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异世之女神之路》作者：九十九用书生 文案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被一场惊天大战无辜波及的苏叶进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 这里不但有魔法师、牧师、战士等职业，还有精灵、泰坦等类人。 元素纷呈，信仰各异，光明黑暗，各领风骚。 然大道已存，本心不改，取道修真，自当青云直上！ ☆阅读小贴士☆ 1，作者啰嗦癌，全身扩散晚期，已弃疗。 2，非正统西幻背景，夹带各种私货，主观上会努力构架，使之清晰完整。 3，女主有“老爷爷”，女主不喜欢老爷爷→→各种意义上的不喜欢 4，慢热，琐碎，打怪升级还夹杂建设 5，感情线隐晦，苏而且雷 6，女主本性凉薄，因为某些外界因素的影响才开始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好人——这句话的意思是，不要被文案的最后一句话骗了，女主没那么大气。 7，想起来再补充 内容标签：女强 穿越时空 异世大陆 奇幻魔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叶 ┃ 配角： ┃ 其它：修真者在魔法世界 第1章 （资料） 职业划分以及相关等阶设定等（可以不看也可以等需要的时候再看，随时修订补充） 女主境界设定：炼精化气（炼气、筑基、结丹）、炼气化神（元婴、出窍、化神）、炼神还虚（离合、洞玄、返虚）、炼虚合道（合体、大乘、渡劫）、成就天仙之位。 四大境界对应尊称：修士、真人、真君、道君。 成就天仙之后为天人，真君及以上都可被称为大能。 四大境界对应装备：灵器、灵宝、法器、法宝。 天仙阶段是仙器。 ——*—— 西幻职业划分和等阶称号（除神之外分一到十阶）： i普通职业者 1，魔法师：魔法学徒（无阶）、见习魔法师（一到二阶）、初级魔法师（三到四阶）、中级魔法（五到六阶）师、高级魔法师（七到八阶）、魔导师（九阶）、大魔导师（十阶）、法神（火神、雷神等）。 2，战士（含盾战士、剑士和骑士）：见习战士（一到二阶）、初级战士（三到四阶）、中级战士（五到六阶）、高级战士（七到八阶）、战师（九阶）、大战师（十阶）、战神。 即：1见习剑士，初级剑士，中级剑士，高级剑士，剑师，大剑师，剑神。 2见习骑士，初级骑士，中级骑士，高级骑士，骑师，大骑师，骑神。 3见习盾战士，初级盾战士，中级盾战士，高级盾战士，盾师，大盾师，盾神。 ii圣职者： 1，牧师：牧师学徒（无阶）、见习牧师（一到二阶）、牧师（三到四阶）、高牧（五到六阶）、牧师长（七到八阶）、祭司（九阶）、大祭祀（十阶）、光明神。 2，圣战士（含圣盾士、圣剑师、圣骑士），与战士同等划分，只在前面加一个圣字，没有神级存在。 即：1见习圣剑士，初级圣剑士，中级圣剑士，高级圣剑士，圣剑师，大圣剑师。 2见习圣骑士，初级圣骑士，中级圣骑士，高级圣骑士，圣骑师，大圣骑师。 3见习圣盾士，初级圣盾士，中级圣盾士，高级圣盾士，圣盾师，大圣盾师。 iii自然系职业者 1，化兽师：初级化兽师（一到三阶）、中级化兽师（四到六阶）、高级化兽师（七到九阶）、大化兽师（十阶）、兽神。 2，法眷者：初级法眷者（一到三阶）、中级法眷者（四到六阶）、高级法眷者（七到九阶）、*眷者（十阶）、自然女神。 名词解释： 化兽师是指能将化身为野兽进行战斗，参考德鲁伊，暂定狮子、熊和鹰三种化形种类，定位分别是攻击、防御和侦查，偏物理向。 法眷者原则上可操纵一切自然元素，拥有一定的治疗能力，标志性能力是转嫁别人受到的一切伤害，控制、辅助为主，偏法术向。 其它： 盗贼、刺客、亡灵法师、精灵、泰坦、矮人 备注1，修仙十二个境界不完全跟西幻等阶对应。 备注2，炼金、炼药、驯兽、锻造、铭纹等暂定为生活技能，不单独开辟职业 （不完全，待补充） 第2章 楔子——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这已经是进入这片雪岭的第三天，温度绝对比年前传说中的最低温零下三十度还要低，苏叶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终于扛不住冻了。 她伸手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件蓝色的裙装软甲，想了想又摸出一套玉簪和一双鹿皮小靴子，一鼓作气地换上之后，总算不再有快要冻硬了的感觉，心中的吐槽*却因此各种强烈——其中靴子基本还算正常，这种酥胸半露，肩膀全露，手臂上只用玉环束着几块布料，下裙虽然长到盖住了脚面，但轻薄如纱，质感也跟纱一样，比cosplay还cosplay，比飘飘欲仙还飘飘欲仙的玩意儿凭什么比羽绒服还保暖，天理呢！ 还有这套玉簪，往头上一放就自动自觉为她束好了发型，并在额头上挂着一条细链子什么的……她又不是在演古装戏，很囧的好么！ 真正原因苏叶心底里自然是知道的，因为这不仅仅是一件衣服，而是经过炼制的灵器，上面不止刻印有恒温、保洁之类的阵法，还有一定的防御功能。 她自己也不是一个寻常的都市青年，而是一个修者，取道修仙的修行之人。 可习惯了现代化，习惯了科学，习惯了唯物主义之后再接触到这些，真的……很难习惯啊！ 就不会把这些灵器炼制得与时俱进一些么！ 就像当初潜移默化让她不知不觉就走上修行道路一样，让这些灵器以羽绒服和雪帽的形式出现不行么！ 那样她大概会能接受得多吧…… 苏叶默默在心底里抱怨了一下某个她应该称之为师尊的老头子之后，又想，这大概是前人的遗产，老头子本身未必就会炼器，这才没那么怨念了，勉强收束了心神，继续先前没有做完的事情来。 她这一趟是为了寻找一株二阶的火属性药材，她能不能炼气大圆满突破到筑基就看能不能找到它了。 修仙四大境界，分别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这四大境界又各分三个小境界，分别是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出窍、化神，离合、洞玄、返虚，合体、大乘、渡劫。 其中炼精化气是修仙的第一步，初步沟通天地，将游散零落在天地之间的灵力吸收凝炼，化为己用。 炼气、筑基、结丹这三个小境界，分别代指将灵力气化、液化再固化，这之后方才可能由量易质，进入炼气化神这个阶段，使自己的神识得以外放，感知外物，与他人交流接触。 当然，这些不可能是那个堪称古人的老头子教导她的原话，是她自己总结出来的。 总得把那些玄而又玄的说法弄得简单明了能让自己接受，从而才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不是？ 对现在的她来说，神识外放的炼气化神境界那是后话，炼神还虚和炼虚合道更是提都不用提，她所处的炼气大圆满境界只是修仙第一步中的第一步，比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还要初级阶段。 用更简单的话来说，嗯，她还在适应阶段。 也许就是她适应得太久了，老头子才会给她下这么一剂猛药，包括让她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历练，包括给她这一身看上去各种违和的装备，都是猛药之一，要让她从早先那种不真实感里彻底摆脱出来，要让她真正踏踏实实并老老实实走上这条与科学背道而驰的玄学之路。 “嗷呜——” 一声充满了气势的咆哮突然毫无预警的破空而来，眼前更加直观的感受是，风雪猛地变急了，扑头盖脸的，这身曾经隔绝了所有寒冷和风雪的灵器似乎超过了某个极限，让那些雪花得以打在她身上，产生切实的伤害。 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是立刻就红了，冰锥冷刺的痛感也忠实地传导到了大脑，苏叶却没太注意这些，她有些不在状态地想：这也是那剂猛药的一部分吗？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打怪都的确比一直闷头修炼积攒灵气更能刺激到她，但是老头子就不怕玩脱了吗，她根本还是个实战经验为零的新手菜鸟啊。 苏叶茫然地回忆起自己所学所会的术法，除尘诀、五鬼搬运术之类可以用到生活中去的小法术她最熟练了。不用费水费电洗澡也可以保持清洁什么的，想要个什么东西念个法诀就会不花一文钱的保姆马上给你送过来什么的，简直经济适用，不用老头子催逼自己就可以练得兴致盎然，可惜此刻完全用不上，除非她准备直接投降然后去给怪做保姆。 那什么，这怪有没有与时俱进，知道保姆是怎么回事么？ 她第二熟练的是伺候老头子洞府里那些灵植所用的各种类似行云布雨的口诀、指诀。 譬如行云诀，又譬如行雨诀，听上去各种高大上，乃至达到了云婆雨叔更甚者龙王那个高度，实际上前者效用是施肥，后者效用是浇水，都是给那些依赖于灵力而生长的灵植聚集灵气，方便其成长吸收，别说温和的没有半点攻击力，范围也相当有限，连眼前风雪的强度都比不上，用它们去打怪显然不现实。 气疗术、凝心诀、解毒咒之类宁心静气，调理身体，处理小伤的辅助类术法她练得也还可以，唯独真正的攻击类术法，最是她的短板。 老头子倒不是没有教过，教的还是一听就逼格很高的五行剑诀，但是她一直没什么大的兴趣练习，平时最多用它来除除那些灵植上的害虫，老头子本身也没有强求过，声称打基础的时候这些都是细枝末节——从这一点看，老头子不应该会给她发布打怪这样高难度的任务才是。 想到这里苏叶就没有再想下去了，因为怪突然就到了近前。 那是一只纯白的巨虎，张着一张血盆似的大口，口角还挂着些许粘稠的虎涎，一路撞断了无数的树枝，裹着一堆碎琼乱玉，直笔笔地向她扑了过来。 这特么什么速度，明明刚才声音还在至少十里开外的！ 苏叶一边腹诽，一边果断地伸手探进了储物袋里，摸出了其中一张符。 为防万一，临行前老头子给了她一大把的保命符，其中的土遁符就很适用嘛，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只是，土遁符用在这里合适吗？ 本来已经要引发符咒了，苏叶又微微犹豫起来。 谁知道这些雪下面到底是泥土还是石头，如果是石头的话，那结果会不会是拿自己这颗小鸡蛋去碰石头？ 土行孙的悲剧她虽然不熟，但依稀还有那么一丁半点的印象。 再有，这些雪会不会产生某种阻碍作用？ 没有直接与媒介接触，中间还隔了一个绝缘带，真的不会影响土遁符的效果？ 总感觉土遁符要在脚踩泥土的时候才能用啊…… 所以还是换一张防御符吧，虽然保守，但比较保险。 电石火花之间，苏叶飞快地想过了这些，并飞快地做出了决定，可惜这个决定注定无法被执行，她的整个身体如同被完全禁锢住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妖兽的威压么？ 得是多高境界的妖兽才能让她在它的威压之下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呢？ 苏叶模糊地想过这些，好像什么时候听老头子提到过这个，又好像只是自己的臆测，过往的很多记忆都变得不清晰了。 事实上她连思绪都已经开始凝滞了，被威压禁锢住的不仅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思绪。 这只妖兽的境界实在高过苏叶太多，足有五阶，换算成修者境界相当于炼气化神中的出窍期，偏还是万兽之王，是这片雪岭真真正正的王者，雪虎王！ 后天境界的压迫加先天种族的优势，再加上玄学界的弱肉强食又远比科学界残酷的多，连筑基都没有的苏叶，在五阶雪虎王面前完全不够看。 又其实，在听到雪虎那声咆哮的一刻她就已经受到了各种干扰，所以才会想那么多有得没得的东西，没在第一刻发挥趋利避害的本能，溜之大吉。 雪虎王的身影在苏叶瞳孔里越来越大，死亡近在眼前，苏叶心中却半点恐怖都没有，似乎这些恐怖同样被禁锢住了，又似乎她本来就不应该害怕。 取道修真，意味着她一早就走上了一条超越自然，用玄学方面的术语来说大概就是与天斗这么一条道路了，连跟天斗她都不怕，又怎么可能惧怕区区的死亡。 是真的不怕，还只是漫不经心呢？ 思绪凝滞到了极致，反而又活跃起来，仿佛回光返照，带着一种诡异的发散和深深的自我剖析。 苏叶在心中笑笑，只怕还是后者多一点吧，归纳起来就是那两个字，淡漠。 不是装逼的那种淡漠，是真正的冷淡漠然，没心没肺的那种，带着茫然，带着不解，说白了，还是那种不习惯或者是不真实感，证道和长生，就算听了一万遍了，就算自己正在做，还是恍然一梦的感觉。 好像有些对不起老头子的教导啊。 苏叶难得良心发现的心中检讨，又失笑地想，自己这种无可抗拒的死亡会不会被抹上一层殉道者的悲壮色彩呢？ 说起来，她也算是因为修行而亡。 但愿老头子别太伤心，最重要的是别后悔，产生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内疚感那就蠢毙了！ 虽然她的确是被他派到这个地方来的。 那张血盆大口下一瞬间大概就可以将她吞没了，直至这最后的时刻，苏叶心中到底还是没有升起哪怕一丝的反省，反省自己平时惰于修行，导致修为太低，以致于此刻一丝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但如果可以重来一回的话，大抵自己还是会上心一点的，哪怕仅仅是为了老头子别太伤心，这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牵挂的人，但以老头子的境界，事实上并不需要她多牵挂。 想象中的剧痛却到底没有传来，来势汹汹的雪虎王最后竟然像一件毛皮大氅一样将她柔软妥帖的包裹了起来，比之前换上的灵器还要妥帖，让她感受不到一点风雪的侵袭，哪怕这时候的风雪比刚才更加狂暴。 苏叶有些想不明白了。 “嘁——” 一声轻哂由远及近，顷刻之间便从遥远不分明的一丝到仿佛近在咫尺一般清晰，比刚才雪虎王的出现还要迅疾，接着一句极其不屑的话传入了苏叶的耳朵：“我当是你的什么人，不过一个不入流的炼气女修。” 这大概说的是她，苏叶心中一动，又听这个声音继续嗤笑说：“楼靖，你特么是圣人投的胎？自顾不暇还敢分出力量来保护这区区蝼蚁。” 短短一句话，说多不多，却足够表明自己是被这个叫做楼靖的给保护了。 也就是说，自己就是他口中的区区蝼蚁。 苏叶推测，这只雪虎王应该一早就被楼靖禁锢住了，而后被刻意送过来给她做装备，根本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这威压估计是它束手无策时候的自保之举，好歹禁锢住了她，让她不能趁火打劫，把它变成真正的毛皮大氅。 像是佐证一样，那个应该就叫楼靖的人立刻有了回应，声音无比清正，并不铿锵，然而分外有力：“在花王眼里，人命固然如蝼蚁一般轻贱，在我楼靖眼里，却是每一条都贵重无比，力所能及，自当保护。” 听了这样的答案，苏叶只觉得自己心中各种异样，说句欠打的话，这个叫做楼靖的当真圣光笼罩，不忍直视…… 不过，她完全不能否认这种圣光的高大上，尤其是受益的那个人正好是自己，更是让那种圣光充满了一种难掩的温暖，以及炫目但不刺目的光芒。 那什么，虽然死没什么，能够不死总归更好。 所以，为了爱与和平，为了世界的更加稳定，请让这种人更多一点吧！ “力所能及吗？” 不等苏叶yy更多，之前轻哂的那个声音，也就是花王……只不知原身是什么花的妖王，他又说话了。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无比的恶意：“现在你还觉得你力所能及吗？” “你疯了！” 楼靖的声音中掺杂了一丝惊惧与恼意。 “你这是玩火*！” “看焚你还是焚我……” 这之后苏叶再没听到任何声音，就是这最后两句都已经显得分外的空旷遥远了，她都没有能够分辨出究竟哪句出自花王之口，哪句出自楼靖之口，一种极难形容的力量席卷了这一片地方，似是极高温，又似极锋锐，苏叶目力所及的所有地方，先前满目苍茫的纯白雪岭瞬间蒸腾了起来，那些不知道积累了几百还是几千年的积雪莫名地被挥霍一空，暴露出幽深林麓的本来面目。 不待那些高大的树木脱水焦黑，这一切又已然虚化成沙，不论是高处耸立的枝叶，还是地上的匍匐的苔藓树根，统统化作了柔绵浅淡的沙子，由高到低，次第无声地倾泻了下来。 裹覆在苏叶身上的雪虎王同样未能幸免，五阶的雪虎王毛皮何等坚韧，诸如苏叶这样的炼气期小修士，一根毛都别想弄断，此刻也只比它周围的东西多坚持了那么一息，一息之后，从最外面的白虎毛开始，由表及里，迅疾成沙，快到都快沙化完了，最表层的沙子尚未来得及倾泻，堪堪维持着先前雪虎王的样子。 马上就到自己了吗？ 这一劫还是躲不过去吗？ 苏叶有些无奈，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已经不是修炼勤奋不勤奋的事了，她这是多不走运！ 这当儿，也就是雪虎王即将完全沙化之际，一道白亮的光芒从雪虎王的腹部豁然亮起。因为背对着雪虎王的腹部，苏叶并不知道，她只看到一道白亮的光芒卷着一个什么东西从她的那什么沟滑溜地挤进了她的衣服里，就像她之前被雪虎王严严地护住了一样，此刻它反过来被苏叶那件极不习惯的裙子严严的遮裹住了，一丝一毫也不漏在外面。 “它倒乖觉，找了个好地方。” 半空中落下一声嗤笑。 毫无疑问，嗤笑的是那个花王。 笑声未落，变故又生。 似乎是因为不断叠加的力量终于超过了这片空间的承受力，半空突然裂开一个又一个细碎的口子，原本流向地面的沙子顿时不再向地面倾落而去，无声无息地被这些口子给吸了进去。 不过片刻，这种细碎的口子就遍布了每一处，包括苏叶的身边，浅蓝的裙裾犹如被风吹动，慢慢的探向口子里探去。 “不好！” 楼靖一声惊呼，化作一道金芒，向着苏叶电射而至。 其后有一道紫光，如影随行，伴随着的还有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楼靖，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转瞬间，那些细碎的口子已经连接成片，将苏叶吞没了进去，金芒堪堪追上，只来得及环绕住苏叶，盘旋不停地帮她抵挡着来自空间的恐怖吸力。 紧随其后的紫芒跟着也环绕住了苏叶，只是他究竟是在保护自己，还仅仅是在追逐那道金芒就未可知了，更甚者，他其实是在破坏金芒对于自己的保护？ 这些就不是苏叶能知道的了。 还是转瞬间，连接成片的空间裂隙莫名的就失去了踪迹，只剩下一片空茫以及满地沉寂的软沙，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第3章 还是楔子——这是要把我逼成圣母的节奏啊 如果说雪虎王大氅的保护让苏叶对楼靖心生感激的话，后来楼靖的这种完全燃烧自己，只为护她周全的举动就让苏叶完全看不明白了。 真的有人会圣母，嗯，对于楼靖来说大概应该称之为圣父吧……真的有人会圣父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只为保护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的么？ 回想起虚空乱流里漫长又短暂的旅行，楼靖严密保护着她直至一点一滴崩解最后完全溃散的样子，苏叶难以形容自己的观感究竟是震撼还是震撼。 又或者他只是在弥补自己的过失，因为自己是无辜的，完全是因为他们才被卷入了这场无妄之灾当中——就算这样想了，苏叶的思绪还是久久留在空间裂隙中的那一幕里，回不过神。 心底里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苏叶轻按自己的左胸，与此同时，一只颤巍巍的小爪子也怯生生地探了过去。 怎么把它给忘了。 苏叶从衣服里揪出来一只小奶虎来，托到了胸前，微微有些烦恼。 这是之前千钧一发之际那只虎妖托庇于她的东西，大概是它的孩子吧。 那只虎妖庇护了她，虽然是被迫的，但让她因此得了生机总是事实，总之从道义上讲，她无法将这只小奶虎弃之不顾，然而她并不知道该怎么豢养这样的小东西，尤其是它看上去还不那么健康。 这种不健康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胎毛的严重稀疏和暗淡可以说是昭示了这一点。 稚嫩无牙的虎口倒是张开着，想来是饿了，不断浅浅地一开一合，就算这样也没有太过激烈的动作，只是凭着一股本能软软地磨蹭着她，连焦躁的声音都显得有些软弱无力。 雪上添霜的是，一层透明的胶体好像一层薄膜一样无声无息地从小奶虎身上剥落了下来，最终形成了另一只小奶虎，而且这一只更加细小软嫩，且是透明的，并相当浅淡，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溃散。 苏叶看着看着，却是松了一口气：“你是之前那只虎妖的虎婴？” 虎婴点点头。 如同炼气化神境界的修士都有元婴一样，四到六阶的妖兽也有妖婴，人类的元婴表现出来像是一个果冻体的人类婴儿，妖婴则为自己幼生期的果冻体，因此这只果冻体的小奶虎实际上正是那只雪虎王的虎婴，也就是说那只小奶虎的妈。 虽然它看上去更柔弱。 不论是元婴还是妖婴都是大补之物，特别是这种受伤极重，极为虚弱，几乎毫无抵抗之力的妖婴，简直就是不设防大补之物，偏偏在这个时候它冒险显形，自然是有所求。 苏叶想了想，猜：“你是想让我帮你寻找合适的肉身，以便你夺舍重生？” 仍旧同人类修士一样，妖婴已经可以作为灵魂的载体，肉身毁灭之后并非只有投胎转世这一条道路，而可以寻找一个相对契合自己的肉身，将妖婴放置进去，从而得以将这一世持续下去。如果肉身中还有另一个灵魂的话，那就需要打败吸收那个灵魂，进而才能占据这个肉身。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叫做夺舍，因为不管是不是有主，那都不是自己的，都算抢夺。 眼下这只虎婴，幼子尚未长成，肯定不甘心就此转世，想要夺舍，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虎婴却摇了摇头。 “……抚养……” “……为主……” 大脑中传来的一大片杂乱的意识，苏叶模模糊糊的只分辨出了这么两个意思，归纳总结出来大约就是虎婴拜托她抚养小奶虎，并会让小奶虎奉她为主。 炼气化神的三个小境界，分别是元婴、出窍与化神。凝结元婴便能初步利用自己的神识沟通外物了，但也只是初步利用，直到进入化神阶段方能应用自如。 五阶的妖兽已经炼气化神中段，神识得以外放，感知外物，与他人交流接触，但雪虎王终究是兽类，固然已经很通人性，离化形依然遥远，让它细致清晰地跟人沟通实在力有未逮，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难能可贵。 令苏叶实在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虎婴要把小奶虎托付给她，自己的孩子难道不是自己养才放心？ 它又不是没那个条件，完全可以夺舍之后自己养嘛。 苏叶郁郁地看了那只虎婴半晌，最终还是同意了。 