说完,他没有再理秦望川,转身走进了屋子中。 秦望川欲哭无泪,只能跟着他走进去,罢了,大不了以后多小心些,司空临安在怎么着离得近,只要不在一块睡觉,就不会发现。 随即,她就被自己的想法弄得一阵恶寒。 迈进屋子,一股清香扑面而来,秦望川循着香味看去,发现在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陶罐,罐子里插了几株洁白的不知名的花朵。再看四周,明显是做了用心的装饰,墙壁上挂着山水画,颇有雅士的风味。 床上铺了崭新的被褥,都是很素净的湖绿色,床柱上挂着同样湖绿色的帘子,在风的吹动下轻轻摇晃。 桌上有一套青瓷茶具,秦望川拿起来一看,还是热的,里面的茶香很好闻,是碧螺春。 秦望川看向司空临安,而后者移开了目光。这一看就是精心布置过的,没想到这高冷王爷也会如此用心。 放下杯盏,秦望川问司空临安:“王爷,不知,不知你是如何说服皇上让我不入宫的?” 司空临安走到那花瓶旁边,修长的手指拨弄了几下花朵,才说:“这种事,皇上不会拒绝。” 然后又道:“你若是还想入宫去做你的一品官员,那便去吧,我不勉强。” 秦望川一听,急忙跑到他旁边,将那花瓶拿开,迫使司空临安看着她,然后谄媚得笑道:“王爷既然都同皇上说了,那我自然是无比开心了。能做王爷的贴身侍卫,我秦望川真是三生有幸啊。” 开玩笑,能离皇家那些人远点可是件大好事,尤其是司空鸾那件事,她如今真是巴不得不见她。 虽然那姑娘是蛮可爱的,但是容易威胁到她的命的人,她一向保持远离。 司空临安看了她一眼,用玉笛将她挡开,看起来很是嫌弃。 “既然有幸,就别浪费时间了。”然后走出了门。 再往深处就是司空临安的书房和寝殿了,司空临安没有停留,依旧一路大步流星。 秦望川也有些纳闷儿,这该看的也都看了,他还想去哪? 这王府的构造是在难懂,明明从远处看去像是没有路了,然而待走近后就会发现,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一条路。 有时候还是几个分叉口,而司空临安走的路都是那最不可能好走的地方。 这样的路线,极像是隐藏着什么,若没有人带路,肯定找不到方向。于是秦望川便一路上留意着将走过的路牢牢记在了心里。 终于,司空临安停了下来,他面对着一面墙,不知道想些什么。 秦望川走近,与他并肩看着那面墙。秦望川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这墙会不会同哈利波特里的一样,自己嘎嘣嘎嘣地出来一道门。 然后走进去,就是对角巷。 ------题外话------ 接下来的故事可能就比较大了,好多之前埋的伏笔也会慢慢都解释出来啦。 第一百零八章 秘密 事实证明他们所处的并不是一个魔幻的世界,因为司空临安一脚就将墙角下的一块草皮踢开来,露出了一个圆形的类似于地窖的入口。然后纵身一跳,整个人就没入其中,秦望川只来得及看到他的一个袍角。 “下来吧。”地下传来人声,带着回音。 秦望川探头看了看,就感觉小腿被什么东西卷住了,随后就是大力的拉扯,她身子一轻,一头栽了进去。 然而还没等碰到地面,就有人用双臂接住了她,然后稳稳地放在地上。秦望川心道这司空临安还挺会照顾人,没让她直接摔在地上。 待站好后,秦望川开始仔细观察这地下的构造,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口的花瓶,开口极小,里面却很大,呈圆形,却没有任何出口。 秦望川很是好奇地绕了一圈,仍然没有找到门或是机关之类的地方。 这时司空临安突然出声了。他低声说道:“过来。”然后将手臂伸出来,“抓紧。” 秦望川犹豫了一下,还是照他说的,伸出双手抓住了司空临安的手臂。 心中还在吐槽,怎么感觉怪怪的,自己为何像是一个娇羞的躲在人家身后的姑娘一般。 随后又是一阵恶寒,扔掉了这些奇怪的想法。 司空临安开始在中间的空地上走了起来,其实说是走,倒不如说是踱步,且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按我的脚印走。”他道。 秦望川会意,每一步都踩在他踩过的地方,然后心中牢牢记住,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里肯定隐藏着什么奇妙的阵法,司空临安的每一步走得极为精准,时而顿足,时而左拐右移,秦望川在他身后跟着,因为两个人的身高差的不多,所以司空临安的头发时不时会蹭过秦望川的脸。 秦望川只觉得整个人被他的草药香所包围着,忽然生出了想要如此多呆一会的心思,于是手上也抓紧了些。 司空临安感觉到了,他微微回头,道:“别怕,跟着我走。” 秦望川知道他是以为自己害怕了,心中有些发笑,但表面上还是小声说:“好。”然后手上又抓紧了一些。 心中却笑得乐不可支。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司空临安的侧脸,棱角分明,但是该柔和的地方却仍然很柔和,比如脸颊和睫毛,脸颊如玉,温润盈透,睫毛像是用笔画出的一般,侧面看乌蒙蒙一片,有种毛绒之感。 秦望川心中像是塞了一团棉花,软绵绵的。 在司空临安走到尽头时,突然一阵地动山摇,轰隆隆的声音几乎能把人的耳朵震聋。 面前的墙体开始向两边分开,秦望川皱了皱眉,用手捂住了耳朵。 司空临安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他伸出手来扇了扇空中飞舞的灰尘,轻咳了一声,说:“我也许久没有进来,景越定是偷懒,很久没有叫人修整了。” 秦望川点了点头,道是是是。 “这里是一个阵法,颇为玄妙,你暂且记住步子就好。”说着,他就要将具体的步子再说一遍。 却没想到秦望川摆摆手道:“不必不必,我已记下。” 确实,对于秦望川来说,边看美人边记住几个步子的走向,不成问题。而司空临安却十分惊讶。 他看着秦望川,没想到他看似不学无术,实则有这样的天赋。他还真是个不简单的人,且相处时间越久,就越能发现他的不简单。 秦望川探头探脑地往那门里看,却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片,司空临安摇摇头走上前,用手指在她后背推了一把,说:“放心走吧,没有机关。” 秦望川这才大胆向前走去。 没想到这里设计得还是蛮巧妙的,只要一有人走进去,甬道两边的烛火就啪的一声亮了起来,然后就像是接力一般,一个接一个地亮,很快就灯火通明了。 “这里通向哪里?”秦望川问。 司空临安将手背在身后,越过了她,说:“看看就知道了。” 秦望川敏锐地听到了似乎就在不远处有兵器相撞的声音,于是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果不其然,在转过一个弯道的时候,突然飞过来一把旋转着的短剑。 正朝着秦望川的脸而来。 司空临安伸出一只手,一把就握住了剑柄,秦望川却好像丝毫没有看见一般,脑袋一偏就绕过了司空临安还没有来得及放下的手。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几个人身着一样的黑衣,正在进行激烈的缠斗,时不时有被洒落的兵器四处乱飞。 秦望川绕过了他们,这个地方很大,四通八达,旁边还延伸出了很多路,像是一个巨大的蚂蚁巢穴。秦望川每条路都走了走,发现无一例外的都有很多身着黑衣的人在进行各种各样的训练。 看出了秦望川的惊讶,司空临安走到她身边说:“这里有七百五十三人,皆是最强悍的暗卫,能够以一敌百。” 恰好这时,一个人抬着一大堆兵器从他们面前走过,步伐摇摇晃晃,看起来像是马上要跌倒的样子。 走到秦望川身边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向前扑了出去,秦望川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拉住,然后另一只手轻松将那些兵器拿稳,身子一转抱在了怀里。 那人看起来也是吓了一大跳,手紧紧地抓住秦望川的肩膀才站稳。秦望川看清了她的面容,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是抹玉。 司空临安脸有些发黑,他走上前,一掌打在那些兵器上,它们就无比听话地打着旋飞到了一边,一个一个乒乒乓乓落下,很是整齐。 把抹玉从秦望川身上拿开,司空临安低声道:“你去把景越给我叫来。” 抹玉正觉得丢人,一听这话,忙不迭的就跑了,留下秦望川发出了几声大笑。 “确实是以一敌百。”秦望川看到司空临安的眼神后,好不容易忍住了笑,一本正经地说。 不过秦望川很快就想到了更为严重的事情,她脸色严肃起来,拉住司空临安的手臂,将他拽得离自己近了一些。 “私自在府内训练暗卫,人数少了还可以,但是七百多个,若是皇上知道了,难免会猜疑。”秦望川小声说。 司空临安想了想,又道:“不只是你眼前看到的这点人,在凤元还有江澜都有隐藏的地点来训练暗卫,总人数加起来有大概几万。且消息网发达,各地都有隐藏的分支。” 秦望川张大了嘴巴。 这个司空临安莫不是要谋反?可是他要谋反为何要将事情告诉她,这可是知情不报的罪啊。虽说她也看不惯那司空朔马做皇帝,但是至少也算国泰民安,若是轻易谋反,肯定会引起生灵涂炭。 平日里看着司空临安并不像是追求权利等功名利禄的人,怎么背地里会搞出这么大的动作。 看着她的眼神变化,司空临安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别瞎想,我没有要谋反的意思。” 秦望川不信,反问:“那是如何?” “这件事情有些复杂,我虽然不会去谋反,但是难保别人会对我下手。” “对你下手?”秦望川说,“皇上?” 想来也极有可能,毕竟这些年司空临安虽无意称帝,但是领导羽林军,整个军队都以他为纲,在民间也是人人敬畏,所谓功高盖主,司空朔马心中肯定是有顾虑。 在加上民间传说的圣令的事,不管这个所谓圣令存不存在,司空朔马都会十二万分的准备,所以提前对付司空临安,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司空临安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说:“并不全是,想要我死的人可不只他一个。”然后他顿了顿,似乎如鲠在喉,但最后还是没有说。 “这事情还是不要将你牵扯进来,你只管在这里呆着,我会保你安全。” 秦望川疑惑地看了看他,今天的司空临安似乎有点莫名其妙,既然不将她牵扯进来,那干脆就不要告知她这些东西。如今说一半留一半,真的很让人心焦啊。 “对了,”秦望川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环抱住自己,防备地看向司空临安,“王爷莫不是看我根骨清奇,身体强健,想把我训练成暗卫吧?” 司空临安皱了皱眉头,他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啊,虽说他确实很有练武的天赋,但是他司空临安又不是实在缺人,怎么会强迫他练武呢? 恰好这时景越跑了过来,司空临安叫住他,然后让秦望川先自己玩一会儿,又特意叮嘱她小心刀剑。 景越在他冷着脸叮嘱的时候,一直看着他们,笑得有些怪异。 待司空临安转过来,他才一脸严肃地站好。 “主子,你为何要将秦公子带来,那这些事不就……” 司空临安摇摇头,说:“他不会的。” “那您为何还要带他来这里?” 司空临安揉了揉眉心,道:“水刃和其它暗中的势力已经盯上他了,那日将我打伤的老者目的并不在我,而是在他。” 景越这才恍然大悟,可是自家主子的性格向来冷漠,这次怎么会如此费尽心机地救另外一个人的性命呢,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既然主子做了,就一定不会有错。 “那该怎么安排?” 司空临安揣度了一会儿,道:“你不必管了,只需通知下去,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当心不要误伤了他。他跟着我便好。” 景越道了一声是,然后离开了。司空临安这才挥了挥袖子,示意秦望川过来。 “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先上去吧。”他说了一句,就开始穿过外面的人,往回走,正在加紧操练的暗卫见了司空临安都仿佛没看见似的,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走到洞口的时候,自然又是司空临安伸手将她拉上去的。 待终于见了外面的空气,秦望川长舒了一口气。那些暗卫也真是受苦了,整天没日没夜的在地底下训练,连新鲜空气都呼吸不得。 因为已经是午时,所以司空临安就先让秦望川回房歇息,待他有事时再来找她。 于是秦望川伸着懒腰,慢慢悠悠地往回走。一进屋就瘫在了床上,奶奶的,竟然让她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而且似乎司空临安身上还隐藏着其他别的秘密。 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翻身起来,翘着一条腿坐好,开始打量这间屋子,秘密什么的再重要也都是以后的事了,如今她要解决的,是自己的肚子问题。 然后她惊喜地发现,桌子上摆了一个食盒,伸手去摸的时候,竟然还是热腾腾的,打开来,几样精致的菜放在里面,荤素搭配有秩,色香味俱全。 当大户人家的侍卫就是好,不仅没什么要打杂的,还有人专门给送饭吃。 一阵风卷残云后,食盒里的食物就被她吃了个精光,放下筷子,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这些饭菜不仅味道让人食指大动,且几乎都是她向来爱吃的东西。 吃完了就想好好打量一下周围,尽快地熟悉不熟悉的环境,是秦望川从小养成的好习惯。 屋子的布局很正常,与她在秦府时的布局几乎是一样的,然而秦望川还是在摸索着,因为她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似乎掩藏着什么。 很快她就发现了秘密,有一个看起来很平常但实际上几分突兀的摆件,静静地立在案桌的右上角。 心下一动,她疾步走过去,小心地扭动了它,神奇的事情出现了,随着摆件的转动,桌案竟然朝两边移开了,又露出了一个洞。 秦望川不仅腹诽,这个司空临安怎么就这么喜欢下地底下呢。密室在地底下也就罢了,一个密道也要从下面走。 一撩衣摆,她跳了下去。 事实证明,这个密道只是一个普通的逃生密道,秦望川在穿过长长的甬道后,发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片荒地。 从荒地返回去的途中,她为了方便翻墙进去了,一跳下去,迎面撞见的就是司空临安。 ------题外话------ 对不起啊宝宝能,今天传晚了…傻椅子还以为今天是十一月,就传了三千字,然后突然间想起来就又爬起来写了四千… 第一百零九章 暧昧与尴尬 竹林中阳光并不多,只能顺着竹叶间的缝隙照射进来,洒在地上斑斑驳驳,竹林中男子一声白衣,在绿意的衬托下很是耀眼。公子人如玉,长身玉立,谪仙之姿,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光斑照到他的脸上,白皙透明,秦望川也是纳闷,一个常年出入沙场的人,怎么能保持住这么细腻的皮肤。竹林中穿梭,洁白的袍角时不时从青翠的竹子上滑过,十分柔软。 看得秦望川心中也生出几分柔软来。 他剑法娴熟有力,手腕翻转之间光影灿烂,可能是反射的光吧,秦望川想。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秦望川目不转睛地看着,人配上剑法,当真是好看。 一套剑法舞下来,司空临安没有丝毫疲累,他利落地收起手中宝剑,然后迈步向秦望川走来。 “好看?”他瞥了秦望川一眼,然后说。 秦望川点点头,衷心道:“好看。” 心中却想的是,这人真好看。 司空临安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扬了扬手中的剑,问:“要学么?” 秦望川指了指自己,说:“我啊?” 司空临安将剑朝秦望川扔了过来,秦望川接住了,在手中看了看。是很好的一把剑,很轻,适合没有内力的人使用,虽然对她来说,有些太轻了。 但是看在司空临安的好意上,秦望川还是很开心,拔剑出鞘,挥舞了几下。 “别太高兴,作为我的侍卫,你若是什么都不会,丢人。” 秦望川翻了个白眼,口中是是是。这个人怎么这么别扭呢,对人好也要拐着弯子来。 司空临安又从旁边拿了一把剑,站到秦望川的侧面,说:“你跟着我做。” 说罢一剑刺出,但是还没等完全伸出去就在空中拐了一个弯,再从下往上一挑,最后横着劈下去。剑尖撑地,整个人倒立着翻了过去,动作一气呵成。 待站稳后,秦望川摆出一副迷弟的样子大力鼓掌。 司空临安没有搭理她,而是又重新来过,以慢一些的速度将刚才的剑法又演示了一遍。 “记住了?”他问道。 秦望川点点头。 司空临安放下拿着剑的手,背在身后,立在那里,说:“你来一遍。” 秦望川颠了颠手中的剑,招式她是都会了,只是在现代时,她的武器只是一把近身搏斗的鎏金匕首和各式各样的枪,现代化社会嘛,谁还会傻到练习剑法呢? 所以对她来说,使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见她面露难色,司空临安干脆走上前,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握住她抓剑的手,然后微微向上转动,做出了第一步动作。 秦望川心中猛地一跳,司空临安就在她身后,他的衣摆和她的在微风的作用下几乎纠缠到了一起。草药香味萦绕在鼻尖,让人心头出现了一丝醉意。 秦望川甚至能感觉到他清浅的呼吸,细细碎碎地吹拂着她的脖子。 手中握紧了剑柄,竭力让自己不再心猿意马。 恍惚间,司空临安已经完成了整个动作,他停了下来,问:“这次呢,懂了吗?” 秦望川一个抽身离他远远地,腿还软了软,差点摔倒。司空临安伸手想去扶,秦望川大声道:“没事,我没事。” 随后她狠狠地摇了摇头,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玩意儿。然后直接拔剑出鞘,像是发泄一般,连司空临安都吓了一大跳。 秦望川本来就武功极高,虽然不会使剑,但是强大的身体因素再加上记忆力,快速地学会不成问题。 用无比快的速度完成了方才司空临安演示的所有招式,就连最后的一翻身都干净利落没有差池。待一套剑法舞完,司空临安唇角勾了勾。 秦望川在他看来就是个宝藏一般,原本只是觉得她的天赋极佳,如今这么看来,她的天赋可以用天才来形容了。 秦望川此时还有一些恍惚,她放下手中的剑,抬眼看了看司空临安,笑得和哭一样。 司空临安拿过她手中的剑,说:“还可以。既然你学的这么快,那就再多学一些也无妨。” 秦望川张大了嘴。 司空临安教的剑法很奇特,秦望川前世翻过那么多古武的剑法,以及中国古代的一些剑谱,却没有一个与他如今用的类似。 司空临安将一整套剑法七七四十九招全部都舞完后,秦望川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这怎么与父亲留下的秦家的刀法有些相似呢?虽然说自己将那刀法融合许多其他的东西自创了独属于自己的一套,用于匕首的使用。但是还是有许多相似的地方,让她产生了疑惑。 正在思考着,司空临安说:“这些太多了,你慢慢练就是,我会将这套剑法的剑谱给你。还有一些刀法的秘籍,我并没有看过,但你爱用匕首,改日学学即可。” 秦望川点了点头。没好意思说她已经将他舞的剑法牢记在心了。 将武器放到一边后,秦望川直起身子来,却发现司空临安已经不见了。 她心里纳闷,这轻功再快也不能来无影去无踪啊,就连她都发觉不了,这不太可能。 果然司空临安的声音在墙的另一边响起:“过来。” 秦望川心中发笑,怎么高高在上的王爷,出自家门的时候都喜欢翻墙。 快步跑了几步跃起,手在墙头一撑,她就稳稳的落了地。 “没想到王爷喜欢不走大门,爬墙。”秦望川憋着笑道。 司空临安神色不太自然,他闷闷地说了一句:“大门太远。”然后就往前走了。秦望川待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后,不禁笑出了声。 而司空临安的背影也生了几分可爱出来。 她跟在司空临安后面,七扭八拐地走了很久,很快拐到了大街上,京城的街道果然无论什么时候都很热闹,秦望川的口碑的变化在这里也体现地淋漓尽致。 “小姐你看,那个就是秦公子吧?”有谁家的丫鬟小声说,然后就传来了小姐的娇羞的笑声。“ ”秦公子是谁?“ ”秦公子,就是之前的秦二公子!“ ”那个断袖?“ ”嘘,活的不耐烦了,秦公子怎么会是断袖呢,都是坊间传言,如今少有他这样风流倜傥的男子,而且到现在一个通房小妾都没有。“ 秦望川默默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自己这么快就拜托了断袖的名声了?虽说她不是很在乎,但是如今这种被人敬仰爱慕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心里傻乐了一会,她有些疑惑,不是说民间都传司空临安是嗜血王爷杀人不眨眼么?怎的如今人们见了他都不再怕的了。 然后向旁边一看,发现司空临安脸上带了个面具,与往日她扮作秦杨时他戴的面具一样。 作名人真累,还得时时刻刻遮住自己的脸。 两个人又是一阵七扭八拐,奇怪的是,身边的姑娘越来越多,且装束有了很大的变化,具体秦望川也说不上来,只能说是古代的夜店风。 等发现她们的膀子,哦不对,香肩露得越来越多的时候,秦望川才恍然发觉,自己进的竟然是古代著名的,花街柳巷。 她一脸惊恐地望向司空临安,没想到啊,冰山王爷冰冷的外表下竟然是如此闷骚的内心。 司空临安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于是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别乱想,你只管跟着就是。“ 秦望川浑身一抖,问:”全程,跟着?“ 司空临安知道她想入非非了,索性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头上,面无表情地说:”让你别乱想。“ 然而转回去的时候,脸有点发红,不知道是因为热的还是怎样。 路边时不时会有穿得极少的,涂脂抹粉的女子上前来拉客,可能因为司空临安脸上带着冰冷的面具,再加上他身上自带的”你离我远点“的气场,敢和他说话的没几个,就算是有,也被他的一眼吓回去了。 而秦望川就不一样了,她完美的脸蛋身高和温和潇洒的气质,注定了特别受欢迎,从进去的那一刻开始,前后有不下十几个人围在她身边温言软语。 最后司空临安实在忍受不了了,干脆一把拉过秦望川,要她走在他身侧。 到了一家名为春潮阁的三层小楼前面,司空临安才停下了脚步,走了进去。 秦望川站在外面看了好一会,还真是逛窑子啊,这可是她来这里头一次进青楼,很是值得纪念。 事实证明,司空临安能进的青楼绝不是普通的艳俗的青楼,一进去的感觉就不一样,相比来说十分高雅。一进门就看到正对大门的地方有个轻纱覆面的女子在弹着琵琶。 琵琶声如曲水流觞,泉水叮咚,听在人心中无比舒适。 装潢设置也十分雅致,倒像是个文人墨客常去的那种茶馆。处处插着梅花,虽然不知这样的时节到底哪里来的梅花。 ”请问公子要哪里的雅间?“一个身着浅粉色衣服的女子款款走来,眉宇间带着笑意,样子是极美的,面容很古典,温柔似水。 秦望川看得有些直了眼。司空临安在一旁咳嗽了两声,将面具摘下。那女子眼睛睁大了一秒,不过很快就淡然了,继续温柔地笑着,说:”请二位公子楼上坐。“ 上了楼上的雅间,里面的格局也是十分雅致,窗户上拉着浅黄色的轻纱,既阻挡了视线,又有一丝旖旎。 司空临安也不说话,秦望川觉得气氛有点奇怪,就干脆拉开了窗帘,看向外面。往下看是街道上人烟盛景,再往远处,山脉起伏,重峦叠嶂,因为是秋天,所以红雾蒙蒙,不知道的,以为是天边的晚霞。 秦望川看得有些入了迷,直到屋中又涌进来几个人,她才猛地转过身。 ”参见王爷,不知王爷今日怎么又这种雅兴,来这花街柳巷。“ 这声音有些熟悉,秦望川看了,发现是秦安桐。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容有几分熟悉的人,想了想,发现竟然是很久没有再见过的,爱慕司空鸾的郁南风。 二人口中说着打搅,却丝毫没有打搅的觉悟,一前一后坐到了司空临安身边。 秦望川挑了挑眉,这两个人是不是花酒喝多了把脑子喝坏了,明明知道司空临安的脾性,却还要招惹他,这不是在找死吗。 事实证明,两个人果然是有找死的潜质,对司空临安生人勿近的气息熟视无睹,甚至秦安桐还出声叫秦望川:”望川,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来坐下,一同喝酒。 秦望川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过去,几乎是被强行按到了秦安桐旁边的座椅上,正好与司空临安面对面。 “叫几个姑娘进来,要好的!”郁南风拍了拍手,对那外面的女子说。 那女子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但面上还是顺从的应了,没一会儿,就有四五个莺莺燕燕的姑娘走了进来,面容都极是娇美,有的似雅竹,有的像山茶,反正各有各的美。 几个姑娘进来都是含羞带怯的,个个低着头,站在那边不动。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伺候。”郁南风招呼道。 姑娘们对视一眼,这才陆续走了进来,围绕在他们身边,有一个在一旁唱曲儿,其余的都在身边服侍。 秦望川旁边站了一个黄色衣服的女子,正是气质出尘淡然,正是像雅竹的那位。因为秦望川对她的印象还不错,所以在她给她夹菜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抗拒。 到最后女子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秦望川身上,秦望川只好数次推开,无奈女子缠得太紧。 司空临安的情绪明显已经到达了一个冰点,整个屋子都像是一个冰窖一般。 秦望川这边是欲哭无泪,这种情况下她又不能发火,也不能怎么着,此时她可是司空临安的侍卫,司空临安没有表态,她若是表态了,怕会惹人怀疑。 幸好秦安桐做事有些分寸,很快就同司空临安道别了,他们来的快走的很快,连同那几个女子,都很快离开了。 无缘无故的,秦安桐不可能自寻死路,他那个脑子里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时空临安不说话,她就只能自己猜猜,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 ------题外话------ 通宵了…睡觉了…宝宝们早安… 第一百一十章 天灾 “你觉得,他们是何用意?”司空临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突然问。 秦望川想了想,试探性地说:“为主子办事?” 司空临安没说话,这时,正好方才楼下那个弹琵琶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轻轻关上门,莲步轻移,走到司空临安,看秦望川一眼,有些犹豫。 秦望川反应过来,抱歉地冲她笑笑,然后站起身往外走,没想到司空临安突然开口:“坐着。” 秦望川动作停了,惊讶地看向司空临安,而那女子比她还要惊讶,眼睛都瞪大了好几倍。 司空临安小酌了一口,示意她可以说了。秦望川这才悻悻地坐了下来。如今这司空临安怎么如此信任自己?她有感觉,这一天她或多或少地知道的那些事情,每件都是极大的秘密。 “主子,我们所有的分支都想办法了解那个人的消息,但是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是属下办事无能,请主子责罚!” 话音刚落,她就扑通一声跪下来,把秦望川吓了一跳。 叫主子?难不成这间青楼背后的人是司空临安,想来也是,既然他在各地训练了那么多暗卫,那么再多开几家商铺,制造一张情报网,是很正常的事情。 “任何消息都没有?” 女子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说:“有人说,这个老者与二十年前,江湖中的那个神秘人很像。” “神秘人?”司空临安的手顿住了,抬眸望向她。 “二十年前,凤元出现了两个不知名姓之人,民间的武林大会原本是由各个门派派人参加,但是这两个人突然出现,战胜了所有的人,但是没有等到最后一场比赛就消失了,之后民间就一直有关于他们行踪的一些说法,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有时还有灭门的事情发生,恐怖至极。” 听到这里,司空临安手中的杯子突然间炸裂开来,里面的酒水迸溅出来,秦望川敏捷地抬手一挡,宽大的袖子就挡住了所有的水珠。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司空临安说。 那女子连忙站起身来准备退下,而司空临安却又叫住了她,道:“上些饭菜来。” 待门又一次关上后,秦望川小心翼翼地看向司空临安。也不知道刚才是出了什么事情,她有那么一刻真切地感受到了司空临安身上散发出的愤怒。 司空临安在上战场之前,一定是经历过些什么东西,才让他从此性情大变。 饭菜上来后,司空临安一口都没有动,全部都推到了秦望川这边,秦望川惊讶的问:“王爷,你不吃吗?” “练功,每日只可吃一餐。” 所以这些东西,都是为她要的?秦望川勾了勾嘴角,然后不说话,只是低头吃东西。鸡汤,青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司空临安盯着她看了半响,待秦望川将所有的东西吃完后,他才说:“你是属兔的?” 秦望川眨了眨眼,没有反应过来。 司空临安慢悠悠地说:“我派人问你母亲及姐姐,她们都说你喜欢吃青菜。” 秦望川老脸一红,没错,这是她前世的毛病,恰好原主也喜欢。只要给她一碗熟了的青菜,她能就着吃两大碗米饭。 司空临安虽然此时心中还残留着愤怒的感觉,但是不知为何,如今看着秦望川窘迫的样子,往日一提起那件事就会有的心痛顿时不是那么明显了。 有在屋中坐了一会儿,司空临安就起身回府,走到门口时他让秦望川在门口等着,他自己又回去了。 女子一看见司空临安的身影,匆忙跑了过来,问:“主子,你还有何吩咐?” 司空临安冷冷地问:“刚才进来的那几个女子是何人。” “回主子,那是新来的,方才那两位叫她们上去伺候,她们并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这才多有冒犯。” “将那黄色衣服的送走。”他留下一句话,下一秒,就没了影子。 只留下那女子,摸不着头脑。秦望川发现,虽然说是近身侍卫,但是她每日几乎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就跟着司空临安跑就可以了,但是司空临安除了去去军营以外,几乎就是在府里呆着。 也不知道该说他是超然世外,还是现代版的宅男。但是这对秦望川来说是有好处的,至少她的空闲时间很多,在司空临安在府中的时候,她几乎可以一整天躺在床上,或者干脆翻墙出门,回秦府去看秦鹭和徐清。 顺便看看她那爹。 而司空临安对此从来没有提出异议,不过秦望川每次出门的时候就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后跟着一两个人,轻功都很不错,普通的人一定不会发现。 但是因为她是秦望川,所以无论他们的隐匿技术再高超,她都能第一时间发现他们。不过看在他们从来没有过恶意的份上,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去了。 这些日子好像哪里都十分平静,皇宫中,司空鸾被强制关在了宫中,禁止她再出去瞎胡闹,败坏公主的名声,所以她一直在找机会与宫门的守卫斗智斗勇。而司空徒在为白氏国使节来往的事情焦头烂额,也什么都顾不上了。 司空临安并没有再找人。至少秦望川整日跟在他后面,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司空临安活得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闲散王爷。 很快的,时间就一晃而过,落叶已经越来越少,因为没有叶子可以落了。 天气也越来越冷,徐清非常贴心地给她送来了自己亲手做的厚衣服,为了以表孝心,秦望川当即就穿在了身上,结果王爷府的其他人看到她,差点没笑个天翻地覆。 因为那衣服实在是太厚了,秦望川穿着就像一个粽子一般。而秦鹭也很贴心地给她送了几个暖手的手炉来。秦望川看着,实在是很无奈。 她一个大老爷们儿,用什么暖手炉,岂不叫人笑话。 后来这暖手炉就被秦望川扔在了柜子里,从来没有用过。 某一天秦望川出去溜达着吃了个饭,再回去时,就发现自己床上多了好多折好的衣服,有里衣,还有斗篷,都很合身,仿佛是量身定制。 再问打扫的小厮,小厮便道这些都是王爷派人送来的。秦望川心中着实有些感动,这王爷府的福利甚是贴心。 一日晚,原本不过深秋的节气,奇迹般地飘起了鹅毛大雪,刚开始时,雪花落了地就变成了水,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就开始堆积起来,且速度很快。 “禀告皇上,此时深秋飘雪,乃异像啊,还请皇上开动祭坛,祭天求保佑才是。”一大臣在朝堂前说,字字铿锵,痛心疾首。 新任的户部尚书上前来站到那大臣的身边,举起象牙板道:“皇上,先不说这异像是吉是凶,过两日使节便要到了,在这个时候祭坛,恐怕不太合适吧。” 众大臣纷纷称是。 司空朔马用手抵着额头,似乎一副困扰的样子。 这时二皇子司空月站了出来,弯腰说:“启禀父皇,儿臣觉得,祭天这个事情倒是可以推一推,与其求老天保佑,不如解决问题的根源。若是在使节面前露了怯,那便是给凤元丢脸,给他人可乘之机。” 司空朔马抬起头来,道:“皇儿说的有理,此事不得张扬。” 又有一老臣出来劝谏道:“皇上,昨夜大雪封山,偏远的不少百姓没有准备,地里的粮食无法收割,贫苦之家已经有人冻死。还请皇上下旨赈灾。” “此事交与你办,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谢皇上!” 下朝,一群人喊皇上万岁。 御书房。 太监匆匆进来,对屋内的几个大臣和皇子道:“参见皇上,有信使求见。” 司空朔马皱了皱眉,说:“准。” 有一人进来跪下道:“参见皇上,北国一带大雪封山,白氏国太子及其他使节皆困于那里,需要有人去接。” 司空朔马站了起来,来回踱步。 白氏国虽说实力及不上江澜,但是还是有一定的威胁,所以须得好好对待。再加上只有凤元这一块地方闹了雪灾,如今国库亏空,兵力不足,就更不能挑起一丁点战争。 “这样,派人去接送,各位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 此事是个大事,去的人要能够撑得起场子,让他们不敢造次。 户部尚书出来道:“皇上,使节一事一直是由太子负责的,如今接送的任务不如太子来完成。” 马上就有人反对:“太子需要主持京中的事情,各地要做好防范以及不能亏待使节,恐怕没有时间接送使节。” 众人陷入了沉思。 这时旁边的司空月笑了笑,上前说:“儿臣倒是有个人选。” “说。”司空朔马扬了扬下巴,道。 “王爷。” 众人一片哗然。 因为司空临安向来只在外面打仗,且威名远扬,这种小事派他去做,有些不太合适。 但是没有人敢说话,因为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司空朔马心中对司空临安有很多芥蒂。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绾发 “王爷武功高强,且威慑力足,白氏国哪怕再想闹事,相信有王爷出马也定能平息。” 其他人都议论纷纷,因为司空临安向来不会理会这种小事。 而司空月又道:“王爷怎么说也是一国王爷,理应为父皇效力。” 司空朔马终于点了点头,道:“好,那此事就这样办吧。太子,你就仍然负责使节到来的准备事项,注意不要有差池。” 司空徒抱拳道是。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王府,彼时,司空临安正坐在凳子上,面对着一面铜镜,而秦望川手中拿一把篦子站在他身后为他绾发。 实际上这件事情对于秦望川来说简直是难上了天,因为秦望川前世一直都是短发,从来没有梳头的经验。 哪怕是到了这里,她的头发也都是秦鹭或者雪儿打理的,她本人就多只会扎个马尾,还是无比凌乱那种。 于是对着司空临安的脑袋,她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不得已,将玉质的篦子咚地一声扔在桌上。 “这种事情我实在是做不来,王爷以后还是找抹玉来吧,实在不行就让景越试试。” 司空临安什么都没有说,修长的手指夹起那篦子,用很快的速度就为自己弄好了头发,还插上了簪子。 他看了一眼秦望川,说:“怪不得,你的头发整日都如个鸟窝一般。” 秦望川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她虽说不会弄,但也只是凌乱些,怎么会像鸟窝呢! 司空临安站起身来,指了指凳子,示意她坐下。 秦望川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去,看着镜中的自己。 然后就感觉自己的头发被解开了,原主的头发是很好的,没有了束缚后就像瀑布一样垂下来,盖住了她两边的侧脸。 司空临安眼睛不经意间暼到了铜镜,手中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有头发遮挡的缘故,她此刻眼皮垂下来看着地面,肤若凝脂,鼻尖高挑,光从窗户照下来,在她侧面打出隐形。 看起来无比柔和,也,无比美丽。 司空临安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祈盼它不要跳那么快,否则他的手都动不了了。 过了好一会儿,秦望川都快睡着了,他才开始用篦子慢慢地插入头发中,往下滑。 秦望川的头发是真的很好,凉凉的,划过他的指尖,很舒服的感觉。 为除了娘亲以外的绾发,于他来说还是第一次,他有些不太熟练,但是下手却很轻柔。 秦望川眯起了眼睛,他的手指有时会碰到她的头皮,但是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果然司空临安的性子,带着几分温柔。 此时门外有人敲门,秦望川正想跳起来,谁知司空临安一把按住她,让她又坐了回去。 “进。”他说。 进来的人是景越,他正准备张开嘴说话,结果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就卡壳了。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自家向来高冷不与人相处的主子,竟然在给自己的侍卫绾发? 司空临安有几分不耐,说:“讲。” 景越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低头,不敢再看。 “回主子,刚才宫中来人,说如今大雪封山,让您去接白氏国的使节。” “我去接?”司空临安皱了皱眉。 这种事情怎么会让他来负责。 “属下也不知,只知道皇上派人来吩咐的。” 司空临安点了点头,说:“下去吧。” 景越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窜起来就往外跑。 秦望川同样很惊讶,她仰头问:“白氏国国力并不强,就算是与江澜国联手也并不能有什么威胁,接就罢了,派个将军去已经很给面子,何必要派一国王爷?” 司空临安走过来,继续整理零碎的发丝,一边整理一边说:“他想什么谁都不会知道,但我与他是个很大的威胁,人尽皆知。” “难道这是威慑?”秦望川问。 “什么威慑?” “哪怕你再强大,皇上要你做什么,你都得照做。”秦望川耸了耸肩。 司空临安完成了最后一步,然后嗯了一声。 “可能吧。” 秦望川对着镜子看了半响,由衷地赞叹,这等手艺,可以说是很好了,几乎可以媲美秦鹭的。 她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看着司空临安,没想到这人还会绾发。 司空临安被她看得有些发虚,放下篦子就往外走。 秦望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将一条腿踩在凳子上翘起来,胳膊搭在膝盖上,流里流气地说:“王爷,您斗篷忘披了!” 司空临安脚步顿了顿,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往外走去。 秦望川哈哈地大笑了两声,然后从凳子上跳下,跑了出去,顺手将挂在屏风上的斗篷抽了下来。 司空临安在前面走,秦望川就从后面给他将披风披上,但是从守在后面的景越那个角度来看,秦望川几乎是环抱住了司空临安。 他只觉得后背一凉,然后匆忙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而司空临安本人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他回头看了一眼秦望川,道:“我内功深厚,哪里需要这些东西。” 秦望川一边走到他侧面,一边说:“王爷身上蛊毒还有残留,多保护一点是好的。” 司空临安想了想,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他看了秦望川,发现她几乎只穿了一件单衣,就问道:“那你既没有内力,怎的只穿这么少?” 秦望川挑了挑眉,看了自己一眼,随即说:“大老爷们儿火力壮,冬天向来不冷。” 她总不能说自己有内力护体吧? 司空临安看了一眼路边穿的似个球一样依旧瑟瑟发抖的正在打扫路面的小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王爷,如今你是要到哪里去?”秦望川发现他们如今的方向是向府外走,便疑惑地问道。 “入宫。” 秦望川听到这个字眼后惊讶地挑了挑眉,司空临安这人果然是有实力就很刚,打算与皇帝面对面撂挑子? “别想太多,”司空临安说,“我不过是去商讨一下该怎样迎接使节。” “我还想好好地当一个闲散王爷,所以皇上的话还是要听。”他又说。 秦望川点了点头,她这些日子一直在他身边,对他的动向很是清楚。她发现他真的是没有一丝想要谋权篡位的意向。 如果不是隔两天就让她去看看那些暗卫,她真的会以为他只是个闲散王爷。 “所以王爷,你嗜血的名号是如何得来的?”秦望川突然问,她已经好奇这个事情很久了。 司空临安想了想,道:“可能是杀的人多了吧。最多的时候一日能斩获上千人头,久而久之,人们便以为我真的喜欢杀人。” 又过了一会儿,秦望川问题:“那你喜欢杀人吗?” 问题一说出来,她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都什么蠢问题啊,这世上还有人喜欢杀人吗? 谁知司空临安很是认真的答:“有些人,我很喜欢杀。” 秦望川沉默了,她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她想要杀的人,已经在她十二岁那年,就死得精光了。 而司空临安到底在找什么人,以及他要杀什么人,她是如何都猜不中了,只能等到什么时候,他想告诉她。 她才能知道。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直保持寂静,就这样一直到了宫门口。 对了,秦望川还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司空临安从来不坐轿子,干什么都喜欢用脚走,或者骑马。 门口的守卫自然是认得他这张脸,大老远就打开了宫门,几个人用迎接的姿势站着,司空临安看也没看他们,大步走了进去。 这才刚一入宫门,寂静的气氛就被打破了,秦望川迎面被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雪中腊梅 只是瞬间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衣服湿了,她双手握住怀中那人的肩膀,将她扶好。 再低头一看,竟然是司空鸾。 她满脸都是泪痕,眼泪和不要钱似的涌出来,划过脸颊流到下巴上,晶莹的泪珠越来越大,然后啪嗒一下滴落。 司空鸾发现面前的人是秦望川,又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头栽进了她怀里。 秦望川一脸地不知所措,她感觉自己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于是无奈地摊了摊手,对司空临安道:“王爷,我先陪公主一会儿,她如今这般,怕是离不开人。” 司空临安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走了。 秦望川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看着司空鸾哭,想着什么时候她哭够了,可能就好了。 足足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司空鸾的抽泣声才小了下来。 这时打后面跑来了好几个穿着宫装的宫女,到了司空鸾旁边,皆捂着肚子气喘吁吁。 “公,公主,您怎么又跑了啊!皇后娘娘说了您不能出青栏宫,快跟我们回去吧公主。” 司空鸾突然转过去大声喊道:“我不要!你们去告诉母后,我这辈子都不回去了!” 然后连秦望川都不管了,拔腿又朝宫门跑去,门口那几个守卫马上启动一级警戒,一共四层,都两两将长刀横在那里。 司空鸾似乎有些气极了,她竟然快速朝长刀撞去,秦望川一看不好,匆忙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拽了回来。 “秦望川!你别拦我!”司空鸾大声喊道,“你们凭什么都要拦我,我不想做什么公主了!我什么都不要了!难道连死也不行吗!”她喊着喊着就哭了出来,后面的话也没法说了,只剩下呜咽声。 几个宫女也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望川眼看着司空鸾有些控制不住,她转脸问那些宫女:“你们说,到底出了何事。” 有一个宫女怯怯地说:“我们,也不知道,只知皇上将公主禁了足,然而公主就是不听,几乎每天都要跑。原本也没什么事情,但是方才皇后娘娘与公主说了些话,公主开始一声不吭,谁知道娘娘走了以后就开始哭,这已经哭了快一个时辰了。奴婢们深恐公主哭坏了身子,却无计可施。” 秦望川听完,又看向司空鸾,看她哭得凄惨,于是忍不住伸手安慰她一下。 谁知还没等碰到她,司空鸾就冲了出去,那些个宫女们本来就已经追得气喘吁吁的,如今她又跑了,都一脸的生无可恋,拖着酸疼的腿跟着跑。 秦望川伸出手拦住了她们,道:“你们莫追了,让我来吧,只是此时若是皇后不问,你们就不要说。否则丢命的只能是你们。” 几个宫女害怕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忙不迭地点头。 秦望川这才迈开步子,循着司空鸾方才的方向而去。 司空鸾再怎么能跑也是个公主,再加上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定是跑不远,所以秦望川也只是慢悠悠地走着。 果然,在一处假山里,看见了蜷缩在那里的司空鸾。 秦望川一看她这种姿势,就像是迷路的小猫小狗一般,心中顿时软了些,轻叹一口气,走上前把手放在她头上。 “怎么了?” 司空鸾甩开了她的手,又往里挪了挪。 秦望川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轻声说:“公主,你……” “不要叫我公主!”司空鸾突然喊道。 秦望川马上举手投降,口中连声应着好。 司空鸾这才平静了些,把头埋进胳膊里,声音发闷地说:“母后不让我出门。” 秦望川阻止了一下语言,想劝慰一下她,却发现如今说什么都好像很苍白。 “为什么我生下来就得不到自由啊,母后原本说我喜欢谁便可以嫁给谁,可是方才她又劝我早日找一个好驸马,甚至连人选的画像都找好了。” “我就想出去见你一面,可是父皇和母后却总是禁我的足,你也不进宫,都不来看我。” 司空鸾说着说着,眼泪就往外冒,秦望川不得已,连忙上前说:“公主,你先莫哭,我这不,来了吗?” 司空鸾从小在宫中长大,又一直受人娇宠,被保护地太好了,自然是受不了什么大的挫折,如今她不喜欢被关着而哭闹,也是正常的。 而秦望川也觉得这姑娘性子真,总想护着她,便心一软,上前将她拉了出来。 “那公主,我今日就带你玩一玩,先让你心情好一些,好不好?” 司空鸾脸上还都是泪水,秦望川无奈地笑笑,从怀中掏出一条手帕,塞到了她手中。 道:“跟我来。” 司空鸾还哽咽着,但还是乖乖地站起身来,随着她去了。 秦望川早就在随司空临安进宫的时候就勘探好了皇宫的地形,知道哪里的人少,哪里的守卫不严。 虽然说皇宫守卫森严,然而这么大一快,就是守卫再多也不能面面俱到,于是秦望川很容易地就找到了一个没人把守的墙头。 因为这里比较僻静,巡逻的人只会偶尔经过,所以很是安全。 司空鸾张大嘴巴,仰头看着有两个半人高的围墙。 秦望川只原地一蹦,脚下再一蹬,然后双手就抓住了墙头的砖瓦,一用力,整个人就升了上去,安稳地侧着坐下。 俯瞰着司空鸾,就是一点点的大小,很是有趣。 司空鸾问:“那我要怎么上去啊?” 秦望川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又跳了出去,过了好半天,才又露了个脑袋,随即将一个木梯扔到司空鸾的面前。 “你踩着这个过就好。” 司空鸾无比笨拙地爬上了梯子,中途还差点摔下去,亏得秦望川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这才制止了一场灾祸。 “怎么那么笨呢?”秦望川干脆直接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扶到墙头上,然后纵身向下一跃。 司空鸾吓了一跳,差点笑出声来,秦望川怕引来侍卫,干脆捂住了她的嘴,两人慢悠悠地落了地。 “好了,我们出来了,现在你想去哪里?”秦望川拍了拍袍子上的土,长出了一口气,问道。 而司空鸾此时哭的心情全部没了,整个脸红彤彤的一片。 秦望川心大,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她四处环绕一遍,想起了她前几天去山中给司空临安采某种野外才有的药时,曾路过一片梅花林。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年的雪下得早,腊梅也开得早,很是有趣。 山路有些崎岖,被猎户踩得滑溜溜的石头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就更加滑了,秦望川只能用内力和轻功让自己踩得稳当一些。 而司空鸾就几乎是七扭八拐,不停地往下滑,秦望川几乎得时刻架着她,才能保证她不会掉下去。 到后来,司空鸾几乎就不走路了,整个人吊在了秦望川身上,秦望川实在没辙,干脆直接把她背了起来。 两人的速度也快了很多。其实路上的风景也是很美的,因为雪下的早,树上的叶子还没有掉光,所以积雪就挂在树叶上,红色和黄色的叶子被洁白的雪衬得煞是好看。 待爬了一半时,腊梅馥郁的香气就和着清冽的空气飘散而来,司空鸾高兴地叫了起来。 “秦望川,这味道好香啊,像是母后院中那树花的味道。”她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但是要浓很多。” 秦望川点了点头,一树腊梅和一片腊梅,自然是一片的味道浓了。 又走了一会儿,转过一个弯道,前面就是一片平地,熙熙攘攘的白色的腊梅扎堆在树梢,上面还有雪花残留,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司空鸾眼前一亮,很是开心地从秦望川背上跳下来,跑到那腊梅树下,仰头望着。 “这里好多啊,且不知比母后宫中的漂亮几倍。” 她欢叫着,时不时抬头嗅那梅花,脸上的眼泪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快乐的笑容。 秦望川摇摇头,不愧是个孩子,情绪变化这般的容易。 秦望川也不说话,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她在林子中撒欢,时不时还会摔倒在地上。 两人就这么玩了将近一个时辰,司空鸾才累得坐在地上,秦望川走过去,顺手从树上摘下来一只雪中的腊梅,递给她。 “公主,以后不能再这般使性子了。”秦望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说,“世界不是你想象的一般简单,想要自由得自己去争取,你是一国公主,但并不用一定担下一国的重任,因为所有人都想保护你。但是你要明白这一切,没有人可以永远保护你。” 司空鸾接过那朵花,抬头望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那你,会保护我吗?” 秦望川顿了顿,司空鸾的面容纯净无瑕,带着希翼看着她,她点了点头。 她前一世杀人无数,虽然有些人并非她的本意,但是依旧是满手血腥。如今这样的司空鸾,像极了她想象中的,没有经过磨练的自己。 司空鸾笑靥如花,突然间仰头站起身来,秦望川只觉得唇上一凉,心下一惊,连忙躲闪开来。 司空鸾似乎没有在意她的躲闪,笑着说:“秦望川,我喜欢你。” ------题外话------ 哇,剧透,望川马上要显露实力了! 一百一十三章 纠结 顿时,秦望川只觉得自己被人锤了一下,脑子一阵轰鸣。 其实被小姑娘表白这件事情,她遇到过不止一次了,只是如今这个可是一国公主,心中惊讶一些也是正常的。 她犹豫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司空鸾却抢先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无妨,我司空鸾心中只有你,此生此世都不会改变。之前母后和我说,他们不许我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才那般伤心难过。原本父皇已经同意了,只要你赢得了比赛,就允许我们在一起,可是不知为何又反悔。不过如今我不难过了,哪怕他们都不同意,哪怕连你也不接受,我就是喜欢你。” 秦望川无奈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说:“公主,你只能放弃,我不可能与你在一起。” 司空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是及想哭的,然而她很快地忍住了,然后抬头绽放了一个笑容。 虽然看起来更像是苦笑,但依旧很美。 “没关系,秦望川。” 秦望川不忍心再说下去了,反正自己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她拍了拍司空鸾的肩膀,轻声说道:“走吧。” 将司空鸾安安全全地送回去后,没有人发现她曾经出去过。 秦望川算是安慰了她,任务完成,于是便往宫门处走,隔老远便看见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在路上走,她嘴角翘了翘,加快速度朝那边跑去。 司空临安见了她,淡淡地移开了目光。 “怎么,舍得回来了?” 秦望川眨了眨眼,往前凑了凑,对他说:“非也,是终于回来了。” 司空临安斜斜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但是看起来心情似乎有了质的飞跃。 秦望川突然想起来了正经事,于是问:“接送使节的事怎样了?” “确定下来了,如今回府之后马上启程。” “马上?”秦望川惊讶道,“这么快?”如今天黑得早,现在已经是有些朦胧了,马上启程,岂不是要在黑夜的时候赶路。 大雪封山,路上也都是积雪,滑不说,光这天气就能冻死人,尤其是半夜,秦望川估计了一下,起码得有零下十几度,在这种天气中连夜赶路,不死也得冻病。再加上司空临安身体并不好,哪怕是有内力撑着,她也还是担心。 司空临安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语气稍微轻快了些。 “无事,当年打仗之时,什么刀山火海没有去过,如今只是有些寒冷,不碍事的。” “怎么会不碍事?当年和如今怎么能比,你中过蛊之后并没有好全,又受了内伤,也留下了......” “受了内伤?”司空临安皱眉道,“你怎知我受过内伤?” 秦望川自知自己说错话了,不过又马上改了口道:“前些日子我去厨房找吃的,听见景越说要厨房在你的汤中加一些药材。” 她当时确实是听到了,如今这么说,应当不算是骗人吧。 秦望川就继续将没说完的话说下去。“内伤到现在也不会好全,若是在路上因为寒冷病了怎么办? 听她连珠炮一般地说完,司空临安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中却有几分开心。 这样,似乎感觉秦望川是在意他的。 但是他还是冷着脸,道:“无事,不必担心。” 秦望川知道他就是这个性子,哪怕别人是关心他也是这种态度,所以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叹了一口气,随他去了。 但在心中却想的是,自己还跟在他身边,就算有什么危险,有自己在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然而司空临安下一秒便说:“此次你就留在这里吧,记住要呆在王府,哪里都不要去。” 秦望川听了,一下子蹦到了他面前,拦住了他。 “为何?” “没有为什么,这次太危险了。” 秦望川干脆不走了,直接单手抵住他的肩膀,然后质问:“王爷,你既说不会有事,又说太过危险,这是什么道理。再说我是你的侍卫,既然危险就更应该陪在你身边。” 秦望川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关心超出了对一个雇主的关心,在他刚才说不让自己跟着的时候,她内心那一瞬间的波动,让她自己都感到有一丝丝的不安。 难不成,她真的对司空临安有了感觉? 不,这绝对不可以。 先不说司空临安这个人是何等的不好相处,如今他自己是个男人,若是这种感情被别人甚至司空临安自己知道了,都不是什么好事。 或者说,是一件坏事。 秦望川突然间退开了,司空临安都有点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他原本是想劝说一下,谁知道秦望川这么快就改了主意。 而且态度也有些转变,她先是低了低头,然后突然间抬了起来,笑得很是爽朗。 “那好吧,既然王爷决定了,那就这样办吧。我会遵守命令,不会随意乱跑的。” 司空临安看了她几眼,实在是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就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了。 这次虽然是接送一个人,但是他总觉得有点心慌,因为这件事情发生的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具体说不出来,只是觉得一切发生的都有点巧合,那次那个神秘人的武功实在太过强大,就连他都无法对付,让秦望川待在府中,既不出京城,也有几百暗卫护着,他会安心些。 但这些,他没有说出来。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无言,走回了王爷府。 司空临安走的时候秦望川没有去看,她只是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想。 待司空临安已经走得没影了,她才慢慢从床上站了起来,坐到桌旁,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喝。 待一口一口喝完后,她放下茶杯,向门外走去。 刚才她手搭着的地方,桌子已经露出了里面白色的木头。 秦望川一脸沉闷地往外走去,她必须克制住自己,感情这种东西,她上一辈子无法碰,这一辈子,却不敢碰。 她忍不住轻嘲自己,竟然对司空临安这种冰山产生了感情,不知从何时开始。 可能是他帮她骗过众人的那次,也可能是只是因为他身负了太多,让她慢慢地觉得心疼。 她狠狠地攥紧了掌心,让自己不要再想了。还没等她一脚踏出去,两个暗卫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低头齐整整地说:“秦公子,王爷吩咐过,不许您出门。” 秦望川只觉得自己身体中那部分暴躁的因素突然间被激活了,只是一句话,她身上的杀气就沸腾了起来。 “让开。”她面无表情。 “公子,这……”两个暗卫一瞬间有些惊讶,这种程度的杀气,很是少见,能让人心中顿时一沉。 “我说了让开。”秦望川低声说道,两个暗卫只觉得自己后颈一痛,目眩神迷,眼前模糊一片。 两个人惊慌地四处张望,过了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而秦望川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其实秦望川也没有什么很想去的地方,于是便去找了贺五秋,指望能用她来解解闷。 贺将军府上。 秦望川盘腿坐在已经结冰的荷塘旁边,吃着核桃。 贺五秋目瞪口呆地蹲在她身边看着。 从没见过人吃核桃是这样吃的,单手捏碎核桃,里面的桃仁却很完整,将桃仁扔到嘴里,然后核桃皮漫不经心地抛向荷塘。 贺五秋看着她吃核桃看了一个时辰,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抢过了她手中正在捏的一颗。 核桃应声而碎。 “秦望川,你这是怎么了,从来了便闷声不语,而且这大半夜的,是不是王爷不给你吃的你饿惨了,才跑到我这里来?”贺五秋将核桃仁拿出来扔到嘴里,道。 这是个好方法,吃核桃无比的方便。 秦望川说:“边儿去。” 然后接着吃核桃。 “不是,你怎么了倒是说句话啊,这不像你啊,怎么这么沉闷?” 秦望川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贺五秋突然间就想起来,原来的秦望川好像比这般还沉闷。 “我没事,就是心情不好。” “为何心情不好?” “三千烦恼丝。”秦望川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然后站起身来,将手中剩下的核桃全部扔掉。 ------题外话------ 抱歉了宝宝们,发的少了,因为我的故事正面临一个重大的节点,我就斟酌太久了,嘿嘿嘿…嗯,望川已经在慢慢暴露实力了。 一百一十四章 使节 贺五秋整个人都被她弄蒙了,见秦望川起来,她连忙站起身冲了过去,然而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几日我先在你这里住下,哪里都不去了。”秦望川说。 贺五秋连忙跑上来,问:“为何啊?” “不为什么。” 她如今不想再回王爷府,也没有心情回秦府。 “可是,怎么说我也是个女儿家,爹爹怎么会允许你一个男人住下呢!” 秦望川走回屋中,坐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说:“据我所知,你爹爹已经去边关驻守半个月了。且短期内不会回来。” 贺五秋被揭穿了,丝毫没有脸红,只是哈哈一笑。 秦望川喝了几杯茶水后,突然间抬起头问贺五秋:“你这么大了,又整天在外面野,有没有看上哪家公子?” 贺五秋先是惊讶为何秦望川会问出这种东西,但是随后就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脸色有些泛红。 秦望川一看她这样就知道有情况,于是乘胜追击,接着问:“那你可不可以给我讲讲,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贺五秋竟然少有地扭捏了一下,然后惊讶地问:“不对啊,秦望川你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难不成是公主,说来也是,公主天真美貌,又身份尊贵,你倾心于她也很正常。只不过你是个男子,应当找一个男子去问,干嘛来问我?” 秦望川被她连珠炮一般的回答弄得不知说什么好了,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含糊地说:“你误会了,我不过是随便问问。这种事情,男女大体上都差不多。” 贺五秋点了点头,她也坐了下来,指了指茶杯。 秦望川心中有一丝丝的憋屈,但是想了想自己如今有求于人,就特别狗腿地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双手奉上。 “喜欢一个人嘛,不就是关心他,担心他,想知道他的一切,想让他知道自己的一切,看见他即使不表现,心中还是会羞涩,不见他时就会分外想他。有时候甚至想永远将他留在身边,一世不放手。” 秦望川一字一句地听着,贺五秋也越说越得劲儿。 “他受伤了会心疼,他坚强时会心疼,他开心我也会开心,他伤心我会更加难过……” 听着听着,秦望川突然意识到,她说的这一切,听起来都无比熟悉。 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秦望川往内室走去。 “我困了,莫要打扰我。” 待贺五秋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望川已经将门插上了。 “喂!你倒是听我说完啊!”贺五秋喊道,然后气愤地踢了门一脚。 屋内的灯火灭了。 贺五秋无奈,只能一边心里嘀咕着这秦望川到底哪根筋搭错了,一边回了房。 接下来的几日,秦望川果真就是如她所说的那样,除了吃饭以外,一步都没有出门。 她开始是在屋中睡了一天,后来实在睡不行了,干脆就盘腿在床上打坐,修炼自己的古武。 自从来了这古代之后,她几乎没有继续修炼,可是神奇的是,她这些日子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内力,发现它们不仅没有衰退,反而更加充沛了。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但是同样也是一件好事,在这种地方,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让自己更加强大。 待她“出关”的那天,正好宫中来了信,让她以骁骑尉的身份,带领连胜军,暗中维护京城治安。 也就是几个人都装成百姓的样子,混迹在人群中,防止有混乱的事情出现。 这个工作很是无聊,也很是简单,不需要什么训练。秦望川为此专懵购置了几件极为朴素的衣服,后来觉得自己的样貌确实太过乍眼,干脆又买了一块麻布,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迎接使节的日子终于到了,一大早的,长街两旁就已经围满了人,大多是来看热闹的,京城的百姓,每天没什么新鲜事,突然间来了几个外来客,自然是稀奇。 秦望川让老李带着连胜军的那几个人在路边巡逻,而她自己就找了个高点的茶楼,买了个雅间喝茶,既能不用拥挤,又能清晰地看见下面的盛况。 随着人们的议论声和马蹄声越来越大,一支队伍出现在了秦望川的眼前。 领头的是一匹白马,这马是真的白,干净得像刚刚用水洗过一般,一点都不像刚刚经过了长途跋涉。 然而白马上面并没有坐人,只是一匹马,后面跟着另外几匹马,拖着马车。那马车很是金荣华贵,上面有玉做的挂饰叮当响着。 马车中坐着人,但是因为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刀削一般的脸庞,一看便知与中原人不一样。秦望川看过去觉得有些像现代的欧洲人,只是不知道肤色到底是怎样。 后面又有几匹黑色的马跟着,每个马背上都坐着身材高大的人,一看便知是练家子,每个人看上去都肌肉发达,青筋暴起。 秦王川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这些人来者不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再往后看,就看到了司空临安。 他骑在马上,依旧是那样英武非凡,但是秦望川却看出了些许不同。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秦望川眼睛比较好,甚至能看到他额头上有微小的汗珠,随着马的颠簸,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似乎摇摇欲坠。 秦望川皱紧眉头,心想不过是去接一次人,即便是下雪路滑,以司空临安的本事,也不会受到这么严重的伤。 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这次行动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只是不知道司空临安到底受了怎样的伤,她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 百姓们纷纷拥挤,得向前看。毕竟他的与中原人长得差别很大,他们好些也是正常的。 不过因为有军队的开路,百姓们只能在路边站着,所以队伍很快就经过了长街,到达了皇宫门口。 既然已经进了宫,就没有他什么事情了。秦王川将剩下的一口凉茶喝掉,又看了一眼街上,然后转身离开了雅间。 秦望川先回了秦府一趟,将身上的粗布麻衣换掉,换了一身深蓝色的官服,秦鹭好久没有见她,一见她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秦王川看似认真的听着,实则心思早就跑远了。 待徐清和秦霄都准备好后,他们一家子就坐上马车,摇摇晃晃赶往宫中。 一路上的人有点多,百姓们都沉浸在方才的兴奋当中,很是拥挤。 徐清撩开帘子,看了眼街上纷纷攘攘的人,又放下帘子对秦望川说:“你这几日怎的都没有回家一趟,娘很是想你,在王府的日子还怎么样,辛苦吗。” 秦王川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不辛苦。 徐青又叹了一口气道:“真是辛苦你了,身为一个姑娘家,却总是干那些苦力活。这都是娘亲的错,害得你如今整日整日的不归家。” 秦望川这些话也听了很多,知道徐青一直在为此事感到内疚,他也不多说。只是微微笑着,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事情。 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了一丝温暖,毕竟这是家人关心她的表现。对于前世一直没有感受过多少亲情的他来说,这些无比地珍贵。 陪他们前言不搭后语的聊了一会儿,很快就进了宫门,秦望川可以看见,还有许多官员,都在陆陆续续地从马车上下来。 看来这次迎接的规模还是比较大的。 看这架势,他们是要在宫中举办一场宴会,专门来迎接这些来自白氏国的人。 如果秦望川没有猜错的话,刚才那个坐在轿中的蒙着面纱的男人,就是白氏国的太子。 而她心中记挂着司空临安,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秦王川坐在秦鹭的旁边,再往右边是秦霄和徐清,举办宴会的殿堂很大,前前后后都坐着人,秦望川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有几百人左右,几乎所有的官员和家眷都悉数到场。 秦望川心中有些震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白氏国,何来这么大的场面? 很快,司空说马皇后,以及各位皇子都已经入了席。这才有人去门口,轩白石国的使臣觐见。 首先走进来的,就是那蒙着面纱的男子。男子方才在马车中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如今一看,方才有些震惊。 本以为马上的那些人已经够壮的了,没想到这个太子身上的肌肉更是发达,结实的肩背将衣服绷得紧紧的,看起来很是威猛。 然而,秦望川对他却有一种本能的厌恶,可能是他身上流露出的野蛮的气质,让人心中戒备。 他弯腰鞠了一躬,做出了白氏国最尊贵的礼节,司空朔马用手虚扶了一下,示意他免礼。 “白氏国太子白弘,代表我国最最真挚的诚意,向您和您的国家送上祝福!” 司空朔马哈哈一笑,道客气了。 整箱整箱的礼物被抬了上来,打开后里面是珍贵的黄金器皿,以及各种各样的玉器。 皇宫中这些东西自然很多,无法引起惊讶,最让司空朔马中意的是一瓶药,据说是秘法制成,延年益寿。 秦望川没心情继续看他们的虚与委蛇,于是和秦鹭说了一声,偷偷溜了出去。 ------题外话------ 大雪,节气,快乐~爱你们~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情愫暗生 因为人们都在大殿中,所以外面冷冷清清的的,一个人都没有,与殿内的笙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望川绕过门口守卫的禁军,她边走边感受了一下,这个大殿四周至少隐藏着好几百暗卫。 果然还是皇家有排场,她想。 本来只是想四处逛一逛,谁知道走着走着就到了宫中专门给客人准备的厢房,她抬眼看了看,觉得有些熟悉。仔细一想,这不是那日捉奸时,她无意中躲入的,有司空临安的那一间么? 叹了口气,她走上前推开了门。一般如果屋中有人的话,门口就会有人守着了,所以秦望川也没有什么防备,直接走了进去。 屋中有一股好闻的草药味,秦望川这才意识到,这里面是有人的,她刚想说一句抱歉,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清清地说:“过来吧。” 是司空临安,秦望川愣了半秒,然后假装什么事都没有,走进了内室。 司空临安正盘腿坐在床上,身上的白衣很薄,有些透明,显示他身材纤长的同时,也看起来很是单薄。 秦望川走近他,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只觉得一阵冰冷。 “为何穿这么少?”秦望川问。 “修炼一下内功,穿得少些不碍事。”因为人们都在大殿中,所以外面冷冷清清的的,一个人都没有,与殿内的笙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望川绕过门口守卫的禁军,她边走边感受了一下,这个大殿四周至少隐藏着好几百暗卫。 果然还是皇家有排场,她想。 本来只是想四处逛一逛,谁知道走着走着就到了宫中专门给客人准备的厢房,她抬眼看了看,觉得有些熟悉。仔细一想,这不是那日捉奸时,她无意中躲入的,有司空临安的那一间么? 叹了口气,她走上前推开了门。一般如果屋中有人的话,门口就会有人守着了,所以秦望川也没有什么防备,直接走了进去。 屋中有一股好闻的草药味,秦望川这才意识到,这里面是有人的,她刚想说一句抱歉,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清清地说:“过来吧。” 是司空临安,秦望川愣了半秒,然后假装什么事都没有,走进了内室。 司空临安正盘腿坐在床上,身上的白衣很薄,有些透明,显示他身材纤长的同时,也看起来很是单薄。 秦望川走近他,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只觉得一阵冰冷。 “为何穿这么少?”秦望川问。 “修炼一下内功,穿得少些不碍事。” 秦望川点点头,忍不住问:“这次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司空临安摇头。 然后就是两人都无言,秦望川仔细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有一些飘摇,脸色苍白,与平时甚是不同。 秦望川心中起疑,于是到一边拿了一件斗篷,靠近过来,将宽大的斗篷一掀,将他罩住了,这种姿势就像是秦望川把他搂住了。秦望川能够感觉到他的身子突然间僵住了,同时一股寒气涌来。 秦望川都冻得打了个哆嗦,她不禁疑惑,怎么一个人可以冷成这样,于是低头看去,正好司空临安也抬起了头,于是两个人的鼻尖碰到了一起。 时间有一刹那静止,司空临安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要跳出来了一般,身上尽管很痛苦,但至少在此刻,紧张欢喜这些情绪都是大于痛苦的。 “你受伤了。”秦望川突然站直了身体,用的是肯定语气。她方才用手偷偷碰了他的脉搏,这样的迈向有些微弱,应该是很严重的内伤。 秦望川有些生气,他前段日子刚刚受了伤,如今的伤似乎比那次还严重,但是他隐瞒着什么都不说。 司空临安的目光有些躲闪,他甚至没有去想秦望川是怎么知道的,只是摇了摇头,说:“不过是些小伤,不碍事。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秦望川说不出来自己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这种时候她只能尽量地控制自己地感情,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的给他把斗篷系好,然后说了一声告退,就往外走去。 只余司空临安一个人,看着自己身上的斗篷发呆,周围似乎还残留着秦望川的味道,他闭上了眼。 自己这种不正当的感情绝对不能让秦望川知道,若她是个女子,或者他自己是个女子,他都会奋不顾身去追逐。毕竟这是他曾经以为会强大并孤寂到终老的生命中,最亮眼的一道光芒。 然而他不可以,秦望川是个很好的男儿,他该当的上最好的女子,哪怕不是司空鸾,也应该是极美极温柔的美女,不该是他。 他无论是年龄还是身份,都不可能与秦望川相配,秦望川那么好,而他是嗜血王爷,一生就应该背负着仇恨和杀戮,不能解脱。 秦望川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这才平静下来,心中不由得自嘲,原本她就不过是一个侍卫,有什么资格质问高高在上的王爷。 长出了一口气,她又回了殿内,如今他们已经开始宴会了,大量甘美的酒和丰富的食物被放到了桌子上,笙歌响起,就如泉水叮咚,流淌在大殿中,泠泠作响。 舞姬一个接着一个从暗处走出来,莲步轻移,身上红纱轻拂,比纱还柔曼的身子随着音乐翩跹,在场的人纷纷沉浸其中,唯独秦望川一个人在走神。 过了一会儿,待他们下去后,殿中稍微安静了一会儿。 秦望川注意到,那个白氏国的太子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儿,总是往她们这边看。 那样的眼神带着攻击性和侵略性,很容易就能感受到,秦望川皱了皱眉,他想干什么? 一旁的秦鹭似乎也感受到了,她不安地动了动,离秦望川近了些。秦望川点点头,忍不住问:“这次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司空临安摇头。 然后就是两人都无言,秦望川仔细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有一些飘摇,脸色苍白,与平时甚是不同。 秦望川心中起疑,于是到一边拿了一件斗篷,靠近过来,将宽大的斗篷一掀,将他罩住了,这种姿势就像是秦望川把他搂住了。秦望川能够感觉到他的身子突然间僵住了,同时一股寒气涌来。 秦望川都冻得打了个哆嗦,她不禁疑惑,怎么一个人可以冷成这样,于是低头看去,正好司空临安也抬起了头,于是两个人的鼻尖碰到了一起。 时间有一刹那静止,司空临安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要跳出来了一般,身上尽管很痛苦,但至少在此刻,紧张欢喜这些情绪都是大于痛苦的。 “你受伤了。”秦望川突然站直了身体,用的是肯定语气。她方才用手偷偷碰了他的脉搏,这样的迈向有些微弱,应该是很严重的内伤。 秦望川有些生气,他前段日子刚刚受了伤,如今的伤似乎比那次还严重,但是他隐瞒着什么都不说。 司空临安的目光有些躲闪,他甚至没有去想秦望川是怎么知道的,只是摇了摇头,说:“不过是些小伤,不碍事。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秦望川说不出来自己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这种时候她只能尽量地控制自己地感情,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的给他把斗篷系好,然后说了一声告退,就往外走去。 只余司空临安一个人,看着自己身上的斗篷发呆,周围似乎还残留着秦望川的味道,他闭上了眼。 自己这种不正当的感情绝对不能让秦望川知道,若她是个女子,或者他自己是个女子,他都会奋不顾身去追逐。毕竟这是他曾经以为会强大并孤寂到终老的生命中,最亮眼的一道光芒。 然而他不可以,秦望川是个很好的男儿,他该当的上最好的女子,哪怕不是司空鸾,也应该是极美极温柔的美女,不该是他。 他无论是年龄还是身份,都不可能与秦望川相配,秦望川那么好,而他是嗜血王爷,一生就应该背负着仇恨和杀戮,不能解脱。 秦望川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这才平静下来,心中不由得自嘲,原本她就不过是一个侍卫,有什么资格质问高高在上的王爷。 长出了一口气,她又回了殿内,如今他们已经开始宴会了,大量甘美的酒和丰富的食物被放到了桌子上,笙歌响起,就如泉水叮咚,流淌在大殿中,泠泠作响。 舞姬一个接着一个从暗处走出来,莲步轻移,身上红纱轻拂,比纱还柔曼的身子随着音乐翩跹,在场的人纷纷沉浸其中,唯独秦望川一个人在走神。 过了一会儿,待他们下去后,殿中稍微安静了一会儿。 秦望川注意到,那个白氏国的太子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儿,总是往她们这边看。 那样的眼神带着攻击性和侵略性,很容易就能感受到,秦望川皱了皱眉,他想干什么? 一旁的秦鹭似乎也感受到了,她不安地动了动,离秦望川近了些。 第一百一十六章 锋芒逼近 秦望川将手伸出来,握住她的手,示意她没事。但是心中却没有放松警惕,将身子稍稍往秦鹭前面移了移,尽量遮挡住她。那太子白弘感觉到了她们的防备,将目光转向秦望川。 两人的目光交接在一起,仿佛带着火光。那白弘的目光就像是野兽一样,看人很是凶狠。秦鹭忍不住有些发抖,手也攥得紧了些。 而秦望川正逢不爽,于是眼神丝毫没有闪躲,浑身气压随着眼神传递出来,白弘突然觉得浑身一阵发凉,心想这样的威压,怎么会是一个看起来很是柔弱的中原人可以拥有的。 但是只是一瞬间,他又看向了秦鹭,在他们的国家,女人大多豪放和壮硕,很少有如此小鸟依人的类型,如今看了秦鹭,小娘子长得娇滴滴的不说,一颦一笑极是妩媚,眉似柳叶脸似桃花,身段纤细曼妙,当真是个极品。 他那眼神赤裸裸的,秦望川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心中顿时厌恶突生,心道早知道就不让秦望川跟着来这里,被这种人盯着看,秦鹭心中肯定很膈应。 于是便想找个借口待秦鹭离开这里,省得横生枝节。 没想到刚要离开,就听见那白弘洪亮的嗓门道:“皇上,可否听我一言。” 司空朔马挥手止住音乐,道:“太子请讲。” “此次父皇派我等走访,一来是为贵国献礼,愿我二国永远和平,友谊长存,另有一件事便是为在下择一良人,嫁到白氏,象征两国联袂。” 司空朔马笑道:“此事书信中也早有提起,只是不知道太子是否已有人选,是哪家姑娘?” 秦望川心中呸了一声,早知道,早知道为何今日一个公主都没来,还不是怕他看上一个公主,将自己国家的公主嫁到一个小国去有些丢人。 于是那白弘将眼神移了过来。秦望川心中立马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他站起身来,向这边走来。 与此同时,秦望川看到司空临安从正门进来了,许多人看到了他,都微微低头表示尊敬。 白弘似乎是因为自己的风头被别人抢去了而有些不耐,他又用那种侵略性的眼神看向司空临安,谁知道刚一对视,他就浑身一冷,再反应过来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他顿时觉得,这个看起来很是糜烂奢侈的凤元,也不都是无能的人。 但是野蛮好胜的天性让他不能认怂,于是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到了秦鹭面前,然后指着秦鹭说:“陛下,就是这位女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人想到他最后会选择一个普通官员之女。 因为这种联姻,哪怕不能找公主,也应该是找与皇家有关的女子,再不济也得找个世家女子,秦鹭,似乎做一个太子妃,即使是一个小国的太子妃,都有些不够格。 有些姑娘嫉妒得牙痒痒,但是有些姑娘却是松了一口气。 而秦望川却是攥紧了拳头,徐清和秦霄也是对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担忧。 司空朔马愣了愣,大声笑道:“原来是看上了丞相家的小姐,不错不错,那朕改日就为你们赐婚,喜结良缘。” 秦望川皱起了眉头,只是他说一句就可以么,女方的意见就丝毫都不顾及,果然是古代,一点自主能力都没有。 秦鹭是果断不能嫁给这样一个人的,她秦望川的姐姐,自然得嫁给一个能够疼爱她的好人。 秦望川想着接下来再想办法让秦鹭摆脱这个联姻,是知道那白弘直接上去一把就拉住了秦鹭的手,试图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秦鹭惊得花容失色,但是白弘力道大得惊人,秦鹭丝毫无法挣脱,被他拉了过去,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川儿。 而秦望川早在发现他有这个意图的时候就已经出手了,她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狠狠的一拽,白弘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扯过去了一样,向前扑倒,手自然就松开了。 秦望川一手搂住秦鹭,另外一只手在白弘壮硕的肩膀上一拍,他就感觉到一个强大的力道袭来,控制不住地向后仰,连连后退几步才站稳。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冷冷的看着,还以为这太子没有站稳,自己摔倒了呢,有的人没有忍住,笑出了声来。 那白弘也是很惊讶,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似乎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似乎心有不甘,转身看向司空朔马,然后大声说道:“陛下,这是怎么如何一回事?” 秦望川突然出声道:“皇上,臣斗胆说一句,我们凤元地风俗如此,男未婚女未嫁,如此当众拉扯,岂不是毁人清誉,坏了我姐姐的名声,还挑战了皇家威严,怎么说都于理不合。” 司空朔马也有些为难,他看向白弘,权劝慰道:“太子,凤元规矩如此,还请太子多多担待,多忍耐一些。” 白弘却是一点面子不留,又是大声道:“陛下,既然您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在我们白氏国,两人你情我愿便可以成婚,那我与秦小姐便是夫妇,哪怕当众恩恩爱爱,也算不得什么毁人清誉。” 这时,秦鹭突然从秦望川怀中出来,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中央,秦望川看出了她的步伐有些颤抖,心中很是心疼,却不能也跟着上去,只能在下面干着急。 秦鹭双膝一屈跪了下去,然后小声却很坚定地说:“陛下,民女不嫁。”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都轰动了,这可是当场抗旨不尊,皇上已经将她许配给了人,岂是说不嫁就不嫁的?真是大胆。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秦望川心也紧了紧,秦霄见状,连忙站起身来快步跑过去,跪在了秦鹭的旁边,低头道:“陛下息怒,小女不懂事,惹怒陛下,还望陛下莫要在意。”又转身对着秦鹭道:“还不快向陛下认错。” 秦鹭将头低了低,仍然坚决地说:“女儿不嫁。” 这一下,是彻底将白弘惹怒了,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秦鹭,却被秦霄挡在了面前,他一字一句道:“您是白氏国的太子,受到敬重是应该的,然而这里是凤元,也就得按照凤元的规矩来,皇上还在上面,您就这么贸然闯过,不太好吧。” 白弘用他猎豹一般的眼神瞪着秦霄,说:“你们皇帝都没有表态,你不过一个小小官吏,有什么资格与本太子这样说话。” 秦望川如今只想将他的眼睛珠子扣下来。 这个什么白弘有点奇怪啊,一个访问的小国,怎么说都不能有这种勇气在一个比他们打上几倍的国家撒野啊,他这是吃错药了吗。 秦望川心中疑惑,于是多看了几眼,怀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眼看着司空朔马的表情越来越黑,殿中的气氛也已经降到冰点。这时突然有人开口道:“既然如今是在凤元,那么不如就按照凤元的额规矩来,这件事稍后再说,联姻这种事得慎重一些。” 是司空徒。 见太子都发话了,有不少人也都连连附和。 司空朔马也缓和下来,说道:“不如太子还是遵守我i们凤元的风俗罢了,这件事情改日再聊。” ------题外话------ 抱歉发晚了天哪怎么样都审核不过,我快疯了…,想发免费章节来着谁知道发不了。驳回了呜呜呜。哇总觉得多坑了你们钱。,哎这两天都更的很少,因为实在有事情,昨天又是一个通宵…。宝宝们担待一下,很快就没事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锋芒毕露 白弘也是微微点头,又最后看了一眼秦鹭,眼中赤裸裸的占有欲让秦鹭浑身一抖,却还是勇敢地没有移开目光,那白弘似乎有些惊讶,随后的目光又带了一些玩味。 他突然间伸出手,钳住了秦鹭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秦望川拳头一紧,就这样的人,竟然还要学人家霸道总裁? 秦鹭吓了一跳,猛地甩开了他的手,站了起来,白弘似乎是被挑战了权威,心中不爽,干脆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拉,想要将她拉进怀里。秦鹭可能是受了惊吓不知所措,奋力挣扎。 秦霄见此情景,想要上前帮忙,而白弘一声令下,几个跟随着来的几个壮硕的使节马上冲了上来。 众人都惊呆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还一片其乐融融的场面一下子变得紧张,几个大汉上前牵制住了秦霄,秦霄一个人哪是这么多人的对手,被团团围了起来。 那个秦望川熟悉的太监急急忙忙地翘着兰花指,仰着脖子喊道:“来人啊,护驾啊!”马上就有一对禁军从殿外跑了进来,团团将白弘以及其他人围住。 司空朔马哪怕是再不想徒生事端,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再平静下去了,他声音低沉威严地说:“住手!这是我凤元的皇宫,还请太子注意一下言行举止。” 白弘总算是暂且松开了秦鹭,转身对司空朔马道:“陛下息怒,在下只是太过喜欢秦小姐,这才无法控制住自己,还望陛下见谅。”态度很是谦和有礼,然后转身让那些人都下去了。 秦望川眼尖的发现,有几个人下去得不情不愿,似乎还连连看了白弘好几眼,且还有些不满。 司空朔马有些不耐,招了招手,要那些禁军也下去了。 秦霄对司空朔马行了一礼,然后带着秦鹭转身离开了大殿中央,这才有人开始吵吵闹闹地说起话来,想要掩饰住现场气氛的尴尬,原本应该上来的巫女们也继续袅袅婷婷地走下来,伴随着音乐翩跹起舞。 秦望川轻轻拉住了秦鹭的手,感觉她的手像是刚从冰窖中拿出来一样,冷得吓人,还在发抖。秦望川心中一阵心疼,她低声道:“别怕,这件事你不要管,我和爹爹会处理。” 秦鹭抬眼看了秦望川一眼,忍住眼睛中的泪花,柔柔的一笑。 待所有人酒酣耳热之后,宴会便散了,司空朔马似乎一会都不想多待,使臣还没走就大张旗鼓地离开了。秦望川转眼看秦鹭,发现她在发呆,于是上前揽住她,轻声说:“姐,我们走吧,别想了。” 秦鹭看着秦望川,点了点头,听话地站了起来,两个人跟在秦霄和徐清的后面往外走,却突然间被人叫住了。 “秦小姐留步。” 秦鹭又是浑身一震,秦望川手臂用了点力气,将她紧紧搂住,秦鹭感觉到了来自于秦望川的力量,突然间没有那么害怕了。 有的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这一声,都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看着。 秦望川顿时感觉自己这里仿佛成了一个焦点,几百人的眼光都在这里聚焦。 秦霄按住徐清,示意她在这里不要动,然后走上了前,很有礼貌地说:“不知太子有还有何事?” 白弘压根儿看都不看他,伸出一只大手扣住秦霄的肩头,一用力,即使秦霄有几分武力,也还是无法抵挡他的巨力,后退了两步。 “太子,请您自重!”秦霄也有些怒了,大声道。 白弘这才正眼看向他,嘴角轻蔑一笑。 “你们凤元的皇上都已经将她许配给本太子,那她就是本太子的人了,你们有什么资格阻拦?” 秦霄也是怒极,大声道:“此事不过口头一说,哪怕是皇上金口玉言,既没有明媒正娶,就怎么能说是我的女儿不是秦家之人!不管太子您熟悉的风俗如何,莫要忘了,在凤元,你们不过是客人!” 白弘眯起了眼睛,浑身戾气,他凶狠地说:“你不过一个官员,怎么有胆这般与本太子说话!” 底下静悄悄的,无数人看着,连小声议论都不敢,生怕会给自己惹来事端。 司空楚捅了捅司空徒,小声说:“皇兄,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这从别国来的就是不一样,不仅粗鲁,还胆子大。” 司空徒瞪了他一眼,司空楚这才闭上了嘴巴。 “这是皇宫的大殿,父皇刚走就这般吵闹,未免有些太过不敬。”司空徒说。 白弘玩味地笑了笑,他看都没看司空徒,态度很是傲慢,直接便上去拉秦鹭。 秦望川手臂一用力,向后退了一步,顺手把秦鹭推到了自己身后,让她攥住自己的一条胳膊。 白弘扑了个空,有些恼羞成怒,他立刻伸手向秦望川抓来,秦望川神色一凌,他是用了极强的内力的。 这个人,要么是个傻子,要么就是故意想惹事。 司空临安一直在人群的后面看着这一切,看见这种场景,他终于忍不住站起了身。 似乎凡是涉及到秦望川的事情,他都会不再心如止水。 司空临安人还没出去,手中的酒杯就已经飞了过去,直接打在了白弘的手腕上,他的手立刻就没有了直觉,内劲也尽数卸掉。 “谁?”他大声喊,几个壮硕的使节也突然间冲了出来,围在他身边。 司空临安还没有说话,他就又是一掌拍了出来,这次是下了狠手的,远远站着的人都能感觉到那一阵掌风呼啸。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有的人甚至吓得惊声尖叫。其他人都离得远,秦望川的身边只有秦霄和秦鹭,两个人都想往她面前挡。 秦望川原本心情就不甚美丽,再加上这人实在烦人,她如今就像是一个被压抑了太久的炮仗,一触就会炸。 于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秦望川伸出一只手,一把就将秦霄和秦鹭父女俩一起推了出去。 然后迎面向白弘迎了过去,一直看着的贺五秋忍不住大喊了一声秦望川,司空临安也是心中一紧,架起轻功,眨眼间就到了她旁边。 秦望川伸手接住了白弘的一掌,随后手一挥,巨大的内力就如坝破洪流,四散开来。 几乎所有人都被波及到了,离得近的人更是直接仰躺在地上,诶呦声一片。 只见一个人飞了起来,巨大的身躯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咚的一声装在了柱子上。 别人没有看见,司空临安却是看的清清楚楚,是秦望川。 这样强大的内力,这样深厚的功力,竟然会是。 秦望川。 他停在了原地,没有再往前走,愣愣地看着秦望川。而秦望川并没有看他,她的目光冷漠又坚硬,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但是却能让人心生凉意。 她就这样一直看着白弘,直到他站了起来,身上的肌肉让他抵挡住了撞击。 他有些晕头转向,揉了揉自己巨大丑陋的脑门,然后头晕眼花地看着秦望川,没想到中原地带,还有这等高手,刚才那下,他完全没有防备的机会。 咬牙切齿地大喊了一声,然后脚一用力,整个人就腾空而起,庞大的身躯并没有阻止他灵活的动作。 在半空中,有随从给他扔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他前一秒接住,后一秒这刀就已经横在了秦望川的脖子上。 秦望川丝毫没有犹豫,她左手向后一挥,一阵气浪涌出,秦霄他们就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米。 “爹爹,带着她们躲远点。”秦望川说。 秦霄还想说什么,但看秦望川说完后就没有再看他们,挣扎了一下,还是拉着秦鹭向后退去。 “川儿!”徐清和秦鹭不同意,她们还想往前走,秦霄突然大声呵斥道:“行了!既然川儿这样说了,我们就听吧。” 因为好像自从她死过一次之后,说过的话就都是对的。 秦望川没有像从前那样,有人攻击就躲开,而是直接伸出了手,抓住了刀刃。 当然,她此时掌心早已聚集了内力,刀刃压根儿接触不到皮肤,白弘只觉得一阵巨大的阻力让他没法再推进,再用力,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 甚至震得他虎口发麻。他有些大惊失色,到底是怎样的深厚内力,才能化力为盾,抵挡住他削铁如泥的刀? 秦望川没有停留,而是瞬间一个回旋踢,直接踹在了白弘的肚子上,白弘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再反应过来,就又在那棵柱子下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夕之变(一) 其他人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落下时地面的震动。 如果说刚才那一下看不清是谁出的手,但是如今这般,哪怕是一点武功都不懂的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秦望川身上蕴含的强大力量。 整个大殿都笼罩了一层威压,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有的人是害怕,而有的人是惊讶。 秦霄目瞪口呆,自己的儿子在自家后院待了这么多年,自己却不知道他是如何练就这样的内功,他自认为自己有些武功底子,但是和自己的儿子相比,远远不如。 他还不是最惊讶的,因为秦望川的从前他从来没有管过,趁人不注意学会的武功也情有可原,最为惊讶的是秦鹭和徐清。 秦望川从小到大可是一直在她们身边,就连何时长高何时换牙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不记得她何时学过一丁点有关于武功的东西,哪怕是运动都很少有,这次突然间有了这么强大的内力。 虽说她们不懂,但是还是知道这样的程度很厉害,连以武力著称的白氏国的皇子都可以轻松扔出去。 一旁的司空临安攥紧了手,眼中的神色很是复杂。 白弘诶呦了一阵,才从地上爬起来,额头已经冒出了血,随后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喷溅了一地,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用听不懂的脏话骂了一句,然后摇晃着走到秦望川对面。 “你是谁。胆子不小,连我堂堂太子都敢动手!” 秦望川冷笑一声,打不过就知道用身份来压人了。 “在下是秦小姐的弟弟,你身为一国太子,却当众调戏梁良家女子,难道不值得打吗?” 白弘大吼一声:“都给我上来!”然后哗啦啦冲上来一堆鼓着肌肉块的侍卫,人人手中拿了一把长刀,上来就砍。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紧,而秦望川却是面色不改,她似乎压根就不把这些人看在眼里,原地手一挥,几个人就横着飞了出去,有的长刀还没等举起来,就已经落了地。 秦望川随手在空中一抓,再反手一挥,就是一片血光,离得近的人身上瞬间沾满了血,几个女眷被吓到了,失声尖叫起来。 而秦鹭却没有空感到害怕,她只是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一切。 那白弘见自己最为厉害的侍卫只是几下就被秦望川打得要么是动弹不了,要么就直接横死当场,心中也不免生出一丝恐惧来。 但是随后他又镇定下来,眼睛看到了一旁的秦鹭,不由得心生歹意,趁着所有人都不备的功夫,上前突然钳住了秦鹭的咽喉,另一只手将一把匕首横在她的脖子上。 大吼一声:“别动!” 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尖叫声似乎被突然间遏制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一伙儿禁军见要出人命,急忙冲上前来,却不敢靠近,只是举着武器在一旁干站着。 “川儿!”秦鹭失声叫道,她的脸苍白一片,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近到自己只要一动,就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了。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眼睛中滑落,流到了刀刃上,有些反光,秦望川看了这种场景,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白弘虽然看秦鹭美丽想要占有,但是对于他来说,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所以没有丝毫的怜惜之心,手上一用力,白皙娇嫩的肌肤就出现了一个血道,鲜红的血顺着刀尖滴到地上,和眼泪混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美丽。 但是却让秦望川心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秦鹭无论前世今生都是她最爱的亲人,如今却被人用肮脏的匕首对着。 她只觉得自己体内有一部分被隐藏的因子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松开她。”秦望川低声说。 白弘哈哈一笑,有些得意,“心疼了?不过一个小小的官宦之女,配我堂堂太子已经是她极大的荣幸了,你们却不珍惜,既然不愿意做我的太子妃,那便去死吧!” 说罢手下一用力,却没有感觉到刀下有东西,而自己的后心却是一阵剧痛。 他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秦望川。 秦望川面无表情,一只手将秦鹭搂在了怀中,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把生锈的匕首,上面流淌着血珠。 如果有细心的人,可以发现匕首上的血迹在一点一点往下流,与此同时,鲜血流过的地方,原本的锈迹也消失了。 “我此生,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有人敢碰我的人,尤其是我姐姐。”秦望川一句一句地说。 她往前走了一步。 白弘忍着后背的痛,竟然不由自主地后退,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要在她的注视下死去。 “她的每一寸皮肤都要比你的命重要,看来如今,你是不想要命了。”秦望川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却让人毛骨悚然。 白弘的后背已经碰到了墙,他大口喘着气。 司空徒眼见着局面要失去控制,暂时放下自己的震惊,冲上前去抓住了秦望川的手,大声道:“秦望川!够了!” 秦望川只是反手一震,司空徒就觉得有个巨大的力将他推到了一边,还差点摔倒。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秦望川。 他为何变得,一点都不像他了。 而秦望川如今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长期以来的忍耐让她有些暴躁,再加上。 她看了一眼司空临安,他脸上的表情依然高深莫测,让人看不透。 没有犹豫,秦望川再次拿起匕首,将秦鹭推向一边。秦鹭好像知道了她要干什么,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秦望川突然伸出一只手蒙住了她的眼睛,白弘见状急忙向一边闪躲,却让秦望川一伸手拦住了,寒光闪闪的匕首就横在他面前,让他止住了脚步。 “你,你大胆!” 秦望川不想废话,手起刀落,白弘脸上就多了一到伤口,深可见骨,血却没有流出来。 秦望川笑了笑,这匕首好像很好用。 白弘惨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 秦望川没有废话,这次直接一匕首捅在了他的腹部,然后猛地一挥。只听得一声微小的响动,看起来没有废多大的力气。 白弘已经倒在了地上,大量的鲜血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浸泡在了里面。他是被秦望川开了膛的,死状惨烈。 不少人都当场呕吐起来,甚至还有人直接晕了过去。 秦鹭想要挣脱秦望川的手,却被她一把搂在了怀中,不让她看。 她用冰冷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将手中没有丝毫血迹的匕首插回了怀中。 “姐,听话,别睁眼。”她温柔地说,就像平时那样。 秦鹭的眼泪已经将秦望川的手都淋湿了,她抽泣着点了点头。 秦望川这才张开手臂,一脸淡然地看着门外被遮挡住的天空。几十个禁军这才叫喊着冲了过来,抓住了她。 ------题外话------ emnnn,四六级考试临近…(^з^)—☆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夕之变 其实说是抓,只不过是用长矛对着,没人敢上前一步。方才的情景他们都看到了,如此面不改色地将人开膛破肚,了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秦望川轻蔑地笑了笑,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跟着他们走了,态度悠闲得像是要去度假。 走过司空临安面前的时候,他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秦望川也假装没看见的样子,面不改色地走了过去。将人就这样越来越远,司空临安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痛。 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失去了一般。他本能地伸出手,正好拉住了秦望川的手,迫使她停下了脚步。 秦望川转过头来,双眸中全是冷漠,她的瞳孔还是那般的琉璃色,但是暖意不再,流动的是冰冷。 司空临安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就好像是原本一个时刻笑着的,温暖到可以融化所有寒冰的人,突然间自己也冰冻起来。 他渐渐松了手。秦望川也顺势将手抽出来,然后大步走出了大殿,她攥紧了拳头,拳头中都是汗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能是知道既然没有希望,那不如彻底斩断一切。 虽然这样做心很痛,但是,也只有这样。 司空临安的世界她挤不进去,她的世界他也不能来,那干脆就一刀两断。 只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京城就炸了锅,这场意外被描述成了许多个版本,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 茶馆里,说书的人横木一拍,讲得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这秦公子一见有人轻薄自家姐姐,这一下子就不干了啊!上去就是一脚,将那白氏国的太子踢飞出去,那太子惨叫一声,当场没了气儿!秦公子小时候得仙人传授绝妙武功,多年来不显山不漏水,如今才是一鸣惊人,大打出手啊!” 街头几个粗布麻衣的人在聊大天,一个穿着蓝布褂的青年一跺脚,大声叫道:“那秦二公子原本弱不禁风,连个基本的武功都没有,就连一般的女子都打不过,怎的如今竟然有了盖世神功?” 另外一个人挤了进来,神秘兮兮地说:“你们不懂,这是个秘密。” 就有人听了,花钱去买了一壶烧酒塞给他,叫他讲,那人乐呵呵地收了,这才道:“传说是那秦公子差点死掉的那次,在梦中有个仙人,为他指点迷津,从此武功超越凡人,怕是会得道成仙!” 众人一阵唏嘘。 外边热热闹闹,可秦府可是愁云惨淡,整个府上乱七八糟。 徐清哭着拉着秦霄的袖子道:“老爷,你快想办法救救我的川儿,这可是杀头之罪,我的川儿还那么小,不能死啊!” 秦霄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却也不敢多说,只是连连说着他会想办法。 秦鹭则是在一旁呆呆地坐着,一句话都不说,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 徐清见状心疼不已,上前搂住她,呜呜的哭。 秦霄急的是来回踱步,他突然间转过身问徐清:“这川儿是何时学会的武功,同哪位高人学的,我怎么不知道!” 徐清摇头。她确实也不知,按理说秦望川一直在她身边长大,哪里来的机会去将功夫练得如此高深。 这边鸡飞狗跳,焦头烂额,而秦望川那边却是非常平静,宫中忙着封锁消息,暂时还没有人顾得上来审问她,她也就乐得逍遥。 一旁的几个狱卒十分纳闷儿,他们还是头一次见进了天牢的死刑犯还能悠哉悠哉地在一旁唱歌儿的。 秦望川则是哼着小曲儿,在牢狱的一角坐着,跷着腿,用手一遍一遍摩挲着那把匕首。 直看得几个狱卒毛骨悚然,原本应该对死刑犯做的一些工作例如换囚衣上镣铐之类,也忘的一干二净。 当时她刚得到这把匕首的时候,它还是满身的锈迹,看起来不过是一把很普通的匕首,甚至连一把普通的匕首都不如。 但是经过了方才那一番鲜血的洗礼,秦望川惊讶地发现,匕首上所有斑驳的锈迹都消失了,亮闪闪的发着寒光,像是刚刚打造出来的一般。 秦王川摩挲着它,总觉得心中泛起一种凉意,这匕首一定杀过很多人,上面的杀气浓重,取过的人命一定不止几十万那么简单。 她将手臂举起,轻轻一挥,坚实的墙壁上骤然出现一道裂痕,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这才是传说中的清刚匕首!经历过无数战乱,经历过时代的变迁,这才出现在她的面前。 秦望川不由得心中一阵激动,丝毫没有被关进大牢,危在旦夕的意识。 这是一个强者在遇到与自己相称的东西时,固有的心态。 门外一阵骚动,她将匕首收起来,抬眼看去,狱卒在拦着什么人,却没有拦住,那人横冲直撞的冲了进来。 “大胆!你是何人,怎么赶闯天牢!”一个狱卒抽出长刀,大声叫道。 冲进来的人先去了身上的斗篷,露出了娇嫩的面额,面如娇花,粉面桃腮,因为跑进来而气喘吁吁。 是司空鸾。那几个狱卒也是大吃一惊,不敢再说话,面面相觑。 秦望川站起身来,走到栏杆旁边,一脸惊讶的望着她,问道:“公主,你怎么来了?” “秦望川,我来带你走!”司空鸾说,她几步冲到那些狱卒面前,大声道:“把钥匙给我!” 一个狱卒满脸为难地说:“公主殿下,这钥匙不能给您啊,这是重要的犯人,若是逃走了,皇上知道了,小的可就没命了!” “你给不给!若是不给,我现在就要你没命!”司空鸾双目灼灼地看着他,那狱卒简直是欲哭无泪,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望川看着一脸坚定的司空鸾,心中泛起暖意,今生有这样一个与她毫不相关的人,傻里傻气地为她做这么多事,想想也无憾了。 虽然她不能告诉她真相,心中有些内疚,这样好的姑娘,这样纯洁义无反顾的感情,应该值得一个更好的人来爱。 秦望川用最为温柔的语气说:“公主,别闹,回去。” “我不,这里是天牢,刚才父皇已经说了,没有审问,明日处斩!如果你现在不走,明日就要死了!”司空鸾喊到几乎破音,听起来有些撕心裂肺。 秦望川虽然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大不了就是杀出一条血路,在现代又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枪林弹雨她都不怕,还会怕古代的刀剑吗? 但是看到司空鸾这样的担心,她心中还是有些难受。 “听话,我不会有事的。”秦望川说。 司空鸾还是不走,甚至想上去和狱卒抢钥匙,但是还没等她走近就有一只手从暗处伸出来,一个手刀劈下去。 司空鸾就闭上了眼睛,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转身又是几个横劈,几个狱卒还没看清来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咣当一声。 秦望川都替他们疼。 那人转过身来,秦望川看清了他的面容,是司空徒。 她叹了口气,怎么她坐个牢,人一波一波地往里闯,这天牢也太过不名副其实,什么人都可以进。 如他所料,那边巡逻的狱卒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过了一会儿,贺五秋和司空楚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怎么,这是要在我这里聚会?”秦望川笑道。 “你给我闭嘴!”贺五秋凶巴巴地说,秦望川挑了挑眉,听话地爱上了嘴巴,不出声了。 她惹了祸,自然要乖一些。 “你是疯了吗?一个国家的太子。想杀就杀,你是嫌弃自己活的太安逸了吗,一定要给自己找点埋汰?”贺五秋如连珠炮一般说。 秦望川想反驳,却插不上嘴,只能干听着,最后还是司空楚打断了她的数落,一脸凝重地问秦望川:“你怎么会有那么强的内功?如今父皇已经怀疑你是别国派来的奸细,准备严刑拷问。” 秦望川皱了皱眉,果然如她所料,暴露身份的后果就是如此,一个从来没有武功的人,突然之间暴露了高手的一面,这在统治者看来总是不对的。 “严刑拷问?你方才怎么不说?”眼看贺五秋又要炸毛,司空徒赶紧上山一步,拦住了两个不靠谱的人。 “你现在就得逃出去。”司空徒简洁地说,然后直接也不找钥匙,直接用剑砍断了锁链,然后将秦望川拉出来。 “你先出城,城外有我的人接应,到时候什么都不用管,跟着他们离开就可以。”他语速非常快,生怕浪费时间。 而秦望川则是哭笑不得,她站定了,司空徒就再也拉不动她。 “太子殿下,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要我逃走是万万不可的,一个打入天牢的犯人被放走,你们会受到牵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望川!你觉得我既然来了这里,会害怕受到牵连吗?”司空徒有些急切地说。 秦望川的表情突然间严肃下来,方才嬉笑的神情消失不见。 她说:“不必忙活了,我不会走,要走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走。” 第一百二十章 一夕之变(三) “秦望川!”司空徒大声道,他紧紧盯着秦望川的眼睛,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因为秦望川的眼神太过镇定,看着她,就好像置身于一片浩渺烟波中,望不清前路,也看不透迷途。 外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有兵器相撞的声音,司空徒知道已经有人发觉了这边的异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快走吧,若是再不离开,我们都会有麻烦。”秦望川说。 司空徒看了一眼贺五秋他们,又看了一眼怀中的司空鸾,最后终于狠下心来,拉着他们转身就走,没一会儿就消失了。 秦望川摇了摇头,又慢悠悠地走了回去,继续坐在了角落里。 她才刚坐下,就有一对禁军挂着刀枪剑戟跑了进来,领头的是一个肥胖的官吏,肚子大到似乎能撑破外面藏青色的官服。 他一眼便看到了地上躺着的晕倒了的狱卒,于是暴怒道:“谁!谁干的!” 然后大幅度地摆了摆手道:“给我搜!” 话音刚落,他后面跟着的人就一窝蜂得朝着司空徒走的方向追去,秦望川也不担心,两个皇子一个公主,怎么着也不能让他们抓了去。 那官吏抖了抖袖子,指挥一个人打开了牢门,他走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望川。 “方才进来的,是不是你的同伙!”他大喝一声。 秦望川揉了揉耳朵,心道吓唬谁呢,但是表面上却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努力想了想。 “回大人,方才来的人说是要找我报仇,想来应该是那太子的人,只不过他们没有动手您就来了,我这才幸免于难,说起来还要多谢大人。” “少给我油嘴滑舌!去,给我把他绑起来,就这么坐着像什么话!”那官吏一声令下,就有两个人手中拿着麻绳,冲上来一通折腾。 秦望川也不懂,一脸漫不经心地看着头顶剥落的木头,任凭他们处置。 待那两个人退下的时候,秦望川已经被绳子捆得严严实实,且被固定在了牢房一角的架子上。 后背冰冷一片,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秦望川定睛一看,架子和脚下砖地的缝隙中还残留着不知道多会儿的,还没有干透的血迹。 她心中一阵恶心,这地方不知道冤死了多少的人,流过多少血。 那脑满肠肥的官吏踱步走到牢房一角,轻轻地抽出了个拇指粗的长鞭,在空中猛地一挥,发出清脆的声响。 用脚趾头猜都知道他接下来想做什么。 司空朔马那个人很多疑,同样也很奸诈。之前什么都不说便要处斩她,只是为了搪塞白氏国,给他们一个正儿八经的交代,毕竟也是死了一个皇子,总得有人偿命。 而如今却突然间派人来加审,肯定又是怀疑了她什么,一个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必然很是在意任何有可能让他失去地位的每一件事。 秦望川望着离她越来越近的鞭子,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御书房。 司空朔马面前放了一杯冒着热气的乌龙茶,正在沉思。 旁边一个模样俏丽,妆容精致,云鬓如云,额间一朵娇花的女子正在温柔细心的替他捶着肩膀,在他面前的茶凉了,还时不时的为它换上新茶,端的是优雅高贵,端庄贤淑。 “陛下,您可是还在为那秦望川之事烦恼?” 司空朔马叹了口气,将手搭在那女子的一双柔荑上,轻轻一拉,温玉软香就进了怀里。 这女子,正是那日比赛之时,台上的韦贵妃,也就是韦弦的亲姐姐, “可不是,这事情原本挺简单,不过是一个纨绔公子没有轻重,下手杀了人,白氏国实力不强,皇子众多,随便给一些赔偿也就过去了。” “那皇上为何而烦恼?”韦贵妃娇笑一声,将茶盏端到司空朔马嘴边,要他喝一口。 司空朔马总算露出些笑容,喝了一口茶水,说:“朕总觉得这事情不简单,明明是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人,为何一夕之间变化如此大。距当时在场的人说,这个秦望川的武功,高深莫测,内力之浑厚,哪怕是最厉害的将军都比不过。” 韦贵妃转了转眼珠,然后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那同王爷相比呢?” 司空朔马想了想,说:“皇弟骁勇善战……”然后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一夕之变(四)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大步往外走去,韦贵妃差点摔倒,扶住桌子,然后叫了一声:“皇上您慢点!” 等完全看不见司空朔马的身影后,她收起面上温婉的微笑。换上了一副阴狠的神色。 秦望川,她终于有机会,将他挫骨扬灰,为妹妹报仇了。她作为司空朔马最为受宠的妃子,常年来察言观色,自然是知道怎样做才最好,有时候太多的话会让人猜疑,但是如这般轻轻点醒,却极其有效。 在司空朔马决定亲自前往的时候,秦望川正在收拾残局。 地上除了那些被司空徒打晕了的狱卒之外,还整整齐齐地躺着几个装备齐全的禁军,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人。 就像是一个藏青色袋子中装着的猪肉。 秦望川废了老大劲才将他们都塞进了隔壁的牢房,并锁上,营造出天牢人满的假象。 又把原地打扫干净了之后,她这才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牢房,然后安静地坐下。 