当然，她离炼气化神还相当遥远，是无法做到神识沟通的，因此只能直接回答说：“你的意思大约是让我帮你抚养这只小奶虎，并让它奉我为主——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出于怎样的原因做出这样的托付的，又该怎样让它奉我为主，但是我可以答应你，我会帮你照顾这只小奶虎，直到它长大，不再需要我，其中除非出现反噬之类的情况，否则我决计不会伤害它。” 这不是完全没有条件奉献，但更加真实，真诚。 虎婴像是听懂了，它感激地对苏叶点了点头，接着又传过来一片难以分辨的意识。 这一次虎婴没有等待苏叶的回应，它欣慰地咧嘴笑了笑，随后化作一股透明的液体流入了小奶虎的口中，小奶虎终于不再继续焦躁地呻唤磨蹭，呼呼地睡了过去。 熟睡的小奶虎变化显著，不但毛色鲜亮了不少，呼吸也更有力，许是向往温暖，也或者是依恋，它下意识地向苏叶怀里挤着，挤得她的胸微微有些发疼，这力道，比起之前软软的磨蹭大了何止数倍。 苏叶看着小奶虎一时有些发怔，终于想明白过来虎婴为什么会这么做了——这只小奶虎之前太过柔弱。 结合早先的经历，苏叶估计这只小奶虎此刻大概还不到时候出生的时候，雪虎王强行分娩为它留下了不足之处，虎婴之所以会放弃夺舍的机会，就是要用自己所剩的灵力补足它缺陷的部分，因为元婴是这世上最为精纯的灵力，得此滋养，小奶虎再不会留下什么后患。 一句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苏叶不免又想起了楼靖，不一样的牺牲，不一样的成全，一个为了完全不相干的人，一个为了自己的至亲骨肉，但其实很难说这两种哪一种更加高贵，因为都是完完全全的奉献。 短短的时间里，先是接受，而后又目睹了这样崇高的大爱，苏叶觉得，自己已经变得柔软了一点的心似乎更加柔软了一点。 “这是要把我逼成圣母的节奏嘛~” 苏叶矫情地抱怨了一下，心中对于被迫接手小奶虎的不甘愿到底是没有了，她抱着小奶虎信步向前走去，开始了探索这个世界的第一步。 第4章 终于正文了——关于语言不通的会心一击 亚热带有两种气候，分别是地中海气候和亚热带季风气候，对应的植被分别是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和亚热带常绿阔叶林。 其中常绿阔叶林主要由壳斗科、樟科、山茶科、木兰科等的种类组成，终年常绿，一般呈暗绿色，林相整齐，林冠呈微波状起伏。 亚热带常绿硬叶林为常绿乔木或灌木群落，叶片常绿坚硬，机械组织发达，常披茸毛或退化成刺，以适应夏季炎热干燥的气候。 苏叶艰难地回忆着这些老旧的知识点，想当年她也曾上晓天文，下知地理，外可说英语，内可赏古文，求得了数列，论得了马哲，熟烂五千年历史，全面发展德智体美劳……但实践经验真的是太少了！ 盯了眼前的植物半天，她到底还是没能判断出来这究竟算是哪种，因此不得不放弃从中推断出自己究竟是在哪个大洲，这里又是什么经度，什么维度这样高难度的问题，基本上还是走出这片山林，找个人问问更加现实一点……英语的世界普及率还是蛮高的，她大概不会那么背，就到了一个小语种国家吧？ 不过也难说，都经历过穿越虚空乱流这种事了，谁还知道在不在地球上。 苏叶顺了顺怀中小奶虎，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都来了，面对就是。 但是没走多久，苏叶的心态就不能这么平和了，包括脸色都变得难看到无以复加。 这不仅是因为那些腐烂植被都难遮掩的肉类腐臭味，也为眼前修罗场一样的场景。 最近的一块血肉离她不到五米，因为太过零碎，太过血肉模糊，单凭样子本身，她甚至无法分辨，这究竟是属于人类的，还是属于野兽的，又或者是妖兽的。 而这样零碎的血肉，不但无独有偶，还大量雷同，或大或小，从眼前到远处，由稀疏到密集，仿佛一直铺到了林子尽头，其中零散地夹杂着一些相对明显一点的人类残肢以及碎布、折断的剑、毁损的盾牌，并一些甲胄残片之类的东西。 没有任何属于野兽又或妖兽的皮毛又或者犀角、牙齿等存在，苏叶一步一步走过去，心下一片冰凉，不愿相信，却不得不承认，这些看不出原形的血肉只可能属于人类。 因为这样庞大的数量，以及这样富有特色的武器、甲胄的残片，苏叶第一时间推测这里曾经是战场，但眼前的一切绝不可能是不同阵营的对手争斗之后留下的惨况，不管是出于哪种目的的战争，除非首领丧心病狂至极，否则绝不会留下这等惨绝人寰的场面。 可这些留下的碎肢里又完全没有头颅存在，倒又像是战争之后的枭首行为。 不管怎么样，她已经不在地球上了，至少不是在2016年的地球上，充斥着热武器的时代没有道理会出现这样大量古旧的装备。 而如果不是2016年的地球的话，那么还有其它各种繁复的可能性，比如某个偏好食用人类头颅的强大妖兽正好遇上了一个军队，比如某个魔修为了炼制某种阴毒的法器…… 苏叶定了定神，又推翻了类似的想法，因为这里没有任何法术残留的痕迹。 就算她是个再菜鸟不过的修者，对于术法总还有那么几分的了解，此刻残肢还算新鲜，在这样湿润的环境下都还没怎么腐烂，说明这是新近的发生的事情，这样短的时间，还不足以让法术留下的痕迹完全溃散。 其它诸如魔法、异能之类的，她觉得应该换汤不换药，如果有超自然的事情在这里发生的话，一定会留下点什么。 不，并不尽然！ 苏叶的视线蓦然凝结于某一点，那里看上去与别处没有什么不同，但以她的修为还是能够察觉到一点土行术法遗留下来的法力波动，其中似乎还捎带了那么一点金行属性的气息。 不及更加细致的分析，苏叶突然感到一阵由衷的毛骨悚然，在她怀中熟睡的小奶虎也蓦然惊醒，似乎是有什么足以威胁到他们性命的事情即将发生。 不假思索的，苏叶从指尖射出了一丝灵力，引动了一直扣在手心里的防御符。 几乎是同一刻，一个高大的人影从之前她瞩目的那一点一跃而起，掀起一片血肉，高举双手，对握成拳，狠狠地向她砸了下来。 那是双手举剑的姿势，当然也可能是刀，又或者锤子什么的。 这人像面对一个仇深似海的敌人一样，异常凶狠地攻击着苏叶，而到底是来人的拳头更快，还是防御符的激活的速度更快，又及这种二阶的土属性防御符究竟能达到怎样的防御高度，是不是能够挡住眼前这人的攻击，这些，苏叶都不知道。 就算被一场惊天大战的余*及过，她也还是那个从来没经历过一场战斗的菜鸟。 好在苏叶的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比跳起来的更快，那个人在半空之中就扑通一声向后倒了下去，接着便一动不动了。 这人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刚刚那一击就像回光返照，看似绚烂，却更加透支了他的体力，并且难以达到他想象中的效果。 ——这是苏叶粗粗检查了那个人身体状况之后得出的结论。 至于他没有向前倾而是向后倒，说起来，那张防御符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他是被防御符弹开的，只不过那层防御完全无形，又极为稳定，她当时才没感觉到这个过程。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苏叶不由庆幸自己一直在手心里扣住了这么一张符，并且这张符完全没有被浪费。 之所以她会在手心里扣上这么一张防御符，她得感谢之前的经历。 虽然那时候在雪虎王威压的影响之下，又因为本身的一些原因，她对于生死存亡显得漠然无比，但那种自己无能为力，生命完全掌控在别人手里的感觉，事后回想起来总不会太好受，自然不可能再让自己像之前一样完全不设防。 一句话，哪怕是再菜的菜鸟至少也懂得吃一堑长一智。 然后该怎么办呢？ 苏叶看了看躺着的人明显不同于亚洲人的白皙皮肤、金色短发和近乎古欧洲风格的衣着，再想到这人刚刚还偷袭过她——虽然大概不是有意的，还是嫌弃地撇了撇嘴，更何况她还抱着小奶虎，根本腾不出手来。 突然苏叶想起了老头子曾经给过她一个灵兽袋，以备她某天撞大运收到灵兽用，现下拿出来使用正好合适，这本来就是一种适合灵兽休眠的容器，又正好小奶虎刚刚吸收了它母亲的妖婴，正需要这么一段不受干扰的睡眠来吸收消化。 而且，沉睡于灵兽袋里，就算接下来自己遭遇了什么不测，小奶虎也会安全无虞，直到某日自己苏醒，挣脱出来，彼时就算它还没有成年，做为一只天生的妖兽，更是一只王兽，也该鲜有敌手了。 打定了主意，苏叶便将灵兽袋找了出来，将小奶虎收了进去。 装了小奶虎的灵兽袋再不能向之前一样放在储物袋里了，苏叶将它和灵兽袋并排放在一起，都挂在了自己腰上，这才弯腰揪住了地上人的前襟，半提着把他拖离了这片修罗场。 之后丹尼尔是在一片烤肉的浓香中苏醒的，离他不远的火堆旁，苏叶正专注地盯着两只野鸡，它们被插在两段树枝上，已经烤得黄金流油。 炼气期的小修士除了身体更加强健一点，以及掌握了一些威力有限的超自然术法之外，与普通人无异，辟谷是想都不用想的，而未来还是个未知数，储物袋里的现有的食物自然是能省则省，在这山林里免不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说起来，苏叶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寻到这两只野鸡的，并且狩猎的过程也不简单，可以说是让她使出了浑身解数，包括普通人类的智慧以及修者的身手术法，连那半吊子的五行剑诀都用上了，基于这样的情况，苏叶觉得，它们并不是一般的野鸡。 本来它们也比一般野鸡要华丽得多。 大概不是妖兽就是魔兽，又或者还有其它什么称呼，横竖脱不过超自然这个范畴，这意味着这两只烤鸡充满了各种变数。 简单来说就是，其实她并不知道它们究竟能不能吃。 不过没关系，有土著在此，要是不能吃他一定会拒绝。 苏叶为烤鸡刷上最后一层酱料，大方地分给了丹尼尔一只：“你也饿了吧。” 接下来，她看到一张懵逼了的脸。 “您的意思是……要请我吃这只烤珐萨吗？” 丹尼尔有些迟疑地问。 然后苏叶也懵逼了。 一个字都听不懂…… 这样的情况她不是没预想过，但到了真正面临的这一刻，还是觉得自己受了会心一击。 尤其是这样的语境下她都没法猜测他究竟想表达什么，最多语气中判断出来这是个疑问句。 配合这样的场景，苏叶觉得自己可以铺陈出几十个合情合理的疑问句来。 简单一点的比如：你是谁？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稍微复杂的引申一下又会有：你从哪里来？你不是这里的人吗？ 鉴于之前可怖的场景可能还会有：你是谁派来的？你救我有什么意图？ 最紧密联系她刚才的动作，也是她最关心的问句可能是：你难道不知道这种魔兽/妖兽是不能食用的吗？ 又或者：你这只烤鸡经过某某程序了吗？ ——在她有关修仙的浅薄知识面里，有些妖兽是可以食用的，有些妖兽完全不能食用，还有些妖兽要经过特殊的处理才能食用，就像河豚一样。 总之，选项真的是太多了，完全不能靠点头或者摇头来蒙混过关。 他们的服饰和相貌的区别又是那么的明显，对方应该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自己是个外来户。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土著排外程度怎么样…… 苏叶烦恼地将视线落在一直举着的烤鸡上，完全想不出来该怎么样把当前的情景对话继续下去，这时候，她的丹田……整个丹田，莫名一空！ 不等苏叶及反应过来，甚至灵力的枯竭还没来得及反馈成身体的空乏，丹田中不期然的又升起一丝淡淡的灼热，经由胸腹，直冲头顶百汇，诡异地化作一片清凉。 而后仅仅是须臾，不论是灼热、还是清凉，都烟消云散，要不是丹田里蓄存的灵力真的荡然无存，要不是那种极致的空乏终于慢慢侵袭，要不是自己的脑子好像清爽了不少，苏叶简直要以为刚才的一切仅仅是自己的幻觉。 这是出了什么幺蛾子？ 修行以来，苏叶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日益入微，说不上了如指掌，但这样突然并且莫名的变故足够她忌讳异常。 丹田是何等重要的地方！ 短短时间，苏叶的脸色先是因为空乏的生理因素有些发白，又因为惊疑不定的心理因素开始发青，这一白一青之间，丹尼尔紧张了，他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您这是怎么了？” 不等苏叶回答，他自己又明白了过来，恍然大悟地说：“您是自然系的法眷者吗？您这是把我身上的毒转移到自己身上去了？” 自然系的法眷者，什么鬼？ 把他身上的毒转到自己身上又是什么鬼？ 虽然最近发生的事在把她往圣母那条路上逼，但她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觉悟到那个高度了好么，力所能及的好事做做无所谓，舍己为人，那根本不可能！ 咦，好像有点不太对，她怎么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了？ 苏叶后知后觉地把视线从烤鸡上移到丹尼尔的身上，移到了……一个自由地放飞着自己小象的裸~男身上。 第5章 继续正文——这个世界的一些初步窥探以及情节的貌似崩坏 丹尼尔先生为什么会变成一个裸~男，原因很简单——他是苏叶从碎尸堆里拾到的，自然不能指望他有多整洁，苏叶做为他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忍受他的这种不整洁，除尘诀这样的术法虽然能够清除身体和衣服上的污垢，用来清洁这种被污血浸透了的衣服却明显得不偿失，太过浪费灵力，因此苏叶只是简单粗暴地把他扒了个干净，又稍稍浪费了一点灵力，用行雨诀把他冲了个干净，接着才着手帮他包扎伤口和处理内伤。 但天地良心，她没有就把他那么光溜溜的晾着，有牺牲自己的毯子给他盖着的说，就连之后的事她也帮他想好了，可以把毯子改改裹在身上，怎么都比那套被血浸透了的衣服强不是？ 至于现在，他为什么突然光溜溜地从毯子里跳了出来自由地放飞自己的小象，那大约是他……太激动了？ 唔，好像是误以为自己出了什么事才这么激动的？ 苏叶不由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经过刚才那件事，自己的脸色不可能太好看，大概正是这一点才会让对方以为自己转嫁了他中的毒，并让他由此推断出自己是“自然系的法眷者”，这种转嫁大约正好是“自然系的法眷者”标志性技能。 可就算这样，他也没必要因为自己中毒失态成这个样子吧…… 而且自己明明已经检查过他的身体，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或者，他中的是迷药之类有时限的毒？ 苏叶脑子里零零散散地推敲着丹尼尔的话所透露出的那些信息，视线不自觉地刷过某只小象，哦不，或许应该称之为某只大象的鼻子。 这样生活中难得一见的奇景，总会让人忍不住想瞄上一眼，尤其是她目前正处于一种精力并不集中的状态下，很难抵制这种本能。 而这一眼不啻是一个提醒，丹尼尔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目前的窘境，白皙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连耳朵尖都鲜红欲滴。 “抱……抱……抱……抱歉！” 他一把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慌慌张张蹲下身子去勾滑到了脚边的毯子，妥妥地将自己遮裹住之后才没有那么结巴了，接下来的道歉变得流畅，但终究因为羞愧并不那么自然，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和词不达意：“请原谅我的鲁莽和失礼，但请相信，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太过紧张于您的身体状况，以及惊吓于您对于我的关心，我们素昧平生……呃，我没有怀疑您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您的品格太过高尚了，这让我有些不敢置信。哦，不！您是这样的高尚，我却这样……我……总之我不是有意的。对了还有之前，之前我也不是有意要冒犯您，我当时刚刚醒来，下意识地就把您当成了之前的敌人，还好没伤害到您……” 这样的滔滔不绝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透露出来，完全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 苏叶厌烦地想要阻止，又有些不确定他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虽然自己在那个莫名的变故之后的确是能听懂他的话了，可谁知道这种变化究竟是双向的还是单向的？ 想了想，她把本来就要分给他的烤鸡又向前送了送……烤鸡总能堵上他的嘴了吧，至少也能让他吐露究竟能不能吃。 丹尼尔迷之灵犀地领会到了她的意思，尴尬地停了下来：“呃，我太啰嗦了，大概您并不介意这样的事，也是，您这样的高尚，怎么会介意这些呢。” 说完他突然腼腆地一笑：“而且，我也的确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歉意。” 他们之间这样，早已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拯救与被拯救、照顾与被照顾的关系。 想通了这一点，丹尼尔再不肯提起任何相关冒犯和道歉的话，转而礼貌地道谢：“谢谢您的烤珐萨，您真是太细致周到了。” 与此同时，他神奇地一扯一拉一绕，再用毯子的两个角在左胸打了个结，就把毯子妥妥的扎束在了身上，解放出了双手，全然没有防备地接过烤鸡，送到嘴边咬了一口，接着毫不吝啬地奉上了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赞美道：“您的厨艺真是棒极了，这是我从未吃过的美味。” 接下来再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两个人都进入了食不言时段，更加平实准确地说应该是两人再不顾的别的了，开始埋头闷吃。 两个人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又都是胃口很好的人，不声不响之间把两只烤鸡吃了个干干净净。 丹尼尔目前还算是一个伤员，苏叶自觉地接手剩下的事，去清理鸡骨头，把它们拢到了一起，再挖坑深埋。 撒上最后一层土，苏叶习惯性地准备用除尘诀来清除自己手上的油泥污迹，丹尼尔闷不吭声地递过来两片大叶子。 饭后甜点？ 苏叶不解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此时此刻，以她匮乏的想象力只想得出这么一个答案。 “这是赛弗树的叶子，有类似香皂的功能，在野外没有水源和香皂的时候，利用它可以有效清洁油污之类难以清除的污垢。” 丹尼尔一边解释，一边抓过了她的双手，细心地擦拭着起她的手背、手心和手指，最后连指甲缝里都照顾到了。 苏叶愣愣地看丹尼尔的侧脸，开始自我检讨，原来她不是想象力太匮乏了，反而脑洞太大，这荒郊野岭的，连三餐都不一定能保证，她居然只因为是饭后就联想到了饭后甜点……她究竟是有多甜！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刚刚还在为自己不雅的暴露而不停道歉的人，现在特么堂而皇之地动上了手，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节奏？ “我的名字叫丹尼尔，丹尼尔格林特。” 确定苏叶的双手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的了，丹尼尔拉着苏叶坐回了火堆旁，又奉上了一个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我今年十七岁，是个圣职者，四阶初级圣剑士，就职于肯特地区的伊兰大教堂。嗯……要是没意外的话，我想我应该会在二十岁之前达到五阶，成为中级圣剑士，进而担任某个护卫小队的队长。当然，我个人的目标不可能只是队长，我的理想是三十岁之前达到七阶，成为高级圣剑师，那样我大概会有机会成为某位高牧甚至牧师长大人护卫团的团长！” 少年口若悬河，说得神采飞扬，飞扬中三分羞涩，七分自豪。 苏叶感觉大大的不妙，似乎不知不觉间，自己惹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麻烦？！ 那什么，骚年……你不觉得你的自我介绍详细得有些不必要了吗？ 理想什么的，职业规划什么的，那不应该是说给最亲密的人听的吗？ 苏叶很想抓着丹尼尔的双臂把他摇醒，丹尼尔把头一偏，温柔地看进了她的双眼，问道：“您呢？” 我？ 姐特么是你救命恩人，你有什么资格盘查姐的户口！ 就算实在想知道，要立上生祠，日日跪拜，那也得谦卑着来，这种柔情款款算怎么回事！ 姐不要从报恩模式进入了相亲模式啊！！！ 苏叶心中吐槽万千，最终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已经不是听得懂听不懂的问题了，而是整个情节都崩坏了。 一时间苏叶不由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穿到了某本崩坏的小说里了，据说穿书小说经久不衰，这几年还在流行…… “我知道，” 丹尼尔看苏叶迟迟不回答，体贴地朝她一笑，更加柔声细语了：“我知道，自然女神的子民大多都生活在森林里，平日里使用的也都是自然女神创造的语言。而因为我主神恩的存在，因为光明的无所不在，就算你们从来都没有接触过，也能够听得懂光明神所赐下来的艾特兰通用语，但不会说。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您详细的来历，只想要您告诉我您的名字。并且您无需将它翻译成艾特兰通用语，就按自然系语言发音告诉我就好。对我来说，那才是您的本名，是需要我终生铭记的名字。” “苏……叶。” 苏叶大意地开了口。 丹尼尔的这一段话信息量太大，让她一时想不起来拒绝这种柔情攻势，也懒得深思其中的暧昧，很顺嘴地就回答了他的问题。 目前，她所能总结出来的资料有这些。 其一，这个世界里有神，否则那句“因为我主神恩的存在，因为光明的无所不在，就算你们从来都没有接触过，也能够听得懂光明神所赐下来的艾特兰通用语”将没有办法成立，因为没有超自然力量的影响，人类不可能听得懂自己完全没有接触过的语言。 也是因为这个，丹尼尔虽然没能听懂她唯一说过的那句话，却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能够听懂他的话，后来又因为根本不存在的中毒转嫁把自己归纳到了自然女神的系统里，顺便也把她的语言归纳到了自然语系当中。很可能自己之前身体里产生的异变正是因为这个，她恰恰是经历了那样的变故之后才能听懂丹尼尔的话的，也就是听懂了所谓的艾特兰通用语，而光明无所不在。 当然，对于这一点，她还有另外的想法，迟早也要验证一番，但不是现在。 其二，这个世界中切实存在的神至少有两位，分别是自然女神和光明神，其中光明神的逼格大概更高一些，势力范围也更大一些，达到了“无所不在”；而从自然女神子民的分布反射到自然女神本身来看，她更像是一位隐士，要么性格问题，要么能力问题，势力范围只局限在森林里，还不一定是所有的森林。 