离开一定是要离开的,只不过不是现在,哪怕她再有把握,横跨整个封锁得最严密的皇宫也是会出意外的。 而她秦望川,如今并不想承受一丁点意外。 秦望川不知道为何,总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但是却并不能推测是什么样的事情,这让一向冷静的她也有些焦虑。 另一边,司空朔马带着浩浩荡荡一队禁军,大步流星地走向天牢,连轿子都来不及坐。 后面一路小跑的禁军表示,他们也是头一回看见皇上能走这么快。 谁知道正要到了门口,就有一人从暗处走了出来,弯腰行了一礼,道:“皇上。” 司空朔马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司空临安。 一个向来冷漠的人,如今竟然主动向他行礼,司空朔马有些惊讶,心中的猜疑也就越来越重。 他还是说:“免礼。”然后等着司空临安让路,谁知道他并没有走开,而是问:“不知皇上如此急促,是要去哪里?” 司空朔马打了个哈哈,含糊地说:“问一些事情。” 司空临安往天牢看了一眼,又漫不经心地转回目光,说:“皇上对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明日处斩了便是。” 司空朔马有些懵,这个司空临安到底想做什么,是想为那秦望川求情,还是要她赶紧死。 但是转念一想,他这么不想让自己去审问秦望川,莫不是有什么怕他知道的东西。于是当即就板下脸来,说:“此时朕自有定夺,你不必多管了。” 司空临安顿了顿,突然看向他的后面,一个人正急急忙忙地跑来,待到了司空朔马面前,才气喘吁吁地凑上前去说话。 司空朔马听了,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瞬息万变。他立马调转身往回走,都没有来得及与司空临安说话。 等到看不见众人的身影后,司空临安望向了秦望川所在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除了无奈,还有一丝的心疼。 犹豫了一下,他最终还是没有走进去,而是转身一个踊跃,即刻便消失了。 话说外面的人为了她而焦头烂额,而秦望川自己却很是自在,将牢狱坐出了酒店的感觉。 她倚靠在墙上打盹,睡得很是香甜。 不知过了多久,牢中早已没有了光亮,漆黑一片。 突然,一片烛火的光芒在走廊的尽头出现,然后越来越近。 秦望川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向那团烛火,拿着它的人似乎有些害怕而瑟缩,走得跌跌撞撞。 突然间,有其他的死刑犯扑到了栏杆上,伸出了手,说了一句:“你是谁!是不是要带我离开这里!” 这一句话以后,引起了一片骚动,秦望川只能感觉到这里有人,但是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地方竟然有那么多的犯人,只是白天被打怕了,都悄无声息。 到了夜晚,才敢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忧一下。 秦望川没有动,依旧坐在原地。 那个拿着烛火的人似乎是吓了一跳,几乎要叫出声来,最后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将声音逼了回去。 秦望川听出了是谁,心中一阵发笑,除了抹玉以外,没有哪个能做侍卫的人还能这么胆小。 烛火慢慢向她靠近,秦望川漫不经心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猛地打开牢门,以看不清的速度将抹玉拽了进来。 抹玉差点就叫出声了,亏的秦望川早有准备,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迫使他收回了声音。 “你大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秦望川问。 一百二十二章 一夕之变(五) 抹玉这才放松下来,没有再挣扎,秦望川知道他不会再动了,就松开了手。 抹玉感觉到那熟悉的怀抱离开,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身上心中都是空落落的。 秦望川见他不说话,于是又问了一遍:“你来这里做什么?” 抹玉突然间抬起手来,月光照射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眼睛很有神采。 “你与我很熟么?”他问。 秦望川愣住了,她方才忘记了抹玉与秦望川并不相熟,她的反应不太合适。 于是说:“不,我只是……” 抹玉突然打断了她,向前走了一步,秦望川往后退了退,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心中却莫名有点忐忑。 “你真的与我,不相熟?”抹玉又问,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 秦望川彻底懵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与这抹玉可以说是并没有什么很深的交集,但是如今他这般说话,让她很没底。 “你到底,怎么了?”秦望川又问。 抹玉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又正常了,他说:“秦杨,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秦望川一惊,秦杨,他竟然看出了她是秦杨,怪不得他是如此的反应。 秦望川目光闪躲了一下,心道罢了,反正事情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一个身份而已,暴露了就暴露吧。 于是点了点头,说:“你如何看出来的。” 抹玉低着头不说话,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世间总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人只一眼,就能在纷纷攘攘的人群中识得。 那怕他换了装束,换了样貌,换了性格,也不例外。 相思成疾,相思成郁。 秦望川见他不说话,更是摸不着头脑,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感觉面前的人一阵战栗。 抹玉突然抬起头来,说:“因为是你,所以我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秦望川“啊”了一声,这次是彻底懵了。 抹玉突然间语速加快,似乎是想把心中的话全部吐出。 “你的内功,你打斗时的姿态,你用匕首的动作,你每次杀人后的眼神,你以为你可以骗的过我?秦杨,你为何要隐藏,为何要让我彻底失望之后又再次出现,为何……”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最后一句话噎在喉咙中,始终说不出来。 “为何要让我爱上你。”他心中狂喊着,却没有勇气说出来,自己是多么可恶啊,身为一个男子,甚至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男子,却如此疯狂地喜欢上另外一个男子。 且还是那么突出,那么有魅力的男子。 秦望川为了保护秦鹭杀人的时候,那种狠绝傲然,那种冷静利落,让他心中狂跳不已,不知道是再见的激动,还是别的什么。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如此疯狂,在这阴暗的天牢中,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似乎只有在这种时候,面前只有那个人。 就好像世界只有他们。 秦望川只觉得有一个巨大的煤气罐在她头顶爆炸了,脑袋嗡嗡地响。什么叫作孽,她怕就是了。 抹玉即使没有明确地说出来,但是就凭那几句话,就已经很明白。秦望川不禁想给自己一脚,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先是一个司空鸾,后又来个抹玉。 一男一女,雌雄争霸,彻底将她劈了个外焦里嫩。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抹玉低头抹着眼泪,而秦望川是有些手足无措,姑娘哭了她不会哄,一个男孩儿哭了,她就更加不会安慰了。 只能默默地掐了自己一下,强迫自己露出温和迷人的微笑。 “呃,你……”她半天没说出话来,只能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手帕——自从那几次用了司空临安的手帕后,她一直都没有忘记带。 她将手帕叠好,伸出一只手,将抹玉的下巴抬高,抹玉很是顺从地抬起头,秦望川个头微微比他高了一点,于是这个姿势可以很好地看到他的脸。 上面全是泪水,秦望川很是无奈,怎么一个男人可以哭成这样,但是可能配上他那张精致白嫩的脸,也并不很违和。 用手帕细心地擦拭,她的指尖微凉,偶尔会碰到抹玉的脸。 每次碰到,抹玉心中都会一颤,他此时连流泪都忘了,只想将这一刻保持到永远。 但是眼泪没有那么多,总是会擦干的。 “对不起。”秦望川挣扎了一下,还是直接说道。 该拒绝的,需要拒绝得狠一些,这是她从小就总结的道理,哪怕是当场会给人伤痛,让人难堪,但是总比给人留下希望,又打破希望要强。 抹玉没有惊讶,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波动,毕竟这是他早已经想到的结局。 只此一个。 又沉默了一会儿,秦望川小心翼翼地问:“那王爷,也知道了?” 刚问出来她就后悔了,司空临是何等精明的人,肯定从她暴露武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心中有了数。 果然,抹玉点了点头。 秦望川心中这才泛起一丝难过,司空临安知道了她骗了他,心中一定很愤怒。 这种事情,哪怕她是情非得已,被骗的人心中也不会好受,她懂。 但是也不好受。 “那,是王爷让你来的吗?”秦望川问。 抹玉抬头直视她,道:“是。主子想告诉你一些事情,要我转达。”说罢,递给她一个盒子,秦望川掂量了一下,发现还很沉,似乎是装了不少东西。 “你自己看吧,好生保重。”抹玉说完,转身朝外面走去。 这一次他虽然走得不太平稳,但是却没有丝毫害怕了,那些垂死的犯人伸着手,却够不到一丝光明。 秦望川抑制住心中的伤感,她秦望川,是不能有伤感的。 平复了一下心情,将震惊和内疚感隐藏起来,这才一把拉开了盒子的锁。 入眼的是一沓信件,还有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东西。 秦望川打开一张,发现纸张都有些泛黄了,一看便知是有些年代。 ------题外话------ 不急,中午还有一章 一百二十三章 死司空临安的秘密 “今日他又来看望我,明明是个穷书生,却不知为何有着那样的贵气,他站在那里时,就好像天光都失了色一般。我不知心中是怎么了,跳得厉害,可能是因为天气很热。”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来真是有趣,一只五颜六色的鸟儿,竟然会说那么多情话。他说这是他在山中捉的,不知道是怎样的地方,才会有如此神奇的东西。若是哪日我嫁与他,定让他带我去看。”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竟然整日想着嫁人,我真该被娘亲训斥,可是一旦想起他,这样的训斥也就无所谓了。”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 秦望川一张一张地翻看,这应该是一个女子写的日记,几乎所有的篇幅都是围绕一个男子,那男子看起来似乎很不一般,但是女子却说他是一介书生。 摇摇头,她继续看了下去。 “今日爹爹突然说要举家搬迁,说是京城不可以待下去了,可我不能走啊,若是就这么离开了,他会找不到我的。” “今夜他说要来带走我,与我成亲,我既舍不得爹娘,心中又很欣喜。爹爹,娘亲,女儿对不起你们,女儿真的很爱他……” “如此高大,如此威严,我曾想过他对身份有所隐瞒,却没想过,是如此大的隐瞒。” “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才几天我便呆不住了,不想与她们争锋斗艳,我不过一个商贾之女,爹爹也早已离开京城,无依无靠,怎么能斗得过她们。” “头一次发现,世界是如此险恶的,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待不下去了。” “不知道人死了之后,会去到何方。” 秦望川停了下来,她看着这些文字,只觉得一阵心痛,她仿佛跟在一个受伤的女子后面,见证了她的所有伤痛,手中的纸时常是皱皱巴巴的,不知道被泪水浸湿了多少次。 皇宫,宫斗,难不成之前的那个书生,竟然是皇帝?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皇帝。 秦望川拨亮了烛火,又聚精会神地看了下去。 “死亡的感觉真可怕,我一次又一次地陷入黑暗,又不能完全失去知觉,伤口也很疼,血流了很多。还好最后他赶来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哭的样子,一代帝王,哭得像个孩子一般。或许,他真的很爱我。” “事情总会向好的方向转变,他为我在外面购置了宅子,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用面对他的后宫,我将自己宅子种满了竹子,真是美,风吹时,可以听到竹叶翛翛作响。” “我怀孕了。” 接下来的几张秦望川都一扫而过,终于在一张印着小手印的信纸上,看到了让她瞪大眼睛的东西。 “孩子生出来了,是个男孩儿,他说要我来取名字,这是我和我爱的人生的第一个孩子,我一定要他带着我的希望好好活下去。就将我的名字颠倒,叫他临安。” 临安,安临。 秦望川差点没有捏住手中薄薄的纸。 司空临安,原来并不是与司空朔马一母同胞。他的生身母亲是一个商人女子,且还是先皇真爱。 怪不得会有圣令这个传言流出来,也怪不得司空朔马防他和防贼一样。 不过皇家那,这种事情很是正常,秦望川只是惊讶了一下,也就淡然了。怪不得当初第一次进王爷府的时候,司空临安欲言又止,拿竹子,果然是故人所植。 只是不知道,司空临安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将这种事情告诉她。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信之隔 又重新将信理了理,然后接着看,看来司空临安的母亲真的是很喜欢写日记,据说喜欢写给自己看的人都是很孤独的人,想来她即便是离开了宫中,然而那样的深宅大院,唯一的守候就是一个不知道何时会来的男子回来,这种日子想想就很寂寞。 摇了摇头,这古代的女子,到底是对时代所逼,还是傻呢。 接着往下看。 “临安真是上天给我带来的最好的礼物,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竟然会有了一个儿子,且是我与我最爱的人所生,他实在是太好看了,不过是几个月大,就能看出来唇红齿白,睫毛长长的,眼睛如月亮一般。他长大以后一定会比他父皇还要英俊。” “临安学会走路了。” “临安可以跑,跑起来像风一般。” “他准备教临安学功夫,而临安却只喜欢泡在书房里看书,还喜欢吹笛。” “临安被他训斥了。” 秦望川再一翻,就是大段的时间空白,因为入眼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他重病了,我却不能去探望。” 先皇重病驾崩,应当是司空临安十几岁的时候,也就是交给他圣令的时候。 那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司空临安一夜之间改变习性,一个明明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人,可以上战场,金戈铁马,龙血玄黄十年。 秦望川赶紧往后看。 谁知再翻开后,秦望川惊讶地发现,笔体换了,由原来的俊秀变得潇洒有力,且纸张也变成了全新的,似乎墨痕都没有干。 “后来父皇招我入宫,给了我一道密令,他说储君一直是我,自打我出生那日,我就是皇帝。说完之后,待我回府,他就驾崩了。” “我哭了很久,感觉这是自己最难过的时候。父皇去世,却没有留下谁是新皇的只言片语,弄得人心惶惶。当时的皇后大权在握,我不想做皇帝,于是就将圣令藏好,淡出人们的视野,不参与夺嫡。” “然而,一日我上山为母妃求签,再回来时,就听说林家灭门,一人都没有活下来,我当时心中一紧,因为与林家,有些交情。” “却没想到,能在满地的尸体中,看到母妃的脸。原来那时母妃到林府做客,不幸……” “如果说父皇的去世让我难过,那么母妃的离世就是让我绝望。那种心情,就好像我死了。” “世间的一切我都不想再看见了,有最大的愿望就是和母妃一起死去。” “我没有流泪,因为没有泪水可以流,我只能感觉到绝望。然而就在我下定决心准备赴死的时候,看到了水刃的标志。” “父皇驾崩之前,曾与我一起处理政事,他说了这么一个杀手组织,背后的人是江澜国。” “于是我放下了一切,哪怕我武功不行,哪怕我厌恶杀戮,我也要为母妃报仇,为林家报仇。” 秦望川看完这些,默默地将信叠好,放回盒子中。 她这才觉得,自己了解了司空临安。 杀母之仇,足够使一个人变得强大,足够一个人在边关坚持十年,满手血腥,成为众人眼中的嗜血王爷。 秦望川心中弥漫出一阵心疼。比起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这样爱着又失去,想来应该更加让人难受。 将那个被红布包裹的东西打开,秦望川惊讶的发现,竟然是一块玉佩,用线绳穿着,模样有些粗野。 秦望川用手握紧了它,发现上面热乎乎的,很是温暖,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戴上了。 重新看了一遍手中的信,秦望川自言自语道:“林家。” 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林家,那是真的惨,全家上下,老老小小,没一个活下来的。” 秦望川突然间转身,目不转睛地盯着隔壁的牢房。 “阁下是何人,烦请露面一叙。”她说。 过了一会儿,那边一片黑暗的地方就有一个东西动了,因为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气息,所以秦望川也没怎么在意。 他的脸暴露在了烛火下,秦望川这才看清,是一个满脸胡子纠结的老头儿,因为躲藏在隐形中,所以看不清脸。 “林家当年不知怎么惹了水刃,全家灭门,那场面,我这么见多识广的人都腿软。” “你知道水刃?”秦望川惊讶地问。 “最大的杀手组织,我从前也做杀手这行,有一次杀人时被发现了,就进了这里,我都不知道呆了多少年了,本来说要行刑,后来也没人来,怕是将我忘了。” 秦望川点了点头,问:“那您可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司空临安说的并不是很明白,秦望川总觉得还有好多事情是她忽略了的。 ------题外话------ 中午还有二更,嘿嘿嘿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出逃 那人又将身子隐在了黑暗中,叹了口气,过了很久,秦望川都以为他睡着了,他才开口道。 “当时京城之人皆知,皇帝宠爱之人是司空临安,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皇后的孩子。没有人知道,他的母亲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皇帝非常宠爱他,没有任何一个皇子皇女可以比得上他的待遇。” “林家是前朝的一个世家,家族人口枝繁叶茂,官商皆有,几乎占据了整个王朝。林家有一女,名为林莺儿,自小便是美貌非凡,从小和司空临安一起长大。二人感情极好,所有人都以为两人后来一定会成亲。” “那日林家灭了满门,所有人都死光了,包括司空临安的母妃,以及林莺儿。后来他就上了沙场,发誓要为二人报仇。” “再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我也不必多说。” 秦望川一字不落地听完,一言不发,片刻,她才开口问道:“这么隐秘的事情,你是如何得知,且直接称呼王爷的名讳,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人轻笑一声,在一片寂静中格外诡异。 “我是谁不重要,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赶紧离开吧。” “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与你无关,这里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回去吧,回你该在的地方。” 此话一出,就是秦望川都心头一惊,出了一身冷汗。 听他如此,像是话中有话,在这个世界,除了之前的那个老僧,还没有一个人可以认出她的身份,来自现代的身份。 她该在的地方,不就是21世纪,哪怕她穿越过来,哪怕她代替了原本的秦望川,也依旧不属于这里。 可是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知道? 那老人没有再说话,秦望川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猛地冲了过去,定睛一看,原本应该有人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一丝痕迹都没有。 秦望川睁大了眼睛,能从她面前不声不响地消失,这得是何等高深的功夫,这怕是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让她感到心悸的人。 压下心头的惊讶,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她告诫自己,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有一丁点的慌乱。 但是让她疑惑的是,这个人所说的一切好像都与她自己没有关系。告诉他关于司空临安的往事,告诉她林莺儿,这样一个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不得不说,在她知道了林莺儿这个人以后,心中确实有些憋闷。 或许方才那人说得对,这里的一切,本来就与她无关。她紧紧地握住了方才司空临安给她的玉佩,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他耗费十年生命,在沙场颠沛流离,除了为了他母妃之外,还为了一个女孩儿。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秦望川猛地发觉自己耽误了太长时间。 幸而这次的事情都是她一人所为,丝毫没有牵扯到秦家,不知道是以为司空朔马忘记了这茬,还是有人在中周旋。 秦望川猜测是后一种。 既然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由于刚才那一通折腾,这牢门早就不在了,秦望川大步走了出去,神奇的是,门口竟然连个守卫的人都没有。 偌大的一个天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秦望川也不在意埋伏,因为她压根儿感觉不到周围有有内功之人的气息,不过是一些苟延残喘的生命。 出了门,呼吸了一口冰冷却清新的空气,她这才舒服了一些。 ------题外话------ 不是我懒真的,明天考试,大考,椅子真的紧张到不行呜呜呜,虽然,我裸考… 放心,男主身心干净,我发四!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因果,报应 偌大的皇宫,黑夜掩盖了它,同样,也掩盖了一切的肮脏与罪恶。 秦望川没有直接逃出皇宫,而是朝内宫走去,她的轻功与速度,足以不会被任何巡逻的人发现。 绕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宫门,她都无比镇静,这种感觉如同前世,她潜入那些妄想动她的人的豪宅中。 躲过所有的电网和手枪,一刀毙命,她从来都是如此冷血的人。虽说她如今真的变了很多,但是再次捡起这种冷血的感觉,内心竟然还有一丝窃喜。 强大,总是让人兴奋。 她从来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想要伤害她的人,之前是为了不给秦鹭她们带来麻烦,可是如今已经暴露了,那就再也无所畏惧。 该付出代价的,必须要付出代价。 几个躲闪踊跃,就到了一个院子前,两个禁军在门口守着,秦望川嗤笑一声。 如此受宠吗,还是害怕? 秦望川闪身过去,两个侍卫还没等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秦望川一步一步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女人的住所,即便是黑夜,也能看出来多么华贵,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天气寒冷,但这里面却暖如夏日。 好闻的熏香弥漫在空气中,却让秦望川感觉到了一丝恶心。 抬手一挥,那旁边的金兽香炉就掉在了地上,里面的香落在了地上,顺带着旁边的烛台。 地上的毛毯一接触到火种,立马燃烧起来,秦望川也不再看,继续往里走。 待走到内室,外面突然间吵闹起来,似乎是有人发现着火了,开始尖叫起来。 装饰华贵的床上笼着红色的纱帐,纱帐下一个女人躺着,朦朦胧胧,身材曼妙。 秦望川一步一步走过去,待走到她面前时,轻咳了一声。 在宫中常年待着的人自然是警惕性很强,韦贵妃听到一声咳嗽,很快就醒了。 她猛地坐了起来,大声问:“你是何人?生更半夜闯入本宫宫中,是何居心!” “来人啊!”她尖声喊道。很快就有人赶了过来,秦望川突然间一挥袖子,一个巨大的柜子就打着旋飞了过去,正好卡在了门口。 外面的宫女急的要命,却进不来,只能干嚷嚷,火已经着起来了,呛鼻的烟味漫了进来。 不管屋外再怎么吵闹,屋中的气氛却是一种诡异的平静。 秦望川站在那里不说话,她很喜欢这样看着一个人,被她的眼神所逼迫,最后精神崩溃。 这一招,她还从来没有输过。 韦贵妃蜷缩在被子中,因为宫中很热,所以她穿的衣服很少,如今为了不被看到,她几乎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而面前一直站着的少年,明明五官精致,却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让人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死在他手中。 这种气势,这种杀气,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可以有的。韦贵妃不禁心焦,难不成她为了给妹妹报仇,真的惹了不该惹的人? “以为自己背后可以操纵一切?”秦望川突然开口,她的声音有些飘忽,听着不太真切,却让韦贵妃听得很清楚。 这里是皇宫,守卫森严,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她的,这么想着,韦贵妃的底气也足了些,她挺起了腰板,大声道:“你说什么,本宫不明白!劝你在还没有人来之前,赶紧滚开,否则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秦望川闻言,笑出了声。这个女人明显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如今,是她不放过她。 “你很厉害啊,以为靠着在皇帝旁边吹吹枕边风,随便雇几个杀手,就能给你那个不争气的妹妹报仇吗?未免把报仇这件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吧。”秦望川漫不经心地说,她从怀中掏出了那把匕首,猛地横在了韦贵妃面前。 韦贵妃吓得要命,方才挤出来的那一点气势全都烟消云散,她尖叫了一声,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从小养尊处优,虽然入了宫也能凭借自己的美貌和心计活得滋润,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有人拿着刀对着她,下一秒就会斩掉她的头颅。 “你,你别杀我。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你如今也毫发无伤,何必这样赶尽杀绝。”她颤抖着说道,眼泪因为害怕而不听话地往出流,看起来完全没有了白日里的高贵。 外面传来了刀枪剑戟的声音,有人在喊:“贵妃娘娘在里面!” 韦贵妃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什么也不顾了,瞅了个空子一头扑了出去,秦望川非常平静地伸手一拉,就像是随便从路边捡个东西一样,一把握住了她的脖子。 韦贵妃尖叫一声,秦望川觉得手中滑腻腻得恶心,干脆手一松,从床上扯下了一块红纱,轻轻一掷,那红纱就裹住了韦贵妃的脖子。 再一拉,她就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呜呜的叫。 “不过几句话,你说得轻巧,据我所知,那日比赛骑射时的杀手,可不止一拨。我知道你暗中找了什么人,你和她,我都不会放过。”秦望川将身子凑近她,一字一句地说。 韦贵妃眼睛突然间变直了,心中一阵恐惧,她自知自己做的隐秘,为何会被人发现。 喘息了一会儿,她想开口说话,秦望川就稍微放松了些,满足她。 “秦望川,是你害了弦儿,你自己作孽,我不过是报仇罢了!”她满眼愤恨地说。 秦望川惊讶地挑了挑眉,轻笑道:“你报仇,我也报仇,我们扯平了。韦弦是自作自受,况且我根本没心情杀她这种人,她自己上吊与我何干?不搭理你们不代表我可以任你们为所欲为,如今我心情不好不想忍了,那么杀了你,也无所谓。” “这种时候别再给我翻旧账,如果是你实力强,现在要死的人是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惜了,这个世界,强者为尊。” 秦望川拿起了匕首,韦贵妃吓得冷汗直冒,却又躲不开,只能紧闭双眼,期待有人来救她。 外面的火势小了,有人在喊:“你们快去救人,娘娘在里面!”然后是大力的撞门声,门口堵着的柜子很快就被人移开了。 韦贵妃像是看见了希望的曙光,她用尽一切力量看向门口,然后,闭上了眼睛。 秦望川站起身来,悠闲地将手中的尸体扔在地上,然后用一旁的红纱擦了擦手,收起了一点血迹都没有的匕首。 门口的侍卫见此情景,全部冲了上来,秦望川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掌中内力呼啸而出,几个人都到退了几步,再睁眼时,面前已空无一人。 ------题外话------ 这章虐渣,本文女主心善,但不圣母。 令,椅子四六级考试废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舍 宫中大乱,秦望川却一路疾走,压根儿不去理会,时不时的翻墙溜瓦也十分的手到擒来,一路上基本没有遇见什么人。 只是在快要翻出宫门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打更的,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秦望川一掌劈了上去,那人白眼一翻,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秦望川垮了过去,脚下生风,快速蹬了几下,就翻过了宫墙。 夜晚的京城没有了白天的喧闹,看起来有几分寂静,秦望川穿梭在一栋又一栋的房屋中间,刻意放慢了速度。 这个地方,她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于是就顺便绕了个遍,秦府灯火通明,秦望川心中很是愧疚,夜已深,他们之所以不入眠,只可能是因为她。 而她,如今就要一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开吗?犹豫了一下,秦望川停下了脚步,直接从屋顶上跳了下去,单手撑地落下。 慢慢走到门前,里面没有声音,秦望川微微将门拉开一条缝看去,发现一屋子的人都在。 秦霄和徐清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鹭和雪儿站着,低头说话。 反正,气氛很是凝重。秦望川默默地关上了门,狠了狠心,大步离去。 她是自己逃狱,司空朔马应该不会牵连秦鹭他们,若是让她知道一点风吹草动,哪怕是杀进京城,她也会护着他们。 在云裳阁中拿了些银子后本想直接出城,谁知道绕着绕着,再一抬头,面前三个鎏金大字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王爷府。 秦望川看了片刻,终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走了进去,门口守门的侍卫见了她十分惊讶,想说话,秦望川将手伸出来,示意他们别出声。 那两个侍卫已经熟悉了秦望川平时的做事风格和司空临安对她的信任,于是连忙打开了门。 秦望川慢慢走进去,穿过竹林,穿过弄堂,虽然她在这里待的时间不长,但每一件东西都熟悉的要命。 可能是因为有一个人在这里,于是就分外熟悉。 没有猜测,她直接就又到了司空临安的书房门外,如她所料,房内亮着灯火。 窗纸上投射出一个高大的身影,看起来像是坐在案桌前,一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平放在桌子上。 这是司空临安管用的思考姿势。 秦望川突然觉得心口火烧火燎得疼,她将一只手放在门上,看着那烛火,似乎能感受到他的体温,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虽然说这种机会本来就不多。 秦望川紧紧盯着那影子,觉得自己眼睛中湿漉漉的,像是下雨了,水汽朦胧。 月色下,积雪未化,几片没有落尽的树叶飘飘然落下,成了积雪上的点缀。一身深色衣袍,身材修长的少年现在窗外,看着上面的影子。 这情景,许是有几分美丽。 屋内的司空临安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人在门外唤他,他情不自禁地站起了身,向门外走去。 而秦望川反应迅速,一看到那影子动了,就闪身离开了原地,待司空临安打开门时,她已经不在了。 司空临安皱了皱眉,他看了一眼秦望川方才站的地方,总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气息,伸出手去,一片落叶打着旋落到他掌心。 是一片很漂亮的银杏叶,表面光洁靓丽。 秦望川没有再去任何地方,只记得一路奔走,连头都不回,终于出了城门,京城外有好多供来不及进城的人休息的客栈,她随便找了一间歇下了。 最近几日她准备先在这里待着,等风浪平静一些,再好好准备一下,然后离开,至于去哪里,她暂时没有想好。 想象的一直是美好的,在凌晨鸡叫的时候,秦望川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她猛地惊醒过来,披上衣服,翻身下床。 果然,客栈中已经乱了,不少人在大堂中乱窜,甚至还有人苦恼个不停。 秦望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就跑下楼。随便拽了一个人问。 那人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京城中出事了,有人看见了几支火箭发出,如今城门也打不开,且似乎有人在上面交战。” 秦望川跑到窗边看了看,发现果真如此。 ------题外话------ 下午二更。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沦陷 由于它所占的地势较高,可以很容易地看到大街上的情况,乍一看像是灯火通明,但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些火光是燃烧在火把上的。 时不时有流星一般的火箭划破天际,落到某一栋民屋上,霎那间就是熊熊火起,秦望川猜想,那里肯定是提前被人泼过了火油。 哭泣声和惨叫声,即使她离得这么远也可以听得很清楚,似乎有人闯入了民宅,场面混乱不堪。 秦望川皱起了眉,她方才从中逃出,如今怎么这么快就发生这种事情。 且看这种阵仗,像是蓄谋已久,只是不知背后的人,是何方神圣。 这时旁边跑过了一个人,秦望川看他一身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还有血迹,就知道他是刚从京城出来,于是一把拉住他,问:“你可知如今京城中怎样了。” 那人喘了几口气,这才说道:“公子,赶紧离开这里吧,宫中已经沦陷,据说皇帝已经被控制,有人,逼宫了!” 逼宫? 秦望川愣了愣神,松开了手,那人匆匆忙忙地跑掉了。 一夜之间,原本好好的京城就乱了,这一定是蓄谋已久。秦望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往何方了,若是她还像之前那样离开,到时候如果动乱牵扯到了秦鹭他们,她该如何是好。 正在犹豫之时,大堂中传来几声尖叫,还有巨大的撞击声,秦望川心道不好,直接从栏杆上纵身一跃,就跳了下去,正好踩在了一个举着砍刀的黑衣人身上。 那人几乎是瞬间就晕倒了,秦望川则是原地打了个滚,站起身来。 那人在被踩晕之前,正要砍杀一个小女孩,如今那个女孩终于是反应过来,开始哭泣,秦望川单手拎起她,然后一个回旋踢,冲上来的另外两个黑衣人就飞了出去。 那小女孩的家人瞅了个空当赶紧上来把孩子抱在怀里,千恩万谢。 秦望川没有理他们,而是从怀中抽出匕首,左手一挥让他们都退到了墙边,然后平静地看着走进来的一群人。 他们都身着黑衣,手中拿一把熟悉的砍刀,上面血迹斑斑。 “水刃。”她自言自语。 她本以为水刃作为一个江湖的杀手组织,应当不会有如此胆量敢动皇室,谁知他们不仅动了,还动得如此猝不及防。 看来是她想得简单了,或这个杀手阁的背后,可能并不只是一个人。 或许,是一个国家也说不定。 几个杀手越逼越近,秦望川先是冷眼望着,然后突然间冲上前去,手中匕首像是随意地一挥,一个人就突然间放慢了动作,然后轰然倒地。 余下的人一脸震惊地看了看对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作为一个专业的杀手,他们自然可以很容易地看出来哪些人好杀,而哪些人,不好动。 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怎么会有如此好的身手。 可秦望川不给他们震惊的机会,她几乎是马上冲了上去,匕首二起二落,两个人就已经没了气息,他们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这些个杀手,在她面前不过是待宰的羔羊一般,没一会儿,地上就只剩尸体了,她一个人站在中间,脸上身上一丝血迹都没有,匕首也是光洁得吓人。 旁边一直瑟缩在角落的人们这才敢慢慢睁开眼睛,有人大喊了一声:“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其他人也连忙跟上,甚至那个小女孩的家人还跪了下去。 秦望川摆摆手,表示不需要感谢,然后看了看外边的天光,出了门,随便在门口牵了一匹马,扬长而去,方向是京城,她还是做不到就这么放下这里的一切。 要走,也得先确保他们的安全。 如今日头已经出来,眼前的一切可以看得很是清晰,城门大开着,却没有人进出,秦望川直接一路冲了进去,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城内的街道上很是凌乱,有各种破烂的东西,还有被废弃的马车停在中央,衣衫褴褛的人瘫倒在路边,应当是被火烧了房屋,无处可去的百姓。 还好,没有大面积的屠杀,高门大户都大门紧闭,想必秦府也没有什么事,她的心才放下了些。 那么看来,这次动乱,应该是针对的皇城。 皇城,司空临安那里秦望川不担心,她如今想的是司空鸾,她一个公主,在宫中全靠皇帝和皇后,如今司空朔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司空鸾一定有危险。 没有再想,她用力一挥马鞭,一路狂奔进了皇城。 果然,皇宫门口的变化显而易见,原本巡逻的是禁军,如今却成了一拨黑衣人,秦望川心中讶异,几万禁军是干什么吃的,偌大的一个皇宫,只是一晚上就被人控制了吗? 凤元的大军有的在边关,有的因为司空朔马疑心重,也给调得远远的,最近的不过是羽林军和秦安桐带领的左湘军,可是如今却一个影子都没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秦望川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怒气 为了不惊动这些人,她还是绕了一个大圈,从一个较为低矮的工程车翻了进去,空中寂静一片,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有时候会突然间冒出来一个黑衣人,秦望川也能轻而易举地躲开。 秦王川的鼻子很灵敏,即便空气很小巧,他也可以从中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循着血腥味而去,他看到了一个很大的宅院。 门是虚掩着的,她轻轻地推开,即便镇静如她,也还是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这里很明显就是血腥味的发源地了,横尸遍地,残肢散乱,这里起码堆着几百个尸体,偌大的一个院子,完全没有落脚的地方。 秦望川捂住鼻子,走了进去,扫视了一下四周,她蹲在了一个人旁边,伸出手去翻了翻,他身上的装束是禁军的。 秦望川猜测,可能所有的禁军尸体都被扔在了这种宅院中,那么这一夜,他们到底杀了多少人。 她的心提了起来,开始挂念起司空鸾来,于是出了门,分辨了一下方向,然后往后宫走去。 从屋顶上走的时候,她看见了太子宫,门外绕着不下十几个高手,这是被控制起来了吧,她想。因为司空徒的武功也不弱,他们可能怕他逃走,这才派了这么多人守卫。 秦望川想了想,还是偷偷绕到了附近,先是蹲在假山后面,当一个黑衣人走到她面前的时候,突然间冲上去将其杀掉,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去见阎王了。 于是她又如法炮制,一个接着一个杀掉了所有的人,这才吹了吹刀刃,走进了太子宫。 一进去就有一柄剑冲她而来,秦望川几乎是慢悠悠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向反方向一拉,那人就整个人撞到了墙上。 秦望川心中纳闷,怎么这个杀手如此弱,这力道比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待仔细一看,她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司空徒吗,没想到昨夜分别,如今就又见面了。 而且,这么虚弱。 虚弱这个词用的很好,司空徒如今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秦望川都觉得自己一只手就可以捏死他。 她上前一步扶住他,司空徒像是瞬间有了支撑,几乎整个人都瘫在了秦望川身上。 “你,你怎么来了?”他问。 “我怕你们有事,你这是怎么了,司空鸾呢?” 司空徒看了看外面,见没有人进来,这才说:“昨夜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方才回来,就觉得浑身无力,想来他们应当是在屋中放了毒药。自此我就被软禁在了这里,我动不了,也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方才想用尽力量冲出去,没想到是你。” 秦望川点了点头,她看了看四周,将司空徒扶到了床上,让他坐好,这才说:“我如今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皇宫中乱了,这里几乎都是一个杀手组织的人。联系到昨日那些使臣。我怀疑,这次与他们有关。” 司空徒想了想,说:“那么父皇如今在何处?” 秦望川摇摇头,她方才进来的时候路过了御书房和寝殿,都没有人把守,司空朔马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秦望川并不关注。 而且出于她的本心,司空朔马,死了更好。 不过这些话她不能在司空徒面前说,毕竟,是他的父亲。 这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小东西,身上红一块白一块的,还沾着泥巴,秦望川伸手将它捞起来,发现,这是司空鸾的那只兔子。 她心中一紧,转对司空徒说:“你先在这里待着,他们暂时应该不会再来,我先走了。” 说罢,她瞬间就没了身影。 司空徒抬起的手慢慢地放下,眼中闪过一丝愁云。她如今变得更加强大,他也,更加没有资格靠近了。 而且,从头到尾,她紧张的,担心的人,永远都不会是他。 秦望川一路驾着轻功,路过的人只能看到一抹残影,然后就是一阵风,他们想追去,却压根儿辨不清方向,不知道刚才的人到底跑到了哪。 司空鸾住的是一个名为江雨阁的地方,秦望川赶到那里时,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但是隐隐约约有尖叫声传出。 秦望川没有停顿,她一路撞开了门,到了内殿。她眸色冰冷,向里面走去。 司空鸾的寝殿同她自己一样,用的是淡粉色,每个角落都放着梅花,秦望川看出来了,都是腊梅,是那日她们一起看的一样的腊梅。 拐了个弯,眼前的一幕让她杀意四起。 司空鸾恐惧地尖叫着,死命挣扎,有个黑衣人已经摘掉了面罩,扑在她身上,手中不停歇地动着。 司空鸾虽然一直在挣扎,但身上的衣服已经所剩不多,外衫在一旁扔着,裙子已经碎成了布条。 那上面的男人还在哈哈大笑,口中不知道说着些什么,旁边还站着几个人,同样笑得很开心。 秦望川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感觉,她只觉得一股血冲上了头顶,杀气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 她一把抓住了那个男人的领子,直接提了起来,另一只手直接抡圆了打在了他的脖子上,只听得咔吧一声,他的脖子朝着一个诡异的角度弯了过去。 秦望川迅速将自己的外袍解了下来,披在了司空鸾的身上,宽大的外袍直接将娇小的她完全裹了进去。 司空鸾此刻的眼神已经万念俱灰,她几乎没有认出来秦望川,见她靠近自己,不由得往后面躲了躲。 秦望川看见她绝望的眼神,心中很是难过,她柔声道:“公主,别怕,是我,秦望川。” 司空鸾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如今才又一次被晶莹的泪珠填满,她只是哭,不停地摇头,看起来可怜极了,秦望川一阵心疼。 这么美丽纯洁的一个姑娘,怎么能受到这样的对待。还好,还好她来得早,没有出什么大事,若是她再晚来一步,那后果,不敢想象。 这时,身后有一个人大吼了一声:“你是何人!”然后一刀挥了过来,秦望川连头都没回,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向身后甩去,那人立马就被钉在了墙上。 秦望川转身,琉璃色的眸子看向了那个方才想对司空鸾图谋不轨的人。 ------题外话------ 中午还有。 第一百三十章 解救 此刻,他正一脸惊慌地看向这里,身上的衣服都忘了穿。 秦望川将司空鸾认认真真裹住,确保不露出一点缝隙,然后站起身来,慢慢朝那男人走去。 那人则是一步一步后退,直到退不下去。 做杀手这么些年,他还是头一次被一个人吓到不敢动。主要是面前这个人身上的杀气太过浑厚,像是能让人因此而窒息。 这得是杀过多少人,才能有这种像是要成实体的杀气。 秦望川将匕首扔起来,又接住,明晃晃的刀刃在他面前一上一下,那男人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最后,他终于受不住了,抢先一步出手。 秦望川微微侧身,就躲过了他酝酿了很久的一招,那男人突然从身后抛出了一把毒针。秦望川没有丝毫畏惧,直接伸手抓过。 再张开手掌的时候,掌心没有一丝伤口,而那些针尖,却都弯了。 男人心中惊惧不已,似乎是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了,干脆举起砍刀,向自己的脖子抹去,秦望川眼疾手快地抬腿一踢,正中他的穴道。 砍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其他人有想要上前帮忙的,都被秦望川切萝卜似的切了。 “你想做什么!要杀便痛快点!”他壮了壮胆子,大声喊。 秦望川不屑地瞧了他一眼,说:“不过一个登徒子,如今还开始表演起英勇就义,谁他娘的给你的自信?” 那男人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因为秦望川已经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 从外人看来,这一掌没有什么,甚至男人都没有任何受到撞击的迹象。 然而他自己,却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胸腔传来的碎裂声,没有多疼,只是觉得胸膛似乎空了一块。 血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口中流出来,仿佛用之不竭。 秦望川露出微笑,活像地狱中的修罗,男人想逃跑,四肢却一点力道都没有。 秦望川将手掌轻轻搭在他头上,然后猛地一捏,他的脊椎也是同样的断裂声。接下来的时间,秦望川就一点一点地捏碎他的骨头。 这种绝望的感觉,是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望川最后一次松开手时,那男人已经完全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痛苦已经让他失去了意识。 拍了拍手,秦望川转身,余下的人竟然不由自主地后退,然后慌慌张张地跑了。 秦望川惊讶地皱了皱眉,水刃不是说至死方休吗,怎么如今也学会逃跑了?殊不知,她方才笑着将一个人的骨头全部捏碎的样子,有多么可怖。 快跑了几步,半跪在司空鸾身边,她柔声道:“司空鸾?你还好吗。” 司空鸾此时整个人都蜷缩在外衣中,头也埋在膝盖里,看不到她的表情。秦望川将手放在她肩膀上,不禁感叹,这般的柔若无骨,当真让人心疼。 看她精神恍惚,秦望川干脆将她人带衣服一起抱了起来,总不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这时,司空鸾像是受了惊一样开始尖叫,她用力地推开秦望川,手不停地抓挠,捶打,纵然她的力气小,但也还是有些力气的,秦望川又不敢用力,只能将她又放回远处。 轻声说:“鸾儿,别怕,没事了。” 如此这般安抚了半天,司空鸾才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她突然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了秦望川怀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带你飞 秦望川抱她抱得紧了些,司空鸾哭了很久,像是要将所有的恐惧都变成眼泪流出来。 秦望川也不说话,就任她哭泣,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才安静下来。 秦望川觉得自己的肩膀湿得很彻底。 她也不同司空鸾说话,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一只手插到她腿弯处,一用力,将她抱了起来,往外走去,司空鸾只露出一个脑袋,安静地靠在秦望川肩膀上。让人很是爱怜。 “秦望川。”她突然开口,声音还有一丝沙哑。 “嗯?” “我如今被别人看到了,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秦望川有些懵,她想说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喜欢她的,但是如今司空鸾刚刚受了打击,她生怕自己会让她更加难过,只能含糊地哼哼了几句。 “无事的,不过是露了些手臂,在我看来根本不会有什么。你莫要多想了。” 司空鸾摇了摇头,说:“不行的,母后说过,女子万万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身子,如果不慎被看到了,那她就是不贞洁,要受万人唾弃。如今,他们,我。” 秦望川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 “哪有那么多说教,你是自由的,何必要受别人的舆论支配。虽然说你是女子,但谁又规定了女子需要收这么多规矩。” 秦望川摇摇头,她同一个一直受古代教育的姑娘说这些做什么,别说她不会理解,就算她知道了,这个社会如此,对女性就是不公平,又能改变什么呢。 没想到司空鸾竟然往前凑了凑,似乎很是感兴趣。 “母后叫我读女戒,她说如女戒中所写的那般才叫一个好女子,可我却总是不懂,我若是喜欢一个男人,自然会对他好,可我若是不喜欢一个男子,又何必要处处依着他,唯他是尊。” 秦望川有几分惊讶,她笑了笑,说:“不,你记住,哪怕你在喜欢一个男子,都不能处处唯他是尊。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你即使外表不会强大,你的内心也必须得强大起来。你是个女子没错,但是你是和男子一样存在的人,你有权利坚强,也有权利选择。对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不是贞洁和男人,而是你自己。” “无论如何,你都要为自己而活。”秦望川一字一句地说。 司空鸾偏了偏头,秦望川说得太杂乱了,她并没有完全听懂,但是她能够感觉得出来,秦望川说得很有道理,虽然和曾经所有人教给她的并不一样,甚至截然相反。 为自己而活,她真的可以吗。 秦望川低下了头,和司空鸾对视,她轻轻地说:“司空鸾,答应我,从今以后,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都要坚强。不能再这样哭哭啼啼,你应该很快就及笄了吧,就更加不能随便哭。” 司空鸾带着泪痕点了点头,然后又闷闷的说:“那我要是实在难过了怎么办?” “一个人偷偷哭,或者找一个最信任最亲近的人。” “那我信任你,我可以在你面前哭吗?”司空鸾怯生生地说道。 秦望川犹豫了一下,无奈的点了点头,果然还是一个小女孩,并不明白她这番话的意思,但是既然她如此信任自己,那么应该会听她的话吧。只要内心坚强,秦望川相信,普通的挫折应当是奈何不了她怎样的。 而司空鸾就这么带着泪痕看着秦望川,多年以后,她都一直记着现在的秦望川,他眸光冷硬,看起来无比强大,似乎对什么都胜券在握,他能保护所有她想保护的人。而她,在他身边,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全。 让她想起来就觉得很安全。 秦望川没有再多说,她抱着司空鸾往外走,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遇见,不知是运气好,还是都被她吓跑了。 接触到寒风,司空鸾的身子抖了一下,秦望川发觉了她如今几乎是只披了一件外衣,于是运功让自己的身子暖和起来,内力转化为热量,像是一个暖炉一样蒸烤着她。司空鸾的身子没一会儿就暖和了起来。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个抱着一个,行走在空荡荡的皇宫中,过了一会儿,让秦望川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司空鸾终于问起,宫中出了什么事情,以及她的父皇母后都去哪里了。秦望川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开口道:“我也不知,我只是听说宫中出了事情这才赶来,看到了你的兔子,担心你遇到危险,就过来找你了。至于其他的人,我并不清楚。” 司空鸾此刻也是心中吊着,她想了想,又说:“那我们可不可以去看一眼父皇他们,我有些担心。” 秦望川自然是不能同意,若是司空朔马有什么差池,那司空鸾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岂不是又要前功尽弃了。 “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如今也不知道他们的踪迹,想来是一国之君,岂会那么容易就有危险?你就先别担心了,同我离开这里才是重要的,如今有人占领了京城,皇宫中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就等你的皇叔带着军队赶回来,就没事了。” 秦望川这话纯属胡说,他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司空临安若是真的可以带兵来,又怎会等到现在。想到这里,她不禁有点担心司临安,但是转念一想,他的武功高强,能出什么事情呢。再说了,如今有关于他的事情,她已经不想再管了。 带着司空鸾一路到了宫墙边上,她轻声对司空鸾说:“闭上眼,我要飞了。” 司空鸾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便笑边说:“飞,你还会飞?” 秦望川撇了撇嘴,然后二话不说就原地蹦了起来,原本两人高的宫墙,在她眼中却好像一个普通的门槛一样。司空鸾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她忍不住伸出手搂住了秦望川的脖子,然后伸头望着脚下,开心地笑。 “你喜欢飞么?”秦望川问。 “喜欢,可我们是人,人怎么能飞起来呢?” 秦望川神秘兮兮地笑了笑,然后说:“那你可要做好准备。” 话音未落,才落地的她就纵身跃起,跳得比方才还要高许多,衣摆在风中飘扬,接下来,她就在房顶上跳跃着,飞檐走壁是她最为拿手的功夫。 第一百三十二章 偶遇 想当初面对着几十层的摩天大楼,她都可以一路攀岩蹦跳。 司空鸾开始还有几分害怕,紧紧地抓着秦望川,到了后来就发现了这个活动的趣味性,在一次次往下落的时候,笑个不停,此刻,她真的感觉自己就像是空中飞翔的鸟儿,有了翅膀,可以自由自在,随意往来。 秦望川见她开心,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就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绕了一条更为偏远的路,只走屋顶,偶尔还会跳上树梢,展示她精妙的轻功。 “怎样你说我会不会飞?”秦望川微微低头,笑着问她。 秦鹭的笑声很是清脆,她哈哈哈地乐了一会儿,然后大幅度地点了点头。 “秦望川,那你可不可以教我怎么飞?”司空鸾问。 秦望川有些犯难,轻功这种东西要先修炼内力,而司空鸾一点内力也无,怎么能练习轻功呢。 似乎是看出了秦望川的为难,司空鸾想了想,然后说:“你不要小瞧我,原来她们都说骑马难学,我娇生惯养,一定学不会,但是自从你教我之后,我就很快学会了啊。所以,只要是你教我,我自然可以学会。” 秦望川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只能连连应着,心想,这事情后来再说吧,指不定她就忘了 两个人正玩闹的开心,秦望川却在一个转弯的时候,匆忙撒住了脚步,她单脚站在了一个屋檐上面,用手将司空鸾裹紧了些,确保她不会被人看到,毕竟还是个女孩子,这种面子还是得给她多留一点。 而司空临安清晰地看见秦望川将怀里的司空鸾搂得紧了些,他心中一紧,窒息感扑面而来。 面前的秦望川穿着略显单薄,身上只有一件淡蓝色的衣服,在寒风中却没有丝毫畏手畏脚的感觉,反倒是站得笔直,肩膀平滑,稍显单薄,看起来却无比俊美。 他怀中抱着一个女子,却丝毫没有费力的感觉,女子面上笑得开心,脸色红彤彤的,娇俏可人,很是相配。 女子身上的衣服,分明是他的外袍,司空临安心中骤然一紧,仿佛有什么东西掉了进去,沉了下去。 他们遥遥相望,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最后还是司空鸾打破了寂静,她叫了一声皇叔,然后想从秦望川的怀里出来,但是她忘记了此刻自己是衣冠不整的状态,秦望川正有点愣神,没有抱住她。 看到司空鸾的双脚着了地,她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将衣服给她裹好,眼中的担心,不是作假。 司空临安马上移开了目光,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宫中如今怎么样了?” 秦望川张开嘴,犹豫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但是司空临安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转身就走,他如今只想逃离地远一些。秦望川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也有几分难过。 有一种恍惚感,好像他们从今以后就会变得无比陌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一样,而她,无比讨厌这种感觉。 第一百三十三章 城破 司空临安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事情,于是又转身说:“马上这里会有一场恶战,羽林军会赶来,你们还是快些找个安全的地方。”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别的方向的,待说完了,就一眨眼没了影子,秦望川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呆立了半晌,这才抱起了司空鸾,回了秦府。 路上,司空鸾问秦望川司空临安出了什么事,为何看起来怪怪的,秦望川沉默着,没有说话。司空鸾也安静了下来,靠在秦望川身上,很是乖巧的样子。 话说司空临安虽然走的潇洒,可是心中却并不好受,方才秦望川抱着司空鸾的样子,很是和谐,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而司空鸾又正好可以配得上他。 而他自己,只要接着活在仇恨中就好了,接受命运的一切安排,曾经的悸动,也就当做一场梦罢了。至此以后,他仍然是那个冷血无情的王爷。 或者,其他的。 秦望川不知道司空临安心中的百转千回,她刚刚到了秦府,大门紧闭,秦望川怕惹人注目没有敲门,而是直接跳了进去,哪知刚落地,一支冷箭就朝她而来,秦望川只得纵身一跃,躲了过去,然后大声叫道:“住手!”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剑锋这才偏了方向,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吴蛮子,你看着点!”秦望川无奈道。 吴蛮子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说:“这不是很久没动手了心里痒痒吗,难得,难得。” 秦望川冷笑一声:“你很久没动手了便拿我开刀?” “咋能这么说呢,俺这是奉了王爷之命,专程前来保护秦提携的家人。王爷说马上京中会有大乱,还派了老李他们挨家挨户告诫那些百姓,莫要出门。” “你说是王爷叫你来的?” 吴蛮子狠狠地点头,说:“你咋还不信俺嘞,不过提携这是怎么了,咋没穿衣服,怀里还搂了个小娘们儿,都大军进城了,您还有心情快活!” 秦望川觉得自己此时一定是满脸黑线,她不就没穿外衣么,怎么就没穿衣服了,本来挺正常的场景,怎的到了他口里,如此猥琐。 不过他上一句话说,是司空临安叫他来的,那么是不是代表,司空临安还是挂念着她。 秦望川摆了摆手,示意吴蛮子先在这里等着,然后自己将司空鸾抱回了她的屋子,找了一套男装给她让她换上,然后要她在这里等着。 司空鸾乖乖地应下。 待秦望川走后,原本一直带着微笑的司空鸾终于忍不住,坐在了地上,没有了秦望川的怀抱,这里一下子变得很是冰冷。 她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能哭,可是没有用,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她用力地抹了一把眼睛,回想秦望川刚才说过的话,她必须坚强起来,哪怕是为了不让秦望川失望,她也得坚强起来。 她知道秦望川是在说谎,也知道他是为了不让自己伤心。其实早在昨夜,她就目睹了一切。 还是头一次看见那么多的血,从一直陪伴自己的宫女太监身上流出来。 父皇和母后坐在一起,长柄的尖刀刺穿了他们的身体,血喷溅了一整面墙壁,父皇死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带着不甘。她吓坏了,连哭都不会,只能傻傻地站着,她无法相信,朝夕陪伴着自己的父皇和母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种感觉或许不能称之为害怕,应该是绝望。 她从来都是鲜活的生命中,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她开始希望这一切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实际上,她也真的做过这样的梦。 她甚至天真地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再睁开眼时,会躺在自己温暖的床上,贴身的宫女会拿来漂亮的衣裙,服侍她起床。 她仍然会千方百计地想要逃离皇宫,再不济,也能拜托今日出去采买的小宫女,给她带来一束腊梅。 可惜,再睁开眼睛,面前还是恐怖的景象,血流成河,有人在推搡着她,带着她往外走。她想一头撞死在墙壁上,可是却被人拦住,他们说要留着她,于是就将她带回了江雨阁。有人对她动手动脚,她拼命地叫喊都无济于事。 最后她看到了躲在一旁的兔子,就将身上蹭到的血抹在兔子洁白的毛上。她已经绝望了,就连父皇和母后都惨遭毒手,那么还有谁可以来救她。 或者那个她在心中呼喊了不下百遍的名字,秦望川。 苍天有眼,他真的来了,真的来救她了。 司空鸾安安静静地换好了衣服,将自己打理地干干净净,然后躺到了床上,蜷缩了起来,宽大的被子包裹住自己,上面还带着秦望川的味道,这让她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失去亲人的痛苦好像暂时可以抛到脑后了。 她沉沉睡去。 另一边,秦望川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残影,她脚尖几乎碰不到地面,没一会儿就到了皇宫附近,秦望川不禁叹气,她当年躲AK—47都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如今在一个古代,却整日飚速。 正当她停下了脚步,城门口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与此同时,西门口也是一声巨响,然后就是只有几万人才能踏出来的脚步声。 看来司空临安说的是真的,大军来了,而且看样子,被强行撞破的不止一座城门。秦望川猜想,应当是在敌人入侵的同时,凤元的军队也赶到了,且看样子,多半是羽林军。 秦望川已经感觉到了有人的接近,于是直接脚尖在高大的宫墙上踩着,轻松登了上去。俯瞰一切的感觉很好,秦望川可以看到天南边的云彩,也可以将京城的一切尽收眼底。 从前,她怎么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呢,果然是站在高处,才能见到最美的风景啊。 同样的,风景净收眼底,其他的东西也是能看的清清楚楚的,比如正在交战的两个军队。 一只自然是羽林军,从打仗时的那股狠劲儿就能看出来,另外的,就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了。 他们数量很多,很快就几乎侵占了整个京城的街道,很快就血流成河了,秦望川这个角度看去,整个城就像是变成了火红色的一般,很是渗人。不过秦望川倒是内心没什么波澜,只是在疑惑,为何这么多的敌军进入凤元的领土,没有一个人发现。 按理来说国家与国家之间是有着边防士兵的,可是照如今这个阵仗,这些镇守边关的将士得是死绝了才能放这么多人进来却连个信都没有。 幸好司空临安提前派人告诉了那些百姓,要他们紧闭家门,而且秦望川看出来了,虽然场面十分混乱,但是可以清晰地发现一个规律,凡是打得激烈的地方,都没有人居住,而百姓居住的地方,战火基本没有燃烧到那里。 底下的战争基本上已经由双方打仗变成了单方面的虐待,当然,在自家的地盘上打架,自然是最熟悉的人会赢。 秦望川也不再看了,她一抬头,迎面就看见了司空临安,而司空临安却匆忙移开目光,似乎是已经看了她很久了。 秦望川不禁心中一阵憋闷,她不知道最近这司空临安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陌生,他们之间本来是应该越来越有默契的。毕竟由之前的种种,还有一段时间做他侍卫的亲密相处,都是一个接近的契机。 还有,她是秦杨。 难不成,司空临安是因为这个事情在生气?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否决了,司空临安又不是司空鸾,怎么会因为这种一看就知道情非得已的事情而生气。 最后,她干脆直接走上前,问道:“王爷,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空临安看了她一眼,然后说:“如你所见。” 秦望川被噎住了,什么叫如你所见,若是如她所见就能知道的话,她又何必来问。 “这里不安全,你还是回去吧。”司空临安说,不过说完后他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嘲般地笑了笑,“我忘记了,你如今可不是以前的你了。那你自己保重吧。” 说完后,转身就走。 旁边的景越看了一眼秦望川,摇了摇头,然后跟在了司空临安后面。 秦望川虽说耐力好,可是还是忍无可忍,她只觉得自己脑袋中有一腔怒火,怎么浇都浇不灭,她用力地咬牙,然后身子瞬间就动了,下一秒就出现在司空临安的面前。 “你到底是怎么了?”秦望川问。 一向冷傲的司空临安,如今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瑟缩的意味,他将脸扭了扭,然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让开。” “你先说清楚。”秦望川说,她的嗓音因为气愤而有些颤抖,但还是努力保持平静。 “景越,把他拉开。”司空临安冷冷地说,但是攥的发白的指关节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景越得了命令,将手伸到了秦望川面前,想要拉她离开,谁知秦望川是真的动怒了,突然间大声喊道:“司空临安!”然后手猛地一甩,景越就感觉一个巨大的力量击打到他的胸口,身子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摔倒了地上。 ------题外话------ 小虐怡情,不会太久!这是甜文,甜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心 秦望川此时心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她不想再忍耐,转身一拳砸在了城墙上,原本坚固的墙面骤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司空临安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中一片平静。“秦望川,别发疯。” “发疯?”秦望川一脸不可置信,她紧紧盯着司空临安,但是后者并没有看她。 秦望川突然从怀中抽出了匕首,迎面就是一刀,司空临安一惊,本能地躲开,却没有还手,只是惊讶地问:“你做什么?” 秦望川冷冷地说:“少废话。”然后整个人在半空中翻转了一圈,一脚踢在他胸前。司空临安感觉胸口像是撞上了一座大山,他咬牙忍着,向后退了两步。 “司空临安,对于我,你就没有任何事情想要知道吗?”秦望川停下手中的动作,慢慢说。 司空临安如今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冷漠,哪怕有一些事情让秦望川感觉到他的存在,比如派人保护秦府,但是这种想法,也渐渐被愤怒压了下去。 秦望川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像是求而不得,像是疯狂的占有欲,像是,喜欢。 她秦望川,是喜欢上了司空临安啊。 哪怕她从上一世到这一世,从小到大,因为身份的特殊,从未对异性有过这种感觉,但是她还是知道,这就是喜欢。 心悦一个人的时候,看他会笑,不看他会笑,他笑的时候会笑,他让她笑的时候,她还会笑。 可是司空临安,就连自己被踢了一脚受了伤都不管,就是一言不发。哪怕他是生了气,冲上来与她打斗一番,都比现在要好啊。 秦望川终于没有忍住,她几乎要流出眼泪来,但是多年来习惯的坚毅让她忍住了,最后,待她出声的时候,眼神中是一片冷漠和淡然。 “司空临安,你到底,拿我当做什么呢?” 司空临安没有回答。 秦望川笑了笑,又问:“我如果是秦杨,那就是朋友,我若是秦府的二公子,那就是下属。可我若都不是呢,我对你来说,又是什么呢。” 司空临安鼻子一阵发酸,他第一次觉得说话是多么困难,心中明明有万千想法,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原来在这种时候,他司空临安也是个懦夫。 最后,他还是张口道:“秦望川,别说了。” 他此刻是真的害怕了,秦望川是个男子,且还如今正当年少,而他已是二十有六,身上背负着太多东西,血海深仇,还有特殊的命数,他怎么可以,去这样毁掉一个少年。 这种感情本来就不容于世,他之所以不敢不是因为不够爱,只是因为太爱了,爱到不忍心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秦望川听到他的话后,只觉得心都凉了半截,方才因愤怒而聚集起来的力道都没有了,突然之间,消失殆尽。如今她只觉得身子一阵疲软,什么都不想说了。 点了点头,她转身从城墙上纵身一跃,司空临安大骇,往前追了几步,然后看到秦望川从高耸的城墙上落下,袍子被风吹得鼓了起来,在身后猎猎作响,像一只鹰,又像是美丽的蝴蝶。她稳稳地落到地上,然后再次跃起,消失在了重重的房屋后面。 司空临安这才放下了伸直的手臂,他差点忘记了,秦望川就是秦杨,武功高超,轻功一绝。并不需要他担心。但是看着秦望川的背影如此洒脱,他心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眼睛中有些潮湿,他没有理会,从另一边大步走下了台阶。 有时候,你向南,我向北,以为不过是几分钟的距离,谁知,一个转身,可能就是一生一世。 永不相见。 秦望川一路上都不知道怎么走的,只是感觉一眨眼,自己就到了秦府的大门前,此时战争已经结束,门口一片狼藉,血迹和散落的兵器到处都是,就连门上都插了几支箭。 秦望川丝毫不关注到底是谁赢了,不过她对羽林军有信心,这种程度的仗,是不会打输的。 门是插着的,秦望川敲了敲门,门内有人用发抖的声音问:“谁啊?” “我。” 一听到她的声音,大门突然就开了,秦望川被热七手八脚地拽了进去。是几个守门的家丁,大门在她身后关上,一个家丁紧张兮兮地问:“公子,外边怎么样了?” “就那样。”秦望川没什么心情说话,她将身上的袍子脱下来扔给他们,然后大步往房间走去,她如今只想好好躺在床上,即使睡不着,也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方才的举动和话语已经很清楚地表达了她的意思,她相信即使司空临安情商低成负的,也能很容易地听出来她想说什么,可是他却在有意回避。 或许是她太着急了,她在外人面前是个男子,自然在司空临安面前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想来若是换成她,心中也会无比抵触的吧。、 况且,秦望川想起来那个传说中司空临安的青梅竹马,林莺儿,能让司空临安念念不舍为其报仇的女子,一定极其美丽,温柔可人。 反正不是像她一般的,男人。 想着想着,秦望川心头一阵憋闷,她头一次不再喜欢自己身上的男装了,如果,如果她是一个女子,可能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然而,想要从几十年的性别身份中摆脱出来,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她秦望川自认没有这个胆子,也并不想。 她没有去见秦鹭他们,而是回到房间倒头就睡,还在房中的司空鸾吓了一大跳,秦望川就好像行尸走肉一般,躺到了她的身边,把被子一蒙,就不动了,司空鸾吓得够呛,伸出手来摇了摇秦望川,见她不动,也就不敢再碰了。 司空鸾看了看四周,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好搬了个椅子坐到床边,慢慢地拍着秦望川的后背。秦望川如今整个人蜷缩在被子中,脑海中一阵纷乱,司空临安的话一遍一遍地在脑海中回响。 司空鸾察觉出了秦望川的难过,她往前挪了挪,双手环抱住秦望川,将脸贴在她背上,眼泪又一次顺着脸颊流下来,渗透进被子里。 “秦望川,你别难过好不好,你说过的,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坚强,我会永远陪着你的,如今我最亲的亲人都去世了,哥哥也不知道在哪里,我真的很难过,但是你看我还笑着。所以,你也不要难过。” 秦望川睡着了,在司空鸾的絮叨中,她安静地睡着了。 不过是喜欢,对她秦望川来说并不重要,没有就没有了,放弃就放弃了,她只给自己睡一觉的时间来难过,待醒来之后,就收起情绪。她秦望川的骄傲,不允许她因为一个人,想要落泪。 秦望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后是上午,但是具体是哪天的上午,就一无所知了。 动了动酸疼的胳膊,她慢慢坐了起来,被子滑落的同时,一个人也从她身上滑落,秦望川虽然还保留着大梦初醒的那份迷茫,却还是敏捷地接住了司空鸾就要磕到床柱上的脑袋,然后小心地把她扶到了床上,盖上被子。 这个傻姑娘,怕是昨夜就这样守了她一整夜,今天才会困成这样。 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走出门,秦望川伸了个懒腰,外面的阳光还是很明媚的,虽然天气料峭,但是该有的暖意却并没有少。 秦望川随意拉住一个奔驰而过的家丁,打听一下如今的状况,那家丁想来也是听说了秦望川的丰功伟绩,表情很是有趣,随后便是一番大谈特谈。 原来一夕之间,京城就骤然换了一副天地。 入侵的军队全部被杀光,据说如今朝廷雇佣了一批人,专门想办法洗去地上的血迹,但是到现在还是成效颇微,因为死的人太多了,光是运送尸体,就足足运了一夜。羽林军死伤的人数极其的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朝廷也是一夜之间大换血,皇上皇后被杀死在了御书房,一夜之间,没了皇帝,没了皇后,太子司空图身中剧毒,身子暂时好不了了,于是众望所归,嗜血王爷司空临安继位,成为了新一任的皇帝。 听到这里,秦望川心中没有什么波动,这个结局她早就想过了,只是未曾想到,司空朔马竟然这么容易就死了。 又想到了司空鸾,秦望川叹了口气,她若是 ------题外话------ 接下来会有对剧情很重要的配角出场,所以暂时不会在一起~ 第一百三十五章 原来她知道 又想到了司空鸾,秦望川叹了口气,她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最亲的亲人一夜之间都死了是个人都会痛不欲生,更别提司空鸾一个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公主,没了皇上和皇后,她以后在宫中的日子不会好过。 秦望川一阵心疼。 一个家丁也问不出什么,秦望川放开他,转身大步走向秦霄的书房,她想,这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秦霄他们作为她的亲人,理应当到一个解释。 果然在扣了扣门后,里面是有人的,秦望川走进去后,发现不只是秦霄在里面,秦鹭和徐清也在,他们抬头看见她,先是一阵愣神,然后秦鹭突然间冲了上来,紧紧地搂住了秦望川的腰,秦望川心头一阵发酸,然后伸手把她紧紧拥进了怀里。 她感觉到了秦鹭身子的抖动,知道她一定是哭了,她很是自责,说好了这辈子要保护住秦鹭,但还是让她担心难过,差点受到了伤害。 怀里的秦鹭一直没有动弹,秦望川也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她抬眼望向秦霄和徐清,发现他们眼中也带着泪花。 秦霄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了秦望川的脑袋上,呵斥道:“你个臭小子,差点把自己弄到断头台上去了,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着急吗?要不是有人来和我说你昨日回来了,那不是要担心死了。” 秦望川诶呦了一声,小声说:“我也是迫于无奈嘛。” 秦鹭这才离开她的怀抱,伸手给了她一拳,哽咽着说:“你还没说,你何时变得如此厉害的,我同你时刻在一起,怎么就没有见你练习过武功,伸手就能将一个人甩出老远。秦望川,你到底隐瞒了我们多少东西?” 秦望川生平真的最害怕秦鹭流泪,急忙给她擦了擦眼泪,作撒娇状拉着她的袖子摇了摇,然后说:“姐,爹爹,娘亲,关于这件事情,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们,我也是迫于无奈。不过既然是作为亲人,你们只要相信我就够了。至于真相,待日后有了机会,我一定会和盘托出。” 秦霄听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开始的时候也因为自己儿子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而疑惑,但是后来又被担心所占据,所以既然如今秦望川平安回来,其他的事情他一概不想追究了。 毕竟,是他欠了他们母子三人的,欠了十几年,现在能给他机会补偿,他已经很开心了。 于是,他哈哈大笑了一声,一把把秦望川拉了过来,狠狠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大声说:“好,只要人没事就好,其他的并不重要。” 秦望川笑了笑,也伸出手去,和他碰了碰拳头。 如今觉得,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真的很不错。 又回头哄好了秦鹭和徐清,待她们回房休息后,秦望川将秦霄拉到了桌案后坐着,然后自己坐在了他的对面,很是急切地开口问道:“爹爹,如今朝中的形势怎么样了?” 秦霄愣了愣,秦望川有了官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没见她对朝中的事情有这么关心啊。 转念一想,秦霄以为秦望川是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接着被问罪,于是伸手拍了拍她肩膀,笑道:“莫担心,今日上朝的时候,皇上特意说了,如今白氏国大胆入侵,你杀掉了太子,算是立了大功,无罪释放,甚至还奖励了你千两黄金。你呀,这次是大难不死啊。” 秦望川摆了摆手,她不是问这些,出于对司空临安的了解,他怎么会继续因为这种事情还保留她的罪名。她要问的是司空临安为何会突然间登上帝位,而且这么顺理成章,整个朝廷就没有人反对吗? 秦霄闻言咧嘴一笑,说:“如今先皇去世,太子卧病在床,帝位空悬,而在大敌入侵之时是王爷一任带着羽林军退敌,再加上他十几年的威名,怎么会有人不同意,怎么会有人敢不同意。要是非要说一个人的话,似乎只有太皇太后了。” “太皇太后?”秦望川惊讶道。 “没错,据说当晚皇上和太皇太后在宫中聊了很久,最后当他出来时,太后砸了许多东西,甚至在寝殿哭了一整晚。具体的我也不知,但是想来一定是反对的。” 秦望川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司空临安不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儿子,她自然不想让他登基,至于为什么会如此气愤,秦望川猜想,一定是司空临安给她看了什么,让她无法反驳。 八成是那传说中的圣令了。 “那,司空,不对,王爷可还有说什么?”秦望川试探性地问。 秦霄想了想,然后道:“再多就没有了。” 秦望川哦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和秦霄道了别,然后有些魂不守舍地走了。只留下秦霄摸了摸头,他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呢。 秦望川哪里都没有去,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结果一开门,就看到司空鸾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空洞无神。 秦望川慢慢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柔声问:“昨夜没睡好,今天怎么不多睡会儿。” 司空鸾缓过神来,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说:“我睡不着,就在这里等你。” 秦望川点了点头,想了想,然后说:“对了,你吃饭了没有,我将你带到这里,还没有交代过下人,抱歉。我这就去叫人。” 她站起身来,却被司空鸾拉住了。 秦望川慢慢转过身子,眼中慢慢的疑惑,她轻声问:“怎么了?” “陪我一会好吗?”司空鸾说,此时她的神情就像是想要糖果有怕被大人教育的小孩子看起来怯怯的,好像无比脆弱。 秦望川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手上一用力将她拉了起来,说:“那你先到屋中等着,我去给你拿饭菜来。”说罢,她就走了,司空鸾这才放松了自己,让眼泪尽情的流泻出来。 她还是做不到坚强,她如今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看到父皇母后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那么惨烈,她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待秦望川端着饭菜回来的时候,司空鸾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旁了。秦望川笑着将菜品一样一样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这是我叫厨房刚做的,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就多做了点,你昨晚一直饿着,如今就多吃一点吧。” 司空鸾用筷子夹起来那些东西放进嘴里,但是却什么味都吃不出来,但是她还是没有说,而是一口一口地将它们咽下去,然后冲秦望川露出一个微笑。 “好吃。”她说。 秦望川看着她的眼睛,她早就看出了她的不同,知道她心中肯定有事。于是倒了一杯茶给她,犹豫了一下,然后问:“司空鸾,你怎么了?” 司空鸾眼中亮晶晶的,闪烁着泪花,她咧着嘴笑,露出两个小酒窝。“秦望川,你能,叫我鸾儿吗,像是曾经叫过的那样。” 秦望川停了一会儿,然后轻声唤道:“鸾儿。” 司空鸾扑哧一声笑了,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怎么都止不住的眼泪。秦望川顿时有点手足无措,她拿了一块手帕,然后轻柔地擦去她的眼泪。 “鸾儿,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说话啊。” “秦望川,我要变强。” “什么?”秦望川没有反应过来,变强? “教我武功。” 秦望川彻底傻了,她刚才说了什么?武功,杀人? 这种话从司空鸾口中说出来,就像是有一天早上,是西边的天空先亮了一样。 秦望川愣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为,为何?武功可不是好学的,鸾儿,听话,我马上就要将你送回宫中了,司空,呸,皇上会照顾你的。” 司空鸾突然间站起身来,饭菜收到了波及,撒了一地。餐具落到地上,发出一片清脆的响声。 “我不回去。” “你不回去去哪儿啊?”秦望川急了。 司空鸾大步走到秦望川面前,快速又坚定地说:“我要跟着你,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要跟着你,我要你教我武功,我也要像你一样厉害,如果当时的我有这个能力,就不会眼睁睁看着父皇和母后死在我面前了!”她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是嘶吼出来的。泪水不停地往下流,脸上全部都是水。“秦望川,我现在已经没有家了,皇宫再也不是我的家了,我的亲人都死了,我不能还像原来一样浑浑噩噩地活着!” 秦望川一愣,眼睁睁?也就是说,她不仅知道司空朔马他们已经死了,她甚至是亲眼看见他们的死亡。 这对于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暴风雨的女孩儿,是多么大的打击啊。秦望川心剧烈地疼了一下,她似乎看见了当初的自己,又一次看见,自己站在无边的血海中央,满目血腥,浑身杀气,脚下踩着的都是尸体。 都是她亲手创造的尸体。 秦望川走上前去,手臂环绕过她,微微用力,将她按到自己怀中,紧紧搂住。 “对不起,鸾儿,对不起。” 司空鸾即便是眼泪已经流干了,但是当她一碰到秦望川的怀抱,又突然间涌出了好多好多泪水,她开始嚎啕大哭。有时候,有人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就不太需要坚强。 她们没有看见窗外有个身影,定定地站在那里,像是与空气融为一体。巨大的悲伤从他身上弥漫出来,然后又骤然消失。 手中原本握着的一封信,如今已经皱皱巴巴,被内力彻底毁掉。 司空临安眼神冰冷,一如初见,一如他原来的样子,转身走掉了。 ------题外话------ 推荐1p的文文,万里风烟《白帝甜宠之撩人小凰妃》 1v1,男强女强,男女主纯的一尘不染,爽文甜文宠上天。 前世为他殒命,今生却把他抛到九霄云外,忘了他也就算了,还拼命塞女人给他,萌黑也要有限度,一言不合,只能开撩。 她就纳闷了,他这是玩暧昧上瘾吗,以为所有的菇凉都哭天喊地非你不嫁? 你敢撩我,就敢大脚丫子揣你; 你敢撩我,就敢用臭豆腐熏死你; 你再敢撩,我也敢撩死你不偿命! 好歹他也是堂堂帝尊,这种死法会不会太难看了?! 劳资不要被压,劳资要在上边! 欢迎仙女们跳坑!MUA~ 谢谢老攻! 一百三十六章 关系恶化 最后,秦望川还是答应司空鸾,暂时不把她送回去,但是孤男寡女不能总是共处一室的,于是秦望川就另为她开辟了一个院子,对外就说司空鸾心情不佳,在秦府找秦鹭散心。司空临安也痛痛快快地同意了。 京城中的谣言又一次四起,人们纷纷议论,都说秦家公子对公主情深义重,担心她失去父母伤心难过,就特意将她接出宫。一时之间,秦望川成了新好男人的代表。 再加上之前秦望川杀掉白氏国太子的事情有了功劳,皇上嘉奖,人们就越发觉得她英勇,于是她在京城百姓中的声望越来越高。 秦府后花园,一个僻静处,一个美人在石凳上坐着,目光紧紧盯着天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有人走近她她都没发现。 “干什么呢?”秦安桐突然出声,秦斐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幸好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 “哥,你小声点,被别人听到就完了!” 如今司空临安登基,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清除掉原本司空朔马的亲信,于是秦安桐作为最明显的亲信,自然是直接就被开刀了,从一品将军直接变成了副将,就是完全没有兵权的那种。 人人都惊异于司空临安做事情的干净利落,人家都是慢慢除,怎么着也得安个罪名上去,而司空临安则不同,上去就将可能会对他有威胁的人全部罢了官,一个都不留,甚至理由都没有,用司空临安的话来说,既然人人心中都如明镜一般,又何必遮遮掩掩。 秦安桐也只能是自认倒霉,谁能想到司空朔马一个皇帝,又是太平盛世,能够这么快就下台,而在此之前他曾代表皇帝大张旗鼓地出现在司空临安面前,给他找不痛快。 事实上,秦安桐之所以被拿来开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那次青楼他们将青楼女子带进了房间,司空临安一看他就很是不爽,不过这个原因没有人会知道。 “斐儿,在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秦斐没有说话,因为一个白色的鸽子此时正盘旋着落下,最后稳稳地站在了她的面前,抬起了一只脚,秦安桐在看清了那鸽子的长相后,皱了皱眉,接着一把夺过了秦斐手中攥得紧紧的字条。 迅速地看完后,秦斐有将它抢了回去,气愤地说:“哥哥!” 秦安桐更是气愤,他尽量压低声音,急速道:“秦斐,你怎么能这样做!” 秦鹭一把推开他,要将纸条塞进鸽子脚上的竹筒里,却被秦安桐拦住了。 “行了,如今这样不是很好的吗,你何必要这样,你会毁了自己的!” 秦斐挣脱他不过,气愤地推了他一把,然后大声说了一句,立马就换成了耳语一般的声音,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她的情绪很是激动。 “哥,娘死了,这一切都是秦望川造成的,你难道就不想报仇吗,凭什么他如今过得这么好,而我们却从顶端跌落,这不公平!” “娘的死我当然也伤心,但是这并不是你迁怒秦望川的理由,我们不过是没有了往日的风光,但是也并没有受罪,何至于如此。秦斐,你这样害的不只是你一个人,你也会害了子叶的!” “秦望川不是普通人,他比你看到的还要强大,他如今没有管你不过是她懒得动你,而不是不敢,所以,斐儿,收手吧。况且子叶在江湖行走多年,受过的苦一定很多,你何必因为这种事情而将她也牵扯进来。” 秦斐瞪大了眼睛,她看着秦安桐,一字一句说:“原来你这样阻拦我,也不过是为了不牵扯姐姐,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人关心了,是吗?” 秦安桐正想解释,秦斐趁他不注意,敏捷地把纸条塞了进去,鸽子刹那间腾空而起,秦安桐大惊,手中一颗石子扔了出去,那鸽子却很有灵性,只是轻轻一躲就躲开了。 秦斐笑了笑,果然姐姐的信鸽,就是比一般人的要有用的多。 她转身看着秦安桐,说:“就是秦望川毁了我的一切,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哥哥,等着吧,相信我,我会毁了他的。”说罢,转身离去,只剩下秦安桐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任凭草叶上的露水沾湿自己的衣摆。 他怎么感觉,自己的妹妹,如今他已经不再认识了。 秦望川教给了司空鸾一些现代的格斗动作,就让她自己在院子里扎马步了,因为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身子又弱,根本无法修炼内功心法,于是就只能先学一些打斗的功夫。 本来秦望川以为司空鸾会因为受不了而放弃,谁知道她不仅坚持了下来,并且还十分卖力,要她做什么动作就做什么,连一句苦都没有喊过。 看来这件事,真的对她打击很大,那种无助感和恐惧感,催促着她一定要变强。 秦望川想起来自己很久没有去过军营了,还有些想念,正在这时,有人进门通报,说是皇上招她去羽林军的校场。秦望川心中虽然有疑惑,但还是乖乖地去了。 一路快马加鞭,但还是比司空临安交代的时间晚了一点,待秦望川到的时候,军队已经站好了,整齐地排着队,一群人都看向她这个方向,秦望川从马上跳下来,有些摸不着头脑。一群人都不敢抬头似乎是不敢看她。 秦望川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她抬头看向军队的后面,司空临安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壶酒。 这样的场景,感觉有些熟悉,简直与她当时初入军营时的场景如出一辙,秦望川被他们弄蒙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抬头与她对视。 最后,她还是走到了司空临安面前,他并没有看她,而是低头小酌,秦望川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有何时叫我来此?” 司空临安还是没有看她,而是又一次抬起手中的酒杯,整杯泼到了秦望川身上,秦望川被淋了一身,她惊讶地看向司空临安,不知道他葫芦中卖的是什么药。 “又迟到了,来人啊,上军法!” 一切都如出一辙,司空临安眼中是赤裸裸的冰冷,他的眼睛根本没看秦望川,就好像她只是个普通的一眼都懒得看的凡人,与他,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这次与之前不同,秦望川就站在那里,却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 “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陈兵!” 陈兵在一旁看了一眼,没有敢出声,更没有动,司空临安似乎是气急了,将酒杯用力摔在了地上,杯子立马四分五裂,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颤,司空临安发怒时非常可怕的,每个人,除了秦望川,后背都是一阵发凉。 秦望川死死地盯着他,突然说:“司空临安,你有意思吗。” 人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知道秦提携和皇上的关系很是微妙,但是却不知道他竟然敢这么同当今皇上说话,并且直接唤皇上的名讳。这简直是太大胆了,但是与此同时,又觉得,这样的秦望川有几分帅气。 “骁骑尉秦望川,冒犯天威,碌碌无为,革职,且永生不得为官。” 此话一出,就算是纪律极严的军队,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罢官也就罢了,终生不得入朝为官,就有些太过了。 秦望川听了,半天没有说话,最后笑了出来。 “好,多谢皇上恩典,若没有其他事情,草民告退。” 说罢,她一眼都没有再看司空临安,转身就走了,从背影看,她即使是一个人,却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无比洒脱,好像这里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一样。 司空临安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秦望川,直到她消失在远处,旁边列队站好的士兵们彻底被他们弄傻了,当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空临安疲惫地把酒杯放到桌上,里面满满的液体洒了出来,他虽然看起来一直在小酌,但是实际上却没有喝进去。景越走上前,轻声问:“主子,你怎么样了?” 司空临安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慢慢摆了摆手,满脸苍白,眼中黯淡无光。 “回去吧。”司空临安说道,然后站了起来,身子却有些飘摇,景越想要扶他,却不敢伸手。 “主子,您这是为何呢?”马车里,景越忍不住问,他看到司空临安如今看起来很是痛苦,却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做,来折磨自己。 司空临安半天没有出声,最后才说道:“为了他。” 接下来,一路无言。 傍晚,秦望川一个人坐在酒馆中,面前已经空了好几个酒坛子,她头一次开始痛恨自己的酒量来,不过想要一醉方休,怎么也如此难。 “你过来!”秦望川大声道,一个小二急急忙忙跑过来,小心地问她有什么吩咐。 “给我拿你们最烈的酒!” 那小二挠着头,一脸无奈地说:“这位客官,我们可是拿出了最有劲的酒了,再也没有更烈的了。” 秦望川用力地一拍桌子,桌子立马就四分五裂,木屑飞溅,店中的其他客人都吓了一跳,一年惊慌地看向这里。 ------题外话------ 今天椅子没有玩嗨。椅子。睡过了。一觉到下午… 这几章咋这么虐啊天哪,怪不得订阅急剧减少…。我也期盼着这一段赶紧过去,哈哈,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若是不拿,小心我现在就杀了你。”秦望川伸出手,揪住小二的衣襟,那小二被她这么一拽,差点摔倒。 他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说:“客官息怒,我,我这就去给您找酒,找最烈的酒!” 秦望川这才松开了手,小二直接坐到了地上,然后跌跌撞撞地爬起就跑,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这个公子看样貌温润如玉,谁知道发起火来竟然如此可怖。 这时有个带着兜帽的人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伸出手将那小二拦住,然后笑了笑,说:“阁下莫要为难一个普通人,老朽这里有一壶好酒,只一杯便可醉人,公子若是不嫌弃,我们可以共饮。” 秦望川抬眼看了看他,这个人身材高大,整个人都包裹在一件巨大的黑色斗篷里,斗篷上的兜帽更是宽大,使他的脸全部隐藏在黑暗里,完全看不到。 秦望川嗤笑了一声,没有理会他,而是又一次指着那小二说,一字一句地说:“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人回不来,别怪我不客气。” 那小二几乎要哭出来了,连忙连滚带爬地跑了。 穿着黑斗篷的人叹了口气,轻声说:“阁下既不是那恶人,为何要刻意做那恶人的事。” 秦望川又喝了一口酒,将剩下的酒倒到了地上,皱了皱眉,这真是越喝越没有味道,简直就像白水一般。 “你怎知我不是恶人?” 那人坐到了她对面,将手上的酒壶放到了桌上,说:“你不会是恶人,我知道。”这句话的声音很小,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秦望川没有仔细听,所以她压根儿没有听到。 拿起酒壶给秦望川倒了一杯,酒香立刻洒满了整个屋子,其他的客人闻到了,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秦望川也闻到了,她觉得这酒的味道无比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酒。 “阁下若是不嫌弃,就尝一尝吧,这是我家乡的特产,在地下埋了几十年,如今刚拆封,想找个人与我一同品尝。” 秦望川看了看那人的脸,奇怪的是,就算离得这么近,她还是看不清他的模样,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喝多了酒眼有点花,还是其他原因。 秦望川平日里的警惕心是很强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闻着这浓郁的酒香,竟然不由自主地拿了起来,不过秦望川还是闻了闻,确定里面一点毒都没有,这才一杯饮下去。 “多谢。”她拿起杯子,对那人说。 那人就又给她倒了一杯,秦望川也来者不拒,不知不觉就喝下了整整一壶。 “不知阁下有什么烦心事?” 秦望川揉了揉额头,然后摇头,表示没什么事,但是那人却又问道:“是不是开始觉得,这个地方并不适合你。” 听到这句话,刚才还有点朦胧的秦望川立马就清醒了,她目光灼灼,盯着那个人,说:“你说什么?” “是否开始觉得,这个地方并不适合你。”那人很是沉着,真的将话又说了一遍。 秦望川的手下一秒已经到了那人的脸前,只差一点就抓住了他的兜帽,但是那人却异常地敏捷,向后一仰,随后用手格挡,招式很是熟悉。 秦望川睁大了眼睛,这与现代的擒拿手很是相似。 “你喝这个,竟然不会醉。”那人砸了咂嘴,不无失望地说。 “你到底是谁?”秦望川又一次说。 “你不必知道,反正我不会害你,只不过是一个忠告。命运是躲不开的,你哪怕再强大,都不可能躲开。所以,如果想活下去,就赶紧想办法离开。” 秦望川突然间记起,这个嗓音,就是在天牢听到的,这个带着兜帽的人,就是那个老者! 她正想说话,再一眨眼,那老者竟然就消失了,她的面前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同那天的情景一模一样。 子夜。 司空临安一个人坐在桌案边上,正在慢慢地研磨,待觉得够了后,就开始拿着毛笔在宣纸上游走,很快,一个人的轮廓就出现了。 那轮廓很是高挑,身上的袍子随风摆动,看着远方,脖颈高扬,似乎马上就会乘风飞去,化身为仙。 渐渐地,面目开始清晰,脸上的弧度有些刚硬,长身玉立,手中拿着的是一把匕首。 司空临安没有停笔,他好像走神了,手中的速度越来越快,纸上的人物逐渐有了一个很大的变动。 匕首渐渐成了一柄扇子,脸上多了衣蛾阴影,看上去柔和了许多,身上的衣服没有颜色,但是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来,是一件罗群,上面罩着曼曼轻纱,飘逸无比。一看就知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司空临安这才停了笔,他看了看自己的杰作,突然间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将那个人画成了一个女子。 他扔下笔,一把抄起那张画,想要将它毁掉,但是挣扎了半天,也没有下去手,最后实在不行,他还是放弃了,将画铺展来来,细细端详。 他想他可能是病了,竟然能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他用手撑住额头,无力地坐着。 突然,门响了,司空临安叹了口气,用若无其事的声音说:“进来。” 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但是却没有说话,司空临安不耐烦了,抬起头来,却一瞬间愣在了那里。 进来的人竟然是秦望川。 她此时眼中满满的都是阴郁,让人不敢与她对视的那种阴郁。 司空临安站起身来,惊讶地看着,看着秦望川慢慢地走近,她紧紧地盯着他,眼中的情感很奇怪,带着一丝侵略的意味。 “你来做什么。”司空临安问。他感觉到了秦望川的不对劲,一股熟悉的香味弥漫开来,司空临安大惊,她竟然喝了那种酒。 想起了上次秦望川喝醉后干的那些事,司空临安心中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几分恐惧,还有一些兴奋,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他也没有心情去探究。 “秦望川,这里是皇宫,岂是你随便乱闯的?”司空临安冷静下来,严厉地说,但是此时若是有人探一探他的脉搏,就能发现,他的心跳得十分快,活像是要跳出来了一般。 “你在哪里,我自然都会去闯。”秦望川说。 司空临安没有反应过来,他愣了愣,方才那话,是秦望川说的? “刀山火海我都会去,不过一个小小的皇宫,我怎么就不能闯。”秦望川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 司空临安努力压制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然后冷冷地道:“秦望川,你喝醉了。”他刚想喊人来把她带走,自己的嘴就被人捂住了,他大惊,想推开突然间靠近的秦望川,却被她推到了墙边上,用力按住了。 “嘘,别说话。我的时间不多,等到天亮了,我可就走了。” 她说话时的呼出的气,喷洒在司空临安的耳朵上,司空临安只觉得浑身一震,不知为何,身子有些发麻。 “放肆,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司空临安说,他看着秦望川,语气冰冷,一如平常。 可是秦望川却笑了,她看着司空临安,笑得很是大声,几乎前仰后合,司空临安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于是身上内力迸发,想让秦望川离远一点,谁曾想秦望川后退的同时,也顺手拉了他一把。 司空临安一个踉跄,向前扑去,秦望川其实是可以站稳的,但是她没有,而是任由自己摔倒在地,两个人就像换了个位置,司空临安双手撑地,嘴唇差一点就碰到了秦望川的嘴唇,幸亏他理智尚存,及时撑住了自己。 秦望川微微一笑,说:“你喜欢我。” 这是一个肯定句,秦望川就像是在下一个定论,而不是疑问。 司空临安心头一跳,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然后想要纵身跃起,但是却被秦望川拉住了衣襟,这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当自己的嘴唇碰到了那个柔软而又香甜的唇瓣的时候,司空临安顿时傻了。 虽然这似乎不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嘴唇碰嘴唇,但是惊吓和刺激的感觉一点都没有减少,司空临安彻底懵了,他一向的沉着冷静,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 秦望川的双唇冰冰凉凉,像是沾染了外面夜的寒气,有带着一丝甜香味,是酒的味道。司空临安甚至有一点期盼,这一刻可以持续得再久一些。 不过只是一刹那。理智就占了高峰,司空临安一把打开了秦望川的手,站起了身,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说:“趁没有人发现你,还不快走!” 秦望川还躺在地上,她收起了笑容,慢慢站起身来。 “你喜欢我,我知道。” “放肆,我是男子,且是一国之君,秦望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秦望川目光灼灼,脸上面无表情,她一步一步走近司空临安,直到将他逼得无法后退。 “即便你不说,我也是能从你眼中看出来的,司空临安,你对我没有感情,那我如此冒犯你,你倒是杀了我啊,只要你一句话说出来,我马上就可以死在你面前。” “反正这个世界,原本就不属于我。” 第一百三十八章 强吻? 司空临安没有听懂秦望川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是却可以深切地感觉到,秦望川说的是认真的,她真的随时会离开,是那种再也不会回来的离开。 司空临安顿时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秦望川,不动了,两个人就好像突然间静止了一样。 “司空临安,你不在乎这些,不在乎所谓的皇位,我知道。” “我是男人女人又如何,只要喜欢,这些都无所谓的不是吗?司空临安,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懦弱了,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说出来,你个懦夫!” 司空临安无法再听下去,他此时心中一团乱麻,眼前喝醉酒的秦望川与平时完全不同,似乎更为强势,步步紧逼,他想躲避,却无处可退。 巨大的悲伤的情绪在心中蔓延,他上次这么难过,还是在看见自己母妃的尸体的时候,他的眼眶红了,像是一头困兽,挣扎着,在牢笼中,却出不来。 “秦望川,你别说了。”司空临安用沙哑的嗓音说,他用胳膊挡开秦望川,往门外走。 秦望川闭了闭眼,一行清泪从眼中流出,划过脸庞,泪水在火光下闪烁着光芒。 她伸出手来,正好拉住了司空临安的手,两掌相握的一刹那,就是司空临安也忍不住了,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没一会儿,脸上就湿了一片。 “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冷漠,嗜血,这些都不是你,没有人天生冷漠。你不会在乎什么皇位,自然也就不会在乎我是不是个男子,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接受我?” 司空临安突然间用力,拉近了自己和秦望川的距离,一瞬间,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了一起。 “我是不在乎,可我在乎你,你还是翩翩少年,你应当有更好的生活,况且,你与司空鸾,当真很是相配。” “相配个鬼啊!秦望川直接吼了出来,然后意识到不对,这才缓和了一下情绪。 “司空临安,你只一句话,只要一句我就留下来,你要报仇,我帮你报,你要杀人,我替你杀。” “你愿意荡平天下,我为你逐鹿中原。一生将你侍卫珍宝,奉若神明。” 一句一句,斩钉截铁。 司空临安愣住了,他是谁,威名远扬,实力强大,他怎么会需要别人这样对他,但是在此时此刻,他却心动了。内心竟然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就这样握住面前这个人的手,答应下来。 之后的一切,他再也不会在乎了。但是只有那么一刹那,一个苍老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中,那是警告。 虽然不想相信,但是不得遵守的警告。 司空临安猛地将秦望川推开,他转过身去,背着手,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 “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 秦望川眼中的光黯淡下去,她垂下了手,嗤笑了一声。 她突然间冲上前去,用一只手按住司空临安的肩膀将他掰了回来,然后重重地吻了上去,司空临安没有防备,秦望川就很是轻松地碰触到了他的唇瓣,然后自然地撬开了他的牙齿,司空临安一惊,下意识地推开了她。 司空临安心中一片恍惚,像是怒极了,又像是惊慌,他迅速转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抽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剑出来,横在了秦望川的脖子上。 “秦望川,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司空临安大声吼道,他脖子上青筋外露,眼眶很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方才的眼泪作祟。 秦望川没有说话,而是往前走了一步,司空临安没来得及收手,锋利的剑锋立刻就划破了她细嫩的脖子,鲜红的血流了出来,顺着亮闪闪的剑身,一直流到司空临安的手上。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想,就杀了我,我不会反抗。”秦望川说,她琉璃色的眸子或许是因为醉酒的原因,发出金黄的光芒,司空临安竟然看得痴了,手上一时间没有动作,秦望川不管自己脖子上的血,又一次靠了过去。 这一次,是司空临安先一步探身,吻住了她。 “秦望川,明日你不会记得这些吧,那就容我,放纵一次。”低低地说完,他抚上了秦望川的肩膀,而秦望川也不甘示弱,回吻过去,两个人紧紧相贴的脸上湿淋淋的,不知道是谁的眼泪。 翌日,当天光刚刚洒进屋子的时候,秦望川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张嘴就是一句,“我日!” 她差点没抱住自己的脑袋嚎叫,她这是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啊,她竟然,竟然强吻了司空临安? 摇了摇头,她一脸呆滞地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神情一下子就恢复活跃,震惊地张大了嘴,然后嘶了一声,她的嘴唇上有一个裂口。 这下震惊了,昨晚发生的似乎不是一个梦。 秦望川狠狠地摇了摇头,跳到床上盘腿坐着,啊地大叫,都怪昨天那酒,才出了酒馆就彻底醉了,醉酒后的她就好像突然间没有了理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从来没有接过吻的她,昨晚的吻技却突然之间变得无比熟练,这让她自己也很是惊讶。 其实是因为这酒实在太烈了,然而秦望川自己的身体有着很强的抵抗性,第一次喝酒时会醉到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而这次,虽然说也是醉了,但还是可以记起来所有的事情,只是行事会更疯狂一些。 她哀嚎了一阵,然后听到门外面雪儿的声音:“公子,您怎么了?”她这才收敛了些,一头栽在床上。 这时,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掉了出来,秦望川正好躺在了那里,她诶呦一声,整个人瘫在了床上。 用手拿起来那块东西,举到眼前看,只是一眼,就立马坐了起来,然后跳下了床,疯狂地翻箱倒柜,直到找出来了一个被她随手扔在那里的东西,一起放在了桌子上,两个竟然是一模一样的玉佩,一块是司空临安在天牢时给她的,另外一块却想不起来。 但是秦望川几乎可以断定,这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是谁给她的了。 就是不知道,昨日那个老者,到底是何身份,他似乎很了解她,但又似乎没有那么了解她。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老者一定是知道她是来自现代的,光是这一点,就很可怕了。 秦望川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情不能拖下去,于是一把抄起那两块玉,出了门,打算去找司空临安问个清楚,但是转念一想,她又停住了脚步,在原地转圈,她都如此对待司空临安了,如今再去找他,是不是有点太放肆。 被一个男人亲了,这事儿要是搁她身上,一定会把那人气管都揪出来的。 此时的秦望川这么纠结,其实主要原因是她还是着了那酒的道,虽然没有完全忘记,但是也没有完全记住,所以她此时记着的,不过是自己强吻司空临安的那一段。 秦望川纠结着,将两块玉举到眼前,对着刚升起的太阳,想看看这玩意儿的质地,指望找出一点线索,但是她的动作却突然间停住了,她惊讶地发现,玉中央竟然有字,在凑近一些,里面的字清晰了起来。 一个是水,另外一个,似乎是一个繁体的字,字形和笔画很是奇怪,秦望川从来没有见过。 疑惑地将玉收起来,她看了看天空,现在的她,好像不能在对发生的事情置身事外了。 ------题外话------ 推荐友友的《道长,你掉了一只桃花妖》公子柒/文 三界中有两个奇葩,一个被评为三界第一株植物成精,一个是三界中唯一一个不老不死的半妖道士,一个名为灼灼,一个名为奇华。 她不辨男女 “娘亲说长得好看的都是雌性~” “那我是哥哥还是姐姐?” “道长你真奇怪,你这么好看当然是姐姐~” 男主卒 她爱吃成痴,他宠妻无度 “道长,我饿~” “那边有个鸟窝,我去给你端了它都烤来吃。” 众:“等等,道长!那是鸟类妖精老巢啊!” 她胆小如鼠,他时刻护她于身后,她陪了他六百年,他找了她六百年,千年一过,只求那漫山桃花飞舞,她在林中笑。 