其三，丹尼尔以为她是自然女神的子民，并以为她是自然系的法眷者，将别人所中的毒转嫁到自己身上是其标志性的能力（之一）。丹尼尔本身则是光明神的子民，又或者信徒，否则他不会说“因为我主神恩的存在”，只会说“因为光明神神恩的存在”，不是完完全全的信仰，他绝不会那样自然地称之为“我主”。 再联系丹尼尔那段详细得有些不必要的自我介绍，还可以猜出，光明神在这个世界有一个相当系统的信仰组织，并已经形成了固定的职业，被统称为圣职者，剑士是当中的一个分支，教堂是他们的就职单位，其职位根据他们的等阶进行变动。 另外还有高牧和牧师长，似乎是非常重要又或者地位非常高的存在，需要护卫团来拱卫。 只是不知道伊兰教堂的规模在所有教堂当中排位怎么样，又或者所有教堂的规模都是一致的？ 再者，这些五阶、七阶的等阶是按什么划分的，团长又意味着怎样的权势地位？ 苏叶越想越复杂，突然她自失地一笑，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需要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就行，能回去最好，就算不能回去了也没什么，就算因此失去了老头子的指导，她不能将修行继续下去了……也没什么。 第6章 持续正文——一个不受欢迎的“老爷爷” 苏叶意外地发现自己还是有些遗憾的，只是究竟是遗憾的失去了老头子的指导，还是遗憾不能继续修行下去就不知道了。 其实较起真来，失去了老头子，她未必就不能将修行继续下去，老头子教给她的主心法相当高级，直指仙路。也就是说，有这本心法在手，理论上她是有证道成神、破碎虚空、举霞飞升的可能的，只是一个人茫然摸索，难免会多走一些弯路，还可能因为资质原因，资源原因，于某一天止步于某一处再无寸进，甚至走火入魔、生死道消。 但在那之前，她不妨还是继续下去，就算还没习惯，至少也比这个世界的其它什么更习惯习惯了。 所以，又是习惯吗？ 真的只是习惯吗？ 苏叶下意识地抬头看天，一眼瞥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暗淡下来的天色，这才回过神来，淡淡地对丹尼尔说：“睡吧，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 顺便从丹尼尔手里收回了自己震惊之中不知道被他握了多久的爪子。 “那什么……苏叶，你再说一遍。” 丹尼尔有些愣愣的，连自己手里空了都没有发现，还保持着之前半握着的状态。 “我是说，我们不能保证这里的安全，需要轮流守夜……” 苏叶不厌其烦的解释着，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她的话丹尼尔不一定能听懂，丹尼尔让她再说一遍是不是正是因为因为这个？ 当然也可能只是一种*的方式，这个人现在浑身上下都诡异地冒着粉红泡泡。 总之自己刚才是失态了，居然就忘记了这一点，所以说自己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意那件事啊，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吗？ 又其实她还没有失去，这件事这取决于自己要不要坚持下去…… 苏叶又开始各种不在状态。 “不是的苏叶，我刚才那句话不是没听懂的意思。” 丹尼尔兴奋异常，甚至都没在意到苏叶的失神，他不自觉地又抓住了苏叶的手，急切地解释：“我是不敢置信——我的意思是，苏叶，你说的话我居然能听懂了！虽然每一个发音都还是很陌生，但是我听懂了你的意思……这是自然女神的馈赠吗？你刚刚沉默了那么久，是在向自然女神祈祷吗？所以现在，就像光明神恩赐所有人都能听懂艾特兰通用语一样，自然女神也恩赐了我能够听懂自然系语言的能力，从此我都能听懂你的话了？” 苏叶茫然地看向丹尼尔，她实在get不到他的g点，而这一次，他连敬语都忘记了，你啊你的……虽然能解决彼此之间的沟通问题了，但真的没必要兴奋成这个样子吧。 又或者自己只是在抗拒这种兴奋背后那层呼之欲出的意思，苏叶不动声色地又一次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四两拨千斤地说：“早点睡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总不能就留在这片山林里。” “嗯，你说的对。” 丹尼尔含情脉脉地看了她一眼，顺从地倒了下去。 不管他当苏叶是恩人还是情人，他都不愿意违背苏叶的话。 然后几乎是立刻，丹尼尔就沉入了黑甜的梦乡之中。 一方面苏叶的守护让他安心，另一方面苏叶的境界毕竟太低，疗伤手段只有最简单的气疗术，丹尼尔的伤又委实太重，虽然目前伤口都已经愈合，不再流血，内伤却没有多大起色，仍需要质量好的睡眠来自我修复。 保险起见，苏叶又丢了一个入梦诀在丹尼尔身上，确信他一时半刻不会醒过来才施施然地起身，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套阵旗来，按方位摆好，又摸出两颗二品灵石安置在其中，而后打出指诀，将之启动。 周围的景色随之一变，仍旧是类似的山林，却巧妙地掩住了苏叶河丹尼尔的身影，这是最外层的幻阵，有遮挡迷惑之效。 幻阵遮掩住的还有一段布满陷阱的地带，竹刺火签不一而足，结丹以下的修士，若不小心踏足其中，多半讨不得好去。 最中间另有一个无形的护罩，成半球形将苏叶牢牢地护在其中，这个护罩足以承受筑基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检查完这一切仍旧照常运转，苏叶这才彻底放心，盘腿坐下，准备检视自身的身体状况。 虽然丹尼尔关于光明神和自然女神恩赐的说法的确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他们一开始明明不能相互理解后来又能相互理解了，但苏叶更加倾向于心中的另一种推断。 当下，她收束自己的所有念头，迅速做到了宁心静气，万物不扰，而后尝试进入自己的内天地之中。 玄学奥妙，天地分内天地和外天地。其中外天地是指我们身体外的天地，山川河流、风云变幻，包括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等一切物质尽在其中，也就是宏观上的天地；内天地则指自己身体本身，筋脉骨骼、血肉脏器，这些所有全部构成了一个整体，构成了另一个微观上的天地。 观看外天地可以用眼，体悟外天地可以用耳、用鼻、用口、用皮肤、用心，但要检视自己的内天地却只能用心，简单来说就是内视。 按以往经验，苏叶需要心存观想，然后在一种极其放空的状态下拔高自己可以说是虚妄的视角，直到高到了近乎俯视苍生的地步基本就可以脱离外天地的束缚，进入了自身的内天地了，如若不能，就是自己还有杂念没能摒弃。谁知这一次苏叶只刚刚心存观想，视线立刻就跌进了自己的内天地内。 苏叶心中一震，差点跌出内天地之外，好在她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已经筑基成功了，这才稳定住了心神。 筑基期比炼气期高一个境界，不独是身体内的灵气从气体状态进入了液体状态，还是一个全面性的提高，神识壮大，不需要任何铺垫就可以自如内视正是其中的一种表现。 苏叶又想起来，之前自己提丹尼尔的时候格外轻松，猎杀那两只野鸡时提纵奔跑身体也比以前轻得多，当时自己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正是筑基的效果了。 苏叶又凝神细看自己体内流动的灵力，果然，那些原本轻薄如烟的淡绿色气流已经全部液化，不过因为液化的原因，也因为之前那次莫名的消耗，这些液化了的灵力少得可怜，远不如早先几乎充斥了整个内天地那么壮观。 但这是一种本质上的进步，灵力比早先凝炼了何止一筹半筹，接下来只是水磨工夫，日积月累，灵力迟早还会填满内天地，这时候的圆满比早先那种炼气大圆满不知道要高级到哪里去了。 自己是什么时候筑基，又是为什么突然就筑基了的呢？ 苏叶细细地在自己的内天地中巡视了一回，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丹田的所在。 之前灵力曾经莫名地被挥霍一空，现在还没有恢复，因此丹田里仅有浅浅的一层淡绿色灵液，不细看都会忽略。 那一点点的淡绿色灵液里本来应该什么都没有，眼下却泡着一颗紫色的小颗粒。 苏叶想，她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在楼靖彻底崩解溃散之后，她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昏迷，再醒过来就已经在这个世界了。 其间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自己又是怎么到了这个世界的，她还是不知道，现下她只知道，那个花王并没有步楼靖后尘溃散于虚空乱流之中，而是躲到了自己的丹田里。 花王原身是花，而这颗紫色的小颗粒不是花种又是什么！ 苏叶心中冷笑，模仿平时为那些灵植除虫的方法，迅疾收束自己的念头成为一把锋锐的小剑，毫不留情地向那颗花种刺去。 “嘶——” 一声抽气的声音直接在苏叶的脑子里响起，只这一声，苏叶立刻断定，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这颗花种真的就是那个花王，当下剑势更加凌厉，充满了百折无回的气概，哪怕就此刺穿自己的丹田也在所不惜。 可就算现在只是一颗花种，对方也曾是一介妖王，自然不可能束手待毙，淡绿色的灵液微微一晃，花种闪到了另一处，堪堪避过了苏叶的神识之剑。 苏叶也没有那么天真，以为自己一击之下就能让花王授首，当下剑势一改，追逐着花种又刺了过去。 花王有些不可置信：“你特么不是为了逼我出来，要玩真的？” 又骂：“你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你不为人子！” 这样看来，自己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他出了不少力。 他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连她这样筑基期小修士的攻击都要惧怕躲闪，跟这件事应该不无关系。 但是，那又怎么样？ 苏叶淡淡地说：“我只知道，要不是你，我根本不需要被人救。” 更别说，他不可能是为了救她而救她，其中必然有别的考量，很可能楼靖一早就考虑到了自己溃散之后的情况，埋了什么伏笔，他不得已之下才选择了自己的丹田作为复苏之地，自然要想方设法保她周全。 另外还有一句话苏叶隐住了没说：要不是你，楼靖也不会死！ 她这一生原本淡漠至极，无所谓至极，就算当初以为自己要葬身虎口了也没怎么样，唯有虚空乱流里的那一幕铭心刻骨，现在有了为楼靖报仇的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 楼靖之死，他是罪魁祸首，这一点毫无疑问。 “就算你不用感念我的救命之恩，我对你来说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要不是我，你就没有办法跟那个丹尼尔进行沟通，将来没有办法顺利地融入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无法挟恩要挟，便就以利诱之，花王很快改变了策略，娓娓诱说。 苏叶丝毫不为所动：“这一点我早就知道。” 若不是因为这个，她还不会这么急切地检视自己的内天地。 当然，就算没有这一节，她迟早也会内视己身，发现花王的，而花王的这个举动说不得又是在给自己的存在打伏笔，以便有理由在她丹田里继续生存下去。 要知道，丹田可以算是修者的第二生命，这里不应该也绝不容许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存在，更别说她心中厌他至极。 失去了花王，她最多会落入一个文盲的境地，可那又怎么样，别说语言终究可以慢慢摸索着学起来，做上一辈子的文盲，那也没什么。 苏叶不屑道：“区区一部翻译机而已，你当自己有多大价值？” “我还有你想象不出来的阅历，稍微指点就能让你在修行道路上少走不少弯路。” 花王心中相当不痛快，被小看什么的……也就是他现在的确被苏叶压制才没有立刻翻脸。 问题是，苏叶完全不在意他翻不翻脸，对他的支持也根本不在乎，她淡淡地丢下四个字：“我不稀罕！” 话说到这个地步，花王基本已经了解了苏叶的决心，也可能是苏叶迫得太急的剑尖让他没有余力回话，他不再废话，只顾闪躲挪腾，苏叶也不焦躁，只牢牢盯着花种，紧追不舍。 一时间原本平静的丹田剧烈地震荡起来，浅薄的一点点灵液被剑势、被花种的闪动一再带动，在这方寸之地，竟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随时有冲破这片天地的可能。 自己存身的这一方天地要是毁灭了，自然自己也无法幸免。 花王心惊肉跳之下，忍不住开口提醒：“你就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你就没想过，这是你自己的丹田，很可能在刺到我之前，你的丹田就已经崩毁了！” “那是我学艺不精，与人无尤。” 苏叶根本不为所动，剑影依旧如影随形。 “威逼利诱都没有用吗……” 花王不可思议地沉吟，静下心来，反复推敲，反而明白了其中最关键的一窍，试探地开了口：“其实楼靖他没死……” “楼靖没死？！” 苏叶果然震动不已，剑势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花王不用再奔逃，低低笑出声：“你还真好猜啊……” “不要说废话，你说他没死？” 苏叶的剑势蓦然一涨，震慑地擦过花种。 花王一滞，悻悻地说：“你们这样……他为你奋不顾身，你就算杀了自己也要帮他报仇，现在更是为了他的消息这么紧张，你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实际上，要不是他说，她连他叫楼靖都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震惊震撼成这个样子。 虚空乱流里的一幕又在苏叶眼前重现，那不是奋不顾身的一瞬，实际上，那段时间足够漫长，漫长到他完全有时间后悔，有机会弃她不顾，保全自己，又明明他们萍水相逢，素昧平生，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放弃，这是怎样一种精神，又是怎样一种奉献！ 苏叶是真的想不明白，只知道自己每想起一遍，心中的就不由激荡一回，神识剑光在激荡之下不免就更加迫近了花种一点：“……你到底说不说？” 第7章 持续正文——让老爷爷听话 花王交代得很痛快，把来龙去脉都说得很清楚，只是没说为什么自己会跟楼靖有那一战，苏叶也没在意这一点，那属于花王和楼靖的恩怨，跟她没有关系。 花王是从他尾随楼靖进入虚空乱流的因果开始说起的，在进入虚空乱流之前他就燃烧了自己大半的修为，这才会造成那处空间的崩毁，同时让楼靖的处境岌岌可危。因此在他看来，楼靖当时会这么义无反顾地护着苏叶步入虚空乱流，一半的确是为了保护苏叶，否则大概一息都不用，苏叶就会被虚空乱流撕扯成碎片，另一半却是为了躲避他的攻击。而他，则是因为不甘心自己的大半修为白费，楼靖却能潇洒抽身，便利用他需要保护苏叶这一点，扩大自己的优势，在虚空之中将之前的战斗继续进行下去。 只是，不管是花王还是楼靖都没有想到，这一次他们步入的虚空乱流有别以往，不但更加危险，还没有边际，迟迟不能脱离，而等他们双双发现不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花王试图让楼靖放弃苏叶，合力脱离，楼靖却始终不答应，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跟楼靖合作，一起护着苏叶前行。 后来，他们总算找到了一处界壁薄弱的地方可以离开，可那时候楼靖的身体已经完全崩毁了，只剩下最后一丝神识，顺势侵入了苏叶的识海，暂时接管她的身体面对接下来的事。 那时候花王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发现苏叶突破在即，只缺一味火属性药材做引子，恰好他的原身就是火属性的，便屈尊让自己成为了药引，引导苏叶迅速突破，为离开虚空乱流更添加一丝把握，同时也可以借苏叶丹田存身，以待将来。 说到这里，便是全部，花王颇有些悔不当初：“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会追着楼靖步入虚空乱流，只会欣慰地跟他挥手说再见，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这就是die，苏叶生不起哪怕一丝一毫的同情，她反复推敲了这个过程，向花王求证：“你说楼靖没死的意思是，他侵入我识海的那一丝神识很可能还存在在我的识海里？” “孺子可教。” 花王不无得意：“到了我们这个境界，说不上滴血重生，但只要尚有一丝神识残余，东山再起总不是什么难事。” “哦，谢谢。” 苏叶神识一束，剑光再闪，迅疾向花种斩去。 “卧槽！” 花王狼狈一滚，苏叶这一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险些没能闪过去，当下是又气又恨：“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吗？” “所以……” 苏叶又是一剑：“你没有用了啊。” “特么新人进洞房，媒人扔过墙都没有你这么快的，你这过河拆桥的速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甚至你还不知道楼靖残存的那一丝神识是不是真的还存在在你的识海里！” 花王咬牙切齿，简直要被苏叶气乐了。 苏叶淡淡道：“这就不劳你关心了，结丹之后，我自己会去验证。” 修仙境界一步步提升，身体素质的一步步提高，内天地跟着会发生一系列的改变，但识海其实是一直都存在的，眼下只是因为她修为太低，无法保证在内视时完美控制自己的神识念头，识海本身又太过紧要和脆弱，所以才无法进行探索，就像是人的自我保护一样，有一层薄膜将它保护在了现有的内天地之外，翌日等到她成功结丹，对神识掌控更加入围，识海本身也更加壮大了，那层薄膜自然就会消退，识海对她来说，便如现在的丹田一样，说不上尽在掌握之中，但一览无余是一定的。 花王身为妖王，自然是明白苏叶的这一层意思的，又气又笑：“然后呢……” “然后我会用自己的神识去滋养他的神识，帮助他壮大苏醒。” 苏叶理所当然地回答。 “就靠你那种完全没有任何技巧的填鸭式滋养？” 花王嗤之以鼻：“那我估计，没个几千上万年，他是醒不来的——前提是你能活个几千上万年。” “怎么，你会教我怎么滋养他，让他早日苏醒吗？” 苏叶淡淡地反嘲。 花王无奈了：“现在你是刀俎，我是鱼肉，寄养在你的丹田里，我的性命就被你掌控，只要你拿我的生死存亡来威胁我，我又有什么不肯的？” “你有这个觉悟就好。” 苏叶终于收起了刀。 花王吁了一口气，苏叶缓缓又道：“还有……类似之前那种事，除非危及我的生命，其它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你才可以做。以及，我丹田里蓄存的灵液，未经过我的允许，你不得动用分毫，只要有过一次，我都不会留你继续活下去，哪怕因此让楼靖的复苏有了波折一些——其实你自己也知道，这个世界未必就没有锻炼神识的方法，我不是非你不可。” 说完，她不等花王回答，立刻退出了自己的内天地。 她这本来就只是通知而已，根本不需要他的回应。 花王用不存在的手抹了一把不存在汗，心有余悸：“真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滞：“等等，我好像被算计了！” 外天地，苏叶淡然地睁开双眼。 人类修士擅长灵力术法，妖怪之属更擅长神识的应用，就算再不上心，这些常识她也不会不知道，她自然不会就这么把花王杀了，这样的举动不过是让花王彻底认清自己的处境，从此他老老实实地呆在她丹田里便罢，她也会不吝灵力帮他修复身体，但一旦出了什么幺蛾子，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将它抹去！ 当然，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不那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但主动权总是在她这里，她有的是办法对他！ 思量定这些，苏叶便没再去管花王，转而运行起了自己修炼的主心法。 直至此刻为止，她终于对修行有了那么一些迫切感，想早日结丹，早日证实楼靖是否还存在于她的识海当中…… 心法这一运行，苏叶发现，这个世界天地间游散的灵气竟是意外的充足，往日她都在老头子的随身洞府里利用聚灵阵消耗灵石来修行，那种情况下她吸纳灵气的速度也只跟现在差不多而已，要是没有那些辅助，只像现在一样在天地间打坐修行的话，只怕自己一辈子也难有什么成就，这也是她之前对于修行不太上心的原因所在，因为自己的境界基本就是老头子用灵石堆出来的，很有些人民币玩家的即视感，严重缺乏爽点。 或者来到这个世界她反而能收获修炼的乐趣，算是因祸得福？ 这样的念头只在苏叶的脑海里一滑而过，很快她就完全沉浸在了修炼当中。 专心之下，时间过得真快飞快，几乎只是一瞬，一夜便就过去，晨曦将天地之光送入林中，苏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收功起身，将阵旗等一一收起，重新放回到储物袋里，丹尼尔这才醒来，不好意思地对苏叶说：“对不起，我睡得太熟了。” 又亲昵地抱怨：“你怎么都不叫醒我？” 苏叶招架不住这样的氛围，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这里离最近的人类聚居地有多远？” 又的确，这是她目前最想知道的问题之一。 “如果往回走得话，十天之内会到达肯特地区最外围的摩耶镇，继续往前走的话，再有三四天就会到达苏达地区的艾萨小村。” 说起正事，丹尼尔顿时正经起来，回答得一丝不苟。 苏叶微不可查地一皱眉：“我记得你就职于肯特地区的伊兰大教堂。” “啊，我的事你都记住了吗？” 丹尼尔有些意出望外，明显的快活了不少。 苏叶只当没听见他说什么，继续全无感情地说着自己要说的话：“所以，你其实是要往回走？” “不是的。” 丹尼尔的神色变得有些黯然：“我们大队的任务是要到苏达地区去。苏达的领主安特伯爵大人薨了，苏达地区现在群龙无首，所以主教大人派我们过去帮忙维持秩序，只是没想到……” 苏叶想到先前那片修罗场，明白丹尼尔的黯然并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回应，而是因为自己同伴的死亡。 