有一天有人问奇华:“道长,桃灼灼对你到底多重要?” “若是有一天她堕魔了,我愿做她兵器,甘之如始。”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家酒楼中,楼上的包厢内,秦望川正机械性地嗑着瓜子,眼睛瞟着窗外,一看便知是在走神,而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书生,手中挥舞着好几卷账本,说得很是激动,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秦望川根本没有听。 “掌柜,我听您的在京城又盘下了几个店铺,根据您的方法,这些店铺基本上都生意兴隆,我还安排了几个机灵的人作幕前的掌柜,除了这间酒楼外,还有几家古董店,饭店等,甚至应您的要求,我昨日盘下了一家青楼,暂时还没有开张,您看看该如何经营?” 秦望川压根没有听他讲话,待他安静下来等回答时,秦望川才反应过来。 她看着萧俊生,突然间激动起来,一把拉住他,神秘兮兮道:“你学识渊博否?” 萧俊生没有听懂,啊了一声,指了指自己,道:“我?” 秦望川也不再废话,不顾秦俊生心疼的呼喊,从他手中抢过了账本,抄起一旁的笔墨,刷刷地写下了一个奇怪复杂的字,然后推到他面前,问:“你可知这是什么?” 秦俊生一看这字,立马就放弃了挣扎,抓过那本子,看了半天,才神情凝重地将本子放下,问:“掌柜的,您是怎么知道这个字的?” “偶然看见,有些好奇,便记了下来。”秦望川谎说得面不改色。 “这是一个古国的文字,据说这个古国已经覆灭了上千年,但是曾经留下一卷书,前朝的皇帝认为这书上记载了什么秘术,就专门命人研究,最后终于有了点眉目的时候,那个皇帝就暴毙了。研究这个文字的人也死的死,疯的疯,于是就有人说那本书上记载的根本不是什么秘术,而是一种诅咒。” “诅咒?”秦望川惊讶地问。 这块玉佩是那老者给她的,那么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秦望川有些摸不着头脑,看来想要知道这些,就只能问司空临安了,然而她如今哪怕是见那老者都不想在看见司空临安,这就很难办了。 “那,你可知这个字有什么特殊的吗?”秦望川试探性地问、 萧俊生摇了摇头,把账本放下。“我也只是听老师说起过这种文字,他们的特点就是写字一笔喝成,中间没有停顿,但是具体是什么意思,我就不知了。” 秦望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就又交代了他一些关于店铺的事,然后就让他离开了。 自那次敌军入侵之后,京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似乎所有的人都已经将其忘记了,且对于换皇帝这件事,普通的老百姓自然是不会在意,别管谁是皇上,只要让他们有饭吃,有生意做,就已经很好了。 而以司空临安的速度,朝廷也很快地恢复平衡的状态,而朝廷中的人进行了一次大换血,一切都趋于稳定。有时候秦望川都会怀疑,之前那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发生过。 司空临安也再没有找过她,秦望川如今真的成了一个闲人,整日在在府中窝着,倒是司空鸾异常的积极,每天天不亮就来敲门,愣是把秦望川拽起来,要她教她武功,秦望川闲着也是闲着,就根据司空鸾的身体素质自创出一套剑法来,一点一点地教给她,再配上格斗术,司空鸾学的也是像模像样。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月,快要到了年关,京城中热闹起来,秦望川有时候逛街还能看见家家户户都在做灯笼之类的东西,红红火火,很是喜庆。秦望川在现代过节通常都是一个人,有时候运气好没有那么忙,才能和秦鹭一起过。 所以大部分的除夕,她都是看着外面的闪烁的霓虹灯和连成好几条线的车流,一个人饮下一杯红酒,这个年就算是过完了。 如今看到家家户户都忙忙碌碌的,心中很是满足。 秦府也已经有了过年的氛围,大红灯笼挂满了走廊,在夜晚映出一片红来,秦鹭和徐清忙忙碌碌,给每个人都亲手缝制了一件新衣,秦望川收到了礼物,是个大红色的斗篷,她很是无奈,但还是不忍心违抗她那随时会流泪的娘亲,乖乖地把袍子披上。 各种各样的新年习俗把清秦望川搞得晕头转向,到最后她都不管自己吃的是什么了,只要是秦鹭端过来的,她都照吃不误。 这里的风俗大部分与古代相同,但是偶尔也有一些不同的,秦望川就闹了个笑话,一天秦鹭给她端来一个盘子,里面放了一个洋葱头,秦鹭放下就走了,秦望川看见之后还惊讶了好一阵,直说这凤元的习俗也太过猛烈,竟然生吃洋葱。 但是为了让秦鹭开心,她还是皱着眉头啃了一整个洋葱头,熏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不过这件事情也确实是让秦鹭开心了很久,因为这洋葱是拿来驱邪的。 而且在凤元,这玩意儿不叫洋葱,而是别国进贡的“圣果”。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数不胜数。 在除夕的前一天,秦望川接到了一封信,上面用墨水糊了几个勉强能猜出来的大字,说是邀请她喝酒,在太阳落山之后,城边水榭。 当晚,秦望川就穿着她的大红斗篷,然后又到云裳阁拿了一件能与之相配的深红色衣服,喜气洋洋地赴约了。她一出现,在场的左右人都静止了,他们辨认了半天,这才有人伸出胳膊,将她粗鲁地扯了过去。 “秦提携,俺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怎的今日穿得和我们家那灯笼一般呢,害的俺差点没认出来!” 秦望川尴尬地笑笑,然后从他的臂弯中挣脱出来,整理了一下头发,道:“你们怎么有时间出来喝酒?” 一旁出来一个人,是老李,他拍了拍秦望川的肩膀,示意她坐下来,然后笑道:“今日皇上开恩,给我们放了一天的假,让我们回家陪家人过节。我么想着很久没有见到秦提携了,就请您出来与我们一起喝酒,没想到您如此赏脸。” 秦望川哈哈一笑,结果旁边一个小兵给倒的酒,举起来一饮而尽,然后亮了亮杯底,说:“既然如今我已经不是什么骁骑尉了,那么与各位就是兄弟,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好,痛快!”老李也爽朗地笑着,举杯畅饮。 秦望川与他们划拳吃酒,水榭中风不小,但是有酒下肚,也不觉得寒冷,面前一个个粗糙的脸笑得欢乐,秦望川看着他们,也露出笑容。这种爽朗奔放,无拘无束,是只有这种整日刀尖上舔血的人,他们懂得珍惜,片刻的幸福。 酒酣耳热之时,秦望川骤然听到一个声音,很是熟悉,原本热闹的水榭一下子安静下来。 秦望川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她有一瞬间的紧张,几乎要蹦起来离开这里,但是与此同时,她又动不了,最后,她饮了一杯酒,眸中恢复平静。 “抱歉,来晚了。”司空临安说。 士兵们匆忙站起来,受宠若惊,吴蛮子嗨嗨一笑,说:“皇上还真的来了。” 身后的老李给了他一拳,他才反应过来,一群人跪了一大片,齐声道:“参见皇上。” 而在这种齐刷刷的阵容下,还坐在原地的秦望川就变得十分得突兀,她甚至连头都没回,只是喝着酒,时不时还往嘴里扔一棵花生。 ------题外话------ 要放假了,各种论文纷至沓来。 第一百四十章 现场一片寂静,大家都不敢抬头,心中直叫苦,早知道秦提携是这么个死性不改,他们就不让皇上与他见面了,原本是为了让二人关系缓和,但是如今看来,倒极有可能恶化。 一旁的老李低着头,手偷偷伸出来拉了拉秦望川,想提醒她,却没想到秦望川好像没有感觉到一样,并且还把自己的衣服拽了回来,继续喝酒。 司空临安看见了他们的小动作,不过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追究,而好似抬手虚扶了一下,示意他们起来。 “今日是年关前夕,大家也许久没有放松了,就别这么拘束,还像在军营中一样即可。”司空临安淡淡地说,然后拿了个酒碗,自然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正好是秦望川那一桌,且与她对面。 其他人这才欢天喜地地坐下,拿起碗来纷纷敬酒,司空临安也来者不拒,他穿了一身白色的便服,一眼看上去极像个清秀书生,再加上他衣服穿得少,看起来还有几分单薄。 秦望川收回目光,安安静静地喝着碗中的酒,时不时被旁边的士兵调笑一番,再灌几口酒,渐渐地眼前也朦胧起来,倒不是因为醉了。秦望川抬眼看了看天空,夜晚的天空蓝得很深,是那种遥远的深邃,永远望不到头,还有几分空寂。 水榭的对面是一大片湖水,因为是冬天,水有些萧瑟之感,除了风吹形成的水波纹以外,再没有其他动静了,秦望川看着看着就走神了,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些陌生的画面。 白色,宽大的方桌上,一个女人枕着自己的胳膊趴着,像是睡着了,女人很美,但是却有些憔悴,脸色苍白透明,她睡得很安静,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惊扰到她。雪白的毛衣,雪白的的大理石,这一切有点像天堂,但是秦望川却感受到了滔天的寂寞,她突然间心口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 这种疼痛绝不是一个正常人可以忍受的,秦望川开始大口地呼吸,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悲伤。 有人注意到了秦望川的不对劲,惊叫起来,秦望川此时已经捂着胸口,跌落到了地上。 老李匆忙伸出手,想要把她扶起来,但是有一个人比他更快,司空临安几乎是瞬间就蹲在她身边,伸手把她扶了起来,但是秦望川如今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压根儿扶不起来,司空临安没办法,只能让秦望川躺在他的怀里。 此时的秦望川让人看了很是揪心,她似乎是想要抓住一个人,但是抓不住,喉咙里就发出了呜咽声,她的脸上已经湿透了,就连身上也都是冷汗。 “皇上,提携这是怎么了,俺去找大夫!”吴蛮子猛地站起身来就往外跑,却被司空临安喊停了。 “没关系,过会儿就没事了。”司空临安说,这样的场景与他们上次在药庄时的有些相似,这种事情,大夫是绝对不可能管用的。 他用手轻轻地拍着秦望川的脸,口中叫着她的名字,想唤醒她,渐渐地,秦望川安静了下来,身子也不再颤抖,似乎是睡着了。 而此时秦望川看到的场景,是那个女人站了起来,擦掉脸上的泪水,然后打开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笔记本电脑,在上面飞快地打字。 秦望川试着动了动脚步,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自由走动,于是就走到了那女子的身后,俯身看去,只见屏幕上是一个对话框,女子正在与人聊天。 秦望川只是看了一眼,就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她的心中无比压抑,想哭却无法哭出来,当然她不知道,此时她灵魂不敢做的事情,她的身体却是老老实实地做了的。于是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地看着秦望川突然哭出了声,口中还一直念叨着什么。 司空临安凑近了些,终于听了出来,她喊的是,姐姐。 对话框上面的头像是黑暗的,证明网线那端根本没有人,而秦鹭,只不过是在单独发着消息,对一个永远不可能再回复她的人发着消息。 “川儿,今天是除夕,你一定又忙着工作了吧,礼物我收到了,虽然和去年的一样,但是我很喜欢。你说说你,每次都说要回来,但是每次都不见你身影,这次更过分,连消息都没有。要不是知道你那么厉害,我早就担心得吃不下饭了。所以下次再要没有音信地离开,就提前和我说,不然我真的会很担心很担心。令,新年快乐。” 纤细的手指敲完了最后一个字,秦鹭就心满意足地合上电脑,赤着脚在地上走。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中年女人,手中拿着一封信,看到秦鹭,匆忙跑了过来,伸手去扶她,口中还说道:“我的大小姐诶,您怎么又下床了,既然生病了就好好在床上躺着,您不听家主的话了吗?” 秦鹭被她推着往楼上走,她用手握住楼梯扶手,来抵抗她的推力。 “不行的,今天是除夕,川儿会回来的,我要是睡着了,就又见不到川儿了。她肯定很忙,每次都是回来一会儿就走,害的我总是见不到她。” 那中年女人叹了口气,柔声说:“家主今天一定是有事情,没办法赶回来,小姐还是赶紧睡吧,别让家主担心。” 秦鹭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往楼上走去,然后半路上又扭过头来,说:“吴妈,你记得要是川儿回来了,就把我叫醒。” 中年女人连连保证,秦鹭这才乖乖地进了门。 那中年女人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拿手抹了抹眼泪,这才回到沙发上,打开了信,秦望川本来是想跟进去看看秦鹭到底是怎么了,但是她又有预感,这封信一定十分重要,这才从二楼直接蹦了下去,凑近了看。 信中是一份病例,上面清晰地写着几个大字,让秦望川瞬间控制不住自己,捂住了嘴,差点跌倒。 重度抑郁症。 秦望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突然觉得自己精神一阵恍惚,再回复正常的时候,她依旧是在水榭中,身边热热闹闹地围着一圈人,而自己却躺在司空临安的怀里。秦望川一把推开司空临安,然后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冲到了栏杆旁。 颤抖的手摸了一把脸,发现自己脸上满是泪水,秦望川转过身来,疲惫地坐在了地上,低着头。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司空临安走上前,问:“发生了何事?” 秦望川摇摇头,她将自己的脸埋在膝盖中,隐藏住自己的抽泣声,她竟然会这么蠢,只顾着自己在这边逍遥快活,几乎忘记了秦鹭。她甚至傻到以为自己在这里的日子就是新生,就是以后所有的生活。 却不曾想,自己竟然还与原来的世界有着联系。 想起秦鹭一个人孤独的背影,她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自己竟然把两个世界的秦鹭搞混了,以为将这里的秦鹭保护好,就是兑现了对姐姐的诺言。却不曾想,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姐姐,一个人在那边过得如此不好。 她该怎么办? 这时,一个温暖的大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摩挲。司空临安特有的清冷的嗓音在她头顶上响起:“秦望川。” 只是一句话,就没有了下文,秦望川却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方才看到那一刻的时候突然间崩溃的心,这时又慢慢地变得完整起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秦望川应该都是平静的,不可以这么容易就崩溃。 哪怕看见的是她上一辈子最为在乎的人,比命还要重要的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孔明灯 但是心头的痛苦却并没有减少,她微微喘着气,伸出手,原本想抓一下旁边的栏杆,没想到却被一只手拉住,两掌相握,秦望川停滞了动作,抬头看去。 那只手一用力,秦望川就被拉了起来,司空临安一只手拉着她,另外一只手从她的肩膀上环过,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低声说:“和我走。” 秦望川没有动,司空临安却是用力,秦望川无法挣脱,只能在他的搀扶下,慢慢离开了水榭。 老李他们则是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怎么事情与他们想象中的相差甚远呢?不过似乎也挺有效果,看皇上那么紧张秦提携,想来也是没有特别生气的。虽然不知道为何二人闹得这么僵,但是作为衷心的下属,他们还是愿意看见司空临安不那么一个人孤独。 当时看着秦望川离开的时候的表情,那叫一个让人心碎呦。 老李面带微笑,招呼大家接着喝酒,一群人很快就又热闹起来。 司空临安扶着秦望川,到了一个人比较少的桥上,这才松开手,秦望川立刻就挣脱开来,离得司空临安远远的,靠着桥上的栏杆大口呼吸,带着湖水气息的风冲走了一些不适,过了一会儿,秦望川这才恢复,身子也没有那么飘摇了。 她扶着自己的额头皱了皱眉,方才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整个人像是突然之间生了一场大病。 这种痛苦不是身体上的,而是魂魄。 司空临安见她好些了,这才问道:“方才你怎么了?” 秦望川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淡淡地说:“没什么,只是有些不适罢了。多谢皇上关心,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草民现行告退。” 话还没说完她就转身要走,司空临安无法,只能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说:“秦望川。” 秦望川停住脚步,问:“还有什么事吗。” 司空临安犹豫了一下,说:“你,真的无碍?” “我可不敢犯欺君之罪。” 司空临安看向远方,口中喃喃道:“你也不是犯了第一次了。”秦望川还没有听清,他就又说,“你一个人走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吧。” 秦望川听了有些讶异,随后又嗤笑一声,转过身来,眼睛直视着司空临安:“皇上,草民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男子,断不用您屈尊来送。” 司空临安神情居然有些窘迫,他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情绪外漏,但还是让秦望川心中生出些异样的感觉,甚至,有些想笑。实在是他那张好看的冰山脸,微微泛红的样子很是可爱。 鉴于这种场合笑出来太没有面子,于是秦望川马上低下头,咳嗽了一声,这才道:“所以王爷,草民先告退了。” “站住。” 他淡淡的一声,秦望川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听话地站住了,再怎么说这里的也是个皇帝,这种小面子还是得给的。 司空临安竟然走上前,秦望川先是感觉自己的指尖一暖,然后手就被人握住了,那一刻,秦望川的心就像是要跳出来一样,整个世界都寂静无声,眼前只有已经走到她前面的人,和手掌上真切的触感。 大街上沸反盈天,家家户户都带着灯笼来到街上走,这预示着他们对未来一年美好的盼望,不少商贩叫卖着年糕和糖,引起孩童们的骚动。司空临安一路走,一路有意地挡在秦望川前面,为她挡去人流。 在大街上两个男人拉着手很奇怪,但是因为实在太拥挤,所以也没有人看到。秦望川其实已经没有事了,但是看着司空临安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她心中划过一阵暖意,也就一直没有挣脱。 京城的中央有一大片空地,平时这里聚集了好多街坊和孩童,但是今天却有些空荡,等秦望川走近了才发现,原来这里被围了起来,有人在旁边叫卖孔明灯,买了的人可以在空地中放。 秦望川这时才想到抬头看看,果然,漫天飞着的都是闪着橙色光芒的孔明灯,深蓝色的夜空下,孔明灯的光很是显眼,乍一眼看过去,像是一块幕布上挂满了一色的霓虹灯,如果是用这古代的说法,就应该是夜空中挂满了巨大的星辰。 这种场景,哪怕是秦望川,心中都生出了旖旎。 司空临安此时也在凝视着,只不过他看的不是夜空,而是被光照亮了面庞的秦望川。 在这种昏黄的光线下,秦望川一半的脸的轮廓都隐藏在黑暗里,朦朦胧胧,像是用画笔画出的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在光线的映射下,皮肤生出了一圈光晕,近看又透着些五彩斑斓,高挺的鼻梁,蒲扇一般的睫毛,这一切都诱惑着司空临安伸出了手。 就在快要碰到的一刹那,秦望川突然低下了头,司空临安忙把手收回来,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却生出巨大的惋惜感。 原来是那卖灯笼的人上前搭话,询问要不要也放一个孔明灯,秦望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那人叫了一声好嘞,就兴高采烈地邀请秦望川进去。 秦望川看了看那些灯,最终寻了一个最大的,足足有半个人那么高。 “为何要这么大的?”司空临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进来,惊讶地看着卖灯人忙忙碌碌地将灯架好。 “传说最大的孔明灯,可以飞得很远,飞到另外一个世界。” “你相信?”司空临安问,他怎么看不出来,秦望川是个这么有情调的人。 秦望川摇摇头,说:“不信。” 秦望川接过点火的香,走到孔明灯前,弯腰将里面的灯芯点着,一边点,一边心中默念着秦鹭的名字,若是她可以看见这盏灯,能不能猜出来这是她放的。 在火光照耀下的脸,悲伤的情绪那么明显,好像下一秒就要落泪一般,这么脆弱的秦望川,司空临安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心口微微一疼。 孔明灯慢慢地升起,对方的脸被挡住,眼前只剩下了摇曳的火光,两个人都等待着,这种感觉很是奇妙,当灯完全升起的时候,两人的视线恰好对上,像是约定好了一般。 这一刻,这一个画面,身材同样高挑,长相精致的两个人,站在灯下,看着彼此,仿佛定格成了一幅画。 而漫天的孔明灯,就是画面最好的点缀。 年也过了,秦望川又恢复了以往无所事事的样子,整天闲在家里,手里举着两块玉佩研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魔怔了。 而关于秦鹭的那件事却再也没有发生过,要不是那种真实的感觉,秦望川真的会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大梦。但是面对着这里的秦鹭的时候,她又并不觉得这不是秦鹭,实在是因为,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 不是说性格,而是不经意间暴露出来的一切,都是那么相像。比如说她们都喜欢摸自己的鼻子,比如都喜欢吃苹果,比如害怕一切有毛的东西,因为这个,秦鹭死都不肯接近司空鸾的那间屋子,因为里面有只爬墙上瓦的兔子。 这样的相像程度,就算是秦望川,也很难分辨。并且,只有秦鹭与现代的秦鹭相同,而她自己,秦望川,却是与这里的秦望川截然相反,完全没有任何相似的点。 这一点,让秦望川很是疑惑。 在那天之后,秦望川又和司空临安失去了联系,只能从每天上朝的秦霄口中得知他的近况,然后假装没有听见。 一直卧病在床的司空徒终于痊愈,他有一日带着贺五秋和司空楚来看望司空鸾,想带她回去却没有得逞。 秦望川有意无意地提出了有关储君这个问题,司空徒却说他经过这次这次的事情,一点想当皇上的念头都没有了,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秦望川没有听懂,也不怎么关心。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树就又一次绿了。 一百四十二章 练功 此时正是阳春三月,莺飞草长,柳絮纷飞,如烟如雾,秦望川站在庭院中,对着自己手中的匕首沉思。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司空鸾跑着到了她眼前,伸出嫩藕一般的手臂在她眼前挥了挥,说道:“秦望川,你怎么又在发呆啊,说好的教我用匕首呢?” 如今的司空鸾经过了几个月的锻炼,已经与当初的她截然不同了,她身穿一身蓝色裤装,是秦望川亲手设计,拿去叫云裳阁做的,很是合身,帅气轻便的同时又不失可爱。原本单薄甚至有点羸弱的身体,也结实了不止一点。 这种结实看起来一点都不臃肿,甚至因为不停歇的锻炼,司空鸾的身条拔长了些,活力满满。 她依旧是那么快乐,她等到秦望川回过神来,嘟着嘴说:“秦望川,和你说话呢,给我的匕首呢?” 秦望川这才反应过来,把手中的匕首递给她,然后无奈地说:“我说了你并不适合使匕首,你怎么就不听呢。” 司空鸾接过来,迫不及待地把刀鞘拔下来,然后举起寒光闪闪的匕首,一脸兴奋地看。 “怎么就不适合了,我就喜欢匕首,不喜欢剑,太长了。” “要用匕首就得近身战,你速度和力量还达不到,用匕首太危险,况且我可是专门找人给你打造的剑,重量很轻,你用起来应当正好才是,谁知道你偏偏要受罪,使匕首。” 司空鸾完全不听她说的,早已经兴冲冲地拿着匕首挥舞起来,用的还是秦望川教给她的剑法,秦望川翻了个白眼,伸手一拿,司空鸾手中就空了,她再挥舞到面前的时候,才发现这一点。 “秦望川,你给我!” 秦望川伸手按住她头顶,司空鸾怎么跳都够不到她的手,最后只能气呼呼地站在原地,瞪着秦望川。 秦望川哈哈一笑,松开手,示意她站到一边,然后手中拿着匕首,对着旁边为了练习而扎的稻草人就开始了动作。 只见秦望川双手翻转,手上的动作让人无法看清,等她再停下来时。面前的稻草人瞬间就散裂开来,破旧的稻草洒落在地上。 司空鸾忍不住长大了嘴巴,她走上前,用脚拨弄着地上的稻草,只见每一根的断口都十分整齐。 而且再仔细一看,发现开始碎裂的地方,都是人的要害部位,即使是稻草人,秦望川也能每一刀都扎在正确的穴道上。 司空鸾大声叫好,她扑上去抓住秦望川的手来回摇晃,一定要她教。 秦望川将手中的匕首扔还给她,咧嘴道:“要想到我这个程度,你还得练个几年,练功这个东西要慢慢来。所以,你先练习速度吧。” “怎样练习速度啊?”司空鸾问。 秦望川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司空鸾一脸兴奋地凑过去,本来以为能听到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却没想到秦望川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直接把她拖到了厨房里。 司空鸾甩开秦望川的手,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揉了揉自己胳膊,嘟着嘴抱怨道:“你做什么啊,疼死我了。” 秦望川找了找,然后从一个缸里挖了一盆子红豆,又从另外一个缸里挖出了一盆子绿豆,将它们混在了一起,然后放到司空鸾的面前。 “这是……”司空鸾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豆子,心道难不成是秦望川饿了,这才让她做东西来吃。 秦望川看出了她的想法,她撇撇嘴,说:“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将这些豆子分开来。” “一炷香?”司空鸾惊叫,她看着那些已经混合得非常均匀的豆子,差点要哭出来,这么多,怎么可能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分开? 秦望川悠哉悠哉地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没关系,一次不行就第二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什么时候做完了,再过来找我。” “你等等!”司空鸾大喊一声,她跑到秦望川面前,张开双臂拦住,“我是让你教我刀法,而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秦望川挑了挑眉,看向司空鸾,说:“这是为了锻炼你的手速,如果没有速度,那刀法你哪怕是学得再精深都没有用。” 说完,她又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司空鸾的脑袋,温柔地说:“如果还想变强的话,就按我说的做。”话音刚落,她就放松了脸部肌肉,顿时刚才的温柔全都不见了,变脸变得堪称一绝。 然后大步朝门外走去,顺手还带上了门。 司空鸾先是被她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脸有些发红,随后她反应过来,气愤地摔了手边的一个黄瓜。 然后又跑过去,捡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一大口,一脸悲愤。 要知道,她这几个月可是受尽了苦难,谁也没有见过秦望川这样的练功方式,什么招儿都能使出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夜谈 比如,秦望川会让她爬树,还必须爬到顶端,再跳下来,想办法不摔倒,司空鸾好不容易到了树上,却无论如何都不敢往下跳,最后还是秦望川在底下接着,她才敢一跃而下。 据说,这是为了锻炼从高处落下来的能力。 还有一次,秦望川让她站在一个极高的木桩上,必须单脚站立,还不准弯腰,说是训练她的平衡能力。 这个训练中,她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飞的感觉,一遍又一遍地从上面掉下来,又被秦望川接住,一开始地时候她还很开心能被秦望川抱着。 但是后来发现,秦望川每次接住她之后都像扔垃圾一样往地上一扔,摔多了,她身上依旧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于是也就不敢再往下摔了。 最变态的训练是要她抱起府中没一个丫鬟婆子,不少人都被她吓哭了,被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抱起来,这可是要被杀头的事情。 诸如此类司空鸾简直不想再回忆,她重重地跺了跺脚,然后一脸丧气地去筛豆子了。 秦望川折腾了一阵子司空鸾,感觉心中畅快了,就哼着歌回了房。 其实她所有的训练方式看似荒唐,但是却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司空鸾看似极不愿意,但是却一点都没拉下,哪怕是半夜起来也要将秦望川教的剑法练一遍。 困境,能激发的是坚强的人的意志。 秦望川一路上都哼着小曲儿,背着手,用脚开了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的神情立马严肃了起来。 只见她一个回身,几支箭矢就擦着她的面颊过去了,然后笔直地扎在了门对面的一棵树干上。 秦望川跳了进去,袖子一挥,剩下的几支箭就斜着飞了出去,打碎了几个花瓶,乒乒乓乓落了一地。 秦望川只来得及看见一个黑色的袍角消失在了窗户外面,她没有去追,而是扫视了一下四周。 来的肯定不止一个人,屋中被倒腾得一团糟,甚至被子中的棉絮都被扯了出来。 秦望川皱了皱眉,踢开地上的碎瓷片,走到床前坐下,她的房间里,能有什么是可以被人惦记的呢? 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从胸口摸出了一根绳子,上面拴着两块玉佩。 这些人,真的以为她会蠢到把一看就很重要的东西放在屋子里吗? 又仔细地端详了一下那两块玉,秦望川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她叹了口气,又把它们放好,然后招呼了家丁进来帮她整理。 当晚,这屋子肯定是不能睡的了,秦望川再三斟酌,最后还是敲开了秦鹭的门。 秦鹭都已经换上了洁白的里衣,要躺下了,突然看到秦望川来了,也是一愣,而秦望川却想没看见一样,很是自然地走了进去。 “姐,今晚我就睡你这里了。”她轻车熟路地走到柜子旁边,自己取了一套被褥出来。 秦鹭关上门,笑着说:“你怎的来我这里睡了?” 秦望川嘿嘿一笑,将鞋子一蹬,即刻就滚上了床,然后一条腿曲着平放在床上,令一条腿踩着床,修长的胳膊搭在腿上。 然后冲秦鹭邪魅一笑,一副痞子样道:“想你了。” 秦鹭笑出了声,摇了摇头,说:“还是这么不正经。”然后就去铺床了。 秦望川开始解身上的衣服,秦鹭看见了,竟然下意识地想要捂住眼睛,但是随机就反应过来,自己笑了出来。 秦望川就也笑,看来她是扮男人扮得太像,连秦鹭都忘记了。 “川儿,你何时准备换回女装?”秦鹭突然问。 “为何想起这个?” 秦鹭笑了笑,不再说话,她发现自己也无法想象秦望川穿回女装是个什么样子。只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一个人,能让她心甘情愿地换回女装。 只怕到那时,红妆一露,就是天人之姿。 待躺在床上之后,秦望川马上就要睡着了,秦鹭却说话了:“咱们姐妹两个,有多久没有睡在一起了。” “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 “一转眼,姐姐就到了嫁人的年纪了。”秦望川说。 秦鹭拍了秦望川一下,笑出声来。 “姐,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秦鹭拍了秦望川一下,笑出声来。 “姐,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人?”秦望川突然认真地问。 秦鹭没有听懂,她啊了一声,看向秦望川,秦望川扭过头不与她对视,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其实本来就很亏心,她竟然能将两个秦鹭搞混。 “为什么这么问?”秦鹭笑了,觉得莫名其妙。 秦望川整理了一下语言,然后才说:“世界这么大,绝大多数的地方你都没有见过,那么你是否想过,在这个世界的另一端,还有一个人,拥有着和你一样的容貌,一样的性格,一样的际遇?” 秦鹭很惊奇,她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老老实实地摇头,这么神奇的事情,她可不敢想。 秦望川掐了自己一把,然后疼得脸都扭曲了,秦鹭像看个神经病一样看着她,说:“川儿,你今日怎么神神叨叨的?” 秦望川摆了摆手,然后把身子扭过去,表示自己要睡了,秦鹭这才吹熄了蜡烛,躺下。 夜色中,秦鹭很快就睡着了,而秦望川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她心中很是担心现代的秦鹭,她如今都有点想要再次体验一下那种灵魂穿越的感觉,虽然很痛苦,但是至少可以看一眼秦鹭,见她没有什么事情,心中也就放心了。 黑暗中,秦望川的两只眼睛闪闪发光,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 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人可以为她解答的,因为她可以感觉到,这个世界,是有人可以窥得这一切的,比如那个老者,再比如。 秦望川突然间坐了起来,她怎么就忘了这么重要的人,他可是这个世界上带一个能够认出她外来身份的人,且还给了她一些忠告。 永远不要相信命运。 那个寒山寺的僧人,就是那次秦鹭和徐清被韦弦带走时,救了徐清的老僧。 秦鹭下了一跳,也陪着秦望川坐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地看向秦望川,询问出了什么事情,秦望川一脸激动,她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解开这个谜题了,于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从床上越过秦鹭跳了过去。 “你去哪儿?”秦鹭大叫一声,秦望川双手扶着她肩膀,语速极快地说:“姐,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做,你先在这里等我,如果有什么事情,会有人保护你的。”说完,秦望川就跑了出去,在经过门口的时候,冲着树上的暗卫打了个招呼,那暗卫听懂两人,点了点头。 司空临安一直有派人来保护她,但是秦望川不太用得着,就干脆自行给那些暗卫安排了任务,大多是叫他们保护秦鹭,或者买菜。 秦望川连门都不愿意走了,她直接从墙头越过,飞速跑了出去,没想到半路却被人截住了,那人穿了一身夜行衣,张开双臂拦在了秦望川的面前,说:“你要到哪里去?” 秦望川差点没刹住车撞到她身上,多亏了她一个急转弯,成大字形贴在了墙上,一脸惊恐地看着司空鸾,大声道:“你要吓死我?” 司空鸾把脸上的面纱扯下来,又重复了一遍,说:“我问,你要到哪里去?” 秦望川挠挠头,眼神有点飘忽不定,“我,我睡不着,出来遛弯。倒是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半夜不睡觉,来外面守着墙头,做什么?” “若不是你半夜出去,怎么能看到我守着墙头?” “若不是你守着墙头,怎么能看到我翻墙出去?”秦望川意识到了自己在说什么后,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说什么呢,我有正经事,你先让开。” 司空鸾鼓着嘴,依旧挡在他面前,说:“不让,你们男人大半夜出去,都没有好事!” 秦望川瞪大了眼睛,敢问原来单纯可爱的公主去哪里了,这个司空鸾,如今真的是懂来越多,以后得少让她和贺五秋接触才是。 “如果你一定要去,就带上我!”司空鸾说。 秦望川心中着急,但是如果就这么扔下她走了,万一这傻丫头追着她,再出点什么意外就麻烦了,索性一把拉住她的手,撒腿就跑。 司空鸾就只能跟在她身后跑,但是心中却很欢喜,还有点羞怯,虽然说整日和秦望川在一起待着,但是她发现秦望川很少与她有什么身体接触,对其他人也一样,如今被拉着手,也是十分幸福的。 秦望川跑了一阵,然后随手从路边牵了一匹马,纵身跳了上去,手上再一用力,就也把司空鸾拉上了马背,让她坐在自己前边,两个人就这么飞驰出去。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在黝黑不见五指的林中小道中穿梭,本来是十分可怕的事情,但是背后靠着秦望川,司空鸾就觉得无比安心。哪怕是再黑的地方,都不觉得有任何恐惧的感觉。 马蹄溅起尘土,在天蒙蒙亮之前,她们到了寒山寺。 “吁!”秦望川停住了马的脚步,然后先跳了下来,看向夜幕笼罩的寒山寺。 坐落在半山腰的巨大的寺庙,背后衬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整个寺庙没有一点人气和灯光,让人有一种错觉,好像面前伏着一头巨大的野兽,让人心生怯意。 秦望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司空鸾才害怕了,她摇了摇秦望川的手,然后小声说;“秦望川,你怎么了,为何要来这里?” 秦望川这才从思绪中走出来,她没有说话,把司空鸾从马上抱下来后,就示意她跟上,然后走近了山脚,向寒山寺走去。 轻轻扣了扣大门,几次之后,门开了,伸出来的是一个烫了几个戒疤的圆滚滚的脑袋,是个小和尚,那小和尚见是两个人,就双手合十,道:“二位施主,是否是前来求宿的,里边请。” 秦望川走了进去,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同样双手合十,礼貌地说:“我是前来寻人的,不知道这里的那位老方丈还在不在?” ------题外话------ 抱歉发晚了…忘记了…待会儿还有一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尸体 小和尚挠了挠戒疤,眼中全是迷茫。“施主说的是慧能大师吧?您来晚了,大师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圆寂了。” “圆寂了?”秦望川十分震惊,她向前一步,问道:“为何,我记得大师的年纪并不大,怎么会圆寂呢?” 小和尚似乎被她吓到了,瞪大了眼睛,然后弯腰道:“施主,佛门清静地带,还请您声音小些。” 秦望川这才平静了一下,然后说了声抱歉。 这不怪她,原本她以为很快就可以知道这其中的秘密了,但是半路却得知那老僧圆寂了,这就代表,线索也断了。 小和尚见她也是真心心急,于是想了想,说:“寺中的人都不知道大师是如何圆寂的,只是一日清晨,山中群鸟悲鸣,再打开大师房门的时候,他就圆寂了。” “没有伤口吗?”秦望川问。 小和尚摇摇头。 “不知二位施主找大师有何事,如果是寺庙中其他大师可以帮上忙的,都会竭尽全力。” 秦望川用力地闭了闭眼,这一切都太过蹊跷,好端端的,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了?但是她见不到尸体,也无法判断是不是他杀。 可是以那老僧的功力,哪怕是遇到了几位强大的对手,也不会连点打斗痕迹都没有留下,而且看这小和尚,也不像是会说谎的。 秦望川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儿,然后对那小和尚说:“我们来此是为了找大师解答疑惑的,可否让我们到大师房中,或者生前常去的地方看一看,我没有其他企图,只是为了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而已。” 小和尚为难地说:“可是,大师说……”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拍脑门儿,眼睛亮了起来,问道:“施主可是秦公子?” 秦望川和司空鸾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过脑袋,点了点头。 那小和尚一下子好像精神了许多,他向秦望川鞠了一躬,然后伸出手来说:“施主这边请。” 秦望川虽然很惊讶,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跟上了,如果她猜的没错,那位老僧生前一定留下了什么遗嘱之类的。 不出所料,小和尚一边走一边说:“大师圆寂前一晚上,曾说如果有一个样貌出众的秦望川秦公子来找他,就带他到大师的房中,他在那里留了东西。” 看来,这位大师肯定是知道自己会回来找他,并且知道自己的死期,这才留下这样的遗言,只是不知道他给自己留下了什么样的线索。 秦望川很是期待,步伐也急切起来。 七扭八拐地到了一个小木屋前,那小和尚伸出了手,道了一声请。 木屋看起来很是破旧,像是有一些年代了,黑暗中也看不出来整洁否。屋中和周围都没有一点灯光,秦望川往前走了一步,但是司空鸾却拉住了她。 “秦望川,这地方也太黑了吧,我害怕。”她小声说。 秦望川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无事,有我在呢,若你实在害怕,就先在外面等一下吧,我去去就来。” 司空鸾一把抱住她的胳膊,一副誓死不放手的架势。 秦望川无奈,只能几乎是以一种拖拽的姿势打开了房门。那小和尚带完路就跑了,看起来好像在害怕,秦望川疑惑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但是没有太过在意。 屋内只是一个月没有人,还算干净,借着外面的光线,秦望川大致看清了屋中的格局,不过是最朴素的那种屋中,最大的家具不过是一张卧榻。 秦望川摸到一旁,点燃了蜡烛,烛火照亮了屋中的陈涉,这时司空鸾发出了一声尖叫,秦望川忙跑过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嘘,小点声。” 司空鸾眼睛瞪得老大,伸出手指指着榻上,大口喘着气,好像下一秒就会吓晕过去。 秦望川轻声说:“没事,不过是个尸体,我早就看到了。” 司空鸾这才安静了一些,把秦望川的手从自己嘴上掰下来,依旧不停地喘息,这可是将她吓了个半死。 “这里怎么会有尸体!”司空鸾捂着胸口问。 一百四十六章 三月烟花 秦望川摇摇头,她走到尸体面前,俯下身去,司空鸾捂住眼睛不敢看,死死地躲在秦望川身后。 让人惊讶的是,在这已经回暖了的天气中,没有任何保鲜措施,这具尸身竟然可以完全不腐烂,坐在那里就像睡着了一样。 秦望川双手合十,对着那尸体鞠了个躬,死者为大,她必须得先表示一下尊敬。 “弟子秦望川,对大师生前所说之事很是好奇。如今特来向大师询问,只是大师竟然已经圆寂,可是您又允许我进入您房间,那么弟子斗胆触碰您,得罪了,还望大师不要怪罪。” 秦望川伸出手去,从慧能大师的手中取出了一样东西,放入了自己的口袋中,司空鸾没有看清,只觉得体积很小。 “秦望川,那是什么啊?”司空鸾问。 秦望川含糊地回答:“无事,不过是大师留给我的东西罢了。” 她总觉得慧能大师想要交给她的不应该只是一块玉佩而已,于是又在屋中转悠了起来。 这个屋中实在是太俭朴了,除了一些纸笔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秦望川走到桌子旁边,翻了翻那些纸笔。 司空鸾不敢一个人面对一具尸体,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秦望川,还差点被绊倒,亏的秦望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奇怪,这里有这么多纸笔,还有已经干了的墨汁,那么完成了的字画又去哪里了?”秦望川自言自语道,她方才已经看了个遍,这里没有任何机关密室,总不能写一张扔一张啊。 突然,秦望川好像想起了什么,她伸手拉开司空鸾,蹲了下来,在地上摩挲。 司空鸾被她吓了一跳,她眨了眨眼,责怪地说:“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嘛,吓死我了。地上有什么啊?” 秦望川一边摸一边说:“这个地方是平的,你又穿的轻便的布鞋,除非腿脚不好,否则很难在这种地方绊倒。” 果然,秦望川摸到了一个极为微笑的凸起,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它隐藏在砖缝里。秦望川用指甲抠了半天,才抠了出来。 是一个小小的铁环,秦望川笑了笑,一用力。那一块的砖头就都被翘了起来,与此同时,一个方方正正的洞露了出来。 秦望川不禁摇头,果然这慧能大师很厉害,他所做的一切看似很简单,但是每一步都充满了禅理,地砖的结构很巧妙,利用人的错觉来隐藏东西,如果不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绝对不会发现这里的机关。 她伸手进去,取出来了一个铁盒。 司空鸾全程惊讶地看着。在她眼里,秦望川就像变魔术一般,将那个盒子变了出来。 打开盒子,是一张纸,秦望川急切地把纸拿出来,对着灯光一看,皱起了眉头。 只见偌大的一张纸上面,只写了四个字,烟花三月。 秦望川差点没把纸撕了,他费尽心思藏了一张纸,就他娘的为了写一首诗? 这种和尚,就是爱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什么事都要讲究一个悟性,哪有那么多悟性啊,直白一点不好吗? 活着不好吗? 不过无奈归无奈,好歹人家大师也给她留了个线索,秦望川还是心存感激的,她站起身来,刚想道一声谢,就见司空鸾尖叫了一声。 随后,慧能大师坐的床榻上就腾起了一团火焰,秦望川一见不好,忙一把搂过司空鸾,然后冲出了房门。 大火很快就燃烧开来,秦望川带着司空鸾走到了安全的地带,然后仰头看着木屋瞬间被火吞噬。 她深深鞠了一躬。 寺庙中其他的人也惊醒了,正举着火把往这边赶来,秦望川看到了,直接抓着司空鸾的领子,纵身跃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司空鸾靠着秦望川的胸膛睡着了,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刺激的场景,现在也累了。 秦望川一个人琢磨着烟花三月到底是什么意思,此时,天已经亮了,秦望川知道,很快,太阳就会从东方升起。 她突然想起来哪块玉佩,于是将它取出来,对着光一照。发现上面是一个水滴的图形。 秦望川纳闷儿了,她怎么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什么都和那个水刃有关啊,简直就像一团甩不掉的泥巴一样。 烦躁地收起玉佩,她慢慢地往京城溜达,怀中的司空鸾睡得很是香甜,她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踏实了。 距离去寒山寺已经有几日了,秦望川几乎什么都没干,而是没日没夜地研究着水刃的历史。 但是收效甚微,这种神秘的杀手组织,一般很少会有人见过,就算有人知道,也不过是听了些江湖传闻罢了,没有什么用。 最后,秦望川终于忍不住了,在一天子时,偷摸地溜进了司空临安的书房。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听说水刃,就是司空临安告诉她的,有这么好用的一个皇帝留着不用,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傻子。 而且两人如今的关系也已经大有改善,再没有那几日那种敌对了,而是一种微妙的平衡。 本来她并不想和司空临安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书房中点着灯,司空临安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拿着一卷奏折,认真阅读。 秦望川在窗子上捅了个小洞,凑过去看。 认真起来的司空临安真是格外的好看,秦望川正好可以看到他的一半侧脸,棱角分明,又因为灯光而显得很是柔和。 影子透过他手与脸之间的缝隙打在墙上,呈现一个朦胧的影子。 秦望川有些恍惚,忘记了隐匿气息,司空临安自然是发现了,他手上一动,桌上的一根笔就冲着秦望川而来。 秦望川一惊,连忙翻了个身靠在了墙上,那根笔则是和箭一般,笔直地插在了门前的树上,还在不停地颤动。 秦望川拍拍胸脯,要命呀这是。 “谁!”司空临安厉声喝道。 秦望川这才高举双手,笑得一脸谄媚,出现在门口。司空临安见是她,这才收了手中的力道,接着拿起书,说:“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题外话------ 宝宝们,昨天椅子论文写到好晚,这几天考试周,会有好多论文呜呜呜,椅子只能更少点了,呜呜呜… 第一百四十七章 秦望川撇了撇嘴,这个人,明明快两个月没有见面了,但是说话却自然得像是昨日才刚刚见过一般。 “我夜深闯入皇上这里,皇上不会怪罪吧?”秦望川问。 司空临安看了秦望川一眼,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说呢? 秦望川挠了挠头,往前走了几步,眼神四处乱飘,司空临安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定是有事要说,于是放下手中的书,道:“何事,说罢。” 秦望川一拍手掌,她贼兮兮地走到司空临安方便,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司空临安将手搭在椅子背上,轻轻用力,秦望川身下的椅子就飞了出去,然后稳稳地停在了墙角。 幸亏秦望川反应灵敏,及时站了起来,否则此时整个人应该已经摔出去了。 “有什么事好好说。”司空临安又拿起另外一本奏折,翻阅起来。 秦望川不能坐,就只好站在那里,弯腰凑过去,问道:“你给我那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司空临安停下了翻书页的动作,秦望川起初是以为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但是后来发现,他是真的不知道! 司空临安迷茫地想了很久,这才说:“这玉佩是我贴身之物,想来应该是母妃生前给我的,在此之前我一直贴身戴着。” 秦望川听到这么个答案,心中有点失望,原本还以为能从司空临安这里问出一些什么呢。 但是转念一想,秦望川突然间扑到了司空临安的桌案上,司空临安吓了一跳,忙向后仰去,差点连人带椅子一起摔在地上。 秦望川此时双手撑着桌案,上面的奏折都乱了,却没人管。 “司空临安。”秦望川笑着说,她还从未见过司空临安如此慌里慌张的样子。 司空临安只觉得自己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咳嗽了一声,问:“怎么了?” “你为何要将贴身之物交于我?” 司空临安眼神躲闪着,就是不看秦望川,他猛地站起身来,背过手去,说:“今日天色已晚,朕要歇息了,你先回去吧。” 秦望川站直了身子,拍了拍手,然后走到司空临安身边,正色道:“其实我今日来除了问你关于玉佩的事以外,还有一事。” “说。” 秦望川神色暗了暗,欲言又止,然后绽开笑容,说:“没什么,我就先走了。” 说罢,转身就走,司空临安不明所以,秦望川这来了一趟,好像有事情,但是到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哦,对了。”秦望川在踏出房门之前,又转过身来,扬了扬手中润泽的玉佩,“你的贴身之物,我会好好保管的。” 司空临安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望川已经没影儿了,他慢慢走过去扶管桌案,再摆正被撞歪的烛台,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了笑容。 后来,甚至笑出声来。 他曾经也疑虑过为什么秦望川会突然间拥有了绝世武功,也疑虑秦望川身上的种种谜团。 他司空临安这一世,自认为看人可以看的很透,但是秦望川,他看不透。 他所有的理智,冷漠,在面对秦望川的时候,都化为乌有。 他想不通,但是也不想问,不管是为什么,不管他经历过什么,只要是秦望川,这就够了。 这个少年,活泼起来无比活泼,花花肠子也很多,有时候有一种自带的痞气,但是大多数时候,他却能从他眼中看出冷漠。 这种冷漠不是像自己一样对人的冷漠,而是对这个世界,他总是给人一种错觉,这个世界不属于他。所以对这里的一切,他可以漠不关心。 但他还是喜欢看他笑的,秦望川笑起来,就仿佛照进黑暗的光,自己二十多年生命中环绕着的阴霾,似乎能因他彻底消散。 司空临安重新坐了下来,却再也看不进一个字,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己这真的是,无法自拔了。 秦望川如今迫切地想要知道秦鹭在现代的近况,但是那样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所以她彻底下定了决心,就从那三块玉佩为线索,将这件事查个明明白白。 慧能大师说的烟花三月,秦望川初步猜想是个地名,但是她这几日派人出去打听,却没有任何人听说过有关的地方。 而那三块玉佩,有两块上面都是水,而水滴又是水刃的标志,所以第一步,秦望川打算从水刃查起。 ------题外话------ 通宵了一个晚上,凌晨就只能写出来这么多了,我不行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皇上,吃醋了? 但是由于这个组织隐藏的实在是太深了,没有人能够知道它的位置,大多数的人也不过是知道一些水刃的江湖名气,而就像司空临安说过的一样。 水刃杀手出刀必杀,从来不会失手。所以在这个世界上,能见过水刃还活着的人并不多,就更不会有人知道它的秘密了。 秦望川实在没有头绪,只能寄希望于那些来往的江湖人士,她让萧俊生在她名下的酒楼和青楼都下了命令,凡是有听到客人聊起有关于水刃的事情,都要如数汇报。消息有用的人,将有重赏。 说到这里,秦望川不得不说萧俊生看起来是一介傻书生,说话文邹邹的,但是做事却干净利索,将她的话举一反三,几乎一个人就能支撑起所有的产业。 在外人看来,萧俊生是京城这个商业上的后起之秀,像是一匹冲出的黑马,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占据了京城中大半的产业。 有人也曾怀疑过他背后有人,但是没一个人能够调查出来。 这边秦望川风风火火忙着调查,那边司空临安也是焦头烂额。 原因不过是每个皇帝都会遇到的问题,自古皇帝后宫三千佳丽,虽然并不是每个佳丽都能见过面,但是还是得有一些。 恐怕历史上没有哪一个皇帝,能像司空临安一样,放着一个偌大的后宫,只养了几个宫女太监。 他做王爷的时候,府中就几乎没有女人,而原本司空朔马后宫的嫔妃也大都被他送出了宫,该回老家的回老家,没有家的就暂时安置在宫中。 所以总而言之,司空临安需要纳妃了。 这种事情,即便司空临安再怎么特立独行,再怎么有威严,还是敌不过大臣们一个接一个的奏折,其实原本这些奏折可以不用理会。 然而后来,那些大臣看司空临安不怎么搭理他们,于是行动又上升了几级,开始彻夜跪在寝殿外边,害得司空临安如今上朝都得走后门。 在越来越多的大臣加入了这个阵营后,局面彻底控制不住了。每日都有人哭着闹着以死相逼,非要司空临安填充后宫不可。 好像司空临安没有妃子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司空临安最后终于受不了了,点头同意了这件事情,这些大臣们才消停了下来。 一日,秦望川正在院子里教司空鸾舞剑,她将司空鸾的动作摆好,然后让她保持在那里不动,自己蹲在了树荫里。 “秦望川,你做什么?”司空鸾不满地大叫,秦望川看都没看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要练习,就别怕苦。”她慢条斯理地说。 司空鸾气的不行,但是身上的动作却没有变化,秦望川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个努力的样子。 要知道,她当初练习的时候,连用来做目标的木头桩子都磨成一根木棍了。 秦望川突然抬起头来,往旁边看去。正好和站在树后的司空临安对上了眼。 她用眼神示意司空鸾自己练习,然后向着司空临安走了过去。 待站定后,秦望川问:“皇上大驾光临,不知是为了何事?” 司空临安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拿着剑乱挥的司空鸾,问:“你这是……” 秦望川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然后哦了一声,笑道:“她一定要我教她武功,我就只能从命了。” 司空临安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她这用的是何种剑法,为何我完全看不懂。” 秦望川恍然大悟一般,说:“这个呀。”然后摆摆手,“正常,她总有那么几日不想练习,耍耍脾气。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司空临安点了点头。 两个人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以一个同样的复杂的眼神看着疯狂砍石头的司空鸾。 “你,就这样让她住在这里?”司空临安突然打破了沉默。 “若是你觉得这样不好,大可下诏令公主回宫,只是公主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如果那样做了,对她一定不好。”秦望川认真地说。 司空临安闭了闭眼,然后道:“看来,你真的很关心她。” 秦望川刚想点头,突然间反应了过来,扭头看着司空临安,后者没有看她,脸上的表情却有几分不自然。 秦望川心中偷笑,但是面上却不显,一本正经地说:“公主天真烂漫,但是却有着隐藏在内心的硬气,这种姑娘很难得。再说她是真心对我好,我这个人心软,对于对我好的人,从来都不怎么能抗拒。” 司空临安整张脸都黑了下来,秦望川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心中却开心得不行。 她支起胳膊肘捅了捅他,轻声说:“皇上,吃醋了?” 司空临安立马往旁边挪了一大步,眼神凌厉地看向秦望川,然而秦望川却眯着眼睛,笑得开心。 吃自己的侄女的醋,秦望川觉得自己一定是着魔了,竟然觉得这样的司空临安十分可爱。 皇帝,可爱? 司空临安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明日会举行纳妃大典。” 秦望川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正常,她转过身来,对司空临安说道:“那么我提前恭喜皇上了。不过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司空临安抬头示意她说,于是秦望川说道:“希望皇上的买的纳妃大典,不要与我秦府扯上关系。” 司空临安顿了顿,说道:“你是在担心秦鹭吧。” “没错,我姐姐正当年龄,但是她绝对不可以靠近那个皇宫。” 司空临安点点头,有他母妃的前车之鉴,他自然是懂。 可惜了,虽然是这样,但是想进入皇宫的女子,照样是趋之若鹜,只怪有些人看不透,只把自己往孤独的深渊里推去。 又是一阵无言,秦望川虽然早就想到了这种事情,但是真正听到司空临安说出来,心中还是不好受。 她虽然明白,但她不是机器人,怎么会一点滋味儿都没有呢?这种酸酸的感觉,着实让人不舒服。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选妃大典 秦望川笑道:“这种事情,我一介草民,也没有必要知道,皇上是为了大局着想,我懂。” 司空临安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就在秦望川以为他准备离开了的时候,他突然间开口了:“我只希望你不要难过。” 秦望川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笑了出来,说:“怎么会呢,皇上选妃封后这是普天同庆的事情,我怎么会难过。” 话题到这里很明显是进行不下去了,两个人的心情都不是太好,秦望川看着已经开始认真练习的司空鸾,一句话都不说,等她再抬头时,司空临安已经不见了。 秦望川抬头看着天空,今天的阳光很是明媚,天空很是清透蔚蓝,让人看着心中便有一种舒畅之感。但是秦望川却无端觉得,这样的光线让人眼睛酸涩,想要流泪一般。 想要回现代的心情更加强烈了。她秦望川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心上人有别的女人,更别说整整一个后宫了,能够解决这种问题的办法只有两种,第一,杀光整个个后宫,第二,与司空临安断绝联系。 既然有人冥冥之中在操控着一切,那么她干脆就如他所愿,回去罢了,反正从一开始,这个世界就不是她的,所有的欢笑,幸福,或者爱,都当做她秦望川大梦一场罢了。 秦望川想得入了迷,都没有反应过来有人在唤她,最后,还是司空鸾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她的后背上,她才仿佛大梦初醒。 “秦望川,你怎么了,我叫了你那么久,你都不理我。想什么呢?”司空鸾跟连珠炮一样地问。 秦望川没有回答她,而是又问了她一个问题。 “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司空鸾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直接整个人都扑在了秦望川的身上,然后把头埋进她怀里。秦望川被她这突然的身体接触吓了一跳,忙接住她,低头看去,却只能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和司空鸾颤抖的双肩。 秦望川连忙伸手搂住她,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司空鸾的眼泪已经疯狂地涌了出来,秦望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只能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我开玩笑的,你怎么就哭了呢。” 司空鸾突然抬起头,露出已经哭花了的脸,她面无表情地伸手,用力地擦掉自己的眼泪,虽然这个样子的她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秦望川却完全笑不出来。 司空鸾一把推开她,然后冲到一边去,抄起练习用的剑就往自己脖子上抹,秦望川吓了一跳,身子迅速化成了一阵风,转眼之间已经把剑夺了下来,插回了剑鞘。、 “你疯了!”秦望川厉声道,司空鸾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凶的秦望川,动作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勇敢的抬起头,眼睛通红。 “秦望川,如果你要是不在了,我立刻如方才那般做,到时候没人阻止我。”她抑制住自己的哽咽,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秦望川既无奈又气愤,她抬手便是一掌,罡气如利刃一般,旁边装饰用的岩石顷刻就化成了一堆粉末。司空鸾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但是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走了两步,脸上的泪水已经擦不干了,索性也就不再管。 “秦望川,我说真的。你可以不喜欢我,我甚至可以看着你喜欢别人,但是我一定要在你身边,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要看着你。” “司空鸾!”秦望川大声说,她如今已经彻底乱了,“你是公主,你可以拥有一切你想要的,你还有哥哥,你在这个世上还能很好地活下去。你可以喜欢任何一个男子,除我之外。从今天起,你就回去吧。” “我不。”她说。 秦望川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太激动,她不能再这样看着司空鸾越陷越深,这样的话,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或是自己离开了这里,她一定会受不了的。 秦望川一把攥住司空鸾的手腕,将她拖进了屋中,然后从床底下拿出了一本手写的书塞进她手里。 “拿着,以后想练功,就按照我说的方法锻炼,这本书上有剑谱和内功心法,具体的东西都很详细。”秦望川语速很快,且不带任何情绪。 然后还没等司空鸾说话,秦望川就又一次用力,司空鸾抵挡不住,还是被她拖拽出去了,之间秦望川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出来吧”,不出一会儿,就有两个人出现在了秦望川的面前。 “把她带回去。实在不行可以打晕,不过下手轻着点,这可是公主,要是受伤了,你们主子也不会饶了你们。”秦望川说。 那两个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暗中守卫了这么久了,一直以为自己隐匿的功夫学的挺好,秦望川一直没有发现,现在看来,这秦望川不仅是发现了,而且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懒得理他们而已。 “哦对了,”秦望川继续说,“回去以后就别再回来了,我不需要。” 司空鸾被推到了他们面前,他们却不敢碰她,一个人为难地看着秦望川,说:“公子,我们是奉命专门来保护您的,主子说了,以后我们两个就是您的人了,怎么能走呢?” 秦望川咧嘴笑了笑,走了过去,两人急忙后退。 “既然说了听我的,那我既然已经下了命令,你们怎么还不执行?”秦望川说。 司空鸾上前还要说话,秦望川干脆一把拉过她,然后一个手刀打在了她的后脖颈上,司空鸾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把司空鸾塞到两人中间,然后目光扫视这他们,就在两人开始脊背发凉的时候,秦望川突然转身走进了屋子,然后咚得一声关上了房门。 门外,两人面面相觑,一个人问另一个该怎么办,那人苦着脸答道:“只能听公子的了。话说回来,主子让我们保护的人,可真不是一般人。” “是啊。”另一个人说。 秦望川心中郁结,一个人在房中从白天躺到黑夜,又从黑夜睡到早上,连选妃大典都忘了,还是秦鹭差点拍烂了门,这才将她吵醒,慢慢悠悠爬起来,开始打理自己。 即便是心中再不愿意,她还是将自己打理得整整齐齐的,穿了一身黑金色的直裾,将头发高高竖起,一扫近几日的随便,让人看着眼前一亮。修长的身姿和腰背让她十分英气倜傥。 秦鹭早已等候多时,她看到秦望川也惊讶了一下,眼睛直了直,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拉起秦望川就跑。 “今日为何这么慢,爹娘等不及你早就走了,选妃大殿若是迟到可是要被弹劾的!”秦鹭风风火火地一边说,一边往马车上跑,秦望川却完全没有听她说什么,而是在盯着她的背影走神。 如今的秦鹭,几乎已经看不出来初见时的那种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基本上无忧无虑的生活让她变得开朗活泼,而秦望川对她的承诺也实现了,她拥有了一个完美的家庭,当然如果没有秦斐她们在,就更完美了。 但是在二十一世纪的秦鹭,却并不是这样。虽然秦望川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自己走后的一切,但是无论在物质上给她再好的保障,没有秦望川,她也就垮了。秦望川做梦都能看到她单薄孤单的背影,然后和梦中的秦鹭一起哭泣。 “快点走啊,想什么呢?”秦鹭拍了拍她,秦望川这才从思绪中走出来,点头应着,上了马车。 通往皇宫的主要的街道早就让人清空了,百姓不得经过,但是即便如此,还是被接踵而来的马车和软轿堵得水泄不通。不过一炷香的路,他们却走了半个时辰,在宫门口,秦望川看到了许多娇美的姑娘,正是青春年华,靡颜腻理,如同春日初开的花瓣一样。 等到好不容易入了座,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了,秦望川一屁股坐到了秦霄旁边,伸手拿过一杯水,一饮而尽。 旁边又有一个人坐下,大大咧咧地抢过秦望川手中的杯子,给自己也斟了一盏茶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这才擦擦嘴,嘿嘿一笑。 秦望川不用抬头,一看这行事作风,就知道来的人是贺五秋,她二话不说,招手要来一壶酒,把两个人的杯子都斟满,然后将自己那杯一口就喝干了。 贺五秋满脸惊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秦望川,问:“这是为情所困?” “困你舅舅。”秦望川说,然后拿起杯子又倒满喝掉。 贺五秋又是嘿嘿一笑,也喝了一大口,然后指着大殿中央,惊讶地说:“那该不会也是来当妃子的吧?” 秦望川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一口酒喷了正在和户部尚书客套的秦霄一身。 只见那大殿中央,几个正当年华的貌美女子站在那里,似乎是在听一个太监讲什么,但是其中却混入了一些了不得的人物,比如一个瓷娃娃一般的,三四岁的小女孩,还有一个明显已经步入老年的,皮肤蜡黄松弛的老妇人。 秦望川咳嗽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继续喝酒了。 ------题外话------ 昨天有个小可爱给我提了一些建议,嗯~椅子知道啦,后面的情节会明晰起来哒~我的男配,在这里才放出来。真难受哈哈哈 第一百五十章 灵魂 “皇上这是来者不拒啊。”司空鸾则是看得饶有兴味,手里抓了一把瓜子嗑着,而秦望川却只是闷头喝着,一句话都不说。 很快,人就来齐了,司空临安也走了出来,他没有穿龙袍,而是穿了一身黑金色的便服,和秦望川身上的那件极为相似,秦望川感觉到了司空临安的目光,于是迅速低下头去。 “参见皇上!”见司空临安出来了,人们都站了起来,然后跪下磕头,秦望川不会下跪,但是也不想太过惹眼,于是就蹲了下来,司空临安自然是看见了,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摆摆手,示意大家免礼。 司空临安没说什么废话,直接就坐了下来,旁边的一个太监忙走上前,恭恭敬敬地端上来一个巨大的盘子,说道:“皇上,这是参见选妃大殿的女子,经过了第一步筛选,接下来您随便抽签就好。” 司空临安随手拿了一块木牌扔给他,太监满脸喜色地叫道:“第一个,柳卿卿!” 从座位上走过来一个面容姣美的女子,身材玲珑有致,一件鹅黄色的齐胸襦裙在脚边药业着,更是显得灵秀绰约。 她柔柔地福身,抬头时,一双春水荡漾的眸子看向司空临安,司空临安看了她半晌,眼中没有半分波澜。这样的眼睛美是美,但是只是让人看了觉得舒服而已,怎么比得上秦望川的眸子,那一双琉璃目,只一眼就摄人心魂。 司空临安摆了摆手,意思是叫她下去,那女子懵了,其他人也懵了,这怎么还没有开始表演就不行了?但是疑惑归疑惑,并没有人敢质疑皇上,那太监也只能急忙叫女子下去,然后又一次递上了盘子。 这一次司空临安倒是给了点面子,等到她弹了一首曲子后才挥手。于是,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过去,司空临安看着站在面前的每个人,都会忍不住和秦望川来比较。 比如个子太矮,没有秦望川高,样貌没有秦望川好看,太弱不禁风等等,如此这般上来了十几个女子,但是他却没有一个看得上的。下面的人都开始纷纷议论,不知道这司空临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最后还是那太监急得不行,叫了一些舞娘跳舞助兴,他跑到司空临安身边,战战兢兢地说:“皇上啊,这都是些最好的姑娘了,您怎么没有一个满意的啊?” 司空临安看着还在喝酒的秦望川,没有搭理他,太监实在没辙了,急的直敲自己脑袋。 秦望川在台下喝酒,已经不知不觉地喝了好几坛子了,旁边有几个官员一边敬酒,一边看着秦望川,说道:“那个不是丞相家的公子吗?” 另一人一听这个话题就立马来了兴趣,也凑过去道:“没错,你们看他如今借酒消愁,也是个可怜人。” “据说他数次展露威名,赢了三军联会还赢得了公主的芳心,上次将那使节开膛破肚,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了,为何说他可怜?”一人问道。 “厉害什么呀,后来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皇帝,丢了官职,还受罚终生不得为官,如今这也是到了伤心处吧。” 其他人一阵唏嘘。 秦望川听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但是懒得理他们,姑且当她是为了没有高官厚禄而难过吧,反正性质都差不多。 反而是贺五秋有些听不下去了,她想站起来,却被秦望川大力一拽,整个人差点坐在地上。 “喂秦望川,我可是为你打抱不平,这都多大的人了,个个年龄都是你的两倍,竟然还在背后嚼舌根,老不修的!”贺五秋没有辜负她将门虎女的名号,都是朝廷命官,说骂就骂。 秦望川又拿了一壶酒,用牙齿打开酒塞,给自己满上,喝了一口之后,才慢慢说:“这里面可是有你爹的上级,你若是想去,就去吧。” 贺五秋神情很是挣扎,最后身子软了下来,趴在了桌子上。 过了一会儿,她又捅了捅秦望川,指着对面说:“诶,那不是公主殿下吗,怎么不在秦府了,和太子在一起。” 司空临安并没有废掉司空徒的名号,他依旧享受着太子的待遇,对于这一点,其他人也不是很懂。 秦望川朝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司空鸾正在盯着她,后背一阵发凉,忙移开了目光,然而在移开目光之后,又和司空徒对上了眼。 秦望川礼貌地点了点头,司空徒也同样。 “冒昧的问一句,另一位皇子呢?”秦望川突然问,这种场合,司空月不可能不出现的呀。、 贺五秋又开始嗑瓜子了,她一边吐瓜子皮一边说:“天牢。” “天牢?”秦望川惊讶道。 “皇上亲自下旨的,且是秋后处斩,不过,”贺五秋突然神秘兮兮地说,“说是秋后,但是皇宫惯例,这种秋后处斩的基本上一进去就死了。” 秦望川了然地点点头,这种事很正常,且放在司空临安身上,亲自杀了都有可能。司空临安在这种方面上与她很像,说心善确实心善,但是一旦有人侵犯,就会立马不留情面。 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台上,司空临安正在不耐烦地翻开另一张牌子。 秦望川突然间觉得心口一痛,随后就是巨大的潮水般的疼痛袭来,她心知不好,于是马上站起身往门外走,想先离开这里再说,然而她低估了这种疼痛的力量,还没等站起身来,就瘫在了地上。 眼前的景物和声音都模糊起来,秦望川捂着胸口,只想撕心裂肺地叫出声来,又是那种灵魂撕裂的感觉,仿佛世界很快就一片混沌,旁边涌过来的人都成了一片虚影。 她大口喘息着,汗水流下来,滴在地上,秦望川坚持着让自己不坠入另一个世界,虽然她真的很想见到秦鹭,但是她知道这样不是个好的方法,起码不能在这里。 贺五秋在她身边,最先发现她的不对劲,但是还没等她叫出声来,就有人一把推开了她,蹲在了秦望川的旁边,是秦鹭,她害怕得手足无措,想扶秦望川却完全扶不动。 “川儿,川儿,你怎么了?”秦鹭哭喊着,徐清也看到了,她一时心急,脚下就软了,还是秦霄一把扶住了她。 “快宣太医!”贺五秋被挤到了一边,她没办法,只能大声叫道,所有人都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朝这边看过来。 司空临安的注意力一直在秦望川这里,自然也是第一个看到的,他直接一个闪身来到秦望川身边,厉声说:“都散开!” 人们急忙让出了地方,只有秦鹭还在秦望川身边哭泣,不肯离开,于是司空临安摆了摆手,就有几个暗卫出现,把秦鹭拉到了一边。 司空临安紧紧皱着眉头,半跪下来,让秦望川躺到了自己的腿上,其他人看了,都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堂堂皇帝,竟然这样扶着一个普通人。而且司空临安是谁,从来都不让别人近身的嗜血王爷,竟然会如此关心秦望川。 这怎么不让人目瞪口呆? 然而秦望川还辜负了这样的关心,她在重度的痛苦之下竟然还能匀出力气来推开了司空临安,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秦望川将自己的手掌都掐出了血,她背靠着柱子,喘着粗气说:“皇上,草民无碍,就先告退了。” 说完之后抬腿就往外跑,却被司空临安一把拉住,这次秦望川是真的支撑不住了,她身子一软就向下倒去,司空临安急忙扶住她,急切地问:“你如何了?到底哪里不舒服?” 秦望川没有回答,她如今所有的力气都在支撑着自己不迷失,刚才的话已经是她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如果现在有知道真相的人在场,一定会感到震惊,能凭一己之力做到如此,这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完成的事情。 司空临安也不管还有满地的人看着,就直接扶起秦望川往外走,旁人也不敢说话,那太监想要劝说,却被司空临安一个眼神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今日就散了吧。”司空临安说,然后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秦鹭还想往上追,却被秦霄拉住了。 秦霄摇了摇头,轻声说:“有皇上在,川儿不会有事的。” 另一边,司空鸾也被司空徒紧紧拉着,她动弹不得,压抑地哭了出来。 司空徒口中一直念叨着“他不会有事的”,不知道是说给司空鸾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方才司空临安眼中的担忧和急切,他看的一清二楚。 至少如果秦望川真的有什么事的话,那也只有司空临安,才可以帮得到他,至于他自己,只要看着,默默的看着就好。 司空临安一出了大殿,就直接抱起了秦望川,架起轻功往自己的寝宫而去。 “景越,你把方隐士找来,如果他不愿意,就绑了带过来。”司空临安快速地说,景越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抱了抱拳就走了。 ------题外话------ 我又猪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在意 这个方隐士是隐居在山林中的一个神秘人物,没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也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只是这人医术了得,无论什么疑难杂症都可以解决,但就是不爱出诊,据说他救人只看病人的病是不是符合他的心意。 司空临安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的他,当时还救了他一命。 司空临安脚下生风,简直像是飞的,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回了寝殿,撞开房门,大喝一声:“都出去!”几个宫女太监吓了一跳,急忙一窝蜂地跑了,关上房门。 司空临安把秦望川放到床上,然后自己站在旁边,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 秦望川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神志,她也没有乱动的力气了,只是挣扎着坐起,靠在床头,蜷缩起身子,双手环膝,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司空临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秦望川,她向来都是张扬的,自信的,好像什么事情都不会难倒她,但是如今,这样蜷缩起来瑟瑟发抖的秦望川,让司空临安心中蔓延起丝丝的心疼。 他柔声说着:“秦望川,没事的,我在。马上就没事了。” 秦望川完全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只是把头埋在膝盖之间,身子剧烈地颤抖,像是在恐惧着什么,司空临安心中着急,但是却完全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边不停地看着门外,盼望景越他们赶紧回来。 秦望川清醒过来的时候,正身处一个房间中,这个房间很陌生,一片洁白,一尘不染。 她先是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发现自己的身子竟然是虚化的,手根本接触不到,而是直接穿透了过去。相似的情况,她的灵魂,又一次穿越了时空。 秦望川来不及细想,忙四处寻了个遍,但是没有找到一个人,她停在原地,十分疑惑,自己怎么会在这样的地方,她哪怕是灵魂穿越,也应该穿到有秦鹭的地方啊。 就在此时,门开了,一大波人涌了进来,秦望川来不及躲闪,直接被他们穿了过去,这种感觉也是十分奇妙的了。待那些人站定后,秦望川这才惊恐地发现,他们推了一个床。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摘下口罩,喘了几口气,这才说道:“好了,她没事了。” 秦望川冲了过去,几乎要跪倒在那床前,只见床上躺了一个女子,她的呼吸有些微弱,脸白的透明,小巧的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她一动不动地待在那里,神态很是安详,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这是一个安琪儿的雕像。 “姐,姐......”秦望川浑身都在颤抖,她想抚摸秦鹭的脸,但是却碰不到,只能穿过去,停留在空气中。 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疯狂地往下落,后来几乎是到了疯狂的地步,她拼命大声地叫着秦鹭,希望她能够听见一点,哪怕是一点点。 秦望川的身体是跟着灵魂动作的,所以司空临安眼中的秦望川,突然间开始疯狂地大叫,然后就是歇斯底里的哭泣。 “姐,姐,姐!”她不停地叫着,用力地推开司空临安,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眼泪像是要活活流干一样,司空临安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不停地叫着秦望川的名字,企图唤醒她,但是却没有什么用。他急得不行,于是大声朝外喊道:“给我进来!” 一个暗卫连忙开门冲进来,单膝跪下。 “去找景越,和他说要是带不回人来,他也别回来了!司空临安已经很久没有如这般一样发怒了,那暗卫身子一抖,连忙应了一声是,然后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和逃跑一样。 司空临安回身抓住秦望川,防止她因为激动跑出去。看着这样的秦望川,他甚至也不由自主地眼前模糊起来。 “秦望川,你冷静一下好不好?”他说着,眼眶就红了。这种无助的感觉,从十几所那年,看到满地的尸体后就再也没有了,他甚至以为自己不会再有这种想做什么,但是却手足无措的感觉。 秦望川除了哭泣,已经开始捂着耳朵尖叫,她的表情非常痛苦,像是看着什么恐怖的东西,或者遭受什么刑罚。 司空临安心中难受得要命,但只能紧紧地抱着秦望川,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因为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干什么。 而另一个世界,秦望川并没有表现得这么痛苦,她只是跪在秦鹭的病床前,满脸泪水,一眨不眨地看着。 旁边的一个医生说:“她这已经是属于严重的病人了,自杀,这可是失控后的暴力行为,为什么不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呢,那里不是更专业吗?” 那个摘掉口罩的男医生说:“按理来说是这样,但是这个病人有点特殊,反正上边交代下来了,不准送到那种地方,也不准泄露出去。所以你也别说,下次看紧点,她要是自杀死了,那咱们也就完了。” 女医生烦躁地看了床上睡着的秦鹭一眼,说:“但是她要是伤害到了其他的病人怎么办,到底是多大背景,能让你都这么忌惮。” 男医生摆了摆手,“别废话了,她的背后可是秦家,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她的精神分裂虽然很严重,但是并不会伤害别人,只是自杀倾向比较严重罢了。” 秦望川听了只觉得脚下一软。自杀?秦鹭竟然到了自杀的地步? 握紧了拳头,秦望川突然觉得浑身疲软,她瘫坐在地上,眼睛却一直盯着床上的秦鹭。都是她的错,让秦鹭一个人呆在这里,呆在这孤单到只有她自己的地方,而凤元她秦望川在乎的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人陪着。 缺了她,也没有什么,然而对于秦鹭,她,就是她的全世界。 慢慢地闭了闭眼,秦望川擦干了脸上的眼泪。 再最后看了一眼秦鹭,她就又陷入一片混沌中,再睁眼时,自己正蜷缩在司空临安的怀里。 浑身一震,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胸口的疼痛并没有减少,剧痛袭来,她呻吟了一声,弯下腰去。 司空临安看见她醒了,忙用手扶住她的肩膀,急切地问:“好点了吗?” 秦望川忍过了一轮的剧烈疼痛,方方能抬起头来,入眼的就是司空临安发红的眼眶,她愣了愣,没有说话,捂着胸口的手也放了下来。 “别担心,大夫马上就到,你忍一忍。马上就到。”司空临安说着,眼泪就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在秦望川痛苦的时候,他内心的那种钻心的疼痛,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到底有多在意面前的这个少年。 第一百五十二章 孤家寡人 什么性别,哪怕是世上所有的人都嘲笑,反对,他也不怕。每次看到秦望川转身而去的背影时的那种无法抑制的悲伤,让他清醒地意识到了自己对秦望川的感情,而方才看着秦望川痛苦万分的场景,却让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爱上他了。 天下万物,名利,武学,甚至是奋斗了十年的仇恨,都抵不过一个完好,肆意的他。 “你吓死我了。”司空临安说,他的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来,滴在秦望川的手上,一滴一滴,滚烫。秦望川暂时感受不到身上的不适,而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司空临安,她还是头一次看见他哭成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加掩饰。 不再是平日里冰冷的,冷漠的他,而是一个好像受了什么委屈,在和心爱的人哭泣的男孩儿。 司空临安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多年来铸就的堤坝,在这一刻全都决了堤。 “秦望川,别走。”司空临安说。 秦望川的心好像坠了下来,说到底,司空临安,也是孤家寡人。 她伸出手,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落到了她的脸上,轻轻擦去他的泪水,柔声说:“我没事,别担心。” 秦望川微微笑着,忍住胸口难以抑制的疼痛,她的笑看起来很是虚弱,但是却温柔的要命。双眼湿漉漉的,琉璃色的眸子闪着光,让人一看,就会陷入进去一般。 两个人慢慢靠近对方,闭上了眼睛,独属于对方的气息混合在一起,笼罩在周围,像是最好用的迷香。 就在这时,门被撞开了,一个人几乎是一头栽了进来,秦望川和司空临安条件反射地远离,等到那人站稳抬起头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是一个捂着胸口的患者,和一个冰山脸的高冷皇帝了。 “什么事啊如此着急,不知道我老头子腿脚不利索吗,那个娃子也不知轻重,非要拉着我跑,我不乐意还不行,这不,让我下了药。娃子还挺能忍,被下了狂笑散还能一路给我扛过来!” 来的人身上穿一身粗布衣,打扮的活像一个乡野村夫,不对,就是一个乡野村夫,秦望川即便是疼痛难忍,也差点笑出声来,实在是他的装束太过于惹眼,几乎要磨白的草鞋,深灰色的粗布衣,却戴了一顶类似于九品芝麻官一样的帽子。 外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笑声,秦望川摇了摇头,可怜人。 司空临安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站起身来把他拽到床边,说:“快看看他是怎么了。” 那人差点摔到地上,他一脸的气愤,但是挣扎了半天也没有挣开司空临安的手,反而把自己累得够呛。 “松手,我看还不行吗!”他没好气地说,司空临安这才松开。 那人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表情极为不满。“我老头子岂是那么容易就出诊的,还是以如此粗暴的方式,一点都不尊老。现在的娃子都是这么嚣张么?一个不由分说把人扛来,一个竟然拉拉扯扯的,也不知道……” “快看!”司空临安声音低沉,那老头儿一下子噤了声,不敢说话了,面前的这个主儿有多狠他可是知道的。普通的小打小闹他不会在意,但是看如今这个局面,他是真的很在意床上的这个清秀少年。 “行了行了,一个小辈和我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凶,没天理。”老头儿一边摇头,一边靠近秦望川。 “别动!”秦望川说,她此时脸上冒着汗水,整个人看起来已经虚弱得快要晕厥了,但还是强撑着。 老头儿停下脚步,说:“到底是听谁的!我隐居山林十几年,除了漂亮的女娃,普通人想让我瞧病还没机会,你这个男娃还不珍惜,走了!” 说完,他抬腿就往外走,司空临安没有废话,手一挥,老头儿就被一阵引力吸了回来。 “秦望川,别看他如此,确实是个神医,你别怕,让他看看如何?”司空临安甚至已经用上了恳求的语气,秦望川呆呆地盯着他的眼睛,想说什么,但是一阵巨大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弯下了腰。 那老头儿见情况不容乐观也不再多说,而是满脸不情愿地走过去,秦望川此时已经被疼痛控制,无法再理会别人,于是他也没有遭到阻拦。 可是就在他的手要碰到秦望川的脉搏的时候,秦望川突然间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他,然后用尽力气站起身来,身子摇摇欲坠,司空临安见状连忙上去扶住她。 “我没事,不需要大夫。”秦望川慢慢地说,“也不需要神医。” “我要回去了。”秦望川说。 普通的神医,哪怕是华佗来了,都无法治好她,因为她知道自己压根儿没有患病,这种生不如死的疼痛,是时空给她带来的。是灵魂。 突然,那个老头儿说话了。“魂魄离体,娃子,你这三魂七魄,足足少了三魄啊。” 听到这句话,秦望川停住了动作。 那老头儿见她听进去了,就接着说:“普通人三魂七魄,而你却少了三魄,这就意味着你剩下的魂魄会不停地创造聚合的机会。而你如今的痛苦,恐怕也是因此造成。” 秦望川瞪大了眼睛,她警惕地说:“世上哪有什么鬼神之说,又那里来的魂魄之说,就算是有,你又是从何而知?” 那老头儿砸了咂嘴,面上显出惋惜的表情,“我神医的名号可是货真价实,小娃,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这鬼神之说虽然不存在,但是魂魄之说可是真实的,否则,你又如何解释自己?” 如何解释自己?秦望川大惊,这个老头儿,竟然知道她的外来身份? “你…”秦望川想问他,但是心脏的一阵如刀割一样的钝痛让她无法正常地发出声音来,只能弯下腰去,司空临安伸手拍着她的后背,一脸疑惑地看向老头儿。 “你在说什么?”他问。这种感觉很不好,好像秦望川突然之间更加神秘,他对他来说本来就是一个浑身是谜团的人。但是如今他们所说的东西,却让他真的有了一种危机感。好像下一秒,秦望川就会彻底消失,不复存在。 老头儿耸了耸肩,偏过头对秦望川说:“你这个病,没法治,只能让魂魄合一,或者魂魄飘散。你说说你,离开一个地方就离开,还偏要留点什么东西在。哎,年轻人啊。” 他摇了摇头,又走近了几步,口中说着:“我来给你把把脉,虽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是至少可以让你少点痛苦。” 秦望川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看到他的接近,以至于等到老头儿的手放在了她的脉搏上,这才惊醒,但是为时已晚,老头儿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 “你竟然!” 后面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因为秦望川突然间一个猛扑,把他按在了墙上,然后用手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里金安是吕呜呜呜呜呜……” “妈的闭嘴!”秦望川受伤的力气又加重了些,等到那老头儿疯狂点头的时候,才慢慢松开。 老头儿咳嗽了好一阵,这才气愤地说:“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如此,你们父母没有告诉过你们何为尊老吗?” 而司空临安则是完全懵了,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秦望川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于是拉着老头儿就往外走,“我们出去聊。”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司空临安,微微笑道:“你别跟来,等我就好。” 司空临安虽然满头的雾水,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容,秦望川呼吸一滞,随后摇摇头,关上了门。 第一百五十三章 沈东陌 为了以防司空临安耳朵好可以听见,秦望川特意走得远了些,到了皇宫的一个角落,这才松开手,靠着墙喘气。 “娃子,你现在的身体可吃不消你这么折腾。”老头儿看着秦望川,一脸的玩味。 “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秦望川单刀直入,不说一点废话。 老头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瘪嘴道:“好好的一个女娃,非得扮成男的,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然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多了一丝玩味,“你和里面那小皇帝,是什么关系啊?还不当着他的面说。” “没什么关系。”秦望川没好气地说,她如今真的是想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放松警惕了呢,竟然让人把了脉,若是这老头把自己的秘密抖出去了,那可就完了。 秦望川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才开口道:“前辈,关于我的事情,还望您不要说出去,您的恩情晚辈没齿难忘。” 老头儿挑眉打量了秦望川几眼,道:“我虽然脾气怪了点,但是没有说出人家秘密的习惯,你若是不想让那小皇帝知道我便不说。不过我挺好奇的啊,你是怎么扮得如此相像,我都没有看出来。” 说完,他还伸手拍了拍秦望川的脸。 秦望川看在他保守秘密的份上忍住了没有发火,只是淡淡道:“生下来便是如此,就习惯了。” 老头儿点点头,他抬头看看天色,有几分气愤。“都是你们,我刚打的酒都凉了,现在赶回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喝。你这个病得及早看,以后如果魂魄强行聚合,哭都没有地方哭的。” 他说完便走,秦望川拉住他,犹豫了一下,问:“前辈留步,不知可否告诉我,这种病该如何治呢?” 老头儿摆摆手,表示自己不知道。 秦望川又说:“您不是神医吗,号称没有病可以难倒您,只是您愿不愿意治罢了。可是您并没有治好我的病,即使是您看出了病因,也不能算数。以后若是被那些想找你看病的人知道了,您的名号怕是就没了。” 老头儿停住了脚步,猛地扭过头来,举起拳头,气愤地说:“好啊,我方才才替你保守秘密,你如今就开始威胁我,以为我老头子好欺负是不是?” 秦望川伸出一只手来,打断他的话,然后说:“一壶上好的桂花酒。” 老头更加气愤了:“一壶酒就想打发我?没门!” “两坛。”秦望川说。 “你这个具体怎么治我也不知,你得自己去找答案,找到你来的地方,一切就都解决了。不过得记住一点,莫相信什么天命。”老头儿这次说的十分痛快,然后转身就走了,一边走一边大声说:“女娃,别忘了答应我的两坛酒!” 秦望川看着他佝偻但是矫健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摇了摇头。这个老头说的话不知道可不可信,但是秦望川想,既然他能够说出自己是来自异界,那么也没有必要骗她。 身上虽然依旧使不出什么力气,但是至少那种割肉一样的疼痛感也少了些许,秦望川缓了缓,慢慢往司空临安的寝殿走去,自己既然答应了他要回去,至少也得见他一面。看来如今被自己这么一折腾,什么选妃大殿是彻底黄了。 秦望川嘴上不说,但是心中还是有一点点的开心。看来纵使自己是个男儿身,司空临安也还是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便显出他的在意。 “想什么呢?”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出现在秦望川身后,秦望川猛地转过身来,正对上一双满是戾气的眼眸。 “上次见你时,你装得还挺像,没想到连我都骗了,是吧,小兄弟。明明武艺高强,却要维持弱不禁风。” 秦望川向后退了两步,心中直骂娘。沈东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自从上次在山脉中被他扔下悬崖,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 这什么皇宫的守卫也太垃圾了,这么一个大活人进来都无法发觉,不过秦望川很快就放弃了这样的想法,因为每次她能偷偷潜入,也是亏了守卫垃圾。 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秦望川面不改色,但是心中却已经是翻天倒海。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她刚才从痛苦中缓过来,别说和沈东陌打了,就连内力都无法使出半点。 “你怎么能确定,是我骗了你,而不是你的线人骗了你。”秦望川笑了笑,说。 眼前的人很危险,秦望川从第一次见到他就知道,就像是一种野兽,就那么看着你没有动作,但是你却知道,他随时可能伸出利爪。 沈东陌笑出了声,说:“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敢骗我。骗过我的人,早就成了白骨,连坟墓都没有。你方才那句话就是在骗我哦,不过你放心,哪怕你成了一堆白骨,司空临安也会给你堆个衣冠冢的。” 秦望川往后退着,思考着如何脱身的办法。沈东陌饶有兴味地看着,说:“你和司空临安,不只是表面上如此吧。两个男人,真叫人作呕。不过放在司空临安身上,就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了,本来就是个败类,做出什么都不稀奇。” “沈东陌,你嘴巴放干净点。你没有资格说他。”秦望川说着,攥紧了拳头。 “怎么,这便护上了,你的情人?”沈东陌仰天大笑。 秦望川没有说话,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笑完,然后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沈东陌好不容易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然后清了清嗓子,说:“等人。”然后走近秦望川,突然伸手劈向秦望川的后脖颈,动作快得出奇,秦望川身上没有力气无法抵抗,只能凭着技巧堪堪躲开,还是踉跄了一下。 她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什么时候犯病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这种被人攻击却无法还手的无力感,早在自己十几岁时就没有过了。 沈东陌有些惊讶,自己早就看出了面前的少年好像是受了伤,气息虚弱,但是受了伤还能又力气躲开他的攻击,虽然躲得很吃力,但还是令人意想不到。 这样,他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玩味了。沈东陌拍了拍手,然后又是一掌,这次秦望川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被他的掌风打中,只觉得一阵重击,然后后背撞在了墙上,膝盖着地。 秦望川用手撑着地面,好让自己摔得不那么难看。 沈东陌走过来,用手拉住秦望川的领子把她拉起来,秦望川想要挣扎,却感觉到脖子上被人打了一下,随机就陷入了一片沉寂。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丢人 再醒来的时候,秦望川想要坐起来,但是在原地挣扎了半天都没有成功,她往自己身上看去,差点白眼一翻晕过去,原来自己被一根绳子紧紧捆在了一根柱子上。 “靠!”秦望川忍不住骂出了声,她想运功挣脱,但是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功力并没有恢复。 她知道以现在自己的力量绝对逃离不了,干脆就坐在原地不动了,开始抬头打量身边的环境。 她如今应该是在一个客栈中,所有的家具都十分朴素,空间还有几分狭小,但是并没有人。桌上摆着一壶茶水,旁边还有半杯剩下的茶水,秦望川判断,这里在几分钟前应该是有人的。这个沈东陌,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想要和司空临安过不去就算了,抓她做什么。 秦望川不敢浪费时间,确定了这里没有人之后,就开始想办法解开身上的绳子。想当初在现代,她秦望川可是熟知九九八十一种解绳结的办法,别说这普通的麻绳了,就是现代科技特制的绳子都不在话下。 手上使了个巧劲儿,胳膊就从绳结中抽离出来,然后就是腿和脚,下一秒,秦望川就已经站起身来,扑到了墙边,只是因为自己身子虚弱,脑袋一阵发晕,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 待缓了缓,秦望川终于能够正常地打量这个地方了,她大口喘着气,给自己集聚一点能量,然后蹑手蹑脚跑到窗户旁边看了看,又把脑袋缩了回来。这里离地面有三层楼那么高,这古代的三层楼又和现代不一样,秦望川保守估计,这么跳下去得摔折一条腿。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可能是两条。 叹了口气,秦望川又回了屋子,门没上锁,估计是以为她不会挣脱绳子。于是秦望川很是顺利地跑到了楼下,刚下了楼,秦望川就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贴在了墙上。这时在饭桌上的沈东陌好像察觉了什么,抬起头来。 正好旁边经过了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二,秦望川一把将那小二推到楼梯后边,手中稳稳地端起了他的托盘。 “客官……” “嘘。”秦望川说,然后把托盘扔到了地上,只听咣铛一声,里面的汤汤水水就都洒在了地上,有的还溅到了秦望川的脚上。 那小二慌了,有些不知所措,然后马上蹲下身子,给秦望川打理脚上的汤水,眼前的客人穿着很低调,但是看得出都是上好的布料,即便是有意找茬他也不敢得罪啊。 沈东陌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小二忙碌的身影,嗤笑了一声,不过是个毛手毛脚的跑堂儿而已,然后就接着低下头吃东西了。 秦望川这才轻轻地走下去,想要穿过那些吃饭的人,只要走出大门,她就有希望了。 然而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她才刚走到门口,就差一步就可以混入人群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毛孩子突然撞到了她的身上,秦望川没什么事,但是那孩子身娇体弱,直接向后翻了过去,仰躺在地上。 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秦望川怕惊动到沈东陌,想绕开他走掉,没想到一个女人突然间横在了秦望川的面前,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把那孩子扶了起来,可是孩子还在不停地哭闹,指着秦望川说:“娘,就是他撞我!” 秦望川心中一团火气,这么小的孩子就学会陷害人了,还面不改色的。 那女子一听,立马火冒三丈,她用眼角瞥了瞥秦望川,然后说:“道歉。”她说话的口气活活像是训诫,秦望川听着都想一拳打在她脸上,自己家孩子什么熊样自己心里没点字母数吗?这种无理取闹的大人,这孩子怕就是让她给惯的。 秦望川虽然着急,但此时还是保命最重要,所以秦望川并没有多说,而是低头说了声抱歉,想要赶紧抽身,毕竟命最重要,这仇以后再慢慢报。 谁知这女人得寸进尺,直接横在秦望川面前,声音还越来越大:“这么大个人走路不会让这点孩子吗?我们可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拿命都不够赔的,如今这京城中的风气也是该管管了,什么人都可以横冲直撞,小心我拿你到官府里去,让官老爷来问罪!” 秦望川简直要气笑了,她尽量压低声音,说:“这位,夫人,这实在不是在下的过错,如今在下有要事要做,不能与你多说,等我有时间登门道歉如何。” 话音刚落,秦望川就绕过那几个家丁,拔腿就跑。 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今日可谓是她秦望川有史以来最憋屈的一天了,有气都不敢发。 秦望川一边安慰着自己,不过是忍一忍就过去了的事情,不能发怒,先跑了再说。 事实证明,想象总是美好的,现实,就是她压根儿跑不了,面子也没有捡回来,这边的动静太大了,沈东陌即便是对家长里短没有兴趣,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一眼倒好,他眉头一皱,扔下手中的筷子,站起了身。 下一秒,就出现在秦望川的面前。 “这位大娘,你应该是搞错了,我的属下,怎么会撞到你的孩子。”沈东陌又是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那个女人。 那女人突然觉得有些压抑,说不出话来,但是她又挺了挺胸,像是在给自己壮胆,然后说:“我亲眼所见,怎会有假!” 沈东陌笑出声来,低头看向那孩子,说:“到底是怎么摔倒的,要知道,我最讨厌孩子了。如果你撒谎,我会把你扔进森林里,让那些野兽吃掉你。”他用很轻柔的语气说完,然后又道,“我说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是笑着说的,但是即便是秦望川,都感觉心头一凉。 那孩子就更别说了,原本还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在听完沈东陌说的话之后,就连哭都不敢哭了,只是直直地盯着他。 沈东陌转向女人,原本还是笑着的脸一瞬间就没有了任何表情,他说:“赶紧带着你的孩子滚出我的视线,再纠缠,我可就不想废话了。” 说完,他一把抓住秦望川的胳膊,强行往屋中拉,秦望川原本还想挣扎,但是最后放弃了,就算是被抓回去,也得有尊严地被抓回去。 灰溜溜地跟着沈东陌走了回去,秦望川将那女人和熊孩子在心里骂了几千遍,等她武功恢复了,一定要找到那孩子,把她们都扔进森林里,再抓几个野兽。太欺负人了,这种护犊子没底线的家长,和没家教的熊孩子当真是讨人厌。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 那女子可能是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还想说什么,沈东陌果真是一句话都懒得再说,直接手一样,一股气流就冲着那女人而去,只听得一声尖叫,然后就是肉体落地的声音,秦望川不回头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身后哭声一阵接着一阵,沈东陌就像没听到似的,坦然地坐到了桌边。秦望川被他一路拖拽,好不容易才站稳。 今天这人,她秦望川算是丢大发了! ------题外话------ 对,现在是凌晨三点。椅子写了一天的论文,只能在凌晨码了两千多字,明天还有考试。真的是,说好了要多更,却总是这样,你们也很心累有个这样的作者吧,想想让宝贝们等得那么辛苦,椅子好自责…不知道是因为快要放假了,各种期末考试期末论文接踵而来,我要疯了…只能承诺宝贝们,放假,一定万更多更!不万更,你们就打死我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受制 沈东陌没有说话,而是先喝掉了桌上剩下来的酒,然后阴郁的眼神就看向了秦望川。 “别挣扎了,我已经让你逃走了一次,这一次,是万万不会了。”沈东陌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然后又攥紧秦望川的胳膊,把她往楼上拖,店中的人纷纷躲避,不敢多言。实在是沈东陌有些太吓人了,不仅是因为方才露出的武功,还因为他此刻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普通人哪里敢惹。 秦望川心中叹气,这下子,自己怕是没法儿再逃了,不由得想起了司空临安,只愿他已经发现了她的突然失踪,然后快些来救她。 “还想着司空临安那个懦夫呢?”沈东陌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望川发现他已经停止了脚步,正在回眸望着她。眼神极具有攻击的意味,活像是看着猎物的野狼。 秦望川也不甘示弱,同样瞪起了眼,说:“我想什么与你何干,既然已经落入你手中,那么要杀要剐随你便,何必多费口舌!” 沈东陌闻言哈哈一笑,手中有时一用力,秦望川这次也不再挣扎,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挣扎也是徒劳,如今的她,内力还没有恢复,和个普通的人没多大差别。 这也是蛮气人的了,明明身怀一身能将面前这个讨厌的人千刀万剐的武艺,但是却使不出来。 “进去吧。”沈东陌打开门,秦望川被他一推,控制不住地冲了进去,差点没站稳,最后还是扶住了床,这才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摔倒在地上。 秦望川看看四周,发现还是原来的屋子,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沈东陌饶有兴味地拿起地上散落的绳子,好奇地扯了半天,然后抬起头来问秦望川:“你是怎么解开的?” 秦望川微微一笑,说:“无可奉告。” 沈东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站起身来,动作有几分懒散。走到秦望川身边,俯身说道:“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如今应该是在我的地盘,难道不应该乖一点来保命吗?” 秦望川还没等说话,就突然感觉到寒光一现,她眉头皱起,身子下意识地偏向一边,一个冰冷的东西就贴着她的脸飞了过去。 秦望川心中暗骂,这沈东陌真是动不动就出手啊,连个招呼都不打,和他说话可得要点反应力,如果这一下没有躲开,她怕是已经断气了。 抬起头来,插在墙上的是一把小刀,像是用来吃水果的那种。 “不要妄想与我作对,一句话都不可以,否则我真的会现在就杀了你。”沈东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秦望川,脸上面无表情,但是却莫名使人感觉到危险。 最危险的不是一直将自己的锋芒露在外面的人,而是极为善变的人,因为你不知道他这一秒是在笑着,下一秒就会是一柄刀,扎到你的心脏中。 秦望川看着那刀,表情没有一点变化,甚至可以称作漠然,她好像是看够了,然后坐直,对沈东陌说:“你说吧,到底抓我做什么。” 沈东陌惊讶了一下,不过这种惊讶很快就烟消云散了,眼前的这个少年也不是个普通人,从在山脉的那一次就可以看出来。如果不是他受了伤,沈东陌知道,自己是无法这么轻易地抓住他的。 “你不用管,这是我的事,乖一点,在这里不要离开,这外边都是我的人,你逃不掉的。”沈东陌说,然后捡起地上的绳子,在手中把玩了一番,然后又扔到了地上,“算了,既然这绳子困不住你,那干脆就来点方便的。” 说着,他走到秦望川身边,右手伸了过来,秦望川下意识地伸手挡开,沈东陌弯了弯嘴角,手上用上了内力,紧紧抓住了秦望川的肩膀,一阵骨裂一般的疼痛传来,秦望川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就被沈东陌按到了墙上。 “我日,你丫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啊!”秦望川大声叫道,她忍住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干脆就开始破口大骂。 沈东陌完全没理她,松了手,秦望川感觉身上一阵疲软,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了。 这个沈东陌,似乎捏的是她的穴道。 沈东陌满意地看了看皱眉忍着的秦望川,像是在看一件作品,然后说:“别想着逃跑,我马上就回来。”说完后,就关上门出去了。 秦望川忍住骂爹的冲动,想站起来却没有成功,身上一阵一阵酸麻的感觉告诉她,自己今天是真的倒霉。之前虽然受伤被打,但是那时的自己至少只是在忍着,实在不行了干脆暴露武功打他们个屁滚尿流。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她是真的无法用内力,她秦望川自小开始,就极其信奉实力,这个世界就是强者的世界,但是如今,她没有力量,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开始席卷自己的全身。秦望川狠狠地踢了一下墙壁,疼痛感让她清醒了些许。 今天受的苦,待她内力恢复之时,绝对会百倍奉还。 叹了口气,秦望川坐到了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看向外边的天空,这里还是京城,只希望司空临安能够找到她吧。 想到这里,秦望川忍不住低头苦笑,她向来只靠自己,无论多么严峻的困难,她都相信自己的力量,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可以信任另外的人了呢?信任到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最先想到的,竟然是他的名字。 秦望川看着外面的天空,一时间出了神。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秦望川警觉地扭过头去,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片飞扬的轻纱,轻纱是粉红色,像是浸满了山上盛开的桃花汁水一般,带着一丝旖旎。飘进来的空气都是桃花的香气,秦望川闭眼嗅着,感觉心情一阵舒畅。 想必进来的,一定是一位极为美丽的女子。 果然不出秦望川所料,轻纱摇曳着,一个女子莲步轻移,慢慢走了进来,她身姿绰约,身材修长,端的是惊鸿艳影,摇摆生姿。 女子进来后关上了屋门,看见秦望川后,挑起的眉毛表现了她的惊讶。 因为女子脸上还蒙着面纱,所以秦望川并看不见她的脸。 ------题外话------ 推荐好友楼北的文《军恋之薄少别装》 表面高冷内心自恋的戚明星vs经常性假装正经的薄先森,1v1。 这是个老司机与老油条互相勾搭的故事,也是个套路与反套路的故事。 ** 一次醉酒之后,众人十分好奇为什么戚明星能够把清冷禁欲的薄爷给俘获了,于是纷纷凑上去问。 “为什么就相中她了?”薄爷微微眯着眸,喃喃道:“因为她足够好,是我第一眼望去就下定决心要共度一生的人……” 本文甜宠无下限,男女主双c,略诙谐,各位看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林非烟 “是阿陌带你来的么?”女子问,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是高山上淌过的泉水,清冽纯净。一双凤眸周围擦了粉色的胭脂,让她看起来更为姣美,就是不知道放下面纱,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阿陌?叫的可真是亲密啊。秦望川撇撇嘴,挺好一姑娘,如此不是可惜了,怎么跟了这么一个人。 “算是吧。”秦望川说,她只大概看了看那女子,就把脸转了回来,把玩着手中的茶水。女子见她竟然是这种反应,表情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面纱随着呼出的气息欺负着,应当是笑了。 “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女子说,声音更加动人了,她莲步轻移,绰绰约约,提起飘逸的裙摆,坐在了秦望川的对面。 桃花香气越来越浓,秦望川深吸了一口,然后问:“姑娘,这外面的桃花是开了么?” 女子轻笑一声,目光悠悠地看向窗外,口中喃喃说道:“是啊,不知为何,今年的桃花开得比往年还要茂盛许多。” 秦望川看着她的眼睛,她确定,在这一刻,她眼中的悲伤像是要溢出来了一般。不过这种情绪的外露很快就消失不见,女子又恢复了之前的浅笑,她眉眼弯弯,秦望川不禁想,像这样貌若桃花,清雅出尘的女子,应当是很招人喜欢的。 “你因为什么得罪了阿陌?”女子突然问。 秦望川摇摇头,说:“不知。” 女子并不惊讶,她又微微一笑,道:“阿陌的想法,从来没有人能知道。就连我,也不过是一知半解。” 