苏叶想不出自己该怎么安慰他，又或者，他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目睹那样的残酷的场景之后现在还能这样明朗地活着，他的心脏也许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 果然，一会儿后丹尼尔自己就振作了起来，反还宽慰地对苏叶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我还活着，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任务还是要进行下去的！” 说完他微微又有些犹豫：“或者……你更想到肯特地区去？” 怕苏叶不懂，还特地为她解释：“毕竟那里的治安一定会比失去了领主的苏达地区要好。” 听丹尼尔这么一说，苏叶倒真犹豫起来。 她现下迫切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环境，好让她专心修炼，争取早日结丹。 不过，只是失去领主而已，治安未必就会坏成什么样子吧？ 主要是，丹尼尔前去苏达地区的意图非常明显，这样尴尬的关系之下，她不想勉强他为了自己放弃原本的打算，而回头去肯特地区的路程有十天那么久，她不确定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自己会不会迷路。 因此斟酌再三，苏叶还是选择了继续前行。 有丹尼尔在，接下的进程相当顺利，行止都由丹尼尔这个土著决定，打猎的事也由丹尼尔包了，就算带伤，丹尼尔的攻击力还是比苏叶可观不少，不管是野兔还是山鸡都手到擒来，有一天他甚至猎了一只野猪。 在丹尼尔的口中，野鸡不叫野鸡，叫萨玛；野兔叫卡尼兔，野猪则叫施瓦猪。 因为语言本身的问题，这些称呼中存在了音译的成分，但主要原因还是它们并非平常的野鸡、野兔、野猪，而是魔兽，这才荣幸的被赐予了这样特别的名称。 当然，它们只是最低阶的魔兽，就是那只最凶狠的野猪也只有二阶而已。 苏叶曾旁观了丹尼尔猎取那只施瓦猪的整个过程，对他目前的战力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感受。鉴于伤势的存在，他目前的实力肯定被打了几分折扣，所以苏叶还是不知道四阶剑士的真实战力达到了什么程度，不管怎么样，一定比丹尼尔现在表现出来的强。 又其实，仅仅是丹尼尔现在表现出来的战力已经比她厉害很多了，不过他们并不是敌对关系，所以不用太过忌讳。 三天后，两人爬上最后一个山头。 丹尼尔轻松地笑着对苏叶介绍：“翻过这座山……大概再有一两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到达艾萨小村了，在那里我们可以稍微修整一下啦，比如洗个热水澡，再换一身合适的衣服。” “看，就在那里。” 丹尼尔一边说着，一边向下眺望，伸手要指艾萨小村的具体位置给苏叶看，只是这一伸手，他的胳膊不由僵在了那里。 苏叶直觉不好，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滚滚白烟翻腾…… 第8章 持续正文——一不小心拉风过头，女神声望初显 因为气候的潮湿，也因为还没到收获的季节，植物本身就蕴含着大量的水分，苏叶他们赶到村边的时候，田地里的庄稼还没有被焚烧殆尽，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火焰，只是处处浓烟。 但村民们已经都绝望了，他们三三两两或跪或站地呆在自家的田埂旁，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做为最底层的劳动人民，在没有天灾*的时候也只能勉强维持温饱而已，遭遇这样的悲剧，他们一下子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指望。 然而这还不是最悲惨的，村子里还有更悲惨的场景在等着苏叶和丹尼尔，犹在燃烧中的房屋，受伤□□的人们，还有残破的死尸，哀哭的亲属，悲伤让人们变得麻木空洞，甚至都想不起来去安置他们亲人的尸体。 或者，在这样没有明天的情况下，尸体安置还是不安置已经不重要了。 “……禽兽！” 对同伴那样悲惨的死亡都没有一词评价的丹尼尔颤抖地吐出了这个词，苏叶想，也许这个小伙子根本不知道他那些伙伴的真正下场，毕竟他刚一醒来就昏过去了，然后又被她拖离了那片修罗场。 可能对他来说，他的伙伴们仅仅是被杀死了，而不是被那样残忍的分尸。 其实苏叶还有些奇怪，丹尼尔怎么会幸存下来的？ 毕竟他们面对的似乎是一场实力碾压的屠杀，更准确地说大概应该是虐杀。 但反正不可能是针对她的陷阱，别说穿越这种事本来就不可预料，就算可以预料，仅仅丹尼尔就能轻轻松松碾压她，又有什么必要针对她布设下这样一个陷阱？ 既是事不关己，一时又看不出来有什么明显的阴谋，苏叶便不肯多想。她在村落和田埂之间又游走了一遍，确定这样的*的确是村民们所无能为力的。 村中仅有一口井，应该是生活所用，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农耕基本还处在靠天吃饭的水准，连基本的灌溉渠道都没有，因此这样大面积的火灾，虽然说不上迅猛，也足够让他们束手无策。 也因为这又一遍的丈量，苏叶做到了对这个村庄的规模及房屋田地分布大致有数，心中略微计算了一番，选中了一个地方。 “这里。” 苏叶停步点了点脚下，对丹尼尔说：“帮我在这里建造一个高台，底层三米长三米宽一米高，中层两米长两米宽一米高，上层一米长一米宽一米高。” 丹尼尔不知道苏叶要做什么，但他从来不会拒绝苏叶的任何要求，不管苏叶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 他默默地退后几步，单膝跪下，微微下腰，以便将双手紧贴大地。 而后很快，一个一立方米的土质方台就将苏叶托了起来，接着在其下又缓缓升起一个四立方米的，再接着是一个九立方米的。不多时，一个占地就九平方米，高三米，层次明显的高台完全在苏叶的脚下形成，高高地将苏叶托起。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苏叶对于丹尼尔的控土能力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因此对于这样超自然的壮举并没有任何意外，这时候她也的确没有精力浪费在这些地方。 她一遍遍地回忆着自己曾看到过的那个道术，又一遍遍回忆自己惯熟的行云诀和行雨诀，确信有七八分的把握了，这才从储物袋中摸出十二颗三品灵石来布设到高台的十二个角上，而后缓缓将双臂平举到胸前，坚定地打出指诀，同时口中念念有词，稳定地吐出另一种口诀。 指诀是行云，口诀是行雨诀，两者合起来就是行云布雨诀，这样综合性质的术法被称之为道术，很好的糅合了两种术法的精华，使之成为一个术法，从而带来更加明显的效果。 借助高台则是为了让施法范围扩大，那十二颗的三品灵石则是保证灵力的充足。 随着苏叶十指的翻动，随着口诀一点一点的完成，艾萨小村的上空迅速聚拢来一片又一片的雨云，等雨云聚集到极致，细细的雨线便纷纷地掉了下来。 雨势并不大，但那些正在燃烧的物质，无论是房屋还是庄稼，又或是其它什么东西，只要接触到雨滴就会悄然灭掉，连轻烟都不会留下，更不用说之前那种浓烟。 淋着细雨的人们，本来没把这一点的雨放在心上，看到这样一幕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 然而这些还不是全部，那些庄稼，除去已经完全焚毁的，只要尚有一息，都重新散发出了生机，并继续进行生长。以为数最多的小麦为例，当前原本只是小麦孕穗的季节，可田里的那些小麦在孕穗之后又继续抽穗，接着不停歇地抽穗、扬花、结果…… 看着那些沉甸甸的麦穗，别说村民们觉得不可思议，就是苏叶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了，那什么，她一不小心好像玩脱了…… 这样的道术她只是曾经看过，还次是第一次使用，过去又服侍习惯了老头子的那些灵植，没想到用在普通植物上面，效果这么显著。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心疼那十二颗的三品灵石，虽然老头子对她从来出手都很大方，但因为她境界太低，老头子给她的多是一、二品的灵石，三品灵石的数量委实不多。尤其是，现在身边没有老头子，灵石是用一点少一点，并且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替代品…… “这是神迹啊！” 突然间，不知道是谁爆出了这么一嗓子，顿时引发了远远近近一连串的呼喊： “是啊，这是神迹！” “神没有放弃我们！” “感谢我主！” “妈妈，你睁睁眼，我们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民声沸腾，狂喜之中夹杂着悲伤，生存的压力是没有了，死去的亲人却没有办法复活。 自然，最主要的还是狂喜，逝去的人已经逝去，活着的人仍旧要向前看。 丹尼尔的脸色在这混杂着悲伤和狂喜的声潮里里缓缓变化，一时间似乎也陷入了这样矛盾的情绪当中。 没有人能比他更知道创造这一幕神迹的是谁，而他原本只以为苏叶是一位等阶低于他，至多和他差不多的自然系法眷者，可这样的神迹怎么可能由一位中低级的法眷者引发？ 苏叶，她至少是一个高级法眷者，甚至是……*眷者？ 丹尼尔的双眼渐渐为尊敬所填满，所有的爱恋都被小心的收起。 不论是*眷者还是高级法眷者，都是他所高攀不起的——至少也是现在的他所高攀不起的，现在想来，之前苏叶的冷淡何尝不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被爱情冲昏了了头的他却以为她只是不太会表达自己，可她明明那么年轻…… 丹尼尔失落地一笑，随即坚定了神情，就着之前单膝跪地的姿势，慎重地对苏叶行了个礼：“感谢自然女神的恩赐，感谢您的仁慈与慷慨！” 苏叶感觉有些微妙，这几天丹尼尔明明已经习惯了称呼她为“你”了，不知道为什么又重新换回了敬称。 不过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被丹尼尔提醒了的村民们已然向这边涌来。 这个高台简单朴素，但毕竟高达三米，可以说是显眼至极，丹尼尔的跪姿更是一种提示，附近的村民很快就意识到是谁拯救了他们，自发地向这边聚集而来，学丹尼尔一样单膝跪下，口中称呼女神。 他们只是普通人，并非丹尼尔这样拥有超自然力量的职业者，很自然就认为降下神迹的是女神本身，此间世界神灵显圣的传说深入人心，高台上的苏叶衣袂飘飘，风姿卓绝，的确也配得上女神这样的称呼。 但这样盲目的信仰是一种对于神的亵渎，弄不好还会让神迁怒于苏叶。 丹尼尔知道其中厉害关系，忙站起身来阻止大家：“请听我说，我是就职于肯特地区伊兰大教堂的圣剑士丹尼尔，丹尼尔格林特。我奉主教之命前来这里帮忙维持秩序。这位苏叶大人并不是自然女神本身，她是自然系的法眷者，代替女神降下恩慈，解救大家于灾难之中。” “是的，我曾经听说过。” 人群里有人被提醒了，那是一个红胡子的大叔，他恍然大悟一般的嚷嚷：“我年轻的时候去过海德堡，在那里听说过自然系的法眷者能够像精灵一样，催长植物，获得提前的丰收。” 有个年轻的小伙子质疑道：“可在这之前她还灭了这样一场大火啊……” 立刻就有一个大妈反驳他：“法眷者是职业者，高级职业者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天地之威，能灭掉这样一场大火有什么稀奇的？” 小伙子仍然存疑：“可是，是这样一场大火，又是这样一大片的麦田啊……” “好了好了。”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由一个小姑娘搀扶着匆匆赶来，他沉着脸训斥那些村民：“圣职者大人说的话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吗？既然圣职者大人说了那位大人是自然系的法眷者，那么大人她必然就是一位法眷者！” 人群里的吵杂声顿时消失无踪，苏叶瞟了这个老者一眼，大致get到了他的地位，没有意外的话，他就是本村的村长。 她还发现，这个村长虽然是由小姑娘搀扶来的，但他脚步明显矫健。 别的不说，他是刚刚赶到这里的，却对村民们和丹尼尔的话都了如指掌，这说明他的听力至少比一般人要强得多。 当然，这大概跟丹尼尔刻意放大了自己的声音也有关。 村长震慑住了众人之后，毫不迟疑地对着高台跪拜了下去。 不是像其他人一样模仿着丹尼尔单膝跪拜，这是相当郑重的五体投地大礼。 伏在地上，村长庄重地开了口：“请原谅村人的愚昧，对于大人们我们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对于神我们心中也只有敬仰和爱戴。感谢神的恩慈，感谢大人们的仁慈，老儿在这里代表艾萨小村全体村民叩谢大人们，叩谢自然女神，叩谢我主！” 苏叶没有接话，因为老者跪拜的方向不明显地向丹尼尔偏了偏，而且他说的也是“我主”。 所以，他是跟丹尼尔一个系统的么？ 苏叶自然地看向了丹尼尔，丹尼尔以为这是因为苏叶不会说艾特兰通用语，又的确苏叶这样的高级职业这也不需要直接面对这些，尽可让他代劳。 “让大家都各自忙去吧。” 丹尼尔起身慈和地扶起了村长：“虽然火已经灭了，但房屋还需要修缮，成熟的庄稼也需要收割，你们的感激神灵自会收到，无须多礼。” 苏叶提醒他：“还有受伤的村民需要救治。” 好事既然做了，不妨做个全套，早日平静下来的艾萨小村，对于她安静的修炼也有便利。 第9章 持续正文——关于维持秩序的真相以及后续 今天的“神迹”虽然有些过头，也算歪打正着，有了这样的铺垫，那些村民大概不会太过抗拒她留下来，日后也应该会主动照料她的生活，这样接下来她就可以一心一意地沉浸在修炼当中。 苏叶默默地筹算着这些，由着村长将他们带到一处还算完整的民居中，接下来受伤的村民们便被源源不断地送了过来。 这些村民所受的伤大多是劈砍伤，断肢的比例极高，偶尔四肢完整的伤口也极深，极长。其中后者还好，因为毕竟是皮肉创伤，没有特别厉害的内伤，气疗术基本够用，虽然不能立刻让他们变得像完全没有受过伤一样，也能使伤口愈合，并恢复大半，再进行简单的包扎，只要不是伤得实在厉害，基本行动无虞。 那些手脚甚至胳膊和腿已经断掉了的，苏叶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为他们止血并尽力促进断口处愈合。 丹尼尔认真地地辅助着苏叶，帮他维持秩序并且挪移不便挪移的伤员什么的，从头到尾没露出一点质疑的意思，苏叶不由想，这个世界里自然系的法眷者也只能做到她这个程度吗？ 从那些村民的话里看，自己能“创造”出这样的“神迹”，对应的似乎应该是高级职业者的位置，在她印象里，老头子的境界似乎并没有多离谱，已然能做到化腐朽为神奇，这个世界的高级职业者手段应该不止这么简单才对。 又或者法眷者能力更偏向种植方面，其实并不擅长治疗？ 这些问题在土著丹尼尔那里大概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一些简单的常识，如果苏叶肯旁敲侧击，应该很容易就会获得答案，但她并没有这么做的意思，她只是下意识地在分析这些自己获得信息而已，并不是一定要完全地了解法眷者。 她也不是怕丹尼尔因此对于她法眷者的身份有所怀疑，她从来就没有承认过自己是法眷者，虽然她大可将错就错，以法眷者的身份来掩饰自己的来历，但她心底里就是不肯。 她有她的骄傲，身为修者的骄傲！ 这种骄傲，说起来也许有些没必要，但就像一个中国人在国外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是韩国人或者日本人一样，某些骄傲，那是与生俱来的，什么样的诱惑都无法抹杀。 虽然她不是天生的修者，但无疑，玄学是中华民族独有的特色！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所能保留的就只有这些了，她……终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不在乎。 一丝淡淡的伤感浮上了苏叶的心头，似乎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成了一个离家的游子，而且离开得是那样的彻底。 “造成这一切的是什么人？” 苏叶提了个问题让自己分神，又的确她必须知道这一点，她既然想要留下来，总要弄清这里有没有什么潜在的威胁，又或者麻烦。 她留下的本意是为了更快更好的进行修炼，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还不如换一个地方。 “是匪徒。” 丹尼尔低低的回答，声音黯哑，双拳不自觉地紧握了起来。 虽然没有之前说“禽兽”的时候那么激动了，他仍旧难掩义愤。 苏叶蹙了蹙眉，匪徒这个名词离她太遥远。 想了想，她又问丹尼尔：“因为这个，你们才需要过来这里帮忙维持秩序？” “算……原因之一吧。” 丹尼尔低沉地解释：“一般的村镇往往都不会配备常规的护卫队，一来没有必要，二来没有这样的经济实力，这就导致一旦失去了领主的庇护，这些村镇就会变得完全不设防。平时那些盗匪因为怕被报复，所以并不敢对大领主的领地下手，但现在安特伯爵薨了，苏达地区群龙无首，盗匪们便没了顾忌，从而肆意妄为。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切发生的这么快，明明我们一接到消息就已经赶过来的……” 苏叶并没有浪费心神去安慰丹尼尔，继续问道：“现在，艾萨小村对于他们来说应该已经没有价值了吧。” 但凡他们还想光顾第二回，就不会做出焚烧庄稼的事来。 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变相绝了他们自己的后患，逼着艾萨小村的人活不下去，要么离开，要么饿死，从而失去了报复他们的能力。， “一般来说是这样，但是很难说他们会不会再一次路过。而且……” 丹尼尔稍稍犹豫，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而且对这些无主村镇有想法的不止是那些盗匪，宿敌、或者不太友好的邻居基本不会拒绝趁火打劫这样的事，一些平时关系不错的邻居大概也不介意来分一杯羹。” 其实，你们就是来分那一杯羹的邻居吧，当然也有可能是宿敌或者不太友好的邻居。 帮忙维持治安什么的，听起来冠冕堂皇，但谁不知道那只是个借口。 从那个修罗场的规模来看，要不是遭遇了那样的意外，他们的确有这个实力，而且目标不止是艾萨小镇这么简单。 苏叶心知肚明，默默地瞟了丹尼尔一眼，却没有多嘴。 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她本来就没有什么置啄的余地，更何况，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想，对于那些存在来说，这些村镇存在着应该比被毁灭意义更大？” 苏叶向丹尼尔求证。 盗匪因为其本身的特性，只能抢一把就走，就长远利益来看，占领明显比打劫更合适，而如果目的只是占领的话，应该不会做太多的破坏，这种情况下她留下应该不会受什么影响。 丹尼尔摇了摇头：“对大多数领主来说是这样没错，但不能保证其中没有打秋风的存在，比如他们的领地相对较远，无法直接统治又或者派兵统治这里并不合算。” “那在你看来，有可能觊觎苏达地区的领主里会有这一类人存在吗？” 苏叶还有些不太死心。 “有的，比如安特伯爵大人的宿敌，沃尔夫伯爵大人。” 丹尼尔无奈地说：“苏达地区算不得富庶，沃尔夫伯爵大人的领地黑水源地区却相当富庶，因此占领苏达地区对他来说意义不大，出于泄愤的目的，我们猜，他很可能毁灭它——我说的是完整意义上的毁灭，鸡犬不留这种，这也是主教大人派我们过来最主要的原因。” 苏叶皱眉：“就像艾萨小村之前遭遇的那样？” “不，会更残忍。” 丹尼尔皱眉。 苏叶点头：“所以你才断定艾萨小村的一切是匪徒所为，而不是沃尔夫伯爵的手笔？” “这倒不是。” 丹尼尔解释说：“我之断定是匪徒，那是因为沃尔夫伯爵大人的领地比较远，不可能比我们先到达这里。事实上，距离艾萨小村最近的就是肯特地区，应该不会有人我们更先到达，黑水源地区尤其远，它在苏达地区的南部，而艾萨小村在苏达地区的最北部。” 顿了顿，丹尼尔又补充说：“而且，相较于毁灭这些不起眼的小村庄，我想沃尔夫伯爵大人大概会对那些较大的城池更感兴趣，虽然那里有城防军守护。” “毁灭这样一个小村并不费什么，随随便便派一队人来就能做了。” 苏叶可没丹尼尔那么乐观，屠个把小村，不但可以可以做攻城之余的调剂，还可以补充一定的给养，最重要的是毫无难度，就算沃尔夫伯爵本身没什么兴趣，他手底下的人大概也不会放过。 “如果只是随随便便一队人，他们必然讨不到好去！” 丹尼尔的话落地有声，他相当认真地对苏叶保证：“你放心，既然我到了这里了，就一定不会让艾萨小村再有事的。” 那什么，骚年，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在担心艾萨小村啊，我没你想的那么高尚…… 苏叶纠结地瞥了丹尼尔一眼：“你的意思是你要留下来？” 丹尼尔毫不迟疑地点头：“是！” 苏叶蛋疼了，这时候她是希望丹尼尔回去的，然后她也可以跟着丹尼尔离开这里。 她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修炼，迫切地需要。 事实上对丹尼尔本身来说，他最应该做的事也是赶紧回去，去告诉他的上司发生过的一切，好让上司决定是否还要继续遣派人手，抢分苏达地区这块大蛋糕。 不管维持秩序在这次行动中占多少比重，他们最重要的目的是占领，这一点毫无疑问！ 又或者，对于丹尼尔个人来说，他就是为了维持这里的秩序来的，为了这里的人们免遭沃尔夫伯爵的屠刀来的，也就是说，她好运地又遇上了一个圣人，这一次是责任感爆棚的那种——说起来他还是个圣职者，倒的确跟圣字沾上了边。 可是他一个人又能做什么？ 四阶的圣剑士远没达到可以以一敌百的地步，区区一个三十队一起压上的话就足够他左支右绌的了，更别说敌人里可能会存在跟他一样的职业者。 苏叶斟酌再三，对丹尼尔说：“如果你哪天决定离开了，记得叫上我一起。” 这是一起留下的意思。 因为她需要他做向导。 也因为她想知道，一个四阶的圣剑士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之后，两人再没有交谈，迅速地解决掉剩下受伤的村民，苏叶几乎是立刻就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当中。 放大版的行云布雨诀本就让苏叶消耗极大，接下来接连不断的治疗，虽然每一个都不算什么，积累起来也很可观，两项相加，苏叶几乎透支。 丹尼尔伸手轻轻碰了碰苏叶苍白发青的脸色，轻轻把她抱进了卧室里躺下，而后毫不停留地找村长商议事情去了。 第二天早上，苏叶是□□练声惊醒的。 那是一个区区三十四人小队，包括村长在内，囊括了青壮，也囊括了老人和少年。 晨曦毫不吝啬的将自己柔和的光芒撒在那些打了补丁的房屋上，同时也撒在了他们的身上，辉映得他们额头上的汗珠，熠熠生光。 但是没有人去擦它，哪怕最小那个大概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也没有抬起手臂去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每个人都那么一丝不苟地照着丹尼尔的口令，双手紧握木剑，高高抬起，再重重砸下，丹尼尔曾经就是这么攻击她的，简单，然则有力！ 这些就是他信心的来源么？ 就是他“一定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的倚仗？ 苏叶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安静地走了回去，吃掉早已为她准备好的早餐，回到床上，盘腿坐下。 她并没有迫不及待地进行修炼，而是又一次地进入了自己的内天地当中。 花种在她丹田里微微地颤动，花王低低地笑：“这么快就来找我，是有什么需要求我的事吗？” 苏叶没有浪费口舌跟他争锋以证明这是命令而不是请求，只淡淡地问：“你会炼器吗？”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苏叶承认，丹尼尔的这种训练对于艾萨小村有着长远的好处，让他们不会一直处于完全被动的状态，多少有了那么一点自保的能力。但是他们的危险不在长远，而在眼前，暂不提队伍的参差不齐，这样的临时抱佛脚，很难说会有多大的成效。 说不得她要为他们考虑一点，而指望短时间内就能产生大成效的，苏叶唯一想到的就是阵法。 第10章 持续正文——老头子隐藏很深呐！ 没有人能抗拒漂亮的房子，而老头子的随身洞府又何止是漂亮，简直美轮美奂！ 构成这个美轮美奂洞府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阵法，不管是大环境的勾勒，还是小细节的雕磨，阵法在其中都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再大到风云变幻，小到气温控制，也都要靠阵法来调节。苏叶曾经剽窃过其中一个小范围恒温保湿的小阵法，并用它取代了空调，从此脱离了用电大户的队伍…… 总之，拜老头子的随身洞府所赐，苏叶修行过程中最感兴趣的除了那些简单实用的小术法，就是阵法。 老头子不怕苏叶学得多，只怕苏叶不肯学，发现苏叶对阵法有兴趣，二话不说地丢给她一堆相关秘籍，只不过苏叶以往研究方向都是怎么让自己活得更舒服些，眼下却不得不找出一些具备防御和攻击作用的阵法来研究，总归资料在手，心中不慌。 布阵所需要的材料，有一些是天然的，有一些却需要经过炼制，没有炼器的要求那么苛刻，一般就是简单的提炼，算是半成品加工这一档，上手比较容易。 以前她需要什么材料只管跟老头子开口，所以就没想过要学炼器，现在老头子不在身边，只好自力更生，这才用到了花王。 这是苏叶第一次提出要求，花王在口头上占了一个小小的上风之后便自觉地不再多加刁难，痛快地丢给了苏叶一本炼器入门秘籍。 苏叶微微有些惊讶，这跟她预想的有些差别，原本她以为花王会直接传授给她一些法诀，类似伸手一点就把知识点储备到她脑子里那种，更厉害一点的可以让她直接领悟炼器的法门，就像之前直接让她听明白了艾特兰通用语一样。 大能们的手段，当真神乎其神。 这并不是说以花王此刻的状态不应该拿出具体的物质来，事实上，达到炼气化神阶段之后，修者就可以将一些重要的东西收纳进自己的内天地当中，比如武器装备、比如储物空间，又比如她师尊的随身洞府，从此，只要元神不灭，又或发生其他一些什么意外，这些东西都不会丢失。 所以苏叶完全不意外花王会拿出点什么，她只是奇怪，他怎么会拿得出这么基础的秘籍，这种情况就好像满级大神包里还装着新手小号用的东西一样，充满了违和感。 花王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苏叶的疑问，自得一笑：“嘿，不止是炼器入门秘籍，炼丹、符咒、阵法，包括筑基阶段所能用到的心法、功法秘籍，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苏叶明白了：“你开辟了储物空间，并且还有分丨身留在地球上。” 达到炼虚合道境界的大能们对于天地法则的了解已经相当通透，大多都会在宇宙中截取一段无主的空间，打下自己的烙印，从此这段空间就只能为他所用，成为他的储物空间。 相对一般的存储器物来说，储物空间既大又方便又保险，它不但能够随时存取，还没有限制，不管多少东西都能放进去。最关键的是它足够安全，既不用担心战斗时意外损毁，也不用担心被人偷去，因为能打开这个空间的只有打下烙印的本人，其它除非知道了这个空间的坐标，才能去茫茫宇宙中碰碰运气。 只不过，这种坐标，谁会轻易透露给别人？ 至于分丨身，顾名思义，是本体分出去的一部分，因为与本体紧密相关，所以不管距离多远都能与本体联络上，并完全受制于本体；同时分丨身又拥有本体的最核心特征，因而也能打开储物空间。 花王既然有□□在地球上，本体需要什么，自然能够指派□□帮他去找，丢到储物空间里之后，本体就可以拿出来取用了。 想到这个，苏叶的心情有些微妙，她这算不算开了超级外挂，从此不用再为各种物资发愁……前提是花王够合作。 当然，她不能太过依赖花王。 她与花王之间的关系极其危险，像是在走钢丝，却不能不走下去。花王是因为没有办法，寄存于她的身体里，注定为她所控，而她想要楼靖早日复苏，就必然要求到花王，否则她也没有留下他的必要，早就解决掉他为楼靖报仇了，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 她现在是因为对花王完全无所求才会拥有这么超然的地位强势控制住他，而花王这样的大能，势必不会甘心于这样的局面，一旦给了他机会，他立刻就能反客为主，反过来控制她。 本来，这样的交锋应该出现在她结丹之后，因为那个时候她才能确定楼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从而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跟他虚与委蛇下去，而那个时候，花王一定会趁机提出这样那样的条件，不动声色地跟她抢夺主动权，再之后，鹿死谁手，实难预料。 不过，从花王今天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有点迫不及待啊。 捧出那么多的资源来，无非是诱惑，诱惑她早点有求于他，而一旦她被诱惑到了，那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斗争将提前来临。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苏叶暗暗警醒自己，眼前这货不是任她搓揉的绵羊，而是暂时蛰伏的老虎，随时都有可能跳起来咬她一口，从今以后，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她一定不要用到他。 花王当然不会知道苏叶的这些想法，也许他猜到了一些，那也没有说出来的必要，这种过招，本就不沾一点烟火气。 当下，他“啧啧”地砸了回嘴，接着似乎是玩笑，又似乎意味深长地对苏叶说了一句：“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该夸你与时俱进吗？” 苏叶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以前在半文不白的话里捎带上‘特么’就算了，偶尔说个‘卧槽’也不算太显眼，今天竟然直接上梗了……好歹你也是一介妖王，少说也有几百上千岁了，是个真真正正的老古董，有点逼格行不行？” “你这是歧视！” 花王乐颠颠地抗议：“虽然我的确是个老古董，可我也真真正正活在2016啊！” “歧视的就是你。” 苏叶淡然地丢下这最后一句话，潇洒地退出了内天地。 话虽说得这样轻松，其实苏叶的心底里还是生了些疑云。 要不是心生疑窦，她也不会失态地去跟花王斗嘴，那太有违她的本性了。 估计花王想不到这么深，他应该会把这次斗嘴解读为她得了好处故意要缓和他们的关系。 就算他不是这么想的，那也没什么。 一句话，花王是真的提醒到了苏叶，让她第一次正色审视起自己的师尊来。 原本在她心中，师尊就是一个没什么架子的老头子，虽然常常会向她灌输一些晦涩难懂的知识点，虽然常常会跟她胡吹一些修士之间的风风雨雨，又虽然总能拿出各种好东西（比如那个美轮美奂的随身洞府），但真心不像是个逼格高贵的大能，气派威压只比她这样的小修士好一点点，也就是说，他的境界被她划分在了炼气化神这一档，又的确他自己也常常自称本真人。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称号约定俗成有三种，分别是真人、真君和道君。 处在炼精化气阶段的小修士不必说，那是最底层，还不配有称号；达到炼气化神境界基本都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了，被统称为真人；再上面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的大能分别被人尊为真君和道君，因此，从称呼上看，她的定位并没有错。 可是哪家真人会常常提起真君和道君，还那么肆无忌惮？ 又有哪家真人会对真君、道君的境界水准，法则能力了如指掌、如数家常？ 这些事情，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处处都是破绽。 就拿储物空间来举例，这是身为道君才有的能力，一个没有根底，没有背景的真人凭什么能了解得那么清楚？ 还不当一回事地做为常识灌输给了她，一个刚刚踏足仙路的菜鸟修士…… 老头子隐藏很深呐！ 但跟她好像已经不会再有关系了。 苏叶垂下眼睫，不肯再想，把注意力都放到了手里的炼器入门秘籍上。 诸如炼器、种植等，在游戏里被归纳为生活技能，想要练成，左不过熟能生巧四个字。 苏叶将整本秘籍通读了一遍，又找出用得着的重点部分细细揣摩了一回，起身去找丹尼尔打听哪里有铁匠铺子。 不管是炼器还是炼丹，对火候都有一定的要求，寻常灶火不可能达标。苏叶会选择铁匠炉，那也是建立在这个世界是有丹尼尔这样的职业者的基础上，凭丹尼尔的战力，普通武器不可能适用，至少也要达到两三品灵器质量的武器才算称手，如果铁匠铺能锻造出他适用的武器的话，基本上就足够她用。 苏叶刚刚筑基，修为的硬性限制注定她只能炼制出不超过三品的灵器，就算是半成品，最低也只能炼制四五品的，这还是在用上了全力的情况下。 当然，很可能这个世界的铁匠铺子只能打造寻常农具和普通刀剑，职业者用的武器有专门作坊，那也得她去铁匠铺子看过了之后才能知道。 太阳已经到了头顶上，训练队也已经解散，苏叶问了一圈才在村子南边找到了丹尼尔。 他静静地站在村边，打量着那条唯一通往外界的道路，又不时转回头来看村子，一眼看到了苏叶，马上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又跟她交代：“我在查看这里的地势，看能不能设下什么陷阱，又或者布置一些其它的防御措施。” 这跟她借助阵法的打算倒有些不谋而合，也许可以作为阵法的辅助。 苏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深问，直奔主题：“你知道哪儿有铁匠铺子吗？” “南边索塔里镇上应该会有铁匠铺子，距离这里有三十五公里。” 丹尼尔飞快地回答，又关心地问：“您有什么东西要买吗？” “不，我可能要借用一下炉火。” 苏叶并不瞒丹尼尔。 “这样啊……” 丹尼尔略微思索了一下，对她说：“那我陪您一起去吧，正好，艾萨小村需要配备一些武器，我自己也需要一把临时的武器。” “有劳了。” 苏叶点头道谢。 才只走了两步，丹尼尔突然停了下来。 苏叶不解地蹙起双眉：“还有什么问题吗？” “忘了跟村里的人打声招呼，还有……” 丹尼尔的表情窘迫极了：“您有钱吗？” 第11章 持续正文——支线剧情？ 不管是买武器还是借用火炉，都需要钱，他们当然不能两手空空就上路。 而艾萨小村被刚刚打劫过，基本指望不上。 丹尼尔自己更是险死还生，被苏叶从碎肉堆里了提拉出来，别说钱，连能穿的衣服都没有一件，一路上裹着毯子，到了村里才换上了村民的衣服。 剩下唯一的希望就是苏叶。 然而，苏叶连这里的钱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坦然地问丹尼尔：“你说的钱是指金币银币那些吗？” 丹尼尔微微有些讶异，随及想起来，自然女神的子民基本都生活在山林里，大多自给自足，偶尔需要交易了也都是以物易物，基于这些，不知道钱为何物也算正常。 于是忙详细地解释给苏叶听：“不止是金币和银币，还有铜子。金币是价值最高的货币，一枚金币等同于十枚银币，一枚银币又可以换一百个铜子。不过武器比较贵，我们这一趟应该用不到铜子。” 苏叶了解地点了点头：“那么我身上并没有钱。” 又不是古代，谁没事儿整天带着金子银子跑呢，人民币她倒是带了几千。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钱不可……” 丹尼尔吞吞吐吐地说：“值钱的东西也是可以的。” 苏叶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你这么说，是确定了我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吗？” 这句话有点犀利过头，简直诛心，丹尼尔吃不消了，红着个脸，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苏叶只好又安慰他：“我的话直白了一点，但并不是质疑你的居心，事实上我自己也急等着钱用。” 丹尼尔还是感到羞愧极了，但他的确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犹豫了半晌，终是遮遮掩掩地瞥了一眼苏叶的头顶，嗫嗫地回答：“您的首饰……应该能值不少金币。” 又忙保证：“我们可以把它暂压在典当行里，这件事过后我就会回回去拿钱给您赎回来！” “如果你是说这个……” 苏叶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昆仑玉出来：“我想卖这个更合适。” 丹尼尔不可能知道玉簪的真正妙处，也不可能单纯因为式样就断定它的价值，那么出发点就只有它的材质，那她还不如直接卖材料本身。 果然，丹尼尔眼睛一亮，他兴奋地点头：“这么一块大翡翠，都可以打磨两套这样的首饰了……” “哦，不！” 他立刻又纠正说：“没有人会浪费它来打磨首饰，它会被完整地雕磨成一个艺术品！” 那什么，骚年，这是昆仑玉，不是翡翠…… 苏叶默默地将这句话咽了下去，突然间对于丹尼尔的眼光不大肯定起来，也许这块昆仑玉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值钱。 不过没关系，昆仑玉她还有很多。 这玩意儿除去可以用来炼制低品级的灵器外，还是圈子里最基本的知识存储容器，又被称为空白玉简。可以用神识在里面刻印各种心法、术法、修炼经验等，也可以单纯记录自己想记录的东西，基本上就是玄学界的移动硬盘，因此大量泛滥。 老头子给她的这些空白玉简是留待她进入炼气化神境界后用的，那时候她的神识已经可以外放，不再需要通过阅读又或者口授才能掌握那些修炼知识，而是像修真小说里写的那样，把玉简往额头上一贴，甚至只是手握玉简就可以知道里面的内容，这个时候，她也可以尝试着利用神识在玉简里面留下点什么。 据老头子所说，刻玉简可以有效锻炼神识，并有助于神识的掌控入微，基本上她将他给的这些空白玉简填满后，对于神识应用和控制就算初步入门了。 而虽然她现在距离炼气化神境界还早，但老头子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连储物空间这样遥远的事都已经告诉她了，提前储备些昆仑玉在她这里就更没什么了。 苏叶想着这些有得没得的东西，默默地等着丹尼尔回去知会村民，然后上路，然后把这块昆仑玉换成了一大袋子的金币。 是的，一大袋子，足足两百枚，一枚净重一两！ 而苏叶拿出来的那块昆仑玉也就两斤多重，算下来，这个世界金币和昆仑玉的兑换比例达到了恐怖的17比1！ 当然，这是好事，这意味着她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不用为钱的事情发愁，尽可安安心心地修炼。 提着金币从典当行里出来，不但丹尼尔的脚步变得轻快了，苏叶自己也放松了不少，只等找到铁匠铺，然后商议购买武器和租用火炉的事。 “需要向导吗，小姐？雇佣我一天只需要给十个铜子儿……一块黑面包也行。” 一个衣着破破烂烂的半大男孩可怜巴巴地凑到了他们的身边。 苏叶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这种突然被陌生人的搭讪的情节，真的好像游戏里支线剧情的开端啊！ 丹尼尔那里，看她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也没有因为不当的称呼生气，便朝男孩点了点头：“把我们带去最近的铁匠铺，我们可以给你一个银币做报酬。不过你可能需要等一会儿，因为我们暂时没有零钱。” “您真是太慷慨了！” 男孩眼睛一亮，他高兴地说：“我叫提莫，你们可以叫我小提莫，也可以叫我小东西，随便什么都行，我会带你们去本镇最好的铁匠铺的！” “你的意思是索塔里不止有一个铁匠铺子？” 丹尼尔的兴趣被勾起来了。 “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 提莫神神秘秘地说：“除了镇中心的矮人铁匠铺子之外，西城区的班布尔大叔也是铁匠。光顾过班布尔大叔生意的人都不会再去光顾那家矮人的铁匠铺子，因为班布尔大叔打造出来的器具不但价钱低，质量也比矮人铁匠铺子里出来的东西好！” 偷瞟了一眼丹尼尔的手，他又补充说：“而且班布尔大叔还会打造斗兵哦，不止是低阶的，中阶的斗兵他也能打造出来！”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要用到斗兵的？” 丹尼尔惊讶地问。 苏叶微微有些无语，他也太好诈了一些！ 还有，斗兵适指职业者专门武器是么？ 果然下一刻提莫就承认了自己在诈丹尼尔，他腼腆地笑笑，坦白：“其实我并不知道。” 然后他又红着脸看了一眼苏叶，才解释说：“我只是看着这位小姐气质不凡，所以才会觉得她的护卫至少也该是个拥有斗气的初级战士，而不是跟普通人没什么差别的见习战士。” 她这算是一不小心被拍了马屁了？ 苏叶不动声色地瞥了提莫一眼，心中有些感慨，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生活把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子都逼成人精了，同时也确定了，斗兵的确是职业者的专属兵器，结合“拥有斗气”这四个字，大概意思不是拥有斗气才能使用的兵器，就是能容纳斗气的兵器。 接下来提莫没有再做多余的试探，只给他们介绍了一些索塔里小镇的特色，嘴里不停，脚下更没有停歇，七弯八拐地一直把他们带到了镇子外面。 苏叶默默地想，这个支线剧情难道是为民除害吗？ 话说这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偏僻地方最适合杀人越货了，所以这应该是一个有组织的犯罪团伙，小男孩负责装可怜，把他们骗过来，他魁梧的同伙们坐等着肥羊送上门，最后却被主角反过来收拾了…… 接着苏叶又想起来，提莫之前曾提到过斗兵，颇有些试探丹尼尔实力的嫌疑啊…… 最后，在苏叶的脑洞突破天际之前，提莫一座院子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相当破烂的院子，没有招牌也没人招呼，不过苏叶倒开始相信这真的只是个铁匠铺子而不是什么贼窝了，因为一处院墙的缺口，她看到了大块大块的黑煤，凌乱的堆在那里。 提莫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们介绍说：“这就是班布尔大叔的铁匠铺子了，因为开销比较大，所以他租不起镇上的铺面。没有挂上招牌，是为了躲避税收。” 总之，这就是个地下作坊。 苏叶了解的点了点头。 提莫看他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放心地笑了一笑，上前拍门，并大声地叫唤：“班布尔大叔，我给你带生意来啦！” “听到了，小兔崽子你轻点拍，门坏了你赔啊！” 粗大的嗓门骂骂咧咧的由远而近，随后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相当魁梧的大汉拎着一个硕大的铁锤出现在了苏叶和丹尼尔的眼前。 大汉脑袋锃亮，一根头发都没有，也没有胡子，苏叶更加相信这是个铁匠铺子了。 关于小说里那种，大凡铁匠铺子里的铁匠都有着乱蓬蓬的头发和胡子什么的，她表示相当怀疑。 打铁无疑是高温工种，铁匠的工作地点基本就在火炉旁边，又要各种敲打锤击经过高温煅烧过的矿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溅出个火星子，有多少头发、胡子烧不掉？ 而在苏叶打量铁匠的同时，铁匠班布尔也在打量着他们。 只看了两眼，铁匠就准备关门：“圣属性的斗兵我打不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这次跟之前提莫诈丹尼尔的性质可不一样，铁匠是真的看穿了丹尼尔的身份，圣职者。 苏叶深深看了铁匠一眼，一时不能断定，到底是圣职者格外容易辨认，还是这个铁匠深藏不漏？ 丹尼尔本身并没有想到这么多，他忙忙地将腿□□了门里，一边阻止铁匠把门关上，一边解释：“并不是非圣属性的斗兵不可，另外我们还需要一些普通的武器。” 铁匠这才没有推诿了，拉开门把他们让进了院子里：“跟我来。” 又抛给了提莫几块银币，对他说：“谢了，这里不需要你了，改天给你提成。” 提莫笑嘻嘻地收好银币，对苏叶和丹尼尔鞠了个躬：“班布尔大叔这算是已经帮你们付了报酬啦，客人们，再见。” 苏叶挑了挑眉，心中升起了一种被无良导游带来强制消费的荒谬念头。 不过他们还没看货，铁匠就已经这么大方了，提莫接钱也接得这么理所当然，看来这里的货物的确值得期待，不管是铁匠自己还是提莫都坚信他们会在这里消费。 ↑这一章用了四个不过，我的词汇量是多么贫乏啊…… 第12章 持续正文——野路子的铁匠 送提莫离开，铁匠重新关好了小院的门，一路带着苏叶他们穿过小院，又穿过最外面做为掩饰的起居室，这才到了铁匠铺子的真正洞天。 这是一个四壁都由精铁铸就的铁屋，高大的火炉里热烈地燃烧着煤块，黑色敦实的工作台上随意摆放着几把半成品和钳子、磨具等工作用具，旁边还放着一个大水缸，水缸边上零散地堆着一些烧过的炭渣和精铁、矿石等原料。 所有成品物件分别挂在四面墙壁上，分门别类，一目了然。其中一面墙上挂的是农具；另一面墙上挂的是弓箭和盾牌；再一面墙上挂的是护臂、护心镜之类的甲胄部件；剩下最后一面墙上只挂着剑，各种各样的剑。 