秦望川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仙子一般的姑娘,应当是栽在沈东陌手中的了,天天跟着一个随时可能会翻脸杀人的人,就跟睡在定时炸弹旁一样。 不过秦望川只是想想,她自己的命如今还不知道该怎么救呢,别人家的事,她也懒得多想。 “想看我摘下面纱吗?”女子突然问。 秦望川抬眼疑惑地看了看她,摆摆手道:“不必了,将死之人,何必多看美人,省的看了以后无法忘记,将这种念想带到阴间,姑娘也糟心不是。” 话是这么说,但是秦望川心中却并不这么想,万一沈东陌回来后发现她看了他的女人,指不定自己就死的更快了,她还年轻,还想回去找姐姐,可不想这么早就死。 女子笑出了声,眼中像是有水波在泛着涟漪。她轻轻拿起一杯茶水,小口酌饮,姿态优雅,秦望川看了看自己,不禁有点自惭形秽,不过她很快就放弃了挣扎,继续大口往自己肚子里灌水,反正自己这辈子,没怎么优雅过。身为一个大老爷们儿,有时候放浪形骸一点,更加惹人喜欢。 突然,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转过身关上了门,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子,说:“你怎么在这里?” 女子眼中适时地闪过一丝慌乱,她站起身来,放下手中的茶杯,不说话,就是看着沈东陌,眼中如同含了一汪春水,秦望川在一旁翘起了二郎腿,这样的女子,既清高淡雅,又楚楚可人,像是枝头最美丽的一朵花,芳菲无暇,怎么不让人怜惜呢。 想必即便是沈东陌,也会无法发火吧。 果然,沈东陌看着女子,没再追究,而是走了过去,示意她到一边去。女子低垂下眼眸,听话地去了。秦望川倒是在一旁叹了口气,如此清雅的女子,怎么就成了沈东陌身边的女人了呢?要说那京城的一堆小姐闺秀,还真没有哪一个气质可以与她相提并论的,这种魅力是天性,是天生存在的。 当然,秦望川心中的这些京城的闺秀,并没有她姐姐秦鹭的份。 女子在一旁站着,素手拿起茶壶,给沈东陌沏了一杯茶水,然后递到他嘴边,沈东陌接过来喝了一口,女子说:“阿陌,你若是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我就先行离开了。本来就只是为了看你一眼,如今见过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沈东陌伸手示意她不必走,“不过是些小事,算不得重要,你若是想留,就待着吧。” 秦望川心中一万个羊驼崩腾而过,小事?她秦望川就只是一件小事?妈的,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件小事变成他一辈子的大事! 不过如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不过是秦望川心中的一句戏言,最后却真的成真了。 “你猜我会如何处置你,秦望川?”沈东陌带着他特有的微笑,看着她。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沈东陌表情冰冷,袖子一挥,本来应该溅到他身上的水滴就全部溅到了墙上。原来是那女子把手中的茶壶掉到了地上,青瓷的壶身摔得粉碎。 “对不起,对不起!”女子连连道歉,她想要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片,但是沈东陌却摆摆手。“林非烟,在我面前毛毛躁躁,你可知是什么后果。” 林非烟?秦望川砸了咂嘴,是个好名字,倒是挺有仙气。 林非烟见状就要跪下,沈东陌的手扬了扬,她就被看不见的力量扶了起来。 “罢了,也就是你,可以有犯错的资格。”沈东陌说。 秦望川差点把刚喝进口中的茶水吐出来,她脸憋得通红,这才咽了下去,没有酿成大错。要是她是这个林非烟,早就在晚上找个机会把沈东陌勒死了,这种人,活着怕不是个大祸害。 沈东陌上下打量了秦望川一番,说:“看来你被点了穴,体力倒是依旧不减,还能坐起来喝茶。” 秦望川皮笑肉不笑:“过奖过奖。” 沈东陌突然之间就离开了桌子,下一秒,秦望川的喉咙处就挨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秦望川不得不伸直脖子,防止它割破自己的皮肤。 她平静地说:“咱们有事不能心平气和地说么,如此动不动就动手,让人心中很是忐忑。” 沈东陌没说话,手中的匕首深深嵌到了秦望川的皮肤中,一阵刺痛,鲜红的血流了下来。 秦望川的脖子很是白皙,因为这一部分不常露在外面,于是也可以算得上是吹弹可破了,乍眼的红色和雪白的皮肤互相映衬,看起来多了几分妖冶。 林非烟的眼神暗了暗,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神情中又划过一丝哀伤。 秦望川还是没有动,就连眼神也是平淡得要命,她紧紧地盯着沈东陌,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受了伤,反倒是在等待这个受伤的过程什么时候结束。 沈东陌突然间没有了恐吓的兴趣,他收起匕首扔在地上,坐了回去。他享受的是一个能够看着别的人惊慌然后给自己带来快感的过程,但是秦望川的反应实在是让他有点索然无味。 “你只需待在这里就行,时间一到,我自然会杀了你。” 秦望川抹了一把自己的脖子,将那些渗出的血珠抹掉,然后若无其事地擦了擦手,继续喝茶。 “想用我来引出司空临安?”秦望川说。 沈东陌哈哈大笑,说:“他,迟早会死在我手中,我没有必要大费周折,我要找的是一个东西,只要他将东西给我了,我自然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秦望川皱了皱眉,说:“既然都是死,他何必要将东西给你。” 沈东陌收起脸上的大部分表情,似笑非笑地说:“如果他不给,你的死亡,就会是一场盛大的宴会。” 秦望川只觉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很是无语,不就是如果不给就折磨她么,干嘛说得这么诡异。 秦望川感觉到了一个很是刺人的目光,她看过去,又消失了。林非烟不过是在一旁低头站着,身上娴静淡雅的气质并没有变化。 真想知道,这面纱摘下来,是何等佳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秦望川想要站起来,但是身上一阵酸麻袭来,她迫不得已又坐了下去。奶奶的,这是天要亡她啊。沈东陌的反应出奇地快,他直接一把拉过秦望川,手上迅速动作,秦望川就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除了脑子还能用,身上的其他部位都完全失灵,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秦望川在心里叹气,以后要是还有机会,一定要把这古代的点穴学一学,当真是好用无比,以后回了现代和人谈生意的时候,谈不过就点个穴,多方便,还不能告她人身攻击。 沈东陌就跟拎一个物件一样把秦望川提起来扔进了一旁的衣柜中,秦望川觉得后背一疼,然后面前就一片漆黑,只露出来一个小缝,她可以透过它看见一些屋中的情景。 只见沈东陌动作很是粗暴地把站在一旁的林非烟扯了过来,林非烟明显是被他攥疼了,但是却没有出声,只是在默默忍着。 接下来的一幕就更加香艳了,沈东陌先是扯下林非烟的面纱,秦望川眼前却是惊艳了一下,她的美是非常肆意的,就像是淡蓝色天空上的一道霞光,横劈出世,美到让人想要热泪盈眶的地步,即便是她微微皱着眉,但是这种美丽却丝毫不减。 第一百五十七章 等你 紧接着,她就被沈东陌扔到了床上,只听得咚的一声,秦望川心中叹气,这么美的女子,却丝毫不懂得怜惜。 沈东陌手上的动作是粗鲁的,只听得一声布料被撕扯开来的声音,秦望川匆忙闭上了眼,不过随即又嘲笑自己,不过是个女人,有什么不能看的。于是睁开眼睛,好奇地张望。 林非烟身上的衣裙十分薄,都是用上好的薄纱制成,被沈东陌那么一撕,立刻就衣不蔽体了,圆润的肩头露了出来,像是上好的羊脂玉,闪着温润的光。她似乎是想说话,但是沈东陌却伸出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林非烟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不再动,任由他动作。她一双极美的眸子中水光点点,看着屋顶,像是在远眺着什么。 秦望川若不是被点了穴,早就骂了出来,她如今才十七岁,搁在现代还是未成年,这么大尺度的内容怎么可以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看呢,况且还是真人版。 幸好两个人只是在演戏,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事情,但是从外人看来,这一幕已经可以让人血脉喷张了。沈东陌只穿了一件里衣,衣襟大敞,露出来的胸口很是白皙,秦望川不禁砸了咂嘴,这个沈东陌还是有点料子的。 此时的情景,林非烟身上只遮盖住了必遮的地方,修长的腿露了一半,两条藕臂搭在沈东陌的肩头,十分养眼。粉色的裙摆像是绽放的花瓣,铺在床上,随着吹进来的风起伏不定。 沈东陌身材高大,宽阔的胸口几乎将林非烟整个人包裹住了,秦望川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沈东陌的身子,和林非烟雪白的部分肌肤。 突然间,门开了,有几个人冲了进来,领头的人看到床上的场景,有些不自然地别过了头。 “抱歉二位,我们奉皇上之命搜查,还请……” 这时,床上的林非烟适时地发出了一声尖叫,来搜查的那几个人一看就是未经人事的半大小伙子,虽然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秦望川却看见,至少领头的那个人,脸颊已经红了。 秦望川心中大骂,她想动,想制造出声音来让他们发现自己,但是由于点了穴,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就像是一个雕塑一样,最后,她干脆停止挣扎了。 尝试运功,秦望川惊喜地发现的自己的丹田有些发热,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这至少证明,自己的内力在慢慢恢复。 那几个人开始在屋中走动,离秦望川越来越近,秦望川心情有些起伏不定,至少司空临安是真的在找她,他发现了自己的失踪。 秦望川已经感觉自己的手恢复了一点直觉,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敲响柜门,但是这个时候,床上那两个人的动作幅度突然间变大了。因为是客栈的床,所以质量可想而知,嘎吱嘎吱摇动个不停。 别说是那几个搜查的人了,就是秦望川,也听得面红耳赤,抓耳挠腮。领头搜查的那个人似乎实在无法忍受了,于是摆了摆手,说:“我们走吧。”他心中想,看这对男女这般忘情,皇上要找的人应该不会在这里。 于是,秦望川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了出去,甚至还好心地关上了房门。 与此同时,沈东陌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仿佛没事人一般,若无其事地系着扣子,然后看都没看林非烟,站了起来,将衣柜门打开,拉住了秦望川的领子,将她拽了出来。 秦望川在被拽出来之前,手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于是顺势在柜门上划了一下,柜子上的凸起就割破了她的手指,留下了一道血迹。沈东陌并没有看见,把秦望川拉出来之后,他就转过身去穿衣服了。秦望川就像是一个布娃娃一样被随意丢弃在地上。 她心中早已把那几个纯情的人骂了几万遍,司空临安那么精明的人,怎会有如此蠢的手下,谁干这种事情能够这么入迷,又不是被下了药,怎么就看不出来不对劲呢?脑子都被谁吃了! 林非烟也慢慢坐了起来,她身上的衣服实在是有些破碎,无法将她人完整地裹住,秦望川看了也不禁叹气,这女子的身材是真的好,四肢修长,该挺翘的地方挺翘,该平滑的地方平滑,这要是搁在现代,秦望川肯定会让手底下的公司签她,这简直是个极品的模特啊。 又想远了,秦望川咬了自己的嘴唇,然后嘶了一声。 不过这一下,也让她发现自己身上的穴道已经被解了,她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关节,然后慢慢站了起来,在柜子里蜷缩了这么久,腿都麻了。 眼看着沈东陌自己穿好衣服,开门看了看,确定那些人已经走了之后,就回来,一把拉起了秦望川。 “大哥,咱们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整天拉拉扯扯的,自己女人都那样了都不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之间有什么事呢。”秦望川说。 这句话很管用,沈东陌立刻就松开了手,他似乎是被惹怒了,眼神很是危险,看着秦望川慢慢说:“我给你一个机会,重新说。” 秦望川认怂地摊了摊手,说:“我错了,我道歉。” 沈东陌又看了她两眼,然后移开了眼神,目光冷冷地看向林非烟,然后又突然间变得柔情似水,秦望川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这人的变换速度也太快了一点。 只见他双眸含情,一双桃花眼十分撩人,他温柔地对林非烟说:“怎么,弄痛你了吗?” 林非烟冷静地将自己身上残破的衣服整理好,虽然是这样的她,但还是有一种圣洁感,仿佛身上残破的衣衫只是一种装饰,根本无法动摇这个人本身的雅致。她摇摇头,笑道:“我没事,阿陌。” 此处应该有些掌声,秦望川心说。 “那就好。”沈东陌说,然后接着拉过秦望川,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他才想起了什么,对着空气说:“给她拿一身衣服换上。” 闻言,立马从窗户外面跳进来两个黑衣人,齐刷刷道:“是!” 秦望川吓了一跳,这没有了内力就是不方便,旁边还有这么多人她都发现不了,真的是可悲可悲。 沈东陌不再废话,拉着秦望川就出去了,在出去之前,秦望川扭头看向林非烟,她低垂着头,也没有瑟缩,更没有想办法盖住自己的身体,但是这样的做法,反而让人无法生起邪念。 想必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否则怎么会如此委曲求全,在沈东陌这种人身边待着,不被他杀死,也早晚得抑郁而死。何必呢。 沈东陌见她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怎么,怜香惜玉?” 秦望川也学他皮笑肉不笑,没说话。 沈东陌一路和她并排走,但是秦望川却完全不敢乱动,因为她腰间顶着一把匕首,只要稍不留神,就会刺进她的皮肤里。秦望川发誓,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怂过。想来上次被沈东陌踩下悬崖,也是如此怂包,看来他们是八字相克。 秦望川这边被他带着走进了人流中,那边一群人几乎是冲进了方才的那个客栈,领头的是个白衣男子,他眉目冷峻,径直走进楼上的一间屋子,没有人敢拦住他。 司空临安一脚就把门踹开了,他走了进去,伸手翻了翻床铺,上面很是干净,只不过凌乱了些。他眉头紧锁,然后环顾四周,大步走向了敞开的衣柜,一眼就看见了角落的血迹,他用颤抖的手触碰了一下,确定了血迹是新鲜的。 只听得砰的一声,其余的人都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面前的柜子已经四分五裂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暴怒的司空临安了,他身上强烈的威压仿佛能让人就此爆体而亡。这样的司空临安,自从回了京城,尤其是做了皇帝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都给我去找,找不到人,你们也别回来了!”司空临安怒道,几个人一听,连忙单膝跪下,道了一声是,然后纷纷冲了出去。 司空临安又是一扬手,床也四分五裂,上面那件粉色的破破烂烂的裙子翩然落地,司空临安嫌恶地看了一眼,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楼下的客人早就跑光了,司空临安大步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很是刺眼,他伸出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这样的光让他又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秦望川。”他在心中默念,“你一定不能有事。” 那天她说要他等她回来,他就安安静静地等着,选妃大殿草草结束,有大臣来劝谏,他却压根不见,只想要一心等她回来,将那句想说的话说完,奈何一整晚过去,她都没有再回来,这才意识到了问题。 秦望川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司空临安几乎立马就判定,她是出了什么意外,于是就开始命人全城搜查,甚至连早朝都没有去。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比他这个人要重要的了。 司空临安紧紧攥住拳头,攥到流出血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让人糟心的女装 另一边,秦望川一脸生无可恋,被迫跟着沈东陌在京城喧闹的大街穿梭。 “不是,你说你要威胁司空临安,你又要拽着我去哪啊,我刚才被你点了穴还扔来扔去的,如今骨头都要散架了,已经走不动了。”秦望川说,然后使劲拉住沈东陌,赖在原地不走了。 沈东陌转过身来,一脸的不耐烦,他眯起眼睛看着秦望川,语气中满是威胁的意味。“如今你可是在我手中,所以,我要你做什么,你最好照做,否则我现在就让你吃一些苦头。” 秦望川翻了个白眼,脚步踉跄两下,最终还是妥协了,这沈东陌可不比司空临安,他很危险,在自己没有内力来保护自己的情况下,还是听话一些比较好。 沈东陌在前面疾步如飞,秦望川在他身后做着鬼脸,路上有行人被他差点撞倒,本来想要发火。但是在看了一眼沈东陌之后,就不敢再说话了。 秦望川也不再挣扎,就是任他拉着,连路都不看了,只知道这是出城的方向。 在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沈东陌突然间扑了上来,秦望川没有防备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声来,然而沈东陌伸出手来紧紧捂住了秦望川的嘴,他用的力气无比之大,秦望川几乎要窒息了,她用手不断地拍打沈东陌的手,这才给自己争取到了呼吸的机会。 但只是一刹那,那只大手就又覆盖住了她的脸,一点空隙都不留,秦望川被他弄蒙了,这是要活活捂死她吗?那也不用专门挑一个街头的小巷子杀人啊。 “嘘,别出声。”沈东陌用气声说,此时两个人挤在一个很窄的巷子中,几乎已经贴在了一起,秦望川喘不上气来,只能放松了身体。 她的身体像是突然间没了力气,整个人都像是瘫软了下去,沈东陌诧异了一下,然后手上松开了些,秦望川这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自己支撑起来不要倒下,然后大口呼吸着。 主要是如今她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了,才窒息了那么一会儿,就有些无法忍受。秦望川大口呼吸着,眼前仿佛围绕着一片星星,眩晕不止,她无奈,只能任由自己向下滑。 眼看着秦望川要顺着墙滑倒在地上,沈东陌才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将手伸到她腋下,将她扶住。 然后挑挑眉,说:“这身子未免太过娇弱,才这么点程度就无法忍受了?那么以后折磨你的时候不是很没有意思。” 秦望川还沉浸在眩晕中,懒得和他废话,摆了摆手,脸上苍白一片。沈东陌也很意外的没有多说,他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才拉起秦望川回到大路上,这时的秦望川也已经好了许多。 “方才是司空临安吗?”秦望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 沈东陌咧着嘴摇头叹气,“他还真是紧追不舍啊,满京城瞎逛,害得我只能带着你在人群中走,不能用轻功。” 秦望川试探着问道:“既然你也是为了同他讲条件,为何不直接面对面说明,何必这样躲躲藏藏,像个缩头乌龟一般。” 沈东陌哈哈笑了两声,看着秦望川,绽放了一个微笑,不得不说这个人长得真的是极好看的,如果男女之间有可比性的话,他的容貌并不亚于那个叫林非烟的女人。就连秦望川也会在一瞬间被这个笑容惊艳了。 不过这个人的外貌,绝对与他的性格完全不相符。就比如,他微笑的时候,说:“不不不,这是一个游戏。” “一个很有趣的游戏,秦望川,你要看看,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如何。” 这句话说完,沈东陌就再不言语,而秦望川则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沈东陌的目的并不单纯,他这么费尽心思,不应该只是想要向司空临安要个东西而已,而此时,让秦望川慌张的是,她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自己在司空临安子女中的位置到底是如何。 故事中总是在讲一些爱情,男女主角在相恋之后,总会无条件地相信对方,但是秦望川如今想一想,故事真的是骗人的。她可以相信司空临安不会伤害她,可以相信司空临安是真的已经不在乎她秦望川的性别,但是要她完全相信自己是他心中比一切的一切都要重要的人,她不敢。 也不能。 待她结束脑中的思考之后,恍然抬眼,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城门口,但是沈东陌却不再往前走了,秦望川向城门处一看,发现那里排成了一道长龙,每个要出城或者进城的人都要受到严格的搜查和盘问。 秦望川甚至看见了搜查的守卫手中拿着一张画像,上面的人面容模糊不清,但是可以确定,那是她。 秦望川嘴角不自主地上扬,如果想的没有错,这一定是司空临安亲笔画的,她甚至想要上去拿一张瞧瞧,在司空临安笔下的自己,帅气否。 沈东陌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臂,他面上有些愠怒,司空临安这是想把自己囚在城中,然后好抓他吗?未免也太瞧不起他了。 “走!”沈东陌低声喝道,然后拉起秦望川往城中走去。 “怎么,不出城了?”秦望川问。 沈东陌邪魅一笑,他将打量的眼神投向秦望川,秦望川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心中不好的预感很是强烈。 沈东陌手上又开始用力,秦望川连忙伸直了脚,保证自己不会被他拉走,然后大声道:“你要做什么!” 沈东陌不屑地看了一眼她,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语气很凉:“你若是再这么大声,招来了什么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若不是点了穴之后不好带你走,我早就把你弄晕了,如此叽叽喳喳,实在是麻烦。” 秦望川心中的怒火简直要燃烧起来了一般,她狠狠地看着沈东陌,然后,像是泄了气一样,把头低下,闷闷地说:“罢了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算我倒霉,栽在了你手里。” 实则心中早就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沈东陌应当是水刃的领头人,手下掌握着这么大的一个杀手组织,却拽着她满京城躲猫猫,这不是吃饱了闲得慌吗。 等等,秦望川突然间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沈东陌,把不知道为什么出神了的他惊了一下,向后仰了仰。 水刃,沈东陌是水刃的头头儿,那么有关那几块玉佩的事情,他肯定是了解的了。但是下一步秦望川就垂头丧气了下来。奈何如今自己面前的人,是敌非友啊,想要从他身上知道玉佩的秘密,比从一个陌生人身上知道要难几万倍。 再说了,自己如今在他手上,而且身体还是呈现一个无比差劲的状态。 看着秦望川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沈东陌疑惑地皱了皱眉,然后伸手摸上了她的脖子,秦望川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了下来。他在寻找动脉,秦望川知道。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静止不动,任他动作。因为她发现,只要这样,沈东陌暂时就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作为。 果然,沈东陌在慢慢摸索到了秦望川的动脉之后,他冰冷的手指就搭在上面不动了,然后,一个非常温柔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我平生最讨厌别人与我对视,还盯着我看。” 秦望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抖了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然后连连点头。 这个沈东陌,未免有些太难伺候了。 沈东陌站直身体,转身接着走,这次秦望川没有再反抗。 沈东陌随便找了一家成衣店,将秦望川推了进去,自从云裳阁闻名于京城之后,类似的店也开了不少。 秦望川一进去,就有一个极为热情的夫人扑了上来,拉住秦望川的手臂,把她拽到了里间,然后问:“公子,您要试什么衣服,若是觉得不合适,本店可以定做。您这身高八尺,周身匀称,想必是穿什么都合适!” 秦望川有点招架不住她的热情,急忙从她手中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礼貌地笑了笑,这时沈东陌也进来了,他嫌恶地看了一眼那个妇人,然后摆摆手说:“给你一柱香的时间,把他打扮成个女子,若是慢了一点,或是不像,我随时会砸了你这家店。” 那妇人被他吓到了,愣愣地点了点头,不敢多说,急忙拉着秦望川就往内室跑,实在是沈东陌身上的戾气太重,只被那桃花眼看一眼,普通人都得一阵颤栗。 秦望川还没来得及表示反对,就被她拉了进去,她悲情地发现,自己如今的力气,竟是连这妇人都抵抗不了,在看到那襦裙的时候,秦望川整个人都要炸掉了,她大声叫道:“沈东陌!你竟然要老子穿女装!不行,我不同意!” 沈东陌看到秦望川死命拉着柜子不肯接近那裙子,脸上莫名地浮现了一丝笑意,似乎是被她逗笑的,但是在听到秦望川后来的破口大骂时,表情就消失了。他板着脸撩开帘子走了进去,说:“你,快点换,我就在这里看着,免得某人不听话,偷偷使诈。” ------题外话------ 号外号外!万年汉子秦望川要女装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妥协 秦望川见他竟然跟了进来,跳了起来,大声道:“不不不,你还是出去吧,我穿,我穿还不行吗?你说我一个大老爷们穿女装,若是让人看见了会被笑死的。” 沈东陌似笑非笑地说:“就凭你长得这张脸,就算是被人看见,别人也不会疑惑。” 秦望川看着那裙子,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很是精彩。别说裙子了,她秦望川自打出生一直是男装示人,就连鲜艳的衣服也不曾多穿,这下倒好,一上来就是个猛的,裙子,秦望川只要一想,就浑身发抖。 她伸手扯过妇人手中捧着的裙子,翻了翻,没好气地苦着脸说:“如今在你手里,我也没法拒绝,但是可否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沈东陌饶有兴趣地看着秦望川脸上的表情,然后点了点头。 秦望川把手中粉嫩的襦裙扔到了妇人手中,几乎是咆哮着说:“麻烦去给我换个正常的颜色行吗!” 那妇人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跑去里间,翻箱倒柜半天,这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套青色的衣服,交给秦望川,秦望川这会还至少可以接受,她视死如归地看着那衣服,然后无奈地说:“你不会,连我换衣服也要看吧?” 沈东陌斜靠在门框上,修长的腿随意地交叉着,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闻言,笑道:“都是男人,怕什么,还是说,你……” 秦望川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没好气地摆摆手,罢了,看就看吧,她秦望川还没有怕过谁,换个衣服又没有必要全都露出来,不会被发现的,只不过比较不自在而已。 她先是慢慢解开衣襟,然后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歪着头,皮笑肉不笑地对那老妇人说:“大娘,他不避讳,您总得避讳一下吧。” 那夫人这才仿佛大梦初醒,落荒而逃。 秦望川摇摇头,然后也不管沈东陌,自顾自地解开自己的衣服,脱掉,只剩里衣正要拿起裙子换上,就听到沈东陌那可恨的声音响起:“你若是穿成这样,别说混出去,在大街上看你的人都不会少。” 秦望川看了看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里衣,没好气地说:“叫店家给我那一套粗布的衣裙不就可以了吗?” 沈东陌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说道:“不不不,你穿一身粗布麻衣,配不上我。” 还没等秦望川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他就撩开帘子走了出去,似乎是找那妇人说什么事情,秦望川趁着这个机会,迅速地脱掉里衣,将那整套衣裙胡乱地套在了身上。不过这剩下来的事情又将她难倒了,别看她会设计衣服,但是让她穿,她就搞不明白怎么个穿法了。 妇人给她的这套衣服实在是复杂,里面还一件湖绿色的对襟襦裙,外面又罩了一件白色上襦,还有一件湖绿的大袖衫,看上去清新淡雅,因为秦望川的个子高,湖绿的裙摆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让整件衣服更加有仙气。 秦望川折腾了半天,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时沈东陌进来了,手里拿了一个纸包,扔给秦望川,秦望川疑惑地打开一看,差点没呛死。她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劲了。 里面是两个馒头。 秦望川狠狠地闭了闭眼,忍住了想要打死沈东陌的冲动。待穿戴整齐后,秦望川步履蹒跚地走了出去。 那妇人在门口等着,看见秦望川之后,眼睛都直了,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把秦望川拉到一边,按到了座位上,开始摩拳擦掌。 “公子,您别怕,我给您打扮打扮。”说完,她就从梳妆台上拿来一盒胭脂,往秦望川脸上涂。 “您看您这皮肤,这么光滑水灵,比一般的姑娘还要白呢,啧啧啧,真是好面皮,跟个去了皮的鸡蛋似的。”那妇人越说越高兴,最后还给秦望川画起了眉毛,有种要将她彻底打造一下的架势。 秦望川很是无奈地伸手挡住自己的脸,说:“大娘,你随便弄弄就好,不必这么细腻。”娘的,她秦望川两辈子都没有化过妆,如今竟然在这里涂胭脂水粉?若是让她以前的手下知道了,怕是会笑上好几年。 谁知沈东陌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说:“你给他好好打扮,细致一些,打扮好了,我有奖赏。” 秦望川纵使心中骂了几万遍,但还是闭上眼睛,受了。女人怎么了,她本来就是个女人,如今这样打扮算是回了本体,有什么好怕的! 那妇人果真是认认真真地打扮着,她在秦望川脸上捣鼓一阵之后,又解开了她的头发。 刹那间,青丝没了束缚,像是墨汁一般流泻而下,秦望川微微闭眼,黝黑的头发滑过她的鬓角,柔顺服帖。原本有些坚毅的面庞突然变得柔和了起来,纤长浓密的睫毛像是扇子一般,还在微微颤动,与身后披散着的头发相得益彰。微风吹过,几缕发丝飘扬。 一身青色衣衫的秦望川坐在那里,发丝遮盖着肩膀,只露出一截手臂,她的侧脸极美安静美好,美好得让人觉得好像是仙子坐在树林中,不敢亵渎。 那妇人呆愣地看着,没有下一步动作,没想到方才还是英俊的一个公子,如今这么一打扮,会美成这个样子。 沈东陌则是手中的匕首没拿住,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他连忙弯腰去捡,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待直起身子时才想起来,他怎么会自己弯腰捡东西?明明只是一伸手,内力就会让地上的东西升起来。 而且,在别人面前弯腰,尤其是敌人,是多么需要避讳的一件事情。 秦望川伸出手,将遮住自己脸的头发粗鲁地捋到后面,然后不耐烦地说:“把这玩意给我扎起来,碍事儿!” 沈东陌摇了摇头,在刚才那一刹那,他甚至有些怀疑面前这个人真的是个女子,毕竟女扮男装这种事情并不稀奇,但是秦望川样貌虽然极为像个女子,但是这性格和作风,实在是粗糙得很。再仔细想想,沈东陌觉得自己方才突然间跳出的想法,就跟天方夜谭似的。 秦望川平时最讨厌这头发,虽然原主的头发是真不错,然而对于秦望川来说,上一世一直是短发,干净利落,如今脑袋上突然多了这么多累赘,想想都糟心。 妇人见秦望川凶巴巴的,也就不敢再多说,很快就给她梳好了一个简单的垂鬟分肖髻,秦望川感觉自己脑袋上多了一个发髻,走路都是直着脖子的。 她又被迫套上了一双绣花鞋,然后迈着鸭子步走到了镜子跟前,沈东陌看着她一点一点往前蹭,忍不住咧了咧嘴。 秦望川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捂住了脸,自己竟然打扮成了这个样子,脸上上了胭脂,如粉嫩娇花一般,淡颊含春,嘴唇上也染了朱红之色,更添一丝灵气。再加上妇人给她梳的头发,结鬟于顶,发丝自然垂下,碎发如云,搭在肩头。 沈东陌见秦望川不肯看自己,大步走上前去,抓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转向镜子。然后在她耳边用气声说道:“看看你这个样子,秦望川,我终于知道,你是凭什么才让司空临安对你一个男人死心塌地了。” 秦望川看着自己,不禁有些恍惚,她一直错过了自己真正的样子,活到这么大,头一回做一个女子的样子,竟然是被人逼着。不知道自己,原来也可以这么美。 从小到大,她是强悍的,她是帅气的,她可以撑起整个秦家,她可以保护所有想要保护的人,也可以杀死所有试图伤害她的人。但是她在这一刻,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混蛋。 若是爸妈见了自己,会不会生气,自己的女儿,竟然成了一个男人。而且就连她自己,也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 沈东陌发现自己在说出这句话之后,秦望川脸上的表情突然间变了,变得恍惚,甚至有些悲伤,她美丽的琉璃目中,似乎流淌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沈东陌突然间放开了她,嫌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罢了,时间不早了,赶紧走吧。” 然后拖起秦望川往门外走,顺手扔下了一块沉甸甸的金元宝。 ------题外话------ 推荐文文《祸世驭灵师:逆天世子妃》/卿浅 此文12—15号pk,福利多多,坑品保证~ 【玄幻1v1,男女双强,身心干净,无虐爽文,炮灰逆袭,撩心强宠!】 卿云歌打得了怪,虐得了渣,偏偏躲不过某世子不断地撩撩撩,某天终于对身后人怒目而视:“能不能不跟着我?” 贵公子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低笑:“说好的你躺我上,可不能不算数,你说是不是?” 第一百六十章 农庄 头顶的光线一亮起来,秦望川这才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她被沈东陌拖着,脚下的绣花鞋也不甚合脚,再加上那巨大的裙摆,简直让人苦不堪言。 “等等等等,走慢点,我要摔倒了!”秦望川大声喊着,然而沈东陌压根不搭理她,依旧是脚下生风,走得飞快,秦望川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住,左脚绊了右脚,大叫了一声往前摔去。 沈东陌外旁边挪了挪身子,秦望川面前立刻没有了任何遮挡物,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若不是她伸出手挡住了脸,自己怕是就毁容了。 秦望川心中不停地哀嚎,自己真的是丢尽了脸,心里对沈东陌也是愈发地憎恨。似乎是知道了秦望川心中所想,沈东陌突然间蹲下身来,说:“你给我老实点,别整什么幺蛾子,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威胁司空临安,就算是没有你,我也可以。” 秦望川此时还趴在地上,她心中又气又恨,干脆伸出手来一把抓住沈东陌的领子,再用力一拽,将他拉近,恶狠狠的说:“沈东陌,我如今已经这样了,你他娘的还想如何,杀了我依旧可以威胁司空临安,你倒是来啊,我就在这里,跑不了,你动手啊!反正我已经活不了了,那么什么时候死,也不重要了!” 沈东陌与她的距离迅速拉近,然而双眼依旧没有波动,而是定定地看着秦望川,这双桃花眼没有了平时调笑的意味,看起来就有几分深邃,还有些捉摸不透。 沈东陌出人意料地没有多说,在和秦望川对视了一会以后,单手撑地站了起来,顺手拉住秦望川的胳膊,把她也从地上扯了起来,然后推了她一把,说:“在前面走,快。” 秦望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慢慢迈步,以求平稳。她一边走着一边从眼角环顾四周,想要看见司空临安的身影,好摆脱这个变态。 奈何即便是慢慢走,也很快就到了城门,秦望川还没等歇一歇,原本跟在后面的沈东陌就走到了她身边,然后伸出一只胳膊搂住了她,秦望川只觉得浑身一僵,然后下意识地挣脱,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我要你装扮成这样,不是没有理由的。”沈东陌说,他用审视的眼神看了一眼秦望川,然后说,“况且要我搂着一个男人,你以为我不难受吗?” 秦望川低头看了看自己,怎么着,自己明明穿上女装之后也是美人一个,方才在街上的时候她可是看见了那些路过的公子的眼神,若不是后面跟这个一身煞气的沈东陌,想必上前搭话的人不会少,怎么就难受了? 沈东陌不再多说,他上一旁雇了一辆马车,一句话都不说,直接把秦望川扔了上去,秦望川好不容易才扶住车门坐稳。然后沈东陌也坐到了秦望川旁边,距离她有一定的距离,然后吩咐那车夫可以走了。 这是个好办法,可以很好地拒绝身体接触。 马车摇摇晃晃地到了门口,被守卫拦了下来,要求车夫拉开帘子,那守卫手中拿着秦望川的画像,压根儿就没有考虑她,而是直接伸到沈东陌的脸上作比对,然后摆摆手,示意放行了。 车帘放下,马车又一次行驶了,秦望川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夸赞:“真是好计策。” 沈东陌在一旁闭目养神,淡淡地说:“过奖。” 马车只是行驶了一段路,就停了下来,沈东陌又是先把秦望川推下去,然后自己很是优雅地下了马车,扔给那车夫一块金子,车夫高兴地接过来,正想放到嘴边咬一咬,秦望川就看见寒光一闪,秦望川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沈东陌的手腕,说:“你做什么!” 沈东陌回头凉凉地看了她一眼,被抓住的手没有动作,但是那车夫却突然倒在了地上,鲜血从脖子上流出来。 秦望川瞪大了眼睛,手上也没了力道。沈东陌轻轻抬手就挣脱了,他用嘲笑的表情,轻蔑地看了秦望川一眼,说:“你自己都快没命了,还为别人担心?” “秦望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没有杀过人吗,别在这里假慈悲,弄得我好像罪大恶极。”沈东陌说。 秦望川闭上眼睛,慢慢说:“我杀的人不比你少,但是对我没有恶意的人,我从来都不会动。”她睁开眼睛,突然想起来什么,“那方才那个妇人……” “早就死了。”沈东陌轻描淡写地说。 秦望川看着他,攥紧了拳头,任何人总是不一样的,她会杀人,司空临安杀的人也不会少,但是他们与他不一样,因为沈东陌要取一个人的性命,真的像是摘下一片叶子一样,所有人的生命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片树叶,可以随意夺去。 沈东陌无暇再与她多说,他拉起秦望川,迅速离开了这里,他知道很快司空临安的人就会找来。 沈东陌打了一个呼哨,一辆马车就飞速而来,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他们身边,一个人从上面走过来,想要接过秦望川,但是沈东陌却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不必了,然后自己拉起秦望川,上了马车。 秦望川体力还没有恢复,如今是真的累了,她上车之后也不再多想,靠在车壁上微微闭上了眼睛。沈东陌也没有说话,一直看着车窗外面。 不过别看秦望川此时是闭着眼睛,但是她却没有闲着,透过眯着的眼角,她可以大致判断出来自己此时是身处什么地方。外面的地面植物越来越多,路面也越来越颠簸。 到了后来,甚至已经没有了给人走的地方,再后来,秦望川就懒得看了,反正不出她所料,如今已经离京城有一段距离了。 被沈东陌扯来扯去的很累,再加上身体原因,秦望川很快就感觉到了困倦,然后进入了梦乡,哪怕此时危在旦夕,但是该睡的时候,还是得睡的。 沈东陌再次将目光投向秦望川的时候,她的头正随着马车的颠簸不停地往车壁上面撞,但是就是不醒,沈东陌摇了摇头,如此这般,能在这种情况下还睡得跟个猪一般的人,恐怕是不多。 后来看秦望川撞得实在是很欢乐,差一点就要栽到地上了,沈东陌竟然鬼使神差地伸手把她拉了回来,秦望川的身子软软的直往他身上倒,沈东陌突然有点手忙脚乱,最后干脆轻轻一推,秦望川的头又一次撞在了车壁上。 然而她并没有醒。这样的过程持续了很久,直到马车停了下来,此时天已经擦黑,车停得有些急,秦望川醒了过来,一头栽了出去,外面赶车的人也没敢扶,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滚到了地上。 这下秦望川直真的醒了,她吐掉嘴里的草,晕晕乎乎地站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衣服,再抬眼,沈东陌正以一种非常优雅的姿态走了下来。 秦望川拿掉头发上最后一片草叶,然后抬眼环顾四周,她确定,如今自己是真的离京城越来越远了,这里就是荒郊野岭,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只能辨认出来面前的好像是一个农庄,看起来十分朴素,农庄的大门口还挂着灯,照亮了一根红砖铺就的路。 秦望川疑惑地看了一眼沈东陌,这种地方,不像是沈东陌这种人会住的地方啊。 带着疑惑,秦望川跟着他往里走,但是走着走着,见沈东陌没有看她,她就开始落在了后面,然而沈东陌的洞察力十分敏锐,马上就发现了她想做什么,停下了脚步,用似笑非笑的语气说:“这附近环绕着阵法,还有数不清的蛇虫鼠蚁,你确定要去招惹它们?” 秦望川停住了脚步,然后大步往他这边靠拢,对于没有内力的她来说,至少在此时,沈东陌比什么蛇虫鼠蚁要和蔼许多。 进到农庄内部,秦望川总算是不疑惑为什么沈东陌可以住在在这种地方了,这里哪是什么农庄啊,房间里面的装饰简直可以和皇宫媲美,各种桌椅什么的都是上好的红木,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那真是山珍海味什么都有啊。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里还有美女。 只见从里间走出来一个女子,身上穿着雪白的绸缎,甚至还缀有羽毛,长身玉立,犹如谪仙下凡,罗裙摇曳,步步生花。她脸上带着清雅出尘的微笑,正要开口说话,就突然间没了声音。 秦望川意识到了,吓到她的好像是自己,然后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秦望川往前走了两步,林非烟这才反应过来,微微地笑了笑,她方才并没有认出来秦望川是之前的那个少年,只是在惊讶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然而秦望川一走动,那明显属于男人的大摇大摆的姿态就暴露了。 不愧是能在沈东陌身边待着的女人,心理素质就是不一般,很快就不对秦望川表示出任何的惊讶了,而是温柔地走到沈东陌身边,接过他手中的披风,然后说:“菜肴刚刚准备好,用餐吧阿陌。” 第一百六十一章 被关 沈东陌点了点头,坐到了桌子边上,优雅地拿起筷子。这餐饭吃的是极其精致,秦望川发现,就连每一个盘子都是一模一样的花色,像极了艺术品,食物也摆的极其有规律,色泽鲜艳,喷香扑鼻,让人看了食指大动。尤其是秦望川这种,整整一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的人。 除了沈东陌以外,其他的所有人都站着,以一种庄严肃穆的神态,仿佛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还不时有人给他斟酒,将沈东陌很久没有动筷子的菜品拿下去换成热气腾腾妇人上来。每个人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什么差错。 秦望川则是在心中吐槽沈东陌吃饭的矫情,就连司空临安一个皇帝,吃饭时也不过是几个普通的菜而已,而这个沈东陌,则是吃出了一种极为精细的风格。 但最要命的是,秦望川此时真的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眼睁睁看着沈东陌不紧不慢地动筷子,她简直有一种要疯的冲动。并且她现在处于一种极为尴尬的处境,其他人虽然也是站着,但是他们至少知道自己应当站在哪里,应当做些什么,然而秦望川,一个人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不容易捱到沈东陌吃好了,林非烟亲自走上前去,用手中的锈帕为他擦拭,然后倒上一杯温度正好的茶水。 秦望川摇摇头,腐败,萎靡! 沈东陌看到了秦望川脸上的表情,他伸手挡开林非烟,然后站起身来,走到了秦望川身边。秦望川向后退了退,她感觉到林非烟的目光也随她而来。 “你又要怎样?”秦望川已经快饿疯了,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看着沈东陌。 然后,她听到了其他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心道,自己莫不是又碰了什么雷区? 事实证明,秦望川想的是对的,因为沈东陌突然间凑近,说道:“秦望川,我能够容忍你对我不敬,不过是因为你如今对我来说还有点作用,否则,你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秦望川向后退了两步,拉大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然后咧嘴一笑,说:“我知道,既然你如今不敢动我,那么我还不赶紧趁着这功夫,放松放松?” 沈东陌定睛看着她,然后突然间直起身子,说:“把他给我带走。”立马就有两个人人快步跑了进来,一人拉住秦望川的一条胳膊,然后用力往外推。 秦望川很是老实地跟着他们走了,沈东陌还在这里看着,挣扎没有什么用处。 与此同时,沈东陌也在盯着秦望川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挥手招了一个人来,说:“多叫些人,看紧了他,这人诡计多端,若是让他跑了,你们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听的人后背一凉,忙连声答应,然后跑了出去。 林非烟乖巧地立在一旁,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像是一个雕塑的美人。又像是误入人间的仙子,无欲无求,圣洁无比。话说秦望川,她一路被带到了一个极为荒凉的地方,然后在她根本没有看清面前的房子是什么模样的时候,就被打开门扔了进去。膝盖着地,她诶呦了一声,然后干脆原地坐下,大声道:“好好带进来不就行了么,干嘛推啊,等老子好了打断你们的手!”、 门啪嗒一声落了锁,秦望川气愤地锤了锤墙壁,然后颓然靠在墙上。 “妈的,王八蛋沈东陌,老子招你惹你了让你在这个时候抓我!司空临安,看你平时挺厉害,到了正经时候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秦望川骂了一阵之后,突然觉得很累,然后仰躺在了地上。自己的内力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在丹田里面躲着就是不出来。从前就是受了再严重的伤,只要自己的内力还在,就什么都不是事儿,自己疗伤总能好的,可是如今,无助感疯狂地席卷了她。 尤其是在这种地方,秦望川环顾四周,黑漆漆地什么都看不到,也没有任何可以给她带来帮助的东西。 秦望川从胸口摸出清刚匕首,然后抱在怀里摸索。她其实一直都有一种猜测,既然自己是因为死了一次才导致的灵魂穿越,那么如果再死一次,可能就穿回去了。但是这只是一种猜测,如果没有到最后一步,她是万万不敢尝试的。 万一一刀扎在自己胸口,就凭这匕首上面的杀气,自己可能到最后连残缺不全的魂魄都没了。 叹了口气,秦望川还是站了起来,她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又揉了揉,奶奶的,她可是秦望川,被那么多人惧怕的秦望川,怎么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颓唐。 她勾起嘴角轻嘲,难道是在这个地方待久了,原来的自己就消失了吗? 那是就对不可能的。 秦望川将匕首再次收进怀里,然后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还穿着裙子,施了粉黛。她叹了口气,一把将头发散开重新扎高,然后高声冲外面喊道:“给我拿套正常的衣服!” 起初没有人回应,秦望川又没好气地喊了一遍:“赶紧给我拿,若是做不了主就去和沈东陌说,让他给老子找一套衣服来!” 在外面果然一阵骚动,过了一会儿,衣服就被扔了进来。秦望川嘿嘿一笑,然后又如法炮制,要到了水。 将自己折腾成了一个人样之后,秦望川这才又坐到了地上,如今只能等着了,要么就是司空临安先找到自己,要么就是自己的内力恢复,要么就是自己被当做筹码和司空临安交换,然后再被沈东陌用其他办法杀死。 肚子咕噜噜地叫了,秦望川拍了拍脑门,她竟然忘了这个事情。 站起来走到门边,她刚想说话,外面就传来了声音:“主子吩咐了,不准给你食物!” 秦望川差点就要骂娘了,然后堪堪忍了下来。 这个沈东陌,是要活活将她饿死了? 又过了一阵,秦望川实在饿得无法忍受,只觉得像是有火在自己胃中燃烧,主要是如今她没有内力,身子又弱,急需要食物的补充。 就在这时,门开了,一束光投了进来,然后又被人关上。秦望川有那么一瞬间睁不开眼睛,于是伸手去遮挡。 有烤肉的味道飘了过来,秦望川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闻过如此香的烤肉。 掺杂在烤肉香气中的,是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味道,像是初雨过后的桃花,沁人心脾。秦望川惊讶地挑了挑眉。林非烟? “你饿了吧,我给你带了些食物。”林非烟说。 秦望川并没有走近她,而是在原地不动,然后说:“你怎么会专门给我送食物。难道不怕沈东陌知道了,怪罪你吗?” 林非烟笑出了声,她的笑声十分纯净,又空灵。 “只要你不说,他不会知道的。我既然敢来,就会确保自己没事。” 秦望川还是没动,这个女人不是普通人,让人捉摸不透。 林非烟又笑了,语气中充满无奈,说道:“我一个弱女子,又怎么会害你,阿陌总不会让我来替他杀掉你,你有什么担心的呢?” 秦望川想了想也是,况且自己如今已经快饿死了,食物在眼前,怎么有不吃的道理,于是上前拿过她手中的食盒打开,喷香的味道立刻就充满了鼻腔,秦望川狠狠地吸了一口感觉口水都要下来了。 但是她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将食物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定他们没有任何有害的物质,这才下口。 黑暗中,林非烟根本看不见秦望川的动作,只能听到偶尔的咂嘴声,才半柱香的时间,秦望川就放下了手中的食盒,擦了擦嘴,说:“多谢姑娘,若是以后有机会,在下定会报答。” 林非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又笑了,说:“公子的速度还真是快啊。不过看你岁数,应当还未及冠吧,那就是个少年,怎么行事作风如此老成。” 秦望川看出她有意挑起话茬,于是就接了下来,笑笑说:“平日里就是如此,习惯了,姑娘别介意。” 林非烟低头摸索着,将食盒收拾好,默不作声。秦望川带着好奇问:“你真的不会被沈东陌惩罚吗?看他那样,怎会容忍你做背叛他的事情。” 林非烟闻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在虎豹身边呆久了,就如同如履薄冰的日子过惯了,自然会知道哪里的冰厚,哪里的薄。” 秦望川摇了摇头,何必呢,这么美丽的一个女子,也极其聪明,却待在沈东陌身边,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林非烟像是能看清秦望川心中所想,她笑笑,说:“你知道沈东陌是个怎样的人吗?” 秦望川想了想,说:“喜怒无常,狠毒,冷血,大抵如此。” “他就是一条潜伏在草丛中的蟒蛇,又或是潜伏在天空的雄鹰。早晚有一天,他的爪子和牙齿会伸进你的心脏里,一击毙命。” ------题外话------ 难受,这几天订阅越来越低,应该是看的宝宝越来越少了…还在看的宝宝或者养文的宝宝,爱你萌,还能支持我~ 第一百六十二章 黑暗中,她们彼此看不见对方,只能凭着言语交谈,秦望川窝在角落里,静静地听着林非烟用她柔缓的语调讲话,她的语气十分平静,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 “在他身边流连过的女人不是少数,可是她们大多数都死了,只要犯下一点错误,就会在他的手中,死无葬身之地。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他可以随时要人性命,从来不会犹豫,如果说这世间存在真正的恶人,那么就是他无疑了,无论是老人还是幼童,都不会在他所能动手的范围之外。” 秦望川在黑暗中点点头,这些她都知道,从看见沈东陌的第一眼开始她就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狠心,似乎所有恶人应该有的特质他都占尽了。 “那你为何还要留在他身边,不害怕?”秦望川问。 林非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就是命吧,我命当如此。原本来这里就是被逼的,坚持了这么久,却是自愿的。”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秦望川听到最后都有点模糊。 “人,总要报一些虚无缥缈的希望,如果没有了这些希望,不就什么都没了。”林非烟说。 秦望川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她不知道林非烟为何会来和她说这些,绝不是单纯的想要找人聊聊天而已。这个女人,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你是不是在疑惑,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林非烟问。 诶,巧了。秦望川心道。 “我受过的苦难不是寻常人可以体会的,如今也不过是随便找个将死之人倾诉而已,时辰不早了,阿陌还等着我。告辞。” 话音刚落,秦望川就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门口传来一道刺眼的光,屋中就又一次恢复了沉寂,沉寂到能够听清自己的心跳声。 秦望川叹了口气,她没有心情去思考林非烟的意图,她实在是太累了。困意袭来,她靠在墙壁上进入了梦乡。 翌日,秦望川是在人大力的拖拽之下醒来的,睁开眼,面前有两个黑衣人拿着一根绳子晃来晃去,秦望川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自己绑的跟个粽子似的,这才说:“你说说你们,安安分分地把我请过去不就行了吗,非要绑着,你们不累我还累呢。” 没人理她。 秦望川是被人扛着走的,她在不知道是谁的肩膀上打了几个哈欠,发现今日的阳光不错,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于是舒服地眯了眯眼睛,这一幕被远远站在亭子里的沈东陌看得很是清楚,他微微挑眉,摇了摇头。 这个秦望川,明明如今命都握在他手里,还被捆得结结实实,怎么还能如此惬意。 很快,秦望川就被一路扛到了他的面前,然后被人扔在了地上,秦望川原地打了个滚,然后单腿撑地,站了起来。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休息,虽然内力还是杳无音讯,但是至少体力恢复了。 秦望川站稳后,摇了摇脑袋,让上面的尘土掉下来,然后道:“你又有何事,说要用我做筹码,怎的过了一个晚上也没见动手?” 沈东陌讶异地看着她,然后说:“秦望川,你这是自己找死啊。说实话,如你这般的人真的不多,如此热衷于找死的,也不多。既然如此,那我不如给你一个痛快?” 秦望川闻言,连忙摆摆手,说:“暂时不必了。” 沈东陌这几次也习惯了她的尿性,竟然出奇的没有生气。他走上前来,拉住秦望川身上的绳子,将她向前拖拽,快走了几步后,拐进了一个小院。 这小院真的是小院了,秦望川在里面翻个跟头都会困难,与院子相配的则是一间出奇黑暗的屋子,里面阴沉沉的,布满灰尘,像是废弃了几百年一般。 “司空临安说会满足我的要求,但是在他可以做到答应我的事情之前,你需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放心,不会太久的,别着急,只要他一把东西给我,你就会先下地狱等他。”沈东陌用手慢慢抚摸墙壁,然后吹掉了手上粘上的灰。 “你要他做什么?”秦望川问,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沈东陌,急切地说。 沈东陌似笑非笑,他看着秦望川,慢慢走近,然后用力将她推进了屋子,秦望川上身被绑住了,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最后还是踉跄了一下,然后抬头愤恨地望着沈东陌。 她一字一句地说:“沈东陌,你最好伤害他,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呵,秦望川,你再说一遍。”沈东陌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像是要发动进攻的猛兽一般,他一点一点走近秦望川,知道两人身体几乎要紧紧贴住。 秦望川没有动,也没有躲开,她依旧是那样定定地看着沈东陌,说:“如果你没有听清楚,那我就再说一遍。沈东陌,你若是敢动他,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似乎是从见面开始,沈东陌所看见的秦望川,都是有些狡猾,甚至有些窝囊的秦望川,但是如今这样的他,好像不惧怕任何东西,这种无畏,以及那一瞬间泄露的,他身体中一直隐藏的睥睨天下的霸气,都让沈东陌有些心惊。 为了掩饰自己一瞬间的情绪变化,沈东陌迅速远离了秦望川,然后突然间攥紧了她的咽喉,将她抵在墙上。 沈东陌带着低沉的气声,同样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告诉你,这个世上,能够让我沈东陌付出代价的人,还没出生呢。” 然后松开了手,不看闭着眼睛喘气的秦望川,说:“他的要求就是你活着,所以你还是莫要招惹我,让你活着很简单,让你生不如死,同样不难。”说完,他就大步离去。 方才沈东陌用的力气有些大了,秦望川靠在墙上喘了好一阵子,这才觉得头没有那么晕了。 她慢慢挪到床上,刚要坐下,就跳了起来,一窝老鼠叽叽喳喳地从床板上四散逃开,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秦望川摇摇头,这里有一窝老鼠,古代的老鼠也是纯天然无污染,说不定以后要是沈东陌一直不给她吃的,还能当做食物呢。 坐在已经发霉了的硬邦邦的床板上,秦望川叹了口气,自己如今的生活可是一天不如一天,还不如当初在军营睡树干呢,好歹自由些。如今,秦望川看了眼窗外,外面起码有数十个高手看着她。 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绳子还没有解开。 好不如容易自己解开绳子的秦望川,从日出忙碌到太阳高挂,这才将破旧的屋子打扫得干净了些,至少可以住人了,在打扫的过程中,秦望川发现,虽然院子小了些,但是竟然有一口井,里面的井水还很是清澈,应当是有活水流通,至少洗漱可以搞定了。 挡在已经干净了许多的床板上,秦望川望着头顶一扇小小的天窗,叹气。若是她轻功还在,几个纵越就能出了这山庄,遇到沈东陌还能打他个痛快,哪里像如今,被囚禁在这么一个地方。 人生还未哀怨完毕,沈东陌就又整幺蛾子了,两个黑衣人闯进屋来,直接架起她就走,秦望川如今也习惯了,个人空间随时被侵犯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于是被他们驾着的时候,全程没有半点挣扎。 走在路上,秦望川这才发现,这个地方别看荒郊野岭,但是该有的一样也没有拉下,比如说成群结队修剪花草的貌美丫鬟,以及花园小径,还有树林,如果不知道,会以为这里是皇宫呢。 到了昨天那个地方,两个黑衣人敲了敲门,待里面传来人应声之后,他们双臂一甩,秦望川就控制不住地往里冲去,待她站稳后,门又关上了。 还是一样的场面,沈东陌坐在一个巨大的餐桌前,皱眉将碗里的菜放入口中。他身边站着一身罗裙,美如天仙的林非烟,以及一众丫鬟和小厮,分工还不同,有人负责夹菜,有人负责上菜。 秦望川翻了个白眼,吃个饭吃得这么精细,活该消化不良。 看见秦望川进来了,沈东陌招了招手,林非烟自觉地站到了他身后,然后用眼神示意秦望川上前。 秦望川有几分不明所以,这是吃饭也不忘了埋汰她,当做个节目一般? “在我这里待着,不做事怎么行,你以为我是司空临安吗,会让你一个无用之人在这里白吃白喝?”沈东陌放下筷子,挑眉道,好像兴致很足。 秦望川腹诽,好像说的她在这里可以吃喝一样,况且在司空临安那里她也从未白吃白喝过,这个沈东陌,就是典型的不损人会死。 “那不知,要我做什么?”秦望川皮笑肉不笑。 沈东陌直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饭菜:“你过来,服侍我用餐。” 秦望川一听就要跳起来,她怒极而笑,道:“让我服侍你用餐?沈东陌,你难道就不怕,我动什么手脚,到时候若是发现自己中了毒,可不要怪我。” 话音刚落,他身后站着的两个黑衣人就将手中明晃晃的刀拔了出来,刀剑出鞘的声音刚响起,沈东陌就扬起手,示意他们不要动。两个黑衣人便听话地收了起来,重新站到阴影里。 ------题外话------ 【推荐好友正在pk的文文】 作者:孤锦 《暗夜魔主的异世宠妃》 一株菩提树,一颗菩提果引发的国破家亡,再次睁眼,她却变成了“她”。 人人都说顾家大小姐貌丑无能又废物,可谁来告诉他,眼前这个貌美得不似人间女子的女人是谁?这个抬手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女人是谁?她貌丑无能废物?世人眼睛都瞎了吗? 他是暗夜魔主,表面冷漠内心闷骚,一次野外沐浴,从天而降小女人,几番过招,发现此女外表虽蠢,实则暗藏乾坤,坑蒙拐骗捞的保镖加未来媳妇儿。有传千年后,一绝世至宝将会出现,地球之上各家隐世大派齐方出动,最后引出一场惨烈的世纪之战,鲜血淋漓中,战火飘摇间,她运筹帷幄,以己之力力挽狂澜,那隐藏在疯狂背后的敌人和故事也一一浮现在人前。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不老,情难绝 “不,我不担心。”沈东陌说,他用手背撑起自己的下巴,然后说,“就凭你,想给我下药还是难了些。” 秦望川认命般地点点头,然后走了过去,卷起袖子,立刻有人递给她一双银筷。 秦望川看了眼沈东陌碗中,发现里面干干净净,没法儿判断出来他的口味,索性随便夹了一些青菜进去,沈东陌没有动筷子,他看了一眼碗里孤零零躺着的两根青菜,皱起了眉头。 “你不会布菜?”沈东陌问。 秦望川翻了个白眼,说道:“那是自然,我又不是太监,为何要帮别人布菜?” 沈东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伸出修长的手臂,夹起来一块肉放入碗中,然后才将它们一起放进嘴里。 他指了指秦望川手中的银筷,说:“这下看明白了吗?” 秦望川学他那样,加一点肉,再夹一点菜,放进他碗中,看着他再放入嘴里。心里却早就骂了几十句,皇帝吃个饭也没有这么多事,累不累啊,明明自己夹好菜放进嘴里就可以了,偏要让她来夹,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这一顿饭吃完怕是得吃到夜里去。 偏生沈东陌一点也不觉得麻烦,将秦望川夹的菜都吃得津津有味,旁边站着的那么些人也不觉得麻烦,一个个低垂着脑袋,跟雕塑似的。 秦望川一点一点给他夹菜,到最后手都麻了,但是沈东陌却丝毫没有吃好了的迹象、只见门开了,几个人走了进来,端走了桌子上剩下的东西。秦望川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然而接下来,又是几个人走进来,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两个盘子,里面都是佳肴。 秦望川就差当场将手中的筷子扔在地上了。 其中几盘菜品上面竟然放了几个鲜红的朝天椒,秦望川顿时有了好奇心,这古代怎么会有辣椒这种东西,想来即便是别国进贡,也应该是可遇不可求的,怎么回放在这里当装饰呢?这沈东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秦望川有心发泄心中的不满,趁着沈东陌对自己放下防备,将当做装饰的一个鲜红的辣椒放了进去,沈东陌依旧没有多看,直接放进了口中。 下一秒,他就吐了出来,白皙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一片,他不停地吸气,旁边的丫鬟看见了,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沈东陌足足喝了三大杯水,这才缓过劲来,虽然脸仍然是红彤彤的,但是至少可以说出话来了。 他指着秦望川,断断续续地说:“秦望川,你放肆!” 秦望川看着他那样子,心中十分快意,她装作不知所措,瞪大眼睛看着沈东陌,匆忙地摆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东西不能吃,也不知道你对它这么敏感。” 说着说着,她又拿起了一根放在旁边的同样的辣椒放进嘴里,叫了几下吞进去,一脸惊讶地说:“这玩意儿没什么啊,你反应怎么如此之大?没想到,你竟然会害怕吃这么个玩意儿。” 面上如此,但其实心里快要乐得开出花来了,能够看到沈东陌这种慌里慌张满面通红的样子,简直是三生有幸。 沈东陌眼睛红得像是兔子一般,仔细看去好像还带着泪水,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状态,也没什么心情收拾秦望川,只是怒道:“给我滚出去!你们,给我看好他,若是让他跑了,唯你是问!” 林非烟此时已经叫人拿了一杯味道重一些的茶水过来,然后走到沈东陌身边,用手帕给他擦汗,服侍得无微不至,但是还是被沈东陌一把推开,差点摔倒。她柔弱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像是风中飘扬的柳絮一般,幸好最后扶住了一把椅子,这才没有倒在地上。 毕竟是帮助过自己的人,秦望川有几分愧疚,于是在愧疚和快意的交织下,她走出了门,顿时就又被人押住了,往那个小屋而去。 然而在走到半路的时候,秦望川见到两个黑衣人拖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往大门方向走去,男人似乎已经毙命,被拖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迹。 秦望川停住了脚步,知道后面的两个人推她,这才动身。 “那是谁?”秦望川问,她本以为自己的话是徒劳,谁知道身后有个人回答了她:“是今晚的厨子。” 秦望川顿时有些笑不出来了,没想到一个恶搞的玩笑,竟然可以害死一个人。沈东陌啊沈东陌,这样暴虐的一个人,自己须得赶紧逃离才行。他如今只是为了得到什么东西,这才不动她,可是等自己没有价值了的时候,自己的下场,可能还不如这个厨子。 另一边,京城中。 司空临安坐在竹林中的土地上,看起来有些憔悴,唇上没有一点血色,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他抬头望着天空,风吹竹林发出翛翛的声响,竹子的鲜香萦绕在鼻尖,像是多年前母妃身上的味道,如今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才能有片刻安静,不再那么焦躁。 一个人从远处而来,身材修长,司空临安一惊,身子都有些发抖,他已经站起来一半了,才看清了来人的面庞,又跌坐了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朝自己而来。 景越看见这样的司空临安,心中有些难过,他单膝跪下,想扶司空临安起来,但是四孔临安摆了摆手,示意他他没事。 “如何,有没有探听到什么消息。”他问,声音有些沙哑。 景越说:“这次听说消息是真的,玉佩确实是在他们那里。主子,这次还是我和兄弟们去吧,您刚跑过那么远的地方,消耗了太多体力,若是再奔波,身体会吃不消的。” 司空临安摆了摆手,说:“无事,不过是消耗些体力,无伤大雅,只要望川还在他们手里一刻,我就无法放下心来。” 说罢,他站了起来。景越看他这般,心中有些不甚好受,从前的主子仿佛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手足无措,直到那个少年的出现。于是,带着已经积攒了很久的疑惑,他大声问道:“主子,您与秦公子……” 司空临安停住了脚步,他的背影看起来有几分孑然,几分萧瑟。像是耳语一般的声音响起:“天不老。” 话音刚落,他已是不见踪影,景越即便心中早有预料,在真正从司空临安口中听到他的话之后,还是一惊。虽然司空临安从来不拘世俗,但是这种违背自然的事情,终究是很难暴露在阳光下。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那边司空临安又一次启程,这边秦望川在研究着往出跑的办法。无奈沈东陌的守卫实在是太严密了,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秦望川又担心自己给司空临安带来危险,不能光坐以待毙,于是想了各种各样的办法来逃跑。 什么从屋顶跑啊,调虎离山啊,该想的秦望川都想了,但是第一次都没有成功,就连门口那几个守卫都累得够呛,就差跪下来求她别逃了。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秦望川到最后终于消停了下来,一整天都没有动静,只是躺在床上等死。 不过向来都是她不找事,事总是来找她,在傍晚的时候,沈东陌又一次将她“请”了过去。 摔倒在地上的秦望川像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抬眼看向沈东陌,他今日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太好,面色有些疲惫。这几日他都没怎么找她麻烦,不知道是懒得搭理她,还是有什么大招放在后面。 沈东陌见秦望川来了,出人意料地没有多说,而是慢慢站了起来,说:“你想见的人,是他吧。” 秦望川正不明所以,突然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她这才意识到,方才那句话不是对她说的。 那人全部的模样暴露在烛火下的时候,秦望川着实有些惊艳。那是一个女子,她的长相并不足以让秦望川惊艳,毕竟在看了林非烟这样的人之后,再美的女子都也不过如此。但是眼前这个女子不一样。 她身上的气质就是秦望川自打来了古代之后,从未见过的。那种浑然天成的英气,很是与众不同。她身穿一件深蓝色的外袍,袖口用银色的金属封起,像是一件简易的铠甲,身材苗条高挑,双腿修长有力,头发利落地扎了起来,露出圆润的额头。 女子走到秦望川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轻蔑地说:“你就是秦望川?” 秦望川也同样打量了她一番,说道:“没错,我就是。” 方才刚见她时的那种惊艳感顿时就消失了,秦望川与她对视,心中有了戒备。这个女子的眼中,带着一些恨意,这种恨意像是被压抑着,一触即发。 秦望川往后退了退,问:“你是何人?” 女子将目光移开,像是在看什么死物,她完全忽视了秦望川的话,转头对沈东陌说:“这个人,等你没用了,麻烦交给我。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还没有达成。” 沈东陌揉了揉额头,说:“条件是,你给我玉佩,我替你杀人,但是结果怎样就并非我能控制的了。你如今又来要人,未免太过猖狂。” 女子伸手把秦望川挡到一边,说:“都说你们水刃言而有信,一处必杀,怎么到了这里就不行了呢?若是我师傅知道了,将这件事同江湖上一说,你们也不会好过。” 沈东陌站了起来,浑身散发着一股极低的气压,他微眯着眼睛,眼神锐利,看向女子,轻声说:“你是在威胁我?” 女子面上不动,但是秦望川却看见了她攥紧的拳头。 “威胁我,你还太嫩了点,他现在是我的,我还有用,你若是敢搞乱我的计划,小心,比说你师父,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题外话------ 啊啊啊啊啊,早就想好司空临安和秦望川在一起的虐狗情节了,就是写不到,奶奶的,我要加快进度!我要写司空临安表白忘川!啊啊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寻求保护 屋中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女子和沈东陌对视着,过了一会儿,她先移开了目光,紧握着的拳头也松开了。 “好,我暂时不会动他,但是如果他没用了,请将他交给我。”女子说。 秦望川一脸无语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决定着自己未来的命运,她的意见还没说呢,怎么就敲定了?再说自己什么时候又惹了这么一个女子,看这架势,似乎和她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女子得到了沈东陌的同意,这才转过身来看着秦望川,眼中既是轻蔑,又是愤恨,弄得秦望川一阵后背发毛。 但是仔细看来,这女似乎很是眼熟,像是见过了很多次一般,但是秦望川又肯定,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女子。 于是,她笑了笑,说道:“不知你是何人,又与我有着什么样的仇怨,第一次见面就商量着要杀我,也太没礼貌了些。” 女子嗤笑了一声,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一番,然后走近,突然从腰间窜出来一根鞭子,径直卷向了秦望川的脖子,秦望川惊了一下,向后退去,躲开了她的鞭子,但是同时后背也撞到了门上,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沈东陌低声喝道:“秦子叶!” 女子笑了两声,回头道:“放心,我手下有分寸,否则怎会让他躲开。”然后又转过身,用卷起的鞭子指向秦望川,“听我那妹妹的描述,你似乎还有几把刷子,能害死我母亲,且若我猜得没错,我姨母也是你动的手把?” 秦望川有些惊讶地睁眼,怪不得她觉得这个女子有几分面熟,原来就是韦弦的大女儿秦子叶。这么久的时间,她从未出现在秦家,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看刚才她出鞭的速度,似乎武功也不低。 不过就是惊讶了一下,秦望川就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她刚才提出的问题。 “看你一副白面公子的样子,却没想到如此恶毒,杀了我母亲还不满足,竟然对一个女人下手,秦望川,你就等着,我替她们报仇吧!”秦子叶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说道。 秦望川不耐烦地皱起了眉,扶着墙站直身体说道:“等等等等,听你的话,似乎是我无恶不作了?敢问你的母亲和你姨母什么都没做吗?若是她们没有招惹我,我何必要吃饱了撑的去浪费时间。况且,你那个母亲是自杀的,我可是全程没有说话,怎么也赖在我头上?” “说话之前动一动脑子,你与我有仇想杀人就直说,何必要如此颠倒是非。”看着秦子叶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秦望川说完话,还挑了挑眉。 秦子叶忍不住了,冲上前去扬起了手,秦望川仗着身高优势抬手抓住,然后一用力,她们两个的位置就交换了,秦子叶同样地撞在了墙上,她恼羞成怒地甩开秦望川,然后鞭子就挥了出来,扬起一阵劲风。 就在鞭子快要抽到秦望川的时候,一只手从她身后伸了出来,将鞭子抓在了手里,然后低声说:“行了,这里是我的地方,你们若是再闹,就别怪我不客气!” 秦望川觉得此时还是沈东陌那里更安全些,反正他碍着和司空临安交换的条件也不敢动自己,于是一溜烟跑到了他身后,还伸出一个脑袋来看着。沈东陌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有绷住,别人一般都是见着自己就跑,从未有人是躲到他身后来寻求保护的。 不过也就是一刹那,很快他就转移开注意力,看着秦子叶说道:“我看在你将玉佩交给我的份上,可以稍微容忍你的放肆,但是现在你还是快离开吧,等我的事情办完了,我自会联系你。” “可....” “你若是再多说一句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沈东陌露出他那招牌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双桃花眼满是凌厉之色。 秦子叶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于是当即便噤了声,然后瞪了秦望川一眼,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待她没了影子之后,沈东陌摆了摆手,两个黑衣人又走了上来,秦望川一看连连后退,摆了个苦瓜脸,对沈东陌说:“那个,咱们商量一下呗,你说我也好手好脚的,为何每次都得让人扛着走,兄弟们都挺累的对不对,你就下个令让我自个儿走吧。” 见沈东陌不说话,秦望川干脆又往前走了走,说:“你说我都快死了,就连最后一个愿望你都不能满足吗,不过是不想......” “行了!”沈东陌头疼地揉了揉脑袋,对那两个黑衣人摆手,“罢了罢了,随他去吧。”说完,他一甩袖,走进了内室。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能够弄得沈东陌这么没脾气的人,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秦望川迎着他们佩服的眼神,谦虚地笑了笑,承让了,若不是自己代表着他心心念念想和司空临安交换的东西,打死她她都不敢这么不要命地和沈东陌废话。 她在路上背着手走路,身后跟着整整六个黑衣人,秦望川就当他们不存在一般,入迷地想着自己的事情。 根据秦子叶和沈东陌的对话,秦望川判定,之所以之前水刃会突然间对付她和秦鹭她们,甚至后来的被黑衣人袭击,应当都是秦子叶作祟,她一定是拿了什么东西和沈东陌交换,这才换得沈东陌的亲自出马。 对于秦子叶,秦望川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毕竟自己如今性命难保,等出去之后再做打算。如今她更好奇,沈东陌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看这个样子,似乎极其珍贵。时间已经过了午夜,似乎是因为这几日无聊睡得太多的过,秦望川躺在硬邦邦的床上,一丝困意都没有,这本来古代的生活就十分无聊了,在秦府的时候还能喝个酒,出去转转,听个曲儿,但是现在就连出门都不行,着实叫人生气。 突然间,门被敲响了,秦望川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她戒备地望着紧闭的门,在这种地方,谁想见她还会敲门啊? 果然不出她所料,似乎外面的那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于是只听得咚的一声,门就被撞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又咚一声关上门,然后,原本就不结实的门便四分五裂了,几乎是碎成了一块一块的。 秦望川目瞪口呆地看着来人,竟然是沈东陌,他走上前来二话不说,拉起秦望川就走,秦望川几乎是被他拖拽下了床,连鞋都没穿。 “什么事啊,为何如此着急?”秦望川被他拉得踉踉跄跄,差一点没有站稳,几乎整个人都是被提着走的。 沈东陌不说话,拉着她架起了轻功,秦望川被夜晚的风吹得极为狼狈,等她好不容易伸手把遮住她脸的头发整理干净之后,自己已经身处沈东陌亮堂空旷的卧房中了。 沈东陌松开了手,秦望川踉跄了几下,这才站稳,她伸手整理自己的衣服,没好气地问:“这大半夜的,又怎么了?” 沈东陌眼神也是有几分愤怒,但是面上却是笑着的,他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没想到司空临安那个小子竟然可以找到这里来,秦望川,你还真是魅力不小啊。” 秦望川一听到司空临安的名字,手上的动作就停止了,她抬头看向沈东陌,说:“他来了?” “他找到了,但是想要闯进我的地方,他司空临安还是太嫩了些!”沈东陌说,他拍拍手,就有两个黑衣人将一捆绳子送了进来,放在桌上。 秦望川一看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她此时突然涌起一种情绪,想要马上见到司空临安,想要冲着那张冰山脸说话。 她闭了闭眼,强行压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既然你不将他看在眼里,又何必大半夜将我带到这儿来?还要用绳子。” 沈东陌脸色黑了黑,又挥挥手,马上有人走上来,将秦望川绑住,然后交给沈东陌。沈东陌用手抓着她,拖进了内室。床上正躺着一个貌美女子,穿着白纱做的衣服,身上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 秦望川心中叫着罪过,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六十五章 暴露 沈东陌用戏谑的眼神望着她,然后摆了摆手,那女子见状,听话地站了起来,穿好衣服后,福了福身便离开了。秦望川睁开眼,用一种奇怪的神情看沈东陌,看得他几乎有些发毛了。 “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就当是为我守夜,别耍什么花招。”沈东陌说完,便脱下外衣,躺在床上。 屋中的烛火只留了两盏小的,看起来有几分昏黄,光芒只能够找到沈东陌的一半侧脸,他状似安详地睡着,胸口起伏均匀。 秦望川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她晃了晃手腕,手上的绳子就开了,进而全身都摆脱了束缚,她暗暗在体内催动内力,一小股热气腾腾的气流从丹田窜出,然后顺着静脉向全身蔓延。 秦望川惊喜地睁大眼睛,虽然只是一刹那就消失了,但是这种久违的感觉却让她激动不已。她的内力终于有了一点起色,说实话这些日子她看起来平静,实则心中却快要憋死了,手痒得很。 心中高兴了,看床上平躺着的沈东陌,也不觉得那么可恨了,心中想的是待她内力好了之后,该怎么教训这个心狠手辣的小子。想着想着几乎要笑出声来。 所谓乐极生悲,说得大概就是如此了,秦望川正笑着,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僵住了,她慢慢蹲下身子去,咬紧牙关,细碎的呻吟从嘴角漏出来。 熟悉的来自心脏的疼痛又一次像是洪水一般席卷了她,脑子也是嗡嗡地响个不停,秦望川狠狠地攥紧拳头,然后贴着墙壁倒了下去。 这一次的疼痛似乎比上一次还要剧烈,秦望川很快就意识模糊了,她只觉得自己眼前的景物在不停地变化,沈东陌的卧房和现代的高楼大厦都在眼前晃动,无数人的说话声在脑中回荡,秦望川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虽然声音极其微弱,但是警觉的沈东陌还是察觉了,他顿时坐起身来,刚想呵斥,但是看见地上的秦望川之后,惊讶地没有发出声音。 秦望川此时的样子看起来惨兮兮的,像是在受什么酷刑一般,她蜷缩在地上,呻吟和细碎的抽泣声是时不时发出。 沈东陌慢慢走过去,嫌弃般地用一只手将她往起来提了提,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湿透了,他又松开手,任凭秦望川再次摔在地上。 他低声说道:“来人。” 立刻有几个黑衣人出现在他面前,他又说:“去请大夫。” 那几个黑衣人得令,上前把秦望川架了起来就想往出拖,然而沈东陌却喊了停,几个人停下脚步,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别抬了,把他放在这里吧,你们去找大夫。”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但是却不敢违抗命令,立马就去办了。 沈东陌看着地上已经进入昏迷状态的秦望川,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好,要是搁在以前,这种半死不活的人,就算是他得力的属下,没什么用也就抬出去可以,但是这一次,他竟然有点不忍。又或者是因为,他还不能死。 沈东陌原地站了半天,最后没办法,索性走上前,打算将秦望川挪到一旁的榻上,没想到刚一碰到她的手,就被紧紧攥住了。她的手中微微有些出汗,沈东陌身子顿时一震。 掌心的手要比自己小一些,他不是没有碰过女子的手,但是那些柔夷大多是柔软的,很少能有像如今自己掌中的这个,带有一些茧子,但是却纤长骨感,指节分明。他也从来没有认真地牵过一个女子的手。 带着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沈东陌竟然在原地站了好久,待秦望川发出几乎是一声哀嚎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用力一拉,让秦望川的身子离地远一些,然后另一只手巧妙地伸到了她的后背,将她扶了起来。 “我真是给自己找麻烦,秦望川,你一个将死之人,竟能让我亲自搀扶,待到了黄泉,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吧。”沈东陌尽量让自己离秦望川远一点,没好气地说。 秦望川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整个人几乎都要倒在了沈东陌的身上,沈东陌脸上嫌弃之情很是明显,但是又毫无办法,只好任由她去,往榻上拖。 此时秦望川的意识早已沉入混沌,不像之前两次可以看见秦鹭和具体的场景,这一次她面前像是过幻灯片一样,闪烁着霓虹灯,高楼大厦,还有偶尔飞驰而过的汽车。 她想要找到出口,但是面前永远都是一样的场景,再难有什么东西出现。身体上的疼痛什么的都已感觉不到,她的灵魂似乎已经和身体分离开来。 沈东陌好不容易将乱动的秦望川弄到了榻上,刚松了一口气,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多了一个东西,这一次,他整个人都似乎僵住了,无法动弹。 秦望川紧紧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孩子,浑身颤抖,沈东陌的第一反应是将她甩开,但奇怪的是,身体完全不听大脑使唤,只是愣在原地不动,静静地看着秦望川。 沈东陌也是第一次发现,其实秦望川,长得十分精致,比男人清秀,却比女人英气许多。 他马上移开了目光,心中在咆哮着,赶紧把她推开,然后马上拿起一旁的长戟,将她一击毙命。但是手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最后,还是秦望川先离开,完全没有了知觉,向后仰倒,沈东陌这次身体倒是随着脑子一起动作了,上前一步将她揽住,慢慢放在榻上,但是放到一半的时候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手一松,只听得咚的一声,秦望川重重地摔在了榻上。 沈东陌这次满意地拍了拍手。 这时大夫来了,提着箱子敲了敲门,然后忙不迭地跑进来。 “怎的如此之慢!”沈东陌回头,低声说,那个大夫哆哆嗦嗦不敢说话,还是一个黑衣人上前道:“回主子,上次的大夫已经被您杀了,这个是我们重新找的,所以慢了些,请主子惩罚!” 沈东陌心烦意乱地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指着秦望川说:“你来看看这个人如今怎么样了。” 大夫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撩起秦望川的袖子露出胳膊,然后开始把脉,认真地等了一会儿,然后说:“这位贵人,病人只是身体虚弱,体力耗尽这才昏迷,没什么大碍,只需好好静养即可,待会儿我再给开几服药,按时吃就没事了。” 沈东陌看向那大夫,眼睛微微眯起,然后慢慢说:“再看,若是看不出什么东西,你的命也别想要了。” 那大夫惊出了满头汗水,他应了一声,然后又回去细细把脉,但是就算用尽平生所学,也无法看出来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病。他一面向沈东陌陪着笑,一边心下急得要命。 后来,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开始能多说一点就是一点:“这位病人体内有些阴寒,湿气重,应该是最近才有的症状,应当好好调养才是。还有…”他看向了一旁的黑衣人,好像有些难以启齿。 沈东陌扬了扬下巴,那人立刻就消失了。 “还有啊,她这些日子身体太虚,再加上外界的阴寒之气,月事也极为不准,必须好好调理,否则将很难怀有子嗣。” 沈东陌差点惊掉了下巴。 “庸医,还不拉下去砍了。”沈东陌冷冷地说,他大步走到榻边,手臂一动,那大夫就飞了出去,正好被进来的黑衣人接住,就要往出拖。 “饶,饶命啊,小的自认医术不精,但是怎么说也从医十年,绝不会坑害百姓,绝不是庸医啊,还请您饶小的一命吧!”那大夫大惊失色,连忙求饶。 沈东陌道:“就连雌雄都不分,还有什么资格治病救人。” “苍天明鉴那,小的绝对没有说谎,那明明就是个女子的脉象,不信您看,明明是个女子啊!”大夫害怕地大叫,一边叫一边跪下磕头,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种事情呢,若是早知道是这种煞星,给他一百两他都不会来。 沈东陌突然想起了秦望川过分精致的脸,他不禁挥了挥手,示意先等一下。 再看向司空临安,沈东陌开始不确定了,说她像个女子,确实有点,但是哪有这样的女子,潇洒不羁,放浪形骸的同时又英气十足,行事作风还有一举一动都与男人无差,说她是个女子,怕是没有人会相信。 “是不是,您大不了验证一下,不就知道了。”那大夫在一边插嘴,沈东陌瞪了他一眼,然后用眼神示意黑衣人带他出去。 等到屋中没有人的时侯,他才走近了秦望川,想要一探究竟,他先是慢慢撩开了她散落在颈肩的发丝,线条流畅的锁骨就出现在他面前,脖子上的凸起虽然不大,但是总算有凸起,况且秦望川还未及弱冠,没有明显的标志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题外话------ 接下来,终于要见面了,见面后~哈哈哈,我就不说!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内力恢复 就在这时,秦望川突然间醒了过来,她猛地睁开眼睛,然后下意识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将沈东陌伸过来的手挡到了一边。不过毕竟刚刚经历了灵魂离体,再加上身上的疼痛还没有消失,于是脚步便有些踉跄,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沈东陌也是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转变了手法,由搀扶变成了出击,他一把拉住秦望川的手臂,然后伸手去碰她衣襟,秦望川大惊失色,转身一个后空翻离开了他的手,靠在了墙壁上。 “沈东陌,你疯了吗?”秦望川像是看一个神经病一样看着沈东陌,不过也确实如此,醒来之后一个男人竟然要摸你,还妄想解开你的衣领,更可怕的是,她秦望川是个男人啊。 难不成,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看着秦望川的眼神,沈东陌知道她误会了,不禁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霸道的性格也暴露了出来,他干脆欺身上前,秦望川口中骂了一句,然后转身躲开。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交起手来。 虽然沈东陌只是拳脚,并没有用上内力,但毕竟秦望川还强忍着疼痛,还是没有招架住,被沈东陌用匕首堵在了角落。 秦望川也没有力气了,她捂住一阵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的胸口,然后弯下了腰,额头上全是冷汗。沈东陌也收起了匕首,不再有动作。 “沈东陌,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现在没有力气和你争执,你爱干什么就干吧。”秦望川无力地说,然后靠在墙上,低头闭上眼睛,缓缓呼吸。 沈东陌没说话,扬起手臂,将秦望川头发上的簪子抽走,墨汁般的青丝又一次在他面前流泻下来。 “你是女的。”沈东陌说,他说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证明他已经确定了。 秦望川抬起头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片刻后,她才低垂下头,没有说话。 “为何要隐瞒性别。”他说。 秦望川将自己的头发慢慢扎起来,然后往外挪动,沈东陌上前一步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手臂中间,似笑非笑的说:“秦望川,你还是第一个,我都无法看透的人。” 秦望川直起腰来,冷冷地看着沈东陌,这种冰凉的眼神,不仅仅是像前世一样性格的冰凉,而是还带着一种疲惫和仿佛对一切都失去兴趣的冷。 沈东陌在这样的眼神下,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臂,也收起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好,我承认我是,满意了吗。”秦望川说。她眼睛里除了冷的像冰一样的神色,就是满满的疲惫。 “我累了,现在我就在这里,你想杀就杀吧。”她说,然后闭上了眼睛。方才自己没有像上次一样见到姐姐的时候,在那种不知道为什么,巨大的彷徨压抑着自己的时候,秦望川头一次产生了想要彻底离开的感觉。 无论是在现代,爆炸声响起的那一瞬间,还是当初小小的自己面对着满屋子的尸体和鲜血的时候,她都没有这种想要彻底离开的感觉,但是在这一刻,她却真真实实地有了这种感觉。 就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消失了,彻底离开了她。 沈东陌却突然间有些惶然无措,因为秦望川突然间表现出来的那种情绪。即便他在此之前并没有和秦望川有什么更多的接触,但是他似乎总是觉得,她不应该是这样子的,这么脆弱的秦望川,哪怕是他,也有一瞬间的心疼。 “秦望川,你别急,离死的日子不远了,放心,我会让你见一面司空临安的。顺便,再将你隐瞒的事情,告诉他,让他知道,自己在被人耍着,从头到尾。到时候,你猜他会怎么想呢?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都不会很平静的吧。” 秦望川第一次觉得这么恨一个人,她用力挥出一拳,但是却被他躲开了。 “秦望川,你耐心等着吧。”他说,然后转身想走,但是肩膀却被人死死扣住,他一个转身,手抓住那人的胳膊,然后另外一只手将她的咽喉狠狠掐住,抵在墙上。 “如今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秦望川,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沈东陌低声说道,他的手下紧了紧,秦望川发出了闷声的吼叫,她抬起脚,后背靠在墙上借力,猛地推开了沈东陌,然后一个回旋踢到了他的胸口。 沈东陌没有想到秦望川都这样了还有力气,倒退了几步,秦望川此时看起来像是疯了一样,她冲到沈东陌面前,一拳打上去,正中他的脸,沈东陌一怒,身上内力迸发出来,秦望川顿时朝后方飞去,撞在了墙上,又滑落下去。 沈东陌是真的生气了,他眼睛有些发红地看着秦望川,一步一步靠近,低声说:“你胆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大,还从未有人敢这样对我。” 秦望川咳出一口血,抬起头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死死地盯着沈东陌,沈东陌则是伸手,拿起了一旁的长戟,手腕一动,刃上的光芒就晃到闭上了眼睛,缓缓坐在地上了秦望川的眼睛。 看沈东陌这样子,像是要大开杀戒了一般。 秦望川没有惧怕,而是慢慢站了起来,即便动作十分僵硬,却还是站起来了,靠着墙喘气。 沈东陌的动作快得出奇,手上刚有动作,长戟就已经伸到了秦望川的脖子下,秦望川仰头躲开,然后从怀里抽出了那把清刚匕首,然后横臂一挡,竟然将他的长戟弹开了,然后秦望川的动作也十分迅速,完全是不要命的架势。 其实这个时候,秦望川完全是破绽百出,只要沈东陌打出一掌,她就几乎可以一命呜呼了,但是内力在掌心蓄势待发的一瞬间,沈东陌竟然犹豫了,在对战时,犹豫是最要不得的,而且,这也是沈东陌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敌人产生犹豫。 只短短的这一刹那,沈东陌已经丧失了机会,秦望川的匕首也已经在他手臂上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沈东陌皱眉,用轻功向后飞去,暂时离开了秦望川的攻击范围。 他正要开口说话,但是却惊讶地发现秦望川身上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秦望川此时几乎已经对自己绝望了,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她可以感受到,浑身无力的感觉。意识又一次渐渐模糊,眼前滑过一张又一张画面,有快乐的,不快乐的,几乎所有人的面孔都在她面前轮了一遍。 最后定格在一张冷冰冰的,却又极为好看的脸上。 她不禁自嘲,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这么在乎他了,在乎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所能想到的,不过是再看他一眼,或者更多,闻一闻他身上淡淡的药草味。 沈东陌看着秦望川慢慢地倒在地上,眼神空洞无光,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阵发紧,情不自禁地踏出了一步。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力量从秦望川的身体上迸发出来,这力量比以往的哪一次都要强大,沈东陌一见不好,忙抬起手来抵挡,谁知自己竟然抵挡不住,被逼得倒退了好几步,最后只能抵在墙上才能站稳。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气流吹着,让他有几分想要流泪,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门窗都开始发出震动,似乎下一秒就会崩塌。 门外的暗卫们感觉到了不对,急忙跑了进来,但是却无一例外地被巨大的力量震飞了出去。 秦望川处在力量的中心,她身上的能量似乎源源不断,这么久了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无色的透明的力量像是有实体一样,在屋中甚至整个山庄横冲直撞。 处在山林中的司空临安,突然间停住了动作,他身旁的景越也一脸惊讶地抬头望着天空,那里有一串被惊飞的鸟,排成一字型,在深蓝色的天空中盘旋。 “主子,这是什么动静?”他惊讶地问,“是他吗?” 司空临安面色严肃,他感受着这动静,突然间睁大了眼睛,喃喃道:“是望川。” 沈东陌的这个山庄藏得十分隐蔽,在山林深处,借了地势的玄妙,让人无法轻易找到,并且,他在这里设下了许多的阵法,即便是司空临安,也得花费许多的时间一一破解,这才耽误了这么久。 他感觉到了是秦望川,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寸,不过还是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朝着奇怪的力量的中心,架起轻功而去,但是这里的阵法实在太多,司空临安不得不停了下来,落到地上。 一旁跟上来几个暗卫,景越也气喘吁吁地赶上,抱拳道:“主子,你先莫慌,秦公子不会有事的!” 司空临安望着天际渐渐泛出的鱼肚白,拳头狠狠地打在一旁的树干上,然后叹了口气,心中不停地默念道:“秦望川,你一定要等着我。”再说秦望川这边,她自己也十分惊讶,且十分痛苦,原本感觉体力和意识都在渐渐消失,但是突然间丹田涌出一阵热流,并且完全没有个停顿,像是不会枯竭一样,她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力量是从她身体中爆发出来的。 这种热流猛地充斥了她的全身以及四周,一种奇妙的膨胀的感觉包裹了她,身上的疲累有一瞬间像是消失了一样,但是她很快就有些惶恐,因为这样的无节制的力量,绝对不是这个身体可以承受的。好在,在她这种想法出现的时候,爆发的力量渐渐平静了下来。 秦望川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又有力拍了拍,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内力恢复了,虽然并没有将她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身体调理好,但是至少,在内力的帮助下,她可以站起来了。 沈东陌也意识到了这一切,他放下手臂,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被吹乱的衣服,然后看着秦望川,笑了笑。 “真是倒霉,竟然在这个时候,让你好了。看来传闻是真的,你真的是在隐藏自己。我真是幸运啊,看到了你真正的孤立无援,不想求生的弱小的样子。” 秦望川看着沈东陌,眼中的愤恨并没有掩饰,也不想掩饰,她慢慢站起身,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匕首,然后横在自己眼前。 “沈东陌,你的死期到了。”她说。 沈东陌看着站直身体的秦望川,不仅有一点恍惚,这样坚强的,果决的强大的人,竟然是个女子,如果不是知道了真相,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的。他自小生活在一个顶层的,又黑暗无比的环境中,所见的女子千千万万,但是这般的,还真是头一个。 于是,他也就说了出来。“而且,真叫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女人。” 秦望川冷笑一声,说:“男人女人,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当然了,对你这种人说,就是在对牛弹琴。”她不再废话,身形猛地一动,就已经在他面前了。 ------题外话------ 下集预告,虐狗咯!还有昨天的公告后面那堆乱七八糟就当我没说,凑字数,哈哈哈,跟个神经病一样。 一百六十七章 逃出 匕首横劈而来,沈东陌用长戟去挡,但是随后他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无法撼动秦望川要将他砍成两半的劲头,只能侧身躲开,然而秦望川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动作及其流畅,匕首就又一次经过了沈东陌的皮肤,于是又是一道血印。 接下来,秦望川的手法十分诡谲,匕首的刀刃就像是黏在了沈东陌的身上了一般,时不时来上一刀。这种特别的招式沈东陌生平从未见过,于是一时之间难以抵挡,乱了分寸。 不过沈东陌的武功也是十分高,很快就从被动挨打的局面中摆脱了,他挥起长戟打破了窗子,一个巨大的洞口露了出来,然后敏捷地跳了出去,秦望川也没有闲着,也跟着翻了出去。 不得不说,沈东陌这一招是十分管用的,因为对于秦望川来说,她使用的是匕首,再加上玄妙的招式,近身战就十分有利。然而沈东陌使的是长戟,狭小的屋中压根挥舞不开,于是才会被秦望川那样压制。 如今地面一开阔,他就好像来到了自己家的地盘一样,手上的动作很快就敏捷了起来,一根长戟舞得虎虎生风,威力逼人,秦望川一时间竟近身不得,反而落了下风。 “秦望川,你投降吧,我可能还能饶你一命。”沈东陌斜着砍了下去,秦望川在半空中翻转了一圈,腰部挨着刀刃夺过。 秦望川看着他,咬牙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然后收起匕首,手掌在身后蓄力,沈东陌一惊,心中暗道不好,忙同样蓄力,但是哪里能赶得上秦望川的速度呢。一阵巨大的掌风从秦望川身上涌出来,直接将沈东陌震飞了出去,他虽然抵挡了一下,削减了大部分的力量,但还是被伤到了,重重撞到一棵树干上,滚落在地。 秦望川没有停顿,闪身冲了上去,沈东陌心下无奈,心知秦望川是真的下了杀意,只好用尽力气躲开,滚到树后,扶着树干站起。 秦望川眼看着自己碰不到他,心下又愤恨得可以,干脆一掌拍在树干上,树干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断裂开来,秦望川又是一掌,整棵树都倒了下去,沈东陌吓了一跳,忙飞身躲开,跳到了屋顶上。 他方才已经受了内伤,但是又用了轻功,于是如今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他单膝跪地,捂住胸口,然后暗自用内力疗伤。秦望川不给他好好调整的机会,同样跃了上去,劈手就砍,沈东陌只好强行与她打斗,但是动作却是慢上几拍。 他有些无奈,说道:“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那你今日是三生有幸了。”秦望川在出招的空挡里说了一句,然后又是一掌,沈东陌急忙躲开。 这场打斗当真是天昏地暗,两个人从凌晨打到了太阳升起,整个东方一片火红。沈东陌内伤严重,如今已经不太能抵挡住了,身上多出了好多伤口,秦望川却不知道为何,越战越勇,但是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如今不过都是凭着内力撑着,于是为了万无一失,她又加快了自己进攻的速度,因为此时庭院周围已经围上了很大一圈黑衣人,她甚至还看到了淡然站在一颗丁香树下的林非烟。 她的眸光十分平静,似乎对沈东陌的安危完全不在乎,倒是一直盯着秦望川看,眼中的情绪莫名。 最终,秦望川还是将匕首横在了沈东陌的脖子上,这时那些黑衣人终于无法忍受了,全都蠢蠢欲动了起来,但是沈东陌却将手一扬,示意他们不要动。 然后,一双极美的桃花眼平静地盯着秦望川,微微喘息,他已经有些无法支持了,也就不再有任何动作。 “你到底是为何,这么想将我置于死地。”沈东陌轻叹道。 秦望川不言,又逼近了些,沈东陌将头微微仰去,眸子闭上了,在天光映衬下,很是好看,秦望川原本想要用力的手停住了,她也紧紧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沈东陌已经没有了知觉,往下滑去。 由于两人所在的地方是屋顶,沈东陌就顺着屋顶滚落下去,底下的黑衣人没了沈东陌的阻止,纷纷飞跃而上。秦望川站起来,在半空之中转了一个圈,跳了下去,半路揽住沈东陌的腰,到了地面上才松开,任由他软软地躺在地上。 许多的黑衣人涌了过来,气势汹汹,似乎是知道秦望川撑不了多久了。秦望川手中的匕首扔起来又接住,大声喊道:“都去死吧!”林非烟捂住了嘴,在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她被许多人围了起来,看不到一片衣角。 但是下一秒,秦望川就冲破了他们的防线,杀出了一条路,架起轻功向山庄外面逃去。水刃不愧是第一杀手组织,里面的人大多是高手,轻功虽然远远不及秦望川,但还是敏捷地一同跃起,向着她追去。 林非烟见他们都离开了,于是轻轻提起自己的裙摆,慢慢往沈东陌那里走去,如果现在有人在她身边的话,可以清晰地看见她在不停地发抖。 她走到沈东陌身边,看着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他,一边发抖,一边捡起了地上不知道谁掉落的长刀,那重量让她有几分踉跄。 将刀伸到沈东陌的脖颈上,她手抖动得越来越厉害,狠狠地咽了咽口水,林非烟举起了刀,不停地喘着气。就在她闭上眼,准备落下刀的时候,几个黑衣人从院外快跑而来,林非烟吓了一跳,手中的刀当啷一落到地上,与此同时,眼泪也流了下来,很快就泣不成声。 那些黑衣人愣住了,停住了脚步,林非烟转身冲他们说:“快,快把你们主子抬到房中找大夫!”闻言,那些黑衣人才反应过来,急忙冲上前,将沈东陌扶了起来。再说秦望川那边,她一路急速,几乎连残影都看不到了,但是四周都是茂密的山林,她怕其中有埋伏,不敢贸然闯进去,但是环绕了一圈之后发现,沈东陌这个地方选的是真的好,完全没有任何一条不用穿过山林的路,最后,秦望川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越来越近的黑衣人大军,还是一头扎了进去。 没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秦望川就完全迷路了,她狠狠拍了一掌树干,心中暗骂,方才就不该给那家伙留一条命,这林中一定有什么阵法,否则不可能怎么都走不出去,即便是用轻功,所见之处也都是繁茂扶疏的草木。 这一拍可算是拍出了麻烦,秦望川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急忙一踩树干向上跃起,几百只不知道是什么的虫子冲着她的面门而来,她一挥衣袖,内力涌出将它们挡开,但只是一刹那,密密麻麻的虫子就又一次发动了第二轮攻击。 秦望川没办法,只能朝着一个方向逃,沈东陌不会无缘无故放一堆虫子在这里,只要是放了,它们就绝对不简单,秦望川可不想刚恢复内力,就死在几只虫子的嘴下。 屋漏偏逢连夜雨,更可怕的是,身后除了虫子,又多出了几个追赶的黑衣人,秦望川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的,不能正面对抗,就只能一路狼狈逃窜。 突然间,眼前一片开阔,秦望川差点踩空,堪堪后退几步,停住了脚。 只见面前是一片朦胧雾气,隐约看见的是山清水秀,和几只盘旋的鸟。 秦望川瞪大了眼睛,向下看去,底下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判断,这个高度,人若是掉下去了,绝对无法活着站起来。哗啦啦的声音响起,秦望川猜想底下是水。 天哪,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山林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景色。或者说,悬崖。 身后黑衣人的气息越来越近,与此同时,还有浓烈的血腥味,秦望川向后看看,又看了看脚底下的深渊,心下一叹,怕是,只能殊死一搏了。 突然间,面前一阵恍惚,原本的景色突然之间暗了下去,出现了另外一番景象,秦望川眨了眨眼,待看清面前的一切之后,腿上一软,似乎时间都静止了。 洁白的病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女人,她的脸儿像是陶瓷一般无暇,也像陶瓷一样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病房中没有一其他的人,她躺在上面,看起来那么孤独。然后,她站了起来,走向窗户。 秦望川想动,向冲上去抓住她,甚至想苦苦哀求她,但是她做不到,就只能看着秦鹭一点一点走到窗边,身上雪白的裙子再风中飘扬着,像是下凡的天使。 秦望川已经泣不成声,她大声叫唤着,但是一切都是静止的,没有人可以听到,就连她自己,都是在无声地呼喊。 没有任何预兆的,眼前的人儿不见了身影,秦望川拼命地想冲上前,但却只能看着雪白的裙角一闪。 消失了。 一切都消失了,包括面前的场景,最后,变回了本来的样子,脚下万丈深渊,林中虫鸟哀鸣。 秦望川的身子飘摇下去,落入了一片雾气中,打破了它们的均匀。 ------题外话------ 奶奶的,我写飘了,说好的写到男主出来,然而,没飘出来…。下一章,下一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为你 山涧中的风很大,落下的人像是巨大的蝴蝶,身上的衣衫猎猎作响,无数的鸟儿被惊起,在她四周盘旋。 司空临安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瞪大了眼睛,什么都来不及想,同样纵身一跃,于是两个人一起落下。司空临安伸着手,努力让自己下落的速度快一些,他离秦望川越来越近了,最后,终于抓住了她的袍角,用力一拽。 秦望川的身体在半空中落入了他的怀抱,司空临安紧紧拥住她,翻转身体,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两个人就这么,一同落了下去,雾气很快凝结起来,悬崖下,就又是一片朦胧的风景。秦望川没有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她疲惫地睁开眼睛,又疲惫地闭上,眼前一片混沌,她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也分不清自己在哪个世界,只是觉得累的要命,仿佛再次睡着之后,就不会再醒过来。 她听到了有人哭泣的声音,很多很多,有抽噎,也有嚎啕大哭,很吵。 待她真正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是第几日的天亮了,眼前一片刺眼的光,似乎有人突然拉开了窗帘。 有人急忙跑过来,紧紧攥住了她的手,握着自己的那双手带着熟悉的温暖,同样熟悉的药草香包裹了她,像是温暖的怀抱,让人不想离开。 秦望川努力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慢慢清晰起来,她与一双眼睛对视了,那双眼睛黑黝黝的,很好看,里面像是含着水雾,有几分发红。 秦望川突然笑了,她闭上眼睛,笑出声来,眼泪从眼角往下淌。 “司空临安,是你啊。” 司空临安也无法忍住自己的眼泪了,他此时半跪在床边,紧紧攥住秦望川的手,泪水从眼中不断滑落,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这样流过眼泪,也很久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只看一眼,就能滑落如此多的情绪。 秦望川慢慢坐起来,司空临安扶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秦望川突然间扑进了司空临安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身,将头埋进他宽阔的胸膛里,哭出声来。司空临安有一瞬间的呆滞,他没见过这么失控的秦望川,她一向那么从容淡定,头一次嚎啕大哭,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一样。 他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但是下一秒,他就紧紧拥住怀中的人,像是要把她融进身体中。 “没事了,没事了。”司空临安一遍一遍地说道。 “她死了,她死了。”秦望川说,她不停哽咽着,紧紧抱着司空临安,现在这个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只是想拉住眼前的人,“司空临安,我要怎么办,都是我的错,是我留她一个人,她才会这样的,是我的错!” 看着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秦望川,司空临安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看秦望川这个样子,一定是个对他很重要的人去世了,他才会如此难过。 自打父母去世的那一天,秦鹭就是她此生唯一的亲人,她们在秦家被欺负的日子里,都是秦鹭在用自己娇小的身体在保护着她。所以她才偷偷学习父亲留下的古武,为的就是可以保护好她。 再大一些后,她武功有成,灭了所有伤害过她们的人,她在外立刻成了一个人人忌惮的人物,她抢回了属于她们的产业和其他的东西,最后成为家主,成为整个家族的神话。这一切不是为了利禄,不过是为了保护好爱的人。在越来越多的磨练中,她几乎忘记了自己的性别,忘记了害怕,忘记了许多许多,她是人人敬畏的,但是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背后有姐姐的笑容,没有父母的她,因为有一个弟弟,也再也不会受到被人的欺负和白眼。 可是如今,因为她,她还是死了。 不知道在下坠的时候,她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在模模糊糊中,可以听到她的呼唤。 司空临安完全没有办法,只能看着秦望川慢慢哭累了,只剩下几声抽泣。 “你身上感觉如何?”司空临安问,他将秦望川扶好,让她靠在床头,然后从旁边取来一方雪白的帕子,和之前数次拿出来的一模一样,他用修长的手握着雪白的帕子,轻轻给秦望川擦着脸上没有干的眼泪。 