铁匠挨个指过除了挂着农具的墙壁，对他们说：“都在这儿了，随便挑，不合适再告诉我给你们专门定制。” 苏叶细看那些墙壁上的器具，其中农具就是一水的平常农具，件件精良，质量上毫无差别。其它不管是盾牌还是剑还是弓箭，都能明显看出质量的良莠不齐。 这种良莠不齐绝非铸造者的失误造成的，也不是因为铸造者水平有限发挥不稳，而是因为本身的材质问题，加工的精度问题，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因为市场的定位问题，简而言之就是，从低端产品到高端产品，应有尽有，足以满足众多不同层次消费者的需求。 当中质量最好的那几把应该就是斗兵，苏叶将它们跟自己往日接触过的那些灵器比较了一下，心中大安。 它们当中最差的也跟三品灵器不相上下，大多在五六品灵器这个级别上，再好一些的她就估算不过来了，不过基本可以确定，在她结丹之前，能打造出这些斗兵的火炉足够她用，而结丹之后自己会有丹火，结婴之后更是有婴火，根本用不着借助其他火源。 当然，那是后话。 大约是察觉到苏叶留在那几把斗兵上的视线有些久，铁匠随手把自己的锤子搁在了地上，去墙上摘下一把阔剑递给了她：“如果您是在给那位小兄弟挑斗兵的话，我想这把最适合他。” 这把阔剑在所有兵器当中并不是最好的，只相当于四品灵器这个样子，但是它在具备锋利的同时，还兼有土属性存在，正好可以搭配丹尼尔土属性方面的能力使用。 所以，丹尼尔被铁匠看出来的还不止他圣职者的身份吗？ 苏叶好奇地看向了铁匠，这个隐藏npc一样的存在，到底为什么会屈居在这里，能有这样犀利的眼光，她可不相信他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铁匠这么简单。 铁匠迎上她的视线，不在意地一笑，继续向她推销这把阔剑说：“虽然这只是一把三阶的斗兵，但武器并不是等阶越高越好，合适才是最重要，您说是吗，女士。” “这需要丹尼尔自己决定。” 苏叶不置可否地将剑递了回去。 丹尼尔正扒在挂满剑的那面墙上仔细的比较挑选着，闻言回过头来一笑：“我们还是先挑选其它的吧，还有您的事呢，看剩下多少金币再做决定……我也不是一定要用斗兵不可。” 苏叶懂了：“斗兵很贵。” 铁匠笑笑：“在一般铁匠铺子里的确这样，不过在我这里，这样一把斗兵您只需要付出六十枚金币。” “五十枚，再送我二十把普通长剑，十面普通盾牌和十张普通长弓，十斛普通箭枝。” 丹尼尔认真地讨价还价。 “您是在开玩笑吗？” 铁匠眉毛一挑：“还是说您以前根本没光顾过这样的黑铁匠铺子，也完全不了解铁匠铺子的利润构成。” “的确是这样。” 丹尼尔点头承认：“大概您也知道，圣职者的武器甲胄都是由教廷统一配备的，平时我们并不需要光顾铁匠铺子。不过……” 丹尼尔疑惑地皱了皱眉：“不过这跟我刚才的话有什么关系吗？我说错了什么了吗？我这是在按您给出的折扣折算的啊。当然，我在这个折扣上又往下压了十个百分点。” “账不能这样算。” 铁匠摇头：“对于铁匠铺子来说，普通兵器的利润空间跟斗兵是完全无法相比的，前者几乎完全没有技术含量，卖的就是材料的价钱，再稍加那么一点点的加工费，而斗兵却几乎完全贵在技术含量上，材料本身没占多大比重。所以斗兵我可以按市场价打三折卖给你，那算我贱卖了自己的技术，但普通兵器我最多只能给你打八折，不然我连材料的钱都收不回来。” “所以总价应该是一百枚金币。” 丹尼尔很快核算出了正确数据。 “没错，这就是我给出的价格。” 铁匠点头：“相比一般的铁匠铺子，已经让您足足节省了一百五十枚金币了，相信您应该已经满意。” 丹尼尔不语，看向苏叶。 不仅因为苏叶才是这两百金币的所有者，也因为他并不确定剩下的一百金币够不够苏叶用。 “不急。” 苏叶的视线又在屋子里遛了一圈，问铁匠：“我能租用的地方吗，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买下那些精铁和矿石。” “怎么，您是铸造师？” 铁匠兴味地问。 苏叶不解：“铸造师？” 铁匠笑呵呵地解释：“我这样的野路子就叫铁匠，您这样有身份的人就得被称为铸造师了。” “并不是这样。” 丹尼尔对于铁匠这种不严谨的说法很不赞同：“帝国有专门的铁匠公会，铸造师是指在铁匠公会注册过，并通过了考核，获得了等阶职称的铁匠。” “哦。” 看来哪个世界也摆脱不了考证经济啊，苏叶遗憾地耸了耸肩：“那么很抱歉，我并不是铸造师。” 嗯，连铁匠都不是，只能说正准备成为铁匠…… 丹尼尔闻言忙安慰她：“您的情况相对特殊……而且这种考核其实也不算什么，事实上因为考核点太少，考核费用又太高，很多铁匠都不愿意去考取这种等阶职称，但他们的铸造水准并不一定就比一般的铸造师低，比如班布尔大叔这样能打造七品斗兵的，已经远超一般中级铸造师的水准了。” 远超一般中级铸造师，那就是高级铸造师了，就算没有职称也不用窝在这样的小地方吧。 总之这不是个有故事的人，就是个价值取向、人生追求不同常人的人。 苏叶也没太纠结与这一点，继续追问先前那个问题的答案：“我不是铸造师，还能租用这里和购买你的精铁和矿石吗？” 铁匠摸了回下巴，点头：“如果您能允许我旁观的话，随便用……要是让我满意了，没准到最后我还会付学费给您。” “您的意思是要偷师吗？” 丹尼尔皱眉。 “怎么能算偷师呢？” 铁匠大笑摊手：“我这明明是光明正大要学嘛！” “可是……” 丹尼尔还想说些什么，苏叶打断了他，对铁匠点点头：“好。” 丹尼尔便不再说什么了。 敲定了这件事，苏叶才好跟丹尼尔商量接下来的事：“如果那些武器你还不着急的话，过段时间我给你带回去。” 冲生活技能熟练度是个大量浪费材料的过程，她不可能指着自己的那点家底来做这件事，所以她才会向铁匠购买那些精铁和矿石，而那些精铁和矿石除了打造武器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用处，她冲熟练度过程中出现的又未必都是废品，村民们需求的武器质量并没有多离谱，相信她偶尔成功的那些足够他们用。 顿了顿，苏叶又补充说：“如果你觉得等不及的话，也可以现在带回去，或者什么时候需要了什么时候来取。” 说着她分出一半的金币来给丹尼尔，以备所需。 剩下的，铁匠虽然说了也许还会付学费给她，但她不能保证铁匠会不会满意，这些就留作储备金，应付铁匠不满意的情况吧。 这还是他们相遇以来的第一次分离，丹尼尔有些舍不得，他怔怔地盯着苏叶，好半天才想起来接过了金币，垂头落落地应了声：“嗯。” 铁匠便又劳动了一回，将丹尼尔送了出去。 等铁匠回来的时候，苏叶已经取出了一个三足鼎。 虽然她之前并没有涉足炼丹炼器的意思，但老头子说丹鼎是修者的标配，硬塞了一个给她。 而丹鼎虽然被称为丹鼎，事实上炼器也是用它来炼的，这时候正好适用。 铁匠班布尔好奇地围着三足鼎转了一圈，既没看出材质，也没看出有什么用处，只是发现它的大小正好合适放到现有的火炉上，不会让火炉产生的热量浪费，也不至于火焰太小，无法使鼎的底部均匀受热。 当然他也看出来了，这玩意儿应该是苏叶从某种拥有储物功能的炼金物品里拿出来的，正常人身上不可能藏得住这么大一件东西。 “你就不怕我见财起意？” 铁匠觉得自己的品格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第13章 持续正文——这锅矿石大餐已经烹调好了 “那你会吗？” 苏叶完全不为所动地将丹鼎放到了火炉上，而后便不再去管，转而在地上的矿石里挑挑拣拣起来。 铁匠抓了抓头皮，仔细地想了一下。 是，空间戒指的确非常诱人，而且说不定空间戒指里还有别的什么珍贵的东西，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真做不出那种巧取豪夺的事来，更不用说杀人越货了。 否则以他的能力，何苦窝在这里做一个铁匠。 但就这样被一个小姑娘给拿住了，似乎有点掉面子啊。 铁匠摸了摸下巴，不怎么甘心地恐吓苏叶：“那什么……虽然那个四阶的圣剑士看起来对你尊敬异常，但事实上你没有什么战斗力，不是吗？” 言外之意就是：嗯，你怎么好欺负，我不欺负一下都对不住自己啊…… 苏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只需要回答我会不会见财起意就行了。” “……不会。” 铁匠挫败地磨了磨牙，他还真就不明白了，她这么小一个小丫头怎么就冷静成这个样，又凭什么认定他不会对她下手？ 这时候苏叶已经挑好了一块褐铁矿，又掂量比较了一下，选中了两块炭渣。 铁匠立刻就把精力集中到了她的举动上。 褐铁矿是一种含有稀土的铁矿石，适合用来打造土属性的斗兵，之前他想卖给苏叶的那把阔剑就是用褐铁矿打成的。 这种铁矿，说不得多稀有，但含有的杂质特别多，稀土与铁矿之间的比例也很难调整到恰到好处，苏叶一下子就挑中了这种难度不算低的矿石不说，还选对了辅料，份量上也大致不差，这让铁匠忍不住对她另眼相看起来。 事实上，很少有人知道炭渣才是最适合萃取褐铁矿里杂质的辅料，不管是铁匠们言传身教，还是学校里的系统教学，都会让大家选择一种叫做镍耳的稀有金属，这种金属的效果的确比炭渣更要好，但相对于褐铁矿本身的价值来，有些得不偿失。简单来说就是，它太贵了，用它来做辅料性价比比起用炭渣来做辅料低端了一百倍也不止。 这也是他敢于以寻常打铁铺子三折的价格出售那件斗兵的真正原因所在。 但就算到了现在，班布尔仍旧对苏叶说自己是铁匠这回事心存质疑，要知道，铁匠干得可是力气活！ 当然，苏叶纤秾合度，比例完美，算不上纤弱无力，又的确有一些貌不惊人的女子，小小的身体却里蕴含着惊人的力量，但手掌和手指不会骗人，苏叶的手掌、手指无比细嫩光滑，根本不是抡过铁锤的样子。 最主要的是，以他的想象力，完全不想想不出那个好像一口大锅的玩意儿在铸造过程中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因此铁匠在看到苏叶竟然将黑块褐铁矿和炭渣一起丢进丹鼎里的时候，他的眼珠子差点没脱出了眼眶。 而后苏叶就盖上了盖子坐到了一旁，专心地盯着火候。 所以，她这是准备烹调矿石吗？ 铁匠心中说不出的古怪，但现在并不是他发问的时候，苏叶双眼盯着丹鼎，一眨也不眨，基本不会有精力，又或者根本就不会有兴趣回答他的问题。 毕竟之前说好的只是旁观而已，并不包括请教。 丹鼎的底部被烧得完全通红的时候，苏叶突然动了，但动的仅仅是双手，她的纤纤十指以一种奇异地韵律舞动着，时急时缓，又不时地弹上一下，似乎将什么东西弹进丹鼎里。 那是一种以类似斗气，又全然不同的力量。 也不是魔法之类的…… 铁匠思索了一会儿，完全没想起来这个世界上哪种职业者的力量是这个样子。 又出了新的职业派系，新的神了吗？ 是在哪里找到了空隙，找到了适合他们生存的土壤？ 铁匠一一筛过这个世界上所有相对荒僻的地方，包括极北冰原和魔兽森林，却没能找出什么头绪。 这一分神，他就错过了剩下的部分，等他被丹鼎中咕噜咕噜的声音惊醒时，不由产生了一种相当荒诞的想法——这锅矿石大餐已经烹调好了。 那什么，它都沸腾了不是吗…… 苏叶恰在这个时候起身，铁匠心中点头，嗯，该装盘了…… 而等苏叶真正从丹鼎里倒出透亮的褐铁汁的时候，铁匠心中再没有一点戏谑的念头。 这是相当纯净的褐铁汁，虽然其中稀土和精铁的比例并不完美，但杂质比他想象的还要少，按炭渣的份量推算，本来是达不到这个地步的。 这也许跟她的锻铸方式有关…… 不，这已经不是锻铸了，更应该被叫做熔炼，很有几分炼金师的手段…… 所以，铸造可以跟炼金相结合？ 铁匠心中突然亮起了一道惊雷，陷入了沉思。 苏叶那里，随手将褐铁汁倒进了一个镰刀的磨具里。 她拿来做实验的这块褐铁矿个头有限，远不够炼制一把剑的。 事实上，这里也并没有剑的磨具，因为每一把剑都是不同的，它们是剑士的第二生命，值得更严肃的对待。 想要要打造出一把优质的镰刀，更准确的说想要打造出一把对得起这种材料的镰刀来的话，冷凝过后还有一个重塑调整的过程，接下来再开刃、淬火、研磨，最后清理表面才算完。 但那已经是铁匠的活了，需要一定的技术支持，绝不是她这样的新手随随便便就能做好的，而她真正的目的也不是一定要打造出什么上好的武器来，只需熟练掌握原材料的提炼、萃取这么个过程，最多再加上一点简单的融合手段。 因此苏叶根本没管磨具里的东西，马不停蹄地又开了第二炉、第三炉…… 良好的开头并不意味着后面一样会顺利，苏叶一连炼废了好几炉，或者是因为炼制过程中出错，或者是因为估错了材料——这些矿石带着更多这个世界的特点，跟秘籍里提到的那些并不完全相同，她只能自己这么估算着来。 直到第五炉，苏叶才又成功了一次，接着第六炉也成功了，第七炉又炼废了。 苏叶稍稍总结了一下，没再继续下去，这时候她已经很疲惫了，灵力也差不多快要用光，最主要的是，她饿了！ “班布尔大叔，你这里有什么吃的吗？” 考虑到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尿性，苏叶不得不去叫醒已然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铁匠。 “吃的？” 铁匠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突然回过神来，激动地大呼：“什么，你刚才叫我大叔？！” 有什么问题吗？ 苏叶莫名地看向铁匠，她跟着提莫叫的啊。 “算了，大叔就大叔吧。” 铁匠抹了把脸，转身去了外屋。 一会儿之后，他提了一块兽肉进来，问苏叶：“你那带脚锅可以用来做饭吗？” 带脚的……锅？！ 苏叶默了又默，终于还是没忍住纠正了他：“大叔，这叫鼎。” “所以……” 铁匠摇了摇手里的兽肉：“到底能不能做饭？” 苏叶：“……” “你的铸造方式就是用这个鼎提炼出材料的精华来，而后直接倒模就成？” 在享受完苏叶用丹鼎烹煮的肉汤之后，铁匠剔着牙去检看了一下苏叶的劳动成果，不怎么客气地评价说：“成功率太低！而且以倒模的方式来塑形更是完全不能因材料而异地突出本身的特点，真是白瞎这么好的材料了！” “没有两块一模一样的矿石，所以也不会出现两件一模一样的武器。” 铁匠语重心长地对苏叶说：“我承认，你的这种熔炼方式在提炼材料方面的确有优势，但是得不偿失！” “大叔，我只是第一次上手而已。” 苏叶慢吞吞地回答：“以后熟练了成功率自然就上去了。而且，谁说倒模之后不能进行二次锻造了。以金属本身的延展性，你想重塑成什么样子都可以。” “不，那什么……” 铁匠震惊了：“你的意思是，其实今天之前你还不是铁匠？！” 严格的说，就算现在她也还不能算是铁匠，只是个单纯的……原材料提炼师？ 苏叶看了看铁匠，决定还是不要向他灌输这么奇怪的名词了，只默默地点了个头。 铁匠霍然将视线落到了丹鼎上，眼神都不对了：“所以说，这种提炼从头到尾跟技术熟练都没什么关系，会有这样的精纯度，完全是因为那个鼎？！” “可以这么说。” 苏叶想了想回答说：“但还是需要一定的技术支持的，我是说……指法，你看到过的，指法的熟练度和精确度也会影响提炼的成功率。” “那你的那种力量是因为指法的原因形成的，还是因为其它的原因？” 铁匠迫切地问。 苏叶猜他说的是打进丹鼎里的灵力，直言道：“指法只是辅助。” “那力量本身呢？” 铁匠追问：“是不是一定要依赖于某种信仰？” “信仰？” 苏叶不解。 “就是笃信并侍奉神灵，而后可以借用祂的力量。” 铁匠简单的解释，因为心切于那种奇特的力量究竟是怎么获得的，一时没注意到苏叶的这个问题有多么的不应该。 第14章 持续正文——我们都是不肯侍奉神的人 我读书少你莫驴我！ 因为笃信神灵，然后就可以借用祂的力量什么的，这不整个儿一不劳而获吗，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苏叶下意识地想这么回铁匠，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这个世界人种不同，社会构架也不同，力量体系有区别……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这种借用，未必就不需要修炼了，可能只是天地间的某种能量为神所掌控，动用到这种力量大概就算借用神的力量了。 无论如何，铁匠这个土著肯定比他了解这个世界，也没有骗她的必要。 却不知道这种对于天地力量的掌控会不会影响到她，怎么她也超脱不出这片天地，必然会动用到其中的力量，而一旦其中某种力量为某种神灵绝对掌控的话，将会对她造成一定的阻滞。 好在现阶段修炼仅仅需要吸纳天地灵气，因此眼下应该还不会被影响，先前修炼的时候她也并没有任何阻滞的感觉，但一旦发生争斗，她除自身灵气外势必还要用到五行等力量，就拿其中土行术法来说，虽然跟丹尼尔表现出来的略有差别，但本质上别无二致，也就是说，她的力量跟这个世界里的常规力量是有重叠部分的。 修炼离不开资源，老头子留给她的这些存货总归是杯水车薪，因此将来就算不会跟人产生什么纷争，也少不得要做些砍魔兽、收集材料的事情。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系统地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具体的力量体系还是很有必要的，免得事情真正来临时措手不及。 苏叶默默地思索着这些，铁匠已经回味过来苏叶的问题不对了。 他敲了敲工作台，略微沉吟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是隐者？” 隐者？ 字面意思还是专有名词？ 类似职业者这样？ 苏叶不解地看进了铁匠的眼里。 “看来你连隐者是什么都不知道。” 铁匠摇头：“基本常识都缺失趁这个样子，看来你的确就是隐者了。只怕你不但是隐者，还是最近刚从隐匿的地方入世的。” 说着他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也是，虽然我能听明白你的话，但你所说语言的发音我却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是一个盲点，因为沟通没有障碍，很容易被忽略。” “这么说也不是……” 铁匠陡然又疑惑起来：“如果没有神力的加持，我怎么可能听得懂你的话？” 因为有花王的加持…… 这货倒的确是近乎神的存在，如果这个世界上的神跟地球上的仙人等阶的话。 说起来，这也是个隐忧，她不可能一直依赖花王，至少要把艾特兰通用语学会。 苏叶默默在心中把这一项添加到日常任务栏里去。 铁匠那里自己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定论，干脆地放弃了，直接把问题丢了苏叶：“喂，你到底是不是隐者？” 苏叶耸肩：“你还没有告诉我隐者的定义是什么，比如……自然系的法眷者算是隐者吗” “那个圣剑士把你当成法眷者了？” 铁匠了然地笑笑：“看他的态度，对你尊敬异常，说不定还把你当成高级法眷者了。” 说到这个他不由瞟了一眼丹鼎：“有些方面，你的确挺能唬人的。” 这大概要归结于修仙体系的优越性？ 至始至终她动用的都是自己的力量，而不是投机取巧，又或者干脆的蒙骗。 当然，这些就没有必要告诉铁匠了。 苏叶心中坦然，及时地拉回即将跑偏的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什么叫隐者。” 铁匠扒了扒头皮：“对于一般人来说，法眷者已经可以被称之为隐者了。不过在我这里，没有信仰，并且拥有自己力量的人才能被称之为隐者。” “这一类人要么幸运无比，得到了某个陨神的传承；要么天资卓越，能够自及寻摸出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 铁匠的视线逼近了苏叶的双眼：“你是这两者中的哪一种？” 苏叶不答反问：“所以，你也是个隐者？” 铁匠忍不住磨了磨牙：“你还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啊。” 苏叶平静地说：“我们是平等的。” 等价交换是最起码的原则，想打探我的底细，前提是交出你自己的底细，这样彼此才算都不吃亏。 但是苏叶的这种坚持却被铁匠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他怔了怔，肃然道：“你说的没错，我们都是不肯侍奉神的人，我们是平等的！” 不肯侍奉神，那是要自己要成为神吗？ 苏叶看了铁匠一眼，倒也没太在意，转而梳理起这几天所获得的信息来。 有之前丹尼尔的一些话，再加上铁匠这么多的提示，苏叶慢慢勾勒出这个世界的大致脉络。 这是一个类似金字塔一样的构架，神高高在上，处于金字塔的最上层；接下来是职业者，也就是侍奉神的人；剩下连职业者都不是的，比如艾萨小村里的那些人，就只能是最底层。 另外还有一些特别的存在，类似铁匠班布尔这样的，他们拥有职业者的实力，但他们不甘于只做金字塔的第二层，以成为神为自己的目标。 从铁匠的语气中又不难推断出，拥有了自己的信仰，成为了既定的职业者之后，就成了侍奉神的人，大概就没什么机会成为神了。 从这一点上看，神应该具有唯一性，也就是说，至少在某一个领域里，神是唯一的！ 这有些近乎于修仙体系中的道果唯一论。 大道三千，每一条大道都结有一颗道果，譬如最基础的五行大道有金木水火土五颗道果，又有代表雷霆大的雷霆道果道果、代表风云大道的风云道果，再有更加玄奥的毁灭、创造、初始、末日等等道果。 修仙的最后一个境界炼虚合道中的合道二字指的就是融合道果，融合了五行道果之后便是五行道君，融合了雷霆道果之后便是雷霆道君，也可以融合多种道果，至于叫什么，那就看道君本人的意愿，还有世人怎么看他了。 道君可以融合多种道果，某一种道果却只能被一个道君融合，也就是说，一旦某个道君融合了其中某种道果之后，这颗道果就再也没有办法被其他人融合，除非他死，将这颗道果再让出来——这便是道果的唯一性。 世界虽然不同，本质却不会有根本的区别，而如果神的唯一性就是道果的唯一性的话，那么对于她的修行影响应该不大。 道君占有道果的确是拥有了对道的绝对掌控，但是道作为天地间既有的存在并不会就此消失，只要不是道君刻意去限制，其它人仍然会运转如意。 更加直白一点来说就是，除非直面道君，又或者道君特意针对，道果的融合与否，对一般人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是——除非她跟神面对面，又或者得罪了某个神让他记恨在心，否则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至于日后大道之争，现在想它为时过早，而且到了那个时候她自然已经修炼了能与之抗衡的手段。 想透了这一节，苏叶不由想起楼靖和花王来。 争夺道果的战斗又被称之为大道之争，没有任何斡旋的余地，要么其中一方忍让，要么不死不休。 而到了道君这个位置，一般都不会还有什么深仇大恨没有化解开，彼此争斗，除了道果基本不会再有别的原因。 那么，楼靖和花王争的会是什么道果呢？ 而后苏叶又想到了老头子，要不是老头子平时的灌输，她根本不会知道这些。 连道果都了如指掌的老头子啊，他真的只是一个区区真人吗？ 又或者，他跟她一样，也有个不知道根底，但理论知识绝对丰厚的师尊。 苏叶微微莞尔。 铁匠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在想我师尊。” 苏叶这还是第一次在人前坦陈这件事。 铁匠又被她困扰到了：“你有老师……是指某位陨神吗，你将他尊为自己的老师？” “不，我师尊活得很好。” 苏叶微笑。 “这……怎么可能？” 铁匠摇头不可思议。 “你是指神的唯一性这一点吗？” 苏叶笑笑：“合格的老师只会教你如何走路，而不是拽着你走上某一条路。” 铁匠更加惊骇了：“你的意思是，你跟你师尊走得并不是同一条路？” “也不一定。” 苏叶细细地解释给他听：“事实上，大家最初的起点都是在同一条大路的路口，而后一条大路会分成许多小路，有的小路上还会又会有小路，一个神代表的只是其中一条路，区别只是有的路宽阔些，有的路狭窄些……就像一棵树一样，竹竿之上有无数分支，每一根分支都有它自己尽头。” “我想说的是寻找路的这个过程……” 铁匠艰难地说：“我们的起点的确都是一样的，但除去那些已经被人占据了的道路还算明显之外，其它不都掩映在未知当中吗？要披荆斩棘，要拨开层层迷雾才能寻得一丝端倪。可你的意思好像是，所有的路都已经很明确的在眼前了，影响结果的只是对于岔道的选择。” 苏叶愣了一下，而后才明白过来，铁匠的意思是，成神的难处不止在神路难走，还在于很难找到一条成神的路径，这相对于修仙系统中的人人都知道大道三千的确大相径庭。 这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修炼系统出现的时间还短吧，所以还不够完善，需要大量先驱者前仆后继的去摸索，去探索，留下一个个宝贵的经验，再被整理归纳起来，从而成为体系。 说起来，铁匠正是这样一个先驱者——他的语气已经足够多地透露出他对于寻路艰难的体悟了，苏叶敢肯定，他并不是一个获得了陨神传承的幸运儿。 不，不应该…… 她才来几天，都知道两个神了，而修炼是件知易行难的事，最初得道的人发现道果的存在之后，很容易就能举一反三地推理出其它的道果来，就算不完全，也不会出现那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状况，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有了第一个神之后，道路就会自动展开，暴露在众人的面前，除非是人为的限制。 或者说神为的限制……神！ 苏叶终于想起来了，不由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 这是一个有信仰的世界啊，信仰的排他性天然会遏制其它流派的发展，烧死异教徒什么的，在实力允许的情况下，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所以，铁匠并不是一个先驱者，而是在深沉的黑暗里追求光明革命者…… 苏叶同情地看了眼铁匠，随及在心中自pia，她自己难道不是跟铁匠一样的人？ 知易行难。 知易行难呐！ 第15章 持续正文——拐了个打手回去 难道自己以后要跟铁匠一样低调做人？ 苏叶又细细地思量了一回，发现自己跟铁匠还是不一样的，因为修仙体系根本不涉及信仰，所以除非将来有大道之争，自己的存在对于那些神没有任何影响。 而自己招惹不到他们头上，他们应该也不会故意针对她，从而压缩她的生存空间。 又其实，在铁匠暴露之前，涉及最终的目的，也就是类似融合道果这么个过程前，大概他也不会被哪个神注意到，铁匠会这么低调，大概还是出自本性。 想到这里，苏叶微微松了口气，铁匠按捺了很久，总算寻到机会，带着几分迫切，追问她：“到底你的路是不是都很明确？” 苏叶点头承认：“是这个样子没错，我的路都在眼前，一目了然，只看我怎么走，还有能不能坚持下去，并有足够的悟性去撷取道果。” “真好。” 铁匠怔了半天，只冒出这么两个字。 他犹豫了一会儿，又迟疑地问：“你老师清楚明白的告诉你这些路，对他自己就没有妨碍？” “不能说完全没有妨碍。” 苏叶想了想，回答说：“但是不管怎么样，路本身就在那儿，在没有被人完全占住之前，谁都可以走。” “那……你的老师就没担心过，万一你正好跟他选了同一条道，而且你还走到了他的前面？”铁匠疑惑地问。 “你是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吗？” 苏叶一笑：“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但事实上，能将路走到头很难，很多人在半路上就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停滞不前了。而且，岔道很多，如果是至亲好友的话，发现大家走在同一条路上，自然可以坐下来商量，在前面的岔路口处选择不同的岔道。” “也就是说，在没走到路的尽头之前，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会走出怎样一条路？” 铁匠按自己的理解方式来归纳苏叶那段话的意思。 苏叶点头：“有殊途同归的，有分道扬镳的，修行途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可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怎么知道自己向哪个方向努力？” 铁匠相当不解。 “虽然没有具体的目标，但彼岸一直在那里，彼岸就是努力的方向。” 苏叶耐心地解释说：“就好像是一条大河，对面有不同的码头，在渡河的过程中，你可能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偏离了既有的航线，这时候你就可以放弃之前的选定的码头，另选一个更加适合的码头。当然，你要是铁了心要去先前那个码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可能会多走些弯路。” “总之，不管是航道还是码头，都是清晰明白的。能不能靠岸，只看船本身，还有看航行中有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铁匠脸上露出些向往的神色，定了定，他问苏叶：“那么，我能具体问问吗？我的意思是，我能够知道你们的那些路吗？” “倒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苏叶想了半天，却只想出了六个字：“道可道，非常道。” “道？” 铁匠疑惑地问：“就是路吗？” “可以这么说，但具体很难用言语描述。” 琢磨再三，苏叶总算总结出一种相对清晰明了的说法来：“这么说吧，道就是路，而金木水火是道，雷霆是道，杀戮是道，救赎是道，光明黑暗是道，生死轮回是道，初始末日也是道，所有天地存在是道，所有天地至理也是道，掌握了道就是到达了彼岸，就是占据了路。” “有……这么多的道！” 铁匠震惊地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你选中的是什么道？” 苏叶问铁匠：“我是说，你想成为什么神？” “匠神。” 铁匠总算找回了自己的语言，似自言自语般说：“我生来热爱铸造，但铁匠在这个世界的地位极低，因为铁匠不是职业者，不是侍奉神的人，没有神的庇佑，我就忍不住想，凭什么圣职者之上有光明神，战士之上有战神，魔法师之上是法神，铁匠之上就什么都没有？后来我又想，没有能庇佑我们的存在，那为什么自己不成为那样的存在，转而去庇佑别人？光明神、战神他们也不是天生的啊……从此，我就一直在这条路上努力着。” 说到这里，铁匠微微有些迟疑，向苏叶求证：“你说过，所有天地存在是道，铁匠存在，所以匠神之路应该就是天地存在的一种道吧？” “存在即合理。” 苏叶颔首。 “存在……即合理……” “存在……即合理……” 铁匠默念了两遍，神情逐渐坚定起来：“你说的没错，存在即合理。存在火焰，所以可以有火神；存在自然，所以可以有自然女神；存在剑士，所以可以有剑神……铁匠也存在，那么自然也可以有匠神！” “不止是匠神，炼金、药剂、驯兽……所有这些，到了极致都可成神，因为存在！” 铁匠的言语铿锵有力，苏叶默默地在心里补充：其实不止啊，还有财神、瘟神、食神、春哥等等等等，没有做不了的神，只有你想不到的神…… 当然，这其实跟道果没太大的关系，只跟香火愿力有关，某种程度上讲，倒是更接近这个世界的神。 铁匠发表完了上面一段感慨之后，突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了几遍苏叶，欲言又止。 苏叶微笑，鼓励他：“事无不可对人言。” 铁匠局促地搓了搓手：“我想问你，那什么……你可以更加深入详细地跟我讲这些道吗？系统的，完整的，由表及里的……” “你这是准备拜我为师？” 苏叶挑眉。 “不是，我就是……就是了解一下，也许能对我有所触动。” 铁匠说得很不好意思。 这跟单纯的铸造虚席不同，涉及最根本的东西，可以说，他这个问题已经有些过线了。 但根据苏叶之前表现，可以看出她和她老师都是豁达至极的人，似乎并不介意跟别人分享这些，而这对他来说又至关重要，就算有一分可能，他都不想错过。 苏叶想了想，回答说：“我自己也只是刚刚入门，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基本也只达到由表及里中的有表两个字，想要及里，想要系统完整，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要我自己弄明白了之后才能讲给你听。” “现在，换我问你了。” 苏叶静静地看铁匠：“你要跟着我吗？” “可能我会学得很慢，我还不可能时时都顾着你，但只要我有闲暇的话，都会尽力解答你的疑问，我也可以传你基础让你自己从中发现。” 苏叶尽量把话说得清楚明白：“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只是跟着，来去自由，行动自由？” 铁匠只问这一点。 苏叶点头：“自由。” “我跟！” 铁匠相当痛快地做了决定。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走吧。” 苏叶开始动手收拾东西，先是自己的丹鼎，然后是地上的矿石和精铁，接着是墙上的兵器，一一都放进了储物袋里。 铁匠看她井井有条的样子，不由有些目瞪口呆：“我怎么突然觉得，你早就准备好要这么做了。” 苏叶笑笑。 拐带铁匠的念头几乎从见到铁匠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所以她那时候才会不介意他旁观炼器，也所以之前她才会不厌其烦地跟他啰嗦那么多。 事实上，她非但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还是个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人，跟丹尼尔在一起都四天了，说的话加起来也没有这次的十分之一！ 只不过，原本她是想从炼器与铸造之间的不同入手的，进而慢慢勾引铁匠入彀，不想话赶话的竟涉及了大道的玄奥，让这个过程缩短了不少。 总之，艾萨小村的经历给她敲响了一记警钟，让她知道了这个世界并不太平，而她自己目前修为又太低，想要有所保障，铁匠这样的高阶打手，必须不能错过。 有了铁匠，自己的人身安全系数立刻上升了几个台阶不说，艾萨小村就此也算安全无虞，她能够立刻就进入完全的修炼状态，而不是还要分心鉴定这里是不是够平静，自己要不要换个更加稳妥的地方。 当然，虽然从一开始她就打算好了拐带铁匠的，她也没有因此做下什么不该做的事。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一丝欺骗，示之以诚，诱之以利，两相合作，各需所取，如此而已。 哪怕修仙系统跟这个世界的成神系统几乎完全是两个体系，但对于力量的极致追求这一点并无二致，两者之间总归会有类似之处。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铁匠自己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才会选择跟着她。 第16章 持续正文——那什么……她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铁匠有些讶异于苏叶储物袋的容积，似乎怎么也填不满似的，而在发现苏叶意图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之后，他忙也加入了收拾的队伍。 有些笨重的家伙可以就放在这里，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要回来。 有些收藏在地窖里的东西到带上，没准能会用到。 总之，他比苏叶更知道那些东西值得带走，去芜存菁，两人很快就收拾完，漏夜离开，铁匠还记得给提莫留了个条。 回到艾萨小村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丹尼尔正带着临时护卫队晨跑，正好迎面碰上，不由欣喜异常，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跟苏叶分开几天甚至十几天的预想，谁知道仅仅一天她就回来了。 “村子里能额外安排出一个铁匠铺子来吗？” 连招呼都不打，苏叶直奔主题。 丹尼尔更加意出望外了：“您的意思是，您把班布尔先生请过来了？” 苏叶点头。 “太好了！” 丹尼尔兴奋地看向村长：“应该不成问题的吧？我看过那个铁匠铺子，并不需要很大，只要一个院子，再加一个铸造室。铸造室五六十平米就够了，住处可以安排在另外的地方。” 村长也很为这个消息高兴，但是他又有些作难：“房子不成问题，临时加盖也用不了多久……” “只需要房子。” 苏叶打断了村长未尽的话，同时也打消了他的顾虑。 铁匠铺子虽然不大，但铁匠的那套家什所费不赀，目前的艾萨小村不可能承受得了，就算她没有把那些家什一股脑打包带回来，也绝不会让村长去筹办。 村长松了一口气，眼神滑向丹尼尔：“现在就去办这件事吗？” “不急。” 苏叶回答说：“你们继续晨练吧，有时间了再去办。我带班布尔先生回先前的住处，地点确定了去那里告诉我就行。” “不，这件事太重要了，必须抓紧！” 丹尼尔看向村长：“乌克大叔，您今天的晨练暂时就到此为止，先去安排铁匠铺子的所在好吗？” “好的，我这就去。” 村长脸色一整，匆匆告退。 “还有别的需要我做的事吗？” 丹尼尔关切地问苏叶。 苏叶摇头：“没有了。” “那……再见。” 丹尼尔不舍地冲苏叶绽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挥手跟她道别：“我带他们继续晨练。” 苏叶点了点头：“再见。” 目送参差不齐的队伍离开，铁匠斜了眼苏叶：“我现在确定，你真的是早有预谋！” “那又怎样，你就不跟我来了吗？” 苏叶反问。 “来，怎么不来！” 铁匠咬牙。 顿了一顿，他对苏叶说：“我得先说好，除非遇到了他们难以应对的场面，否则我不会出手。” “应该的。” 苏叶诚恳地说：“如非必要，我也不会请你出手。” “话说，我有点为你不值呢。” 铁匠拽着步子跟苏叶进村：“你这么为他们着想，他们可未必把你放在心上……刚才我可看出来了，那个老头丝毫没把你放在眼里，惟那个圣剑士的命是从。” “我并不是完全为了他们，村长的态度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苏叶无所谓地说。 她拐铁匠是为了保护自己，是为了维持一个安定的环境，保护艾萨小村只能说是顺便的效果，村长的态度怎样都好，跟她完全没关系。 铁匠大概捕捉到了她的逻辑，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他们是既得利益者。” 说着他又笑：“不过话说回来，老头对你什么态度的确无关紧要。虽然他只听那个圣剑士的，可那个圣剑士却完全听命于你……” “要我说，” 铁匠促狭地对苏叶挤了挤眼睛：“他对你有意思吧？” 苏叶无语，她之前怎么没发现，铁匠先生除了高尚的品德和旺盛的求知欲之外，还具备了八卦这个附加属性！ 那什么……她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正好地方到了，苏叶领铁匠进屋坐下，随后一刻也不停歇地从储物袋里摸出本适合炼气期修士用的心法来，里面还有配套的一套功法。 当然，这不是她的主心法，而是老头子丢给她触类旁通用的别的秘籍。 老头子给她的主心法没有秘籍，直接被封存在了她的识海当中，每突破一个大境界，都会自动解锁下一个境界的内容。 苏叶稍微感念了一下老头子后，对铁匠说：“这本秘籍是最基础的入门秘籍，我讲给你听大致感受一下，顺便教你语言，这样以后你也未必一定要等我自己有所得了之后才能请教，可以直接阅读相关资料，自己寻找答案。” “还可以这样吗？” 铁匠精神一振：“来吧！” 这其实是一场双向的教学，在教铁匠中文的同时，苏叶会让铁匠用艾特兰通用语将她所教的再说一遍，而她筑基之后，身体素质有了一个大幅度的提高，记忆力也有了明显的进步，虽说没完全达到过目不忘的地步，却也差不了多少。 不长时间，一本心法翻到了底，再加上对话中用到的常用词汇，苏叶的艾特兰通用语的词汇量有了长足的进步，句型也掌握了个七七八八。 合上秘籍，苏叶默默地又把刚才学到的艾特兰通用语又在心里过了一遍，铁匠也默默记诵回味着刚才学到的东西，心中震骇莫名！ 在铁匠的认知中，职业者的修炼基本只倾向于某一个方向，或法向，或物理向。 比如魔法师是法向的，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精神力的增长，再辅以元素的掌握、技能的学习，几乎就是全部，因此魔法师的身体大多都是孱弱的，其它职业者也会针对这一点来 战士则是物理向的，他们更注重肉丨体。并且在注重肉丨体的同时，不同的战士仍有不同的偏向，剑士更注重力量，盾士更注重防御，骑士相对均衡，还略微偏重速度。 就是铁匠自己，平时也只是打熬力气，研磨铸造技巧，从没想过要去刻意提高自身的精神力方面的东西。 而这本秘籍中讲，修炼以气养生、以内养外，从炼气入体开始，逐步改善自己的体质，并扩大自己的筋脉，以容纳更多的天地灵气。 这种容纳灵气的举动，看上去很像是战士修炼斗气，然而后面的功法告诉铁匠，灵气并不会以力量的形势表现出来，而是用来使用法术，也就是说，灵气是法向的！ 综合起来就是，这种修炼从法向入手，在法力得到壮大的同时，提高肉身，使得修炼的人不仅有魔法师的能力，还兼顾了战士的体魄，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魔武双修！ 这个世界并不是不存在魔武双修，事实上圣职者就可以算是魔武双修，他们能够使用光明法术，又拥有强大的体魄。但这种魔武双修其实也还是有偏向的，本质上他们还是战士，只是辅修了一些光明属性的魔法技能而已，并且修炼的时候也是分开的，并不像这本秘籍里表现出来的那样，浑然一体。 铁匠思忖半晌，设想一个人同时修炼魔法和斗气，但是不管他再怎么想，二者也无法真正融合，达到水乳交融、密不可分。 更何况，不同的神之间泾渭分明，元素的独占性又无比苛刻，就算是魔法师都不可能同时修习两种元素技能——侍奉了一个法神之后，怎么可能还被另一个法神承认？ 战神更是另一个体系了！ 魔武双修，其实也只是想想罢了，除非再出现一个光明神这样的存在，将自己的神性强行糅合进职业体系当中，并且糅合得更加彻底完整才行。 “所以，这是一个跟现有职业体系完全不同的修炼方式？” 铁匠问苏叶。 “我不知道职业者是怎么修炼的。” 苏叶淡淡道：“但这种修炼方式，从头到尾都跟信仰无关，从这一点看，他们应该是属于两个不同的体系。” “从头到尾都跟信仰无关……” 铁匠相当不解：“可是，没有信仰之力的凝聚，怎么形成神格，从而成为神？” “现在我还没法回答你，但是我可以肯定，以这修炼方式修炼到极致，神通绝不会比神差，举手投足都有天地之威，更甚者，一界都只在手中而已。” 苏叶微微有些向往。 “一界只在掌握中……” 铁匠抽气：“那不是还在神之上？” 这时候，村长来了，两人便没再把话题继续下去。 村长走到近前，微微躬身，恭敬地对苏叶说：“法眷者大人，用来做铁匠铺子的房子已经空出来了，现在就带您去看吗？是否还需要人手帮忙搬运东西？” “谢谢，不用了，你带我们过去就好。” 苏叶起身。 关于储物袋的秘密，她无意让其它人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铁匠这样的品格。 当然，丹尼尔的品性也不差，但她没有特意告诉他的必要，顺其自然罢了。 第17章 持续正文——一段时间过去了…… 苏叶跟铁匠一起，很快将铁匠铺子收拾了出来，铁锤敲击金属的声音正式在艾萨小村响起。 当然，抡铁锤的不可能是苏叶，而是铁匠班布尔，铸造不止是他维持生活的手段，还是他日常修炼的方式，一日也不能停歇。 不过苏叶并没有放弃炼器，铁匠只是她的后手，她不可能把艾萨小村的安全问题完全放到他的肩上，之前要做的事还要继续做下去。 而且，就算没有艾萨小村这回事，学习炼器、阵法之类的对她来说也有帮助，比如她此刻要是能布置出类似聚灵阵这样的阵法来辅助自己修炼的话，修炼速度能提高何止一倍！ 总之，现在苏叶每天只用少半时间用来修炼，剩下大半时间除去学艾特兰通用语之外就在练习炼器，因为这个，火炉大多时间被鼎所占据，铁匠没有办法按惯常顺序进行锻造，所以最近他锻造的都是苏叶倒模出来的那些物件，也就是苏叶所说的二次锻造。 为此，他还帮苏叶重新打造了几个武器磨具。 虽然说以铁匠当前的等阶，锻造高阶斗兵才是更好的修炼方式，但这样的二次锻造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熔炼倒模之后的产品跟直接锻造出来的有一定的差别，直接的捶打也能让铁匠清楚地感受到，这种经过熔炼之后的矿质纯度跟反复捶打的提纯有什么区别。 他的目标是匠神，所有有关铸造的细节都不容错过，尤其是苏叶的逐步提升给了他更为直观的感受。 一段时间内，苏叶和铁匠两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专心于自己的修炼，苏叶筑基期的境界完全稳固住了，丹田内积蓄的灵液渐渐增多，终于不再是最初浅浅的一些，同时她的炼器水平也有了长足的提高，如果仅仅是炼制简单阵法的材料的话，已然足够胜任，因此苏叶开始着手选择合适的阵法来。 苏叶本身更倾向于那种集攻防于一体的阵法，就是类似之前她曾经在山林里摆过的那种，包括隐匿、陷阱和防御在内，三位一体。 但功能多了就意味着操作复杂，还要求控制阵法的人拥有更加强大的大局观、面面俱到的观察能力和有条不紊的调配能力。那种小型的还好，覆盖面积不大，尽可一览无余，可用于守护一个村子的阵法基本已经算得上是一个中型阵法了，一般情况下都是由一个人掌握中枢，另需几个人辅助控制，这样才能完美控制好，可眼下她只有一个人，□□乏术，所以还是挑简单些的好。 再者，材料和境界本身颇多限制。 适用筑基期修士控制的阵法有限，现有的材料也有限，为保证阵法的严谨性，她不打算动用这个世界的材料。 两个世界终究有差异，虽然按属性性能她可以找到类似的替代品，但终究有着细微的诧异，这又是相关战斗的阵法，丁点不容错失，因此她只能在自己过去的积累里寻找合适的材料。 看菜就饭，量体裁衣。 考虑到丹尼尔和临时护卫队的存在，苏叶斟酌再三，最终选择了迷踪阵，以迷惑敌人为主，隐藏己方暗中偷袭，这样就算临时护卫队的实力堪忧，也不至于出什么大的问题。 