秦望川则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司空临安的脸白得透明,额间一缕黑发垂下,挡住了他的眉眼,秦望川忍不住伸出了手,将那缕头发撩起,司空临安骤然抬眼看她,秦望川只觉得心头一动,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姿势,相互看着彼此。 秦望川再也不想忍了,她猛地凑了上去,司空临安瞪大了眼睛,吓了一跳,但是没有躲开。 双唇相碰的一刹那,秦望川闭上了眼睛,司空临安则是完全傻掉了,僵在了原地。药草味和青草的响起交织在一起,无比好闻,像是上好的香料,将两个人笼罩。窗子中透出的光,正好打在他们身上,两人的侧脸本就十分精致,如此一来,煞是好看。 站在门口的景越,一个大老爷们,莫名其妙地红了脸,他不过是来送个药,怎么就看到这样的场景,简直是罪过,罪过。他药也不送了,放到旁边,捂着脸就跑。 待出门之后,有人上前问:“景侍卫,你这是怎么了?” 景越摆了摆手,道:“边儿去,都离远点,谁也不许靠近寝殿,皇上有重要的事要做!” 底下人听了,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做了。 景越大马金刀地往门口一站,守门,脸上还是红彤彤的,方才看到的场景,怎么是秦公子主动呢,自家主子怎么一点都不虎呢,好歹也是一国皇帝,好歹有个嗜血的名号,好歹比那秦公子大了十岁,怎么到了这里,就和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一样。 不行,这件事一定不能告诉主子,否则自己一定会被灭口的,景越这样想着,站得更直了。 过了许久,秦望川才慢慢离开他,直起腰来,她端详着司空临安的脸,轻轻说:“司空临安,我喜欢你。”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秦望川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将手伸出去,在空中停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了回来。她微微一笑:“我不知我就这么说出来,是不是正确的,你可能会惊讶,也可能……”她擦掉流下的眼泪,继续笑着说,“不知从何时开始,我觉得自己竟然开始看着你的脸发呆,每一次看见你,我都希望你可以笑。你乃嗜血王爷,乃战场上的将军,乃皇帝,无论何种身份,你都不太可能爱上如此的我。” “可是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爱上了一个人。无论你在世人眼中多么冷漠,多么残忍弑杀,可我眼中的你,不过是你啊。” 秦望川慢慢说,像是耳语。 她紧紧盯着司空临安的眼睛,想要看出他眼中的情绪,她很怕自己看见的是嫌恶,惊讶,或者是其他的一些什么。但是没有,司空临安低着头,睫毛和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 秦望川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司空临安终于动了,他伸出手,将秦望川没有敢动作的手紧紧攥住。 他认真地看着秦望川,一字一句道:“你可知你在掉下悬崖的那一刻,我心里唯一的想法是什么吗?” 秦望川没有说话,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 “就算要死,也要相拥而死。” 秦望川听了,突然间低下头笑了,她越小越大声,最后几乎笑出了眼泪,她突然间扑了上去,司空临安一时之间没有防备,被她扑倒在床上,还没等反应过来,唇上就覆上了一双温热的唇瓣。 司空临安想要转换一下两人的位置,但却被秦望川紧紧压住,她将双臂放在他鬓角边,死死把他禁锢在身下,司空临安怕她刚醒过来伤了她,也就不敢乱动,干脆随她去了。 秦望川凑到他耳边说道:“你真的不介意我是男儿身吗?” 司空临安闭上眼,轻轻说:“无论你是男儿还是女儿,我爱的是你。” “那如果有一日,我为了你,变成女子,你会怎么办?”秦望川试探着说。 “若是性别可以变化,我愿意为你变成女子。”司空临安轻声说。 秦望川突然间笑了,她又一次吻了上去,宽阔华贵的龙床上,两个身形修长的人紧紧相拥,外面的春光正好,云蒸霞蔚。 ------题外话------ 诶呀妈呀,这感情戏写得我心肝肝颤抖,来回改好几遍,马列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吻结束,秦望川撑起自己的身子,慢慢坐了起来,司空临安急忙扶住她,轻声道:“你身上既有内伤又有外伤,若是再折腾,我便不管你了。” 秦望川被他这么一说,才感受到自己确实有些不舒服,不仅胸腔闷疼,外皮上也是一阵一阵的钝痛,她撩开自己的衣袖,发现上面有几道伤口,好在都不深,并且已经被上了药,结痂了。 她这才抬眼问司空临安:“对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司空临安从门口将温度正好的药汤端了过来,闻言手上搅动汤药的动作停住了,不过只是一刹那,他又舀起一勺,放到秦望川嘴边,秦望川一口喝了下去,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司空临安眼睛瞟向旁边,飘忽不定,然后又舀起一勺,说:“也没什么,我带着下人去找你,正好看见你摔下悬崖,就将你救了回来。” “就这些?”秦望川挑眉问。 “就这些。你这次是有我救你,你可知当时我的魂都要吓没了,秦望川,你若是下次再如此,不等你自杀,我便会杀了你,省的数次惹别人难过。” 秦望川闻言,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摇摇头,一口喝掉了司空临安手中的药,然后道:“你说话,还真的不会讨人欢心。” 司空临安低着头,秦望川知道他又别扭了,于是很是无奈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司空临安见状,站起身来,快步走了出去,秦望川探头看,却只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她叹了口气,这傲娇的脾气,早晚得给她改过来。 谁知道没过一会儿,司空临安又进来了,手中拿了一个小盘,盘中放了几个蜜饯,他坐了下来,把那盘子往秦望川面前一伸,秦望川惊讶地看他。 “药苦。”他说。 秦望川当场便笑出了声来,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皱了皱眉,但还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又不是柔弱的小姑娘,一碗药汤,怎会需要蜜饯。” 不过笑归笑,秦望川还是将那蜜饯吃了下去,酸酸甜甜的滋味在舌尖绽放,也同时在心间绽放,秦望川看向司空临安,如果是一年前的她,怎么会想到,如今自己竟然会觉得一块甜腻的蜜饯美味。 司空临安执意将蜜饯全部塞进了秦望川嘴里,亲眼看着她吃下,这才罢手。 “你先好好休息,不要乱问,也不要乱动,时辰不早了,我先去上朝了。”司空临安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他将碗放下,然后快步走出了寝殿。 秦望川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怎么说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和她前世是一个最熟,比她这个身体还要大上将近十岁,怎么就这么羞涩纯情呢? 这时,有人敲门,秦望川没好气地说:“进来。” 进来的人是景越,他的脸也是一片通红还没有散去,秦望川摇了摇头,果然是和什么人在一起久了,都互相同化了。 ------题外话------ 这章的题外话,椅子拿来和大家请个假,因为要回家,又没有抢到票,我得跨越半个中国坐火车回家(亢吃亢吃亢吃),又因为之前考试实在没什么存稿,所以很抱歉。椅子得断更两天了,不过椅子会在二十五号那天万更补偿,之后放假在家,椅子也会多多更的。(其实断更明天一天。但今天这章太短了,就当我断更了吧。)再次鞠躬,理解原谅一下椅子吧,呜呜呜 第一百七十章 为你 “秦公子,我就在门外,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唤我。这是皇上吩咐准备的东西,我就先放这里了。告辞。”说罢,就往门外走去。 秦望川瞥了一眼,发现是一套衣服,还有一些洗漱的东西,她点点头,然后又叫住了景越,“稍等,我问你些事情。” “您请讲。”景越低着头,都不敢正眼看秦望川。 “当时你们主子救我的情景,你都记得吧?” “是。” “那你讲讲,他是怎么救的我。”秦望川认真地问。 景越惊讶地张开嘴,然后一脸为难地看着她,支支吾吾道:“也没有什么,就是将您从那悬崖下救上来了。” 秦望川一看他那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在隐瞒着什么,于是故作严肃地敲了敲床板,低声说:“你要是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那主子可是不会为你撑腰。” “不是,这确实是没什么可说的,在下先行告退。”说罢,便跟逃跑似的往外走,秦望川摇摇头,随手将床边还没收拾起来的碗拿起来,拿出里面的勺子,随便一甩,景越就马上停住了脚步,还匆忙倒退了好几米,然后一眼惊讶地看向秦望川。 只见他的面前直直地插着一个勺子,更令人惊讶的是,那原本是陶瓷制成的易碎物品,都已经插进墙里了,还是完好无损。 景越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转过身来说:“看来公子的内伤恢复的不错。” 秦望川摆摆手,说:“内伤依旧,只是这样一个动作,不怎么需要内力帮衬。快说吧,若是再不开口,这勺子可能就是插在你头上了。” 景越挣扎了半天,这才叹了口气,快步走到窗前,伸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边收拾边说:“我从未见过主子那样失控的时候,您从上面跳了下去,主子看见了,什么都没想,第一反应就是也跟着跳下去,我跟在后面也没拦住,那么高的悬崖,我都害怕主子再也上不来了。不过好在悬崖下面是一条活水,再加上主子为您抵挡了一部分冲击力,您没出什么事,主子虽然也受了伤但也不严重,算得上皆大欢喜。” “不瞒您说,我自小跟在主子身边,除了主子的母亲以外,我还没有见过他对任何一个人如此在意,尤其是夫人去世后,主子就变得极为冷,很少对人和颜悦色,能让主子再次经常透露自己的情绪,也就是您了。” “我知道作为属下的,我没有资格这样和您说,但是,主子这些年过得真的不容易,既然他都对您敞开了心扉,您也表态了,就对他好一些吧,景越在此,重谢了!” 说罢,他就单膝下跪,秦望川跳下床来,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下一步动作。秦望川把他拽起来,然后扶着自己的腰坐回床上,说:“我这伤还没好呢,你就省省吧。放心,我对他负责任的。” 景越呆呆地看着秦望川,他怎么总觉得这话有点怪异呢。不过马上他就一个激灵,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跑着出了门,一边跑一边说:“主子走的时候吩咐了我帮您准备早膳,我忘记了!” 秦望川叹了口气,想来自己也真的是饿了。 她慢慢躺到床上,侧脸望去,透过朦朦胧胧的窗纸看着外面。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也不知道她秦望川何德何能,能够在如此应该悲痛的时刻,还能对着一个人的脸笑出来。她闭上眼睛,心中幻化成姐姐的模样,一滴已经冰凉的泪从眼角滑落。 姐,若是你也在我身边,看到我遇到了他,也一定会很开心的吧。曾经秦鹭拉着她一起对流星发了誓,许诺如果秦望川一日找不到相守终生的人,那她秦鹭也陪着她,姐妹两个相依为命。 秦望川现在想想,自己装做个男儿身,取向也没有问题,那一辈子恐怕都只能孤身一人了,而秦鹭呢,肤白貌美,心性坚强,还是秦家家主唯一的姐姐,追求的人不计其数,但是她真的履行了自己的诺言。这么好的姐姐,如今却。 秦望川抚上胸口,用力攥紧了手,强行忍住又要喷涌而出的眼泪,她突然坐起了身,原地盘腿打坐,运功疗伤。只有在意识集中在运功的时候,心中才能好受一些。 朝堂上。 司空临安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下面跪着的一位谏官,那人跪着也不消停,浑身抖得跟个筛子似的,但是却仍然昂首挺胸,大声道:“皇上,臣斗胆劝谏,数日不上朝,这可是我凤元皇帝的大忌,您身为皇帝,上朝和批阅奏折都不得落下,如今臣斗胆提出,还望皇上恕罪。” 见一个人开了先河,又一大臣走上前去,弯腰道:“皇上,臣还有一事禀奏,自打上次的选妃大典,秦家公子生病失踪一事之后,您到现在都未封一妃一嫔。当日优良的女子极多,您就是眼光再高,也不能一个都看不上啊。填充后宫之事事不宜迟,您还得多加关注,早做打算。” 这时台下的大臣们纷纷附和,齐声请愿,司空临安听得心中烦躁不已,只想甩袖离去,当初他为何会专门挑选这么多“贤臣”,臣子是贤惠,可他这个当皇上的就极为麻烦了。再加上他急着想回去看看秦望川如何了,就更加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听完了所有人的唠唠叨叨,司空临安摆了摆手,拔腿就走,只留下一帮老臣,摇头叹气。、 司空临安几乎是一路连走带飞地回了寝殿,一开门进去,秦望川正在一动不动地打坐,司空临安走过去,看着桌上已经凉了的饭菜,无奈地将它们收起来,招收叫来了景越,示意他拿下去,换新的上来。 司空临安坐到床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秦望川,两人就这样一个运功疗伤,一个看着对方,静静的过了许久,秦望川终于完成了,她让内力在体内流转了一圈,然后舒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抬头就看见司空临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司空临安见她她发现了,马上将头扭回来,然后不自然地问。 “如今,身体好点了吗,待会儿我叫下人给你换药。” 秦望川笑了笑,说:“没什么大碍,过不了几日就好了,倒是你。” 司空临安还没等发问,秦望川就突然站起了身,说:“你把衣服脱了。” 司空临安瞪大了眼睛,向后退了退,一脸惊讶地看着秦望川。 “快点,别磨蹭。”秦望川突然觉得有几分好笑,就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走近他,脸上故意不露出任何表情。 “有事吗?”司空临安脸红得像个虾米似的,他眼神有些惊慌,秦望川看到如此慌张的他,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秦望川也不再废话,上前一步将司空临安按在了墙上,由于她本身的力气很大,再加上司空临安生怕再让她受伤,所以一时之间被牵制在了那里,无法动弹。秦望川伸手扯开了他的前襟,再一用力拉开腰封,他精壮的上半身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你,你要做什么?”司空临安说着,慌慌张张地把自己重新包裹起来,然后看着秦望川,像是之前没有见过她似的。 秦望川突然间不动了,她低下头,身子向后退,司空临安又无暇管自己了,索性敞着就敞着吧,他上前一步扶住秦望川,低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秦望川摇摇头,她伸出手去,将手指搭在司空临安的锁骨处往下滑,司空临安的身体一阵颤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才后知后觉地遮盖住自己。 司空临安的身上本来就有许多结痂的旧伤,但是如今上面又覆盖了一层青紫或者干脆出血了的伤口,虽然处理过了,但是还是看起来触目惊心。秦望川的指尖轻轻滑过伤口,感觉心口一阵疼痛。 “这是救我的时候弄的吧。”秦望川说。司空临安顿了顿,点了点头。 但是随即他又道:“不过是点皮外伤,不要紧的,也已经做了处理,没什么大碍,别管它,饭菜都凉了,你现在重伤未愈,需要调养。” 说罢,他就将秦望川按在床上,然后拍了拍手,景越就端着一个食盒进来了,放在一旁的桌上,秦望川想要坐起身来吃饭,但是很快就被按了回去。 “别起来,就在这儿吃。我喂你。” 秦望川摇头笑道:“我这点力气还是有的。何必这么麻烦?” 司空临安完全不听她的,伸手拿过一旁的碗,用勺子挖起一勺粥,递到秦望川嘴边,秦望川拗不过他,干脆听话地吃了,粥落到她已经空空如也的胃里,秦望川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饥饿,胃也不听话地叫嚣起来。 “如今我的待遇当真是见长啊,在龙床上吃饭,还是天子来喂。”秦望川自嘲地说。 司空临安低下头,搅动着手中的粥碗,声音小到秦望川几乎都听不清。 “如果你想要,这皇位也可以给你。” 秦望川吓得一口粥差点喷出来,她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然后说:“得了吧您,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到时候如果有人知道了咱们的关系,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蓝颜祸水。” “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吗?”司空临安突然问。 秦望川惊讶地看着他,然后自己拿过他手中的粥碗,说:“你想想,我之前就被世人嘲讽为断袖,为此还搭上了性命…” “性命?”司空临安问,秦望川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说:“差点,差点。” “如今若是昭告天下了,这不就连你也拉进了水里。古时虽然有龙阳之好的皇帝也不止一个,但是现在轮到你身上,我便不想要后人如此说你。” 司空临安低着头不说话,随后道:“那好,你等着,我不会总是这样委屈你,待时机成熟,我们就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安安静静,细水长流,不管外界是非。” 秦望川听了,嘿嘿笑出了声,她摇摇头,然后放下已经吃空了的碗,说:“好,我等着那一天。” 两人相视一笑,都有些腼腆,气氛沉静了很久,秦望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我的家人都怎么样了,我醒来这么久,他们知道吗?” 司空临安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无事,我已经派人通知了他们,等你好了,我就陪你回去。” 秦望川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她点点头,随即又道:“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不用你陪着,如今就可以。” 说完,她就想跳下床,但却让司空临安生生拦了回去。他伸出一只胳膊,挡住秦望川,面无表情地说:“不行。” 秦望川被他推了回去,她无奈地看着司空临安,问:“喂,即便是我承认了心悦你,你也不用这样控制我的人身自由知道么,不然哪天我情绪上来了,拆了你的皇宫信否?” 司空临安抬眼看了看她,没有搭理她的话,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团东西,秦望川知道他不想听的话,想来说了也是白说,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自己看上的是这么个怪人。 她伸手抢过司空临安手中的东西,抖了抖,发现是一个红色的线团,她瞠目结舌地看着,然后说:“你这是,要学习贤妻良母,缝衣服?” 司空临安不理她,默默地解开那团红线,然后把秦望川的胳膊拉过来,将一头系在上面,另一头自己系上,再抖开。 秦望川抬了抬自己的胳膊,发现这条红线不长,正好是从床到司空临安桌案的距离,便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秦望川没好气地说:“你这是做什么,我还能偷偷跑了啊?” 司空临安站起身,将碗筷收拾好,然后坐到了桌边,撩起袖子磨墨,准备批阅奏折。 他低头写了两个字,然后轻声说:“我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何事,但是我不允许你自尽,我怕我一抬头,你就不见了,所以只能把我们拴在一起。” 第一百七十一章 玉佩 外面的日头已经高照了,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司空临安说了声进来,然后一大帮人就纷涌而入,摆桌子的摆桌子,布菜的布菜,看得秦望川一阵眼花缭乱。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那一帮人身手什么的极好,秦望川猜想这是司空临安的那些暗卫,果然与众不同,打杂的用的都是暗卫,那么多宫女太监白养着呢? 司空临安摇摇头,说:“这可不是我安排的。” 秦望川眼睛再抬起来,看见了景越的身影一闪而过,她摇头笑了,不过也饿了,这个景越还算有点眼力见。 “走吧,你该多吃点,景越准备的都是有利于你的伤的东西。”司空临安说,然后上前扶秦望川,秦望川伸手挡住他,示意自己可以,笑话,若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以后还得让他这么照顾自己,她总有一种“受”的感觉。 这么想来,浑身一个激灵。秦望川赶紧摇摇头,快跑到了桌边,咣当一声落座,司空临安惊讶地看着她,然后无奈地摇摇头,也坐了过去。 桌上的确很丰富,但是没有什么油腻的东西,秦望川刚拿起筷子,碗中就多出了一直剥好的虾仁,秦望川愣了愣,抬头,发现司空临安正在认认真真地给自己剥着虾仁,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十分灵活,很快地,一个一个完整的,圆滚滚的虾仁就都到了她的碗里。 秦望川心中莫名地有些感动,就算搁在现代,也会有许多人不屑于给自己的另一半剥东西,司空临安是个处于封建时代的男子,甚至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秦望川这是多么仨生有幸,才能换得初见那一日的回眸。 司空临安敲了敲她的碗,低声说:“再不吃,都凉了。” 秦望川赶紧拿起筷子,将虾仁放进嘴里,甜香味在口中绽开,她低下头扒米饭,然后暗自笑了。 司空临安看了秦望川一眼,果然,他还是如常,吃饭的速度极快,面前的盘子基本上都空了,但是仍旧很优雅,让人没法儿挑出错处。 所以,在司空临安还在优雅地细嚼慢咽的时候,秦望川已经搞定,在一脸靥足地擦嘴了。 秦望川饶有兴趣地看着司空临安吃东西,然后也伸手拿起了一旁的一枚鸡蛋,摩拳擦掌地准备剥,但是却让秦望川给抢了回来,他不说话,拿着鸡蛋在桌子上一磕,然后认认真真地开始剥开上面的皮。 秦望川目瞪口呆地看着鸡蛋慢慢变得洁白光滑,然后憨态可掬地滚进了她的碗里。 “我这是想剥给你的。”秦望川有一点点委屈。 司空临安愣了愣,然后将鸡蛋又拿了出来,自己咬了一口。秦望川看着他的样子,忍俊不禁。 待司空临安也吃完后,秦望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之前沈东陌说是让你用一件东西来作交换,是什么啊?你找到了吗? 司空临安擦了擦嘴,然后说:“他给了一些线索,似乎是什么上古的玉佩,我辗转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但是在最后一个地方,我发现了它。但是,中途突然出现了一个神秘人,将玉佩劫走。我实在担心你,干脆就放弃寻找,直接去救你。虽然危险了点,但是我想如果让你继续在沈东陌那里待着,恐怕会更加危险。” 第一百七十二章 地铺 秦望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是随即又问道:“能在你手中将东西抢走,那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他的武功步数实在诡秘,内力也极其深厚,我完全没有办法。” 秦望川大脑飞速旋转,自己来了这里之后有没有遇上过什么十分厉害的人物,但是让司空临安接下来的话给打断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当时三军联会的时候,我曾在林中遭受到一个人的袭击,当时我就因他受了伤,你说这两个人,是否是同一个人?” 秦望川瞪大了眼睛,如果猜想的是真的,那么一定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身后盯着他们,又或者是,司空临安? 司空临安见秦望川的脸色变了,自知失言,连忙说:“无事,就算被抢了也是沈东陌倒霉,这件事我会多加注意的,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只需好好养伤,平平安安的就好。”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景越的声音传了进来:“主子,有人求见。” 司空临安在最后看了一眼秦望川,嘴角微微一动,似乎是在让她放心,然后站起身,解开红线,大步走了出去。 秦望川目送着他离开,然后慢慢坐回床上,将一条腿屈起踩上床板,另一条腿自然搭在地板上,靠着床柱,陷入了沉思。 虽然司空临安这么说,但她知道,一定是有人盯上了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但是这种感觉就不会好受。 除此之外,秦望川心中总有些不舒服,这件事看似与她没有关系,但是在潜意识里,她总觉得不太对劲,似乎有一个巨大的谜团正在慢慢靠近她,纠缠不清。 但是现在她的线索太少,即便是再认真想,也不会想出来什么。 等等,玉佩。 秦望川惊起,她连忙坐正身子,然后从脖子上取出来两个用绳子穿着的玉佩,一个是司空临安给的,上面写着水,另外是哪个神秘人给的,上面写着一个已经亡了的国家的字。 秦望川大脑又是一个激灵,武功极高的神秘人,上次哪个老头不就是吗。 她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又慢慢坐下,她方才想去找司空临安问问这个玉佩的事情,但是想起来司空临安有事,就只能等一等了。 她怀揣着即将慢慢解开谜团的喜悦,安静地靠在床柱上,父亲教给她的第一个事情,就是无论遇到什么事,头脑都得保持冷静,否则很容易被人利用。 这时,门外突然一串脚步声,景越大声喊着:“抱歉,没有主子的允许,您不能进。” 然后又是一阵巨大的撞门的声音,景越的声音越来越无奈,最后,门咣当一声开了,一个纤细的身影冲了进来。 秦望川还没反映过来,就被人抱住了腰,她将手张开,一脸惊讶地看着扑到了自己怀里的人儿。 那人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但是很快,她就感觉自己的腰间湿了,秦望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将手放下来,轻轻拍打着司空鸾的背。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么,别哭了。” 司空鸾不听,她一直将头埋着,直到秦望川身子已经僵了,这才抬起头站好。双手在秦望川身上到处乱摸,开始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好了好了好了。”秦望川无奈地笑,她抓住司空鸾的手臂,把它们从自己身上拿开,然后双手按住司空鸾的肩膀,柔声说:“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司空鸾一双眼睛满是泪水,她抬眼,直勾勾地望着秦望川,哽咽着说:“我知道你失踪的消息,都要吓死了,我想出去找你,但是他们还是不让我出宫。秦望川,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我可以不缠着你,但是你要平平安安的啊。我这几天加倍努力地练习你教我的东西,我要变得强大起来,这样才能不要你保护,甚至只可以尝试保护你。” “秦望川,你别走了可以吗?”司空鸾说完之后,转过身去,快速地擦干脸上的眼泪,等到再转过来的时候,脸上只是有些发红了。 秦望川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她伸手揉了揉司空鸾的头发,然后道:“抱歉,让你担心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只要每天保持开心,我就不会出事,懂了吗?” 司空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嗔怪地望着秦望川,说:“我开心你就不会出事,你又骗我!” 秦望川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司空鸾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几日的悲伤与焦急一扫而光,这还是她第一次露出笑容。 司空鸾又一次抱住了秦望川,将头靠在了她肩上,秦望川想要挣脱,但是司空鸾就是不松手,她小声说:“你放心,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只是想一直守着你,就抱抱我,好不好?” 司空鸾这么软软糯糯,可怜兮兮的声音,秦望川实在是无法招架,她没办法,只能随她去了。 这时候,一阵冰冷的气压突然弥漫开来,似乎屋中的气温都降了好几个度,秦望川心里咯噔一声,还没等动作,司空鸾就被人拎着领子扯开了,直接提了起来。 秦望川心道一声不好,捂住了眼睛。 司空临安看了看秦望川,再看看司空鸾,一句话都不说。 “皇叔,你做什么!”司空鸾大叫,她见司空临安不放开她,手一横,然后身子子半空中旋转,司空临安没有见过这样的逃脱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被她挣脱了。 “皇叔,你为何将秦望川关在这里,不让我见。”司空鸾气呼呼地昂头看着司空临安。 “这是朕的寝殿,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可以进,你想被关起来?”司空临安用下眼角看着司空鸾,语气很冰冷。 秦望川扶额。 然而司空鸾一点都不害怕,她快步跑到秦望川身边,然后拉住她的胳膊,说:“我来看他,有何不可?” “不可!”司空临安说,他眼冒凶光,司空鸾吓了一跳,但是马上就有支棱起来,狠狠地盯着司空临安。 秦望川摇摇头,说:“你们,别吵了。” 然而并没有人理她,司空临安似乎是想赶紧摆脱司空鸾,直接用上了武功,让秦望川传惊喜的是,司空鸾竟然可以略微抵挡一下,甚至司空临安都不太容易抓得到她。 偌大的屋子里,两个人一个追一个跑,时不时还过两招,秦望川看着看着,脑子里出现了一副奇怪的画面。司空临安穿着金色的龙袍,在自己的寝殿中上蹿下跳地抓鸟。 不过,鸟最终还是被抓住了,司空临安冷着脸,唤了一声景越,然后手一抖,手里的鸟就飞了出去。景越刚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朝自己而来,下意识地伸手抱住,待看清楚怀里的人后,他愣住了,秦望川眼尖地看见,他的脸瞬间就变得通红。 秦望川挑了挑眉,心中偷笑。 “皇叔,你仗着自己年龄大就欺负人,你给我等着!”司空鸾生气地叫道。 司空临安一脸不耐烦,摆了摆手,道:“景越,你给我把她扔出去。” 景越应着,走了出去,秦望川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然后听见景越的声音:“公主殿下,您,您就先回去吧,别进去了,公主!” 然后又是一声更为清脆的巴掌声。 秦望川心中感到默哀,一回头就看见司空临安看着自己,面无表情,一看便知生气了。 秦望川凑过去,嘿嘿一笑。 司空临安没理她,转身开始收拾方才弄乱了的房间,秦望川走过去,也想帮他收拾,但是四孔临安突然瞪着她不动了,秦望川任命般地点了点头,又重新坐回了床上,不再乱动。 司空临安收拾好了,就又坐下来批阅奏折。秦望川又凑了上去,慢慢靠近司空临安,小声说:“怎么啦?” 司空临安不说话,飞快地看着奏折,然后提笔就要写,秦望川一把拉住他,笑道:“你干什么啊,这本你方才已经看过了。” 司空临安微微有些窘,他放下那本已经看过了的奏折,又拿起了别的,秦望川实在没办法,干脆直接将他的身子掰正过来,大声道:“你丫一大老爷们而能不能别这么别扭,吃醋就是吃醋呗,这一直不说话不是存心让人着急!” 司空临安抬眼看着秦望川,然后微微低下头,虽然仍然面无表情,但是秦望川却是看出了他满满的委屈,好像自己怎么伤害了他一般。 她没办法,这样的司空临安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无比心疼,于是她蹲下身子,这样就比坐着的他还要低一些,然后柔声说道:“你别这样,司空鸾还小,她什么都不懂,我也只是觉得她心思纯正,是个好姑娘而已,你别想那么多,我发誓,我和她绝无可能。既然认定了是你,那么一辈子就都是你了,不会变的。” 司空临安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过了很久,秦望川觉得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司空临安终于动了,他伸手将秦望川拉起来,然后搂住了她的腰,将头靠在上面,秦望川想动,却被他死死箍着。 “你怎么和个孩子一般?”秦望川无奈地笑。 司空临安的声音有些发闷,他轻声说:“你别走,好不好,我总觉得总有一天,我会再也找不到你,所以你答应我,不要离开。即便是要离开,也请带上我,对我来说只有一个人的世界,我不想留下。” 秦望川心中有些难过,司空临安总是用强大的外表包裹着自己,或许这样孤独,敏感脆弱的他,才是真正的一面。 这样的司空临安,不适合任何一个渴望从他这里得到保护的女子,只有秦望川,她的羽翼够丰满,够坚强,只有互相保护,琴瑟和鸣,才是两个人最佳的状态。 “司空临安,在这个世界,你是战神,你是整个凤元的守护,你统帅羽林军,你受到整个羽林军的爱戴,强者天生就应该孤独。” 秦望川慢慢说,司空临安听了,抬起头,看着秦望川。 接下来,秦望川说:“这种孤独,我曾经也忍受过,知道它是多么让人难过,所以,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彻底从这样的孤独中走出,我会陪着你。” 司空临安看着秦望川的眼睛,突然间露出了笑容,是那种从来没有过的,无比阳光的笑容,秦望川心下一动,只觉得骨头都酥了。 这样笑起来的司空临安,出人意料的好看,不再像一个成熟的男人,倒像是个阳光的男孩。 为了掩饰心中的感觉,秦望川咳嗽了一声,然后迅速转移话题,从怀里将司空临安给的那个玉佩拿出来,问:“对了,这个玉佩,你是从哪里弄的?” 司空临安瞟了一眼,然后说:“此物乃母妃留下的唯一遗物,多年来我一直藏在身上,总觉得久经沙场都得以生还都是它的功劳,那日也就送给了你。” “你母亲留下的?那,这玉佩的来历你可知道?”秦望川万万没想到,怎么司空临安的母妃也和这东西扯上了关系。 司空临安想了想,摇摇头,不过马上他就从腰间将自己的长笛拿下,递给秦望川。 “这是什么意思?”秦望川问。 “这玉佩上没什么特别之处,唯有它的材料,是与我这笛子的材料相同。千年寒玉。“ 秦望川抚摸着那笛子,然后又摸了摸玉佩,虽然是寒玉,但是上面涌动着一阵阵的暖流,笛子和玉佩都一样。 司空临安见秦望川的表情凝重,于是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 秦望川从怀中取出另外一块玉佩,递给司空临安,司空临安接过来,用手一摸,惊讶地看着秦望川。 “这两块玉佩的材质都一样,雕刻的手法也都一样,但是字却不同,玉佩的形状也不同。”司空临安蹙眉道,他好像想起来什么,又说,“我记起来了,沈东陌当时叫我找的那块玉佩,也与这个相似,上面的字我看不懂。” 秦望川脑子彻底糊涂了,沈东陌要找这种玉佩?老天,幸亏他没有想到秦望川身上就藏着两块,否则就完了。 “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处呢,能让沈东陌如此大费周章?”秦望川自言自语。 司空临安将玉佩还给秦望川,然后说:“此事我会叫人去查,你暂且先等着。对了,这一块玉佩,你是从哪里来的。” 秦望川将那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司空临安听完,眉头蹙得更厉害了。 “现在我们没有什么线索,带我伤好了,打算去亲自查一查。”秦望川说,司空临安听了,一下子抓住了秦望川的手。 秦望川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司空临安的手,他瞬间就明了了秦望川是什么意思。她想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 “好,但是你必须得将身子调养好。” 秦望川点头。入夜,一件史上最大的难题又一次浮出水面。 那就是,睡觉。 寝殿龙床只有一个,皇帝也不需要什么美人榻,所以,秦望川对着床犯了难。 虽说这龙床足够大,别说两个人,就是五个也能宽松睡下,但是孤男寡女,不对,孤男寡男,总归有些不合适。 司空临安倒是完全没有考虑,直接让景越多送来一床被子,景越送进来的时候,看上的笑容让秦望川十分想给他一拳。 “司空临安。”秦望川赔笑着说。 “如何?” “今晚,我们,睡一张床么?” 司空临安惊讶地看着她,似乎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么一个问题,若秦望川是个女子,没成亲之前是不能与男子睡一张床,但是,两个男人,还要避讳这些? 秦望川不知道怎么解释,记得快哭了。奶奶的,睡一张床没什么,她又不是封建社会的人,但是这两个人地距离这么近,万一一不小心,让司空临安发现了她的身份,该怎么收场? 这件事,她还想好好斟酌一下语言,以及场合再告诉他,毕竟自己潜意识里就是一个男子,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有何问题?”司空临安问。 秦望川嘿嘿一笑,她走过去,抢过司空临安手中的被子,然后笑呵呵地说:“我,我不太习惯和别人睡在一起,不如你看皇宫这么多客房,你随便给我找一间,我住下就可以了。” “不可。” “为什么啊!”秦望川跳脚。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秦望川扶额,然后又说道:“那这样,我睡地上,你的寝殿大春天还烧着地龙,地上也不冷。” “不可。” “司空临安!” 司空临安不由分说地走上前去,双手搭在秦望川的肩上,然后突然用力,秦望川没有防备,被他推到了床上。 我去?这么刺激?秦望川瞪大眼睛。 谁知道下一步,司空临安直接将被子扔到了她的头上,然后自己再抱着原本属于他的被子,扔到地上。 “景越,再来一床被子。”他说。 秦望川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司空临安将被子铺好,准备打地铺。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待将东西都整理好后,他躺了上去,这才轻声说:“你有伤,不能睡地上。 秦望川心中一阵温暖,她安安静静地躺到了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 听着司空临安有规律的呼吸声,她嘴角勾出了一个微笑。姐姐,你看到了吗,望川在这边,日子也过得很好。有人真心在乎,有人要保护,有人要爱。 姐姐,如果你能看到,就再来见我一次吧,哪怕只是一个梦。 秦望川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距离百里之外的江澜国。 朦朦胧胧,水汽弥漫,十分旖旎。 几个貌美女子卧在池旁,身着轻纱,大部分已经被水浸湿,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远远看着就撩人。 男子靠在水中,身上穿着大红色的衣袍,柔软的布料浮在水面,随着水波荡漾,雪白精壮的胸膛在红衣的映衬下,显得有几分妖气。 男子勾勾手指,岸上的女子就纷纷下水,朝他走去,有人手中还端着酒杯,早早准备好。 男子喝了一口酒,然后大力拉扯过一个女子,他的动作有几分粗鲁,女子身上的薄纱很快就撕扯开来,露出滑腻的肌肤。他的手掌经过,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瞬间就多了几个青色的手指印。 女子不敢说话,只能微笑着。 男子似乎是有些发怒,他手一挥,几个女子就都被他的内力震开了。她们顾不得别的,急忙跪下,幸好水不深,只是刚到下巴。如此惹人爱怜的景象,男子看了无动于衷,他挥了挥手,几个人就走了进来,低头唤了一声陛下,然后将那些女子拖了出去。 很快,池水边就一片平静。 ------题外话------ 因为要写的多了,就改回每晚八点更新喔~(椅子已经很努力了,啊哈哈,会加油越来越多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神秘老者 男子长舒一口气,将身子靠在了水池的边上,眼中露出了一抹凶狠。秦望川以为自己醒来的已经够早,但是她坐起身来的时候,屋内已经空无一人了,地上也干干净净,很难看出来昨晚还有人在这里睡过。 她揉了揉脑袋,发现身边放着一套干净崭新的衣服,拿起来,她笑了笑,的确是符合他的风格,十分清淡的颜色。 待梳洗干净后,秦望川走到了窗边,双手撑着台子,若有所思,她不太喜欢这样的感觉,明明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谜团当中,但是却对此一无所知,这样太没有安全感,她不喜欢。 将手里的玉佩举起来,清透温润的质感,在天光下更为神秘。 来自远古的玉,会隐藏着何种秘密呢。 秦望川把玩了一阵,然后将它们好好收了起来,然后打开了门。 景越走过来,弯腰道:“秦公子,你这是要…” 秦望川看着面前空旷的园子,可能是司空临安嘱咐过,这里没有一个宫女,十分安静。 “出去走走。” “可是主子吩咐了,您要好好养伤。” 秦望川转过身望着他,面无表情道:“你觉得,我会好好听话?” 景越心里明白是这个理,但是表面上必须得尽职尽责,于是为难地皱了皱眉,秦望川心里明了,摆摆手说:“无事,司空临安若是问起来,就说你拦不住我。”然后,还没等景越说话,秦望川就已经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她内力在身,本身的恢复能力就极好,再加上司空临安给她用的全部都是珍品,身体已经杠杠的了,再闷在屋中,怕是才会闷出病。 待走过了寝宫的范围,皇宫才鲜活起来,来来往往端着各种蔬菜水果或者修剪花枝的宫女经过秦望川身边,大多是反映了一阵,才向他行礼,完了步伐极快地逃走,三三两两围在一起。 “这不是前些日子失踪了的秦公子吗,当日皇上的样子都快急疯了,这怎么又出现了?” 另一宫女道:“你傻呀,出现了就是找到了呗。” “那你说他和皇上是什么关系啊,皇上亲自画了画像,还派禁军搜查,这秦府的人也是三天两头进宫找上一回,也不见皇上发怒。这是为何?” 秦望川想不听,无奈自己听力实在太好,于是只好咳嗽一声,将那几个宫女惊了一跳,纷纷四散逃开。 秦望川摇摇头,她突然想起,为何她昨日已经醒来一天,怎么爹娘都没有来看望她,就连秦鹭都没有,虽说这实在是应该她先去的理,但是凭着秦鹭她们那样的性子,怎么会不急着要见她呢? 心里正纳闷,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实物,她急忙抬起头来,堪堪停住了脚步。 一个清瘦的手挡在她的额头前面,秦望川顺着手臂向上看去,发现是许久不见的司空徒,他如今人好像清瘦了不少,瘦高的身体裹在宽大的袍子中,总有一种风雨飘摇的感觉。 司空徒见她停住了,于是放下了手,微笑说:“在想什么,面前有墙也要往上走。” 秦望川往他身后看了看,果然是的,自己可能方才想东西入了迷,走偏了,面前是一个高台,台上是个红漆飞檐的亭子,想来是个看风景的好去处。 她礼貌地笑了笑,道了一句多谢。 司空徒定定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可还好,前些日子听说你失踪,我还派人找去找,如今见你没事,也就放心了。” 秦望川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然也在找她。 “多劳太子关心,我没事。” 司空徒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秦望川的脸,她有些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没什么唐突的啊。 司空徒似乎发现了自己的无礼,他马上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上面的高台,口中喃喃道:“你可还记得这个地方。” 秦望川抬头看了看,觉得有几分眼熟,她看了一眼司空徒,然后转身,沿着台阶走了上去,眼前的一切越来越熟悉,秦望川脑子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场景,似乎就是在这里,她来到了这个世界。 于是她回眸笑着,点点头。“记得。” 司空徒也跟着她走上来,站在边上,看着下面的花团锦簇。 “当时,也是春日吧,也是这般草长莺飞,花团锦簇,在鸾儿的赏花会上。” 秦望川点了点头。 这是她人生的一个转折,从现代来到古代,时空轮回,灵魂交换。只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可是如今站在这里,秦望川有一种恍惚了几个世纪的感觉。 “世事波上舟,沿洄安得住。”司空徒对着远方说,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秦望川听的。不过秦望川没有在意,她也看着远方,只觉得这句诗说得在理。当真是世事无常,命若朝霜。 “你身子好些了吗,现在的天气还有些凉。”司空鸾突然收回目光,语气也轻快了起来。 秦望川摆摆手,道:“早就好了,我再随便走走,先告退了。”说罢,她抱了抱拳,然后转身大步下了台阶。 司空徒远远望着,直到秦望川的身影消失在了层层叠叠的房屋后,他才转回目光,继续看着远方。若是醒来的秦望川还没有变,该是多么好,说来道去,都是他的自私和懦弱,这才让他失去他,失去的彻彻底底。 一阵微风吹过,带下了一滴泪珠,破碎在空气里。 秦望川倒是丝毫不知情,看着外面晴朗的天气和极好的风景,方才的那点恍惚感也没了,心情还不错,走在路上也哼起了小曲儿。 路上她拽住了一个宫女,凑过去问:“你知道这皇宫里有什么桃花林杏花林梨花林吗?实在不行,竹林总有吧?” 那宫女见秦望川突然凑近,脸颊唰的红了,然后低着头,指了一个方向,小声说:“回公子,皇宫东边有个林子,如今应该是开满了梨花,您若是不嫌那里偏僻,可以去赏景。” 秦望川看了看,然后冲那宫女咧嘴一笑,眨了眨眼,当做道谢,然后大摇大摆地朝那边走去,整日窝着多无聊,赏景什么的岂不是件乐事。 她身后的宫女见她走了,忙捂住自己胸口,大口呼吸,这秦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之前只听姐妹们提起,说是长得无比俊俏,如今自己这么一见,当真是俊俏儿郎,那传言的女里女气也丝毫没有。并且这样的好家室好相貌,家中还没有正妻,这要是被看中做个通房,也是十分美妙的事了。 再说秦望川,她一路哼着小曲儿,还从路过的宫女手中拿了一壶酒,到了那林子。果真,偌大一片看不到边际,纷纷攘攘的梨花挂在枝头,如雪如云,雅致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每一瓣花瓣都像是白玉般清透。秦望川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纵身而起,翩然上了一棵树。 伸出来的枝丫像是一个天然的床,秦望川悠然躺在上面,看着上面蔚蓝的天空,惬意地喝了一口酒。这才是人生啊,她想。 司空临安还算有点预见力,给她找的衣服也是同梨花一般的颜色,这让人有一种与景色相融之感。 突然,秦望川察觉到了空气中多了一种气息,她当机立断,从树上一跃而下,与此同时,她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就像是从空气里钻出来的一样。 秦望川大惊,这人的功力定是极高,她不敢怠慢,从怀中抽出匕首紧紧握住,但是身子却没有动,这种时候,她还不该贸然出手。 “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如此偷偷摸摸。”秦望川说。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近了一步,秦望川厉声道:“您有何事,不妨就在这里说,若是再靠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人闻言停住脚步,他蒙着面纱,从身形看。秦望川觉得有一点熟悉。就在这时,那人直接冲了上来,秦望川目光一凝,原地腾空而起,从他的头顶旋转着飞了过去。 “阁下是何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不能让我和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动手是不是?”秦望川笑着说。 那人笑了一声,然后出声了:“不过是想找你切磋一番,莫慌。” 秦望川睁大了眼睛,这声音是很熟悉的,当日在监牢中道出司空临安秘密的就是他,那个神秘的老者。 “你到底是谁,还有那块玉佩,是什么来路?你跟我到这里,有何目的?” “小兄弟,话不要一次问太多。”老者笑着说,上次见他还是胡子纠结,但是如今再看,胡子干净了不少,岁数也看起来年轻了一些,但是仍然看看不太清楚具体的面容。 秦望川向后退了两步,这个人难对付的一点不是他的武功有多高,而是他似乎知道她的秘密,这对于秦望川来说,是最致命的。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秦望川一字一句地问。 老者没说话,他将手伸进了前襟,秦望川一惊,手上的匕首就飞一般刺出,老者用一个诡妙的姿势躲开了,他的手掌向上一翻,秦望川皱起眉头,使出了现代学会的破解擒拿手的办法,老者笑了一声,然后迅速离开了秦望川。 “上次见你你就是用的擒拿手,莫非,你真的是从现代来的?” ------题外话------ 我感觉自己把秦望川写的攻气太足了,你们觉得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妥协 老者摇摇头,说:“不该你知道的你不必知道,不管我是从何而来,唯一的一个目的就是警告你,赶紧回到你该在的地方,命运,是无法对抗的。” 秦望川觉得这话有点熟悉,当日那个老僧与她所说,是叫她千万不要相信什么命,如今这老者又叫自己违背命运,还都是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 “晚辈听不懂,咱们不妨明人不说暗话,如此偷偷摸摸,不将事情说明白,我也只能视您为敌了。”秦望川说完,就又有了动作,她快步冲上去,胳膊用力一挥,带起一片花瓣,老者闪身躲开,然后使出了一套掌法,所行之招诡谲难料,秦望川瞪大双眼,在她的眼中,老者的动作化成了一本书,在她面前快速翻过。 这掌法,怎的和秦家古武一模一样,她还是在父亲留下来的藏书中学到的,如今,在另一个时空,怎么会有人可以全套地使出。 这套掌法的玄妙之处就在于,它可以使对手丧失对下一步招式的判断,并且可以将对手牢牢控制在自己的双手下,即便是有再厉害的兵器,都很难逃出,来进行自己的攻击。 秦望川完全没有回忆破解的办法,身体就自然而然地开始了行动,要知道,当初她为了练好这套掌法,几乎日日夜夜都在研读练习,早就有了本能反应。老者见秦望川竟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自己的整套掌法全部打乱,有些惊讶,他闪身先后退去,秦望川却仍然乘胜追击。 老者眉峰一聚,转身便是一掌,秦望川反手抵挡,但还是退后了几步。 她心中大骇,这个老者的内力果然不一般,劲道极为充足。秦望川还真就不信这个邪,她大喝一声,双掌中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带起了一阵狂风,自从她内力恢复后,她发现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内力深厚了不少。 老者同样运功相击,二人对峙,他上下打量着秦望川,心中有些惊讶,在这个年纪,就有如此功力,并且懂得那套掌法,他难不成… 老者面上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突然收回了内力,然后敏捷地躲开,秦望川见此,手臂一扬,也收回内力,然后站在原地,防备地看着老者,以防他再出招。这样一个人,不容小觑。 老者点了点头,发出了爽朗地笑声,秦望川后退了一步,这老头儿不是疯了吧? 他突然间消失了,秦望川一惊,跑到他刚才站的地方,向四周看,早就没有人影,空气中也没了气息。 秦望川蹙起眉头,这个人,轻功简直是一绝,不过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呢,猝不及防地出现,对打了几招就没了,当真是闲得慌? 她摇摇头,赏花的兴致也没了,于是转身想走,但是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还有些打滑,她抬起脚,好奇地向下看去,眼睛突然间睁大。 那是一块温润的玉,没有任何瑕疵,呈扁平状,若不是踩到了,恐怕混在满地的花瓣中很难发现。 秦望川伸手捡起来,手指刚碰触到它,就觉得一阵暖意顺着指尖传递到心中。她将玉放进手中,仔细地观察,果然,上面刻着一个不认识的文字,但是与上次那块的文字不同,笔法也不一样。 秦望川突然间站了起来,她朝四周看了看,这块玉不可能是一直躺在这里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刚才那个老者,上次那块玉也是他在酒馆中给自己的,秦望川抚摸着手中的玉,陷入了沉思。 这些玉,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司空临安回到寝殿,就差点被秦望川吓着,黑暗的屋子中,她一个人呈大字形躺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顶,看起来颇为吓人。 司空临安将身上的龙袍脱下,然后点上了蜡烛,走到秦望川旁边,弯腰在她眼前挥了挥手,疑惑地问:“发生了何事?怎么躺在这里?” 秦望川将目光投向他,然后蹭的一下坐起来,司空临安差点被她撞着,着急忙慌地闪开。 “你和我说说,你当日遇到的,就是将你的玉佩抢走的神秘人是个什么打扮,对了,多大年纪?”秦望川拉住司空临安问道。 司空临安回想了一下,然后道:“个子高,但是驼着背,戴着兜帽,我没有看清,但是唯一记得的一点事,他的胡子很多,几乎可以从兜帽中溢出。你,问这个做什么?” 秦望川没有理他的疑问,她从自己怀里拿出那个今天拾到的玉佩给他看,然后问道:“那你看看这块玉,是不是有些眼熟?” 司空临安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他惊讶地问:“这不是被人抢走的那块吗?为何在你手上?” 秦望川犹豫了一下,将那神秘人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司空临安,但是还是隐瞒了有关于他要她回现代的事。无论这样对司空临安是不是公平,但是她来自空的另一个时空的事情,决不能这么快就泄露出去。 对不起,司空临安。秦望川心想。 司空临安对着这块玉,同样陷入了沉思。 这就证明,神秘人和沈东陌都在找这种玉,但是这神秘人找到之后的第一件事却是将它交给秦望川?这又是什么原因? 秦望川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拉过了司空临安的手,紧紧握着。 司空临安的手十分纤长,因为常年拿剑的原因,还有几分粗糙,秦望川将他的手展开,然后与它十指相扣。 司空临安抬眼看着秦望川,黝黑的眸子,看得秦望川有些心醉。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一字一句地对司空临安说:“我呆不住了,有关这一切,我必须弄清楚。” 司空临安一听,猛地将手抽回来,然后负手走到一边,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冰一般,气压降到了最低。他低声道:“不可。” 秦望川有些无奈,她走上前去,把手放在他肩上,然后用她平生最温柔的声音说:“司空临安,我的伤早就没事了,你知道的。我不能永远呆在这里。” 他突然转过身来,厉声道:“我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得踏出这里一步。” “为什么!”秦望川大声道,“你知道的,没有人可以限制我的自由,哪怕是你都不可以!” 司空临安像是忍无可忍一般,他猛然扭过头,双手抓住了秦望川的肩膀,用的力气像是要将她拎起来一样,秦望川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我不能再承受一次你的离开,秦望川,既然你接近了我,就别想放手!”司空临安说,因为激动,秦望川几乎感受到了他身子的颤抖。 “你不能永远困住我。”秦望川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的心,也不可以吗?”司空临安放缓了语气,他松开了手,又转过身去,平复自己的情绪。 “你不必再去理会那些,就永远留在我身边,有何不可?我会保护好你,你的一切都由我来扛,天涯还是海角,你若想,我便陪你。” 秦望川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缓缓道:“我秦望川,不需要躲在任何人的羽翼下。就算是相爱,我也不会永远待在这宫里。” “有些事,我必须做,相信我,待我完成,我们就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好不好?”秦望川轻声说,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一步,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果不其然,那双手,比她颤抖得还要厉害。 司空临安闭了闭眼,然后将手抽出来,大步走了出去,在门口大声嘱咐道:“你们多派人看紧了,没我的允许,不许放他出来,若有人执意要闯,只管通知我。” 门口的景越急忙抱拳道了一声是,他尽管心中疑惑,但是不敢抬头去看发生了何事,因为照他对司空临安的理解来看,他此时真的是发怒了。 秦望川握紧了拳头,轻声说:“我不想再与你动手。” 司空临安听了,身子在门口顿了顿,但还是大步离开了。 秦望川顿时像是泄了气一般,靠在了墙上,她此时心中乱得很,简直成了一团乱麻。呻吟了一声,她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对于自己来说,长达几十年的生命里,向来都是自由自在,哪怕是有姐姐牵制着,但还是没有什么作用。让她失去自由,这是最不能容忍的事,尽管知道司空临安的苦衷,但是她还是不能妥协。 即便两个都是强势的人在一起一定会受伤,但是在这个方面,她不会妥协,自由若是没了,那么爱情,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这晚,秦望川一夜无眠,大概在二更的时候,她终于下定决心,从床上一跃而起,然后打开了门,景越果然听话地守在门外,一有动静,马上冲了出来。 “秦公子,你这是要到哪里去?”他陪笑道。 “不用你管。”秦望川话音未落,身子就化成一道白色的光影,景越急忙上前去拦,与此同时,从四周的院墙上跳下来十几个黑衣人,秦望川半路停了下来,然后扭头望着景越。 “让他们滚开。”她冷声道。 景越一脸为难,欲哭无泪,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这拦也拦不住,不拦又怕主子怪罪,简直是为难死人了。 “秦公子,你就先回去吧,若是主子知道了…” “怎么,如今又拿皇上的身份来压我了?”秦望川挑眉道。 景越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识相的就赶紧叫他们让开,不是敌人,我一般不动手。”秦望川说。 景越连声应着,然后手在身后挥舞,一个暗处的黑衣人见了,隐匿而去,秦望川早就看见了,知道他是去找司空临安,也就不再废话,双臂一张,旋转而起,爆发的内力将围在四周的黑衣人都震飞了出去。 瞅着这个空档,她飞身而出,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景越气得直拍自己脑门,他原地转了两圈,然后飞快地朝秦望川消失的方向而去。 在相反的方向,秦望川踩着屋顶的砖瓦飞跃,速度出奇得快,她不想再与司空临安正面冲突,于是先跑为快,待司空临安想通了,再来找他吧。 并且说实话,她真的有些想念秦府了,秦霄和徐清的爱,补缺了她从小失去父母的空,而秦鹭…她这么久了都没有急着回家,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两个秦鹭,她想她应该将她们搞清楚的,但是真正面对她的时候,又觉得两个人其实就是一体。 这些想法让她有点乱。 然而,正在快出门的时候,从斜侧方窜出了一个人,皎洁的看起来巨大的月亮下,他一身月牙白的袍子,倒像是谪仙下凡一般,有种梦境之感。 秦望川堪堪停住了脚步,她站在房檐上,不再动了,因为来的人,是司空临安,他还是追上来了。 “你要去哪?”阴影下,看不清司空临安的表情,语调还是同平时一样没有任何情绪。 “回家。”她道。 “你真的打算不顾我的挽留,离开?”司空临安说。 “我没有离开你,但是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秦望川同样也冷声说道。 “我只是担心。” “但你不能囚禁我。” 秦望川架起轻功,落到了隔着一段距离的司空临安身边,她慢慢走近,但是还没等开口,就被他握住了手,两掌相交,温暖的感觉传递过来,秦望川恍然想起,似乎也是一个月夜,他们第一次牵手,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那种感觉,足以让秦望川到现在都难忘。 司空临安突然间靠近,慢慢靠在了秦望川的肩上,然后另一只空闲的手又搂住了她,秦望川吓了一跳,她有些惊讶,低头看着司空临安。 心一下子就软了,看着平日里冷冰冰的他,突然间做出这种类似于撒娇的动作,秦望川却一点都不觉得违和,反倒刚才的气愤都一扫而光,只剩下了无奈。 “你做什么?”秦望川说。 司空临安将身子直起来,脸上有一丝红晕,他叹了一口气,用极富磁性的声音道:“跟我来。”然后手上一用力,秦望川就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了,二人在夜色中穿梭,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秦望川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不就是她白日里来的梨花林吗? “这里很幽静,景色也很美,我一直都想带你来看看。”司空临安说,他牵着秦望川到了一棵树下,衣袂一扬,大片的梨花花瓣就翩跹而下,在月色中,更添一份美感。 “你看这里的景色,如今我忙于各种事务,无法走开,你相信我,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各地游历,看遍所有的花海。” 秦望川眨着眼睛,不知道他的用意。 司空临安又从腰间解下玉笛,举到嘴边,悠扬的音律就流淌了出来,秦望川站在原地,看着四周的落花飞扬,世界仿佛都沉浸在一片洁白中。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时间仿佛静止了,她听到的音符都化成了一个又一个场景,在她面前放映。有小桥流水,有大漠孤烟。 一曲终了,秦望川这才慢慢睁开眼,心中回味。 她向来只见司空临安用那笛子当做武器,但是见他吹奏,还是头一次,不得不说,这曲子当真是极好的。 “这是当年母妃教会我的第一首曲子,名唤山川。”司空临安抚摸着笛身,眼中带着回忆。 “山川河海,想来,这是她的梦吧。”秦望川说。 不过随即她就走上前,伸出手,从司空临安手中拿过玉笛。 “此等景色不利于伤情,既然你为我吹奏一曲,那我也应该回礼不是?” 司空临安挑眉看向她:“你还会吹笛?” 秦望川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拿起笛子,在树下站定,修长的手指搭在上面,吹奏出一曲《越人歌》,司空临安听着听着,脸上的惊讶越来越明显,他看着她高挑的身影,心中有些怅然,她还有多少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横笛这种本来就凄清怅惋的乐器,却被秦望川活活吹出来洒脱之意,司空临安淡笑,然后张开双臂,腾空而起,没有笛子,就用一根花枝代替,在漫天纷繁的花瓣中,他一身白衫,眉目精致,剑舞亦刚亦柔,秦望川一时间呆了眼,差点曲子中断。 不过只是一刹失神,她就再次吹奏起来。 月色下,白衣男女一个吹笛,一个舞剑,像是在广寒宫一般,亦真亦幻。 一曲终了,秦望川放下笛子,走上前去,伸手擦去司空临安额头上的汗珠,司空临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秦望川看着他,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你去吧。”他微笑道。 秦望川先是面上有一些松动,但是马上就展开了笑容,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将之前没有完成的十指相扣做到底,二人不再说话,因为彼此之间一个眼神就可以明白对方的心意。 幸好,他们之间,有人妥协。 第一百七十五章 秦鹭昏迷 翌日一早,秦望川回到了秦府,站在已经很是熟悉的大门口,她却突然有一种陌生之感。门口守卫的人依旧,大门也是依旧,但是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压在她的心头。 似乎是为了映证她的感觉,门口的守卫看见她,先是一脸的惊喜,然后就是为难的神色,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走上前来对着秦望川行礼道:“公子,您回来了。” 秦望川心里很是纳闷,于是问:“这是怎么了,既然我回来了,怎么还是一张苦瓜脸?” 二人面上有些愁苦,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说:“您还是自己去看吧。”然后为她打开大门。 秦望川一脸不明所以,她探头往门内看了看,然后大步走了进去,心里的不适感也越来越强烈,整座宅子中弥漫着一种凝重的气愤,平日里在院中乱走的婢女丫鬟也没了踪影,她的步伐开始急切起来。 走到花园的时候,总算撞见了正端着一盆水的雪儿,她抬头一见是秦望川,手中的水盆咣当一声落了地,溅湿了她的裙摆。她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来,两眼放光地看着秦望川,激动地说:“公子,您的伤好了吗,您终于回来了!” 秦望川正想开口问她为何这里一片死气沉沉,她就突然拽住她的手臂,拉着就跑,秦望川也只能跟上,一路到了秦鹭和徐清的院子,这才停下来。 “到底出了何事,如此着急?”秦望川问。 “是小姐,小姐出事了。”雪儿带着哭腔说,秦望川一听,心像是被人拧住一般,她脚下踉跄了一下,然后推开门冲进了屋里,里面的景象让她头脑有些发晕。 秦鹭安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般,但是苍白的脸色暴露了她的现状,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只有胸口微微的起伏才能证明躺着的这个人是个活的。她的床边坐着徐清,她抬头来看见秦望川,马上站起身来,但是长久的坐姿让她身子有些飘摇,秦望川急忙上去扶住她。 “娘,姐姐这是怎么了?”秦望川抓住徐清问。 徐清拿起手帕擦掉已经留下来的眼泪,哽咽着说:“鹭儿她那日不知怎的就摔下了台阶,大夫说她伤了头,能否醒来得靠天命。如今她在床上已经躺了几日了,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秦望川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几日前秦鹭从高处坠落的画面又一次在脑海中浮现,秦望川腿脚一软,差点没有站稳。 为什么,她最在乎的亲人,都要遭受这种伤害?现代的姐姐已经死了,但是这里,怎么也会发生这样的事。 “姐,姐你听得到吗,你说话啊!”秦望川哽咽着说,她突然有一种天都塌了的落寞感,自打来了这里,秦鹭与前世姐姐一样的样貌,以及她对她的在乎,都让秦望川将眼前的这个女子真正地当做了亲姐姐,这突然而来的双重打击,让秦望川有些无法接受。 “娘,大夫有没有说姐姐怎样才能治好,就只道听天由命?”秦望川擦掉即将流出来的眼泪,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如今秦鹭还有呼吸,只是昏迷了而已,她一定要冷静,才能找到让姐姐醒过来的办法。 徐清默默流泪,点了点头。 秦望川指甲都嵌入了手心里,她深深看了秦鹭一眼,然后站起身来转身离去,身后的徐清却突然出声,才迫使她停住了脚步。 “你要去哪?”她问。 “我去找能救姐姐的人。”秦望川语气平静地可怕,好像刚才那个几乎要崩溃的人不是她。 徐清擦掉眼泪,走到她面前来,说:“川儿,前几日知道你失踪了,我们焦急地要命。鹭儿为了找你整日道出奔波,皇宫就算是闯也要每日去几回,就是为了出去找你,她才在外遇害...” “遇害?”秦望川睁大眼睛,突然上前几步,攥住了徐清的手,“您说姐姐是被人害了,才成这个样子的?” 徐清自知也瞒不住,叹了口气,索性和盘托出:“当日鹭儿不听我的劝告,带了几个小厮便出门,却遇到了一个人,上来便想要鹭儿的命,据那个幸存的小厮讲,那人似乎是个女子,手法恶毒,幸而有个好心人相救,这才免于一死。” 秦望川越听到最后,眼神就越是狠厉,她突然抓起桌上一个茶杯,用力一捏,碎成了粉尘。 徐清吓了一跳,她紧紧攥住秦望川的手,泣下沾襟,抽噎道:“娘知道你武功高强,但是不也是失踪了那么久,皇上向我们说了你的事,你也受了伤,正是如此他才隐瞒了你姐姐的事。外面太危险了,如今你姐姐卧床不起,娘只有你们两个孩子,如果你也出了什么危险,留娘一人怎么办?” 秦望川将目光移向她,心中有些发酸,原本就十分瘦弱的她,现在更是到了瘦骨嶙峋的地步。于是秦望川硬是挤出一个微笑,道:“娘,您放心,我不过是去替姐姐找神医,我不会去报仇的,相信我,姐姐会好的。” 秦望川慢慢掰开徐清仍然抓得紧紧的手,然后扶着她坐下,低声说:“待我问爹一声好,等着我。” 说完,她没有再回头,也不再理会徐清的哭泣声,大步走了出去。 原本以为这次回家,可以好好休息,需要听秦鹭的各种数落,没想到看到的却是那样的一幕,秦望川凌厉的目光暴露了她现在的情绪。 胆敢伤害她在乎的人,她秦望川,绝对会让他们碎尸万段!司空临安正在书房,听面前的几个大臣商讨南征的事宜。 “皇上,老臣不赞同,如今凤元国泰民安,为何还要引起战乱,到时候弄得百姓疾苦,尤其是边疆人民,战乱就意味着家破人亡,这实在是不可取啊。”一个满面白胡子的大臣痛心疾首地说。 另一个人急忙上前道:“皇上,臣有不同意见,刘太傅说为了百姓着想,可是江澜国曾数次侵犯凤元,哪一次不是表面和平,然后背地里出击,十年前那一场战乱更是,直捣京师,凤元死伤无数啊,若不是当时皇上还为王爷之时在外征战,打退江澜,我们如今还不知身居何处。江澜那皇帝素来有野心,几年前新皇继位,野心愈发不可收敛,上次那场京中大乱,不就是江澜和白氏勾结所做?“ “并且前几日边疆来报,江澜军队与我们常起冲突,虽说不痛不痒,但是我看他们,是有意想要侵犯,就怕我们并无防备,到时候手忙脚乱,措手不及啊!”另一个大臣说。 司空临安蹙眉揣度了一番,然后突然问站在一旁不言语的秦霄:“不知丞相如何看?” 秦霄当时是有些走神,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作揖道:“臣的意见与刘太傅差不多,这种时候挑起战争,百姓必定伤亡惨重,但是江澜的野心有目共睹,也不得不防,臣还是建议要早做准备,以防万一。” 司空临安点点头,表示赞同,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好,那么这件事情,你们觉得该由谁来操办?”司空临安说。 “此事需要一个心思缜密之人,臣觉得,贺将军身经百战,又是从一品骠骑大将军,将这军事之事交给他管理,再好不过了。” 秦霄开口打断:“不可,贺将军虽说战功显赫,武功高强,但是排兵布阵他在行,这伺机而动却差了点,心思缜密,能力也不错之人,臣有个建议,只是...”他面露为难之色。 司空临安招手示意他靠近,秦霄走上前,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个名字。 司空临安看了秦霄一眼,心中有些惊讶,不愧是望川的父亲,也不愧能白手起家做到现在,果然是个人物,能猜出他心中所想。 “那么此事,就交由太子去办,散了。”司空临安说完,不顾底下大臣们惊讶地表情,站起身来就往外走,不出所料,等会儿就会有人来找他兴师问罪了。 看着司空临安离开的背影,一帮大臣围到身边,七嘴八舌起来,这皇帝上位,最先解决的不应该就是能和自己抢皇位的人,司空临安倒好,不禁不废太子,反而大加提拔,这是什么原因? 秦霄笑而不语,也跟在司空临安身后走了出去。 司空临安刚走到大殿门口,就被秦望川拦住了。他停住脚步,等她说话。 秦望川则是直接上去拽住他的衣襟,扯到自己面前,大声道:“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姐姐都成那样了你还瞒着,甚至若不是我坚持,你现在还不让我出宫是不是?” 司空临安伸出手来挡在自己面前,连声道:“别激动,被激动。” 秦望川朝四周看了看,果然,已经有些宫女太监朝这边张望,见到秦望川看他们。又急忙跑了。 秦望川平静自己的情绪,然后压低声音道:“司空临安,我也不和你废话,上次那个老头,你在哪请来的,带我去!” 司空临安按住秦望川的肩膀,让她不要着急,然后道:“我已经派人去请他了,奈何他不愿意,我也实在无法。” 秦望川一把挥开他的手,然后再一次拽住了衣襟,恶狠狠地说:“你只需告诉我他在哪,我自会去找!秦鹭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决不允许她有事!这次哪怕是用扛的,我也要把他扛回来。” 司空临安定定地看着秦望川,片刻后,才说:“寒山。” 寒山?秦望川刹那间有些呆愣,但是马上她就转身腾空而起,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空临安看着她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轻声道:“景越。我出去一趟,你不用跟来了。”然后就朝着秦望川消失的方向飞身而去。话说秦望川出了宫便是一阵快马加鞭,等赶到山脚下的时候,才过了半个时辰,她在山脚下纵身跃起,没有停顿,人就驾着轻功登上了山,她逮住一个寒山寺的小和尚,问道:“你可知方隐士的居所?” 那小和尚道:“施主,您是来瞧病的?” “少废话,快说,他在哪?”秦望川厉声道,那和尚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在,山的西边,那里有间草屋,隐士便是住在那里。” 秦望川听了,转身就走,马上不见了踪影,小和尚急忙喊道:“那里有机关,施主小心啊!”然而秦望川早就没影儿了。 这寒山不算很高,但是也算有个突出的岩石,底下如刀刻一般,岩壁很是光滑,看起来也有几分险意,就在岩石上,立着一个草屋,这么久的时间,竟然还是一片青翠,像是从地理长出来的一般。 秦望川想也没想,径直走了过去,但是身后却传来一声“站住”,秦望川转身,匕首就以迅雷之势划了出去,司空临安急忙后仰,秦望川看清了他的面容,这才收回来。 她把匕首放进怀里,然后问:“你怎么来了?” 司空临安将手放到她肩膀上,然后用力把她的身体掰正,指着那岩石道:“这上面有机关,方隐士不仅医术高超,他的机关之术也极有造诣,普通人无法破解。 秦望川看了看四周,果然,有机关的痕迹,只是她方才太过着急,这才没有注意。 司空临安伸出手,示意秦望川将手交到他手里,秦望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慢慢握住了。 司空临安牵着她向前走,巧妙地绕过有机关的地方,一路安稳。秦望川看着他的背影,“你对这里很熟?” “来过一次。” 秦望川不说话了,两人默默走了到了草屋门口,秦望川想要将手抽出来,但是司空临安握得紧紧的,就是不放,最后秦望川也随他去了,拉着就拉着吧,反正不会少块肉。 司空临安伸手敲门,没有动静,再敲,依然只有山谷中的回声。 “他会不会不在家?”秦望川问。 司空临安又敲了敲,秦望川实在等不及了,推开司空临安,一脚就把门踹开了,冲了进去,里面的老头儿吓了一跳,他此时嘴里正叼着一双筷子,手上在撕扯一只烤鸡。 “你们!真是不懂礼貌!随便闯进别人家门,现在的年轻人,都同你们一样吗!”老头儿气愤地说,他将嘴里的筷子扔到桌上,然后喝了一大口酒,大声道:“出去!” 秦望川快步走上前,她将老头儿手里的酒抢下来,然后从腰间解下两个酒壶。 “这是上次为了答谢您的酒,特意送来。” 老头儿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接过来打开瓶盖,放在鼻尖闻了闻,醉人的香气传来,他咧开了嘴,哈哈笑道:“早说嘛,来送酒,我自然是欢迎的。” “但是...”秦望川话音未落,就被那老头儿打断了。“行了,别忽悠我了,我老了,却不傻,你是为了找我救人吧。” 秦望川刚想说话,又被他打断了:“你们回去吧,这次这人不是我故意不救,而是压根儿救不了啊。” “可是您还没看,怎知救不了!” 老头儿叹了一口气:“小姑娘啊...” “你说什么!”秦望川大声道,老头儿被她充满威胁的眼神唬住了,摆摆手,连连道,“小兄弟,小兄弟。行了?我真的没法相救,这一切都得看命啊,若是天命如此,谁都没法改变。” “我去你的天命!我秦望川,无论哪辈子都不会信什么天命!”秦望川大声道。 司空临安见她情绪有些激动,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秦望川感觉到了一个冰凉的手与自己交缠在一起,心中才有平静下来。 老头儿看见了两人紧握的双手,面上浮现八卦之色,他喝了一口酒,脸上的表情十分兴奋,低声问道:“小兄弟,你是怎么将这个冰块儿骗到手的?自从我第一次看见这个娃子,就觉得他冷得要命,不苟言笑,如今被你拐到手了,来,告诉告诉老头子呗?” 秦望川翻了个白眼,知道多说无益,转身拉着司空临安走了出去,司空临安全程没有任何怨言,就在她身后跟着。 老头儿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他细呷一口,微微叹了口气,天地若为棋局,那不知道是谁,来指挥这生死棋。 第一百七十六章 山中的山风有些微凉,秦望川觉得自己的心也凉了,浑身无力,司空临安紧紧攥着她的手,担忧地看着她。 “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吧,所以才不告诉我?”秦望川疲惫地笑笑。 司空临安眼神有些躲闪,然后点了点头,道:“我在刚刚知道的时候,就找了他,我想在这世上再没有比他医术高超的人了。” 秦望川轻声说:“那就意味着,姐姐没救了?” 司空临安不敢说话,只是心疼地看着秦望川,眼睁睁看着自己亲人去世的感觉他也深切感受过,知道它会多么令人崩溃。 秦望川转身看着司空临安,然后突然靠在了他的身上,司空临安的身子有些僵了,秦望川可是不容易做出这种类似于寻求依靠的动作的。他僵硬地伸出胳膊,拍了拍秦望川的肩膀,轻声道:“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没事的。” 秦望川把脸埋在司空临安的肩窝中,半晌都不说话,她在上一次感受到这种好像天昏地暗的绝望感,还是在第一次站在自己亲手造成的血泊中的时候。 司空临安也不再说话,只是搂得更紧了些。过了好一会儿,秦望川这才抬起头来,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好像刚才那个脆弱的人不是她一般,司空临安舒了一口气,至少秦望川心性坚强,也幸好她的短暂的脆弱,只肯放开给他一个人看。 “好了,我们先回去吧。我想多看看姐姐。”秦望川说。司空临安点点头,两人一路无言地回了京城。 午夜时分,一个黑衣人顺着小道一路疾走,然后到了草屋门口,按着白天司空临安的路径巧妙地避开了机关,她先是敲了敲门,没有动静,然后就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了大门,久经风霜的门在她的力气下,差一点就直接脱落了。 蜡烛燃烧起来,照亮了小屋,老头儿气急败坏地冲秦望川嚷嚷道:“我就说你这女娃比那个冰块娃娃还要不懂礼貌,连声招呼都不打就随意进出别人家门,我那门已经和我一样是个老头子了,你竟然三番两次地用脚踹!” 秦望川没有理他,而是伸手将门关紧,然后径直走进去,坐到了椅子上。 “少废话,你肯定是知道什么,别骗我了。” “我一个老头子,能知道什么,你那姐姐已经伤到了头,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别再来烦我了,快出去出去。”老头儿打了个哈欠,用手赶人。 秦望川猛地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厉声道:“前辈,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什么秘密,之前我是不在意,所以不问,可是如今这事关我姐姐的性命,见谅了。若是今日你不告诉我,我便不走了!” 她大马金刀地往那椅子上一坐,将腿屈起,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壶酒,往口中灌。 老头儿简直是欲哭无泪,他气急败坏地说:“我怎么从没见过你这样咄咄逼人还凶巴巴的女娃啊,大半夜来我老头子房中,还赖着不走!” 秦望川又是一拍桌子,道:“能不能不要再叫我女娃了,看不出来吗?纯爷们儿!” 老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突然嘿嘿笑了出来:“也确实,女扮男装找我老头子瞧病的多了去了,如你这般,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的却是没见过,倒是个奇人。” 秦望川瞥了他一眼,又喝了一口酒,冷哼一声:“谢谢夸奖,所以我是男人还是女人,很重要吗?” “对你和我都不重要,对你男人,才重要。”老头儿悠哉悠哉说。 秦望川心中咯噔一下,活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她又狠狠灌了一口酒,然后低声说:“我没办法,活着不是话本子,一个连自己从小就接受了的身份,哪是那么容易就改变的。尤其是在这封建社会,做女子就意味着无数的麻烦,我不想要这种麻烦。” 老头儿见她神情凝重,也难得没再开玩笑,他也扯了一张凳子坐下,然后说:“怎么就意味着麻烦呢,无论你是男女老幼,只要你不愿意让自己麻烦,那就没有麻烦。” 秦望川低头忖度了一会儿,然后猛地抬头,厉声道:“我是在逼你向我说明事情真相的,又不是情感咨询,休想转移话题!” 老头儿叹了一口气道:“别问了,不能强求的事,就别强求了,老一辈的经验告诉你,别想与命较劲。” 秦望川简直是忍无可忍,她翻了个白眼,然后说:“我真的最烦一些人整天说什么命该如此,都是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罢了,把命挂在嘴边,可是命是谁控制的?老天吗?你相信有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全是借口。举头三尺只有宇宙,没有诸神!” 老头儿惊讶地看着秦望川,他突然笑了笑,秦望川防备地看着他,说:“笑什么,你听得懂啊?” 老头没有回答,他只是说:“世界太大了,有时候我们必须承认自己的微不足道,你想救你姐姐,那就去救吧,这件事,我老头子真的不知道太多,但是那姑娘的症状虽然让哪个医生来看都是伤到了脑袋才昏迷不醒,但其实她应当是和你一样,三魂七魄不完全,此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导致了魂魄沉睡,要想治疗,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回剩下的魂魄。” 这些话,要是搁在以前的秦望川身上,听了之后绝对说他是瞎扯淡,灵魂缺失?说得跟演电视剧一样,但是现在的秦望川,对此已经坚信不疑了,自己都灵魂穿越到这里来了,还能看到现代的场景,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是她所不能相信的呢? “那还请前辈告知,怎样才能找回姐姐缺失的魂魄?”秦望川急切地问。 老头儿为难地摇了摇头,说:“娃娃啊,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了,不是有意不告诉你,我只专注于医术,别的东西都不在乎,所以对此,我帮不上什么忙。” “难倒这就不包括在医术以内吗?”秦望川问。 “别问了,赶紧走吧,我没什么能告诉你的了。” 他说完,就大力把秦望川从椅子上拽了下来,然后往门外推,秦望川猛地撑住门不动,老头儿推了半天也没推动,顿时冒火道:“我该告诉的已经告诉你了,别的我也不知道,你还想干什么,老人家睡眠很重要,你若是耽误了老头子睡觉,可当心我不客气!” 秦望川用力抵着门,连声道:“再有最后一个问题,前辈是否认识前面寒山寺中的高僧?” 老头儿大声道:“不认识,现在问完了,出去!”他再用力一推,秦望川就被推了出去,面前的门咣当一声关上,秦望川根据声音判断,这玩意儿估计再开合一次,就彻底废了。 她朗声道:“多谢前辈!”然后转身朝山下走去,路过寒山寺的时候,她特意走到小木屋那里,此时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那老僧的尸身还在不在里面,想必就算没人敢碰,那一场大火,肉身也定是化为了舍利子,等到沧海桑田变化后,永远被埋葬。 秦望川低低地弯腰,以表示自己的谢意。最后看了两眼,就离开了。 方才那看那方隐士的表现,他分明是认识这老僧,并且关系匪浅,只是为何不愿意说呢,明明在一座山中,怎么着也没有理由见不到。 秦望川如今懒得想这些事了,什么都没有秦鹭的命重要,她身子一动,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秦鹭的房中还亮着烛火,秦望川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进来。” 秦望川推门进去,发现是秦霄,他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前,看着依旧没有任何起色的秦鹭。 秦霄抬起头来,发现是秦望川,于是急忙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说:“这么晚,你怎么来了?身子如今好些了吗?可惜鹭儿看不到你回来,否则定会很开心的。” 秦望川慢慢走过去,将手伸到了秦鹭的身旁,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姐姐怎么样了?” “还是一样,但是无论给她喂多好的汤药,她的身子都在一点一点地变差,我可以看出来。”秦霄叹息道。 秦望川点了点头,对这个父亲,她始终没有太大的感情,但是如今看到他孤独地守在秦鹭病床前的样子,还是有一些感触的。 “您回去歇息吧,我来守着姐姐。”秦望川说。 “不行啊,我就怕自己走了,再回来,就见不到她了。是我做的孽,才让你们姐弟俩有那么长时间的痛苦,如今还没等我好好对你们,给鹭儿找个好婆家,她就…” 秦望川看向秦霄,恍然间,这个原本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却是有几分苍老了,就连额间也生出了几根白发,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些感触。 秦望川低声说:“我无所谓,只要是姐姐原谅就好,不过姐姐这么心善的人,可能从来就没有怪过您,娘也没有。” 秦霄抬头看了看她,然后说:“如今看着鹭儿躺在这里,我顿时觉得自己活了这么久,到现在才明白,没什么比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更重要,可惜,世事难料,现在我能做的,也不过是守着她,作为一个不尽责的爹,好好地陪陪她。” 秦望川看着秦鹭的睡颜,突然道:“爹,你应当知道吧,是谁害的姐姐。” 秦霄身子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出奇得聪明,这么简单的事,怎么会猜不出来。 “我不阻挡你做什么,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你们都是我的亲生儿女,请允许我求个情。”秦霄身子有些颤抖,他狗搂着背,看人看起来心酸。秦望川也理解,毕竟对于秦霄来说,他是一个父亲,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女互相残杀,这太过于残忍。 秦望川叹了一口气,虽然可怜,虽然心软,但是她秦望川从来不会手软,因为有些人,是她的底线,她的逆鳞,碰触的人,她绝不会放过。 “您已经尽到了责任,回去休息吧,姐姐,我会照看的。”秦望川说,“雪儿,扶老爷出去。” 雪儿推门进来,怯生生地看着屋中的两人,这气氛也太可怕了,秦望川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身上充满了杀气和戾气。 她颤颤巍巍地说:“公子,这…” 秦霄突然间站起身来,温和地对雪儿说:“走吧,我们出去。”然后就大步离开了,雪儿看了看秦望川,然后也快步跑开,像是怕秦望川突然冲上去似的。 秦望川叹了口气,坐到床边,紧紧握着秦鹭的手,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虽然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是却这张脸与前世的秦鹭没有任何的区别,哪怕是秦望川想要寻找出一点点痕迹,都没有。 “姐,不管哪个人,我现在也不想分清楚了,无论哪个你,陪在我身边好不好?”秦望川低声说,然后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来,都让她用内力逼了回去。她不能让姐姐看到她脆弱的样子,不强大的秦望川,没有资格保护秦鹭。秦望川在秦鹭身边守了两天两夜,最后终于被徐清哭回去了,她回到阔别许久的房中,倒头就睡。 在秦府一个鲜有人知的角落,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溜了过去,她鬼鬼祟祟地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什么人,就从袖中掏出来一只鸟,然后伸直双臂一扬,那鸟就扑棱着翅膀飞走了,速度很快,像是离弦之箭一般。那人长舒一口气,脸上微微带着笑意,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她再侦查了一下四周,然后安心地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她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秦望川?”秦斐惊讶地说。 “很惊讶?”秦望川笑道,她的笑很柔和,像是春风和煦,但是秦斐却觉得后背一凉。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然后用憎恨的表情看着秦望川。 “别那么激动,如今的情况,到应该是我问你,你到这里来做什么。”秦望川收起了脸上的表情,一脸平静地说。 秦鹭紧张地朝四周张望,秦望川撇了撇嘴,扬起手,让她看清自己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只鸟,此刻在秦望川的手中十分服帖。 “这是我方才经过花园的时候,看见它从我面前飞过,于是就用石头打了下来,原本只是觉得鸟儿好看,但是待抓住了它,却发现这鸟是个信使。” 秦鹭攥紧了双手,秦望川看清了她的动作,内心失笑,但是脸上却仍然面无表情,秦斐猜不出她此刻心中所想,心中害怕得要命。 秦望川从鸟腿上解下纸条,然后把鸟丢在一边,展开了那张纸条,秦斐突然间扑上来想要抢夺那纸条,但是秦望川怎会让她得逞,她只是随意一侧身,秦斐就差点脸着地摔在地上。 “妹妹安好,勿挂念。”秦望川读道。 秦斐听完,哼了一声看向秦望川,满脸的扬眉吐气:“看吧,不过是一封家书,就算你秦望川如今不再是个庶子了,但是仍然没资格管我!” 秦望川皱了皱眉,这个秦斐真是有让人没法不恨的体质,仗着有她姐姐撑腰,还暗地里下绊子。 她索性也不再废话,直接将那纸条扔进了一旁的池水中,然后手一扬,纸条就又飞了回来,落在手中,这一套手法下来,让那秦斐呆了眼,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看了秦望川露的这一手惊讶,还是别的什么。但是秦望川猜测,更多的是秘密被发现的震惊和惊慌失措。 因为那纸条上原来的话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字迹。 “杂种未卒。”秦望川一字一句念道。 第一百七十七章 泄愤,杀戮 “可否给我解释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呢?”秦望川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将那纸条举起来,示意秦斐看。 秦斐此时的慌乱很是明显,她身子微微颤抖,说不出话来,只是愤恨地盯着秦望川。 “秦斐,我当时不该留你一条命,事实证明,还是我从前的办法管用,对于你们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绝后患。”秦望川平静地说。若是她当日能直接将该死的人碎尸万段,如今秦鹭也就不用遭受这些,孤零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这是她的错,她自从来了这里,前世的一些东西丢失了,但是看眼下,这些东西丢的很没有水准。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你娘用尽手段心机,撒下弥天大谎,她被人揭穿,自己无法接受就自缢了,请问这全程与我秦望川有什么关系,你怎么就整日盯着我不放呢?真想把你的猪脑子扯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和猪有的一拼。”秦望川盯着她,在扯出两个字上微微加重,秦斐听了浑身打了个寒颤,她恐惧地看着秦望川,总觉得这样的他十分可怕。 “就是你,就是你害了母亲,母亲死都不会放过你的!”她突然大叫道。 秦望川心中怒火窜起,她一步步走近她,然后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微笑。“其实你根本不是因为韦弦的死才如此与我们过不去吧?” “你说什么!”秦斐恐惧地往后退,但是后面是一条水沟,她无路可走。 “你之所以要如此对付我们,不过是因为,你觉得我们抢了本该属于你的位置?秦府嫡女,秦府嫡子,还有爹爹的宠爱?怪不得,其实你自己心中也明白吧,不过是自私自利,还要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是难为你了。”秦望川说,她的表情冷漠的像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放心,你我不会放过的,还有你那个极其狂妄的姐姐,到时候我可以允许你们,死了再来想怎么对付我,但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资格。”秦望川说。 秦斐看了看四周,似乎是想呼救,秦望川走过去,将她逼到了退无可退。 “秦望川,你杀了我,你会遭到报应的!”秦斐咬牙切齿道,她眼中是满满的恨。 “会有什么报应,你那个不成器的姐姐,还是你已经到了边疆的哥哥?秦斐,我不会让你好死的,别着急。至于官府,无所谓,你如今只是我秦家的可有可无的存在,就算是杀了你扔进乱坟岗,也没有人管。”秦望川看了秦斐一眼,又启唇道:“别说我狠,你当初这样杀死了多少人,我可是都知道,如今也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秦斐说话都开始颤抖,还带着哭腔,她既是愤恨又是恐惧,看得秦望川心中微微有些快意,但是一想到如今还在床上躺着的秦鹭,她面色更加阴沉下去。 “做好准备去死了吧。”秦望川说,还没等秦斐反应过来,她就原地掠起,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一把抓起了她的领子,秦斐只觉得脖子上一紧,然后整个人就被秦望川提在了手里,在京城的房屋上穿梭。 秦斐没有武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她大声尖叫着,用力拽着自己的衣服想让秦望川松手,秦望川的速度太快了,底下的百姓也只是听到了一声尖叫而已,再抬头时,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在自己手中奋力挣扎的秦斐,秦望川心中难得有了一丝快意,抬头看看差不多到了地方,既然她这么挣扎地想要让她放手,那就如她所愿好了。秦望川这么想着,然后在半空中松开了。 秦斐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滚了下去,先是猛地撞在了树干上,然后像一块破布似的滚了下去,半晌,她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待秦望川看清她的脸,不禁挑了挑眉,原来方才她扔下的时候,她运气不好,脸先撞上的树干,如今上面惨不忍睹,全是粗糙的树干留下的刮痕。 秦望川捉摸了一下,然后从怀里将自己的清刚匕首拿了出来,举到秦斐面前,秦斐刚刚撞了脸还摔在地上,此时疼痛和恐惧让她反应有些迟钝,她看了自己的影子,半天了才反应过来,眼睛圆睁,配上自己可以说血肉模糊的脸着实吓人,连秦望川都看不下去,砸了咂嘴。 “秦望川你个王八蛋,杂种!你和你那个姐姐,还有那个贱人娘,都不得好死!”秦斐活像是受了什么了不得的刺激,她沙哑地吼着,有些撕心裂肺,她捂着自己的脸坐在地上往后退,似乎不敢看如今的样子,发出了没有丝毫掩饰的号哭,看得秦望川,心里这叫一个,爽。 “怎么,害怕了?还是疼?”秦望川笑出了声,她走上前,一把掐住了秦斐的脖子,抵在了树干上,恶狠狠地说,“要是疼就给我忍着,还没到疼的时候。” 秦斐听到这句话,瞪大眼睛看向秦望川,她此时在她身上感受到的感觉,活像是身处地狱,似乎眼前这个人是勾命厉鬼。 “你你你,你走开!给我滚!我会杀了你的,我姐姐不会放过你的!”她更加拼命地挣扎起来,像是一只被人抓在手里的飞蛾,哦不对,更像是一头被捆起来待宰的野猪。 秦望川觉得自己的这个比喻很不错。她手下开始用力,秦斐渐渐喊不出来了,只是双腿徒劳地摆动,最后变得软绵绵的,活像是没有骨头一般。 “就这么死了未免太过轻松…”秦望川自言自语,她适时地松开了手,然后巧妙地在秦斐身上给了一掌,没有用多大的力道,但是她马上就支起了身子,大口喘着气,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露出笑意的秦望川。 她大叫一声,想逃跑,但是只一步就跌倒在地上,腿脚已经软了,怎么跑?她绝望地哭了出来,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秦望川,往后蹭。 “秦望川,你坏事做尽,你会遭到报应的!”她大声叫道,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叫到最后竟然笑出声来,“秦望川,你会遭到报应的,欠我的人,都会死。” 秦望川摇摇头,面前这个人已经崩溃了,精神失常是崩溃的一大表现。她突然间也失去了兴趣,只想赶紧杀了她泄愤,于是拿着匕首走上前,秦斐看着闪着寒光的刀刃,闭上了嘴巴,她不停地摇着头,眼睛紧紧地盯着匕首。 秦望川身形一动就到了她的面前,蹲下身来,掰过她看起来十分肮脏的脸,秦斐还没等看清,就觉得自己胸口刺入了什么东西,她眼睛鼓得像是要活活蹦出来一般,死死地盯着秦望川。 “那么我如今,是不是也算为秦望川报仇雪恨了?”她轻声说道。 秦斐眼神中突然闪现出异样的神色,她嘴唇翕动,吐出几个字:“你是谁。” 秦望川没有回答,而是又说:“顺便告诉你,是我设计让韦弦所做之事败露的。” 秦斐眼中最后一道光消失了,她真的像是一个丑陋的破布娃娃一样,安静了下来。秦望川拔出匕首,重新放回怀里,然后一眼都没有看地上死去的人,转身大步离开了,似乎自己方才不过真的扔掉了一个玩偶一般云淡风轻。 她一路返回秦府,来到了院中的一个小屋前,敲了敲门,开门的人一脸惊讶,她看了看秦望川,然后像是舒了一口气的样子:“请进。” 秦望川走进去,环顾四周,发现她这里十分朴素,以往华贵的讲究的东西全都没了。 见秦望川疑惑,秦如醉淡淡道:“不过都被拿去典当了。我知道你来什么事。动手吧。” 秦望川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然后说:“这么不怕死?” “怕。”她说,然后闭上了眼睛。 秦望川走上前,看来这个秦如醉比她那个姐姐要有智慧得多,想必这些日子要让秦斐折磨得够呛,再加上司空月的死,想必也有些绝望了。能如此坦然地面对死亡,秦望川倒是有几分敬佩,但是有秦斐的事在先,这一次,她不敢手软。 “我也就不亲自动手了。这是毒药,保证你喝了之后没有任何知觉。”秦望川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瓶子,递给她,秦如醉接过,没有犹豫,将药倒进口中,她看着手中精致的药瓶,露出一个带泪光的微笑。 秦望川点了点头,走了出去,替她关上了门。傍晚,秦望川一个人坐在屋顶上,看着慢慢往山下走的夕阳。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然后坐到了她身边,宁静的药草味弥漫在四周,秦望川突然觉得心中平静了些。 “为何一个人坐在这里?”司空临安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秦望川问。 司空临安不禁失笑,他看了看四周,道:“皇宫只有这藏书阁最高,你坐在这最高的地方,我就是想不看见也不容易。” “是啊,然而只有最高的地方,才能看见最美的霞光。”秦望川将眼神投向远方,落日熔金,天边被映得通红一片,如烈火熊熊,又像是红丝曼曼。 司空临安知道她定是心情不好,于是也不再多说,只是在身边默默地陪着。秦望川看着天边,而司空临安则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秦望川的侧脸。等到她转过头来,看见的就是司空临安充满喜色的眼睛。 司空临安与她对视之后,则是急忙扭过了头,也看着大半个脑袋都已经落下去的夕阳。 “你做什么?”秦望川被他的样子逗乐了。 司空临安不说话。秦望川突然起了要逗他的心思,实在是这样的司空临安太可爱了,看起来很好欺负。她突然伸手,将司空临安垂下来的发丝撩到了脑后。“每次看到你,就总想做这样的动作,之前还因为怕坏了规矩不敢,但是如今你是我的,那我可就随意了。”秦望川带着一丝坏笑说。 司空临安心中一颤,他伸手把秦望川的手拿开,然后说:“放肆。”但是任谁都能听得出,他这放肆说的没有一点气势。 秦望川彻底捧腹大笑,她在屋顶上笑得张牙舞爪,最后差点直接栽了下去,司空临安赶紧扶住她,用看傻子一样的神情看着。 “这里是皇宫,你即便是再放肆也收敛点。”司空临安看看周围,语气却很无奈。 秦望川点点头,表示听进去了,但是身子却突然间凑近,司空临安看着她,一时没有了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望川越靠越近,两个人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秦望川没有深入,只是蜻蜓点水般地啄了一下,然后就飞速退回原位,再看司空临安,脸又一次红了。 秦望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正在这时,唇上又覆上了一个微凉的唇瓣,带着好闻的药草气息。秦望川笑了,司空临安马上退回了原位,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来看秦望川。 “以后若是心有郁结,就抓我来看夕阳,等到明日太阳升起,相信所有的郁结都会烟消云散。更重要的是,这样至少可以保证,你所有不快乐的时候,我都会在你左右。”司空临安看着已经完全没了影子的夕阳,天边只剩下了翻滚的云海。 “我杀了秦斐。”秦望川说。 司空临安没有收回目光,他淡淡地说:“我正在猜你会什么时候动手。” “可真正的凶手还在,我一定会结果了她。”秦望川说。 “我记得除了此时在边关的秦安桐之外,她还有个妹妹。” “我喂了她一颗从方隐士那里骗来的药,现在应该已经什么都不记得,重新开始了。” “你竟然不杀她?” “谁像你一般弑杀,我秦望川,向来只杀该杀之人。” 司空临安听了,低头笑了,两人互相靠拢了些,远处天边的霞光越来越淡,半透明的若隐若现的月牙开始出现在天边,最后归于一片深蓝。 第一百七十八章 穿梭时间的创始者 翌日,秦望川醒来时,又是在司空临安的寝殿,这天她醒得比较早,屋中还是黑暗的,她转过头来,正好看见司空临安正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地上躺着,还在熟睡中,但是脸却是朝着她这个方向。 秦望川微微一笑,侧过身来,屋中很黑,但外面微弱的光线还是可以照射进来,秦望川只能看见他的一个轮廓。高挺的鼻梁,完美的线条弧度,她看了很久还是感觉看不够,于是悄悄从床上爬了下去,躺到了司空临安身边。司空临安睡得很沉,没有醒过来。 她轻轻伸出手,沿着他的眉眼描画,在画到嘴唇的时候,司空临安微微动了一下,她立马停住了,担忧地看了半天,发现没有动静,这才继续动作。如果有人能够看见此时的秦望川,就能发现她带着一脸的痴汉笑。 秦望川仔细端详着司空临安,心道妈的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好看,并且这么好看的男人还是她的,想想就十分满足。 后来可能是因为她看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司空临安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坐了起来,无奈地说:“你干什么呢?”全然没有刚睡醒的茫然。 秦望川吓了一跳,随即道:“司空临安,你在装睡?好啊,竟然敢骗我?” 说罢,她噌地站了起来,司空临安忙拉住她,无奈地说:“我也是刚醒来,想知道你在干什么,这才没有动的。” 她闻言又蹲下身,挑眉看向司空临安,笑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看你?那我就告诉你,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 司空临安愣了愣,他摇头笑道:“我向来威风堂堂,英气逼人,你怎么能用这种词语形容。” “那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再威风,也好看。”秦望川突然贴近,司空临安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就直接躺倒在地,这样的姿势就好像是秦望川将他推倒了一般,双手撑在他肩膀上,两人对视,气氛莫名其妙地突然间暧昧起来。 空旷静谧的房间中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秦望川猛地发现司空临安的眼神变了,带上了一点点的侵略性,她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想起身,但是司空临安突然间身子一动,秦望川来不及躲,两个人的位置换了,秦望川拨弄开脸上的头发,再看司空临安,他穿的白色的里衣已经敞开了,从胸口到腰际的曲线尽收眼底。 秦望川一边感叹着这风景的美好,一边带着惊悚的表情看向司空临安,没想到啊,一个亲个嘴都脸红的人,到了真正的时刻还是挺猛的。 司空临安看秦望川那惊悚的表情,以为她是不愿意这样,他想了想,突然说出了一句秦望川差点冒出鼻血的话。 “不然,你在上?” 秦望川立马一阵头晕,脑子里嗡嗡一片,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否则司空临安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她一把推开司空临安,然后踉跄地爬了起来,一边将衣服整理好一边往外跑,连招呼都没打就消失了。 司空临安躺在地上半天没有动,足足等到天亮了,这才站起身来,用凉水洗自己依旧发烧的脸。秦望川一路跑回了秦府,她见秦鹭的房间里亮着灯,知道有人,就没先去打扰,而是一路回到自己房间,然后把头扎进了被子里。 方才司空临安的样子,以及他的话,简直太诱惑人了,秦望川即便是定力再足,都差点直接...想到这里,秦望川又给了自己两拳,想什么呢? 过了片刻,她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下床换了件衣服,吃了点东西,就去秦鹭的房间里了,这几日关于那些玉,她还没有任何的头绪,于是只能守着秦鹭,就当是多陪陪她了。她还向司空临安借了几个人,日夜守在屋外。 上次见面时那秦子叶无比嚣张,想必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她又不知道她此刻身在何处,只能先防着。 房间里,秦望川刚废了好大劲给秦鹭喂进去一点东西,突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雪儿。 “公子,门口有人找您。” “找我?”秦望川问,“什么人?” “是个男人,问他是干什么的他也不说,于是就先来告诉您,如果您不愿见,我咋就让他走。” 秦望川摆摆手,让雪儿来照顾秦鹭,自己出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一出门,一个精壮的手臂拦在了自己的面前,秦望川定睛一看,果然精壮,此人就同那种梁山泊好汉的身材一样,身高八尺,肌肉壮硕,往那一站气势很足。在秦望川认识的人中,也就吴蛮子可以媲美。 “你是。”秦望川礼貌地问。 “你是秦望川秦公子?”那大汉问道。 “是。”秦望川没有计较他的无礼,而是和气地说。 “我叫昌乐生,见过秦公子。”大汉抱拳道。 秦望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问:“有事吗?” “您是萧公子的朋友吧,我曾被萧公子救过一命,他知道我对江湖之事了解甚多,于是便让我来找您,就当做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萧公子?秦望川想了想,突然间恍然大悟,是萧俊生,她昨日才抽空去看了他一眼,顺便问了问新的玉佩的事。看来这小子最近生意给她发展得不错,关于这件事纯属意外,当时秦望川只不过是想让自己资金有些来源,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用了这么一个天才,不声不响地就腰缠万贯了。 “你都了解到什么份上?”秦望川侧过身示意他进门,然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将门关上。 “不瞒您说,鄙人虽然不才,但也算是出身江湖上有名的帮派,专门做各种各样事情的探听,知道了不少,后来又独自出门闯荡,也是老本行,帮人探听消息。所以这江湖上的大事小情,或者是一些秘闻,几乎没有我不知道的,您若是想听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那人说道。 秦望川点了点头,引着他找了一个人迹罕至的亭子坐下。不管人有没有用,先试一试再说,她本来就不指望他能知道多少,有一点线索就很不错了。 “你知道水刃吗?”秦望川开门见山地问。 昌乐生惊讶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这种消息一般我都不敢说出口,不过既然是救命恩人,我也就不管那么多了。这水刃,除了水刃的阁主以外,可能只有江湖上只有我能了解得最多了,不知您想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秦望川一听有戏,身子也直了一些,她轻声问:“我要知道水刃的历史,它是在什么时候成立的,有没有什么诡秘的事情,就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东西,只要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水刃是江湖中人人都畏惧的杀手阁,它几乎是江湖中其他门派都不能抗衡的,被所有人畏惧,一般人觉得水刃似乎是生来就有的,因为它确实存在了很长时间,比任何一个如今现存的门派都要久。” 昌乐生又低头思考了一下,似乎是在理清自己的思维,然后接着说:“水刃在起码几百年前就出现了,它比如今世上任何一个王朝或者国家都要久,在世人眼中无比神秘,水刃的每一人阁主都是互相传位,有时候是老子传给儿子,有时候是逼迫着转移权利。这已经成了定律,已经没有人记得水刃的创始者了。他是这个世上真正的天才,他一个人几乎就可以统治整个世界。” 说这话的时候,昌乐生的脸上带着崇拜的笑意,看向天边,不过很快就被秦望川拍了回来,秦望川坐回原位,不耐烦道:“接着说。那个创始人,有什么厉害之处。” 昌乐生脸上的表情突然间变了,他不由自主地看看四周,然后凑近说:“他,可以穿梭时间。” 就跟平地炸响一声雷似的,秦望川当即便跳了起来,瞪大眼睛,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手上用的力气似乎有些大,原本十分坚固的石桌,突然间爆裂开来。 那人吓了一跳,也跳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目瞪口呆地看向秦望川,这京城果然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看起来文雅俊秀的公子,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功力。 他有些结巴地说:“这个创始者,人们传说他可以穿梭时间,您别惊讶,这事情虽然有点扯,但是留下了许多证据,有好多当时的人物都记载过,但是大部分都不见踪影,我也是曾有幸看到过几本,便被其中讲述的事情迷住了。水刃之所以如此强大,便是因为几百年前那个人留下的武功秘籍,还有机关术之类。所以您要问水刃的起源历史,我想应当是这种东西。” 惊讶?她怎么能不惊讶,这么说她穿越到这里来不是什么先例,早在几百年前就有人和她一样,但是他明显比她更高级,人家不单能穿过来,能再穿回去?但是这又不符合常理啊。秦望川又拉住那人问:“你可知道那阁主是怎么个穿梭时间?” “我也就见书中说的,大体上是‘今朝在此,明日便可携他朝之物来此’” 秦望川如今是彻底有些懵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来与自己的灵魂穿越不同,这哥们儿是身穿啊,并且想怎么跑怎么跑,可比她开心多了,若是能得知他穿越的办法,自己是不是也就可以回到现代?不管怎么样,现代的一切她都没什么留恋的,唯有姐姐,哪怕是回去在墓碑前拜一拜,也好得很啊。” 见秦望川不说话了,昌乐生以为她是以为听到了如此荒诞的事情而感到惊讶,于是又解释:“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您就当个故事听一听,具体哪些文献上记载的东西是真是假,我也不知,您就别太当真了,听个乐呵,只是这水刃实在强大,我提醒您不要随便招惹。” 秦望川摆了摆手,谢过他的好意,然后从怀中掏出那三块玉佩,问:“那你可知这是什么宝物,或者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 昌乐生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脸上现出惊讶的神色。“这玉的材质我从未见过,但是一定不是凡品,人间难得啊,至于上面的字,是不同国家的文字,都是水字,应当是上古的国家。您是从哪里得到它们的。”他一边说,眼睛都快冒光了,秦望川见他那样子,一脸淡定地把玉拿了回来,揣进怀里。那人的眼睛还随着玉佩动,秦望川瞪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门外,说:“我该问的都问完了,请回吧。” 昌乐生一脸惋惜地抱拳准备离去,秦望川却突然间出声:“关于今天我问你的东西,若是透露出去了,你可以想象到后果。” 那人听了,急忙点头答应:“我干这行这么久了,有分寸,否则早就没命了,您放心。”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秦望川又拿出玉佩来端详着,水刃,看来这一切的谜底,都与这水刃有关系,而现在水刃的阁主是沈东陌,这也算得上是老熟人了,实在不行,她真的得去找他一次了。并且,他也在寻找这玉佩,虽然自己不能露底,但是探听一番,还是有必要的。入夜,秦望川守在秦鹭的床前,突然察觉到了一阵动静,她判断了一下,有人在迅速接近这里,没有犹豫,她附身将秦鹭抱了起来,闪身将她放在隔壁徐清的房间里。安顿好一切后又上了屋顶,原本在上面守着的几个黑衣人吓了一跳,说:“秦公子...” “嘘。”秦望川竖起手指,然后让他们去徐清房间守着,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黑衣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了。 夜色中,一个身影在秦府外徘徊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异样后,以非常快的速度冲了进来,殊不知以秦望川的功夫,她运功时的气息十分明显。 门窗被捅开了一个洞,若有若无的青烟飘了进来,这人也是挺有耐心,秦望川屏住呼吸想,这次吹进来的是毒气,虽然不能立马致命,但是让人浑身无力还是可以的。秦望川心中想,幸好是她在这里,否则换了任何一个人,如今都应该已经倒在地上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路上奇遇 毒气足足吹了半柱香的时间,幸而秦望川会一些闭气功,否则挺不了这么久。终于,那人开始动了,他偷偷打开了门,再关上,听那声音还给用门栓插上了,秦望川不禁偷笑,这是自己在断自己的后路啊。 那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对准被子鼓起的地方扎了下去,但是却扎了个空,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意识到有诈,转身仓皇想逃,却被秦望川抓住了手腕。 “都是有缘人,既然来了一趟,又何必要走?”秦望川的声音响起,她反手一个横劈,那人手中的匕首顿时飞了出去,扎在了墙上。 一看那人就是做这行做了很久的,知道自己暴露了一句话都不说,上手就要开打,只是他的功夫暗杀还可以,对战就实在不入流,只三下两下就让秦望川揍了个七荤八素,边揍便喊:“我去你大爷的,你们下绊子一次还不够,还他妈这么多次,老子不去找你们你们反而一次再再而三地挑衅,当我秦望川好欺负是吗!” 秦望川越打越恨,到最后连内力都不使了,就按住那人一顿空拳,直打得他爬都爬不起来,口中冒血。 蹲在屋顶上的几个人听见这动静,都打了个寒颤,面面相觑,主子让他们来帮忙的这个公子可不得了,平日里看起来文雅温柔的人,凶起来竟然如此可怕,房间中时不时传来的拳头击打在肉上的声音更是让人听得后背发凉。 后来秦望川终于打累了,这才收了手,那人已经躺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了,秦望川靠在墙上气喘吁吁地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走上前一把将他的下巴卸了下来,又是一阵痛苦的呻吟。 “来人。”秦望川大声喊道。那几个黑衣人急忙跳了下来,一开门,就被地上躺着的半死不活的人吓住了步子。能把人用拳头打成这个样子,还得保证他不死,这也不大容易啊。 “把他给我捆起来,拖到柴房去好生看守。”秦望川擦了一把脸上的喊,然后嫌弃地看了看自己,大步走出了房间,她得去换件衣服,休息休息,可累死她了,好久没有打人打到这么痛快,不得不说,有时候适当的暴力也是件排解情绪的好方法。 待自己修整好了,又化身成文雅公子,才优哉游哉地往柴房而去。一进门,传来一股血腥味,秦望川面不改色地走进去,地上躺着那个已经半死不活的人。 “说,是谁派你来的。”秦望川居高临下地说。 “我为何要告诉你?”他糊得满是血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笑意,秦望川翻了个白眼,又上前给了他一脚,那人吃痛,顿时不说话了,老老实实待着。秦望川心道,好好说话不行,非得吃点苦头这才听话。 “快说,我可没时间看你,咱们来个痛快的,你只要说出她在什么地方,我立马放了你,你若是不说,我也可以知道,只不过麻烦了些,但是到时候,你就可以死得很痛快了。别跟我说什么誓死不说出雇主,你也就是个贪生之人,否则被我抓住的时候那么多时间,想自杀还不容易?” “你没有骗我?”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 秦望川没说话,不置可否。 “我是枫桥镇的人,专门收钱帮人办事。来找我的人从不署名,我只知道是个女子,她蒙着面纱,我也没有见过长相。这下可以了吗?”他低声说道。 秦望川点点头,大步走了出去,在走出门口的那一刻,她朱唇微启,说:“把他杀了,然后扔掉。”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做了,司空临安培养出的人手法还不错,一刀毙命,那杀手只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就一命呜呼了。 几个人在往出运尸体的时候,用疑问的眼神看向秦望川。 “想知道我为什么出尔反尔?” 几个人齐齐点头。 秦望川失笑道:“你们家主子是不是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又是齐齐点头。 “原本他若是不骗我,把实话说出来,我也就不为难他了,他武功虽然低但是明显和某些人师出一派,还敢骗我是拿钱办事。再加上几次三番对我姐姐下毒手,我怎能这么容易就饶了他。”秦望川若无其事地说完就走了,几个人看了看去,都没怎么明白她的意思。 这种出尔反尔,她是和沈东陌学的,发现只要不像他那般乱杀无辜,还是挺好用。 回到屋中,她立刻开始收拾行囊,装了一些随身衣物和银两,然后交代了那几个司空临安派来的人好生守着,实在不行就多来点人手。有个人见她如此匆忙,问道:“秦公子,您这是要去哪里,我们该如何向主子汇报?” 秦望川想了想,回房写了两封信,嘱咐他们一封交给司空临安,一封交给秦霄,然后就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虽然那杀手自己的身份是编造的,但是有关于地点,她觉得他没有说谎,秦子叶外出学武,常年混在江湖,据说当时秦霄就是因为她从小体弱,这才将她送到南方求师,那个什么枫桥镇刚好也在南方,很有可能秦子叶就隐藏在那里。这口气她早就忍不住了,再加上若是不早日除掉这个祸害,秦鹭她们的安全就完全得不到保证。 从上次见到秦子叶是,秦望川就觉得这个人应当是个对手,她的武功不差,再加上她口中说的师父,应当也是个比较厉害的角色,她秦望川可不能小觑。免得伤了自己,得不偿失。 从市里买了匹马,秦望川开始了奔波,凤元疆土广博,但人迹罕至的地方还是很多,再加上秦望川走的地方多是抄近路,那更是在山路中穿梭,就这样狂奔了一个白日,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秦望川还是悲催地发现,自己在山林中,迷了路。 问题是这四周没有一户人家,她就算爬上了最高的一棵树,周围能看到的也还是黑黢黢一片,周围连绵起伏的山在夜幕下呈现黑色,像是许多个巨大的野兽,将她困在其中。好在,对此秦望川没有任何感觉。她只是在哀嚎抓到秦子叶的时间又晚了一个晚上。 将马拴在树干上,秦望川找了个最舒服的树干躺下,打了个哈欠,今日早早休息,明天才能有精力继续赶路。 然而,事与愿违,在她靠在树上还没过了几分钟,远处就传来了一声尖叫声,且听这尖叫,像是男人传出来的,秦望川摇摇头,翻了个身继续睡。 她不理。这动静却越来越大,到最后,硬是惊得林中的鸟都扑闪着翅膀乱飞,秦望川赶紧从树上跳了下来,一个鸟蛋摔碎在她刚才躺的地方,里面的蛋清顺着树干往下流,秦望川看了一阵惋惜。 然后不光是鸟,林中其他的东西也开始不安生了,秦望川听到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有狼嚎狗叫,还有一些奇怪的沙沙声,她感觉到了不对劲,方才还很平静的山林,似乎忽然之间就被唤醒了,并且从那些乱飞的鸟来看,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那边的尖叫声更响亮了,秦望川仔细听,能辨别出来是在喊救命。与此同时,原本被栓在树上的马也受了惊,扬蹄而起,拼命要挣脱绳子。 “喂,你别这样啊,没了你我可怎么赶路啊。”秦望川絮絮叨叨地说,她慢慢走进马儿,刚要碰到它,它就猛地往前一扑,绳子当即便松开了,秦望川面对一匹疯马,只能一侧身躲过,然后手攀上马背,一用力就坐了上去。 但是当她发现这马是真的疯了而不是受惊了之后,她又想下来了,因为它压根儿就不听她控制,并且当她看清方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离骚乱发出的中心越来越近了。那个男人的嚎叫声此起彼伏,秦望川都怀疑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肺活量。 秦望川眼看着马要不成了,干脆从上面飞身而起,架起轻功翩然落在地上,然后看着马绝尘而去的方向叹了口气。这地方太诡异了,她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 于是她后退两步,撒腿就跑。然而就不给她这个机会,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头发凌乱无比,身上穿着粗布衣服,看起来是个少年,他气喘吁吁地停在秦望川身边,然后猛地扑了上来,抱住了秦望川的腿。 “好心人,快救命啊,这林中有妖怪啊!”他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叫唤,秦望川吓了一跳,推又推不开,见他没什么恶意又不好动粗,只能没好气地吼道:“你丫给我起来!” 那少年短暂停止了哭声,不过很快就又号哭起来。“大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大家都是苦命人,你得搭把手啊!” 秦望川踢了他一脚,发现完全踢不开,最后只能放弃了挣扎,无奈地说:“这里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起来说啊!” 少年给她表演了个一秒变脸,他马上站了起来,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秦望川这才意识到方才那些都是他假装的,不禁叹了口气,林子大了,果真什么贼都有。 “我同师父要去走访朋友,奈何方才经过这山林,发现这里十分诡秘,这林中有许多很奇怪的东西。刚才还有东西在我身后追赶,我好不容易摆脱了。可是师父还在刚才的那个山洞中,我看阁下内劲充沛,武功定是不错,于是才求阁下相助。” 秦望川刚想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她黑着脸说:“你太天真了。”然后一把抓住那少年的肩膀,手上一用力将他扯到了自己身后,另一只空闲的手立马聚气,一掌打出,一个巨大的身影没有敌方,被拍了出去。 秦望川差点就一句脏话飚了出来,这他妈什么玩意儿啊?一只巨大无比的大猫,根据秦望川过去几十年的经验来看,这玩意儿体型和大虫一样,眼窝出还有两个凸起,一定是美洲豹无疑了。 可问题是,这可是没有人工培育的古代,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美洲豹,虽然这凤元王朝没有在中国的版图上出现过,但是秦望川确定,这种东西绝对不该存在于这个地方。 现在不是惊讶的时间,因为那玩意儿几乎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又以一个非常利落地姿势弹跳起来,并且目标就是秦望川的脸部。 秦望川闪身一躲,本想抓住那少年,但是看见他自己用很是灵活的动作躲开了,她也就没再管他,而是专心对付眼前的大家伙,掏出了匕首。 美洲豹作为顶级掠食者,它的能力不能小觑,尤其是秦望川此刻没有枪,想要用肉体对付它,需要小心。于是那大猫一遍又一遍地冲过来,秦望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躲开,消耗着它的耐心。最后,大猫被激怒了,它爪子一挥,一颗十分粗壮茂密的树就齐根倒下,正好倒在了秦望川面前,拦住了她的路。 秦望川心中一惊,能够一爪子敲断一棵树的美洲豹,她还真的没有听说过。 但是再怎么厉害它都是一个畜生,秦望川正好借那棵树的力,一脚踩了上去,半空中来了个后翻,大猫没有那么快的扭转身子的能力,秦望川直接就落在了它后背上,手中寒光出鞘,径直扎进了它的后脖颈,避开了所有骨骼。 大猫发出一声嚎叫,它想转身咬秦望川但是够不到,想甩又甩不掉,顿时失了方寸。秦望川又用上了内力,这一次,匕首直直接刺入动脉,秦望川的手法又十分毒,刺进去了也要再搅和几下,于是随着一股鲜血的喷出,秦望川飞身跳了下来,庞然大物在她身后轰然倒地。 那少年躲在石头后面,目瞪口呆地看着秦望川,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只留下一句多谢就跑得没了影子,秦望川心中疑惑,又想着反正暂时走不出去,就跟了上去,打算看看热闹。 第一百八十章 奇怪的师徒 少年一路奔跑,秦望川在后面跟着,只见他动作犹如孤鸿点云,略过草木只有风的痕迹,心道这定不是个普通的少年,看这轻功就知道。 少年一路疾驰到一个石壁前,石壁乱石纠葛,野草成堆,他直冲到一个巨大的石头旁边,然后伸手去推,看样子十分着急,手因为太用力,被尖利的地方划出了血。他推开石块,任由它滚到一边,然后冲了进去,里面黑黢黢的什么光都没有,秦望川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火把,这才走进去。 只见那少年跪倒在地上,正在把一个昏迷的人扶起来,光线不是很充足,所以秦望川看不太清楚那人的样貌,但是看身材,是个男子。 “师父,你醒醒,师父!”少年低声呼唤着,声音都有些哭腔,同方才做戏骗秦望川的样子不同,看他焦急的样子,是真的很在乎地上躺着的人。 少年见长久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喊,于是镇定下来,让男子靠在自己怀里,手忙脚乱地从身上的包袱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倒出药来喂进男子口中,因为男子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的状态,此时即便是有水,也无法把药灌进去,正在那少年无计可施的时候,秦望川突然开口了。 “手臂撑住他的脖子,令其口微张,再灌水,就可以咽下了。” 少年看了秦望川一眼,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是只能照做,奇迹般的,男子很快就将药全部咽了下去。少年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多谢阁下出手相助,我叫花行,这是我师父花千亦,我们受邀去往枫桥镇,途经此地,谁知这个林子有异常,师父开始就为了救我受了伤,于是我让师父在这里歇息,自己去引开那个怪物。若不是阁下出手相救,可能我们师徒两个今日便丧命于此了。” 秦望川点点头,看了看外面的石头,说:“这是你弄的?” “我怕我走后再有怪物来伤害师父,于是就将师父藏了起来。” 秦望川若有所思,方才那石头怎么着也有几百斤,这少年纯靠臂力推动,看来力气非凡啊。不过看他这样子,身材纤细,怎么着也不像是天生神力的人。 “师父?”花行轻声唤着,但是怀中的人完全没有动静,秦望川讶异,不会是死了吧?花行看秦望川的样子,于是解释道:“师父服了药,不会有事的,这是师父自己做的,所用的东西都是珍品,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那种。我也就是看你是个好心人,这才将这些告诉你的。”花行话锋一转。 秦望川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她看了看那躺着的男子,果真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长发及腰,披散在地上,眉目精致,身上着一件宽松的白袍,料子是麻布,但是看上去仍然十分贵气,看着有种冰清玉洁之感,像是天上的月亮。反观那少年,脸上黑不溜秋的,身上粗布麻衣乱穿一气,活像是从乞丐窝里跑出来的一般。 少年看秦望川盯着师父看,于是身子转了转,挡住了她的视线。 秦望川不禁失笑,她又不跟他抢,干嘛要如此防备。 秦望川看了看外边,然后坐到了洞口,她怀抱着匕首,靠在洞壁,闭上眼说:“今日最好还是不要乱动,等到明天太阳升起再说。你师父恐怕还得昏睡一阵,我就当免费给你们守夜了。安心休息吧。” 那少年还没等说话,秦望川就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少年摇摇头,在他看来,这世上所有的男人女人看见他家师父的时候都是一种惊艳的目光,而这种目光让他看来十分不爽。即便这个人救了他们,可是该防着的还是要防着。 他转过身来看着自家师父的睡颜,心中莫名其妙地狂跳,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师父,走到墙角,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铺在地上,这才把师父放到上面。等安顿好师父后,他才慢慢靠在了一边,用自己的身体给他挡风。 山洞中陷入了寂静,只有插在洞口的火把在熊熊燃烧着。秦望川早就知道那少年在干什么,她笑了笑,然后视线投放到外面,越过密集的树叶和枝丫,还是能看见一角的天空,闪烁着繁星。她似乎可以看见一个人的脸出现在上面。 “司空临安,你在干什么呢?”她喃喃道。 这时,京城。 司空临安袖子一甩,桌上的奏折和笔墨纸砚全部飞了出去,砸在墙上。他大声吼道:“他昨晚走的,怎么如今才和我说!” 一个黑衣人战战兢兢道:“是,是秦公子说的,要我们隔一天再来禀报。” 司空临安指着他们,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气愤地放下手来,道:“去,给我备马。” 旁边的景越一看他这架势是要出门,忙小心地说:“主子,可是这政事…” 司空临安脚步不停,边走边说:“叫司空徒来代政事,我过几天就回来。”话音刚落,人就没影了。 一个黑衣人忍耐不住好奇心,问景越:“大人,景侍卫,主子这是怎么了?为何对那秦公子如此在意,这般着急?” 景越叹了口气,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郎情郎意,情意满满啊。”不过瞬间他就反应过来,抬手就是一个闷栗,“主子的事,你也敢过问!不想活了!” 说完,一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只留下那黑衣人一个,在那里站着,脸上十分迷茫。 山林中时不时有野兽的鸣叫声,那种骚动一直持续,秦望川愣是没敢睡,睁着眼睛待了一晚上,同样的,那少年花行也没敢合眼,一直守着他师父,直到天亮。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火把和秦望川的原因,一晚上都没有再出什么事情。 等到天光彻底照亮了山洞,“睡美人”才醒了过来,他撑着身子想要坐起,花行急忙去扶。 “花行,昨晚出了什么事,你可有受伤?” 花行笑道:“徒儿没事,倒是师父昏迷了整晚,如今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见他师父摇头,他这才接着说:“昨晚多亏了一位大侠相救,徒儿才能脱险。大侠,你看,我师父醒了!” 秦望川这才走过来,蹲下身,微笑道:“您是花千亦花公子是吧,亏得你有这么一个好徒弟。虽然不大有礼貌,但是心却诚。” 花千亦低头笑笑,抱歉地说:“是我教徒无方,得罪了阁下,还望阁下见谅。” “无妨。公子的伤如何了?” 花千亦想要站起来,秦望川看他那困难的样子,想伸手去扶,但是却被花行一巴掌将手打了下去,自己扶住了花千亦。 “放肆!”花千亦低声道。花行嘟着嘴,不说话了。 秦望川心中好笑,她举起了双手,示意他自己没有碰到。花千亦又道:“抱歉,我家徒儿实在是有些顽劣,从小如此。阁下若是不在意,大可唤我名字千亦。阁下的恩情,我定会报答。” 秦望川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说:“不过举手之劳,不要客气。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秦望川。” “原来是秦兄。” “师父,你身上有伤,少说话,徒儿去给你拿干粮。”花行打断了他的话,快步跑去打开了包裹,取出一些干粮来。 “秦兄,若是不嫌弃,就同我们一起吃一些吧。”花千亦微笑着说。 秦望川没有拒绝,三个人吃过干粮,秦望川就同他们告辞了,她此行前去枫桥镇只是为了杀人,与人同行实在不好。 自己的马早就不知道是死是活了,秦望川只得步行,只要找到下一个村镇,再买一匹马就是,幸好她有轻功,赶起路来也不算太慢。这片山林真的是极大,就算是在白天,秦望川也差点没有绕出去,就在走到边缘,已经看到官道了的时候,她又一次看见了林中惊飞的鸟儿。 秦望川想着赶路,不应该再去管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却怎么都迈不动步子,因为她又一次想起了当时三军联会的时候,同样是各种奇怪的变异的动物出没,而且两个山林都是那种人迹罕至的,因为人们都知道它的危险,于是就不会再接近。 但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她身处的是一个正常的世界,又不是什么玄幻大陆,为何会有这些明显变异的物种存在。纠结了半天,秦望川还是一拳打在了旁边的树干上,然后转身又冲进了林子,朝着动静发出的地方而去。至少,她要看一看这个地方出现奇怪物种的原因。 一路驾着轻功,在树梢上疾驰,速度还是很快的,很快就回到了林子的中心位置,时不时能看见一些奔跑的小动物,或者失去方向感的鸟。秦望川好像看到了什么,她猛地停下了脚步,稳稳地落到地上。只见茂盛的草丛中,一具干枯的马的尸体躺在那里,从上面的马鞍可以看出,这就是她的那匹马无疑了。 秦望川走近,那匹马像是被吸光了鲜血的样子,死前一定是经历过一些挣扎,因为它的身体呈现一种扭曲的形态。这样的情形,秦望川无端觉得有一丝熟悉,她突然间想起来,当时三军联会的时候,在那个山脉中死去的人,也是这个样子。这么说… 秦望川突然原地蹦了起来,口中一串粗话往出蹦,因为有东西缠住了她的脚,她眼疾手快地掏出匕首隔断那些东西,然后腾空而起,定睛一看,果然猜得没错,是那些藤蔓。它们张牙舞爪地在地面上折腾,时不时自己缠到了一起,看起来十分恶心。 与此同时,又是一声嚎叫,这声音听起来也是十分熟悉。秦望川揉了揉太阳穴,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掠去。 只见花行单手扶着花千亦在林中不停地躲藏,那些藤蔓就跟看见猎物一样,疯狂拦截追捕,花行虽然口中不停地大叫,但是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干脆果敢,手中拿了一把剑,到处砍,只是这些藤蔓就算被砍了也会很快长出来,简直完全奈何不了。 而花千亦身上的伤看起来颇重,几乎完全靠花行护着,但是秦望川眼尖地看到,花千亦手中时不时洒出一些粉末,接触到的藤蔓立刻就萎靡下去。 秦望川开始驻足不动,只是在一旁观望,那少年的步子越来越踉跄,好几次都已经被藤蔓缠住了然后又挣脱。 花千亦察觉到了徒弟的体力不支,他大声道:“花行,你放开我吧。这林子实在诡异,我又身受重伤,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没命的!” 花行却就像没听到一样,完全不理他,依旧机械地砍着那些藤蔓。 花千亦看不下去,干脆用力推开了花行,自己落入了藤蔓堆里,刹那间就被淹没了。花行愣住了,他大喊一声,然后拼命地去砍那些藤蔓,但是无济于事,他已经完全不管已经缠绕在身上的藤蔓了,只是用力砍着,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师父,师父!徒儿就算死也会和你死在一起,师父!” 秦望川万万没想到刚来就给她看了一场狗血大剧,她飞身跳了下去,刚落到地面上就有密密麻麻的藤蔓缠了上来,秦望川来不及管它们,她一把拉开花行,手中内力聚集了内力用力一扯,花千亦的手臂就露了出来。 “快,抓住他!”秦望川喊道,然后手中再是一用力,扯掉了大部分的藤蔓。花行紧紧抓住花千亦的手,然后另一只手配合着秦望川用力一扯,奇迹般的事情发生了,那一堆藤蔓整个爆裂开来,花行手上的力道没有收,花千亦直接飞了出来,然后被花行一把抱住。 “师父,师父。”花行脸上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看起来是真的吓到了,秦望川拍了拍他,示意他赶紧离开,地上的藤蔓已经快把他们都缠住了。 于是,秦望川一路又是砍又是扯,总算将他们带到了一个石壁上,因为没有泥土,所以那些藤蔓上不来。 那花千亦的样子真的是惨不忍睹,身上雪白的衣服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他眼睛半睁着,手颤抖地伸到了花行的脸上。 “你没事吧。” 花行一把将他紧紧抱住,将头埋进他怀里,不说话。 秦望川在一旁看着,十分尴尬,她怎么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花行… 秦望川摇摇头,她不能受了自己的影响,就胡乱猜疑别人,然后扭过了头,不看他们。 过了一会儿,等她再转过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花千亦已经是刚打理好的干干净净的样子了,身上的外伤也被包好了,就连身上沾着血迹的衣服,也十分雪白的样子。 看着秦望川惊讶地神情,花行解释道:“师父爱干净,于是总能备着些干净衣服。” 这时,花千亦也说话了,看样子,他的气色也好了不少。“秦兄,多谢你又一次相助。” 秦望川笑道:“若不是我动手得完了,你们也不用遭这么多罪。话说回来,你这徒弟,对你真的很衷心。”秦望川说。 “我本隐居在山中,本家的毒一绝,受江湖人称毒公子,十年前在山中捡到了他,就抚养长大,可能是这个原因,比一般的师徒要亲近些。” 秦望川听了,笑着点头。“毒公子,久仰久仰。这林子却是诸多鬼怪,我待会儿还是和你们一同出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说是这么说,其实秦望川是看了方才的那一幕,觉得两个人这样互相关心,实在是很难得。 “那就,多谢了。”花千亦说着,他扭头看花行,本想让他也道谢,但是却被他炙热的眼光吓住了,没有说话。 第一百八十一章 逍遥剑宗 不过只是一瞬间,花行就反应过来,他向秦望川道了个谢,但是看脸上的表情,似乎完全没有走心。 秦望川自然也不会在意,她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向远方眺望,林子中的鸟兽已经平静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藤蔓消失了。 眼前的树林像是一片绿色的大海,有风吹过的时候像水波纹一样散开,秦望川看着看着就有了一种恍惚感,她又向身后看,高大的山脉矗立着,给人一种自己如同蝼蚁一般的感觉。不知道这样的地方隐藏着什么秘密,她有些期待,又有些彷徨。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花千亦也休息好了,于是站起身来,步伐有些蹒跚,花行急忙上去扶着,但却被他挡开。 “秦兄,我们出发吧,已经浪费了你太多时间。”他笑着。秦望川回头来,视线在他身上环绕一圈,花行就立刻走上前来,有意无意地挡住。 “大侠,师父自己炼的药有奇效,所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们出发吧。”他说,目光带着一丝审视,秦望川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退后两步,笑着点头。 这对师徒,当真是有趣啊,不过人家的事情,秦望川也不好过问,只能装聋作哑,在前面带路,林中的路极其不好走,就连秦望川也为了不耗费太多内力不用轻功而磕磕绊绊,三个人只有花千亦走得极为平稳,这倒不是因为他武功多高,而是花行一直在旁边给他开路,砍掉所有可能挡路的东西,另一只手还纹丝不动地举在半空给他扶着。 当真是无微不至。 秦望川暗中失笑,表面上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一脸淡然地在前面走,好在这次那些藤蔓并没有出来。他们安全地走出了林子,到达了外面的官道,不过事实证明,这个地方还是很大的,一来一回,路又难走,已经又是快到黄昏了。秦望川看着夕阳叹气,自己注定不是晚一天到达枫桥镇了。 “秦兄。都是我们,才又耽误你时间,如今既然已经出来了,你就赶紧赶路吧,我们自会慢慢走。多谢了。” 秦望川摆摆手:“客气什么。不我需要赶路了是真的。这样,前面有个村庄,你们一直沿着官道走,天黑之前一定能走到。我就先走了,保重。”她抱了抱拳,然后纵身跃起,没几下就消失在了拐弯处。 “师父,您能看出来大侠是哪门哪派的吗?看他武功这么高,一定不是什么小门派出来的。”花行护着花千亦,让他走在路的内侧,边走边说。 “傻徒儿,你不知为师已经不再过问江湖的事了吗?如今除了几个旧友还有书信以外,外界的事情,几乎已经忘光了。”花千亦微笑着说。花行看着他,眼睛都直了,不过很快就低下头去,用平静的语气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眼看着太阳已经快落山了,花行有些焦急,于是说:“师父,不如,我背您吧,您伤还没好,这样走下去,恐怕会更加严重。” “要徒弟背我,这算什么道理。”花千亦摇头,“况且我已经没事了,这点路,可以走。” 花行没有说话,而是走上前去,蹲在了他的面前,低声说:“师父,你就让徒儿背您一次吧,就像我小时候,您背我一样。” 花千亦愣了愣,没说话,花行往起一站,花千亦就很容易地被他背了起来。他回想起在刚刚捡到花行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背他,不过如今时过境迁,从前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一个合格的大人,虽然还是少年脾性,但是个头却比他还高。 一路上,两人无言。 另外一边,秦望川早已找到了那个村庄,庄子中的人热情好客,给她找了马匹还拿了干粮,可是却不收一分钱,秦望川最后将银子往桌上一放,转身扬鞭就跑,一直狂奔出了村。太阳已经完全下了山,但是秦望川为了赶路,决定连夜行动,这次有了经验,再也不走什么捷径了,都是骗人的。 虽然官道绕远,但是至少安全啊,她可不想没解决了秦子叶,倒把自己喂给了一堆藤蔓,得不偿失。 于是,在风尘仆仆继续狂奔了一夜一天后,在一个黄昏,她终于到达了枫桥镇,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她压根儿没有心情四处看看,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最近的客栈,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将自己扔到床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翌日一早,她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小二送上了热水喝食物,她大吃一顿后洗了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走出门去。 枫桥镇与京城不同,没有那般喧闹,但是繁华却一点不少,镇中央一弯清水流过,出门十步以内必见一座桥,据说这里大大小小的桥足足有几百座。真正的小桥流水人家,房屋也大多是粉墙黛瓦,家家门口种着树,开着不知名的花。 如果说京城是贵妇,到处都是华贵的气息,那么这里就是小家碧玉一般的感觉,有山有水,静谧悠然。 秦望川只觉得在这样的青石板街道上走着,随处可见墙角的苔藓,和摇浆而过的渔人,心情瞬间平静了些许,多日以来的疲惫也不见踪影。她走过一个小桥,到了另外的一条街,这里似乎更加喧闹一些,有人挑着货物售卖,还有一些杂耍的艺人之类。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另一座桥,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走了过去,两个人谁都没有发现谁,就这样失之交臂。 秦望川随便逛了逛,然后就找了一个茶馆坐下了,茶馆中喧闹无比,大多数人都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秦望川在角落,听得很清楚,不过大多数是些家长里短,不过是谁家的千金嫁给了哪个员外,又或者北街的王二麻子被南街的李大愣子打了,诸如此类,毫无营养。 秦望川打了个哈欠,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有个人从门口涌入,身上穿的衣服在一群普通人当中有点乍眼,看着是统一的服装,应该是某一门派的。他们很低调,只是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就坐了下来,开始喝茶。 秦望川竖起耳朵,能够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一个头发微卷,看起来有些异族样貌的女子低声说:“这次师姐让我们下山来采办东西,说是大家一起为师父过寿,但是哪一次师父夸奖过我们,还不时次次用各种好东西奖励她?” 一个同行的男子听了,急忙上去捂住她的嘴,小声说:“小心别让别人听见了,师父有多偏心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被旁人告密,你又要挨罚了。” 女子嘟起嘴来,脸上的表情十分气愤:“师父怎么就这么偏心呢?就连门派的继承人也早已定下了师姐,就她那性子,若是当了掌门,我肯定第一个被逐出去。” “哎,霓苼你就别说了,我们能怎么办,只好忍着咯,学好本领才是正事。” “可我又不像你们,学一身本领就就能回家,光宗耀祖,继承父业,再不济也能让父母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是我呢?从小就是孤儿,门派就是我家,原本师父待我还是不错的,可是自从那个秦子叶来了,师父就变成她一个人的师父了,什么都不信我。哪怕是她的错也是扔给我承担,这简直是太不公平了!”那姑娘气愤地喝了一口茶水,差点被呛住。 不过秦望川倒是听清楚了她话中的重点。秦子叶。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也省得她四处去找了。 秦望川招招手,示意那旁边端茶送水的小二过来,然后直接就扔出了一锭银子,用下巴指了指那几个人,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小二惊喜地将银子放入怀中,然后说:“他们穿的是逍遥剑宗的衣服,应当是剑宗的人,逍遥剑宗是这一带江湖中最大的门派,传说他们的剑法十分玄妙,江湖中对他们的评价还不错,地位也很高。具体的位置应当是枫桥镇的后山,他们的待客之道也很好,只要没有恶意,去拜访还是有人接待的。” 秦望川听了这一大堆,所有需要的信息都掌握了,不得不说,这小二定是平时经常被人询问。 “客官还有什么需要吗?”小二眉开眼笑地说。 “再给我拿点点心。”秦望川说。 那些个人来这里应当是歇歇脚,马上就走了,秦望川也没有着急跟上去,既然是去人家的地盘找事儿,看方才那个女子说的,那掌门也是个人物,如此护着秦子叶,自己也不一定能耐她何,倒不如好好找个理由,去了再作打算。她可不想刚到一个地方,就受到一个门派的攻击。 吃掉了那些东西,她就离开了。正走在半路上,就听到打斗的声音,秦望川不想多管闲事,虽然声音传出的地方是她回客栈的必经之路,但她还是决定换一个方向,哪怕多绕路。 可是事与愿违,她即便是绕路,也没法儿躲过命运的邂逅,一个飞起的人影从她面前略过,秦望川没办法,总不能任由人家摔在地上,于是伸出一只手,单手便揽住了那人的腰,稳稳地接住。 再定睛一看时,乖乖,这不就是方才那个客栈里抱怨的女子吗? 那女子以为自己会摔在地上受伤,谁知道张开眼睛竟然是落在一个俊俏公子的怀里,并且这公子的力道十分之大,接住她一个人,脚上没有任何动作,让人十分有安全感。 秦望川看着那女子,扶额,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明明她压根儿就不想掺和他们的事啊,不然到时候怎么做仇人? “多,多谢。”那女子说完,马上推开秦望川站了起来,她不敢去看秦望川的眼睛,转身想要拔剑继续上前,这时一飞刀直冲着她飞了过来,秦望川无奈,这种情景她也不能不出手啊,于是女子就看见了秦望川非常“潇洒”的一个动作,伸手便抓住了那把飞刀,就在女子眼前。 女子眼睛一眨不眨,然后突然间叫出声来,她伸手拿过秦望川的手掌,然后将它掰开,却惊讶地发现她的手上并无伤痕,那枚飞刀安安静静地躺在秦望川的手中。 “你…”她话还没说完,又有几个人冲了上来,看那装束,应当是其他门派的人,秦望川伸手将女子护到身后,然后一个扫堂腿,那几个人就打飞的打飞,后退的后退。 “剑。”秦望川平静地说,女子反应很快,马上就将手中的剑交给了她,秦望川拿过剑来,上手便使出了一套剑法,那几个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诡谲的剑法,直接被绕晕了,手足无措。秦望川没有直击要害,毕竟这几个人没有惹过她。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们身上也留下了多个伤口。 另外几个逍遥剑宗的弟子此时也已经将剩下的人打得落花流水,而秦望川这边,他们发现了秦望川只是在耍弄他们玩,自知不敌,于是寻了个空当,转身就跑,比兔子还快,连轻功都忘了用了。 “师妹,你没事吧?可有受伤?”那几个人跑过来,担心地问。 “我没事。”女子说,她抬头看向秦望川,朗声道:“多谢公子相救,我是逍遥神宗的弟子霓苼,这次多亏了你!”说完,她鞠了个躬。 秦望川连忙上去扶住她,不让她低头,然后尴尬地笑笑说:“无事,举手之劳,姑娘没事就好。”这个霓苼虽然看那样子大大咧咧,说话方式和贺五秋挺像,但是这种女汉子气息,配上那粉红得和街边的花朵一样的脸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过这种英雄救美的戏码,她秦望川下次还是要少做,已经祸害了一个司空鸾,好不容易她消停点了,可不能再祸害人家别人女子了。再加上他们与那秦子叶是师兄妹,还是疏远些好。 “公子,你救了我师妹,应当好好谢谢才是,不如我们请你喝酒吧,就当做报答,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华胥。” 秦望川很有礼貌地点点头,说:“华胥公子,这次真的很抱歉,我还有些事情,不能同大家一起喝酒,救下你师妹真的只是举手之劳,不敢邀功。先走一步了,各位后会有期,后会有期。”说完,她抬腿便跑,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霓苼,这公子的剑法从未见过,定是个厉害的人物。对了,方才那帮人应该是裁云剑宗的,他们来挑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真是越来越大胆,当街挑衅,甚至想抢师父的逍遥剑,若是这次被他们抢去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另外一个女子也插嘴道:“是啊,这次摆明了就是来抢剑,若是方才没有那个公子,那我们肯定没法交差。不过霓苼,你怎么敢将逍遥剑交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幸好他没有起意,若他是个坏人,那怎么办,你啊,就是傻!” 霓苼挠挠头说:“我知道了师姐,他这不是完全没在意嘛。” “你呀。”女子敲了敲霓苼的头。 秦望川一路跑回客栈,坐到床上叹了口气,其实方才她如果顺水推舟,说去作客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哎,还是再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就偷偷潜入,先将那个秦子叶揪出来杀掉再说,省的浪费时间。 在房间中,秦望川原本是非常清醒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突然间,自己眼前就是一片模糊,再清晰过来之后,她差点没跪在地上。 自己身处的是一个房间,到处都是一片洁白,虽然这种地方她没有亲自来过,但是一看那装修风格,就知道,重症监护室! 她将目光投放到床上,果然,上面躺着的人,是一张熟悉的脸。 秦鹭,她没有死! 秦望川又是惊喜又是惊讶地跑过去,她发现秦鹭没有一丝动静,脸上戴着呼吸器,很明显,她陷入了昏迷,也就是,植物人。 秦望川如今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伤心了,欣喜的是秦鹭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落下去,也不过是昏迷而已,伤心的是,她可能会永远昏迷下去。就在这时,眼前又是一片模糊,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就像是噩梦惊醒一般,睁开眼睛,大汗淋漓。眼前是客栈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 她擦着脸上的汗水,心中不知是怎样的感情,两个秦鹭一同陷入昏迷…这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幸好这次看到秦鹭,她没有再有那种痛苦的感觉,也算是一大幸事。 秦望川眯起了眼睛,她要赶紧开始干活儿了,如今能为她提供线索的,似乎只有那个人。 秦望川当机立断,收拾包袱,将必要的东西带在身上,出了门。 她刚跑出去不久,就有一个身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他逮住门口的小二,低声问:“最近有没有一个相貌英俊的少年来这里?” ------题外话------ 秦子叶是要怎么死才解气呢?单纯的杀掉似乎有点对她太好了啊。 一百八十二章 竟是皇帝 “相貌英俊的少年有不少,客官说的是哪一个啊?”那小二颤颤巍巍地说,面前这个人气势好强大,有种让人不敢违抗的感觉。 “最好看的。”司空临安干脆地说。 那小二立刻眼前一亮,他哦了几声,然后指着门外说:“方才那位公子已经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小的就不知道了。” 司空临安眉头一皱,撒开手,转身就跑。小二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真的是,方才那男人那么着急的样子还真是吓人,有那么一刻他都要以为自己会窒息了。 秦望川出了门,还没等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面前就又飞过来一个人,这次她没有伸手接,而是瞬移到了一边,那人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但是很快就弹了起来,继续往前冲,只见他完全是靠自己的拳头和几个拿着剑的人打,几个人围在他身边刀光剑影,却耐他不得。 可能是因为这里临近这些门派,所以百姓见了他们打架都像是司空见惯一般,完全不在乎,绕道而行,所以这条街上很快就没人了。 秦望川扶额,怎么走到哪都能遇见这两个人呢。 花行一个人对战十几个人,他师父在一边站着,看样子像是在观战,但是秦望川却看到他手中攥着一把毒针,趁那几个人不注意扔出去,一打一个准。好样的啊,一个明着打,一个暗中下毒,这对师徒还真是有意思。 秦望川见他们也没有落到下风,于是也没想管,撒开蹄子就准备溜,还没等走出这条街的范围,突然一个巨大的蝙蝠状的身影出现在了房檐上,遮住了太阳,因为逆光而看不到面容。“蝙蝠”飞下房檐,秦望川这才看出来,那是个披着巨大袍子的人。 秦望川想起在现代玩游戏的时候,这个时候这种方式出来的人,一般都是大boss,事实证明她想的是正确的。那人落地之后,几个之前和花行对打的人全都收拢到了他身后。 “毒公子,又见面了。”那人似笑非笑地说。 秦望川一句“我去”差点没喊出来,这熟悉的似笑非笑的十分欠揍的声音,不是沈东陌又是谁?那么刚才那些人就是水刃的杀手,这为了杀人还穿上了人魔狗样的衣服,不再一身黑衣手拿砍刀耍酷了。 秦望川开始后退,准备不声不响地先离开这里,玉佩的事虽然重要,但是她还没有制定什么作战计划,就这么硬上,怕是会挫伤筋骨的。 不过她发现最近什么事都是事与愿违,比如现在,看见大boss的花行少年突然间意识到了秦望川的存在,他大叫一声:“大侠救命!”然后冲过去挡在了花千亦的前面,秦望川一见不好,身形一动,已经飞向花千亦的长戟就突然停在了花行眼前。 “秦望川!”沈东陌惊讶地说,他用力抽回长戟,站定在那里。 花行则是急忙回过身去安慰自己的师父,上下看,生怕他受伤。 秦望川差点没哭出来,用手抓住长戟,可是非常疼的,那个天杀的花行满眼都是他家师父,救命恩人就是这样用的吗?她用右手给自己扇着风,然后斜着眼睛看沈东陌,道:“你丫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在哪都能遇见你!” “秦望川,你没死?”沈东陌不敢相信地看着秦望川。 “怎么?很惊讶?老子没死是老子命大,你没死就是还没到时候。”秦望川说。 沈东陌脸上惊讶地表情淡了下去,他用长戟指了指花千亦,说:“秦望川,你的事我暂时不计较,现在我要杀的人可是和你没关系,赶紧让开。” 秦望川转身瞥了他们一眼,然后说:“这对苦命鸳鸯,呸,苦命的师徒,你杀他们做什么?” “秦兄,你还是先离开吧,这人武功高强,我们之间也不过是有些误会,你再待下去恐怕会伤了你。不过劳烦你一件事情,请将我这徒儿也带走,此事也与他无关。阁主和我之间的事,也该说清楚了。” 阁主?莫非这花千亦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竟然和水刃有瓜葛?秦望川挑眉看向他,不过怎么看,都没有坏人的气质啊。秦望川不再多想,她伸手拽住花行,低声道:“你师父都这样说了,你还不快跟我离开?” 花行仗着力气大,一把推开了秦望川,然后冲到沈东陌面前,抡起手臂就是一拳,沈东陌摇摇头,单手就阻挡住了他。 “螳臂当车。”他轻声道,然后手下一用力,花行就吐出一口血,倒飞了出去,花千亦见此睁大了眼睛,他扑上去抱住花行,自己也摔在了地上。 “花行,花行你没事吧!你说话啊!”花千亦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紧紧地抱着似乎已经没了生气的少年,声音越来越大。 沈东陌看着这样的场景,嘴角咧了咧,似乎有些开心。 “都多长时间了,你还是同之前一样,成不了大器。” 而花千亦只顾着抱着花行的身体,压根儿就没有听他说话。秦望川见此情景,走上前去蹲在地上,将手放在花行的胳膊上,随后淡淡地说:“千亦不比担心,你徒弟身子骨比平常人结实多了,没什么大事。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了。” 沈东陌此时有些不耐烦了,他大步走上前,长戟嗖的一声架在了花千亦的脖子上。“废话那么多,有完没完。果然你这般软弱的性子,当初将你逐出江澜国是对的。” 花千亦突然站起身来,一脸愤恨地看着沈东陌道:“我已经说过了,对于皇位什么的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已经隐姓埋名了这么久,甚至躲进了深山中,你到底还要怎样才罢休!” “你不适合做皇帝,但是一身的本领很适合为我所用,让你留在水刃也没有委屈你,为何你就是不同意呢?好好的荣华富贵不去享受,反而跟这个傻小子在深山里面过活。你到底是傻,还是另有所图呢?弟弟。” 秦望川觉得自己几句话间得到的信息量有点多。 皇帝?哪的皇帝?沈东陌是皇帝?弟弟?花千亦是沈东陌的弟弟?难不成他本命是沈千亦?合着这还是一场夺嫡之争的两个主角。那么沈东陌要花千亦为他所用,定是图谋他毒公子的身份。我的天,那么如果让他得逞了,那最遭殃的不就是凤元? 沈东陌伸出手去,似乎想碰触花千亦,秦望川手速可是极快,抬手就给他挡了回去。 “秦望川,我说了此时与你没有关系,若是再不离开,我可要动手了。”他阴着脸说。 “你是江澜国的皇帝?”秦望川问。 “是又如何。” “那我们就更加是敌人了啊,遇到敌人,怎么能马上就走呢?是吧?”秦望川微微笑着。 “秦望川,你还真是同每一个与我为敌的人的关系都十分好啊。”他轻声说着,语气中带了一丝叹息。 话音未落,长戟横扫而来,秦望川从怀中掏出匕首将它挡开,然后站在花千亦的前面,大声道:“带着你徒弟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她又挡开了一次,接着说,“还有,你们不是有那能保命的丹药吗,给他喂一颗啊!” 闻言,花千亦急忙掏出丹药,喂进花行的嘴里。秦望川摇摇头,专心对付沈东陌,这个花千亦还说是花行的师父,看这智商,如果没有花行他可能早就让人卖了。 “话说回来,沈东陌,你上次已经败在我手中了,还是在我重伤的情况下,如今怎么还敢同我打,不怕再从这房顶上滚下去?”秦望川一边来来回回,一边带着笑说道。 沈东陌提到那次就来气,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在任何人手中败成那种样子,真是耻辱!他心中愤怒,手上的动作就更加猛烈起来,像是动了杀机,秦望川也不敢怠慢,全心全意迎战。 那边打得如火如荼,这边的气氛倒是很温馨,花行吃下丹药后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见花千亦,突然间搂住他,轻声说:“师父,都怪徒儿没用,没法保护好你。” “这怎么能怪你呢,应该是师父保护你才对。”花千亦微微笑道。 秦望川抽空来瞧向他们那边,没好气地嚷嚷道:“妈的,你们两个不上来帮忙也就算了,还在那边腻歪,花行!你打不过沈东陌还打不过几个小喽啰?” 沈东陌长戟挥舞得轻轻松松,他嘴唇边带着让人讨厌的笑容,似乎这不是一场打斗,倒是一场游戏。而秦望川却是不敢松懈,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是小心为好。 花行听了秦望川的话,急忙跳了起来,面对着几个水刃的人,他依旧是一阵拳打脚踢,把花千亦护在身后。 “几日不见,你的内力竟然有了几分长进。”沈东陌有些惊讶,秦望川可以单掌抵挡他灌输到长戟上的内力。 “并不只是几分哦。”秦望川突然间微笑,沈东陌心道一声不好,他想运功抵挡,但是发现已经晚了,秦望川身上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沈东陌没有防住,当即便张开双臂,向后滑翔,脚尖在地上摩擦了好远才停住。 “我当真是小瞧你了,秦望川。”沈东陌的眼神幽深起来。他本想留她一命,这种人为他所用还是不错的,但是如今看秦望川的实力,还是解决掉吧,以防后患。这样的女人他还是头一次遇见,但是,稀有的不代表珍惜的,挡了他的路,无论怎样都是该死。这是他这么多年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秦兄!”花千亦突然间出声了,秦望川瞬间反应过来,往旁边一闪,一阵浓雾弥漫开来,沈东陌大惊,紧忙捂住口鼻,等到烟雾散尽的时候,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沈东陌捂住胸口,他这个弟弟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制毒之术实在是厉害,方才他已经即使屏息,却还是吸入了一些,如今头脑有些发晕,其他的水刃的杀手已经倒在了地上。 “很好,秦望川,花千亦。”他点了点头,然后腾空而起,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小巷中。 秦望川靠在墙上,看着花行忙活着给他师父喂水按摩,很是无奈。她走上前去,说:“千亦,怎么你与沈东陌还有这么一番纠葛,他如今又是为什么找你?” 花千亦笑着说:“方才看你似乎也与哥哥相识?” 秦望川点点头:“虽说相识,但是只知道他是水刃阁主,但是皇帝,是江澜国的吗?” 花千亦嗯了一声:“没错,他是江澜国当今的皇帝。而我是他的弟弟,十年前父皇驾崩,我是储君,但是我知道自己没有胜任一国皇帝的能力,更没有这个野心,只是痴迷于毒药,于是在哥哥动手之前,我就主动将位子让给了他,然后隐姓埋名在江湖游荡。闯荡了没多久就发现这人世不适合我,于是隐居深山,再后来就遇到了花行。” “如今是一位老友邀请我参加他的寿宴,我才赶来的,若非如此,可能也不会暴露行踪,被哥哥找到。他说要我给他配一种剧毒,只要触碰就会致命的剧毒,但是如今我制作毒药也不过是为了爱好和防身,拿它做杀人的勾当,我不愿意。”花千亦声音低沉地说。 花行见他神情异常,于是走到他身边,将手放到他肩膀上,对秦望川说:“好了,方才多谢大侠又一次救了我们,我们师徒二人感激不尽。” 秦望川摆摆手,自动离花千亦远了一些,这少年可是个醋坛子,惹不起,惹不起啊。 “对了,秦兄三番两次救我们,我们实在无以为报,不如我那老友的寿宴,你一同去吧,作为我的朋友,逍遥剑宗会好好招待你的。”花千亦说。 秦望川正想拒绝,然而听到了逍遥剑宗这个名字,当即便改口:“那既然千亦这么热情地邀请,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花行用怀疑的眼光看着秦望川,秦望川脸上的笑容尴尬了一秒,然后又往后退了退,不表现得太过熟络。 第一百八十三章 逍遥剑宗 花千亦微微笑着,站起身来往前走,边走边说:“秦兄,你算是我出山后第一个朋友,放心,我定会好好招待你的,我有请帖,你跟我来便是。” 秦望川跟在他后面,趁他不注意一把拉过花行,少年敌视地看着秦望川,秦望川凑到他耳边说:“你不用这么防备我,你师父虽然好看,但是我心中早就有人了,此时应该在家等着我呢,别担心。” 花行脸红了,似乎是因为被她看穿了心事,他扭过脸来说:“我自然知道。但是谁让师父那么好,许多人都想和我抢。” “你要是想保护你师父呀,就先得让自己强大起来,你看今天,若是我不在,千亦恐怕已经被那个坏蛋掳走了。”秦望川继续哄骗小孩子。 “那个混蛋,他来找师傅不是一次两次了,等我强大起来,一定要他好看,管他是不是师父的哥哥。不过话说,大侠你心仪之人定是很貌美啊,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竟然就有了妻子,人不可貌相。” 秦望川哑口无言,她哼哼着说:“嗯。” “秦兄,你这个年纪,已经娶妻了?难得啊,若是下次有机会我定要见见秦兄的心上人,能被秦兄这样的天才看上的人,不知多么貌美如花。” 秦望川真想给自己一拳,不过这样说似乎也没有错,司空临安却是不是一般的貌美。她很快将这个话题搪塞过去,一路聊着些风土人情,说着说着就来到了枫桥镇的后山。 “这地方可以住人?”秦望川看着眼前的密林,总能想到自己经历过的那两个全是食人藤蔓的林子,还有些心有余悸。 似乎是看出了秦望川的担心,花千亦伸手指向山峰,说:“这里很安全,逍遥剑宗的宗门在山峰上,弟子们平日里练习武功都是在山的另一边。并且此番前来贺寿的人很多,剑宗会有人在山下接待的。你瞧。”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穿着统一蓝白衣服的人面朝他们走过来,然后双手抱拳道:“三位客人可是受邀来参加宗主寿宴的?” “是的。”花千亦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这是你们宗主的亲笔信。” 两个人看了之后,态度更加殷勤了,他们一面引路一面说:“贵客,有失远迎,三位跟我们进去吧。” 花行撇撇嘴,大摇大摆地跟了上去,秦望川则是仰头看了山峰上面一眼,攥紧了拳头。 秦子叶,不管你有什么能耐,不管你有谁保护,哪怕是神仙,我也会将你碎尸万段,给姐姐偿命。上山的路出奇地好走,在茂密的树林中,遍布着平稳的石阶,只需攀登即可,不过走了一半之后,花千亦依旧走不动了,花行就将他一把扛起,一路背了上去,而这个所谓的师父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赶路方式,反正花行力气大,两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反观秦望川,一个人走在后面,感觉甚是孤独。 山下,一个人被拦在了外面。两个穿着蓝白服装的人堵在他面前,一定要他出示请帖。 “抱歉,几日后宗主大寿,加紧进出入剑宗人员的排查,我们也是为了安全考虑,没有请帖的人,一概不允许进入!”一个人义正言辞地说。 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放出了猛烈的威压,他们后退了一步,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这种磅礴的内力,看起来甚至可以及得上宗主了,这样的人想硬闯剑宗到底是何目的! 于是,在秦望川安安心心地穿过树林的时候,山下展开了一场鸡飞狗跳的恶战。最后,司空临安终于忍受不了大批剑宗弟子“前赴后继”,大声道:“怎么,作为凤元的皇帝,想给一个江湖门派的宗主贺寿,你们还要拦吗!” 一片剑宗弟子愣住了,他们开始窃窃私语。“他是皇帝?气势像,但是皇帝来我们这里做什么?”“皇帝?怎么一个人来了?”“会有这么好看的皇帝?” 司空临安一忍再忍,最后实在忍不住,差点跃起来削平了这座山的山头,这才逼出了里面的管事人,恭恭敬敬地将他迎了进去。 山上。 秦望川站在气势恢宏的大门口,不及感叹,这逍遥剑宗建筑的气势果真不一般,入门就是一根巨大的通天柱,看材质像是某种玉石,向上伸着,远远看像是真的与天相接。 “这棵可不是普通的柱子,上面刻着每一位剑宗弟子的名字。”花千亦说。 “哦?”秦望川上前去看,果真,白色的柱子上刻着名字,不过再高一点就看不到了,但还是能分辨出来,上面名字的数量之大。“看来这地方,桃李满天下啊。”秦望川说。 那个领路的弟子笑着说:“是的,我们逍遥剑宗以培养弟子出了名的,每年都有许多人来这里拜师学艺。公子不像是江湖人吧?” 秦望川点了点头。然后一行人就又往里去了。这时秦望川才发现,果然山的另外一面几乎全部被错落有致的各种建筑占满了,乍一看,秦望川以为自己来了一座以中国风为主题的古建筑群,有雕栏画栋,亭台楼阁,大大小小的木屋竹屋隐藏在植物中间,不像是首屈一指的剑宗,倒像是一个专门隐居的地界。 秦望川边看边点头,这种地方,若是能同司空临安一起来,感觉会更独特。 “那三位就先在客房中歇息,没事儿的时候也可以到处转转,只是不要闯到西山那里去,那里是我们的禁地,有人把守。我们就先下去了。”那两个弟子行礼离开,秦望川他们也回了礼。 “师父,我们先去房中休息一下吧,这一路上你定是累坏了。”花行担忧地说。 秦望川趁他看不见的时候翻了个白眼,累坏了?一路上都是花行自己背着他,他还能累坏了? 不过趁着花千亦他们歇息的时间,秦望川自己溜了出去,四处溜达,说是参观,但其实是想找一找秦子叶的下落,制定一个作战计划,这里不像是之前皇宫里杀掉韦贵妃,都是些没用的太监宫女侍卫,这里可是逍遥剑宗,里面高手数不胜数,自己可得加倍小心。并且听那个霓苼说,这里的宗主似乎十分宠爱秦子叶,这就更加不好对付了。 妈的,怪不得敢数次谋害她和姐姐,这靠山真的不小啊。秦望川的眼神幽深了起来。 她刚绕到大路上,前面就传来了嘻嘻哈哈的声音,应该是几个剑宗的弟子,秦望川侧过身子,示意他们先过,几个人纷纷行了礼,在经过秦望川身边的时候,突然从人群中传出来一个声音:“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好家伙,逍遥剑宗这么大,赶巧儿就遇见了他们几个,秦望川摆出一副“原来是你们”的惊讶表情。面前的人,正是那日她帮忙的那波。 “我是和朋友一同来此,为宗主贺寿的。”秦望川笑道。 那华胥走出来,一把将秦望川搂过来:“对了,公子上次走得太快了,我们还没来得及问公子的名讳,正好我们准备去吃饭,公子就一起来吧。正好我们也感谢感谢你。是不是,师妹?” “啊,是!”霓苼慌忙答道。 秦望川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稀里糊涂的就被他们拉到了一个类似于酒楼的地方,秦望川环顾四周,这剑宗中足足像是另外一个镇子,什么都有。 “公子,你看,我们如此有缘,还没有问你的名讳呢,我们该如何称呼?”华胥乐呵呵地说。 “哦对了,在下秦望川,幸会幸会。”秦望川说。 “我们两个的名字你都知道了吧,这几位都是我们的师兄弟,上次他们应当也见过你,毕竟秦兄相貌堂堂,一眼看去就忘不了。”华胥笑着说。 秦望川忙道过奖,那华胥又给她将剩下的人都介绍了一遍,但是秦望川基本上没记住。几个剑宗的弟子已经开始饮酒了,秦望川好奇地问:“逍遥剑宗,还允许你们喝酒?” “嘘,当然不允许了,不过如今执法堂的人大多数都出去巡逻和迎接客人去了,没那么多闲工夫来管我们喝不喝酒,况且我们几个都是最早一批来这里的弟子,辈分高,有时候见了也当没看见,所以他们就养成了这个毛病。” 另外一个弟子突然间凑过来一个酒壶,说:“秦兄,你也喝啊!” 秦望川连忙拒绝,这时,有人从门外进来了,秦望川抬眼一看,然后拍了拍华胥的肩膀,说:“我去趟茅厕。”下一秒就没了影子,华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背影,然后突然间,一双手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一群人立马站起身来,有人结结巴巴地说:“师,师姐。您怎么在这里?” 面前的女子一身黑色劲装,手臂处挂了一串黑色的缠臂,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背后一串复杂的花纹,像是层层叠叠的海浪,一看这衣服就价值不菲,与剑宗中其他只穿蓝白衣服的弟子有着很大的区别。 “师父寿宴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们几个不去帮忙,还在这里喝酒?让外人见了,成何体统?” 几个人都不敢说话,只是低头听着,看样子,这秦子叶在逍遥剑宗的地位不一般啊。秦望川躲在门口看着,心中想。 “那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师父寿宴的事情我们已经忙了这么久,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是我们做的,到了这个时候让其他弟子去引荐引荐客人怎么了?”一直稳稳坐在那里的霓苼突然开口。 秦子叶闻言挑了挑眉,笑笑说:“师姐的意思实在说我什么都没管?要知道这整个逍遥剑宗如今可都是我在打理,师父既然将这样的大权交到我手里自然有他的目的,并且师父也说了,如果有弟子违逆我的命令,就相当于违逆他的命令,你难道忘记了吗?” “你!”霓苼想说话,但是却让华胥拦住,他站起身来笑着说:“师妹,既然师父都这样说了,我们当然不会违抗命令,但是师父并没有说不能吃饭吧,我们不过是忙得肚子饿了,吃点东西而已,中途为了提神喝了一点米酒,也不防事。既然师妹这么忙,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秦子叶冷冷地瞥了霓苼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她高挑的身子消失在了大门口,霓苼这才坐下来,大口喘着气。 “霓苼,这样的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如今形势对她有利,你让着她便是。”华胥劝道。 霓苼从一个弟子手里抢过酒壶,喝了一大口,然后愤愤地说:“我们可是从小在师父身边长大的,可是自从她来了,也不知道给师父灌了什么迷魂药,从前的师父那么宠我们,可是后来却连功夫都不亲自教了,只是敷衍。可是她要是待我们好也就算了,问题是整天对我们吆五喝六,哪有对待师姐的样子。” “霓苼。”华胥从她手里将酒壶抢了回来。 秦望川瞅准机会,走了出来,一脸惊讶地说:“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秦兄,过来接着吃。”华胥摆摆手,给秦望川夹菜。 酒足饭饱之后,秦望川找了个借口溜了,回到了自己的客房,她往床上一坐,开始发呆,方才那个瞬间,她几乎都想上前直接把秦子叶的头拧下来,幸好她意志力坚定,没有冲上去,否则可不好收场。不过看霓苼似乎对秦子叶很不满,或许能让她帮忙。 只是那个姑娘虽然厌恶秦子叶,但是看她心底不坏,也不会和她一起杀掉秦子叶啊。秦望川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慢慢仰躺在床上,眼睛紧紧盯着天花板。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秦望川一个人在逍遥剑宗到处乱逛,观察地形,甚至那个禁区她也偷偷溜进去了,里面是一些长老之类闭关修炼的场所。她发现这个地方看似普通,但是周围要么有悬崖峭壁,要不就有很厉害的阵法,进来的人只有一条出口就是大门口,密道之类的肯定有,但是她身份不便,不能寻找。这就又增加了一点难度。 时间很快过去,宗主的寿宴开始了。 第一百八十思章 下毒 这一场寿宴,光是宾客就来了足足上千人,熙熙攘攘占满了所有的客房,寿宴真正举办的这一天更是挤得满满当当,江湖上的人又大多行为举止十分奇特,所以这一场宴会十分的有看点。流水宴席摆了几百桌,而真正的贵客,也就是江湖中十分有地位的人,才能在大殿中留下一个位置。就连那些弟子也都纷纷在外面就坐。 花千亦和自家徒弟作为宗主的老友,被安排在了最里面,旁边坐的就是宗主,秦望川本想在外面随便坐下就好了,谁知花千亦怎么也不同意,硬是将秦望川拉到了自己就坐的地方,让她坐在属于花行的位置,然后花行在身后站着服侍。 “师父,我就如此站着啊?”花行不满地看向花千亦,花千亦偏头说:“这次也有不少江湖旧友,见了我难免会敬酒,你知道师父不会喝酒,如此不正好可以帮我挡酒。不过你若是真的累了,那为师便…” “行了师父,我站,我站。”花行一听自家师父这般,连忙应下,当即便弹了起来,把位子让给秦望川。 秦望川盛情难却,不得不坐下,不过正好,距离近一些还可以近距离看到秦子叶,以她对她的恨,很有可能会先动手,这几日她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寿宴结束之后就没几天了,若是离开了这个山门,怕是不容易接近她了。 人们差不多都落座了,这时大堂突然间寂静下来,秦望川扭头一看,一个人从屋后走了出来,看来这就是神神秘秘这么久都没有露面的,逍遥剑宗的宗主了。 秦望川觉得这宗主和想象当中的不大一样,本来她以为一个宗主,还从秦子叶小的时候就收徒,怎么着也是个老头儿了吧,却没想到露面之后,是个如此年轻的男人,看样貌应该与司空临安差不多大,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他的长相对于秦望川来说算不得出众,但是在旁人眼中应该也算是十分英俊了。 但是最让人注意的是他身上的气势,有种天地唯他一人的霸道劲儿,是强者的风范,不愧能做一代宗主,秦望川捏紧了拳头,如果他真的铁心护着秦子叶,那便不好对付了。 “今日是本宗主的寿辰,多谢各位朋友莅临,本宗主感激不尽。”洪亮的被内力放大过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堂,坐在外面的人也能听见。“今日来的人都是朋友,我们也没什么规矩,大家尽管吃喝就好。” 响起了一片欢呼声,江湖上的人大多不拘小节,没有宫中那么多讲究,只说了这一句,大家就都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这时就有不少人上前呈上自己的礼物,那真的是什么奇珍异宝都有啊,有送宝玉的,有送兵器的,还有土豪直接抬了一箱子黄金来。至于花千亦送的,是他自己炼制的毒药,据说无色无味,沾一点就可丧命。那宗主知道花千亦的制毒水平,高兴得合不拢嘴。 秦望川为了不引人注意,将自己随便下山买的东西先一步交给了那些弟子,此时就只是坐在那里,低头喝酒。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秦望川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抬起头来,等了这么久,正主儿总算是到了。 “师父。徒儿准备了知道您的逍遥剑一直缺一个合适的剑鞘,于是便找到几十个世上最优秀的铸剑师,联手为您打造了一个剑鞘,花了九九八十一天,徒儿无能,只能用这样的东西来表达对师父的敬意。” 秦子叶这次没有穿劲装,而是一袭红裙,裙摆像是火红花朵一样,轻轻一动就绽放开来。红裙给予她的更多是是一种性感的美,在场的人大多都失了神,秦望川用鼻子哼哼了一声,低头喝酒。 “子叶,难得你如此有心,这剑鞘正合我意。快来坐下!”那宗主看起来都有些合不拢嘴了,拉着秦子叶坐到了他身旁的位置,那个位置是给少宗主的,看这样子,秦子叶真的是这里的继承人了?秦望川心中暗道。 这时,一直挡在前面的一群人慢慢散开了,秦望川突然看见,坐在她对面的人,似乎很是熟悉啊。他好像与周遭的人群格格不入,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沉静地看着场上发生的一切。 我去,那不是司空临安吗? 秦望川睁大眼睛,司空临安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他抬起头来,眼睛朝这边看过来,秦望川心中一紧,急忙掩面同花千亦交谈。过来片刻,秦望川觉得身上火热的视线消失了,这才抬起头来,司空临安已经收回了目光,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妈的,他怎么跟过来了?秦望川心中想,不过忍不住又看向他,难不成他是在担心自己,这才放下了宫中那么多的事,来这里找自己?这么一想,心中又泛起大片大片的感动。 “她怎么可以这样,明明那剑鞘是我们跑了这么多地方,求了这么多人才制成的,怎么如今到了她这里就是她一个人的功劳了?”身后传来了霓苼的声音,她似乎是因为气愤,声音极大,就连坐得还很远的秦子叶都听到了,她将目光移过来,钉在霓苼的脸上。 “嘘,别说了霓苼,让她去吧。”华胥一把拉住霓苼,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秦子叶这才冷哼一声,将目光移回去。 霓苼实在无法忍受了,她转身离开了席位,打算去洗把脸,冷静冷静。这时秦子叶也出去了,她给宗主斟了一杯酒,然后轻声说:“师父,我有些不舒服,先下去休息一下。失陪了。” 宗主一听,露出关切的神色,问:“子叶,何处不舒服,是不是太累了的缘故?” “无事,可能是大堂中有些热,我休息一下很快就好,师父不必担心。”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大殿,宗主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想起身跟上去,但是却被上前敬酒的人拦住,都是江湖中的老友,他无法拒绝,只能暂且放下去看看秦子叶的想法。 霓苼从房间出来,正好看见角落中有个熟悉的人影,她停下脚步,觉得当面走过去晦气,干脆转身绕道走,但是转念一想,这里明明离秦子叶的房间还远,她来这里干嘛? 好奇心驱使,她背靠在柱子后,偷偷看着。 只见秦子叶的神情不太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还不停地四处张望,神情不太对。这时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看装束不是剑宗的人,他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瓶,低声说:“药拿来了,记住,只要一点的分量便可置人于死地,并且发病时间会晚很久,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 “我知道了。”秦子叶接过那瓶子,偷偷藏匿于袖中,然后就大步离去,哪个将瓶子交给她的人,也环顾四周之后,转身从角落离开。 霓苼捂住自己的胸口,毒药,她只是反感这个师妹,却没想到她是如此歹毒之人,只是不知道,这么大的宴会,她会用这瓶药来杀谁呢?她不敢再想,急忙跑了回去,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秦子叶,就连华胥跟她说话都没有在意。 秦子叶的所有行为都十分正常,非常周到地服侍着宗主,也有许多人来给她敬酒,毕竟是少宗主,巴结的人也不在少数。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多数人已经酒足饭饱,这是为了助兴,许多美人一拥而上,在大堂前跳起了舞,热辣的动作和恰到好处的曲子,引来了一大片拍手叫好的声音。一时间,气氛达到了顶峰,就连宗主也有些喝醉了,说话有些摇摆。 时机一到,秦子叶手中突然有了动作,在衣袖的掩护下拧开了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进了酒杯里,这个动作做出得非常之快,除了一直盯着秦子叶的霓苼和秦望川以外,压根没人发现。 秦望川皱起眉头,她总觉得这秦子叶不会这么蠢,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的师父下毒,这少宗主的位置已经属于她了,也不至于这么等不及吧。但不是所有人人都像秦望川一样能有这么大的理性,又或者,即将喝下酒的人对霓苼太重要了,她已经无暇估计这么多。 只听得身后传来咣当一声,霓苼手中原本拿的酒杯落在了地上,秦望川下意识地伸手去拦,但是没有拦住,霓苼已经冲上前去,一把将已经到了宗主嘴边的酒杯打落,玉制的酒杯摔了个粉碎,宗主惊讶地看着霓苼,语气中有一丝丝怒意,问:“霓苼,出了何事?” 秦子叶更是一脸惊讶,霓苼没有回答宗主,而是唰的一声将剑拔了出来,抬手便向秦子叶挥去,秦子叶身子一闪躲开来,然后转身去抓宗主的手臂。 霓苼大喊了一声:“住手,秦子叶,你个狼心狗肺的人!”话音未落,剑已经横空出去,秦望川听见身后的华胥倒吸了一口冷气,再定睛看去,秦子叶肩膀上已经出现了一道伤口,鲜红的血顺着雪白的藕臂流下来,十分乍眼。 “子叶!”宗主叫了一声,随即他一挥袖,强大的内劲爆发,最先遭殃的就是霓苼,她没有防备,身子直接向后飞去,在座的其他人也被殃及池鱼,不过好在武功都不差,抬手可以挡住。唯一不会武功的花千亦,也有花行护着。 秦望川郁闷地发现,霓苼飞来的方向又是正对自己,她没办法,一掌将身前的桌子拍开来,霓苼直接撞到了她怀中。 随后,秦望川伸手摸了摸霓苼的脉门,还好没有什么大碍,看来这宗主卸了内劲,只是将她打飞而已。与此同时,两道目光同时集聚到了她身上,秦望川几乎可以分辨出来,哪个是属于司空临安,哪个是属于秦子叶,看来这一下子,两个人都发现她的存在了。 尤其以这种出场方式,幸好挺身救人,还算是没有丢脸。 “霓苼,你做什么?”宗主一把扶住秦子叶,边给她止血边呵斥道。 霓苼顾不得其他,她站起身来,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指着已经碎裂的酒杯厉声说:“师父,这酒里有毒!是她下的,我看见了!” 秦子叶收回看见秦望川产生的惊讶,她瞪大眼睛看着霓苼,说:“你说什么,我怎么会给师父下毒?” “就是你,我都看见了!”霓苼大声道,她因为生气,眼睛已经红了。 “够了。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宗主低声说,看那样子,他是气得不轻,秦子叶和霓苼顿时都不敢说话了。 宾客席上也一片寂静,但是有几人是在看热闹,就不得而知了。 突然,距离秦望川不远的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说话了:“宗主,你的寿宴上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实在可怕,如果不查出来,后患无穷啊。” 宗主冷哼一声,道:“程长老,这是我们门派内部的事情,想必与你们裁云剑宗无关吧,这事谁是谁非我私下会处理,就不劳长老费心了。” 此时整个景象就十分有趣了,大堂外一片欢声笑语,大堂内则是硝烟弥漫。如果猜得没错,这裁云剑宗与逍遥剑宗竞争关系一定很强,想必逍遥剑宗内斗的事情他们很想看见。秦望川嘴角微微勾起,静观事态发展。 一道冰冷的目光一直盯着秦望川,但秦望川就是不看他。但其实说白了,秦望川就是觉得心虚而已,不敢看司空临安,每次都是自己收拾收拾就跑路了,害得司空临安整天在后面担惊受怕,她也蛮不好意思。 “下毒这种事情,发生在号称第一剑宗的逍遥剑宗下,就是一件大事了吧。逍遥剑宗一直以人道为宗旨,可是如今这么下三滥的事情,不好好查清楚,怎么对得起这个名号。”那长老笑道,活像个狐狸一般,这就是在逼着逍遥剑宗将热闹给他看了。 这时,又有好多平日里就不太能看得惯逍遥剑宗的门派开始帮腔,一时间,大堂中一片混乱。 “行了!”宗主厉声道,他如今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将事情查清楚了,否则严重影响门派的名誉,他扫视了一遍霓苼和秦子叶,目光威严。 “今日正好毒公子大驾光临,公子对毒药精通,可否帮忙查验一番,是否真的下了毒,至于何人所为,之后再说。” 第一百八十五章 设计 花千亦听到喊他的名字,先是看了一眼花行,然后慢慢站起身来,走上前,说:“既然宗主相信我,那么我便为您看看。”他蹲下身去,轻轻用手指蘸取了一些酒,凑到鼻尖闻了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只见他的神情显出几分疑惑,然后又重新蘸取,认真地闻了闻,甚至在手中捻磨了几下,这才站起身,十分确定地说:“宗主,这酒中并没有毒。” “什么?”霓苼惊叫一声,她不相信花千亦的判断,上前去拉秦子叶,想要去看她的衣袖,但是却被宗主拦住了。 “霓苼,够了,再胡闹,就按门规处置。”他冷冷道,眼中像是含了冰,落到霓苼身上。 霓苼定定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但是脚下却没有动,过了一会儿,她冷静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师父,弟子确信自己没有看花眼,东西就藏在她身上,只要您进行搜身,一定可以搜出来。” “霓苼。”宗主的声音中已经慢慢的都是警告了,他的眼神让霓苼感到有些发凉,但是她这次索性豁出去了,没有退缩,再次出声请求道:“师父,弟子为了您的安全,再次请求,检查她身上。” 宗主盯着她看了片刻,但是她没有退缩,这时候,秦子叶突然出声了,她走上前来,站到宗主面前,低声说:“师父,既然师姐不相信,那么我就接受您的检查,也好让师妹放下心来。”她眼中满满都是倔强,看上去满不在乎,十分坚强,但是身子却在微微颤抖着,似乎是因为失望,或者因为被人怀疑了而生气。 秦望川真相替她鼓掌,这演的一手好戏,不似那种娇滴滴的柔弱,而是浑身上下散发着被人冤枉后还委屈自己的倔强劲儿,这样才让人又强烈的保护欲。很好。 “子叶,你不必委屈。” “没事,也算是为了证明我自己,绝没有加害师父之心!师父派一个最信任的人就好,还有,既然师姐不信,那么也可以来看着,我身上到底有没有藏东西。”秦子叶说着,转身离去。 霓苼看了宗主一眼,发现他一直盯着秦子叶的背影看,心下一沉。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似乎是掉进了一个圈套里,爬不出来了。 秦望川摇摇头,傻姑娘,这才发现啊。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秦子叶身上确实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霓苼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麻木的,谁都不看,不发一语。 “师父,抱歉,这是您的寿宴,却没想到出了这种事,还请师傅责罚,至于师姐,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您也…”她的话没说完,宗主就突然开口道:“孽徒,还不跪下!” 霓苼意识到了是在叫她,于是没有反抗,默默跪了下去,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已经数次针对你师妹了,我也曾劝告过你,我从小便收养了你,悉心栽培,但是不曾想你整日这般胡作非为,你师妹从小身体不好,送过来时我就告诉你要与她好好相处,但是你却三番两次为难,这次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栽赃陷害,你是要气死为师啊?” “徒儿,知错。”霓苼低声说。 这时,华胥急忙开口求情:“师父,此事霓苼也是太担心您,这才看花了眼,闯下祸来,绝没有故意为难之意,还请您宽宏大量,饶了霓苼。”其他的众多弟子也纷纷求情,最后宗主索性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花千亦也想开口,但是却被花行拦下了,最终什么也没说。 “罢了,如今大家都在场,此事我也不多追究了,只愿你日后好自为之便是。”他说罢,便不再理会,开始饮酒,有眼色的人又开始聊天,气氛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活跃,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霓苼麻木地站起身,往自己的席位上走,走到半路的时候身子飘摇了一下,差点摔倒,秦望川坐在座位上手一伸,给她当了一个支撑点,这才没有在众人面前更加丢脸。 霓苼轻声道了一声谢谢,就坐回了原位,不知道是对哪件事的道谢。秦望川感觉到一道刺人的目光向她扫过来,这次她没有躲闪,而是直接抬头对上,果然是秦子叶,她用一种掺杂了轻蔑的愤恨的目光盯着秦望川。秦望川淡然地与她直视,然后嘴角勾了一个邪魅的弧度,秦子叶只觉得没来由的心中一跳,她第一个移开了视线,转身给宗主倒酒。 不用担心的,秦望川那小子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这次无论是为什么来了这里,也不会是自己的绊脚石,她这么安慰自己。 秦望川也收回了目光,专注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大家酒酣耳热了,这宴席也结束了,人们纷纷起身告辞,摇摇晃晃离去,秦望川站起身来,后面却有人叫住了她,她转身一看,是霓苼。 这时秦望川又感觉到一个人在看她,这次的感觉可是冰冷刺人,她急忙扭头一看,果然是司空临安,他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秦望川觉得后脑勺一凉,她急忙看着司空临安,赔了个笑脸,然后指了指门外,意思是要他在外面等着。 司空临安没有动,秦望川没办法,朝他嘿嘿一笑,神情中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司空临安身上冰冷的气息瞬间没有了,他自己都在怀疑,方才秦望川是不是朝他撒了个娇,这种动作神情,在一个大老爷们儿身上呈现出来,不仅不让人觉得诡异,还出奇得和谐。 秦望川知道没事了,于是又扭回去,示意霓苼可以说话了。 霓苼低着头,似乎不太敢看秦望川,低声说:“秦公子,今天多谢你了,帮了我两次。” 秦望川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别太在意。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她拔腿就要开溜,不过在转角的时候,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霓苼依旧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生了些恻隐之心,于是用只有她们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道:“秦子叶做事阴险狡诈,不是你能对付的了的。” 说完,没有停留,她便走了,确实,秦子叶暗中操手了这么多的事,都没有将她自己暴露,还好几次让她秦望川都吃了亏,这个单纯莽撞的霓苼怎么是秦子叶的对手呢。 刚出了门,就有人攥住了她的手,往前拽,秦望川没有抵挡,乖乖地跟着他走,两人疾步回了客房,司空临安这才松开手,一言不发地盯着秦望川。 秦望川则是自知理亏,站在原地不说话,是不是抬起头看他一眼,然后又装作乖巧地看着自己的脚。 “说,为何会来这里。”司空临安说。 “我不是在信中说了吗。”秦望川低着头说。 “你那说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只告诉我去报仇人就没了,你可知我有多担心,多担心你又出什么意外,当即便一路追着你,马不停蹄,这枫桥镇也不少,我光在这里挨家挨户找你就花了三天!” 秦望川抬头惊讶地看了司空临安一眼,然后又弯下脖子说:“三天,证明你比我到的还要早。” 司空临安几乎要跳起来了,一向稳重的他如今让秦望川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大步走开,坐到了椅子上,先让自己消消气。秦望川蹭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水,讨好地摆到他面前,然后低声说:“我错了,我只是太着急,又太气愤了,这才没和你说就出发,你别生气。” 司空临安不说话,秦望川知道他这别扭的劲儿一犯就不爱说话,于是轻轻推推他,司空临安还不理,秦望川将手在桌子上一拍,茶杯都抖了三抖,然而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司空临安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了。 司空临安将头靠在她腰间,深深埋着,然后手臂环绕着她的腰,这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秦望川觉得腰间一暖,心中也突然间化得像是一滩水一般,她伸手搂住司空临安,熟悉的药草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她瞬间变得很安心。 “你怎么进来的?”过了一会儿,秦望川问道。 “我说自己是皇帝,他们不信,就干脆打进来了,他们打不过我,自然就恭敬地请我进来。” 秦望川笑出了声,而司空临安似乎还不愿意松开她,只是闷闷地说:“你对如何对付那个女人有没有头绪。” “不太多,只怕这里将她保护得太好,我无法动手。”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在敲门,秦望川瞬间挣开了司空临安的手,站到了离他很远的地方,然后清清嗓子,道了一声请进。 进来的人是花千亦,身后还跟着花行,他们打开门,看见司空临安,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说:“秦兄,这是你朋友?”这公子看上去年龄比秦望川要大,且气势很足,与秦望川的内敛不同,他身上的气势掩盖不住,直给人一种不敢说话的感觉。 司空临安这时做出了一个举动,将秦望川都吓了一大跳,他竟然走上前,拉住了秦望川的手,然后淡然地看着花千亦,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动作给了别人无限的瞎想,又或者,他是故意的。 秦望川没有挣脱,她无语地看了司空临安一眼,心中说他怎么和个孩子一般,小孩子在抢自己心爱的糖果时,也是这种动作,这种表情。 “千亦,来找我有事吗?”她问。 花千亦这才反应过来,说:“今日来此不过是与您辞别的,我和花行要赶着回山里,就不能与你同行了,不过…” 花行突然接话,说:“不过如今,大侠似乎也有同行的伴儿了。大侠,这位就是你说的心上人?” 花千亦敲了花行的脑袋一下,然后道:“哪里那么多话。” 秦望川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将手攥紧了些,把司空临安往前拉了拉,口齿清晰地说:“对了,向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心上人,司空临安。” 花千亦和花行对视一眼,然后又迅速挪开视线,花行用一脸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秦望川,却让花千亦一把拉了出去。“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秦望川微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有一丝了然。 “你笑什么?”司空临安问。 “你看他们两个的关系如何?” “师徒。”司空临安不明所以地说,秦望川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那秦子叶,你打算怎么对付?” 秦望川想了想,然后突然想出了什么,她拍了拍司空临安的肩膀,说:“之前的事我来做,你只要最后帮忙就可以,为了提防狗急跳墙,也为了提防她找帮手。”入夜,夜幕中窜出一道黑影,似乎十分熟悉逍遥剑宗的巡查制度和地形,不废任何力气就潜入了一个房间,他从身上取出来一个竹管,对房间中吹了出去,青色的烟雾很快就弥漫了整个房间。过了一会儿,待毒气散尽后,他从窗子跃了进去,然后慢慢接近床上躺的人,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被子的时候,被子突然间动了,一个人从里面跳了出来,单手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掰,然后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让他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这人才老实下来,秦望川轻声说:“点灯。”屋子中马上亮了,霓苼快步走过来,伸手将那人脸上的面纱撕了下来。这时那人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他挣扎着想要逃走,然而有秦望川在,他怎么可能得逞,只听得咯嘣几声,那人周身重要的关节就都被卸了下来。 “呜呜呜…”那人疼得想喊,但是秦望川一直捂着他的嘴,导致他完全没法出声,只疼得差点晕过去,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秦望川这才松手,强制他抬起头来,让霓苼看清。 “你认识他吗?” 霓苼在看到那张脸后,表情就变了,不禁惊讶,还十分愤恨,过了一会儿,她说:“这是我的同门师弟。” 秦望川蹲下身来,似笑非笑地问:“她让你来干什么?”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新书《凤吟九霄之惊世狂妃太嚣张》,PK中,奖励多多,欢迎入坑! 她,21世纪的绝顶杀手,隐世家族的少主,一朝被人陷害穿越重生,变成了神幻大陆郁孤家的超级废物——郁孤凌然。 从此废材逆袭,凤吟九霄。 都说百里家的少主高冷神秘,那她面前这个嬉皮笑脸,一脸谄媚,摸爬滚打求包养的是谁? “登徒子,滚远点,我们不熟!”某然拍走那只咸猪手。 某彻一脸委屈,嘟着嘴巴,“你昨天才亲过人家的,难道打算始乱终弃?” “靠,那只是个意外,意外懂不?” “我不管,人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就收了我吧,小然然!” 某然一脸生无可恋……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中计 那人咬着嘴唇,一副誓死不说的样子,秦望川懒得废话,直接将他的嘴用手帕塞住。然后手握在关节处,用巧劲一扭,那人疼得厉害,身子抖动得和个筛子一般,秦望川手下没有停止,又想反向扭,看着拼命挣扎的躯体,霓苼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轻轻拉了秦望川一把,示意她差不多点。 秦望川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是她同门师弟,于是暂时停了下来,轻声说:“给你一个机会,说出她到底让你干什么,否则你不仅会疼,这条手臂也会彻底废掉。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反正你也不是一条手臂,实在不行,这不还有腿吗?” 说着说着,魔爪又一次伸到了已经快疼到麻木的手臂上,那人恐惧地摇头,然后又疯狂点头,秦望川知道他是准备妥协了,于是将他嘴上的手帕抽了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他可能是害怕秦望川再施以毒手,语速那叫一个快,说完就晕了过去,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 秦望川将已经瘫软的人扔到了一边,转身去看霓苼,发现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眼中亮晶晶的,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秦望川无奈地拍拍她,说:“白日里的事情你也看出来自己是中计了,应该有了心理准备才是,怎么如今还这么一副样子。姑娘啊,这人心本来就是险恶,还有有的人那更是恶毒无比,你也不用太惊讶。” 霓苼点了点头,轻声说:“幼时我们还是很好的师姐妹,我本来还以为她只不过是想让师父与我产生嫌隙而已,没想到,她不仅要我身败名裂,竟然和裁云剑宗有勾结,师父明明对她那么好,她还有什么是不能满足的。” 秦望川摇摇头,将手放到她的肩膀上,然后说:“行了,这种人何必感到失望,你就按照我说的做,以眼还眼,你只是在保护自己,她也是罪有应得,所以别有负担,至于她最后的结局,就是我来决定了,和你也没有关系。” 霓苼看了秦望川一眼,然后问:“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明明刚刚认识。” 秦望川很不以为然地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漫不经心地说:“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喽,原本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杀了秦子叶,给我姐姐报仇。她害了我姐姐,还想数次致我于死地,我要是还不反击,就愧对自己的名声了。” “那你接近我,救我,是不是也只是为了这个?”霓苼突然问。 秦望川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自然不是,救你是偶然也是个意外,你不必挂在心上。” 霓苼听了低下头,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怅然。 时间过的很快,在逍遥剑宗做客的人大多数都离开了,花千亦和花行也早在结束当夜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告诉了二人隐居的位置所在,让秦望川没事干或者有需要的时候尽管去找他们。 一日傍晚,秦子叶像往常一样陪着宗主在一片空地上练剑,不愧是逍遥宗主,一路剑法舞动下来飞花带雨,让人眼花缭乱,秦子叶在一旁看着,眼神却总是瞥向四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突然间,几声鸟叫声响起,秦子叶眸光一亮,然后端着柴水走上前去,轻声说:“师父,您已练了许久,喝点茶水,休息一下吧。” 宗主停下来了动作,翩然落地,将剑收进了剑鞘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秦子叶非常贴心地用手帕给他擦汗,所有动作都与其他时候一样,宗主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师父,你为何总是半夜来这里练剑呢?并且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秦子叶问。 “逍遥剑法看起来没有什么章法,但是其中玄妙多多,别看我已经练了几十年,但是对于其中的玄妙,还是未能理解透彻,不得已这才日日钻研,这种事情若是让有心人看到了,难免会有是非。” 秦子叶点了点头,她将喝空的茶杯放到树下,然后说:“师父,今夜你已练了这么久,该歇息一下了,并且弟子对于您教的东西还有一些不疑惑之处,还请师父帮忙讲解一下。” 宗主自是不会拒绝,于是便开始讲解,二人边走边说,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地走到了树林深处。 “虽说我教你的是鞭法,但是这鞭法与逍遥剑法其实是出于一宗,都是看起来毫无章法,给人以迷惑,但是威力却很大,柔能克刚。你练习的时候切忌急于求成,这点我之前就说过。” 突然,宗主停止了话头,他伸出手臂拦住继续往前走的秦子叶,轻声说:“别动。” 只见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封信,好像在看什么。 “师父,那是…” 宗主示意她不要说话,二人站在原地没有动,宗主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秦子叶向四周张望,但是除了那黑衣人,没有见到第二个人,她心中不禁疑惑,难不成霓苼没有相信,所以才不来赴约?但是以她平日里对自己的厌恶,不可能不相信的。 只见那黑衣人在原地徘徊了许久,然后走到一棵大树前,在树干上一阵捣鼓,秦子叶突然间觉得有点不对劲,果然,黑衣人拉开了一块树皮,一个隐蔽的树洞就显现了出来,秦子叶大惊,那不是她平日里用来通信的树洞吗?那个蠢货,他是叫他装作告密人,将自己与裁云剑宗有联系的事整理成一封信在此地交给霓苼,伪装成是霓苼在与裁云剑宗通信的样子,这样,她就成了叛徒,这件事情本来天衣无缝才对,可是如今这是个什么情况?霓苼没来,这蠢货竟然要把信放到洞中。 不过就算如此,可能霓苼不肯来,那么信中的内容还是可以嫁祸给她,虽然这样的效果不够强烈,但是如今宗主已经不再信任霓苼了,让着嫌隙更大一点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她还有后手。 那黑衣人将手中的东西放了进去,然后向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转身想走,宗主却突然出手了,他的速度非常之快,伸手向黑衣人抓去,然而黑衣人的身影突然间消失了,原来草丛中竟然有一个洞口,正好可以容一个人进去。 秦子叶也跟了上来,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惊讶地问道:“师父,这是怎么了,他人呢?” 宗主给秦子叶指了指那个洞口,然后说:“这个洞一定是通向外面的,此时那个人应该已经跑远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将我逍遥剑宗当成了什么,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他将手伸进了那个树洞里,将信取了出来,伸手一捏,里面竟是厚厚的纸张,数量应该不会少,他心中疑惑,然后将信收了起来,说了一句:“去书房。叫几个弟子全力追赶搜查,有可疑的人立刻带过来。我倒要看看,那黑衣人到底有什么能耐。”说完后,衣袖一甩就消失在了秦子叶的眼前。 宗主大步走进房中,将那封信拆开,里面确实有很多张信,看字有几分熟悉,他开始上面的内容,读着读着,眼睛便睁大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他突然站起身来,从书架上找出了一个手抄本,这是秦子叶年少的时候犯错,他为了惩罚她而要她抄的书,这么多年过去,他还留着,如今却成了自己对比用的东西,想想便令人心酸。 信中的字迹和书上的字迹,虽然不全一样,因为有年纪的变化,秦子叶的字也越来越好,但是明显可以看出来是一个人写的。并且这些信有新有旧,最早的日期竟然是两年前。这就证明,秦子叶她,从两年前就与裁云剑宗有了瓜葛。 宗主突然间感觉没了力气,他瘫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甚至想找出自己徒弟被冤枉的理由,但是如此确凿的证据,让人无法不信。 这时,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秦子叶欢快的声音传了过来:“师父,我叫厨房给你熬了粥,你趁热吃一些吧!” 宗主袖子一扬,内力将门狠狠地关上,他厉声道:“从今日起,我逍遥剑宗没有少掌门了,秦子叶,你回去吧。” 门外守着的弟子听到这个消息都一脸惊讶,面面相觑,宗主可是最宠爱少掌门的,如今怎么说贬就贬了,那既然秦子叶没有了少掌门的身份,是不是意味着以后这剑宗,也不会传给她了。 秦子叶更是吃惊,她手上的粥碗落了地,摔得粉碎,怎么会这样,师父看见了那些东西,不是应该惩罚霓苼吗,怎么如今开始找她的麻烦了?她上前一步敲门,但是却换来了一声大吼。 “还不快滚!我不杀了你,不向整个门派公布,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自己好不知道吗?再不滚,别怪我不顾及师徒之情!”与此同时,房间中飞出来几张信纸,秦子叶用颤抖的手拿起来看了看,这不是自己写的信吗,怎么会在这里?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狠的宗主,让她不寒而栗,她自己干的好事,难不成自己已经暴露了?可这是为何,她想不通,但是也不敢待下去了,只得转身跑开。 一定是那霓苼干的,她愤恨地想,明明自己马上就可以得到宗主之位了,只要除掉霓苼,就一切都大功告成了,定是那个贱人干的!秦子叶气得几乎要发疯,她将鞭子抽了出来,凌空一挥,充满内力的鞭子打在石板路上,石板瞬间碎裂。 “加害我的人,都要碎尸万段!”她突然大喊一声,路上其他的弟子看了,都吓了一跳,她瞋目切齿的样子实在太过可怖,和平日里的少掌门完全不一样。 她一路找到了那个混入剑宗做奸细的人的房间,但是房间中没人,问别人也都没看到,如今天已经黑透了,他应该早就回来了才对,这一定有阴谋,她转身朝霓苼的房间跑去。 一脚踹开门,霓苼正独自坐在桌边,秦子叶气势汹汹地冲上前,扬鞭就打,但是半路却被人拽住,鞭子抻成了一条直线,动弹不得。秦子叶定睛一看,正微笑着抓住鞭子的人,正是秦望川,她大惊失色,手中用力,秦望川顺势放手,秦子叶便后退了好几步。 “秦望川,这都是你干的?” “诚如你所见。”秦望川笑得温文尔雅。 “霓苼,你竟然和他掺和在一起害我!我杀了你!”她这次直接冲上前去,手指只插向霓苼的脉门,这是下了死手,霓苼从原地跳了起来,躲过了她的杀招,然后扬手拔出剑来,迫使她后退。 霓苼这次眼中满含不屑,她笔直地站立在那里,一手在前,另一只手举着剑,一双美眸像是含了冰,冷眉直竖,秦望川看了都想拍手叫好,这般的姑娘看起来就十分帅气了。 屋中太小施展不开,二人打着打着竟然打去了外面,秦望川也跟了出去,只见两人一人使剑,一人使鞭,打得如火如荼,秦望川没有上去,既然现在是霓苼的事,那就由她自己解决就好。 “秦子叶,你如今这般田地都是你自找的,与裁云剑宗勾结是你做的,引那个人骗我,要给我看你通敌的证据,这也是你自己做的,我只不过将假的换成了真的而已,你罪有应得。明明师父已经决定将宗门交给你了,却不珍惜,反而有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陷害我,如今阴谋揭露,你应当求师父不要给你定罪,而不是来找我撒气!” 秦子叶完全听不进去,她的攻势越来越猛烈,不得不说,她的鞭法十分厉害,尤其是与逍遥剑法一脉相承,让人无法摸到招数,而霓苼能力有限,时间久了,有些支撑不住。秦望川见此,从窗子跃了出去,她伸手将霓苼拉到自己身后,一掌拍出去,秦子叶没有防备,被击中,猛地倒退几步,堪堪稳住身体。 第一百八十七章 打斗 “秦望川,你!”她咬牙切齿地看着秦望川,眼中的恨非常明显。秦望川摇头,这一家子人,都很擅长将自己的错全部忽视,然后把仇恨都归结到别人身上。 而秦子叶却用审视的眼神看着秦望川,她印象中的秦望川不该是如此的样子,不管是年少的时候,还是上次见,他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姿态,浑身没有一点武功,可是如今他身上无意间现实的强大的气势,和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都与之前大不相同。 “别看了,我这次来就是杀你的,别以为暗中操手害我和我姐姐,可以瞒天过海。”秦望川站在原地,摆弄着手中的匕首,淡淡地说。似乎杀掉她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我今日先不会动你,让你尝一尝身败名裂的滋味,尝一尝这么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的滋味,到时候,再杀你不迟。”秦望川说完,微微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霓苼也斜眼瞥了她一眼,进了屋子,只留秦子叶一个人站在原地,她半天没有动,气得浑身发抖,她瞋目切齿地自言自语:“秦望川,你该死,你该死。” 回到房里,秦望川直接瘫在了床上,眼睛半睁半闭,司空临安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她身边,给她盖上被子,问:“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秦望川打了个哈欠,她伸出手去,司空临安没有防备,被她拉倒在床上,他想重新站起来,但是秦望川伸手环住了他的腰,他挣不开,就只能乖乖地斜着身子靠在那里。 “我若是现在杀了她,岂不是很没有意思,况且如今她的事还没有彻底被揭穿,我对她动手指不定会有整个门派的人来追杀我。倒不如等她失去一切的时候自己恼羞成怒来找我,到时候就轻而易举多了。” 秦望川昨夜一夜没睡,如今“阴谋”得逞,放松下来后就困得很,她就这么环抱着司空临安的腰,睡着了,司空临安低头看着她的睡颜,嘴角弯出笑意,这样的秦望川失去了所有的攻击性,以及或多或少的冷漠和狡黠,变得很安静,她紧紧闭着眼睛,灯火如豆,映着她的侧脸十分唯美。 司空临安不敢有任何动作,于是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待了一整晚。 翌日清晨,宗主一脸阴沉地坐在大堂的椅子上,底下跪着他一众徒弟,这些弟子都是拜在他自己名下的,大多数都是从小便来了逍遥剑宗。 “今日来,我便是要宣布一件事情,即日起,逍遥剑宗的新少宗主是霓苼,助我打理门派的事务,过几日后,我会传授逍遥剑法给少宗主,将它练好了,便可以继承门派。” 底下的弟子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夜之间少宗主就换了人了,原本他们以为秦子叶是一定会出任宗主的,怎么说换就换,莫不是她犯了什么错?一个弟子试探着说:“可是师父,论武功,只有秦师姐是佼佼者,为何要…” “我的门派,只给忠于门派之人管理。至于秦子叶,念在师徒情谊上,我只是削去了你少掌门之位,并且,逐出门派。” 最后一句话让在场之人都惊讶无比,唯有霓苼在原地不动声色,她的师父她最了解,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一个能在他身边隐藏这么久的人,难保不会再与彩裁云剑宗勾结,到时候偌大的门派就岌岌可危了。师父没有将她处以门规,依旧已经是十分偏袒的做法了。 秦子叶闻言突然站起身来,大声说:“师父,弟子有话要说!” 宗主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先下去,然后让霓苼留了下来。 “你还有什么话说,这些信还不能证明你吗?那好,霓苼,你去将人带出来。”宗主说。 霓苼走到门口,发现那日那个人此时正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绑人的方式十分有趣,不怕费绳子,人捆得和个粽子一般。她想,如果没猜错,这一定是秦望川干的。 “我说,我本是裁云剑宗的人,后来拜入逍遥剑宗门下做卧底,我们宗主曾和秦子叶谈了合作,只要她设法将逍遥剑法偷出来交给我们,我们宗主就祝她得到逍遥剑宗的宗主之位!” “你血口喷人!”秦子叶厉声道,她冲上前,拔下一旁的剑朝那人刺去,霓苼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将剑抢了下来。 “师妹,想要杀人灭口?”她说。 秦子叶还想出手,但是宗主突然站起身来,一掌拍了下去,她的身子顿时便撞在了墙上,她在落地之前翻了个身,蹲在地上,用手撑着。她意识到自己如今真的完了,都失败了,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就在已经快成功的时候,失败了。 于是她低着头,半天没有动静。 霓苼突然开口:“我不明白你是为何,明明师父已经将少掌门交给了你,明明师父已经教了你逍遥剑法,做裁云剑宗的人,出卖自己的门派,能让你得到什么?” “呵,你懂什么,就是因为有你,所以他才一直不肯将真正的剑法交给我,只是让我去学一些什么鞭法。我从来没有听过要将宗主之位一分为二的,一人一半剑法,一人一半权力。真是可笑。好了,霓苼,现在我的失败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胜利了,很满意吧。”秦子叶大声说,她的眼神像是黑夜中藏着的毒蝎,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这逍遥剑法,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到的,就连我自己也没有完全悟透。你们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不是因为你们的功力,而是天赋,而我也早就看出来了秦子叶你的性格,不适合一个人独断,但万万没想到,我看错的不是性格,而是人性。下去吧,我不惩罚你,是看在我们多年的师徒情分上。” 宗主摆了摆手,霓苼听话地拉起绳子,将地上躺着的人拖了出去,而秦子叶,她站在原地,最后看了宗主一眼,轻声说了句:“师父,保重。”然后转身离去,如今她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家是被秦望川毁的,如今的地位也是被秦望川毁的。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宗主扶着额头坐了下来,他摇了摇头,叹气。日光从门口照进来,他的身影在地板上被拉长,显示出几分凄凉。 剑宗门口,秦望川和司空临安并排站着,几个人影从里面跑出来,气喘吁吁地站到秦望川面前,霓苼喘了几口粗气,然后说:“你,你要走了?就不多留几天?” “是啊,你数次帮忙的情意我们还没报呢,这么快就要走。”华胥抱怨着。 秦望川摇摇头,说:“不必了,都是朋友,帮忙也是应该的,我们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霓苼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用手帕包裹着的东西,塞到了秦望川的手中,然后低头说:“我会一直在这里,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我,这个东西只当是我送你的礼物,这是之前师父交给我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据说可遇不可求,我没什么贵重的东西,便用这个留个纪念。” 秦望川一听,急忙往回塞,且此时身后司空临安的脸都快僵了,她能感受出来。 “你就拿着,只是留个纪念而已。”霓苼突然强硬起来,秦望川一愣,笑了笑。 “以后就这样,做一个好宗主。” 霓苼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华胥在一旁咂嘴,被她踢了一脚。 告了别,秦望川和司空临安走在下山的路上,司空临安这才开口,说:“你倒是朋友很多,到哪里都能和人打得火热。” 秦望川回眸,挑眉道:“怎的,吃醋了?” 司空临安面无表情,秦望川瘪瘪嘴,没意思,她将怀中的手帕取出来解开,一个光滑圆润的东西掉进了她的掌心。 是一块玉!熟悉的玉质,看起来冰冷,但是透着暖意,上面一样刻着一个奇怪的字。 司空临安也走上前来,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 “这是宗主给她的,但是他也不知这是什么,否则不会如此轻易地赠送徒儿。对了,那这样说,秦子叶那里一定也有一块,她就是用那块玉和沈东陌交换的条件,让沈东陌出手杀我和姐姐,还有母亲。”秦望川说。 司空临安将玉拿过来,没有说话,他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这么说,如今已经有四块玉了,再加上沈东陌手里的,应当是五块。”司空临安说。 秦望川撇撇嘴,难不成集齐五块玉,可以召唤神龙?里不都是这个套路。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司空临安说了一句小心,然后挡在了秦望川面前,玉笛已经紧紧握在手里,挡住了来人的攻击。玉笛和长戟交叉在一起,秦望川甚至能看见磨出的火花。 “沈东陌!”秦望川蹙眉道。 “是我。”沈东陌邪魅一笑,手中长戟忽然变换方向,从司空临安手下脱出,稳稳立在地上。 于此同时,从树林后又走出来一个人,正是秦子叶,秦望川了然,这就明白了,报仇的。如今没有人可以干涉了,正好可以杀了秦子叶,来完成这一趟的核心任务。 “我正准备找你呢,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怎的,这还带个帮手,只不过你这帮手也是个手下败将,实在是没什么实质性作用。”秦望川带着笑说,面上的表情有些不怀好意。 秦子叶将鞭子在手上缠了几圈,然后说:“别误会,杀你我才不需要帮手,至于这个人,只不过是半路遇到的。秦望川,该找你报的仇,今日我们就来做个了断。”话音未落。她便冲了上来,手中鞭子一扬,准确地袭向了秦望川的脸。 这他妈不是杀人,是毁容啊,秦望川侧身躲开,对于这种远战她没有什么优势,最擅长的匕首又不能和鞭子对抗,秦望川环顾一周,正好看见一根伸出来的树枝,于是伸手折了下来。 “秦望川,你别瞧不起人,用一根树枝和我打,这算什么!”秦子叶厉声道,秦望川躲过她的鞭子,手中树枝晃了晃,大笑道:“对付你,这一根树枝足够了,怎么能说瞧不起你呢?” “秦望川,你不要太嚣张了,不过是个庶子,夺了嫡子的位置,还害死我娘,我没有杀了你算你命大,不过你那个贱人姐姐如今应该已经奄奄一息了吧,怎么样,失去亲人的感觉痛苦吗,你这样的人,害我失去宗主之位,你姐姐死的也是活该!”她带着笑意,语气中慢慢是恶毒,甚至还有几分轻蔑。 秦望川收起了笑容,她握紧了手中的树枝,浑身都在颤抖,这是一个极端的暴怒状态,秦子叶突然觉得身上一阵发凉,她不由得闭上了嘴巴。此时的秦望川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十分恐怖,是杀气,如地狱中走出的修罗,就连司空临安都有些吃惊,这种气息,只有在战场上喋血杀戮之人才会有。 秦望川微微笑了出来,秦子叶不但没有好受一点,反而更加不寒而栗。 “好久没有动手了,什么猫狗都敢在我面前嚣张。”她轻声说,呼吸带起了一些起声。 秦望川的身影似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原地,秦子叶匆忙回头,果然,她已经出现在了她的后面,树枝带着劲风劈下,她伸手去挡,但是下一秒她就后悔了,根本挡不住,原本脆弱的树枝有那么一刹那就像是钢铁一般,甚至比钢铁还硬,她急忙后退收手,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虎口发麻。 眼前这个人,武功高到无法想象,可是他如今只是个少年,即便是自小练习武功,也不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秦子叶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外出学武十几年,在从小同样体弱的秦望川面前,竟然毫无抵抗力。 于此同时,一旁的两个人也同样陷入了打斗当中,相对于这边秦望川压倒性的优势,他们两个水平相当,想必是一场恶战。而沈东陌知道自己时间不多,趁着司空临安身边没有暗卫的机会,哪怕是让他受伤也好。而秦望川应该很快就能解决掉秦子叶,到那时两个人,他是决计打不过的了。 ------题外话------ 一定是因为快完结了。所以椅子又回到了单机状态,呜呜呜…被全世界抛弃,呜呜呜…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受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秦望川一直都是一个频率,甚至连招式都没有换过,似乎一个招式足以对付秦子叶,不过事实也确实是这样,无论秦子叶再怎么努力拼命地打,秦望川都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 而秦子叶气得七窍生烟,手中就更失了掌法,破绽百出,秦望川也没有趁机攻破,像是耍猴一般耍着她。 能让她彻底绝望,这才是秦望川的目的,若是上来就一掌结果了她,那也太没有意思。 而另一边才是打得如火如荼,秦望川用余光都能看见树枝树叶因为他们的打斗往下掉,二人一会儿在半空,一会儿消失在了秦望川面前,从远处都能看见一片刀光剑影。 秦望川相信以司空临安的实力,不会占下风的,于是也没有多在意,而是集中精力对付面前的秦子叶。 “哦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妹妹现在已经死了,尸体恐怕都没了,所以我如今也是在做好事,让你下去和她团聚,不是很好吗?”秦望川挡开她的手,微笑地说。 不出所料,秦子叶睁大了眼睛,像是不相信秦望川所说的,她颤声道:“你,你说什么?斐儿她…” “死了,我杀的。”秦望川笑得很是欢乐。 “我杀了你!”秦子叶突然间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扑上前来,秦望川敏捷地躲开,手中树枝一横,正好打在她的后心上,她一个踉跄,脸就着了地。但是她明显陷入了一种极端愤怒的状态,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不管不顾地又冲了上去。 秦望川伸手握住她的鞭子,低声说:“你错就错在不该动我姐姐,否则你以为我会有精力来杀你吗,你能让我亲自千里迢迢来,已经算是够给你面子了。迎接你的命运只有死亡,别挣扎了。我可不是想招惹就招惹的。” 秦子叶无论如何都抽不出来自己的鞭子,干脆直接扔了,空手便冲了上来,秦望川也扔掉了手中的树枝,然后拍了拍巴掌,似乎很是欢迎她这样,还省事儿了不少。只见秦子叶就像是长在了秦望川的手上似的,被她按住一圈一圈地打。 司空临安在打斗的间隙瞥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秦望川打女人怎么也是这个打法,就跟老爷们儿干架一般,连内力都不使,只是在用一双拳头打人,还就往脸上打。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连秦子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打法,整个人都懵了,反抗都不知道怎么反抗,只是一个劲的尖叫。 “叫你妹啊!”秦望川又是一拳头上去,她一把拽住了秦子叶的衣服,然后直接拎起来,扔了出去,秦子叶柔软纤细的腰肢撞到了树上,惨叫一声,看起来就疼。但是秦望川却是一点都没有手软。 那边拳头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十分激烈,沈东陌砸了咂嘴,对司空临安说:“那就是你心仪之人,未免太过凶悍。” “那又如何。”司空临安挽出一个剑花,内力化成实体,打在沈东陌的剑上当当作响。 沈东陌挑了挑眉,一脸恍然大悟地说:“看来你还不知道啊,有趣。”他低头笑了笑,但是没有多说,继续专心致志地对战。 就在这时,林中突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个人都没有在意,秦子叶是被打得晕头转向,平日里的美艳此时完全看不出来了,脸不仅像个猪头一般,上面还满满的都是自己流出来的鼻血,十分狼狈,但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声音越来越近,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不远处,只见她惊叫一声,捂住了嘴。 沈东陌向她那边瞥了一眼,暗自皱眉道:“她怎么来了。” 出现在远处的人正是林非烟,她看到林中打得正酣,急忙躲在了一棵树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沈东陌对面的那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只觉得十分眼熟。 “司空临安,我们这样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沈东陌说,他们二人基本处于一个平手的状态,谁先失败,就是要看谁先分散注意力,出了意外。 秦望川眼看着自己打得差不多了,心头之恨虽然没有解除,但是手却是有几分疼痛,毕竟这是肉做的,和刀剑棒槌不能比。她又上前踢了一脚,然后从怀中抽出了匕首,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秦子叶,下地狱去吧。”秦望川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低声说。 而秦子叶从已经被打肿的眼睛里朝外看,秦望川手中提着刀慢慢走近,脸上表情看不清楚,就像是修罗一般,又或是索命厉鬼,让她从身到心都被恐惧占领了。 “你,你别过来!你们该死,你们都该死!”她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像是已经疯了一般。 秦望川见有一个被她吓疯了的,心中有几分欣慰,至少自己来古代这么长时间,气势没有变,还是这般有威慑力。 而司空临安突然出了一个虚招,沈东陌的长戟挥了上去,看起来十分危险,但其实二人依旧是平手。这时候林非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突然间大喊了一声沈东陌的名字,沈东陌一时间乱了阵脚,司空临安抓住机会,挥出一掌。沈东陌向后退去,再抬头时,司空临安的玉笛已经近在咫尺。 这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他们中间,是林非烟,她张开双臂挡在了沈东陌的面前,司空临安突然愣住了,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情急之下收回了攻击的劲头,但是内力还是将林非烟打飞出去。在林非烟消失的一刹那,沈东陌的长戟顺势刺了出去,司空临安现在的位置,再加上他方才好不容易收回了一大半的内劲,一时间无法招架,眼看着危在旦夕。 秦望川早在方才才发现了不对劲,她一个激灵,闪身便出现在了司空临安身边,用力去挡,但是因为实在太过着急,手臂一阵剧痛,不用想也知道是被划伤了,沈东陌也同样大吃一惊,下意识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就在这时,有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传来,秦望川张开嘴,但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低头看去,自己小腹上已经深深地刺进了一剑,鲜血慢慢洇在衣服上,极其刺目。 司空临安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用颤抖的手扶住秦望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常年征战他不是没有见过鲜血,但是如今看着越来越扩散的深色的血迹,他第一次有了头脑眩晕的感觉。 秦望川闭了闭眼,这种疼痛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所以还是可以忍受的。她猛地推开了司空临安,然后将自己腹中的剑抽了出来,用力一挥,地上露出笑容的秦子叶定格在了那里。 秦望川再次挥起剑,狠狠地刺了下去,正中心脏,然后松开手,用力一脚踢了出去,秦子叶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破布娃娃,飞了出到半空中,然后撞在地上,一点声息都没有。 秦望川这才软了下去,她将不可思议地目光看向林非烟,秦子叶身上明明没有带别的东西,那么她哪里来的剑? 而林非烟此时也是躺在地上,一副虚弱无比的样子,甚至还在不停地咳嗽。 司空临安扶住秦望川,他快速地点了她的穴道为她止血,终于可以说出话来了,但是颤抖的厉害,也不太能听得清。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秦望川会受伤?司空临安如今恨不得给自己一剑,为何秦望川总是因为自己受伤,明明她那么强大,明明自己总是有保护她的决心,但是每次秦望川受到伤害,几乎都是因为他。 方才若不是他的迟疑,秦望川怎么会这样伤痕累累。 司空临安忍住要落泪的冲动,他先将秦望川放到地上,然后猛地向沈东陌扑了上去,如今的沈东陌似乎也一直走神,也或许是司空临安心中悲切,动作狠了许多,反正不出几招,沈东陌已经没有战下去的想法了,他最后朝司空临安身后瞥了一眼,然后突然间消失在了面前。 他想伸手扶起林非烟,然而林非烟却尖叫一声,躲到了树后,然后大声喊:“临安哥哥,临安哥哥,是我,救我啊!” 司空临安听到这个声音,十分惊讶,这女子的声音虽然和孩童时期有一定区别,但是能够这样叫他的人,只有她。 “莺儿…”司空临安自言自语道。 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林非烟面前,玉笛挡开了沈东陌的手。 沈东陌此时是彻底懵了,他看了林非烟一眼,然后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于是点点头,转身腾空而起,很快就消失了。 司空临安这才低下头去,急切地问:“莺儿,你是莺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不过还没等林非烟回答,他就跑了回去,将秦望川抱了起来,架起轻功往山上跑,声音越飘越远。 “你在这里等着。” 司空临安一身白袍在日光下有几分虚幻的感觉,他的背影高俊挺拔,很快就消失在了山的后面。 林非烟直勾勾望着司空临安离开的方向,脸上的表情既开心又难过。她慢慢躺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来,低声说:“临安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虽然你变了。”秦望川醒来的时候,有种浑身都散架了的感觉,她想起身,只觉得腰间钝痛,动都动不了。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又重新躺了回去,罢了,这怕是她来古代之后,最重的一次伤了,妈的,若不是事发突然没有防范,她怎么能让那个秦子叶伤到,不过好在人已经死透了,她也算没白跑一趟。 不过这个伤受的是真的憋屈。 环视四周,她如今所在的地方应当是逍遥剑宗,大概是因为这里是离得最近的地方了。 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他手中小心翼翼地端了一碗汤药,看见秦望川醒了,差点直接扔掉手中的碗冲上前来。他快步走了过去,然后将手里的药放在一边,蹲了下来,紧紧握住秦望川的手。 “太好了,你没事。” 秦望川看到他有那么一瞬间哽咽,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松地笑道:“我自然是没事的,这么一点程度的伤,很快就会好了。” 司空临安突然低下头,说:“都怪我,你若不是因为救我,是断然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的。” 秦望川垂眸看他,心中不由自主发笑,实在是因为这样带着几分愧疚,不敢抬头看她的司空临安没有了一点平日里的感觉,甚至和之前她认识的或高冷或傲娇的司空临安都不同。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般,可能没有战场上的日头晒着,这脸还白了不少,看上去,十分… 秦望川突然间凑上去,嘴唇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原本白皙的脸迅速变红,笑出声来。 司空临安无奈地摸了摸脸,正要说话,突然传来敲门声,司空临安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又恢复了冰块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拿起了一旁的药碗,淡定地搅和。只是脸上的红晕,出卖了他此时心中并不平静。 门开了,秦望川看过去,呦,绝代佳人。林非烟一身桃红色的裙子,风带起耳边如云鬓发,眉目如画,仿佛低眉抬眼之间,都是风华绝代,国色天香。人还没走进来,扑鼻的桃花香就已经弥漫了整个屋子。 她轻移莲步,步步裙摆摇曳,身子裹在如此飘逸的衣服中,更显其玲珑。还是与第一次见的感觉一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仿佛高高在上的花神,自身带着一股清高劲儿。 只是,这一次见,秦望川却怎么着都觉得不顺眼,但其实她这个人对不了解的女子的感觉一向不错,但是这一次,心中却十分别扭。 可能是因为自己受伤时的怀疑,也可能司空临安差点因为她丧命,反正,感觉不太好,但是秦望川也没有太多地表现出来,而是礼貌地笑了笑。 ------题外话------ 今天真的是很抱歉了,椅子刚分了个手,耽误的时间有点多,所以发晚了,被渣男弄得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哎。 第一百八十九章 插足 而对人一向冷淡的司空临安见了她竟然不是一张冷脸,反而还露出些关切来,轻声说:“你的伤还没好,怎么下床了?” “我已经没事了,方才不见你,就找院中弟子问了问,知道你来了望川这里,于是也跟来了。临安哥哥不会怪我吧?”林非烟轻声说,样子很是小心翼翼。 “自然不会。”司空临安说,他站起身来,给她搬来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 秦望川冷眼看着,什么话都没说,一口一口喝着药。这是什么状况,这林非烟不是沈东陌的人么,怎么如今在这里,还和司空临安如此亲密,关系也不一般,临安哥哥。呵。 司空临安抬起头看看秦望川,发现她只是低头喝药,有些冷场,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罐蜜饯,递给秦望川,样子有些讨好。秦望川翻了个白眼,接过来,说:“我一大老爷们儿,喝药还需要这玩意儿?” 不过说归说,她还是拿了一个放在嘴里嚼着。 又冷场了。秦望川没再说什么,她懒洋洋地想要下床,司空临安连忙上前扶,这时林非烟也走上前来,伸手想要搀扶秦望川,秦望川虽然身上有伤,但还是敏捷地躲了过去,然后一脸平静地走向了一旁的桌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啊?”秦望川喝了一口茶水,心中舒坦多了,于是问道。 见没人回答,秦望川扶额道:“你们倒是说话啊,光是这般进来,没有一点自我介绍,我该怎么称呼你?若是一不小心把你当成沈东陌同党可怎么办,不过你放心,我受过你的帮助,就算是同党,我也不会做什么的。” 司空临安摇摇头,走上来道:“望川,你还记得我说过,在我年幼时发生的那件事情吗?当时林家灭门,我母妃被人杀害。她就是当时林家之女,林莺儿,从小与我一同长大。” 秦望川点了点头,其实早在她交出那一声临安哥哥的时候,秦望川就猜到了。青梅竹马,这关系可不一般啊。 “那你怎么在沈东陌那里?”秦望川问。 林非烟走上前来,轻声说:“当时我还年幼,亲眼看见自己的亲人在自己面前被杀害,就吓晕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就是在江澜国的皇宫之中,他们见我年纪还小,便让我暂时做个丫鬟,端茶倒水什么粗活累活都做。为了活命我也只能忍气吞声。沈东陌是江澜国的皇帝,他那时也不过是少年,但是生性弑杀,又风流纨绔,被他害死的姑娘许许多多,没有一个能够活得长久。他看我越来越大,便…” 说到这里,林非烟眼中泛出泪花,她低下头,忍着颤声说道:“我亲眼看到过那些一点不满意就被杀掉的女子,于是做什么都小心翼翼,他觉得我比较乖巧,就没有杀我,而是一直让我留在身边侍奉。一晃就这许多年。” 司空临安虽然已经听过了一遍,但是再听还是气愤不已,他攥紧了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秦望川斜眼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示意林非烟继续说。 “那你怎么找到司空临安的?”秦望川问。 “临安哥哥既是战神,又是皇帝,我自然早就知晓,只是沈东陌实在太过暴戾,我在他身边寸步不离,没有机会接近临安哥哥。这一次我偷听到了沈东陌的话,知道他要找临安哥哥的麻烦,于是就偷偷跟来了。还好他还记得我,没有让我再入虎口。”林非烟说着说着就笑了,看着司空临安的眼中满满都是崇拜,之前的仙子一般的人物,如今看来倒是像个乖巧的邻家妹妹。 秦望川哦了一声,然后道了一句恭喜。 司空临安放下拳头,冷声道:“我找了杀人凶手这么久,原来就在眼前。我只知道沈东陌是水刃的阁主,却不知道他竟然还是江澜的皇帝。这一次我定会要他好看,将他的皇宫夷为平地。” 秦望川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这个仇,我帮你报。” 二人对上目光,司空临安原本冰冷的目光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眼睛弯弯,里面像是泛着潋滟的涟漪。他正想说话,林非烟也突然说道:“临安哥哥,我也会帮助你的,这几年我对江澜国的东西摸得很是清楚,沈东陌杀了我整个林家,还让我这么多年不能回家,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她站在那里,本来就美丽的脸上带着坚定,秦望川即使不是很待见她,但是在这一刻,她承认她是光华万丈的。于是,她下意识地看了司空临安一眼,而他也在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林非烟。 秦望川心中咯噔一下,像是什么东西沉了下去,有几分不好受。毕竟司空临安与她可是青梅竹马之交,并且在自己出现之前,他的心里除了母妃之外,只有这一个女性存在。虽然更多的是当做妹妹,但是不能不让人担心。 秦望川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看着司空临安对别的人也如此好,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个美人,她心中涌现出一种从来没有的感觉,有点酸,也有点疼。 她突然不想再说话了,于是走回床上,躺下去,淡淡地说:“我想休息了。”然后闭上了眼。 司空临安看她脸色苍白,于是轻声说:“把你先休息吧。”他推开门,林非烟先一步走了出去,司空临安又回头看了秦望川一眼,然后才关门离开。 秦望川其实完全没有困意,她索性坐起身来,开始打坐,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的杂乱情感,让内力在身体中流淌,慢慢疗伤。将思绪都沉浸在打坐中,脑子里一片空白,时间就过得十分快了。等秦望川收回内力睁开眼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她尝试着伸了个懒腰,伤口也没有那么疼了。 下了床,秦望川看到桌上摆着一桌子饭菜,摸上去还是温热的,应该是被热过好几次了。她微微笑了笑,然后坐了下来,正好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司空临安还挺贴心。 正当她酒足饭饱之时,门突然间开了,一个倩影走了进来,看见秦望川醒了,十分惊讶。 “我将饭菜热了很多次,临安哥哥说你在运功疗伤不能打扰,我也就没有打扰,只等着你醒来,怎么,如今身体好一些了吗?”林非烟柔声说。 秦望川点点头,她后悔将饭菜吃下去了。 “多谢你了。只是没人告诉你,进别人的卧室要敲门吗?”秦望川掏出一块手帕擦嘴。 “我还以为你没有醒,是我疏忽了。”林非烟说,没有一点不耐,她款款走过来,然后坐了下来,半天没说话。 秦望川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可偏偏这个林非烟没有半点感觉,自顾自地说话:“临安哥哥小的时候也似你这般,吃相不羁,当时我还给他绣了好多好多的手帕,虽然年幼,但我的绣工很好。在那之后,临安哥哥就有了随身带着帕子的习惯。虽说京城中都是官宦子弟,但是这般爱干净之人也不多见。没想到你一个少年,也习惯用手帕。” 秦望川突然想起,司空临安第一次拿出来的那方手帕,上面就带着刺绣。 “嗯。”秦望川说,“姑娘还有事吗?毕竟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怕是不太好。” 林非烟抱歉地笑笑,“只是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临安哥哥,想问问他的近况罢了。况且这里不是在皇宫也不是在京城,江湖之中,没有这么多规矩。” “他的近况你不是都知道了吗,问我做什么?” 林非烟突然低头笑了,脸上泛出红晕,然后道:“毕竟江湖传言和朝堂上的话都不能全信。在别人眼中,他就像天神一般,战无不胜,护卫我凤元一方平安。但是在生活中他是个怎样的人,我的印象还停留在孩童时期。那时的他很温暖,像是哥哥一般照顾人,并没有现在这样冷冰冰的,不常笑。” 秦望川嗤笑一声,说:“这若是搁在以前,不是不常笑,而是从来不笑。” 林非烟没有在意秦望川的打断,而是继续说着:“从方才看来,你与临安哥哥的关系甚好,想必是他的朋友,所以我便来问问你。” “其实吧,我和他也不是很熟,没什么可说的,你若是想知道,大可以直接去问他。” 秦望川将手帕往桌子上一放,然后站起身来,腰间的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皱了皱眉,林非烟想扶,但是秦望川却伸手将她挡开,摆了摆手。 都这么明显的赶人的意思了,秦望川想若是她再不走,自己恐怕就真的要发飙了。果然,这个女人察言观色的能力不是盖的,似乎能看进人心底一般,可以在底线徘徊,点到为止。 她看了看秦望川的伤口,然后微笑着说:“我是怕你一个人无聊,这才来陪你说说话,如今时辰也差不多了,想必你也要歇息,那我就先离开了。”说罢,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秦望川摇了摇头,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突然,门外传来了对话声,似乎是司空临安来探望,正好和林非烟遇上了。 “临安哥哥,你来探望望川?”笑意盈盈的声音。 “嗯。”听起来情绪不错,似乎是笑着说的。 “我方才从他屋中出来,他刚吃了东西,如今想要歇息了,我就出来了。临安哥哥,你也别进去了,小心打扰他。等明日再来,我看他气色恢复得不错,你别担心。” 司空临安似乎是犹豫了好一阵,然后二人的脚步声就越来越远,是不是传来林非烟的娇笑声,似乎相谈甚欢。 秦望川差点咬碎一口大白牙,若不是她如今有伤在身,恐怕早就蹦出去,给司空临安一脚了,妈的,让你走你就走啊。平日里看起来挺睿智聪慧,这情商也太低了吧。秦望川气得给了床一脚,然后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自己腰间的伤口又撕开了。 秦望川在床上养伤这几天,很少看见司空临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他来看自己,也几乎都有林非烟的身影,在一旁端茶送水。每次秦望川看得是火冒三丈,但是又不能发火,毕竟人家又没做什么,青梅竹马嘛,好不容易捡回来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叫人家做吧。 但是眼看着司空临安就算是出现也是很着急的样子,走到哪身边还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跟着,秦望川的心情也是丧得可以。如今来陪伴她最多的人竟然变成了霓苼和华胥,二人时常来探望她,聊天解闷。并且现在霓苼成了少宗主,权力大了,时不时便将难得的人参之类的东西送到她这里来,然后悉心照顾。 在秦望川每天的拼命运功疗伤下,再加上霓苼带来的各种各样珍品汤药,她这伤口好得十分快,不出一个月就已经没有阻碍,行动自如了,霓苼见了都惊讶不已,从没有人伤口可以恢复得这么快。 而在秦望川伤口即将好了的最后七天,司空临安干脆不露面了,秦望川虽然疑惑,但是没有多问,直到有一天,竟然有人给她送来一封信,秦望川急忙拆开,生怕是司空临安出了什么事,结果这信竟然是女子的笔迹,娟秀的小楷,看着十分赏心悦目,但是秦望川差点给撕了。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翻看上面的内容。此时霓苼也正在旁边,她拉了拉秦望川的袖子,问:“出什么事了?” 秦望川放下信,脸色很是黑暗,霓苼小心翼翼地拿起信,看了看然后说:“那个公子和那个姑娘一起回京城了?” 秦望川点点头,她攥紧拳头,奶奶的,她还在这里养伤,而那个王八蛋竟然跟别的女人回了京城,靠,这怎么能让人不生气。 秦望川一把拉过霓苼,快速问:“你心思细腻,你看那和姑娘和那个公子之间有没有什么?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第一百九十章 月下 霓苼吓了一跳,她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地说:“二人之间看起来关系很是亲密,并且林姑娘总是时时照顾着那位公子,想必二人没有互生情愫,但是林姑娘对那公子想必是有感情的吧。” 秦望川点了点头,脸更黑了,“嗯,我看着也像。” 霓苼看秦望川脸色不好,于是担忧地问:“你怎么了,是因为,对那林姑娘…” 秦望川急忙摇头,她喜欢林非烟?天大的笑话,不过想必自己若真的是个男人,面对一个如此美貌又温柔的女子,大抵都是会动心的吧。 这么一想,她干脆起身开始换衣服收拾行李,霓苼拦住她,问:“你要干什么?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就想回京城去啊?” 秦望川三下五除二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干净了,然后转身拍了拍霓苼的肩膀,笑着说:“我养伤也过了这许多时日,也该回去了。京城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做。再不回去,我怕出什么意外。” “可是,这此去路途遥远,只有你一个人,那怎么行!”霓苼说,她黯然低下头,挡在了秦望川的面前,“你是不是因为那林姑娘才想着要回去的。” 秦望川欲哭无泪,怎么就和林非烟扯不清了呢?她大步往门外走,边走边说:“不是她,其实我早有心上人,这么些时日,我有些担心。” 霓苼哦了一声,低下头去,然后又抬头绽开一个笑容,似乎方才的情绪都是错觉。她快步跑着跟上秦望川,一路将她送到了山下。 “那你一路小心。下次若是有时间,请一定要来看我。”霓苼大方地笑着。 “一定,还劳烦你替我向宗主和华胥道一声别,感谢他们多日以来的招待。”秦望川说。 秦望川翻身上了马,动作干脆利索,一点都没有因为受伤而迟缓,她向霓苼挥了挥手,然后策马扬鞭而去。霓苼一直站在那里远远地眺望。骑在马上的人的背影笔直挺拔,袍子在她身后猎猎作响,最后看不见了。 霓苼叹了口气,转身上山了。 秦望川一路策马狂奔,等到了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熟悉的场景在眼前展开,偌大的京城,拥挤的街道,大小商贩们在太阳下流着汗叫卖,十分繁华,人声鼎沸。与恬静的江南景色不同,这里的贵气中中大小带了些豪迈。 秦望川没有耽搁,首先就回了秦府,门口的守卫见她回来了,一脸惊喜,秦望川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将马扔给他们,然后快步跑了进去。 径直到了秦鹭的屋子,她推开门,正好秦霄和徐清都在,二人正在低头说话,没想到秦望川就这么冲进来,二人一惊,尤其是徐清差点叫出声来。 秦望川不好意思地唤了一声爹娘,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秦鹭床前,将手放到她的脉搏上。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姐姐一切正常,除了不能醒过来之外,身体状况竟然还不错。古代没有现代先进的各种疗法,虽然秦望川吩咐了要每天给她按摩,但是长期这样躺下去,会躺出其他的病来,对此秦望川十分担心。 幸好,秦鹭的状况很不错,就连脸也没有之前那般苍白了,而是隐隐透着红润。 “为何你每次回来都是这般急匆匆的,走也是。总是前一天看你还在,后一天就没影了。娘知道你本事大,但这外面的世界险恶,你总得小心不是,每次你一走,娘就在这里担心。你这次又去哪了?有没有受伤?”徐清说着,还一边上下查看秦望川的身子。 秦望川怕被她发现自己的伤口,急忙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放心,您儿子本事这么大,怎么会受伤呢。我回来看到姐姐没事,你们也没事,就放心了。” 秦霄双手扶住徐清的肩膀,然后板着脸对秦望川说:“你说说你,老大不小的了,不仅成天不干正事,还整日在外面瞎逛,京城里那些纨绔子弟如今也都有了官职,娶了媳妇。反倒是你,成天在外面跑,也不知道干些什么。爹有意弥补你们姐弟两个,所以一个游手好闲一个不肯嫁人爹都忍了。但是你如今也不小了,该娶正妻了,就算正妻之位先空下来,纳妾总是可以的吧。” 秦望川下巴差点被惊掉,让她娶妻? “不是,爹您看啊,您如今不也是只有我母亲一个妻子吗?这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好,纳妾,也不过徒生烦恼不是?” 秦霄脸上微微发红,清儿他们这些年受的苦,不就是因为自己纳了个妾的缘故?不过他马上就反应过来,秦望川这是在岔开话题,于是又强硬起来,说:“我不纳妾是因为我只专心于你娘一人!” 徐清捅了他一下,俊俏的脸顿时便红了,嗔怒道:“孩子在这里,说什么呢?” 秦霄安慰地握住了徐清的手,然后又说:“即便是你只娶一个妻,那也得张罗啊,京城这么多好姑娘待字闺中,爹保准能给你选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如今你姐姐还没有醒过来,你若是成亲,家里多些喜气,没准鹭儿就能醒过来了。” 秦望川连忙摆手,徐清也赶紧岔开话题,她拉上秦霄往门外推,边推边说:“行了,你不是还有公务处理,那就赶紧去,让我们娘俩说会儿话。” 秦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了出去,徐清咚一声把门关上,然后还插住了。秦霄站在门外,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怎么就被赶出来了呢? 徐清走回来,对正在憋笑的秦望川说:“川儿,你别听你爹瞎说,你可不能娶媳妇。” 秦望川连连点头,说:“是,娘,我定给您娶一个貌美的男子回来。” 徐清扬起手向她拍去,秦望川笑着向后躲。 不过徐清笑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又忧愁起来,她拉过秦望川的手握着,说:“不过你爹爹说得对,如今你确实不小了,再这么扮下去,以后总不能一辈子做男人啊。听娘的,咱们找个机会换回女装吧。如今你爹就算是生气,也不能怪罪你了,何必一直男儿打扮呢?” 秦望川连连点头,虽然她自己不是这么想,但是在这种时候,还是乖一点比较好。至于真的会不会变回女装,那就看她的心情了。 被徐清缠住絮絮叨叨讲了半天,秦望川才找到机会从里面走出来,然后就径直去了皇宫,宫门口的人都认识她,所以压根儿没拦,她很轻易地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正好迎面碰上了司空徒,只见他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事,但是见到秦望川之后脚步立马就停住了,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说:“你怎么在这里?” “参见太子。”秦望川说。 司空徒将手放在她举起的双手上,轻声说:“不必行礼。” 秦望川嘿嘿一笑,然后问:“太子看到皇上了吗?” 司空徒惊讶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皇叔了,自打那日他有急事离开,就没有回来。这些日子更是将宫中所有的事情都扔给了我,怎么,你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秦望川比他还惊讶,司空临安没有回皇宫?那他和林非烟是去了哪里?看着秦望川的脸色黑了下来,司空徒担忧地问:“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秦望川连忙摆摆手,挤出一个微笑,说:“没事,可能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太子方才似乎很着急,我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她转身就走,大步流星。而司空徒则是站在原地,一直到她的背影不见了,这才离开。 秦望川站在京城的街角,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知道为何,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她找了一个街边的茶摊,无力地坐下,要了一壶茶水。这人间事,唯有感情二字最为麻烦,剪不断,理还乱。有时候没有对错之分,但就是让人心中悲切。 有时候想想,像自己前世那般,手下有那么大个家族要管理,还有许多的商业上的事情等着她干,忙忙碌碌,逍遥快活,似乎比现在的日子舒心了许多。她甚至开始想,自己做的是不是对的。 脑中一阵眩晕,她看着手中的茶水,似乎倒映出了一个人的脸,她一个激灵,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嗤笑一声,从前千杯不倒,难不成这吃了一盏茶就醉了? 不知道一个人在茶馆坐了多久,直到天上月明星稀,街上行人寥落的时候,她才离开了茶馆,往家里走去。不过刚到门口的时候就被人拦住了,是个小太监,似乎等候多时了。 “秦公子,太子让奴才来告诉你,皇上回宫了。奴才找不到您,就在这里一直等您回来。” 秦望川一听他回宫了,当即便撒丫子往回走,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那太监叫唤了两声没人搭理,他便独自对着夜空扯着嗓子喊:“太子叫你先别过去!” 只是人早就不见了。 秦望川速度之快,从秦府走到皇宫只用了一会儿时间,并且为了不被盘查,她又是直接翻的墙头。路过一个亭子的时候,秦望川看见里面有个熟悉的身影,她心中咯噔一下,然后停下脚步,将自己掩藏在黑夜的阴影中。 不出她所料,亭中那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是司空临安没错,他端坐在石凳上,手上攥着一个酒杯,在月光的照耀下,秦望川几乎能看见杯中凌凌的反光,有些晃眼。而他对面坐着一个貌美的女子,举手投足间,像是仙人之姿。并且秦望川不得不承认,他们这么看起来,是十分般配的,至少比自己和他两个男人站在一起要般配得多。 本来她是想现在下去,给司空临安一个惊喜的,但是看着这种场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迈不动腿,于是干脆在原地不动,隐匿了所有气息。 司空临安看起来满面愁容,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什么话都不说,而林非烟却看起来很是活跃,不停地讲着什么,还时不时凑得很近。司空临安却是在那里连连摇头。秦望川因为离得远,所以并不能听出来他们说了什么。但是看着林非烟的笑脸,她还是差点咬碎了牙。 如果目光能杀人,那么林非烟怕是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司空临安依旧在那里喝酒,林非烟则是站起身来,柔柔张开双臂,粉色衣衫在风中飘摇,像是一只迎风翩跹的蝴蝶。她的舞姿是美的,玲珑的身子罩在飘逸的裙子中,似乎若隐若现,她很柔软,像是水中荇菜,妖娆多姿。 只是她跳的舞很是怪异,更像是孩提时期学的那种舞蹈,步伐简单,活泼可爱。 司空临安看了一会儿,然后从腰间解下笛子,吹奏起来,一曲欢快的曲子流淌出来,每一个音符都是欢乐的,两人玩得不亦乐乎。秦望川则是表情越来越冷,只觉得心都有些凉。她捂住自己的胸口,控制住内心突然涌出的悲凉之情。 酒越喝越多,时间慢慢过去,司空临安面前的酒坛已经洒落一地了,林非烟手忙脚乱地拿着手帕在一旁替他擦拭流下来的酒。司空临安看样子已经酩酊大醉,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站不起来。 林非烟想扶他起来,但是她力气太小,完全无能为力,忙活了半天,也只能任由司空临安继续趴在那里。突然间画面似乎静止了,林非烟盯着司空临安看了许久,她的唇离他越来越近。秦望川终于忍不下去了,她拍了拍已经僵了的腿,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林非烟吓了一跳,慌里慌张地将身子拉远了,抬头看向秦望川,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很失望?”秦望川面无表情地说。她一双琉璃色的眸子没有任何实实在在的感情,林非烟与她对视了一眼,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秦望川没有再跟她废话,抬手去扶司空临安,林非烟突然伸出手拦住,仿佛如临大敌一般说:“你做什么?” 第一百九十一章 凤求凰曲终人散 秦望川颇为好笑地看着林非烟,轻声道:“我做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临安哥哥喝醉了,我去喊侍卫过来,你一个人扶他我不放心。”林非烟一只手紧紧抓着司空临安的袖子,仿佛如临大敌一般看着秦望川,和平时清高柔弱的感觉不同,此时她目光很是坚定,无畏。 但是这种无畏却看得秦望川一阵恶心。她伸手将她推开,林非烟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有站稳。她目光有一点愤恨,看着秦望川,冷声说:“你一个男子,为何对临安哥哥如此在意,还一直跟在他身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秦望川气笑了,她挑眉看着林非烟,眼中带了一丝玩味,轻声说:“我想干什么,我有什么目的,都和你没有关系。别让我再重复一遍。” 林非烟则是一点不怕,这么多年的苟且已经让她练出了不同于普通女子的胆量和心机。她上前一步,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秦望川,说:“我回到京城之后,曾去茶馆听书,说书人讲了一个断袖少爷的事情,就是你吧。” 秦望川脸上的表情消失了,她平静地看着林非烟,似乎在等她说下去。 “你是什么样的人却是和我无关,但是临安哥哥可是皇帝,他那么优秀,是做大事的人,有些事情我还是劝你不要想了。不要让别人看了犯恶心,也恶心自己。”林非烟说,她看向秦望川的眼神中带了一丝轻蔑,“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临安哥哥在躲着你,否则他为何要不声不响地同我回到京城。我劝你,不要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坏了临安哥哥的名声,乱了纲常伦理。” 秦望川连连点头,嘴角微微上翘,她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把林非烟按在了柱子上,将一只手撑在她耳边,高大的身子贴近,林非烟吓了一跳,本能地要逃,但秦望川捏住了她的肩膀,让她无法动弹。 “这里可是皇宫,你想做什么?”林非烟说,她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但其实带着颤音。 “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太听懂,什么叫乱了纲常伦理?”秦望川凑近,用气声说。 林非烟缩着脖子,但还是抬头瞪着她,一副不服输的样子,秦望川突然笑了,她说:“你不是说我乱了纲常,那你如今是在怕什么?不过你放心,我看不上你,你也别太把自己当根葱了,我和司空临安的事情,不是你能管的。” 秦望川收起笑容,放开了手,还拍了拍,好像生怕粘上什么脏东西一样。她走到司空临安身边,将手换过他的肩背,一用力,直接将人抱了起来,转身便走。林非烟看了这一幕,差点就叫出声来,她眼睛睁得老大,一副怒不敢言的样子。 秦望川没有再搭理她,大步向寝殿走去,一边走,她一边低头看着司空临安紧闭的双眼,心道他这是喝了多少酒,才能把自己灌醉。在月下走着,看着司空临安的脸,秦望川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干脆就这样让他一直睡着,他不会醒来,也就不会伤自己的心了。 想起林非烟说的话,她不仅心中一沉,的确,他在自己养伤的这么长时间中,早就回到了京城,和林非烟一起,但是却没有回宫,这未免太奇怪了些。秦望川想要相信他,但是又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多想。 路很漫长,但是秦望川却觉得十分短,很快就到了寝殿,她推门进去,将司空临安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然后替他盖上被子。她看着他,心中很无奈,别人醉酒都是疯疯癫癫,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只会睡觉了,并且睡得这么死,她搬了一路都没给他搬醒。 翌日一早,司空临安这才悠悠转醒,他伸手捂住头,只觉得疼痛欲裂。一双手上前扶住他,递给他一杯水,他有气无力地接过,喝了一口,然后抬头看,手上的杯子没拿住,滑落下去,秦望川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 “看见我,很惊讶吗?”秦望川问,她把杯子放到一边,然后说:“你昨日喝多了,今天依旧是太子处理公务,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叫御膳房给你熬了醒酒汤。一会儿就…” 门突然开了,打断了秦望川的话,一个人走了进来,不用猜就知道是谁,秦望川止住话头,默默坐在一旁。 “临安哥哥,我给你熬了醒酒汤,你先喝了再说话,否则会头痛。”林非烟柔声说,她坐到床边,然后舀起一勺,送到他嘴边。司空临安先是看了秦望川一眼,但马上就收回了目光,喝了一口。 “临安哥哥,我昨日见你醉成那个样子,如今一定很难受吧。这是我亲自做的汤,很管用的,怎么样,如今好受些了吧。”林非烟微笑着说。 “嗯。”司空临安点了点头。 这时传来敲门声,一个宫女的声音传来:“秦公子,您吩咐做的醒酒汤好了。” 司空临安的目光有些躲闪,但还是看向她,想说什么,但是秦望川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她转身打开门,从宫女手中接过,温和地说:“你下去吧,多谢。” 然后扬手便将汤撒了出去,随后又像没事人一样走了回来,坐到椅子上,她发现二人都在看着自己,于是笑道:“你们接着说啊,我又没有打扰你们。” 林非烟转过身来,极有礼貌地说:“秦公子,临安哥哥如今不舒服,你就先回去吧,让他好好休息。” 秦望川嗤笑一声,她走到司空临安面前,然后说:“你出去。” 林非烟收起了脸上的笑,然后冷声道:“临安哥哥不想看见你,你还不赶紧离开。昨日你擅自将临安哥哥带走我还没有说什么,可是既然如今他醒了,你继续呆在这里,恐怕不合适吧。” 秦望川没有搭理她,而是低头看着司空临安,但让他惊讶且失望的是,司空临安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又像是与他无关。秦望川心中一阵气闷,她伸手将林非烟向后拉了一下,说:“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先给我出去。” 没想到这轻轻一碰,林非烟的身子柔柔弱弱地摇晃了两下,然后摔在了地上,她尖叫了一声,然后捂住了自己的手臂,一双明眸抬起瞪着秦望川,带着那种愤恨的眼神,又有些泫然欲泣,让人看了起怜爱之心的那种,再加上她绝美的脸庞,秦望川突然想,像这种女人,想必是谁都会心疼的吧。纵使是沈东陌那样暴戾绝情的人,都对她有着怜悯之心。 但是秦望川知道自己用的力气,林非烟就算再较弱,都不可能直接倒在地上。 司空临安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他压低嗓音说道:“你们在做什么。这里是皇宫,是我的寝殿。” 林非烟很听话地闭上了嘴巴,但是眼中则流出泪水来,低着头,泣下沾襟。她用很小的声音说:“临安哥哥,我只不过是担心你的身体罢了。莺儿在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看着你出事啊。” 秦望川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司空临安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些失望,也带着些凌厉,他站起来,伸手将林非烟扶起,用尽量温和的声音说道:“罢了,你先起来,出去吧。我没事。” 林非烟本身根本不用力,完全靠着司空临安将她扶起来,而在秦望川眼中,那几乎是抱起来的。她感觉自己眼中像是进了沙子一样,有些酸,也有些难受,她炸了眨眼,想将这种感觉赶走。 林非烟一步三回头地拉开了,临走的时候还看了秦望川一眼,里面的鄙夷清晰可见。秦望川则是冷冷地看着她,直到门完全合上。 “怎么,心疼了?”秦望川说。 司空临安捂着额头,叹了口气,说:“她不过是担心我,没有恶意的,你何必要这样。况且你怎么说也是个男子,何必同个姑娘置气。” 秦望川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司空临安口中说出来的,她冷冷看过去,问:“你觉得我是在欺负她?你觉得我做的不对,你是在替她出头了?” 司空临安烦躁地走了几步,他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语气也有些凌厉。“望川,你别这样。” 秦望川突然笑了,她走近司空临安,平视着他,总觉得眼前的人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变得无比陌生,不光是和之前相比,还是和最开始相比。 “那你告诉我,你为何会将我一个人扔在那里,和这个女人一起回京城。回来的那么长时间,你都去了哪里。” “当时事态紧急,有人说我母亲当年的死另有隐情,我不得不赶回来查探,况且你没有大碍,身边又有那个少掌门照顾,不会出什么问题。还有望川,莺儿她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苦,她当时还是个孩子,且不得已要接受这一切,你不要因为她曾经待在沈东陌身边就对她产生什么误会。你这样的态度很不好。一个女孩儿忍受这么多不容易,她背负的太多了。” 秦望川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她简直哭笑不得。 “就因为她是个女人,那么她承受的这些东西就是坚强,就很可怜了?司空临安,你不觉得你的说法很可笑吗?另有隐情,那你查出了什么隐情,还是收获了这么一个青梅,想到了当初的日子,所以抓紧时间将我扔下好多多怀念?” “秦望川。”司空临安说,他目光冷峻,语气中带了警告,恍然间,秦望川似乎又一次看见了当初坐在校场上的冷冰冰的他,朱唇轻吐出来的话,就像现在一样伤人。 秦望川突然觉得自己很累。林非烟是女子,她应该被怜惜,她遭受的苦难需要被呵护,需要他司空临安来呵护。 “我似乎不认识你了。”秦望川轻声说,她忍住不停颤抖着的手,紧紧握成拳。 “你也出去吧,我累了。”司空临安突然说,他背过了身,不再看秦望川。 秦望川点了点头,她轻轻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往门外走去。门开了又关上,她的脚步渐行渐远。 司空临安像是突然松下了阀门,他浑身无力地坐了下来,目光看向秦望川离开的方向,一直攥着拳头缩在袖子中的手拿了出来,放在嘴边。上面几乎能看见清晰的血迹。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脸上,手上,都渐渐湿了,司空临安没有阻止眼泪的漫出,他只是用拳头堵住嘴,然后发出像是虎豹一样的呜咽声。 “望川,对不起。” 秦望川一个人走在路上,她的步子有些飘摇,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这是她秦望川两辈子,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她喜欢他的冷,喜欢他的傲,也喜欢不符合他人设的羞涩,像是个孩子一般,可是她没有想到,人的感情是会变的。 无论相恋再深的人,也会逐渐因为时间,因为无法躲避的外在因素,而被磨灭了感情,她曾经以为司空临安是不同的,毕竟他不管自己是个男人还是女人,还是大胆地爱上了自己,她曾经相信,这样的爱情不会消失。 凤求凰曲终人散,长相思也寸寸成灰。 她秦望川英明一世,没想到也会相信爱情,甚至为此不可自拔,真的是罪过。秦望川仰起头来,不让眼泪流出来。她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站在血泊中的孩子,手中拿着匕首,面对着这个邪恶的孤独的世界。她的肩膀稚嫩,但还是扛起了一个秦家。 看来她秦望川,此生注定是一个人,因为她不会向任何一个人服软,她不会向任何东西屈服,她强势坚强霸道,她一个人可以做许多事,她一个人可以在不同的世界闯出一片天地。 眼中原本要流出来的泪水突然间就消失了,秦望川闭上眼又睁开,眼前突然多出了一个身影,那人歪着头看了看她,然后嗤笑道:“怎么从皇宫出来是这副表情,看着软绵绵的,你的嚣张去哪了?” ------题外话------ 诶呀我的妈,今天怎惊险,停电了我去,电脑也没点了,我这是用生命写的一章啊呜呜呜。其实临安这样是有原因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接下来要恢复女装了,司空临安也要被虐了。对了,望川携手临安向大家祝贺。 情人节{狗狗节}快乐! 第一百九十二章 沈东陌 “沈…”秦望川才吐出了一个字,他的手就堵在了她的嘴上,秦望川狠狠一跺脚,沈东陌感觉脚掌一阵剧痛,不得不放开了手,秦望川又脚下一绊,手上一推,沈东陌向后仰去,不过他的身体还是很灵敏的,几乎是贴着地旋转了一圈,站稳了脚步。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没有时间安慰自己差点骨折的脚,因为秦望川的拳头已经近在咫尺,他急忙横臂去挡,然后皱了皱眉头,说:“你说你一个女子力气怎么这样大,我的手都要断了。” 秦望川一听他说自己是女儿身的事情,心中更气愤了,在加上在司空临安那里受的气,一股脑全部发泄在了沈东陌的身上,手中出招迅速,连现代的格斗散打都用上了,沈东陌怕引来官兵,也不敢用内力,二人就这么打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沈东陌先打不下去了,一把拉住秦望川,架起轻功,迅速离开了街道,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当中。 秦望川不知从什么时候拿出了匕首,将它放在了沈东陌的脉门上,然后说:“你来做什么。” 沈东陌知道她不是闹着玩的,于是抬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伤害她的意思,然后笑得邪魅,秦望川翻了个白眼,将匕首拿下来,然后转身就走。 “等等。”沈东陌说,他拦在秦望川面前,然后似笑非笑地说:“我这一辈子没见过你这种女人,简直比男人还要男人。” 秦望川不耐烦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说:“沈东陌,你又有什么幺蛾子,老子是男人是女人干你何事。这里是京城,你一个帝国皇帝整天在这里瞎逛什么,还不赶紧回去好好处理你的国务。再待下去,别怪我不客气。” 沈东陌突然笑得很是灿烂,一双桃花眼一眨一眨,像是天上的星星,十分勾人。秦望川马上摇了摇头,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明明眼前的人有多恶毒她是知道的。阴晴不定,残忍弑杀,谁知道他这次又想干出什么事儿来。 “江澜和凤元明明是友国,干嘛这么见外,我就算是要坐着马车进皇宫,那里面的人也得恭敬迎着。” 秦望川懒得和他废话了,她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想和你废话,你到底有何事,说完了赶紧走,三番两次妨碍我,我还没有找你算账。要不是如今我实在没心情,早就将你碎尸万段了。” “你这个女人真的不识好歹,我沈东陌可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主儿,若是惹毛了我,你知道结果。”沈东陌突然说,他依旧拦在秦望川面前,但是方才眼中的调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危险的光芒。 秦望川冷哼一声,非常不屑地走了过去。沈东陌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侮辱,他站在原地握住了拳头。 受了侮辱的沈东陌一直跟在秦望川身边,直到秦望川走进了秦府,他都没有说话。然后秦望川走进去了,关上了大门,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沈东陌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 这时,一个黑衣人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他快步走到沈东陌身边,单膝跪下,说:“阁主,我们偷偷查探了他的下落,证实了他确实是在京城,但是具体在哪里还没有线索。” “接着查,耽误我的事,早晚有一天,我会将他亲手了结。”沈东陌低声说,他露出了一个微笑,那跪在地上的人一阵毛骨悚然。 “下去吧。”沈东陌说,那黑衣人急忙离去,跟逃命一样。 沈东陌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院墙,然后几个纵跃就跳了进去。反正如今人还没找到没事干,来这里找找乐子也不错,他暗戳戳地想。 秦望川正像挺尸一般躺在床上,突然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她猛地坐了起来,一闪身到了窗户边上,拉开了窗户。一个人似笑非笑的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看那姿势,应该是正在往里面看。 秦望川皱了皱眉,冷冷说了一句猥琐,然后大力将窗子关上了,沈东陌差点被拍到了鼻子,他气急败坏地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私闯民宅,一国皇帝就是这么当的?你进自己家皇宫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秦望川优哉游哉地坐在床上,吃着一串葡萄。 “秦望川,我对你已经够有耐心了,要是寻常人别说这样对我,就是敢有一点不敬我都会当场拧断他的脖子,你反倒还出言辱骂,信不信我现在就抄了你的家。”沈东陌扬起袖子,大声道。 秦望川呸的一声将葡萄籽吐到了地上。 这时雪儿匆忙闯了进来,见到秦望川没事,这才松了口气。“公子,我方才听到您的门发出那么大的响动,还以为您出事了,这才闯进来。” 沈东陌突然转过身说:“赶紧滚出去,别打扰我们。” 雪儿吓了一跳,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浑身都是戾气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秦望川站起身,挡在了她的面前,柔声说:“没事,这人有毛病,你莫理他,先下去吧。” 雪儿看了看秦望川,又看了看沈东陌,这才点点头,走了出去。 “整天没什么本事脾气倒是不小,动不动就杀人,真以为这样别人就会怕了你。”秦望川继续吃葡萄。 沈东陌忍不下去了,秦望川感觉到了杀气,从位子上跳起,一个前滚翻就离开了原地,稳稳站在地上,与此同时,沈东陌的手已经离自己的脖子不远了。她没有丝毫畏惧,身子以一个非常诡异的角度扭转,快准狠地打在了他的后心,沈东陌落了下风,心中气急败坏,干脆从窗子翻了出去。 近身战他没有优势,因为秦望川的招式都太过诡异,他活了这么大,见了这许许多多的人,这么诡谲的招式还是第一次见,就像是刚才,明明秦望川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是他却觉得自己身上一阵酥麻,实在可怕。 秦望川冷哼一声,她轻轻一跃就到了院外。沈东陌一掌袭来,秦望川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是站在船头,四面八方的风都在压迫着自己,这是恐怖的威压,这沈东陌的内功果然很不错。她嘴角微微勾起,内力从丹田涌出,瞬间就流经了所有的经脉,然后从身上爆发,那种威压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上轻松多了。 秦望川挑起了眉毛,露出一抹笑。沈东陌有点愣神,但是他马上就跳了起来,像是一阵风,转眼间就到了秦望川的身后,秦望川迅速转身,手腕扭出了一个灵活的弧度,反向握住他的手腕,然后一用力,沈东陌大叫了一声,身子迅速向一边歪去,他愤恨地看着秦望川,然后整个人凌空转了一圈,雪白的袍角在半空中散开,散出美丽的弧度。 两个人说是在打架,但是如果有外人看到,定会感叹这支舞跳得是极好的。 二人不知道又这样纠缠了多久,最后都累得够呛,秦望川收了手,躺在了地上喘着粗气,这半天下来,她没少给沈东陌拳头,原本心中的郁结似乎也跟着力道发泄了出去,心中好受了许多。而沈东陌却是因为完全没有力气了,于是也倒在了秦望川旁边。 微风徐徐吹过,秦望川看着天空,任凭身上的汗水一点点蒸发,似乎夏日的热也跟着散去。 “你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厉害。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被生出来的。别人家的姑娘娇滴滴,你却成天驾着爷们儿的样子,还丝毫不觉得别扭。”沈东陌说。 秦望川冷笑道:“你若是从出生便把自己当成个女孩,如今指不定比那些姑娘还要娇滴滴。” 沈东陌听出了她画中的讽刺,想反驳,但最后还是有气无力地重新躺下,他已经打不动了。 空气中一时间很安静,沈东陌觉得自己有些迷迷糊糊的,已经快睡着了一般。突然一个冰凉的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和手一样冰凉的语气响起:“赶紧走吧,既然没法奈我如何就赶紧走吧。别到时候又说自己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丢了面子。” “你可知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拍我的脸。”沈东陌突然黑了脸。 秦望川停顿了一下,然后用那种看白痴的神情看着他,说:“现在有了,你若是不服,可以再起来和我打。” 沈东陌几乎要七窍生烟了,面对眼前这人,再怎么打都是个平手,骂也骂不过,当真叫人憋屈。而秦望川没接着说话,站起身走近屋子去了。沈东陌又跟了上去,秦望川突然间转身,沈东陌差点撞到她身上,他堪堪停住脚步,恶狠狠地说:“走路不长眼睛啊?” 秦望川翻了个白眼,今天这沈东陌是不是吃错药了,一直跟着她干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想杀司空临安的话去皇宫找他,一个劲儿地在我这晃悠,有意思吗。” “我是想杀了司空临安没错,但是现在没有机会,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凤元,总得先乐呵一下吧。” “那你乐呵去吧。”秦望川说,转身往屋子里走,却被沈东陌一把拉住。 “你说如今不过还是个少女,怎么整日老气横秋的,就知道呆在这屋子里,出去转转多好。”沈东陌极为嫌弃地看着她,然后往外拉,秦望川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沈东陌顿时就松开了手。 不过最后的最后,秦望川还是受不了他的打扰,和他一起走在了街道上,和冰冷的司空临安不同,沈东陌走在街上受到的瞩目就更多了些,因为他虽然杀人的时候狠厉,但是一旦没有杀气的时候,不得不说那副俊美得分不出男女的样貌是很招人喜欢的。 他带着满脸的笑意,看着街上琳琅满目的玩意儿,还是不是停下来看一会儿杂耍。秦望川则是兴致缺缺,被他拽得四处走。她有点恍惚,如今这是什么情况,自己怎么在逛街,还是和沈东陌一起,这是她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搭配,有种奇幻之感。 尤其是沈东陌如今出奇的温和,甚至半路买了一个糖葫芦,还一脸好奇地问秦望川这是什么。 不过人的性格是不会变的,秦望川知道,因为沈东陌在有个人踩了他的脚之后,身上马上就弥漫着一股杀气,她甚至都看见了他袖中伸出的暗器。 秦望川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拉到了一边,然后紧紧攥住他的手腕,沈东陌吃痛松开了手,她这才将已经蓄势待发的银针抢了过来,收进了自己袖中。 “这里是京城,容不得你随便当街杀人。这里是有王法的。”秦望川厉声道。 沈东陌自知理亏,他没反驳,但是眼神却飘向了别的地方,秦望川忍无可忍,袖中收起来的银针射了出去,一个黑衣人忙着躲避,从一旁的巷子中蹦了出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沈东陌和秦望川。 “还不快滚。”沈东陌没好气地说。 秦望川瞪了他一眼,然后拽着他往前走,远离人群,省的这家伙又想杀谁,怪惊悚的。 “真搞不懂,为何一个人能一点善心都没有。这个时代弱肉强食没错,我手上粘的鲜血不比你少多少,但是至少无辜之人我不会杀。你这也太过份了点,见一个杀一个。”秦望川抱怨道。 沈东陌不出言争辩,他看到路边有一家酒馆,于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要了一桌子的菜。 “我看你颇有缘分,这顿饭当是我请你的。”沈东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秦望川懒洋洋地说,然后坐了下来,低头喝闷酒。 “话说回来,你到底来京城为了什么,不会是又想着打仗吧。”秦望川突然说,虽然自古国家之间少不了争端,边塞小的战争也不会少,但是她可不希望沈东陌把手伸到京城来,就像上次城破一般,伤害的无辜百姓不在少数,况且她的朋友亲人都在这里,若是沈东陌想要有什么动作,她干脆现在就将他解决算了。 沈东陌眼看着秦望川目露凶光,他急忙摇头,“我此次来不是为了这个。只是为了找个人罢了,和你们没关系。” 秦望川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没说话,低头喝酒。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月下良辰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们两个都安静了下来,秦望川低头喝酒,想着自己的事情,片刻后她抬起头来,发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满了人,且大多数是姑娘,一边看着这边一边窃窃私语。 秦望川用酒杯想都知道为什么。只见沈东陌坐在那里,额间一缕轻柔乌黑的青丝垂下,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低着,掩藏了其中的光芒,眉似剑锋,唇如点绛,肌肤胜雪。身上雪白的衣服,料子柔滑,轻薄地搭在身上,正显得脊背平滑有力,四肢修长。 秦望川砸了咂嘴,这家伙就是个妖孽,不知道胜过了多少姣美女子。在这京城中确实少见,也就不怪这么引人注意,但是这注意的有些过了,周围这么多人虎视眈眈,她连酒都吃不成。 “我麻烦你下次出来戴个面具,或是裹得严实些,招蜂引蝶。”秦望川不满地说。 沈东陌抬起头来,惊讶地看了一眼秦望川,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惹了什么祸,不过马上他就反应了过来,微微一笑,说:“没事,这个好解决,都杀掉就可以了。” 还没等他动作,秦望川就急忙一拍桌子,然后指着他的鼻子,厉声道:“你别动!” 沈东陌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然后举起手来,示意自己手中没有东西。 秦望川捂住头,叹了口气,然后说:“我可是警告你,不许胡作非为。” 沈东陌看了秦望川一眼,虽然很明显他不屑,但是至少他真的没有动弹,安安静静地干自己的。 眼看着秦望川的酒越喝越多,沈东陌终于开口道:“看样子,你心情很不好。” 秦望川一边喝干最后一点酒,一边说:“你终于看出来了。” “酒量不错。” “谢谢夸奖。”秦望川举起酒杯来,非常豪气地冲他笑,沈东陌也举起酒杯,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秦望川的身上,心中却在想,要不是她亲口承认了,他还真的不会信,秦望川竟然是个女子。哪有女子行事如此豪迈,一举一动,大大咧咧,酒量也是好的可怕,喝了这么多下去,就连微醺都没有。 突然,秦望川脸上的表情变了,她放下酒杯,然后伸手抓住了沈东陌的手腕,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将他整个人都拉了过来,沈东陌想反抗,但是秦望川却伸手一把将他搂进了怀里。 对,没有错,是搂进了怀里。就是那种搂着一个女子的姿势,反正沈东陌身上的衣服很大,看起来和裙子差不多飘逸,再加上他比较纤细修长的四肢和白净的皮肤,大街上说他是个女子也有人信的。 沈东陌顿时感觉五雷轰顶,他竟然被一个女人这样搂着,这叫他堂堂皇帝堂堂阁主的威严往哪里搁,于是本能地开始挣扎,秦望川再用力,沈东陌整个上半身都埋进了她的怀里,秦望川穿的是广袖衫,正好将他的脸挡住。 周围的女子们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画面太美,她们都不敢睁眼了。 “别动,就当帮我个忙。”秦望川低声说。 沈东陌用力想把她的手拿开,他气愤地说:“秦望川,你信不信我现在便杀了你。” “帮我个忙,求你了。”秦望川突然说。她看着已经走进来的两个人,轻声说,她觉得沈东陌不会拒绝的,不知道为什么。 果然,沈东陌听到秦望川明显放软了语气的话,不动了。这时,司空临安和林非烟也看见了秦望川,他们的脚步顿了顿。 “临安哥哥,那是秦公子吗,他怀里搂着的,是谁啊?虽说这大庭广众这般有些轻狂,但是这样看还是很般配的,定是京中哪家的小姐。”林非烟笑着说,看向秦望川的眼神很是欣喜,秦望川猜想,她的欣喜应该是真的。 司空临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死死地盯着秦望川,攥紧了拳头。 “临安哥哥?你怎么了?”林非烟突然问。 司空临安还是像之前一样,马上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的身子放松下来,表情也十分平静,然后像是没看见秦望川一样,从她面前走了过去,坐到了一个角落的桌子旁,林非烟也是十分会察言观色,马上跟了上去,没再多说话。 “临安哥哥,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你尝一点。”后面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秦望川心头一阵发堵,如今这样的局面,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林非烟,所以他变心了?可是她不相信司空临安会做出这种事情。 感觉到了秦望川在愣神,沈东陌伸手拧了她一把,然后压低声音说:“你要是再不松开,我就叫那个贱人的名字了。”秦望川突然间反应过来,她环着沈东陌的肩膀,然后站起身来,快步走了出去,而沈东陌也十分配合,除了那身高违和以外,其他的完全没有让司空临安起疑心。 等走到了没人的地方,秦望川才松开手,一个人往前走。沈东陌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抱怨:“你们不是相好吗,你躲他做什么?这次我可是给你帮了个大忙啊,你不得谢谢我。方才若是我被那司空临安认出来就完了,我们可是死对头,十张脸都不够丢的。” 秦望川的声音有些低沉:“多谢你了。” 沈东陌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跟了我这么久的女子都投入司空临安的怀抱了我都没有抱怨什么,你为了一个司空临安有必要难过吗,他那种冠冕堂皇,自命清高的人,也不知道你看上了哪一点。这不,看见一个好看的女子就沦陷了。” “你闭嘴。”秦望川说。 “还护着。”沈东陌不停地摇头。 秦望川在街上就和他分道扬镳了,她进了屋子,一头栽到床上,昏昏沉沉睡去,等到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窗外有人的脚步声,秦望川大脑一下清醒过来,她从床上跳起来,然后站在了门后。 门咯吱一声开了,秦望川扶住门框就是一个飞脚,只听得一声闷哼,有人摔了出去,秦望川一跃而起,眼看着脚就要踩到那人胸口了,但是看清了下面那人的脸,于是她半空中扭转方向,稳稳蹲在地上。 “怎么又是你。”秦望川无奈,她没心思再搭理他,站起身来,走进了屋子,你不是要找人吗,不好好找,总在我身边晃荡干什么。” “人这不是没有线索吗。”沈东陌也跟着走进来,坐到了秦望川的床上,非常坦荡。 秦望川揉揉头发,问:“你想干什么,我可没有心情。” 沈东陌顺手点亮了床头的蜡烛,就着光打量了秦望川一番,一脸嫌弃地说:“你若是好好打扮一番,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我觉得不比林非烟差,但是怎么就整天邋里邋遢的,这幅样子谁看了会喜欢。” 秦望川冷哼一声,说:“我不需要人喜欢。” “还有啊,你整日做男子打扮,万一哪天你父母给你带回来个女子怎么办,难不成你真的要娶啊?” “我娶,行了吧。赶紧出去,我没有心情看你。”秦望川开始赶人了。 沈东陌看了看窗外,然后突然拉住了秦望川的手臂,往门外拉去,秦望川被他拽得往前走了几步,她干脆拿出了匕首,横在了沈东陌的脖子上。 “我说了,赶紧走,不然我可动手了。” 沈东陌突然笑了,他斜过眼睛看着秦望川,甚至将自己的脖子往她面前凑了凑,似乎是在示意她砍下去。见秦望川不动,他得逞般地笑了出来,像是胜利了一般,然后继续拉秦望川,把她拉出了门。 秦望川实在无法,就跟着他走了,她倒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猫腻。 结果一炷香的时辰之后,秦望川一脸冷漠地坐在金碧辉煌的屋顶上,往下面看,说:“你大半夜的拉我出来,就是为了偷偷摸摸跑到皇宫来,看夜景?你可是江澜的皇帝,就不怕被宫中侍卫发现。” “这里是皇宫里最偏僻的地方,达官贵人又不会过来,也是整个京城最高的地方,来这里看景色是十分美的,尤其是今晚的月色无比的好。我好心看你一个人呆着闷,便叫你出来看看,没想到反而被威胁。“沈东陌用牙齿咬开一壶酒的塞子,然后直接把壶扔给了秦望川,自己拿起一杯,细细呷了一口。 “为何给我用这个。”秦望川看着那比自己脸还大的壶,很是好奇。 “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酒量。放心吧,没有毒。”沈东陌懒洋洋地说,然后躺了下来。 秦望川往下面看着,下面是皇宫花园,再往远是万家灯火,华灯初上的京城,而他们身后一片空阔,往远处看能看到连绵的远山,月亮在空中执着地散发着皎洁的光辉。秦望川突然有一种恍惚感,因为在不久前,她身边坐着的人眉眼温柔,夜风吹拂,药草香气弥漫在四周,但是现在却感觉距离她十分遥远。 看见秦望川在发呆,沈东陌捡起一个石子,扔到了她的身上。秦望川的思绪被打断,她转过眼来看沈东陌,他此时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后脑勺下,笑得不怀好意。秦望川摇摇头,喝了一大口酒。 突然,沈东陌做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拉过秦望川,将她向后拖了拖,正好前面有一段飞檐挡住了他们,可以保证不被人发现。 秦望川也已经看到了沈东陌在躲的人,此时他正孑然站在花园中,望着夜空出神,然后拿出了笛子,凑在嘴边吹着,笛音本就哀怨凄婉,经过他这么一吹,只听得飞鸟都要落泪。 秦望川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不想再听下去了,于是想要从后面溜走,但是沈东陌却拦住了她。 “你让开。”秦望川冷冷地望着沈东陌,沈东陌也回望着,用的就是他特有的那种表情,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有些事,你该看清楚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沈东陌嘴唇一张一合,语气很是轻松,甚至还带着一些幸灾乐祸。 “我让你让开。”秦望川语气低沉下来,她伸手掐上了沈东陌的喉咙,身上弥漫出杀气。 沈东陌几乎是无视了秦望川的杀气,而是注意起她的手来,那双手冰冷的不像是在夏夜,倒像是在冬夜里站了很久。他心里突然涌出一阵不知道是什么的感觉,有点酸酸的,很陌生。 笛声骤然停止了,秦望川几乎是下意识地朝下面看去,只见司空临安还站在那里,但是身边却多了一个人。秦望川手上突然间紧了,呆呆地望着下面。 沈东陌突然觉得自己脖子快要断了一样,他费力地将秦望川的手掰开,咳嗽了好一阵。 花前月下,盛景良辰。 司空临安长身玉立,犹如谪仙下凡,而他身边那个女子靡颜腻理,绰约多姿,回眸间就是顾盼生辉。 司空临安不知道说了什么,林非烟突然就扑到了他的身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颈窝中。 秦望川平静地看着,眼中没有任何表情,沈东陌此时有些后悔了,他似乎有些害怕,拉了拉秦望川的袖子,说:“不如,我们离开吧。” 秦望川没有动,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像是骆驼在等待最后一根稻草,好有个理由彻底休息。 司空临安的手原本垂在身下,但是慢慢地抬起来,轻轻环住了林非烟。 秦望川低下了头,她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沈东陌赶紧扶住她,最后朝下面看了一眼,然后拉着秦望川,从屋顶的另一侧跳了下去,离开了皇宫。 “你莫伤心,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放心,林家和我母亲的仇,我一定会报的。”司空临安说,然后松开了手,将林非烟从他身上拉开,“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林非烟泫然道:“临安哥哥,我...” “回去。”司空临安突然说,林非烟立马住口了,她低头应了一声,听话地离开了。走到没有人的地方的时候,她回头看向月光下的身影,心中有些茫然,这样的司空临安太难猜了,有时候对她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有时候又会突然间冷漠。 难道战争和时间,真的可以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大吗。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想要的东西,一定是她的,不会变。 第一百九十四章 死心 沈东陌把往秦望川放到地上,然后看了看她的脸色,问:“你没事吧?” 秦望川摇摇头,不说话,迈开步子慢慢往前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沈东陌摸不准她到底是伤心还是生气,只好在后面跟着。 眼看着秦望川往朝着秦府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干脆快跑几步拦在秦望川前面,狐疑地说:“你要去何处,不会是因为看见了那一幕,准备自尽吧,若是如此你也别费事了,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秦望川还是不说话,沈东陌有些不耐了,他上前一步抓住秦望川的肩膀,说:“男人有几个不是三妻四妾,尤其司空临安那样的身份。你若是看不得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干脆换个人呗,搞不懂有什么好难过的。” 秦望川用力甩开他的手,低声说:“你看到林非烟那般,就没有一点难过?” 沈东陌耸耸肩,说:“在我身边待过的女子如流水一般,随便找人来侍寝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她林非烟自以为在我这里察言观色就可以活下来,殊不知她的那些小计俩我早就看明白了,之所以不杀她,不过是因为她的这种小计俩可以让我舒服些。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秦望川突然笑了,她摇摇头,自知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像沈东陌这种人,怎么会因为一个女子而悲伤。 “你笑什么,看得人怪瘆得慌。”沈东陌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 秦望川又转身漫无目的地走去,她看见司空临安那一幕时,内心并没有特别难受的感觉,只是觉得浑身都在发抖而已,但是如今走在寂寥无人的街道上,这种悲切才席卷而来。 她秦望川生平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生平第一次因为一个男人而魂不守舍,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想和他白头到老的想法。可是如今想想,这种想法是多么可笑,就像她原以为司空临安这辈子是不可能背叛她的,一样可笑。 想不到有一天,她秦望川也会为情所困。 两心相照,余生厮守,未达一刻,不过千秋。 走着走着,秦望川觉得自己脸上有些潮湿,她伸手一摸,怔怔地看着,全是泪水,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开始流泪了。沈东陌也看见了,他睁大眼睛,似乎没有想到整日凶巴巴,看起来坚强无比的秦望川竟然会哭。他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想像平常那样出言讥讽,但是却说不出来。 他见过很多的女子哭泣,有梨花带雨,有泣下沾襟,有嚎啕大哭,也有默默流泪,但是像秦望川这样的,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哭,让他看了,心中也生出一股悲切来。最后,他放软了语气,轻声说:“你怎么,还哭上了…” 秦望川像是没听着,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东陌为难地伸手过去,他从未安慰过人,憋了半天,干脆说:“罢了罢了,你想哭就哭罢。” 秦望川一点都不想哭,她只是不知道自己眼中为什么会流出水来,于是伸手在身上点了两下,眼泪瞬间就止住了,沈东陌看得目瞪口呆,她这是点了自己的穴道。 “你这是,何必呢。”沈东陌无奈道,他快步走到她前面,然后说:“想哭就哭出来呗,我又不会,我虽然会嘲笑你,但是反正你都让我看见了,还憋回去干嘛?” 秦望川摇摇头,她迅速擦干了脸上的眼泪,然后正视沈东陌道:“我像一个人走走,你先回去吧。”她此时眼睛还有些红,沈东陌皱了皱眉头,然后突然拉住秦望川的手臂,拽着她往前走。 “你做什么?”秦望川说。 “带你去个地方。” 秦望川被沈东陌拉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已经出了京城,是好大一片花田,至于是什么花秦望川分辨不出来,只觉得香味扑鼻,沁人心脾。她伸出手去抚摸,花瓣滑过掌心,很柔软,很光滑。 “这种花在我们江澜也有,俗称忘忧兰,它发出的香气有静心凝神的作用,我一般若是心情不好之时便到花园闻一闻,如今也是偶尔看见了这一大片。” 秦望川狐疑地低头嗅了嗅,一股清香弥漫了五脏六腑,不得不说似乎真的有些作用,不知道是这些花的功劳,还是秦望川如今已经平静下来了。秦望川蹲下身子,坐在花丛中,任凭这些花将她淹没。 沈东陌也蹲下身子,正要开口,秦望川就说道:“多谢。” “谢我做什么?”沈东陌问。 “方才你是故意让我看到的吧,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至少我看见了,应该谢谢你。” 沈东陌眼神有些躲闪,事实上他这样做是为了私心,如果秦望川不再帮助司空临安了,那么自己的对手就少了一个,并且他如今并不是太想和秦望川做对手。 “那你打算如何?”沈东陌问。 秦望川冷冷一笑,“还能如何,我还能装作没有看到么。况且这些日子他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做的很多事情我都不敢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我若还是装作不知道,那么就太委屈自己了。” 沈东陌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内心有一点欣喜。 秦望川环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头埋进去,沈东陌也不说话,而是在一旁默默地坐着。过了一会儿,秦望川突然抬起头来,她站起身,架起轻功就像夜空中窜去,沈东陌见状也急忙跟上。 “你要去哪?”他问。 秦望川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了,平静得可怕,她冲沈东陌笑道:“逃避可不是我秦望川可以做的事情,有些事,还是问个明白比较好。” 秦望川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返回了皇宫,此时已经是子时了,宫中很安静,唯有点着灯笼的侍卫还在一班一班地巡逻,秦望川熟练地躲过这些侍卫,到了司空临安的寝殿,她站在门外,吸了一口气。 沈东陌还想跟上来,被她一把按在了假山下,低声道:“你待在这里,不许乱动。” “你敢命令我。”沈东陌说,他声音低沉,看着秦望川。 秦望川压根儿没理他,为了确保没人发现他,她还用力把他往里面按了按。沈东陌被她按的一肚子气,但是却撒不出来,只能气鼓鼓地蹲在那里,想象着自己给她一拳。 秦望川走近寝殿的时候,突然有个人跳出来,拦在了门口,秦望川横了他一眼,景越看见是秦望川,虽说有些惊讶,但还是让开了。 她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意外的是,这么晚了司空临安竟然没有就寝,而是坐在桌案边上,灯也没有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见秦望川进来,他站了起来,随后用很平静的语气说:“这么晚了,有事吗。” “没事便不能来找你了?”秦望川问。 “如今夜已深了,你若是有事,明日再来。”他说着又坐了下来,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冷冰冰的。 秦望川点了点头,如今司空临安的态度可以说是很明确了,她已经不用再猜测。 “我明白了。但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秦望川说,用的也是淡淡的语气,像是在做一场很普通的对话,类似于你今天吃的什么。 “你毕竟是个男子,我们不适合。这样的爱不容于世,之前的我没有想太多,做了幼稚的决定,实在抱歉。” 秦望川差点笑出声来,只是因为这个理由?那他之前是做什么吃的,一个决定就是这么容易做错的吗? “是不是因为林非烟。”秦望川又问。 司空临安停顿了片刻,然后说:“算是吧。” 秦望川突然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她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她忍住这种不适感,面上一点都不显,甚至有些冷漠,她用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说:“原来如此。司空临安,虽然你有点让我反胃,但还是祝福你和你那个小青梅,琴瑟和鸣,比翼双飞。” 司空临安在黑暗中攥紧了双手,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但是没有光线,秦望川也看不清,她也不想看。 司空临安的语气很平静,还是带着那种疏离。他嗯了一声。 秦望川说不下去了,她转过身去,没有再看他一眼,大步走了出去。白色的袍角和青草的香气都消失在门后,转眼间就消失不见,司空临安顿时觉得心空了一块儿,他望着黑暗出神,然后将桌子上的一幅画拿了起来,紧紧抱在了怀里。 黑暗中,原本高大的身子有些佝偻。 秦望川大步走了出去,景越和一众暗卫正站成一排,将一脸无辜的沈东陌围了起来,沈东陌一直没有动手,看见秦望川出来了,他挥了挥手,然后一脸委屈地看着她。这么一张妖孽的脸做出这种表情,即便是那些暗卫,都觉得有些下不去手。 秦望川快步走过去,一把将沈东陌拉到身后,手一挥,几个暗卫就纷纷倒退了几步,秦望川没有多说,拉着沈东陌几个纵跃便消失了,景越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秦望川怎么就和沈东陌在一起? 这时司空临安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低声问:“怎么回事。” 景越回道:“回主子,方才,秦公子和沈东陌一起走了。” 司空临安皱起眉头,望着空荡荡的夜空,自言自语道:“沈东陌?” 他口中的沈东陌此时正被秦望川拖着在满京城的屋顶上乱跑,还时不时脚底下打滑,然后被秦望川给拎起来。 “站住!”他终于忍不下去了,站定脚步不动,秦望川没有防备,差点踩空,沈东陌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秦望川没有站稳,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沈东陌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没想到秦望川看着硬邦邦凶巴巴的,抱起来却也很软,她身子比看上去要纤细许多。 秦望川似乎也是累了,她没有在意沈东陌突然的动作,而是抬手搂住他的肩膀,像是勾肩搭背一般,按着他和她一起坐了下来。 沈东陌为了不丢面子,也装作没有失神,很自然地随着她坐下。 “他解释了?”沈东陌忍不住问。 秦望川摇摇头,她冷笑一声,“他承认了。” 沈东陌和司空临安做了这么久的对头了,虽说厌恶他,但是甚至他的品性,不像是能够轻易变心的人。但是他不说,多说无益。 “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沈东陌骂道。 秦望川斜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你们是一路货色。” “我怎么了?”沈东陌不服。 秦望川抬头看着夜空,说:“你不知坏了多少女子的青春,杀了多少人。” 沈东陌无所谓地摇摇头,说:“我承认我不是个好人。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他们没有杀了我的本事,那就不要怪我杀掉他们。” “什么歪理。”秦望川翻了个白眼,头一次见人承认自己不是好人承认得这么清新脱俗,也没有辩解,坦坦荡荡,让人无语。 “好了,我的事情也解决了,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没本事杀我,我也没本事杀你,既然不想两败俱伤,就干脆离得远一点吧。”秦望川说完,站起身来,跳了下去。 沈东陌突然说了一句:“我就算有本事,也不会杀你的。” 秦望川诧异地扭过头来,沈东陌装作什么都没说的样子,抬头看着啥都没有的夜空。秦望川没有在意他的话,她又跳了上去,因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是不是曾经让司空临安找一块玉佩。”她严肃地问。 沈东陌想了想,然后点头,戒备地看着她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秦望川神秘兮兮地凑近,问:“你找那玉佩来做什么?” 沈东陌打量了她一番,说:“我为何要告诉你?” ------题外话------ 预告预告,下章望川恢复女装。 还有其实,临安是爱的最深沉的,真的很深…。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女装 秦望川故作神秘地说:“因为我这里有线索。若是你告诉我为何你要找那玉佩,指不定我能告诉你玉佩的下落。” 沈东陌狐疑地看着秦望川,看了半天,这才说:“关于那玉佩具体的东西我也不知,只知道一共有五块,是水刃老阁主留下的信物,据说可以开启宝藏。” 秦望川了然,有关那位神秘的水刃的创始人的事情她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而沈东陌作为现任阁主,自然比她还要了解。” “当时我接手水刃的时候,当时的阁主留下了一封信,五玉一体,便开阴阳,灵魂现世,命运成荒。上面就写着这几个字,我曾经尝试不去找这些玉佩,但是又总觉得不安,似乎什么东西在朝我靠近,即便是我不去找它,它也会来找我,无法躲避。” “五玉一体,便开阴阳,灵魂现世,命运成荒。”秦望川自语着低下头细细思索,灵魂,命运,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灵魂缺失的事情,以及那高僧说的,永远不要相信命运,他一定知道这一切,他所说的话像是在对自己做什么指引一般。 “那你知道,三月烟花是什么意思吗?”秦望川问。 沈东陌脱口而出:“扬州。” 秦望川顿时不淡定了,她狠狠一拍沈东陌的肩膀,大声道:“我去,这么浅显我怎么没有想起来呢。三月烟花下扬州,这种小学程度的诗我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她转眼就要往地上跳,沈东陌眼疾手快地给她扯回来,然后道:“你不是说你有线索吗,怎么如今得了消息就想跑,未免太不道德了。” 秦望川翻了个白眼,说:“本来以为你可以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但是你说的这些别管是谁让你找的,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我干嘛把线索告诉你。” 沈东陌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摇摇头,没想到秦望川脸皮这么厚,理直气壮的。 “放心,我找这玉佩没有别的目的,不过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罢了。至于什么宝藏,我又不需要。”沈东陌说。 秦望川狐疑地看了看他,始终不能完全相信,她一把拉过他的领子,恶狠狠地说:“那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合作,我知道你手里有玉佩,我手里也有,我们不如一起去找这个真相。” 若是在之前,有人敢和他这样谈条件,他早就发怒了,但是当他看着秦望川狡黠的眸子的时候,竟然完全没有生气的感觉,而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秦望川也惊讶他会同意得这么快,她松开沈东陌,拍了拍手。 “既然这样,我们的同盟暂时达成。”秦望川心满意足地说,她转过身来挥挥手,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远了。 沈东陌挠挠头,没好气地用拳头砸了几下砖瓦,他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同意了呢,未免太没有面子。 秦望川回了秦府,她疲惫地躺在了床上,虽说刚才心情好了一些,但是一旦自己陷入孤独,那种难过的情绪又一次涌上心头,她打了几个滚,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控制住自己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睡着了。 梦里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不走,也不动,她想走上前,但是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无法迈动分毫。那个人的背影很是寂寥,很是悲伤。但是秦望川再醒来的时候,梦中的一切全都不记得了。 清晨,秦望川迷迷糊糊地叫雪儿打了一盆热水,然后迷迷糊糊地躺进去洗澡,将一直束缚着自己的布条解开,任凭水淹没自己。水是正好的温度,并且还被雪儿加了花瓣,芬芳扑鼻,秦望川越来越困,最后干脆又一次睡着了。 她半梦半醒地感觉有人在敲门,随后就是开门的声音,秦望川顿时被吓醒了,浑身一个激灵,脑子瞬间清明。眼前站着一个人,此时他的表情比秦望川更加惊悚,秦望川动作非常之快,手一甩撩起一串水花,沈东陌慌张闭眼,秦望川趁机跳将起来,取过一边的衣物,三下两下便罩在身上。 “你怎么又不打一个招呼就闯进来。”秦望川厉声道。 沈东陌有些委屈:“我敲门了,是你没听见。”随后他的眼神盯在了秦望川的身上,因为刚从水中出来,衣衫又是很薄的布料,湿了之后几乎贴在她的身上。秦望川的皮肤常年被盖着,露出来之后显得很是白皙,再加上她个子高,腿又长,别有一番韵味。 秦望川被他看得不耐烦了,低声道:“还不滚出去。” 沈东陌这才反应过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还体贴地关上门,秦望川翻了个白眼,将身上擦干,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这才拉开门,沈东陌正靠在外面的树上,悠哉地哼着小曲儿。 “你说你这么好的身材,不穿女装真的可惜了,整日照着大老爷们儿打扮,殊不知这些罗裙粉黛也是很美。”沈东陌咂嘴,一脸可惜地说。 “你也殊不知,自己穿罗裙着粉黛也是极美。”秦望川说,沈东陌脸色有些绿了。 秦望川摇了摇头,她突然想起了司空临安的话,心中又有一丝犹豫。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其实从未真正做过自己吧,这么久了,唯一一次穿过的女装,还是上次沈东陌硬要她“女扮男装”的。 沈东陌看她有些动摇了,暂时没有计较秦望川刚才的话,他突然兴奋起来,抬手抓过秦望川的肩膀,将她推回了屋中,然后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秦望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出去,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一进门便将一堆东西都扔到了穿上,大声道:“别的先不说,你先把衣服换了,到时候想怎么样,你自己再选。” 秦望川还没等说话,就被沈东陌拉了起来,她想动,但是却被按住,动弹不得。 “你吃错药了?”秦望川说。 沈东陌完全无视秦望川的话,他拿起床上的一个包袱,抖落到桌子上,秦望川惊呼了一声,纷纷散落在桌面上的是各种首饰,有金丝缠臂,玉镯,各种朱钗,珠花,步摇,甚至还有玉制的耳坠,秦望川拿起一个,哭笑不得道:“你方才是去买这些东西了?还买了这么多。” “不止。”沈东陌说,他又拿起了一个包裹,又倒在一旁,这次滚出来的是各种胭脂,石黛,骡子黛,铅华之类,秦望川眼睛都看直了,只知道在现代的时候,女孩子们用的化妆品很多,没想到这古代也有这么多玩意儿。 “你这是准备干什么?”秦望川无奈道,这个沈东陌果真是说到做到,让人猝不及防。 “让你做一次自己。”沈东陌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那种轻狂,那种似笑非笑全都不见了,秦望川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眼中满满的认真,虽然手中拿着的一串朱钗有些破坏美感。 沈东陌将秦望川按在凳子上,让她正对着镜子,然后轻轻将她的头发梳开,秦望川的发质极好,虽然一直在头顶束着,但是解开后仍然像缎子一般柔滑。随后,沈东陌熟练地开始竖起了发髻,秦望川透过镜子看着,心中不禁惊叹,他的手指非常灵活,一看便知经常做这些。 “你,莫不是有些特殊癖好?”秦望川试探着问。 沈东陌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然后手中一用力,秦望川诶呦叫了一声,他得意地朝秦望川看了一眼,然后专心致志地对付她的头发,很快,一个流云髻便梳好了,他别出心裁地在额前留了几缕头发,在后面也留了一些,看起来更加秀美一些。 “等等。”秦望川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沈东陌抬眼疑问地望向她。 “这个发型好看是好看,但不是很适合我。”秦望川说。 “有何不适合?我见宫中的女子大多喜欢这种发型。” “说了不适合就是不适合,赶紧,换了。”秦望川怎么看怎么别扭,于是道。沈东陌听着她的语气很像使唤丫头一般,于是语气有些凉。 “我觉得好便是,莫要质疑。” 秦望川懒得废话,手一伸,头上固定的簪子就被她拔了下来,头发浩浩荡荡散落下来,又重新披在了身后。沈东陌气不打一处来,但他原地站了半天,最终一句话没说,任命般地重新开始梳头,很快,另外一个发型便好了,这次不想方才那般软绵绵的,而是高高竖起,梳了一个双刀髻,这次看起来利落许多,趁着秦望川的眉眼,有几分清新,还有几分凌厉,反正好看的紧。 秦望川这次很喜欢,她伸出指头戳了戳,笑得很开心,沈东陌在后面看着也笑了。换了一个发型的秦望川,看起来有几分女人样子了。 沈东陌再接再厉,往上面插了一支银色的发钗,式样简单大方,没有多余的零碎。他低下头,双手握住凳子,一用力,竟然将秦望川带凳子一起转了个方向,秦望川没有坐稳,她扶住了沈东陌的肩膀,然后说:“没想到你看着没什么力气,实际上还挺大。” 沈东陌看着秦望川近在咫尺的脸,心中一跳,然后移开了眼神,说:“看着没什么力气,你要再尝试一下么?”说着,手上又用了点力,凳子腿离开了地面。 秦望川摆摆手,道:“算了,你力气最大了,赶紧的吧。” 沈东陌这才得意地笑了,然后拿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化妆品”,非常有秩序地往秦望川脸上涂抹,他的手法很轻柔,秦望川还觉得有几分舒适,于是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沈东陌手上动作不停,但是眼睛却始终流连在秦望川的脸上,平时当她是个爷们儿不会在意,但是如今这样细细地看,会发现她的皮肤不比那些宫中成天娇滴滴的女子差,反而更加平滑白皙。五官也都是极美的,尤其离近了看,真的找不出一点瑕疵。 沈东陌手上的动作变慢了,秦望川察觉到了不对,睁开眼,狐疑地问:“你是不是将我画残了?” 沈东陌急忙反驳:“并不是,我只是在想,为何你平日看起来没有今日,不对,是平日里看来比今日难看上许多。” 秦望川拳头有点痒痒,这家伙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一句话非得这么说才高兴。 “那不废话,平日里我将自己弄黑点,打扮得粗野点不就行了,况且我一大老爷们儿,男人不会仔细端详我,女人害羞不敢看我,自然不会发觉。”秦望川振振有词,沈东陌连连点头,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似乎又很有道理。 他干脆不想了,拿起了一旁的胭脂,轻轻在她脸上蹭了一些,又在嘴上涂了一些。顿时,面若桃花,人比花娇。 沈东陌为了掩饰自己看得愣神,赶忙去一旁打开最后一个包裹,里面是几套衣服,他拿出了一件白色的上襦,上面有非常精致的绣花,秦望川拿过来看了,发现是一只鸳鸯,她轻笑一声问:“为何只有一只鸳鸯,岂不是很孤独。” 沈东陌没说话,他又拿出一件暗黄色的下裙和白色的大袖衫递给她,说:“你会穿吗?” 秦望川立马点头,不会穿又如何,让他帮忙穿衣服吗?她的脸还想要。秦望川将沈东陌推了出去,然后自己在屋中研究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将它穿上,在穿的过程中,她在那件也是白色的大袖衫上发现了另外一只鸳鸯,穿好之后,鸳鸯就挨到了一起。 顿时秦望川觉得这古代也大有能人,这种设计应当让萧俊生也去学学,别出心裁啊。 秦望川非常别扭地走了几步,然后轻声说:“好了,你进来吧。” 沈东陌打开门,在门口愣住了,眼中满满的惊艳。面前的女子一身浅色衣裙,蛾眉皓齿,衣袂飘飘,仿佛九天上下来的仙子,再加上那张脸,足够让任何人为她倾倒,很难想象,这样一个难遇的佳人,竟然到现在才露出面目,当真是明珠蒙尘啊。 而秦望川却是觉得别扭极了,她看见沈东陌不说话,以为是被她吓的,于是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我说了我不适合这般,还是原来那样好。” “不,这样才适合你。”沈东陌说,他上前给她将衣服整理了一番,又离远了看着,“不错。” ------题外话------ 我们的居家型男人,女装大佬沈东陌闪亮登场! 第一百九十六章 风雨欲来 秦望川尝试着走了两步,觉得有些不舒服,然后又在园中走了一圈,沈东陌捂住额头,果真这种东西不是仅仅靠衣服装扮就能改过来的,一旦秦望川走起路来或者有其他的动作,就一点美感都没了,就像是一个披着女人衣服的男人,怎么看怎么难看。 “你非得走得那么大摇大摆的么?”沈东陌道。 秦望川烦躁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说:“如今让我换回女装,就和教一个大老爷们做女人是一样的道理,我倒是不想大摇大摆,但那不是更怪异!” 沈东陌挠了挠头,然后走到她身边,边叹气边说:“别给自己找借口,我也是个男子,但是我并没有像你这般走路,带着些痞气,你这就是自身养成的习惯,改一改就能改回来的。” 秦望川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她看了看身上的裙子,这裙子好看是好看,但还是不适合她,于是她又一次钻进屋子里,捣鼓了半天,然后走了出来,换了一身火红色的衣衫,看起来爽利了许多,也很飘逸,头发直接解了下来,披散在耳边。沈东陌依旧是惊艳了一番。 这样的秦望川带了些仙气,长发飘飘,衣袂摇曳,像一朵火红的莲花,不像方才那样柔美,但是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红衣却让她穿出了清雅淡然。这样的装扮更像是一个飒爽的女侠,所以她的一些动作也不会很违和。 秦望川满意地在原地转了一圈,由于她的身高,所以放在普通人身上会累赘的这么一套衣服可以很好地架起来。火红的裙摆绽开来,像是绽开了的花瓣。 这时有人从外面走进院子里,她手中端着一碗什么东西,口中还在说着:“公子,妇人让我给你端来一碗莲子粥,是夫人亲手…”话头到这里就断了,雪儿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秦望川。 然后手中的粥碗咔擦一声落到地上碎了,眼看着她张开嘴要叫唤,沈东陌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一只手捂着她的嘴,一只手环着她的脖子,眼看着就要将她脖子扭断,秦望川急忙上前一个手刀打在了沈东陌的手臂上,他手一麻,松开了,秦望川将雪儿抢了回来,责怪地看了一眼沈东陌。 “你怎么谁都想杀,不是跟你说了吗,在京城不许杀人。”秦望川护着吓得说不出话来的雪儿,对沈东陌说。 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沈东陌改不了杀人啊。 “习惯了。”沈东陌耸耸肩。 这时雪儿突然后知后觉地来了一句:“公子,你怎么这副装扮?” 沈东陌撇撇嘴,道:“这是你家小姐,眼睛瞎了吗?” 雪儿被劝走的时候,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她很难相信这个事实,自己从小伺候大的主子,竟然是个女子,那么之前无论是断袖之言还是后来的玉树临风,都是假的?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敢相信,自家公子,怎么会是个女的。 “一定是在做梦。”她喃喃道,捧着破了的粥碗,一步三晃地往前走。 秦望川看着她的背影,语气有些为难:“沈东陌,你说他们都是这般的反应,我该如何解释。” 沈东陌语气有些幸灾乐祸:“自己造孽,自然要自己承担后果。” 秦望川摇摇头,她无力地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上下颚一张一合,慢慢说:“你不懂,我必须这样。” “因为之前你的母亲被人陷害成了妾,为了活下去就将你的性别说成是男的。这是我之前调查你的时候得到的消息,但是据说你一年之前性情大变,不知是何原因?” 秦望川低头笑了笑,像沈东陌这般的人也不多,连调查都是明着来的,没有半点掩饰,十分有趣。 “自小生下来就孤苦伶仃,在一个庞大的世界,没有任何人可以为你遮风挡雨,就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不能保护,任人欺凌,在笑得时候没有什么性别概念,便想当然地以为自己是个男孩子,后来知道了,也不想再改变了。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可以信任,几乎所有人都是敌人,有他们自己想要的利益,那些本该属于我的东西都被无情地夺走。没有办法,又不想死,只好奋起反抗。承受的东西远远不止欺凌和鄙视那般简单,杀戮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在那个地方,找不到其他方法,那就杀戮吧。拼了命地想让自己变强,每天想的就是多活几天,总有机会的。” 秦望川平静地说,像是说别人的感受。沈东陌的表情严肃起来,他静静地站着,虽然这个故事很陌生,也不太像是可能在秦望川身上所发生的,但是那种蚀骨的悲切,又不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幸好,像条狗一样活了十几年,终于爆发了,忍耐很有用,它会让你变得越来越强,但是这条路又很容易让人迷失,也或许是我丢失了一些东西,丢失得太久了。活了这么久,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假面,我不知道那个才是自己,是那个强大的男人,还是这个强大的女人,又或者永远都是一个弱小的孩子,第一次杀人的场景在脑中挥之不去。” 秦望川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一个怀抱打断了她,沈东陌没有忍住,突然将她拥进怀里。秦望川愣住了,都忘了推开。 还是沈东陌自己反应了过来,他突然用力一推,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秦望川更加没有防备,直接摔倒了地上,她诶呦了一声,扶着自己的腰站起了身。 “你脑子被门夹了?”秦望川问。 沈东陌没有反驳,他还沉浸在方才自己出乎意料的动作中,无法自拔。怎么身子就不听大脑使唤了呢? “你刚才说的,是你自己吗?”沈东陌试探性地问。 秦望川看了他一眼,说:“看你理解。” “你不会告诉我,你不是秦望川吧?” 秦望川斜眼看了他半晌,然后说:“我是秦望川,但又不是秦望川,我不是说了我们合作吗,这些事情,我想我们解开了玉佩的秘密之后你就可以知晓了。” “你为何肯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有那块玉佩,你还是水刃的阁主,你有利用价值。”秦望川非常轻快地说,就像沈东陌暗中调查人一般光明正大。 沈东陌完全无言以对。 “那我们何时出发?”沈东陌问。 “你不是还要找人吗,等你将人找到后我们马上出发。”秦望川说。 “那你现在去哪里?”沈东陌叫住正转身的秦望川,她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这个夜晚,是个很普通的夜晚,但是京城却并不是非常平静。 首先,皇宫。司空临安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景越小心翼翼地向他禀告着什么,这几日司空临安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戾气也越来越重,比从前更甚,以至于他们每次说话都是战战兢兢的。 “主子,秦公子将之前您派过去的暗卫都打回来了,什么话都没说。并且秦府暗中多出了许多高手,像是江湖上的人,在保护着秦小姐。还有那个人的下落我们依旧没有着落,但是兄弟们得到了一个线索,他过几日会去扬州城。” 司空临安淡淡地说:“消息可靠吗?” “确切无疑。”景越说。 “好,将这件事解决了之后,就该对付沈东陌了,杀我母妃之仇,我终于可以报了。”司空临安拿起手中的一幅画,细细端详着,像是没有在意自己说了什么。但是景越知道他是认真的。他眼看着主子因为母妃的事情整日活在仇恨中,放弃了一切,心中自然是心疼的,如今若是能杀了沈东陌,一了百了,是一件好事。 “那主子,你和秦公子。” “此生无缘,我只希望他能安好。”司空临安淡淡地说,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是,主子。还有一事,林小姐已经在门外等了很久了。” 司空临安摇头道:“让她回去吧,我不想见人。” 屋中又安静了,司空临安将手中的画卷展开,轻声道:“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如果离开你可以保全你,那我自然要做的。如果毁灭我自己可以保全你,我也是要做的。如果毁灭天下,”他顿了顿,“我万死不辞。” 京城的另一边,沈东陌一袭黑衣,站在月色下,精致又带些阴柔的脸是暗夜中唯一能看清的东西,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像是暗夜中的精灵,妖异又充满杀气。 他的脚下堆着许多尸体,都拿着砍刀,是水刃的人,就连他自己,此时也是受了伤的,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一个胡子拉擦的老头,穿着布衣,不仔细看就像是叫花子一般,但是他实力的强大,就是沈东陌也完全不是对手。很难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高手。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活着?” 那老者扒拉了几下自己的胡子,然后说:“年轻人,能找到我的存在,你很厉害,但是你太高估了自己的本事,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够赢了我,看在你是水刃挑中的阁主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今日就不杀你了,但是下次你若是还与我作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老者后半段的话,是在他的人消失之后传到沈东陌耳朵中的,他控制住差点爆掉的经脉,那老者的内力实在太过强大,他无法匹敌。隔空传音,也证明了面前的人不是他可以对付的。 沈东陌狠狠地捶打了一下身旁的树干,然后整个人靠在了上面,喘着粗气。 而在秦府,没人有困意。 秦霄今天一直有一种自己疯了的感觉,尤其是面对着一头长发飘扬,一身红裙摇曳的秦望川的时候。若不是自己掐了自己一把,他会认为自己一定在做梦。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女儿? 还有秦府的下人,没有一个不感到惊讶。 “今日丞相怎么怪怪的,我方才进去送茶水,里面的气氛太奇怪了。”一个丫头说。 “难不成是公子又犯事了?”另一个丫头放下手中的衣物,好奇地问。 “不是不是,你们都没听说吗?今天公子向丞相坦白了,说她其实是个女儿身!” “啊?”传来十几个丫头家丁的惊叹声。 屋中,气氛诡异得要命,秦望川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地喝茶水,秦霄也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一句话都不说,秦望川知道他还没有接受,于是给他些时间,先不多说。 而徐清在一旁哭泣。 秦望川看着这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开口劝说道:“我说爹啊,我是男的女的又有什么关系,你就拿我当个儿子看呗。况且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是怪您,当初我娘要是不说我是个男娃,早就让那韦弦给活吃了。” “这么说这件事还是怪我?”秦霄突然大声道。 秦望川看了看他,然后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孝子!”秦霄扶着额头说道,他又悲催地意识到,似乎是不孝女。 秦望川又劝了几句就走出来了,秦霄虽然生气,但是又拿她没办法,徐清在一旁梨花带雨,他更没有办法,只能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秦望川懒得看他生闷气,于是提前出来了。 一开门,门口哗啦哗啦倒了一片人,秦望川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看在他们眼中像是绽放的昙花,又或者是晴空的烟火。 秦望川大步走了,火红的裙子在身后飘扬,青草的香气萦绕在每个人的鼻尖。 一个偷听的丫头呆呆地说:“虽然公子换成了女装,但是为何还是如此有魅力。” “是啊。”另一个丫头说,眼睛盯着她的背影,虽然换成了裙子,但是公子身上的气质,还是十分帅气迷人。 另一边,秦望川大摇大摆地走回了自己的院子,刚打开门,就差点踩在一个人的身上,她急忙后退了几步,定睛一看。 ------题外话------ 椅子明明已经在码结尾了,但是舍不得放手呜呜呜,总想再写点,呜呜呜 第一百九十七章 风满楼 地上躺着的人正是沈东陌,他衣服上有明显的血迹,看那神态,此时应该已经陷入了半昏迷。 秦望川用脚踢了踢他,没有动静,又蹲下身,将手放在他的脉搏上,然后自语道:“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内伤。” 她叹了口气,既然人都躺在她门口了,若是不管,也太没人性了,于是她无奈地弯下腰,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走进了屋子。 沈东陌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长衫,衣襟处拉得很低,露出了大片胸口,皮肤雪白,有微微地肌肉起伏,总体来说是十分赏心悦目的。再加上那张丝毫不逊于女子的脸,眼睛紧紧闭着,很安静,与平日里睁开眼时的妖异的不同。 秦望川移开了眼睛,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正常人,看着这样美的脸和身材,总会有些赞叹的。 沈东陌神志稍微清醒了些,慢慢睁开眼睛,他眯着眼,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秦望川,于是道:“你怎么在这?”即便这声音很虚弱,秦望川也能听出来他的嫌弃。 “这话应该我问你,受了伤不去医治,反而在我门口躺着,也不怕我趁你虚弱加害于你。”秦望川没好气地说。 “那你便加害吧。”沈东陌又闭上了眼,气得秦望川差点再把他丢出去,但是看到沈东陌明显隐忍着痛楚的样子,睫毛颤抖,浑身绷紧,她又下不了这个狠心。 最后秦望川还是放弃了,她任命般地把沈东陌提了起来,让他靠在床头,自己转身出了门。 沈东陌虚弱地睁开眼睛,朝她的背影看了一眼,嘴角微勾。 秦望川很快就折回了,端着一些东西,大力搁在一旁,然后上前开始扒沈东陌的衣服,他没有任何反抗,就躺在那里任由她动作,只是轻声说:“难不成你是要趁我受伤打算占我便宜?” 秦望川抬头冷笑了一声,手下一用力,黑色的外衫就被她撕裂了,然后扔到一边,黑色的布料像蝴蝶一样轻盈地落到地上。她用力将沈东陌拉了起来,然后坐在他后面,双掌贴在了他的后心。 “你这是...” “少废话。”秦望川闭着眼睛说,她控制内力从丹田流出,然后顺着手掌进入沈东陌的身体,开始慢慢抚平他的经脉。 沈东陌也知道秦望川是在用自己的内力替他疗伤,于是也不再开口,安静地任由秦望川动作。他不得不承认,秦望川的内力十分深厚,劲道十足,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就感觉好多了,之前胸口那种像是被撕裂的感觉也几乎没了。 秦望川让内力在自己体内环绕一周之后,渐渐收回了丹田,然后睁开眼睛。沈东陌虽然没什么大碍了,但是依旧很虚弱,眼看着要倒,秦望川只好伸手扶住他,将他安放在床上。 “谁能将你伤成这个德行。”秦望川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然后扯过一边的被子给他盖上。 “别提了,这次算是吃一堑长一智。”沈东陌不愿意多说,似乎感觉很耻辱。 秦望川也不再多问,而是说:“你内伤严重,现在这里休息吧,我待会儿叫人给你送药来。我已经给你疗伤得差不多了,只要你不再乱用内力,很快就能好,那伤你的人似乎没有真正下死手。” 沈东陌将头埋进被子里,然后闷闷地嗯了一声。 秦望川晚上去客房里将就了一夜,可能是睡得不太踏实,翌日很早就醒来了,天都还没有亮彻底,她打着哈欠从房中走出来,借着晨曦的微光往自己院中走,也不知道沈东陌一晚上恢复得怎么样。 谁知道刚进门,就看见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她一惊,一下子就吓醒了,急忙走过去看,还好,是沈东陌,他两眼无神地盯着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上还是昨晚的那件里衣,十分单薄,几乎可以透过衣服看见腰背的轮廓。秦望川走上前摸了摸,衣服已经全部被露水沾湿了。 “怎么着受了个伤还傻了?”秦望川狐疑地看着他说。 沈东陌扭过头来,看着秦望川,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与平时的他截然不同,有几分虚弱,让秦望川莫名想起了曾经救过的一只小奶狗,也是这般柔柔弱弱,蹲在墙角,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她。 随后秦望川大力摇了摇头,她这是想什么呢,小奶狗是小奶狗,沈东陌是沈东陌,一个这可是一个天使一个恶魔的区别。抛弃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她一把把他从凳子上拉了起来,然后说:“刚受伤,不想留下点什么后遗症就赶紧给我进屋去。” 沈东陌身子有些飘摇,差点没有站稳,秦望川无语,只能扶着他进去。 坐回床上之后,秦望川从自己衣柜中取出一件男装扔给他,说:“自己换了吧,你的衣服都湿了,别弄脏了我的床。” 沈东陌异常听话,自己在屏风后面换了,然后慢吞吞走出来,坐到床上。 “怎么不休息,看你衣服湿的程度,在外面坐得时辰不算短。”秦望川说。 “本来是要睡的,中途做了个噩梦,便醒来了,不敢再睡。”沈东陌慢慢说,语气平淡,但是秦望川却总觉得有点可怜兮兮的。 “就你这样的,还会做噩梦,怕不是梦见那些无辜惨死的人来找你算账了吧。”秦望川说。 沈东陌摇摇头,躺回床上不再说话。秦望川这个人,你若是对她来硬的,譬如沈东陌平时那样,她会比他还要硬,甚至还带刺,但若是像现在这样不说话不乱动不争不抢,秦望川就一点脾气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不多说,准备离开,谁知沈东陌突然出声叫住了她:“等等。你能不能,留下来。” 秦望川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回身惊讶地看着他,说:“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 “在这里,陪我。” 一炷香的时间后,秦望川懵懵懂懂地躺在了床边的贵妃榻上,沈东陌已经在床上裹着被子,睡得很深。 她怎么就答应了这样的请求,在这里守着他?不过,她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已经整个缩进了被子中的人,心中有些感叹,看到的任何人的样子,有可能都不是他本来的面目,谁能想到邪魅轻狂,将人命视若草芥的沈东陌,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而这一面他竟然肯让她看到,并且对她投以如此大的信任,这对一个多疑的人来说,是多么大的挑战啊,她想。此时的沈东陌没有任何的防备,她若是有什么举动,他完全无法防备。 秦望川看着外民越来越亮的天空,完全没有心思睡觉,但是也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待着,直到沈东陌醒过来。 又过了几日,沈东陌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秦望川也开始准备着去往扬州找寻答案,几乎日日待在秦鹭身边,想趁着自己没有走,多陪陪她。 “你和你姐姐的关系似乎很好。”沈东陌看着已经在秦鹭身边蹲了快一个时辰的秦望川,皱眉道。 “自然,姐姐是我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沈东陌问。 秦望川看着秦鹭安详的睡颜,喃喃道:“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换她的生命,愿意为了姐姐穿越时空,愿意为了她,一辈子生活在黑暗里。” 沈东陌摇了摇头,表示听不懂。 秦望川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姐姐,你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们两个,醒过来的。” 她站起身,拨弄了一下头发,然后说:“我们明日出发,今日先去办点事,你自己玩去吧。”沈东陌上前一步拦住她,似笑非笑地说:“不可,万一你不带我,自己跑了怎么办。到时候我若是气不过,伤害了你的家人,那又如何?” 秦望川转过身,琉璃色的眸子让人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像是看她一眼,就跌进了深海里。“你若是再拿我家人开玩笑。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沈东陌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秦望川摇了摇头,这家伙最近越来越像吃错药了一般。她也懒得理,越过他出了秦府。 京城的街道还是一样热闹,没有什么变化,秦望川大摇大摆地走着,沈东陌颇为无聊地跟在她的后面,是不是朝路过的女子莞尔一笑,弄得姑娘们脸红了一片。秦望川摇摇头,她面色冷漠,但是也有不少人纷纷回眸。 他们怎么不记得京城有这样一位,初看便像仙子下凡,身上带着的超然的感觉让人不敢靠近,但是一旦仔细看,又会被她无懈可击的容貌所折服,忍不住睁大眼睛,更有甚者,干脆跟在她后面看着。 “你下次出来不然带个面纱算了,省的如此引人注目。”沈东陌从旁边跟上来,阴阳怪气地说。 秦望川冷笑一声道:“你下次出来将浑身裹起来算了,省的被那些男男女女惦记。” 男男女女?沈东陌听出了她话中的嘲讽,想生气,但是又不知道怎么生气,只能在肚子里憋着,鼓起了嘴。 他冷下脸来,朝周围看着热闹的百姓扫了一眼,顿时杀气四溢,周围的人见了,不敢再往前走了,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秦望川也懒得理他,她走进了一个巷子,避开了那些人群,然后进了云裳阁。 “你要买衣服啊?”沈东陌问。 秦望川当他是空气,然后熟门熟路地越过拥挤的人群,走进了店内,有女孩前来迎接,秦望川摆摆手,径直走进了里屋。一个人见有人进来了,忙从座位上坐起来,正想开口,但是却呆住了。 “掌...掌柜?”他语无伦次地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还特意绕着秦望川转了几圈,这才确认了她的身份。 “掌柜,你干嘛穿个姑娘家的衣服,这样穿也太像女人了。”他惊讶地说,连自己儒雅的首饰和动作都忘了,声音还颇大。 秦望川摆了摆手,说:“老子本来就是女的,这次来是有事和你说。” 没等萧俊生回话,秦望川就语速极快地说道:“我们的分店也已经开了很多了,几乎在整个凤元都有,这些,多谢你的经营。” “这都是掌柜的功劳,若不是掌柜的指导,我...” “我知道,咱们长话短说,现在我必须要去外地一段时间,危险很大,我怕我回不来,家人会担心,如今便向世人说明这些吧,至少让家人放下心来,也算给他们的一点安慰。我信任你,之后的一切都靠你了。就算有一日我不在了,希望你也能帮忙照顾我的家人,而我名下的这些,全部留给我姐姐做嫁妆。” 萧俊生紧紧抓住秦望川的手臂,急切地问:“掌柜的,您在说什么啊,您要做什么事如此危险?” 沈东陌蹭过去将秦望川拉开,然后说:“你就照你掌柜的办就是了,哪来这么多废话。”说完之后,拉着秦望川就走了,头都不回,完全不理睬萧俊生在后面的喊声。 “没想到啊,你不是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竟然还会赚钱。”沈东陌咂嘴道。 秦望川斜着看,说:“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肌肉是怎样的发达。” 沈东陌有些怂了,不再说话,他如今伤还没完全好,若是再挑衅,万一真的挨揍就不好了。他这样冠冕堂皇地想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改变,要是从前的他,有人敢威胁,早就已经拔出了长戟,将那人砍了。 “不过这次真的有这么危险吗?我还想活命呢。”沈东陌说。 秦望川点了点头,说:“我有预感,你若是不想去可以不去,只将那玉佩给我就行。” 沈东陌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二人走在路上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沈东陌突然看见了什么人,又或者说是什么人看见了他,猛地冲了过来,他急忙躲闪开来,原地站定,似笑非笑地看着来人,说:“怎么,又想杀我?司空临安。” 秦望川心中一跳,街上的行人都匆匆逃开,识相的都知道要出事了。 “沈东陌,拿命来吧。”司空临安将玉笛拿在手中,目光冰冷地看着沈东陌,带着些蚀骨的仇恨。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再遇 司空临安话音未落,就已经和他交上了手,秦望川站在一边看着,总觉得司空临安杀招频出,和以往不太一样,似乎急切地想要将沈东陌置于死地。 “临安哥哥,小心啊!”一个身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声喊道。林非烟很是焦急又担心,在一旁来回打转,秦望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抱起双臂,靠在一旁的树干上。 他们似乎都没有认出她来,秦望川突然好奇,司空临安看见她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是惊讶还是气愤。亏她还曾想过怎么和他解释,不过如今正好,连解释都省了。既然是他先负了她,那么他再怎么想,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二人出手非常快,像是林非烟这样不会武功的人根本就看不清楚,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而秦望川却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的招式,不管是谁,都是招招致命。 “沈东陌,若是临安哥哥有个几分好歹,我一定会杀了你!”林非烟记得快哭了,带着哭腔说道。 沈东陌听她说话心烦,于是出言讥讽道:“你个贱人还有脸说话,我没有杀了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再啰嗦,可别怪我的长戟不认道。” 司空临安闻言用力弹出长笛,沈东陌急忙闪避。 “怎么,听不得我说她?你们两个人真是相配的很。”他大声说,不知道是不是说给秦望川听的,反正秦望川听见了,心中有几分不爽。 司空临安是一句话不说,一招接着一招完全不带停顿,玉笛在他手中已经看不清楚形状了,沈东陌也认真对待,一时间,两个人的都成了幻影,在只能听见兵器连续的撞击声,还有二人的喘息,刀光剑影在秦望川眼前,晃得她眼睛有些许难受。 “临安哥哥,他左臂有旧伤,不能抬高!”林非烟大声喊道。 沈东陌气得不打一处来,他在打斗间隙骂道:“林非烟,你的脸怎么和个秤砣一般,再废话,老子剁了你。” 秦望川笑出了声,笑笑沈东陌也是挺可怜,曾经一直在他身边服侍得女子如今大呼小叫地往出捅他弱点,还是挺心酸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若是不想丧命,就赶紧离开。”林非烟突然冲她来了一句,秦望川心中惊讶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猜想林非烟并没有认出她来,只是气不顺,想找人撒撒气罢了。 “姑娘这话说的,本公,不对,本小姐就是喜欢站在这里,与你何干。”秦望川低声笑着说。 林非烟从鼻子中哼了一声,没有多说,懒得搭理她,继续紧张地看着前面还在酣战的两个人。 秦望川偏着头,饶有兴味地看着,话说回来这两人的水平还真的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司空临安在持久力方面更胜一筹,每次打来打去都分不出什么胜负,但是这一次不知为何,沈东陌慢慢落了下风,动作有些失了章法。 一方面是司空临安出手都是针对他有旧伤的左臂,另外一方面,就应该是司空临安身上的杀气了,他眼睛都有些发红,这样的眼神秦望川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带着强烈的憎恨,出手自然是重一些。 正是这种难舍难分的时刻,林非烟瞅准机会,突然大叫了一声:“陛下!” 秦望川顿时看向她,这么凄惨的叫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被怎么了,但是她正好好地站在那里,秦望川了然,这是在吸引沈东陌的注意力,给司空临安制造机会呢。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方法,她和沈东陌还是挺相像的,莫不是跟他学的。 让人没想到的是,沈东陌面对这么浅显的招数,竟然真的突然间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林非烟,而司空临安却很冷静,完全没有走神,并且趁这个机会,巧妙地打出了一掌,沈东陌没有防住,直接飞出去好远,撞在了墙上,他呻吟了一声,抬眼正好看见司空临安的笛子带着劲风到了眼前,于是匆忙躲开。 司空临安动作敏捷,立马转了方向,沈东陌这次直接被笛子打中了肩膀,他身子一偏,差点摔在地上。 司空临安看来是想杀了他没错,丝毫没有犹豫,笛子朝着他的脉门而去,秦望川站在原地没有动,但是沈东陌却突然发出了“凄惨”的叫声:“救命!快点!” 秦望川扶额,这家伙想干什么? 眼看着沈东陌性命不保,秦望川摇摇头,突然冲了出去,司空临安只觉得一个大红色的身影在他眼前晃过,与之而来的是熟悉的香气。 秦望川顺手掏出匕首用力一挡,司空临安觉得虎口一麻,被迫收回了手。于此同时,沈东陌顺势往下一倒,秦望川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伸手将他捞了过来,稳稳扶住。还心想,今日的沈东陌身子怎么这样软,跟没骨头似的,就这么挂在了她手臂上。 因走动扬起的红色的衣角还没有落下,映衬着她的脸白净到透明,美轮美奂,不染纤尘,嘴唇红润,紧紧抿着,像是熟透的浆果,但是又给人一种疏离感。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肩上,微微扬起,发丝在脸上划过,有几分超然出世之感。一双剑眉纤细有力,给人平添了一些英气,总之,美得不像凡人。 红衣飘飘,她的衣袂扬起,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而她怀中搂着的人也是十分好看的,这一看去,竟然像是一对璧人。 红衣女子抬起头,一双琉璃色的眸子看向司空临安,眸子像是平静的泉水,一丝波澜都不起。 司空临安差点扔掉了手中的玉笛,他嘴唇不断翕动着,半天才出声。 “望川。你…” 秦望川没有理他,很快低垂下眼睛,鄙夷地说:“你也太弱了一点。” 沈东陌此时被她这么搂着,其实心跳地和什么一般,最后干脆将头埋了下去,低声道:“反正老子已经在仇人面前丢人丢大了,再丢一点也无所谓。” 林非烟也瞪大了眼睛,心中的震惊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秦望川竟然是个女人,这怎么可能,但是她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一袭红衣,面色冰冷,就将她林非烟的所有光华全部遮挡起来了。 “你不觉得你这样和个姑娘一般?”秦望川看着沈东陌,冷冷地说。 沈东陌又道:“罢了,在你旁边像个姑娘一般也不亏。” 秦望川无奈摇头,他这意思就是,死都不起来了。 “你是,秦望川?”司空临安再次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秦望川竟然会变成一个女子,并且,美得不可方物。 秦望川又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样的眼神让司空临安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她的眼神中,从前的任何一种感情,无论是调笑,不怀好意,还是爱意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不过这样的结果,也是他想要的不是吗?司空临安低头苦笑。 “我要的是他的命,赶紧让开,不要与他同流合污。”他说,与此同时他在心中疑惑,为何秦望川会和沈东陌在一起,并且看这关系还不错,这样的画面让他中难受得要死。 而沈东陌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反而贴得秦望川更近了,整个人都挂在了她的身上,就差没跳起来抱住她的脖子了。 “妈的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这么恶心。”秦望川嫌弃地看他,努力离他远一点,但是沈东陌却丝毫没有理会她的嫌弃,压低声音说:“你若是不管我,那玉佩你也别想要了。” 秦望川点了点头,然后手一松,沈东陌以一种非常魅惑的姿势倒在了地上,带着一阵尘土,他诶呦一声,然后委屈地看向秦望川,一双桃花眼慢慢的都是控诉。 秦望川只觉得一阵恶寒,她弯下腰,扯住沈东陌的衣襟将他拽了起来,然后拉着就走。 林非烟在一旁攥紧了拳头,沈东陌在她面前不管事什么时候都是十分有威严的,甚至是危险的,她虽说近身服侍,但是一次都没有看见过他这种样子。而在秦望川面前的他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性子还是像以前那样多变,但是无论秦望川再怎么凶他还是怎样,那种危险的感觉却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司空临安好不容易撞见了沈东陌,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放他走,于是厉声道:“站住,若是想走,就把他留下。” 秦望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还没等说话,沈东陌就大声道:“司空临安,我今日可没有招惹你,突然间如此苦大仇深的是为何?难不成昨晚用的力气太大了,伤了脑袋?” 司空临安气得浑身发抖,他看了一眼秦望川,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又看向沈东陌说:“你给我住嘴。多年前的仇,我也该跟你报了,你杀了我母妃杀了整个林家,如今却在这里逍遥自在!” 沈东陌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扯着嗓子道:“谁杀你母妃了,还有什么林家,我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但也没杀到你头上啊!” 司空临安气愤地说不出话来,抬手便打,沈东陌急忙藏到了秦望川身后,秦望川扬起袖子,内力让司空临安没法往前。 “秦望川,你护着他干什么?你们两个怎么…” “与你无关。他今日我便护着了,你若是想做什么,就冲我来吧。”秦望川迎上了司空临安的目光,淡淡地说。 沈东陌一个人躲在秦望川的身后笑得十分开心。 司空临安不敢相信地看着秦望川,他的手一直在颤抖,但是却再没有抬起来,不管她身后的是仇人还是谁,要他对她动手,他做不到。 这时林非烟也跑上前来,站在司空临安旁边,看着秦望川说,语气中带着一点愤怒:“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竟然帮助他,秦望川,你怎么可以这样,亏我还当你是个好人。” 秦望川连看都懒得看她,而是越过她看着对面的屋顶,似乎多看一眼都是脏了眼。 “沈东陌,揍她。”秦望川带着笑意说。 林非烟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沈东陌突然伸出一条腿来,直接踢在了她的腹部,林非烟尖叫了一声,径直向后倒去,司空临安伸出玉笛,将玉笛搭在了她的腰上,让她不至于摔倒,但是却没有看她。 沈东陌立马又躲到秦望川身后。 秦望川转身便走,沈东陌随她走了几步,突然站在原地耍赖,一副娇弱的样子,秦望川让他恶心得要死,但是也没办法,毕竟玉佩还在他手里,只能再返回来,一把拽过他拖着走。 那个高挑纤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司空临安的眼神也渐渐空洞起来,他无力地垂下手臂,苦笑了一下,转身慢慢往前走,风吹动他的衣服,看起来有几分萧瑟,林非烟用愤恨的眼神再看了一眼,然后也转身追了上来。 “临安哥哥,我真的搞不懂那个秦望川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了她伤心。还有沈东陌,没想到他们竟然同流合污…” “莺儿,够了。”司空临安说,他的语气有些凉,林非烟虽然不满,但是也不敢再说了。 秦望川,只要你过得好我便知足,剩下的路,我会默默帮你。你说过愿意为我逐鹿中原,那么我也可为你荡平天下。 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一样爱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司空临安捂住胸口,心疼得那么厉害。另一边,秦望川拖着沈东陌走了一段就松开手,一个人默默在前面走,一句话也不说。 沈东陌知道她心情不好,于是一路乖巧地跟着,但是他又是个沉不住气的,没过多久就忍不住了,轻轻拉了拉秦望川的衣服。 “你是故意的吧。”秦望川突然说。 沈东陌没说话。 秦望川也没再说别的,一生不吭地闷头走,时不时撞了人,沈东陌便用那种威胁的目光看人家,于是也没一个人敢上前找茬。 最后沈东陌看不下去了,突然伸出手攥住秦望川的手臂,将她拉到了一旁的巷子中,秦望川想说话,他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她别出声。 秦望川狐疑地看着,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在为了他伤心。”沈东陌认真地说,眉目间都是满满的正经,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第一百九十九张 情丝,情死 “没有。”秦望川说,然后往外走。沈东陌转了个身拦在她的面前,一只手撑在墙上,然后斜着身子,将手朝秦望川的脸上而来,秦望川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 沈东陌没有出声,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秦望川有些疑惑,沈东陌这是怎么了? 其实沈东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看着秦望川的脸,心中竟然有了一些悸动,他情不自禁地往前凑了凑,然后突然间被自己吓醒了,急忙将脸扭回来,靠在墙上,不敢再看。 而秦望川全程跟看傻子一样,她伸出手在他的脑门上试了试温度,又给他把脉,然后道:“莫不是司空临安给打傻了?” 沈东陌没回应她的话,而是问道:“你是不是还没有忘了司空临安?看他那样子,倒是对你忘得很是彻底。” 秦望川笑了:“你当我是电脑啊,想忘了什么东西就格式化。忘掉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你不懂。” 沈东陌虽然听不懂她前面说的,但是意思自然是明白,于是大声道:“我为何不懂?” 秦望川嗤笑了一声,然后用胳膊将他横到一边,大步走回了街上。 “你身边成天围绕着那么多女子,想杀就杀,想留就留,何曾真正爱过一个人。” 沈东陌想反驳,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气鼓鼓地在后面跟着。 秦望川这次出门就是做一个交代的,她总觉得自己接下来要去的这一趟绝对不是简单的,于是还顺路拐进了贺府,贺五秋正坐在自家的花园里,摇摇晃晃地不知道在干什么。她见了秦望川,突然间蹦了起来,惊讶地看向她,目瞪口呆。 “我的老天,秦望川,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她说着,跑到秦望川身边绕了一圈,“怎么我有些日子没见你,你怎么...”她一脸微妙地说。 秦望川无奈道:“莫要瞎想,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一直都是个女子,扮成男装只是因形势所逼罢了。” 贺五秋站在原地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前她一直当做好友的一个少年,突然跑到她面前说,自己是个女的。这个玩笑可开大了啊。更何况,这个人是秦望川,无所不能武功高强英气十足的秦望川啊。 突然间穿着一身裙子站在她面前,这冲击感实在太大了,她无法接受。 于是,贺五秋喃喃道:“我一定是在做梦。”然后转身往屋里走。秦望川叹了口气,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拉了回来。 “你说说着京城中爱慕你的姑娘们可怎么办啊,要是知道自己爱慕的是个女子,她们还不得哭死。对了,还有,你让公主怎么办?她可是一心一意爱你的,就算是经历了那么大的事情,如今依旧是整日整日地想着你,我上次进宫她还缠着我问你的去向,你这身份一澄清,要她怎么活啊?”贺五秋皱着眉头说。 沈东陌在她背后捅了捅她,幸灾乐祸地说:“你看,你也处处留情,还是对一个姑娘。” “滚。”秦望川没好气地说,她其实在心中一直都很对不起司空鸾,不管怎么说,她是受害最大的,若是知道自己这样一心一意喜欢的人是和自己一样的女人,这也太残酷了,更何况她经历那么大的变故,真是叫人心疼。 “那,她还好吗?”秦望川小心翼翼地问。 贺五秋叹了口气道:“就那样呗,不过身子倒是强健多了,被关在屋子中出不去,打发日子的手段就是想你还有练武了,也不知道为何已经和平了,她还是整天拼命练武,说什么要变得强大一点,好配得上你。” 秦望川心中一阵压抑之感,司空鸾太让人心疼了,但是这又是没有办法的事,她生来就是个女子,并且喜欢的是男子,这一点无法改变。她叹了口气,心中一阵发愁。她的事情已经这么多人知道了,凭着京中人的传播速度,不出一天,司空鸾就能知道消息。 到时候她会怎样呢?秦望川不敢想。 贺五秋也在一边连连摇头,她又突然问:“那你和皇上...” 秦望川一听到司空临安,脸色便有些不好了,贺五秋看出来她有点不对劲,便也没再说,而是岔开了话题:“对了,皇上已经赐婚给我和司空楚了,准备下下个月完婚,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喝喜酒。” 秦望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么快,二人就要成亲了?这真的是她最近以来听过的最好的消息,于是心情也明媚了不少,她笑着说:“如果到时候我还活着,就一定来。” “呸,说什么呢,什么活不活的?”贺五秋怒骂道,“你怎么神神叨叨的,什么事都没有,别瞎说。” 秦望川微微一笑,然后点了点头,贺五秋看着她,感叹地摇了摇头,说:“你别说,你这张脸加上身材,换上女装之后,何止一个倾国倾城。” 秦望川又最后与她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出了门,她靠在了墙上,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沈东陌凑了上来,说:“怎么的,这一趟真的准备交代遗言了?拿下一趟是不是就打算跟你那小相好告别了?” 秦望川给了他一脚,没好气地说:“说什么呢?”随后她突然蹲了下来,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过了一会儿,轻声说:“我有些不舍得了。” 是啊,她不舍得了,在现代时死去的一瞬间,她心中除了对秦鹭的担忧以外,并没有其他的感觉,但是如今面对着这些人,她是真的不舍了。在这个京城待着的这段日子,比她上一辈子的快乐还要多。 沈东陌看她这样,没有再调笑下去,而是蹲下身来,与她平视着,柔声说:“我们不过是去解开一个谜底罢了,又不是去送命,干嘛这么伤感,难不成换成女装,你的性子也变得多愁善感了?我也有那么多荣华富贵没有享受呢,怎么会这么容易去送死。”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秦望川破颜而笑,摇头道:“我不护着你就不错了。更何况,我不是怕死,是怕离开。” 沈东陌明显听不太懂。秦望川又问道:“你相信人有灵魂吗?” “相信。”沈东陌说,“但是我不信鬼神。” “你不必信鬼神,只要相信人有魂魄就好,那你相信,我只是一个魂魄吗?”秦望川试探性地问。 沈东陌等大了眼睛,他看了秦望川半晌,然后重重点头回答:“你说了,我便相信,不管你你是人是鬼是仙是魂魄,我都相信。” 二人又对视了一会儿,秦望川低下头,笑出了声,然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咱们今日凌晨出发,你先准备好东西等着我,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沈东陌点了点头,然后又叫住了她,问:“那这些话,你和司空临安说过吗?” 秦望川顿住了,摇了摇头。 “为何?沈东陌看向她的眼神中带了一点点希冀。 秦望川想了想,然后说:“我怕我说了,会失去他。” 沈东陌眼中的光芒暗了下来,他嘲笑着自己的异想天开,然后冲秦望川说:“那你去吧,三更的时候我在城门口等你。” 入夜,秦望川又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男装,顺着已经走得十分熟悉的宫墙进了宫,让她意外的是,曾经司空临安为了让她来去方便特意支走侍卫的一条路依旧还在,她非常轻松地走了进去。路过寝殿的时候,她还特意看了一眼,奇怪的是,没有点灯,黑洞洞的。 她没有多想,越过寝殿到了后宫,司空临安的后宫依旧是一片人烟稀少,只有几个公主还在,十分冷清,她情不自禁地想,作为一个皇帝,能够一直没有一个嫔妃,也有些难得。不过,她又自嘲,这举动,还不知道是为了谁呢。 来到一个一直院子中,她从墙上跳了下来,落到院子中,没有一个人出来,她有些疑惑,公主的屋子都没有宫女的吗? 门突然开了,一个俏丽的身影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十分欣喜,她非常快地奔跑过来,像是初见时那般,天真活泼,一下子扑进了秦望川的怀里。 “秦望川,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她紧紧抱着秦望川,开心地说。 秦望川心中突然一阵发酸,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说:“我来看看你。” 司空鸾抬起那张美丽的小脸,笑靥如花,她仔细将秦望川看了个遍,然后说:“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我又没办法出去找你,就只能天天想你,你教我的剑法我也都学会了,走,我们找个地方,我舞给你看。” 秦望川忍住鼻子发酸的感觉,她温柔地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轻声说:“鸾儿,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件事情要和你坦白,我...” 剩下的话没说出来,因为司空鸾突然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笑得非常灿烂。“嘘,别说话,这个晚上,你陪我好不好,只陪我一个人,就这一个晚上。” 秦望川看着她的眼睛,那眼睛还像之前一样,很开心快乐,像是林中的小鹿,无比清澈。她抬头望了望天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笑着说:“好。” 司空鸾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一个竹林里,风吹过竹林,发出翛翛的声音。她按着秦望川坐下来,然后自己小步跑到一片空地上,裙摆在身后飘扬,显得她更加纤细。她拿着剑,开始舞剑,一招一式都十分标准,就连很难拿捏的力道,都做的恰到好处。 秦望川忍不住鼓起掌来,很难想象,一个一点功底都没有的公主,是怎么一个人将剑法练成这样。 司空鸾舞剑完毕,稍稍有些喘气,她走回秦望川身边,笑得很开心,像是在等着她夸奖。 秦望川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说:“真棒。” 司空鸾突然上前抱住了秦望川的腰身,将头靠在她的肩上,说:“秦望川,我好想念那片梅花林,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冬天,没有梅花了。” 秦望川说:“无妨,明年依旧会开。” “秦望川,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只想着一件事,就是你什么时候会来,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甚至开始想念那次我偷跑出去的时光,那时父皇和母后也在,他们永远会在皇宫里等着我。” 秦望川声音有些哽咽,说:“是啊,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司空鸾将头整个埋进秦望川的胸口,泪水开始涌了出来。 “秦望川,你抱着我好吗,过了今夜,我所有的梦就该消失了。”她说。 秦望川突然想起一年前的他们,即便当时就已经注定了一切,但至少是快乐的。那是她无时无刻不想躲着司空鸾,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放弃过。月亮慢慢移动着,时不时躲进云里,司空鸾依旧紧紧抱着秦望川,似乎如果这么一放手,她就再也不能这样做了。但是时间总是会过去的,不想放手的人,也终于会离开自己的。 司空鸾松开了秦望川,她的眼中没有一点流泪的痕迹,微微笑着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秦望川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中十分难受。 司空鸾笑得很是灿烂,她摆了摆手,然后向后后退。似乎想要多看她几眼。 ”对不起,我...” “我知道。我知道了。”她说,然后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摆了摆手,猛地转过身跑了。秦望川看着她的背影,泪水夺眶而出。 “对不起,鸾儿,对不起。”她说着,慢慢蹲了下来。巨大的愧疚和自责几乎要将她淹没,眼泪啪嗒啪嗒掉到地上。 司空鸾一个人奔跑着,她的神情十分憔悴,方才在秦望川面前的笑容荡然无存。她怎么可能忘掉。 那个骑着马英姿飒爽的少年,从一开始,就深深刻在了她的心里。 这道刻痕,一辈子都不会磨掉了。 ------题外话------ 写这个的时候,椅子在听一首很悲伤的歌,椅子写哭了呢,呜呜呜,呜呜呜。 第二百章 远走高飞 秦望川一个人像是失了魂似的游荡到了城门口,沈东陌打老远向她跑过来,责怪道:“你怎么这样慢,都到了门口了还不快点,让人着急。” 秦望川没说话,点了点头,沈东陌有些疑惑,于是伸出手戳了戳她,放缓了声音,问:“这是怎么了?道个别而已,为何如此愁眉苦脸。” 秦望川慢慢抬起头,眼神有一丝委屈,说:“我将一个人伤害得很深,怎么办?” 沈东陌挑起眉峰,问:“你砍了他的脑袋?杀了他的家人?抢了他的钱财,还是抢了他的妻子?既然都没有,谈何辜负,并且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故意的,每个人都有她的命,何必纠结呢?” 他伸手拉过秦望川,往门外拽,一边拉一边说:“做人别有那么多累赘,想的再多也是伤害自己,何必呢。像我这般,别说辜负的了,就是害的人也不少,还不是好好活着。” 秦望川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竟然好意思将这种话说出口来,不知道害过多少人,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早晚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我正等着呢。反正我做的坏事也已经够多了,遭受点报应也无可厚非。”沈东陌笑着说,似乎还很满足的样子,他将秦望川拉到了一个停着的马车旁边,然后示意她上去。 秦望川翻了个白眼,这种人,他的道理多得很,根本无法沟通。她摇了摇头,然后才好好打量起了面前的马车,黑色的木头所制,朴实又奢华,看上去很舒适,马车前面坐着两个黑衣人,想来是水刃的人。 “你当是皇帝微服私访啊,还要坐马车?咱们两个一人一匹马便去了,何必这么麻烦。”秦望川无奈地说。 沈东陌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摇了摇说:“我们又不是非常急,干嘛让自己那么累。这坐着马车也不会慢到哪里去,并且很舒适,何乐而不为呢。” 秦望川懒得争辩,原地跳起来,像阵风一样进了马车里。里面是很舒适,甚至有一个供人躺着的床榻,秦望川丝毫没有客气,歪倒在上面。 黑衣人给沈东陌撩开帘子,请他进去,沈东陌以一个非常优雅的姿势钻了进来,刚抬起头就看见秦望川躺在属于他的睡榻上,黑衣人上前一步想要将她叫醒,但是沈东陌突然伸出一只手拦住,冷冷地说:“别打扰她,让她睡。” 黑衣人十分惊讶,以往若是有人敢这样对他无礼,早就被一掌杀了,怎么这次阁主看见有人躺在他的睡榻上面,丝毫不生气。沈东陌挥手让他们开始赶路,然后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轻轻搭在了秦望川的身上。 秦望川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心中难过,竟然直接睡着了,沈东陌坐在了角落里的椅子上,看着秦望川,马车启动了,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还在沉睡着的京城。清晨,司空徒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一个侍卫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叫喊:“太子,太子不好了!皇上他,他…” 司空徒坐了起来,厉声道:“慌什么,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那侍卫跪下来,将手中拿着的一道明黄色的圣旨捧在手中,颤颤巍巍地递给他。 司空徒心中有些预感,这圣旨上面说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他双手接过,展开一看,差点没将它扔出去。 “这真的是皇叔留下来的?”他抓住那侍卫,大声问。 “千真万确!小的不敢欺瞒太子。” 司空徒身子有些不稳,他重新坐回了床上,再次打开圣旨,仔细读着。 “皇叔疯了吗,这可是皇位,说不要就不要了,说转手送人就转手送人,这是在开玩笑吗?”沈东陌大声说道,他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转圈,“来人,更衣!” 他一路快步跑到寝殿,抓住门口的侍卫问:“皇叔呢?” “回禀太子,皇上,皇上昨晚就不见了。”那侍卫颤颤巍巍地说。 “不见了?皇上怎么会不见了呢?”他急团团转,“那景越呢,看见他了吗?” “也没有。” “给我找,将皇宫翻一遍,看看皇上到底去了哪里,或者有其他人看见的,重重有赏!” 司空徒整个人都不好了,司空临安给他留的圣旨上面竟然写着他要将这个皇位让给他,这世间哪有人让个皇位让得这么容易的?他几乎要急得团团转。 “对了。”他突然间想起来什么,拉住一个侍卫道,“你快去秦府,找秦望川,问问他知不知道。” “是!”那个人跑了。 司空徒的贴身侍卫这时候走上前来,小声说:“太子,还没有听说秦公子,不对,秦,她的事情吗?京城里昨日一夜之间就传遍了,这秦公子原来是个女儿身,只是生下来就扮作了男儿,昨日将女装换了回来,就在街上走,许多人都看到了。确实无疑。” “什么?”司空徒大叫一声,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甚至有种自己做了一个极为混乱的梦的感觉,怎么会这样,皇叔将皇位和国家扔下跑了,而秦望川,竟然,竟然是个女子?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疼痛感让他头脑清醒了些,他心中不知道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像是极度震惊,又像是一种巨大的惋惜,让他身子有些无力。 侍卫急忙上前扶住他,担忧地说:“太子,您怎么样?” “这消息属实吗?”他问。 “千真万确,属下知道您对秦公子…于是亲自去问的,说是当时皇上也在场,还有许多人都亲眼目睹。” 司空徒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先不要多想,这种时候只有他可以稳住局面。 “那么那个皇叔从外面带回来的姑娘呢,能找到她吗?” 有人回答:“太子殿下,那姑娘,也不见了。” 司空徒正在焦急中,突然又一个侍卫小跑着冲过来,差点扑在地上,他浑身发抖地说:“太子殿下,不好了,公主不见了!” 司空徒脑袋一阵昏眩,他身旁的侍卫急忙搀住他。 “什么叫公主不见了,你给我说清楚。”他捂着自己的额头说。 “公主院中的宫女今早起来,发现了这个。”那人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司空徒认得出来这是他妹妹的字没错。 “皇兄,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在这宫中待了这么久,最大的愿望就是出宫看看,但是我不敢,因为这里是我的家。但是在昨晚知道了那个消息之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不会后悔自己爱他,不管他是男是女。只是昨晚我才彻底死心罢了。但是我爱的人是个这么优秀的人,她敢想敢做,她果敢潇洒,我也不想再这么活下去了。外面的天地那么广阔,我在书中都读到过,荒漠草原,江南风光,我都想去看看。对不起皇兄,来日再见。” 司空徒差点晕倒在地上,他大声道:“你们没有人看见公主吗,没有人看着她吗!她自己一个人跑了,外面那么危险,她怎么应对!” 这时一个宫女战战兢兢地回话:“禀告太子,公主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有景侍卫,公主说她想出门闯荡一番,并且不要找她。” 司空徒都糊涂了:“景越?他不跟在皇叔面前,反而跟着鸾儿干什么?”他努力让自己不要乱了方寸,刚想说话,那个宫女就拿出了一个小笼子,司空徒看着那个笼子,呆住了。 里面是那只小兔子,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兔子如今静静地躺在笼子里,一动不动,显然是死了有一阵了。 司空徒愣了半晌,最后无力地挥了挥手,将自己没说出来的话又收了回去。 “罢了,让她去吧,景越武功高强又细心,不会让她有危险的。” 他叹了口气,准备自己去秦家一趟,结果之前那个被派过去的侍卫匆忙跑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说:“太子,太子殿下,秦,秦,她也走了,丞相说她昨日就离开了。” 司空徒只觉得自己脑袋里一团乱麻,怎么全都走了,这乱摊子直接就扔给了他?偏偏他又不能也潇洒得一走了之。 秦望川醒来的时候,正在马车里晃悠着,她坐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午时了。而沈东陌正在一旁坐着,手里把玩着什么东西,再仔细一看,竟然是玉佩。 “你醒了。”他漫不经心地说,然后将手中玉佩扔了过来,秦望川一把接住,握住的感觉和其他的几块玉一样,暖暖的。 “就这么给我了?”秦望川说。 “不然呢,我只是去找个真相,带着它也没用,不如都给你。”沈东陌说。 秦望川看了看上面的字,突然间蹦了起来,沈东陌眼疾手快地伸手挡在了马车顶,秦望川这才没有磕在上面。他几乎是下意识做出了这个动作,不过马上他就收回了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这上面的文字很熟悉,虽然都是水字,但是这个却有一点不同,是用小篆写的,而据秦望川所知,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小篆这种字体。难不成,当初刻下这个的人,竟然也是来自现代的?但是时间不对啊,水刃和这玉都已经有些年头了,现代的人,怎么会跑到那么古老的年代去做这种事,这太奇怪了。 “对了,既然我们如今合作了,那么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水刃的创始人,到现在,依旧活着,我的伤就是他造成的。” “还活着?”秦望川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她现在所在的世界又不是仙侠世界,一个人怎么可能活这么久? “这件事我也没有弄明白,只能看看这一趟,能不能得到答案了。并且我觉得,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他暗中操手,至于目的,我就不知道了。” 秦望川低头想着,这种事情实在匪夷所思,但是沈东陌都这个时候了,不可能骗她,他说的对,不管是不是他暗中操手,这件事,他们总会弄明白的。 马车晃晃悠悠走着,距离目的地还有很远,秦望川闲得无聊,于是主动挑起了话。 她试探性地问沈东陌:“为何司空临安说是你杀了他母妃,这是真的吗?” 沈东陌目光中带了一丝戾气,但是一看到秦望川,那些戾气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慵懒地靠在马车上,似笑非笑地说:“他十几岁上的战场,那时他的母妃便已经去世了,而我也才十几岁,也没有接下水刃,哪里有本事杀到京城去,他的母妃为何而死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两个结怨是个偶然。至于他为何会执着地认为是我杀了他的母妃,这我就不知道了。” 秦望川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何,虽然她知道沈东陌这个人有时候有些奸诈,但是莫名其妙地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别老觉得我这么坏,杀人这是我从小到大养成的毛病,自小我便知道,有些人,我不将他们杀了,他们总有一天就会将我置于死地,被欺负的次数多了,就自然不再纠结杀人这个问题,想杀便杀了。不过最近这段日子,我可是一个人都没杀过。” 他说这话的时候,桃花眼湿漉漉的,带着些委屈看着秦望川,两片花瓣一样的唇瓣也嘟着,看上去十分无害,又有几分让人怜惜。秦望川愣了愣,然后翻了个白眼,又来了。 “谁能生下来便是个恶人,你可知我年少时也是天真无邪,母亲是个宫女,所以在宫中我没什么地位,自小被人欺负。后来在我四岁那年,一个娘娘养了我,但是她为了不让我给她的儿子带来威胁,便将我当做个男孩子养,武功和文化不教,反而让人教我绣花唱歌跳舞。” 秦望川神情逐渐认真起来,原来这就是为何总觉得他身上除了狠毒之外,还有一丝阴柔之气,并且对女子的事情那么精通,心中不觉地弥漫了一种怜惜。 沈东陌接着说:“而在懂事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你想一个男孩子偏偏学那些东西,连打扮都是女孩子模样,在宫中受尽了嘲笑和侮辱。没有人管我,他们用尽了所有恶毒的办法来伤害我,羞辱我。”话说到这里,沈东陌的语气已经有一些波动了。 秦望川听得心中难受,她突然上去抱住了沈东陌,搂住了他的脖子,沈东陌一愣,停止了话头,他低头看看伏在自己身上的秦望川,她身上的青草味让人心中宁静。 沈东陌微微露出一点笑容,接着说:“不过他们谁也没想到,我有一天会阴差阳错成为了阁主,那么皇位自然也不在话下,那一天,我将曾经欺辱过我的所有人都杀了,一个都不留。” 秦望川想坐起来,但是沈东陌却突然伸手抱住她,轻声说:“再待一会儿,就一会儿。”他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点点沙哑。 秦望川放松下来,任由他抱着。这样的沈东陌,让她有些心疼。 第二百零一章 古墓 扬州离京城还是有一点距离的,加上马车并不是很快,他们花了三天三夜才到达了目的地。 秦望川在马车上坐了这么久,下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她一屁股坐到路边的石头上,抬头望着城门,奇怪的是,这样的一个地方,竟然门口全部都是守卫的人,将进去的人都来来回回好一通盘问,甚至还要在身上摸来摸去,不知道在检查些什么。 “你去问问城里发生了何事,为何这里戒备森严。”沈东陌对一个黑衣人说,那人领命去了。 沈东陌走到秦望川身边,担忧地问:“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秦望川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表示她也是这种感觉。其实从昨日起她就有了这种感觉,身后一定有个人在跟着他们,那人一看便知武功高强,虽然秦望川能够察觉到他的气息,但这气息若有若无,控制得非常得当,秦望川无法判定这个人在何处。 “无事,这么久了他都没有动手,不知道真正目的是什么,我们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秦望川轻声说,她伸出一只手,搭着沈东陌的肩膀站了起来。 正好那个黑衣人也回来了,他单膝下跪,沈东陌却指尖一弹,让他又站了起来。低声道:“不要引人注目。” “是,阁主。据说城中要发生一件大事,来的人太多了,为了以防万一,只好这样一个个盘查。那件事他们都神神秘秘的,没人肯认真告诉。” 沈东陌习惯性地伸出了手,秦望川却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低声道:“这样看来一定是件越少人知道越好的事,我们先进去再说吧。还有,你这毛病,该改一改了。” 沈东陌放下手,转身朝城门走去,秦望川也跟了上去,那黑衣人满头大汗,刚才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但是这姑娘随便一说就让阁主身上的杀气瞬间消失,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有这么大的威力。 二人走到门口,果然有两个官兵上前拦住了他们,厉声道:“是不是本地人,来这里有何事?” 秦望川站到沈东陌前面,温和地说:“我们是京城人士,这位是我兄长,我们奉了父亲之命,来扬州看望远亲。还望各位放我们进去。” “报上姓名来,来找的是哪位远亲?” 秦望川面不改色,依旧温和地笑着:“在下贺五秋,是京城贺将军之女,这位是父亲手下的兵,后来被认为义子,我们找的远亲是父亲的兄弟,我们的叔叔,也在这扬州当值,但是许久没有来往,不知道家住何方。” “你是贺将军之女?”那人问道,然后转身笑声和他身后的一个人说,“那贺将军有个女儿?” “应该没错,贺将军之女从小在边疆长大,性格如男子一般,看这姑娘身上的气质不凡,应当没错了。”那人说道。 “贺小姐,莫要怪罪,我们也是例行公务,您请进。”他们一下子就变了脸色,让开身子,动作很恭敬。 秦望川微微笑了笑,然后招了招手,示意沈东陌跟着,大摇大摆地进了城。等到守卫看不见他们了,这才得意地冲沈东陌笑着,说:“怎样啊,面不改色心不跳,是不是帅呆了。” 沈东陌挑眉道:“你就不怕他们听出来你是假的?” “他们不过一个小小的守卫,顶多是听说过贺将军,我就算说我是贺将军,恐怕他们也会相信,至于这个什么叔叔,我记得贺五秋和我说过,这不加上之后更容易被相信嘛。” 沈东陌点了点头,甘拜下风。 这扬州城热闹得简直有些不正常,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人,并且大多数打扮都十分奇怪,不像是普通的百姓,倒像是从大江南北聚集到这里来的,几个人几个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也有一些独侠,抱着剑站在路边,看着来往形形色色的人。 沈东陌四处看了看,然后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将一个一看就是江湖人的男人拉进了一旁的巷子里,什么话都不说,上去就开始过招,无奈那男人武功实在是太菜,和他那一身虎皮金项圈实在是不相称,只几下便被打趴下了,连声求饶。 “我们没什么恶意,只是想问,这城中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要严加排查?”沈东陌手中长戟搭在那人的脖子上,但是脸上却是笑着的。 “好汉饶命,我说。扬州城内有一口井,平时它就是口井,但是每隔五年,那井下便会多出来一个墓门,据说墓中有宝藏,但是每年下去的人只有几个可以上来,手中拿着的珍宝都是世间罕见的,所以这么多人都想来碰碰运气。” “原来如此。”沈东陌自言自语地说,然后拿开了长戟,挥挥手说,“你走吧。” 那人像是得了特赦令,连滚带爬地跑了。 秦望川带着奇怪的微笑看着沈东陌,沈东陌测过身子不看她,小声说:“反正我要杀你也拦着,那么还不如让他走了。” 秦望川笑出了声,摇了摇头,看来这沈东陌也没有那么弑杀,只是平时没人敢劝他而已,如今这不,想杀人的时候也能忍下来。 “走吧,我们先找地方住下,我相信那个高僧,既然他说是这里,那么一定是这里,我们到时候也下那个什么古墓看看,说不行能有什么收获。”秦望川说。 沈东陌连忙上去跟着。 刚走到大街上,秦望川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屏住呼吸,往前跑了几步,但是再看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了。她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怎么了?”沈东陌问。 “无事,我可能看错了。”秦望川说。 两天后,秦望川将自己的匕首拿好,将那些玉佩全部挂在了脖子上,甚至不放心,还多加了一根绳子。为了不引人瞩目,这次她穿了一身深蓝色的短装,将头发高高竖起,看起来十分利落。 用沈东陌的话来说,是雌雄莫辨。 虽然他们已经在那天的半夜到了古井旁边,但还是落后了,井边已经围了许多人,大家都鸦雀无声,三三两两站在一起,等待着,时不时凑过去看看。 秦望川在远处看着,就像是一群人约好了一起投井一般,这画面实在是太诡异了,她懒散地站在人群的最外边,不往里面走。 “你就不着急吗?”沈东陌狐疑地问。 秦望川嗤笑一声,她指了指站在外围的几个人,说;“你看他们,这些人内力很高,身上的武功也高深莫测,为什么不抢着进去?前面那些傻白甜说白了就是给他们探路的罢了,底下有多凶险谁也不知道,就让他们去探路呗。” 沈东陌目光看向了一个壮汉,他穿着很普通,像是一个农夫,但是身边却围了好几个人,似乎都以他为尊,有一个梳着好几个辫子的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她身上的气息表示,这个人是个高手,而那个壮汉更是高深莫测。 “是啊,我们要小心了。”沈东陌说。 秦望川还发现了熟人,那是个俏丽的女子,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是霓苼和华胥,没想到逍遥剑宗也来凑这个热闹,实在是有趣,但是秦望川为了不惹来麻烦,没有上前去相认,而是看了一眼后就移开了目光。 不知道等着多久,朝阳已经在天边升起了,这时有人叫道:“开了开了,门开了!” 闻言,所有人都一拥而上,拼了命地往井中挤,甚至有人开始大打出手,场面一度混乱,秦望川被人撞到了井边上,眼前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跟下饺子一样往里面跳,看得人眼花缭乱。 有人在身后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抓紧了,我们下去吧。” 秦望川点了点头,纵身一跃,跳入井中,耳边喧嚣的声音一下子就减小了,光滑的井壁在眼前滑过,这井可以说是很深了,知道耳边一点声音都没有了,秦望川才接触到水,然后整个人都没入了水里。 沈东陌的手一直紧紧抓着她,此时又紧了一些,秦望川废力地睁开眼睛,水呈蓝色,朦胧中可以看见面前有一个石门,沈东陌用力一蹬,拉着她窜进了那个石门中,剩下的路就十分漫长了,这下面一点光都没有,手摸到的地方几乎都是长着水草的墙壁,秦望川水性并不好,此时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不是有一些人的肢体触碰到她,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幸好有沈东陌在,他一路几乎是拉着秦望川,避开一些乱七八糟的岔路和生物,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望川这才觉得有了空气,拼命大口呼吸着,她听见沈东陌在大声叫着她的名字,然后慢慢清醒了过来。 “你原来水性这么差啊,若不是我一直拉着你,你是不是就淹死在里面了!”沈东陌大声说,看他的样子是真的着急了。 秦望川吐出口中的水,直犯恶心。她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说:“我还真的是水性不好,多亏有你了。” 沈东陌将她扶了起来,二人一起打量着四周,这是一间石室,后面有一个巨大的水池,看来他们就是从那里上来的。从地上湿漉漉的脚印来看,已经有不少人往前走了,而水池中也是不是又有人冒出来。 “你说这个门是怎么会有时出现,有时没有呢?”秦望川低声说,这太奇怪了。 “不知道。” “我想应该是地壳的运动,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古墓一直在随着活跃的地壳在活动,并且很有规律。”秦望川自问自答。 二人将身上的水用内力蒸干后就接着往前走了。出了石室就是三条走廊的入口,秦望川站定,郁闷地看着,这什么破地方,一上来便让人选择。 “我们该怎么走?”沈东陌也郁闷地看着,最后二人选了一条脚印最多的,至少这样还能有人给探路,安全一些。 走廊很幽深,墙壁上镶嵌了一排夜明珠,发出微弱的只能看见路的亮光,奇怪的是,尽管那些脚印是新鲜的,但是一旦走进来之后,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一个人都看不见了。 秦望川和沈东陌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沉默地走着,保持着十二万分的警惕,生怕会突然间有什么陷阱,但奇怪的是,走了这么久,前面还是遥不可及的尽头,似乎弥漫着雾气,看不清楚。 “别走了,这里有古怪。”秦望川皱眉说。 “我们走了这么久,身边的景物竟然没有变过,并且前面明明那么多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沈东陌也思索着说。 秦望川伸手敲了敲石壁,发出闷响,这就是实在的墙啊,并且一定很厚,因为这声音没有任何的回音。她突然架起轻功,用非常快的速度朝着来时的路走,本来也走了没多久,以她的速度应该很快就回去了才对,但是她一直一直跑着,身边的场景还是幽深的走廊。 “我靠。”秦望川停了下来,这是什么地方,也太匪夷所思了。 沈东陌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他站定之后,大声道:“你怎么说走就走,知道这里有古怪还乱跑,万一我们走散了怎么办!” 秦望川带着歉意朝他笑笑,但是与此同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她小时候偷看父亲留下的书时,曾看见过这么一段,大致意思是讲一种神秘的石头,能够像夜明珠一样发出亮光,但是它的亮光带有非常强烈的迷幻作用,能够让人产生十分真切的幻觉。 她猛地看向墙上挂着的夜明珠,心中十分惊讶,难倒父亲书上写的就是这个?毕竟在这么大个地方,除了石壁以外就只剩下这些夜明珠了,不是它们搞鬼又是什么。 秦望川示意沈东陌后退,然后定定地看着那些夜明珠,沈东陌有些紧张,他不知道秦望川想要干什么,只好伸出手紧紧抓着秦望川的衣摆。 秦望川突然从沈东陌背上将他的长戟拔了下来,用力一挥,一颗夜明珠就滚落到地上,摔得粉碎。让秦望川欣喜的是,眼前的景象有一瞬间的波动。她再接再厉,一口气将自己身边的夜明珠全部打碎了,与此同时,眼前一黑。沈东陌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秦望川的手臂。 秦望川从身上取下来一个防水的火折子点着,眼前的景象让她松了一口气,没了夜明珠的走廊十分短,前前后后也不过十米的距离,她拉着沈东陌,大步走了出去,一路上没有碰到别的东西。 ------题外话------ 时间是多么奇妙、、、 第二百零二章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还有这种东西。”秦望川回头望了一眼漆黑的通道,对沈东陌说。 沈东陌深有同感,“怪不得每次出去的人都只有几个,就这种机关,太危险了。” “危险还在后面呢,只是不知道,为何父亲的书中会记载着这些。” 沈东陌听了,好奇地看着她,秦望川解释道:“我年少的时候曾经在父亲的书中读到过很多类似的东西。” 沈东陌虽然还是不明白,但是没有多问,因为前面传来了好多人的嚎叫声,听起来像是遭受了什么不测,二人对视一眼,小心地朝前面走去。只见绕过一个转角,就能看见有几个人躺在地上,身上不知道爬着什么东西,看起来甚是恐怖。 秦望川止住脚步,伸出手拦在沈东陌面前,那趴在那些人身上吸血的,竟然是一个一个的老鼠。 “我靠,这也太恶心了吧。”秦望川忍不住骂出声来,会吸血的老鼠,怎么看怎么像什么生化大片,她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扔过去,命中那几只老鼠,纷纷从人身上掉了下去。 秦望川快步跑上前看,那些老鼠已经死了,口中鲜血淋漓,想必是方才吸的,牙齿又细又尖,看上去十分恐怖,肚子则是鼓了起来,一看便知喝了不少血。 而地上躺着的人,此时已经没有了呼吸,脸色苍白,嘴唇发青。 “这玩意儿牙上有毒。”秦望川说,她回头一看,沈东陌正挥舞着手中的长戟,打落那些想从四面八方扑上来的恶心的东西,秦望川急忙也上前掏出匕首,准确地砍掉那些老鼠的脑袋。 秦望川拉住沈东陌的手,大声说道:“快走,此地危险,这玩意儿还不知道有多少。” 沈东陌挥手打掉一个顽强地扑上来好几次的老鼠,大声问:“这里这么多路,我们走哪个?” 秦望川抬眼一看,果然,面前起码有四五条岔路,每一条都黑漆漆的,不知道隐藏着什么,那些之前进来的人也奇妙地不见了,脚印也无影无踪。 她心一横,管他什么路,条条大路通罗马就是了,于是拉着沈东陌一路架起轻功跑,一头冲进了一个岔路,奇怪的是,人一进去,那些老鼠突然间就消失了,似乎不敢进来一样。 面前黑漆漆的,二人喘息了一下,沈东陌掏出了火把点着,向前方照了照,这一照真的是吓了一大跳,一条巨大的蛇盘踞在那里,即使是秦望川,也差点叫了出来,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蛇,一动不动,蛇头高高昂起,露出锋利的毒牙,它身边没有一个缝隙能够让人过去,身子还向后延长了很多,似乎占满了一个通道。 “咱们还是回去重新选择一个吧。”秦望川觉得自己有点腿软,她推了推沈东陌,轻声说。 沈东陌点了点头,他不敢有大动作,只能尽量向后扭头,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身后原本存在的通道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堵墙。 他叹了口气,笑了一声,说:“罢了,我们只能往前走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身子突然飞起,直冲着那蛇的面门,巨蛇突然间动了,身子像是弹簧一样弹出,速度之快让秦望川看了都无比揪心,她也突然纵身而起,因为蛇已经伸长了身体,通道一下子就露了出来,秦望川抓紧这个机会,越到了它巨大的头上面,想找三寸的地方,却突然看见了一个莲花样的花纹。 这花纹一闪而过,但是却不知为何十分熟悉,她脑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有蛇者,头顶莲花,眼若铜铃,身长数丈,花纹为命门,触之即死。 下面沈东陌仗着自己轻功好来回蹦跳,不停躲着巨蛇的毒牙,他但是长戟对于坚硬的蛇皮没有半点用处,他大声喊道:“秦望川,你倒是快点啊!” 秦望川收回目光,眼疾手快地掏出匕首刺了上去,有趣的是,莲花在被刺中之后,迅速变成了血红色,然后本来动作幅度很大的蛇,瞬间就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 “快躲开!”秦望川大声道,沈东陌条件反射地腾空而起,与此同时,巨蛇沉重的脑袋砸到了地上,震得整个通道都摇晃了几番。 秦望川从蛇头上跳了下来,狠狠踢了一脚。虽然不知道为何父亲的书中详细地记载着这些,但事确实管用,她能够知道这些东西的弱点,就像开挂了一般。 沈东陌则是摇摇晃晃落到她身边,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没有动静的蛇,开始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里也太古怪了,为何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动物,一个个如此不同寻常。”他皱眉道。 秦望川摇摇头,这里的动物全部像是受了什么影响,变异了,就像是现代的科幻中写的一般,实在是匪夷所思。 “前面不知道还有多少个这种东西,我们得小心了。”秦望川沉着脸说,沈东陌却是突然凑过来,似笑非笑。 “你是不是来过这里啊,为何对它们的弱点了解得这么清楚。” 秦望川心中咯噔一下,确实,自己的感觉就像是来过这里一样,虽然没有什么实际的映像,但是总有一种熟悉感。 这时,秦望川突然感觉余光闪过一个人影,她猛地扭头,但是映入眼帘的只有墙壁,没有其他人。她又将头转回来,疑惑地看了一眼沈东陌。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早知道就带几个下来了,也好在前面帮我们探探路,省的我们还得自己打这些怪物,他说,秦望川摇了摇头,懒得理他。 这里的所有机关基本上都是各种变异的动物,没什么科技含量,秦望川他们一路走一路打,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都有几分累了,这时面前突然一阵开阔,是一片空地,前后都有好几条通道排列着,他们就是从其中的一个出来的。 “这里应该就是中央了,所有的人都会从这里汇合吧。”秦望川说。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灰头土脸地从通道中冲了出来,一个个披头散发,身上还不知道沾着什么人的血,想必他们还自相残杀过。而冲出来的人,就有在上面看见的那个壮实的男人和梳着好几个辫子的女子,此时那女子头上的辫子已经散开了好几个,十分狼狈。 似乎察觉了秦望川在看他们,他们也抬眼看了看,不过心中顿时十分惊讶了,眼前的男子和女子容貌不凡,并且经过了那些机关依旧是干干净净,神态自若,心中都有了些盘算。 秦望川转过头来,看着沈东陌,撇撇嘴。这时又有一个人从通道中滚出来,他就有些惨了,衣服撕破了好大的一块,肩膀和手臂在外面露着,上面都是不知道什么挠的抓痕,秦望川仔细看了看,惊叫出声:“华胥?” 不过他显然没听见,惊慌地朝身边看了看,似乎丢了什么东西,转身又往里跑,秦望川见状闪身上前,抓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停止,然后自己钻了进去。 华胥呆愣在原地,方才过去的女子十分面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是何人,况且看那姑娘身手不凡,自己所认识的人中这般的也很少。 秦望川迅速掠过去,霓苼那个姑娘她十分喜欢,并且还照顾了她那么长时间,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绕过了一个弯道,她猛然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在她旁边有几只大猫,嗅来嗅去,而地上也躺着好几只大猫的尸体,想必是霓苼杀的。 她急忙冲上前,一掌便将那些猫打飞出去,但是奇妙的是,那些猫拥有着平常的猫绝对不会有的灵活,竟然能在半空中又翻过身来,像是黏在了这里一般,又跳跃着跑了回来,并且上来就是一爪子,秦望川急忙从地上将霓苼抱了起来,然后快速后退,无奈那些猫速度太快了,简直像闪电一样,秦望川抱着人也没法打,只能一路连环踢一路往外跑,等终于开阔的时候,她身上已经好几道抓痕了。 沈东陌急忙上前将秦望川扶住,华胥则是将霓苼接了过来,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着急,连道谢都忘了,手忙脚乱地试霓苼的脉搏,秦望川摸了摸自己手臂上肿起来的地方,皱着眉头说:“没事,我刚才看过了,她只是有些皮外伤,至于晕倒应该是撞在墙壁上撞得。” 华胥这才放下心来,转而查看她的伤势,秦望川走上前去,推开他说:“你一个男子,就算是她师兄也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华胥一句多谢姑娘还没说完,就呆住了,他想看见那些大猫一样又看着秦望川,表情十分惊讶。 “你是,秦公子?”过了一会儿,他才说。 “是。”秦望川简单地说,她接过霓苼,拉开她的衣服给她上药,这时,突然感觉自己手臂上传来清凉的感觉,低头一看,竟然是沈东陌,正鬼鬼祟祟地拿着一个精致的药瓶给她上药,发现秦望川在看她,收回了手,装作什么都没干的样子。 秦望川摇了摇头,无奈地看着他,也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继续给霓苼上药。 “秦公子,原来,你是个女子啊,我们之前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他说着,脸上的表情除了惊讶,似乎还有几分兴奋,秦望川摇摇头,男人心真是不可捉摸。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秦望川说,她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然后随便选了一条路准备走,这时身后的通道中又进来一男一女,即便是在这种环境下,秦望川都可以清楚地闻到那股让她心头一跳的草药香。 但是还掺杂着桃花的香气,不用看就知道,是司空临安和林非烟,真是冤家路窄啊,秦望川想,她几乎懒得抬头,只拉了沈东陌一把,两人就准备走了,偏偏这时华胥又叫了一声:“秦公子...” 秦望川自知司空临安方才没注意到她,但是现在肯定是注意到了,因为她感觉到一束灼热的目光投了过来。 “劝你等她醒来,赶紧带她离开吧,不然这里会有危险。”秦望川说,然后大力扯过沈东陌,往通道中走,沈东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面对秦望川的拉扯,他却乖乖地跟着,只是脸上的表情颇为不情愿。 “秦望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司空临安的语气十分惊讶并且气愤,似乎在这里看见秦望川是件让人生气的事。 秦望川没有搭理,径直往前走,但是司空临安却一反之前的冷淡,冲上前来,拦在了她的面前。“秦望川,你怎么,这里很危险,你快回去!” 秦望川像是听了笑话一般,笑出了声,她看向司空临安的眼睛,笑了几声之后,冷下脸来,说:“我去哪里与你无关,让开。” 这是林非烟也走了上来,因为一路上有司空临安护着,她身上也没有什么伤,依旧是一副玉洁冰清国色天姿的样子,她走到司空临安身边,柔声道:“临安哥哥不过是在关心你,你为何...” 秦望川不耐烦道:“再说话,我便将你的嘴撕烂,从前男子装扮不屑于和你这种娇弱女子动手,现在可不了,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她还没动手,沈东陌就突然走上前来,将司空临安撞开,然后拉住了秦望川的手,向前拉去,秦望川虽然有些意外,但是没有挣脱,绕开司空临安走了。沈东陌在经过林非烟身边的时候,还故意给了她膝盖一下,林非烟没有防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司空临安没有管她,而是转身看着秦望川的背影,尤其是她和沈东陌拉着的手,十分刺眼。 走到里面,秦望川就一把甩开了沈东陌,瞪了他一眼,然后默默走,沈东陌追上去,笑道:“我可是为了帮你撑面子,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我没有直接给你一掌,已经很不错了。”秦望川说。 走过一段很平静的通道,秦望川突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停下脚步,认真感觉着,与此同时,沈东陌也察觉到了,四下张望。 秦望川突然拿出匕首,用力一划,然后向后退了几步。 “妈的,老冤家终于来了。”秦望川猝了一口,低声说,只见四周的墙壁上像蛇一样盘上来许多的藤蔓,一条条像是有生命一般,蓄势待发。 第二百零三章 永生花 秦望川迅速跃起,身子横着在空中旋转了几圈,那些藤蔓近不得她的身,只能在她身边徘徊,她趁机掏出怀中匕首,张开双臂,那些藤蔓就被削掉了脑袋,噼里啪啦地落到地上。 她落下站稳,声音很沉静:“沈东陌,这里太窄,我们一前一后向前走,你不用看我,只管走便是。”说完,她就没了影子,沈东陌焦急地瞅了两眼,只能挥动起手中的长戟,以它开道,迅速向秦望川离开的方向跑。 秦望川一边迅速地躲开那些藤蔓,一面仔细观察着四周,这四周都是石壁,那么藤蔓都是从哪里来的呢?没有根须,能够蔓延多长? 一阵尖叫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秦望川猜想是隔壁的通道,那些个先跑出去的人应当是已经受到了这些东西的攻击,正想着,秦望川就感觉脚下踩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心中大骇,这些藤蔓不在林子中,那么他们的养料应该就是每次闯进来的这些人了。 后面的活动越来越剧烈,秦望川扭头一看,沈东陌已经追了上来,后面还跟着司空临安和林非烟,司空临安在一堆藤蔓中看起来游刃有余,而林非烟完全是躲在他的后面,还时不时会被缠住,亏得司空临安回身救她,否则大概早就被这些藤蔓吸干净血了。 秦望川懒得再看,依旧一路躲避乱砍,开始那些藤蔓还不要命一样朝她身上涌,但是到后来,它们好像怕了秦望川一般,不仅速度慢了下来,并且几乎不往秦望川这边走了,十分胆小。 秦望川向前方看了看,不知道还有多远,只是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绿色,看起来甚是压抑,沈东陌挥剑砍开自己面前包围着的藤蔓,微微有些气喘地走到秦望川身边,问:“前面还有多远,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力气走出去,这些东西太难缠了。” 秦望川摇摇头,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尖叫,她扭头一看,林非烟被许多藤蔓缠成了一团,几乎露不出脑袋了,司空临安自己倒是没什么事,但是他的武器是长笛,不锋利,不能砍掉围在林非烟身上的藤蔓。很快,林非烟的呼救声就小了。 秦望川冷笑一声,这么危险的地方,一个弱女子也敢跟来,这不叫有情有义,这叫脑子有毛病,她看了看司空临安,只见他沉着脸,双手放在那些藤蔓上一用力,生生扯断了它们,然后一把将林非烟拉了出来,他冷声道:“我说过了,你进来就是送死,还会给我添麻烦,你不听,如今吃到苦头了?” 他看起来十分冰冷,林非烟不敢说话,只能低头哭,司空临安一阵心烦意乱,但是又不能说什么,只好干脆将她护在臂弯中,艰难地躲开藤蔓,他一抬头,就看见了秦望川看他的眼神,愣在了原地。 秦望川收回目光,敲了沈东陌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司空临安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林非烟突然大叫了一声,他回过身来,将她用力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艰难向前走。 不知道又砍了多久,秦望川觉得自己的手都快酸了,这才看见了一个洞口,冲了出去,身边不停拉扯的藤蔓消失了,一阵轻松,她终于喘了一口气,一下子靠在墙壁上,与此同时,沈东陌他们也走了出来,他一下子就瘫在了秦望川的身上,装作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司空临安看了拳头一紧,但是又慢慢放了下来。 他有什么资格呢。 林非烟原本那副高高在上的仙气经过藤蔓不带任何怜香惜玉的轰炸之后,已经消失了,此时她头发散乱,身上的纱裙已经破碎了,妆容也花了,十分狼狈,她靠在墙上,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秦望川。 秦望川低头看见沈东陌摊在她身上,心中一阵恶寒,一脚就将他踹开了。沈东陌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眨了眨迷人的桃花眼,调笑道:“好歹也会经历过生死的人了,何必还这么不近人情。” 秦望川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摇摇头,转身观察自己身处的地方。此时她们像是位于一个大厅,有皇宫正殿那么大,说话都能听见回音,但奇怪的是,只有一个通道,就是刚才她们走过的那个。 那么其他人…秦望川正想着,方才她们走过的通道中又滚出来一男一女,正是他们刚才看见的那个壮汉和女子,他们爬了起来,然后审视地看着屋中的人。 想必霓苼和华胥听她的,已经原路返回了吧,秦望川想,希望如此,在那件屋子还有希望回身,但是经历了刚才那场耗费体力的与藤蔓的搏斗,再想回去,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但是这件屋子,除了那个通道以外什么都没有,这确实十分奇怪,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墙壁,没有一个可以出去或者是有机关的地方。 “这可如何是好?”林非烟都快哭出来了,她紧紧抱着司空临安的手臂,害怕得四处看着。 “我们会不会选错了道路?”沈东陌问秦望川。 “应该不是。”秦望川说,“毕竟那两个人与我们走的路不同,但还是来了这里。” “那会不会这么多路,只有一个是通往正确的方向。”沈东陌思索着。 这时,那个满头辫子的女人说话了:“不会,我们方才看见好几个在另外几条路走的同伴,在死在了方才那个通道里。” 秦望川突然放下了手,快走了几步,蹲在那通道的洞口看着,时不时有藤蔓的触须从她面前扫过,但是不敢越出洞。 秦望川没有说话,而是一头钻了进去,沈东陌叫了一声秦望川的名字,然后想跟着进去,但是中途却突然伸出一根笛子,将他挡住了,他横眉瞧去,是司空临安。 “离她远点。”司空临安说,他声音十分冷淡。 “与你何干。”沈东陌挥手挡开他的笛子,但是还没等动作,司空临安就也跟着秦望川扎进了洞。 “临安哥哥!”林非烟大声喊道,但是司空临安早就没影了,那个壮汉和男人对视一眼,也跟着跳了进去,这里只剩下林非烟和沈东陌,沈东陌狠狠地锤了一下墙壁,准备跟着进去,但是林非烟却突然上前抱住了他。 “你做什么?”沈东陌厌恶地挣开,然后拍了拍衣服,走近她,似笑非笑地说:“司空临安终于将你扔掉了?害怕了?这是你自己自讨苦吃,那就在这等死吧。” 他收起笑容,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谁知道林非烟突然跪在了地上,死死抱住沈东陌的腰,带着哭腔说:“陛下,陛下,您就看在我陪伴您这么久的面子上,带着我去找他吧,我不是怕死,而是只想要陪在他身边啊!” 沈东陌诧异地眨了眨眼,然后笑出声来,说:“你想的可真美,不是有你的临安哥哥吗,你知道我的脾气,若是再这般,我就要动手了,你留在这里还能死得慢一点,可若是再惹我,现在就解决了你。” “当初若是没有你抓我进宫,我便一直会留在临安哥哥身边啊,若不是你,我和临安哥哥怎么会落到如此的地步!”林非烟眼看着沈东陌要动手,情急之下喊了出来。 沈东陌一听便来气,他一脚踢在了她的胸口上,然后走上前,踩住她的脖子,微微笑着说,但是语气却是恶狠狠的,林非烟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将所有的罪名都安在了我的头上?我真的杀了你全家吗?林非烟,你在宫中待了那么久,不会连这点都没查到吧。你是在利用司空临安,让他来找我报仇,以便来替你报了我这十几年的囚禁之仇吧。当初宫中三王争霸,我几乎置身事外,哪里来的本事杀到京城去,而现在他们早就被我杀了,实际上,我不仅不是杀掉司空临安母亲的仇人,还是帮助他报了仇的恩人。” 林非烟呆呆地听完这一切,跌坐到地上,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流了满脸。 “我真的很想杀你,因为是你让望川那么痛苦。本来你回到凤元,我本来可以拦着或者杀了你,但是我没有,而是任由你去,但你却明知道秦望川和司空临安二人情投意合却依旧要拆散他们,简直不可饶恕!”他突然将长戟挥出,停在了林非烟的脖子上。她吓了一跳,身子微微发抖。 “你们为何,都会被她迷住,那个不男不女的人,为何你和临安哥哥都被她迷住了!”林非烟带着哭腔,大声地喊道,“我明明才是最苦的人啊,我一直提心吊胆地被你囚禁着,好不容易逃出来,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已经爱上了别人,为何老天如此不公!”她哭着哭着,突然笑出声来,声音越来越大,在空旷的地方传来回音,十分凄凉。 若是之前的沈东陌,应该早就下手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秦望川的影响,也或者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与他有关,第一次有了歉疚感,于是迟迟没有动手。过了一会儿,他干脆放下了长戟,淡淡地说:“罢了,我不杀你,活不活的下去,看你造化了。” 他转身走进了通道,没再回头,只是最后留下一句话:“她不是什么不男不女,她是最好的人,无论男女。” 林非烟渐渐瘫倒在地上。秦望川在通道里又走了一段时间,然后突然发现她方才没有发现的一个洞穴,那个洞穴口被密密麻麻的藤蔓遮着,没有什么缝隙,也怪不得她之前没看到。她正打算钻进去,突然一个人上前来抓住了她的手。 “望川,不要。”他说。 秦望川冷笑一声,用力甩开他,然后猛地转身,将他按在墙上,手中匕首已经到了他的脖子,“你最好别招惹我,一般对付你这种负心汉,我都是格杀勿论的。” 司空临安没有抵抗也没有还手,他看着秦望川的眼睛,黑色的眸子和琉璃色的眸子再次对上,十分熟悉,也感觉像是跨越了十分长远的时光,一种恍惚感油然而生。秦望川自然是下不去手的,她挣扎了半天,最后猛地将他推开,然后一头冲了进去。 司空临安没有拉住,没办法,只好也跟着进去,后面紧追而来的沈东陌看见了,没有任何的思索,也扎了进去,就在这时,整整一个通道的藤蔓忽然间就消失了,并且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存在过的痕迹。像是在等着他们一样。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从远处走过来,步伐很是轻松,像是在走自家的地板一般,他长叹了一口气,语调很是苍老,但是声音却很年轻。“终于来了。” 话说秦望川进去之后,眼前先是一片漆黑,然后又突然蔓延起来彩色的光晕,像是现代的霓虹灯,十分夺目,秦望川用手遮挡了一下,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眼前出现的一切让她大吃一惊。 像是来到了童话世界一般,眼前开出大片大片的烟花,都是光晕形成,整个地方十分大,墙壁上缠绕着青色的藤蔓,这些藤蔓与外边的不同,它们是有灵气的,身上也弥漫着青涩的光晕,十分好看。 秦望川瞪大了眼睛,虽然说她见多识广,但是在这古代看到这种奇景,还是头一遭啊。再仔细一看,那些光发出的地方,竟然是一朵七彩的莲花。 司空临安和沈东陌看着那些莲花,也不约而同地呆了,这样的奇景,谁都没有见过。 秦望川向向前走两步,但是司空临安却伸手拉住了她,他语气中带着焦急:“望川,你快点离开这里,从来时的路回去,这里很危险!” 秦望川还没说话,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司空临安第一反应便是伸手扶住了她,沈东陌突然出手,将没有防备的司空临安打到了一边,自己扶住秦望川。秦望川抬头看着四周,眼前的地面忽然裂开了,一个粗壮如树的藤蔓从中长了出来,那成长的速度叫一个迅速,只是眨眼的瞬间,就顶到了天花板。 “当心!”沈东陌忽然将秦望川拉到一边,但是他自己却被突然蹿出来的一根藤蔓碰到了手,顿时一阵烧灼感袭来,他叫了一声,再看自己的手时,上面多了一道伤疤。 “小心,不要碰到这个藤蔓!他们有毒!”沈东陌大声道,拿出长戟,用力在身前挥舞,挡开那些巨大的藤蔓。 秦望川则是眼尖地看见粗大藤蔓的根部有几个凹陷,她眼珠一转,想必那就是放几个玉佩的地方了。 ------题外话------ 下一章,望川就要回现代了。 第二百零四章 回归 她想走上前仔细看看,但是无奈那些藤蔓缠得太紧,根本没有空隙,他们三个凭着轻功到处躲闪,也只能保证不被它卷住,想要逃脱或者移动,简直比登天还难。 “秦望川,你小心一点!”沈东陌艰难地移到她的旁边,用长戟去砍,然而更可怕的一幕出现了,本来是玄铁制成的坚硬的长戟,触碰到藤蔓之后,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了,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然后急忙躲开。 “天哪,它们太可怕了。”秦望川说完,迅速地向后翻去。 她用余光注意到,司空临安正在艰难地躲避着藤蔓的袭击,但是与此同时,他又在向角落缓慢移动,不知道要去干什么,于是她也慢慢挪了过去。 司空临安挥动玉笛将一个巨大的藤蔓打飞,顺便也带跑了其他的藤蔓,他迅速蹲下身来,然后仔细看着什么,秦望川能够看见他在看了上面的东西之后,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秦望川很好奇,也一闪身过去,但是司空临安在察觉到秦望川的到来之后,迅速站起身来,用身体挡住墙面。 “司空临安,你搞什么鬼?”她疑惑地问。 司空临安一句话也不说,他突然间一把攥住秦望川的手臂,然后整个人挡在她的面前,面对那些饿虎扑食一般的藤蔓。 “你干什么!”秦望川大叫,她试图甩开司空临安,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他的手攥得死紧,就像是铁钳一般,无论如何都掰不开。 司空临安偏偏还一句话不说,只是一直挡在她前面,手中的长笛挥舞得密不透风,不让藤蔓接近她一分一毫。 “司空临安,你再不滚开,我就不客气了。”秦望川沉下脸来。 司空临安一边拉着她后退,一边说:“望川,我知道你怨我,但是你要知道,我只想保护你而已。” “保护,这叫什么保护,少花言巧语!”秦望川眼睛都红了,厉声道,想用内力震开他,司空临安一下子被震开,手上失了方寸,一根藤蔓像是鞭子一扬抽过来,狠狠打在他的手臂上,顿时那块皮肤就露了出来,并且已经变得红肿,像是被火烧了一般。 他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然后又用那只受伤的手臂护住秦望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反倒是秦望川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任由他挡在前面。 “司空临安,我问你,你到底为何突然间变成这样,难不成真的和林非烟有关,难不成真的因为我是个男人?”秦望川看着司空临安的背影,慢慢说。 司空临安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但是马上又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继续做手中的事。 “我不相信,我不信你会变心,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字一句地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离开了不觉得,知道现在司空临安站在她的面前,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那么绝情。 沈东陌看着他们干着急,但是他有些自顾不暇,完全脱不开身,气得拼命地用已经融化得像一根铁棍的长戟抽打那些藤蔓。 这时,秦望川突然转过身子来,直面着来人。 “你到底是谁,为何一直跟着我。”她说。 一个青年人站在她的面前,他面容俊朗,脸像是刀削的一般,眼睛深邃,但似乎饱经风霜一般,让人无法看透。 “川儿,我们又见面了。”他温和地笑着,“其实我也很纳闷,你竟然是个女孩子。” 秦望川身子有些发抖,她面前这个人,总觉得很熟悉,不仅仅是面熟,似乎还有些什么。 “你是,你是那个老头?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了,这些玉佩就是你给我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秦望川连珠炮一般地问。 男人低头笑了笑,他含笑望着秦望川,轻声说:“别急,我不会害你,你只要听我的,把玉佩放上去就可以。”说话,他指了指树上的凹陷。 “呵,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为何要听你的。”秦望川厉声道,她从胸口取出五块玉佩,在手中晃了晃,然后露出微笑:“你说不说,我看你似乎很像让我去做这件事,但是若是玉佩没有了,想必你的所有计划,都无用了吧。” 她话锋一转,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声道:“我最恨不经过我的同意别人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你若是再不说,我现在就打碎它,然后离开这里。” 男人惊讶地挑了挑眉,然后仰头笑了几声,道:“好,不愧是川儿,就是有骨气,不过你想的恐怕有点太简单了,相信我,你离开了这里,绝对难逃一死。” “你瞎说什么?敢威胁她,小心我杀了你!”沈东陌突然抽身,向男人冲了过去,男人摇了摇头,连手都没有用,突然只是浑身内力一震,不只是沈东陌,就连那些耀武扬威的藤蔓,也像被台风刮了一般,齐齐往另一边飘去。 秦望川和司空临安猛然站住脚,狠狠扎在地上,这才没有飞出去,但是沈东陌就不一样了,他人还在半空,立马就想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飞去,眼看着就要落入藤蔓里,秦望川眼疾手快地飞身起来,然后搂住他的腰将他带了回来。 “你是,你是?”沈东陌站稳后,瞪大了眼睛看着男人,然后突然伸开双臂站到秦望川的前面,“你到底要做什么,若是想伤害秦望川,我会跟你拼命!”他认出来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水刃的创始人。 男人摇头笑了,他慢慢走近,然后停在了离他们一步之遥的地方,轻声说:“我实在救你啊,孩子,你走得太不干净,竟然留了几魄在那里,平日里看不出来,但是时间久了,你会丧命的。” 秦望川睁大了双眼,看来,这个男人知道她的来历。 “别紧张,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害你,只有我不会害你,因为我是你的爸爸啊。” 这一句话说出口,像是炸弹一般,秦望川直炸得脑袋嗡嗡响,爸爸?这是现代的称呼,她绝对不会以为是秦霄戴了个人皮面具来逗她玩。那就只能是,他。 “你是,父亲?”秦望川小声说,她伸手推开沈东陌,向前走了一步,又问了一遍:‘你是,我的爸爸?” 男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秦望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沈东陌则是一脸的不明所以,秦望川的爹,不是在京城吗? 唯有司空临安,此时很安静,他甚至背过了身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啊?你不是早就去世了吗,怎么,怎么会...”秦望川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地问道,但谁都可以看出来,她的手抖得要命。 “这就说来话长了。”他笑眯眯地说,“小伙子,那东西就靠你了。” 司空临安点了点头,一个人拦在了那些东西前面,他手中的玉笛似乎并不怕藤蔓。 “我活得太久了,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活得比我还长,除了那个老家伙,老方。久远到我都要忘了自己到底是谁。你方才看到那朵莲花了吗,那叫永生花,是这个世界所有活物的灵脉,没有它,这个世界也就不复存在了。但是它除了维持天地万物的生长之外,还有另一个功能,它可以帮助人,穿梭时空。” 秦望川后退了两步,穿梭时空?那就意味着,自己可以回去了? “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来到了这里,也偶然知道了这朵花的秘密,它可以让我在任何一个时空穿梭,庞大的世家要把我压垮了,我不想做一辈子的劳碌鬼,这次奇妙的体验让我爱上了这种时空穿梭的感觉,我记载了许多的东西,从远古到现在,奇珍异宝,绝世武功,植物动物,很高兴我的儿子,不对,我的女儿将这些都学会了。” 他叹了口气:“我沉迷在这样的乐趣中,还结交了两个朋友。我甚至在遥远的远古时期,还创立了水刃,让它一代一代存在下去。但是在我再次回到这朵永生花身边的时候,我发现我不能够接近它了,这就意味着,我回不去了。” “所以孩子,别怪爸爸,我在最后一次走的时候,你妈妈可能已经怀孕了,这样才生下了你,我知道有你的存在,是一种心灵感应,在你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可以感觉到你,后来经过一系列的观察,我确信你是我的儿子。” “那你想方设法将这些交给我,就是想继续接近这朵花,好继续穿越?”秦望川虽然很震惊,但是她还是相信了他的话,只是心中十分不爽,于是冷着脸说。 “不止,我也是为了你啊,我不知道你为何会缺失一部分的灵魂,但是你若再不回去,恐怕真的很快就会消失。你是不是有过无法忍受的那种痛苦,我是你爸爸,虽然没有尽到义务,但我不会伤害你。”他叹息道。 秦望川向天上看了看,眼泪在眼中翻滚着。 “你喜欢穿梭时空,就不管我们了吗,你不知道我和姐姐吃了多少的哭,母亲在生我们的时候就去世了,秦家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被欺负了整整十几年,我才抢回了家主,这才保证了姐姐的安全,这些时候,你又在哪里?”秦望川攥紧拳头,眼泪滴下来,她不去管,狠狠地望着男人。 沈东陌终于听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也太神奇了吧,但是想起秦望川,又不得不相信。他伸出手臂来,轻轻搂住了秦望川,但是却被毫不留情地踢开了。 “好,这些且不说,你要我做什么,你无法靠近,我就可以靠近了吗?”秦望川说。 “你可以,这些玉佩算是一个钥匙,只要你将玉佩放上去,这些藤蔓就会让路,你只要走近那朵花就可以。” 秦望川转身,司空临安还在那里抵挡着,她轻声问:“这些,你知道?” 司空临安没有说话,但秦望川已经知道了。 “这就是你离开我的原因?你会因为我只是一缕魂魄而离开我?”她轻声问。 司空临安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拼命地摇头。 秦望川转过身来:“如果我可以碰到那个花,就必须回去了是吗?若是我不想走呢?”她说。 男人还没说话,司空临安突然着急了,他甩开藤蔓,紧紧抓住秦望川的肩膀,大声说:“你必须走!我不能看着你死去,你必须离开这里,回到属于你的地方!我不怕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我不怕你是不是灵魂是不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我只怕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他的身体颤抖得厉害,眼中红血丝遍布。 秦望川擦了擦眼泪,然后突然上前抱住了他,将头埋进他怀里,也不管什么吃人的藤蔓了,沈东陌虽然看得心中酸得要命,也只好代替了司空临安的位置,挡住那些藤蔓。 久违的草药香再次笼罩了她的四周,她第一次觉得有这么多的委屈,觉得受了委屈之后想要抱住一个人,给自己安慰。 “小伙子!”男人突然叫道。 司空临安虽然心中十分不舍,但还是猛地推开了秦望川,他拉着她往树根处跑,沈东陌急忙上前帮忙。男人也一跃上前,将那些粗壮的藤蔓挡开,好让秦望川安全到达。司空临安速度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他一把抢过那些玉佩,以秦望川根本看不清的速度将它们安在了上面。 骤然间,光芒大作,整个石室顿时被照亮,甚至十分刺眼,五彩斑斓,比刚进来时还要强烈。 司空临安没了力气,他几乎要跌倒在地上,温柔地捧着秦望川的脸,说:“回去吧,大不了找到办法再回来,你爹既然可以,你也可以。我不能看着你死,只要不死,我们还有机会再见是不是?我等着你,等着你来找我。我已经不是皇上了,连王爷都不是了,你再找我的时候,就到寒山找方隐士,好不好。”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样温柔的语气,温柔得秦望川想哭。 她拼命点头,哽咽道:“你必须等着我,若是不等我,我就杀了你。” “好。”他笑道。 秦望川一步一步向前走,光芒没有阻挡她,而是任由她过去了。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莲花周围突然间光芒大作,地上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光圈,男人一看,慌忙喊道:“川儿!赶紧躲开!” 秦望川想用轻功闪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浑身像是僵了一样,怎么都动不了,想必是这莲花的作用,它是要惩罚那些想要穿梭时空的人是不是,秦望川想。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司空临安大叫了一声,拼命向她这里冲过来,但是有一个身影抢先了,他将秦望川推到了安全的地方,但是自己的身子却一下子淹没在光圈中。 秦望川拼命地摇头,她想说话,想动,但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沈东陌完全被包围住,白色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比平时还要俊美,此时他绝对不再像一个恶魔,而是一个沐浴在光辉下的天使。 “沈东陌,不要,沈东陌!”她突然可以发出声音了,但是依旧动不了,她拼命地喊着,想要把他救回来,但是无济于事,她第一次有了这种无力的感觉。 “秦望川,这次你可是欠我的。若有来生,我要你用自己来偿还。”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苦一般,依旧邪魅地笑着,说着和平时一样不着调的话。 但是这次,秦望川没有推开他,而是只想把他拉回来。 这样就满足了。沈东陌在心里偷偷想,然后开心地笑了。 再然后,他的身子就慢慢消失了,先是变得透明,最后化成一束光,不知道消失在了哪里。 秦望川再也喊不出来了,她突然觉得很疲惫,于是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何也瘫倒在地上的司空临安,然后整个世界都黑暗下来。 ------题外话------ 别打我别打我,还有一章呢,相信我不是后妈,我不是啊啊啊。没敢写得太惨,怕你们给我寄刀片。 完结章 还好,没有食言 “家主,家主!” 好像有人在叫她,这声音很遥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还带着回声,秦望川想睁开眼睛看一看,但是无论如何都睁不开,也无法动,这种感觉像是在中了梦魇一般,十分难受。 “川儿,你醒醒。” 似乎有好多好多的人在她身边说话,不知道说些什么,秦望川很焦急,大脑十分混乱,她拼命地挣扎着,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很熟悉的呼唤声。 “秦望川。” “司空临安!”她大叫一声,猛地坐起了身,将身边的人吓了一跳。 “家主,家主醒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兴奋地说道,他急忙伸手去扶。周围传来了一片松一口气的声音,还有人喜极而泣。 秦望川头脑已经慢慢清醒过来,她呆滞地望着周围的这许多人,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身边的人的衣服好奇怪,自己所处的地方也好奇怪,一片洁白,地板光亮,一尘不染。 她突然浑身一个激灵,自己这是,回到现代了?周围的人都是自己之前的亲信,自己当初就怕自己有危险,于是坐下了许多部署,想来这一年来秦家都是由他们撑着的。 她用力掐了自己一下,疼痛感传来,这证明,眼前的一切不是做梦,自己是真的回到了现代。 “家主,您终于醒来了,您已经失踪了整整一年了,我们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也不敢说,只好一天天盼着您回来。”那个青年抹着眼泪说道,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秦望川什么话都没说,她从床上跳了下来,但是一个有力的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转身一看,竟然是那个在石室中见到的男人。也就是她的父亲。 种种的一切,包括十分眼熟的相貌,都可以证明,这真的是她的父亲。 “你要去哪?”他问。 秦望川甩开他的手,转身抓住了那个青年,急切地问:“我姐姐呢,小姐呢,她怎么样了!” 青年擦干眼泪,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快说!”秦望川厉声道。 青年不敢再隐瞒了,只能硬着头皮说出来:“小姐在您消失之后就精神失常了,只说您走了,还会回来,就整天等着,后来,我们疏忽大意,没有看好她,她就,跳楼自杀了。”他低着头,不敢看秦望川。 “我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秦望川说完,一把拉过那个人,让他带路,那人不敢不听话,只好乖乖在前面走。 秦鹭的病房就在秦望川隔壁,秦望川轻轻推开房门,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毕竟这样的情景她已经看到过一次了,也就不再很惊讶。 “小姐头部受创,一直昏迷,医生说她可能一辈子都是植物人了,并且随时会去世,我们用了所有的办法,都没有用,您,节哀顺变吧。”青年说。 秦望川摆了摆手,示意他先离开,然后关上了门,慢慢走到秦鹭身边。 “姐,我没有食言,我来了,我说过一辈子保护你,就一定会保护你。”秦望川轻声说,她蹲下身,看着秦鹭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手轻轻抚上去。 “我把父亲带回来了,我们有父亲,不是孤儿了。我还有了好多好多的经历,认识了很多好人,等你醒过来了,我带你去见他们。我也找到了想和他结婚的人,你说我结婚之后,你才会开始找另一半,现在我做到了,你也得实现诺言才行啊。”秦望川带着笑说,眼泪却忍不住地往外冒。 “姐,川儿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好不好。”秦望川紧紧抓住秦鹭的手,将脸贴上去,眼泪从脸上流到手上,浸湿了光滑的皮肤。 那只手突然间动了,秦望川睁大了眼睛,连气都不敢喘,紧紧盯着她的脸,不敢移开目光。 只见秦鹭嘴唇蠕动着,好像在说着什么,秦望川急忙凑上前听。 “川儿,川儿。” 秦望川连哭都忘了,只是一遍一遍说着我在,她期待着秦鹭可以醒过来。 但是,手中握着的手慢慢不动了,软软地垂了下去,秦望川简直要窒息了,她手忙脚乱地去探她的鼻息,然后瘫倒在地上。 “姐姐,姐姐。”她轻声说,最后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哀嚎,她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愿意松开,她不相信自己千辛万苦,赔上了沈东陌的性命回到她的身边,换来的却是一个死讯。 门外有人听见声音,赶紧冲了进来,一个医生走上前,翻了翻她的眼睛,然后摇摇头说:“节哀吧。” 秦望川站起身来,一把抓住那个医生的领子,恶狠狠地说:“什么叫节哀,她这么久都撑过来了,为什么现在反而撑不下去了!”她身上的杀气太重,那医生吓得不轻,急忙护住自己的脖子,结结巴巴地说:“她一直活着是一个奇迹,这么重的伤没人可以坚持这么久,她不过是在凭着一口气吊着而已,我想如今是放下了,才去了的。” 秦望川闻言,心中一阵难过,她无力地松开手,医生赶紧跑了,连头都不敢回。 一个人走到秦望川的身边,轻声说:“她留着一口气,恐怕就是在等着你回来,如今你回来了,她也就放下心了。” 秦望川突然扬天长啸一声,她突然向着面前的男人打了一掌,男人没有躲,也没有拦,而是任由自己撞到墙上。他喘息了一阵,慢慢爬了起来。 “都是因为你,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你!你太自私了,走的时候自私,什么都不说,留下我们说走就走,回的时候也自私,竟然将我引进一个圈套里,你甘愿用我的命,用沈东陌的命,来换你自己回家。我恨不得杀了你,不管你是不是我的父亲!”秦望川红着双眼,咬牙切齿地说。 男人抖了抖身上的土,低着头,眼圈也有些红,他叹了一口气说:“川儿,我承认我是想要回到现代,但是更大的一部分,是我在知道了你是我的孩子之后,看不得你死啊。我当初的穿越是靠着永生花的力量,但你不是,灵魂缺失是一件很大的事,我必须送你回来。” “那我现在,要回去了,反正我已经帮你守住了家主的位置,看在你是我父亲的份上,我没办法怪你,但是姐姐已经不在了,这里就没有别的力量吸引我留下来了。”秦望川说,她定定地望着他,“告诉我,怎样才能回到那里。司空临安还在等着我。” 男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想要再过去还有办法,但是你回去也没有用了,那个小子不会等着你了。” 秦望川突然睁大了眼睛,她快步走上前,拳头攥紧,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不会再等着我?我不信。” “你以为穿梭时空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的吗,永生花不仅仅控制着那边的世界,它还是一个可以要人命的东西,我们秦家的人都可以通过它穿越时空,但是别人不可以。它的力量太强大了,如果不能穿越,就只有死路一条。” 秦望川踉跄了两步,跌坐在地上,她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疼得要命。 “我将所有的玉佩交给你之后,就去找了他,一开始我无数次地想杀了他,因为我不能看着我的孩子深陷进去,那样你就不愿意回来了,残缺的灵魂会让你受百般折磨,然后没命。但是他命大,我没有得手,眼看着没有办法了,我就找到他,将所有的来龙去脉,包括你的身世,全部告诉了他。” “那个小子对你是真心的,他在确定了这件事的真实性之后,就开始主动远离你,好让你下定决心回现代。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跟着你进入石室,永生花一被打开,所有在里面的人都会没命,我也无法救他了。” 秦望川像是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她大脑一片空白,怎么都不敢相信,司空临安死了,他失约了。为了她,司空临安,沈东陌,全部都死了。 现在就连秦鹭也死了。凤元的姐姐又还在昏迷。她的世界一下子就全部塌陷了,没有了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以为自己会痛不欲生,甚至会难过到昏倒,但奇怪的是,她大脑十分平静,只是觉得有些空荡荡的,其他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没事的,反正自己这一辈子,也差不多活够了,都死了,大不了她就跟着一起死罢了。凤元那边没有人需要她担心,这边也没有了。 她慢慢走到床边,男人急忙上前拉住她,大声道:“川儿,你做什么!” “现在你回来了,秦家依旧是你的。我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她淡淡地说。 “你想干什么!”男人大声说,他的手像是钳子一般,死死地抓着秦望川。 秦望川轻笑了一声:“你拦不住我的。”然后任由内力在自己的穴道中聚集起来,满满的,她感觉自己有些飘飘然,这就是临死的感觉吧。 “不要相信命运。”一句话突然在她脑袋中炸响,像是一声惊雷,她浑身一震,突然疲软下来,后退几步,男人赶忙扶住了她。 “不要相信命运。”秦望川喃喃自语。她一直不知道那个高僧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突然有些明白了。 司空临安既然约定了,就不会骗她的。 秦望川突然间回头,神情已经恢复了镇定,她紧紧抓住男人的手,说:“告诉我,怎样可以回去!”京城这一个月,很是热闹,先是突然间换了皇帝,新皇司空徒登基,大赦天下。京中一派喜气洋洋。还有据说原来的皇上失踪了,羽林军发了疯一般的找,怎么都找不到。而秦家的公子也据说是个女儿身,还跟着皇帝一起消失了,每个人都津津乐道,茶余饭后,总要谈上一番。 茶馆里,说书人在上面说的唾沫横飞,一个男子坐在角落里,一边喝茶,一边饶有兴味地听着。 旁边一个随从样子的人说道:“皇上,您为何一有时间就来这个茶馆听说书,他们讲的一直都是那秦家公子的事情,已经讲了一个月了,您听着不腻吗?” 男子笑而不语。 那人又说道:“对了,方才景侍卫让人捎来口信,说公主一切好得很,他们现在到了江南,那里太美了,公主很开心,流连忘返那。” 男子诧异地看了一眼,然后笑出了声来。“她在外面这么开心啊,也好,总比整日困在皇宫里要强。” “还有,二皇子和贺家千金将婚期一拖再拖,不知道在等些什么。” “哦?罢了,让他们等着吧。我也在等着。”司空徒轻声说,“还有什么事?” “还有边疆战事原本已经告急,但不知道为什么,江澜的皇帝在消失很久后突然出现了,下令撤兵,并且还送来和平条约,说以后再无战事。” “真的如此?”司空徒露出了笑容,“那太好了,再怎么说,和平也是好的。” 说书人正说到开心处,司空徒大笑三声,鼓掌叫好,然后又轻声问:“对了,那秦家的二小姐如今身子如何了,我准备过一会儿去看一下。” “说来也是个怪事,那二小姐本来都快死了,但是突然一夜之间清醒过来,这口中一直喊着川儿。并且据说啊,这个小姐醒来之后性子大变,之前的记忆也都在,不像是失忆的样子,但是行事作风却变了很多,并且经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实在是神奇。” “这不是与秦望川当时差不多吗。”司空徒说。山中草木扶疏,绿荫正浓,一个穿着淡蓝色裙子的女子走在山间,却如履平地。她长身玉立,偶尔抬起头来露出脸,更是美若天仙。她一个人在林中慢慢走着,路过一个寺庙的时候,低头拜了拜。 没有停留,她继续向前走,直到进了一片竹林,只听得长笛悠悠,笛音像是山涧中的水,悦耳动听。 秦望川紧紧捂住胸口,平复下来,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绕过了几个弯,一个人出现在眼前,她差点摔倒在地上,那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是方隐士。 “为什么是你。”她说,眼前一阵发黑。 “这是我的地方,不是我是谁!你个小姑娘莫名其妙。”他嫌弃地说。 秦望川眼眶中立马就被泪水占满了,她失望地转过头去,却正好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黑得发亮,深邃非常。 “望川。”那人微笑着说,声音温柔。 秦望川再也忍不住了,她突然间嚎啕大哭,然后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熟悉的草药香瞬间将她包围,让人安心。 “你终于回来了。还好,你没有食言。”司空临安说。 秦望川有些哽咽。 是啊,还好他们,都没有食言。 ——全文完—— ------题外话------ 啊啊啊,终于完结了。椅子心里酸酸的,我们的故事讲完了。之后会有番外,感谢一路陪伴到现在的小可爱们。 我们下一个故事再回! 番外1 晨光熹微,远山如黛,连绵蔓延到天际,草叶上带着露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雾气氤氲,山间的岚烟让人心醉,香尘被风卷上半空,在空气中留下馥郁的香气。 草地上还残留着昨夜的花瓣,厚厚地铺了一层,像是天然的毯子,又像是满地的碎玉。一个人躺在上面,青丝垂下,流淌在身体四周,米白色的裙摆和花瓣几乎融为了一体。 姿态和容颜都像极了误入凡尘的仙子,她似乎在熟睡,气息安静而均匀。 一个男子从一旁的木屋中走了出来,也是一样的白衣,衬着眉目更加出尘,两个人的出现,生生让这凡间景色像是仙境一般。 男子走到地上躺着的人身边,唇角微微勾了勾,似乎有些无奈,他慢慢单膝跪在地上,然后双手伸到女子身下,微微用力,将她抱起,往屋里走去。谁知中途女子突然间睁开了眼睛,她勾唇一笑,眼中仿佛闪着光,男子顿时便知道不好了,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女子已经一个翻身落到地上,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一带,下一秒,他已经躺在地上,上身被女子紧紧压住,动弹不得。 他象征性地推了几下,没有推动,只能无奈地不动了,轻声说:“望川,别闹。” 秦望川嚣张地挑了挑眉,道:“别闹?你以为我是在闹吗?” 司空临安移开目光,似乎不敢看她,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说:“孤男寡女的,你这般,小心我会......” 秦望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眉眼弯弯,微微附身下去,离他越来越近,然后说:“你会怎样啊?” 司空临安突然间用力,秦望川没有防备,倒在了一边,司空临安抓住了这个机会欺身上前,双手撑在她的身边,两人的姿势像是颠倒了一般,秦望川没想到他会这样,有一瞬间的愣怔,不过马上又笑了,挑眉看向他,眼中满满的威胁。 司空临安身子没有动,但是脸却不听话地红了。 “实在不行,你上我下。”他眼睛乱瞟,含糊不清地说。 秦望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咳嗽地脸都红了,司空临安急忙帮她拍背,秦望川将他的手挡开,缓了缓,然后一脸狐疑地看他,也不知道他这是和谁学的,最近越来越会撩人了,再配上他那张无暇的脸皮,简直是在赤裸裸地勾引她犯罪。只怕是再有一些时日,她就忍不住了。 想到这里,秦望川赶紧将目光移开,用手拍了拍自己同样红透了的脸,然后站起身来,转过身,急忙岔开话题。 “这里美是美,但是呆久了难免无聊,我们不如走远一些,和我一起去看看这大好河山,如何?也离那个老不修的老头远一点,省的他不知道天天教你一些什么东西,都带坏了。”秦望川背起手来,望着连绵的远山说道。 司空临安走过来,与她并肩站在一起,轻声道:“我下半辈子要去之地就是你的身边,大漠荒原,江河山川,只要有你,无论是哪里,我都会跟着。” 秦望川侧过脸看着他,二人双目相对,琉璃色的眸子和黝黑的眸子,似乎穿越了无数的河山和时间。 过了片刻,秦望川笑了笑,转过身去,轻快地往山下走,走了一半后突然转过身,伸出手来,司空临安摇了摇头,但是嘴边的笑意却无法掩饰,他快步走过去,二人手掌相握,两个背影一样的颀长,十分般配。京城的百姓今日大多十分的兴奋又好奇,这京中不知为何,许久没有办过什么大的喜事了,所以随着司空楚与贺五秋的婚事的日期临近,整个京城都弥漫着喜事到来特有的热闹气氛。尤其是如今边疆异常得和谐,虽然皇帝中途换下,但是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可谓国泰民安,今年的天气又是风调雨顺,各地都没有发生什么灾荒。反正这种种因素,都导致了京中一片喜气洋洋。 这天一大早,整个将军府和整个皇宫都完全乱套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又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不断出着差错。 贺五秋身上披着大红色的嫁衣,提着裙子在府中到处跑,贺将军调动了所有的家丁和护卫都抓不住她。贺五秋一边躲躲闪闪,一边大声叫道:“爹,我不想成亲了还不行吗!我不喜欢他了,想换人!” 贺将军在后面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他厉声道:“这是你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的吗!这吉时都快到了,到时候迎亲的队伍来了,你却连盖头都没有,成何体统!” 这边贺将军大吼,那边伺候的丫鬟也在苦口婆心地劝着:“小姐,这迎亲的马上就到了,这次二皇子可是设下了十里红妆,灯笼都从东街排到了西街,到最后若是接不到你,多难堪啊,小姐,你就赶紧回去坐好吧!” “不行,你让他们回去!”贺五秋叫道。 “小姐!你不是想见秦公子,不,秦小姐吗,你成亲,昭告天下,她若是还活着,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啊!“那丫头甚是机灵,只一句话,贺五秋就停下了脚步,原地安稳站着了。 一直站在后面不敢上前的一众丫鬟这才敢跑上前,将手中的首饰之类稳妥地戴在她的身上。 贺五秋这次没再说话,她低着头,被人搀扶进了屋子,贺将军终于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这个闺女啊,真是让人不省心。 屋中,暂时安静了下来,贺五秋少有的平静,双手紧紧攥着,她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个怎样的心情,除去紧张激动之外,剩下的都是不安,有对自己竟然要嫁人了的不安,更多的却是因为,怕某人不遵守约定。 是啊,她若是不成亲,恐怕秦望川再也不会回来了,可她更怕自己成亲之时,秦望川依旧没有回来,想到这里,她心脏一紧,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袖。 时间过得很快,敲锣打鼓的声音开始传了进来,贺五秋觉得自己的掌心已经湿透了,她紧紧攥着,盖头遮住了脸,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一抹红。很快,炮仗的声音响起,她知道,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门口,再没有不去的道理了,并且门外的是她爱的,并且打算共度余生的人,心中的兴奋快要溢了出来。 但是让人失望的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反倒是司空楚出现在身边,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贺五秋心头一动,也用力握住,缓缓站了起来。 这是无比喜庆热闹的一天,因为司空楚已经被封了王爷,成立了自己的府邸,所以从将军府到王爷府,从南到北,沿街都挂上了火红的丝绸和灯笼。百姓们被侍卫围在街道两边,纷纷鼓掌欢呼,看着牵着手从街头慢慢走来的人。 其实按照凤元的风俗,接新娘子应当是用马车,但无奈二人都坚持要牵着手行走。 “我们走过这条长街,就代表着这一世,伉俪情深,琴瑟和鸣。”司空楚一边搀扶着贺五秋,一边轻声说着。 贺五秋微微点头,同样轻声道:“与子携手,白头不相离。” 不知道是谁放起了鞭炮,街边的吵闹声都听不见了,似乎天地之间只余下二人,一直一直这般走下去。 鞭炮的附近,一个纤长的身影默默站着,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却带着隐隐的喜悦。 “殿下,我们是否前去祝贺。”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她身后站着,微微俯身说道。 “不必了,我们看看便走。”司空鸾说。 虽说这样说,但是她并没有任何动作,仍然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景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知道她在等什么,但是无所谓,她愿意等,他便陪她等,无论是等何人。 鞭炮声稀稀拉拉地停住了,贺五秋什么都看不见,依旧在往前走,但是却被司空楚拉了一把,她顿住脚步,疑惑地转过头,气氛突然间变了,她能够感觉到,周围原本喧闹的叫喊声喝彩声都突然间消失,死一般的寂静。 贺五秋心中一紧,她差点站立不稳,亏得司空楚扶住了她。 “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她声音颤抖地问。 司空楚还来得及说话,贺五秋就猛地掀掉了头顶上的盖头,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流出泪来。 在她面前,一个人微微笑着,一身红衣如同嫁衣一般,她站在那里,仿佛天空都失了颜色,仿佛只有她是这人间胜景。 “秦望川。”贺五秋低声说,她没有说其他的,只是低下头哭泣。 “我回来了。”秦望川带着微笑说,她向人群中看了一眼,同样穿着红衣的司空临安绕过不知所措的百姓和侍卫,大步向她们走来。” “皇叔......”司空楚瞪大眼睛,说了一半,却被司空临安抬手挡住。 “既然成亲,那便一起吧。”司空临安说,他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像是在对世界宣誓。然后紧紧攥住了秦望川的手,拉着她,沿着红毯向前走去。 贺五秋脸上还带着眼泪,和司空楚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同时又欣喜满满。她擦干净脸,向前快走了几步,赶上了他们。司空楚虽然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但还是追了上去。 两边的百姓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到已经传言死去了的秦家公子,不对,是秦家小姐又这般活生生地站在面前,都十分惊讶,议论纷纷。有眼色的人们纷纷又叫嚷起来,鞭炮声继续响起,敲锣打鼓的人也恢复动作,又是一片热闹景象。 人群中,司空鸾默默地站着,一句话都不说,过了不知多久,街上的人已经跟着走远了,她才转过身,往城外走去。 “殿下,你......”景越急忙跟了上去,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司空临安的背影。看来主子没有出事,这太好了,并且看这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比叫我殿下了,叫鸾儿吧。”司空鸾脚步顿了顿,说完之后,又大步走了,她看着远方的山脉,嘴角微微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