再其它的辅助手段，譬如陷阱的，丹尼尔也已经在操心，不需要她担心太多。 选定了之后，苏叶便开始动手。 迷踪阵所需要的材料大部分是现成的，少部分需要炼制，除此之外还要炼制一个控制中枢，一般是一面能照见全部阵法范围的镜子，也就是显示器，再加上几面用来控制阵法变化的阵旗，统统炼制完毕之后再分别刻下符纹就行。 其中炼制阵法中枢是是最难的部分，因为铁匠这里并没有类似的材料，所以她还没练过手，好在道理都是相同的，炼制手法也已经相当熟练，因此在炼制的过程中自己更加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至于符文，她早刻习惯了，稍微回顾一下就能上手。 铁匠默默地旁观着这一切，这一阵子他已经很习惯从苏叶那里接手倒模出来的制式武器进行加工，还以为那种制式武器就是苏叶那个体系铸造的全部，不想今天却多出这么多的内容来。 原来，不需要磨具，被提纯了的材料也能塑造出一定的形状来。 原来，不需要铁锤，灵气本身也能锤炼武器。 尤其是最后的铭刻符文部分，那……不是应该由铭纹师来完成的吗？ 当苏叶落下最后一笔，材料、镜子和战旗之间的联系瞬间完成，彼此之间产生一种微妙的共鸣，就算铁匠这种完全没见过，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套整体，包括符文本身在内，都属于这个整体，完美的、缺一不可的整体，而不是像这里的铭纹师一样，只是在既有的武器上做锦上添花之举。 “所以，不但你的修炼方式等同于魔武双修，在铸造方面也囊括了炼金、铸造和铭纹全部！”铁匠由衷地赞叹，连功能都顾不得询问。 苏叶点头：“的确，其实除了炼丹之外，其它不管是炼器还是制符还是阵法，都不可能完全分割开来，算是相辅相成。” “又其实，炼丹本身也跟符文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这样说来，你和你的老师都是全能大师了？” 铁匠心中敬佩。 “师尊是不是全能大师我不知道，。” 苏叶一边将炼制好的整套阵法往储物袋里收，一边调侃自己：“要是我有一天成了全能大师，那一定是被这个世界给逼的。” 如果她还在地球上的，都不需要自己开口，老头子就往往已经帮她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哪里还需要她劳心劳力的练这个。 真要有什么东西让她自己去弄，那一定是给她找历练的机会，就比如先前去找那株二品的火属性药材。 只可惜，这是她的第一次历练，也是最后一次。 抹去心底里浅浅一层惆怅，苏叶跟铁匠交代说：“我去村里，然后今天就不过来了。” 她还要再去彻底计量一下艾萨村子，算出材料的精确置放地点。 铁匠摸了摸下巴：“我有预感，不止是今天，以后你都很少会进铁匠铺子了。” “……你又猜对了。” 苏叶轻飘飘地丢下了这句话。 这时候她已经走到了院门口，打开了院门，并且看到了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大婶，正在距离院子五六米远的一棵树下朝这里张望，一眼看到了她，小跑着就过来了。 跑到近前她却又畏缩了，不太自然地说起寒暄的话：“苏叶大人，您今天这么早就准备回去了？” “你这是特地在等我？” 苏叶瞥了眼树下凌乱交叠的脚印，奇怪地问：“等了多久了？怎么不过来敲门？” 大婶局促地搓了搓手：“也没等多久……不敢打扰大人。” “要是有要紧的事，我并不介意被打扰。” 苏叶尽量温和地说。 嗯，前提条件是要紧！ “哎，大人！您真是太仁慈了！” 大婶感动地叹息。 苏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的话，直接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苏叶大人。” 大婶鼓起勇气把发生过的事描述了一遍：“今天我家提米和艾萨利两个小崽子溜到村外的森林里去玩，结果不走运，遇到了施瓦猪，还好被一个小伙子给救了，然后那个小伙子受了伤，小崽子们跑回来告诉了我，我就去把他给背回来了……送到了您那儿。” 苏叶点头：“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回去对他进行治疗。” 至于置放阵法材料的事，并不急于一时。 “哎！” 大婶不意苏叶这么好说话，开心极了，把之前的那一点畏缩都忘了。 她一路送苏叶回去，一边絮絮叨叨地继续描述之前的场景，仿佛自己亲眼看见了一样：“您不知道，施瓦猪那可是二阶魔兽，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没几个人都拿不下，可是那个小伙子，瘦瘦弱弱的，都没我高大，可是他愣是把那只施瓦猪给打死了，救了小提米和艾萨利的命！” “也许是职业者。” 苏叶礼貌地应了句话。 “看上去并不像。” 大婶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说：“他有些虚弱，不像圣职者大人，虽然看上去很瘦，但是精壮精壮的。而且他也不是魔法师——我看过那只施瓦猪，它是被匕首刺死的，一击毙命，用得应该是巧劲儿。” 苏叶意外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大婶大方地迎上了她视线，爽朗的笑笑解释说：“不瞒您说，我虽然没猎杀过施瓦猪，但经过我手的施瓦猪可不少。在我年轻的时候这片森林里的魔兽还不像现在这么稀少，成年累月都有佣兵过来猎杀魔兽，当时还没有艾萨小村，我家在住索塔里镇上，为了讨生活常常到森林边缘兜揽一些生意，比如这些带不走的大件佣兵们就会请我们帮忙炮制，晒成肉干再打包带走，有些干脆就半卖半送的留给了我们。后来这一片的魔兽被猎杀得差不多了，佣兵们才渐渐不再过来，艾萨小村这一片也安全了，才渐渐有人搬过来，形成了现在这个村子。” 苏叶默默地消化了大婶这一通话，心中暗道： 不，大婶，我不是不信你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以你的这份观察力，还有这么自信精准的判断，再加上可以将一个小伙子从森林里背回来的那把子力气，并不输临时护卫队里的谁。 所以我想，我应该提醒一下丹尼尔，临时护卫队的成员不应该只局限于男性。 不过最终她并没有说出口。 她不知道丹尼尔选出这样一个临时护卫队究竟有多少考量，到底是他没想到这些壮硕的大婶也可以编到队伍里去，还是这个世界一些默认的规则限定了冲在前头的只能是男性，所以她并没有把握丹尼尔一定会接受她的建议，现在过早地说给大婶听，也许会让她白高兴一场，又或者会引起她的反感——也许这个世界的女人只愿意躲在男人的背后呢？ 不大一会儿，大婶就将苏叶送到了，她规矩地停在了门口：“我就不打扰大人了。” 上次的经验告诉大家，法眷者大人的治疗，不喜欢别人围观。 当然，圣职者大人除外。 苏叶正中下怀，也没有留她。 大婶顿了顿，又笑笑说：“晚上请大人试试我炖肉的手艺——这阵子只能给大人准备一些简单的主食和色拉，今天总算有稍微好一点的东西了。” 苏叶这才知道，这段时间照顾自己饮食的一直是她，忙慎重谢过。 在没有外卖的情况下，这实在帮了她不少——节省时间还是其次，她比较不耐烦张罗自己的一日三餐，时间不长还好，一直这样，简直要命！ 第18章 持续正文——苏叶被惊艳了一把 这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年轻男人，仅仅第一眼，苏叶就被惊艳了一把。 他究竟有多漂亮呢？ 苏叶只能说，他是她所看过的人里最好看的，这种好看甚至已经超越了种族，让她这种对非黑头发、黄皮肤就审美无能的人都认识到了他的好看——这还是在他身受重伤，面色极其苍白病态的情况下。 当然，关于一个人的漂亮与否总是建立在每个人的主观认为上的，苏叶天生不爱硬汉，专爱那种相当精致又格外温和、没有侵略性的长相，这个青年正好完美地符合了这一点。 凌乱的浅灰色短发软软地趴在年轻人的前额之上，明明并不是多么强烈的对比，还是衬映得他的皮肤如同剔透的白玉一样。同样浅灰的眉毛，线条完美得好像是大触毕生的杰作，没有一丝凌乱，自然闭合的双眼正好凸显了那两排浓密如半片羽毛一样的睫毛。 苏叶觉得自己有些想象不能，如果他的脸色更好一些，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将会有怎样的风情！ 不过，要是她不赶紧帮他治疗的话，他的眼睛也许就再也睁不开来了，他的外伤还少，只是少许擦伤，内伤却比丹尼尔那时候还要重——这不像是施瓦猪能撞出来的样子。 苏叶心中存了疑问，手上却没有停，身体里灵气圆润运转，通过指尖的动作，一点一点被打进了他的身体里。 不长时间，丹尼尔也回来了，一眼瞥到了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年轻人，他的眉毛立刻皱了起来，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要救他？” “如果一定要一个原因的话……” 苏叶指诀不停，没有半丝分神，这个答案，早在虚空乱流里就存结在心里了：“那是因为，我曾经听过一个人说了这样一句话——在我眼里，每一条人命都贵重无比，力所能及，自当保护！” “当然，这不是原话，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 苏叶备注说：“而且，我现在也做不到保护谁，那就尽量救治吧，都是在挽回生命。” “可是，他是个盗贼啊！” 丹尼尔不解。 “盗贼？” 苏叶微微奇怪，这玩意靠看脸就能看出来吗？ 还是，他认识他？ 而苏叶疑问的口气提醒了丹尼尔，让他终于记起了她身为法眷者不谙世事这回事，也警醒到自己口气的过分，竟然近乎质问了！ 他怎么敢，又怎么能质问苏叶！ 就算盗贼是邪恶的！ 丹尼尔内疚极了，他认真地向苏叶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 “哦，没事。” 苏叶漫不经心地回答。 事实上，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态度，因为比较专注于治疗，她根本分不出太多的注意力给他。 丹尼尔只当自己得到了宽恕，事实上他一直很容易在苏叶这里得到宽恕，不管是失礼的冒犯，还是那些不该有的亲昵，她都当成没有发生过一样，完全的包容了他。 所以眼下的救治也只是因为她的性格吧，虽然看上去很冷淡，但事实上她一直是一个高尚且柔软的人……丹尼尔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他放轻了声音，缓缓地地告诉苏叶说：“这个人的身份是盗贼，这种身份……跟职业者一样有超乎平凡力量的存在，但是他们把灵魂卖给了魔鬼，因为侍奉永远沉沦在黑暗里的魔王，从而获得了力量。” 苏叶听懂了：“反派？” 丹尼尔微微莞尔：“大概是这个意思。” 苏叶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是盗贼的，我是说……你们之间有什么特别的感应吗？” “这是因为元素之间的排斥。” 丹尼尔解释说：“身为圣职者，我们对暗黑元素有种天然的感应以及排斥。除此之外，元素的特性总能对人造成一定的影响，就比如火法容易暴躁，木法往往充满了生命的气息，沾染了暗黑元素的人则往往会显得阴冷，面色苍白就是其中一种表现。” 她还以为他的苍白只是因为虚弱…… 苏叶颇有些遗憾，看来她注定不能在他脸上看到最完美的色泽了。 这时候正好一套指诀打完，苏叶缓缓收工。 稍稍伸展了一下身体，苏叶对丹尼尔说：“你帮我把他抱到……”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丹尼尔对盗贼强烈的排斥，便没再把话说下去，自己动手，把盗贼抱去铁匠的房间。 上次受伤的村民数量太大，所以被送过来的时候只能放在地上，而大概因为这个前车之鉴，这一次大婶也只把盗贼放在了地上。 刚才急于动手救治所以就没管，现在治疗完毕需要好好的休息，自然就不能还放在这里了。而丹尼尔的房间并不合适，自己的房间自然也不合适，只好牺牲铁匠，反正他大多时间都只在打铁铺里。 “大人……” 丹尼尔复杂地跟在苏叶的身后：“现在您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还是还不准备放弃治疗他吗？” “就算犯人，在审判之前也得让他先苏醒过来吧。” 苏叶不在意地回答，随手使了个除尘术，这才把清洁溜溜的盗贼放到了的铁匠的床上，又扒下他的外衣，给他盖上被子。 “而且……” 苏叶转过身来，正色看向丹尼尔：“在知道他救了提米和艾萨利的前提下，你还会让我放弃治疗他吗？” “他……救了提米和艾萨利？！” 丹尼尔震惊不已。 “区别正义和邪恶的标准从来不是一个人所掌握的力量性质是什么，而是掌握了力量的人做了什么。” 苏叶淡淡道。 兵者，凶器，但是行凶的并不是兵器本身，而是掌握了兵器的人，这个道理在地球上大概很少不知道的，而大概过去生活的环境比较单纯，又或者信仰本身的限制，十七岁的丹尼尔终究有些太天真，她并不介意提点他，但是也没有谆谆教导他的必要。 特别是这一类事情，大概有别于他旧有形成的观念，只能让他自己慢慢想通。 “不是我说……” 铁匠的声音大大咧咧的在院门口响起，接着没几步闯了进来，笑怪苏叶：“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 话没说完，一眼看到了盗贼，便暂时将话顿住了，转而问苏叶和丹尼尔：“这是什么人，怎么在我这儿？” “一个受了伤的人，丹尼尔不太喜欢他，所以我把他安置在了你这里。” 苏叶简单的解释。 “哦。” 铁匠随意地点点头，刚想继续先前的话题，突然警醒了过来，他吃惊地瞪向了苏叶：“你的意思是，你还会治疗？” “会一点。” 苏叶自认没什么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真的只是会一点。 “你……” 铁匠摇了摇头：“算了，你是全能大师嘛，会什么我都不应该吃惊的。” 苏叶一笑，把铁匠往外面领，问道：“你这么急匆匆的，找我有什么事？” “还说……” 铁匠一边跟着她往外走，一边抱怨：“你跑得那么快，我都忘了借你那套东西研究一下。” 她还真给忘了，苏叶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样的成品跟斗兵迥然不同，跟以往她倒模做出来的东西也有一定的区别，对于铁匠来说，必须不容错过！ 好在有盗贼的事耽搁了一下，她还没把他们用掉。 不过其实用掉了也没什么，反正她还打算再炼制一个聚灵阵，但目前还缺一个的主材料，而且品阶还不低，至少自己筑基大圆满了才能考虑炼制。 在那之前就要记得跟铁匠打听，看这个世界有没有合适的替代品，现在倒是不着急。 苏叶走到了餐桌旁坐下，将全套阵法从储物袋里取了出来，一一摆放在餐桌上，对铁匠说：“都在这儿了。” 铁匠也坐了下来，一边把玩着，一边问苏叶：“我说，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这些小件吧，看着能量满满的，似乎还可以投掷出去伤人。这面镜子，还有这把旗子，也太古怪了！难道是护心镜和魔法杖？” 这个世界的魔法杖会像是一根旗子吗？ 苏叶复杂地看了一眼铁匠，十分不愿意相信他，试想一下，一个穿着欧式魔法袍的魔法师手握小旗，轻轻一点……这特么是封神榜乱入了吧！ “我觉得吧，这把旗子，还真有可能是魔法杖。” 拥有丰富经验的铁匠可以说相当敏锐，他很快就察觉了旗子的真正用途：“至少在这套东西里它起着引导的作用，并且这套东西想要发挥作用，也要靠它来施法。” 从这一点上说，硬要叫它魔法杖其实也没错。 苏叶微微纠结了一下，还是纠正了铁匠：“这叫阵旗，控制整个大阵用的。” “阵？” 铁匠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那不应该是画在地上的一堆符号吗？” 说起来他还真不陌生，因为符纹又被称作小型的魔法阵。 无论如何，它不应该表现成这个样子。 “它们是阵的载体。” 苏叶指着那堆细碎的材料说：“你之前也看到了，我在上面刻了符纹——将这些东西分埋到特定的地方去，就可以构成一个大阵了。所以你说的阵就是画在地上的一堆符号其实也没错，只不过我提前把符号画好了，然后再拼出图案来就行。” “原来是这样。” 铁匠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这就是你所说的‘不管是炼器还是制符还是阵法，都不可能完全分割开来，算是相辅相成’的了吧，这明明是阵法，但你却用铸造武器的方法铸造了出来，还在上面铭刻了符纹。” “孺子可教也！” 苏叶赞叹地夸了铁匠一回。 “然后，这个阵法，你是给艾萨小村准备的？” 铁匠询问。 他倒不是特别关心艾萨小村的安慰，而是想以此为突破口，更加细致清楚地弄明白这个阵法的用途，看它能达到怎样的效果。 丹尼尔从铁匠房里退出来之后，原本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听到这里不由恍然。 他眼光热切地看向苏叶，语气里全都是崇敬：“原来您这段时间一直忙碌就是为了艾萨小村准备这个阵法！” 说着又关切地问：“这是个什么样的阵法？需要我届时做出怎样的配合？” “这是迷踪阵。” 苏叶看人他们都很感兴趣，干脆领着他们进了村子，一边讲解，一边把布阵材料置放到它们应有的位置上去。 所有的材料安置完毕，只见苏叶手握阵旗，轻轻一摇，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雾，莫名地从小村的四面八方涌出，瞬间遮蔽住了小村。 第19章 持续正文——来自索塔里小镇的求援 “不……不见了！” 艾萨小村旁的小山顶上，也就是当初苏叶和丹尼尔曾经眺望小村的地方，木系魔法师科姆惊骇莫名地吐出了这样一句话，与此同时，他面前悬浮着的一只硕大的虚幻瞳孔“啪”的一声破灭成虚无。 他身后，有着红色大波浪长发的火系魔法师缇娜不耐烦地问：“怎么回事，这样遍地是草木的环境不是最适合你的木元素之眼的吗，你怎么还会出这种低级错误！” “不见了……艾萨小村不见了……” 木法科姆仍然没能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他有些茫然地对火法缇娜说：“我刚看到那个小村子，想调整一下角度，找出那个盗贼的所在，结果……整个艾萨小村突然就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不要告诉我，我们被某个大空间法师给盯上了——就算是大空间法师也做不到瞬间挪移走一整个村子这样的事吧！” 火法缇娜不耐烦上前一步，亲自向艾萨小村地方向眺望了一下，皱眉说：“不过是多了点雾，对你的木元素之眼应该没有影响才是，村子里不可能连一棵草都没有吧！” “不是……它在我的视野里消失了，整个儿的……只剩下一片丰沛的水元素。” 科姆强调说：“是真的不见了，而不是看不清，我一丝一毫的木元素都感应不到！” 缇娜看他说得这么煞有其事，终于认真点了。 她仔细地眺望了一下，再次皱了皱她火焰一样的眉毛：“说起来……这雾来得的确有几分古怪，没道理山上没起雾，山下倒起雾了，刚才明明还好好的。” “而且现在是夏天，按道理根本不会有雾。” 科姆沉吟了一下，问缇娜：“有没有可能是人为的？” “你是说这样一个穷得都当裤子了的小村子会里藏着一个至少六阶的水系魔法师？” 缇娜的脸上写满了不认同：“能这么短时间内弄出这么大一片雾来，要我说六阶的水法都不一定能做到，要高级水法才行！” “原本可能没有，但盗贼来了之后就难说了。” 科姆意味深长地说。 缇娜讶异地看向科姆：“你是说他是盗贼的同伙，前来接应他？” “也可能是客户，谁知道呢。” 科姆摊手：“他偷出去的那玩意儿，相信感兴趣的人会有很多。” “可‘隐杀’不是公爵大人的禁丨脔吗？做为隐杀的一员，他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其他人？” 缇娜想不明白。 “他总有出任务的时候。” 科姆耸肩。 “好了，这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我们只需要知道，接下来的事不是我们能应付的了。” 科姆轻松地对缇娜说：“还是交给大人伤脑筋去吧，我们回了。” “不用跟盗贼打交道再好不过了！” 缇娜也耸耸肩，率先转头朝来路而去。 这一幕，身在艾萨小村里的苏叶、丹尼尔和铁匠完全不知情。 苏叶境界有限，丹尼尔也仅仅四阶，连中级圣剑士都不是，铁匠等阶倒是挺高，但他在精神力方面完全不擅长，自然也不能察觉这么遥远的事。 尤其是此刻，他们的精神力格外地被限制了起来，连身周的外物都很难感应到，这时候，目力倒是比精神力还好用，只不过因为雾太浓，也只能看见眼前一两米内的东西而已。 铁匠细细地感受了一番，毫不吝惜地赞叹说：“真是不错的阵法，连精神力都能压制，就算中低级的魔法师来了也讨不了好吧。” “可是，我们自己不也受到影响了吗？” 丹尼尔不解地问，相比能看出的门道的铁匠，他只能说是个看热闹的，却能直指问题的核心。 “另有手段来区分自己人和外来人。” 苏叶言简意赅地说，但是并没有试验下去，而是挥挥旗子暂时隐藏了阵法。 事先没有跟村民们说一声，再这么玩下去，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就像来得时候一样突然，雾又瞬间退去。 苏叶想起大婶的事，顺口跟丹尼尔提了提：“临时护卫队……我是说你组织的那个队伍，只限男性吗？” “并不是，但是保护女人不是男人们的义务吗？” 丹尼尔有些莫名地回答。 苏叶点点头，明白这里的女人已经习惯了被保护了，便不再多说什么。 此事毕，三人又一齐回去。 刚刚回到家没多久，村长匆匆地带着一个男孩过来了，男孩正是苏叶他们当初在索塔里小镇上雇佣过的向导提莫。 “这个孩子说他认识大人们。” 村长恭敬地说，眼神却不自觉地瞄向了丹尼尔。 提莫已然一头扑进了铁匠的怀里，他哭诉说：“班布尔大叔，求你……求你救救辛迪，救救我妈妈，还有我的其他家人……索塔里来了匪徒，他们不光抢东西，还杀人，烧房子！” “索塔里不是有护卫队吗？” 铁匠奇怪地问：“还有，矮人铁匠铺也不会坐视这一切发生吧？” 能打造出斗兵的矮人们，实力相当可观，比起一般的职业者也差不多少，甚至蛮力更甚，一直是索塔里的防卫力量之一。 提莫摇头哭说：“匪徒里有一个火系的魔法师，他一放就是一大片的火……” “是不是一个白色头发，红色瞳孔，拿着一根像蛇一样扭曲的法杖，穿着黑色魔法袍的老头子？” 村长插话问。 “是这样，您见过他？” 提莫疑惑地转头看向村长。 村长对着丹尼尔苦笑一下：“要不是有这么一个火系魔法师在，我们村当初又怎么会连庄稼都烧起来？” 匪徒杀人放火最多也只是烧房子而已，只有拥有火系魔法师才会这样方便地直接用火系法术连他们未来的希望都要一起毁灭。 丹尼尔神色凝重地说：“只怕还是中级火系魔法师，低级火法怕不会有多少耐心一处处点火，就算有耐性，他的精神力也未必能支持这么大规模的放火行动。” 铁匠肯定地说：“低级火法根本不会范围型法术，一放就是一大片火的，只能是中级火法——这的确不是护卫队和矮人们能应付的了。” “这样，” 铁匠对提莫说：“我带你回索塔里，然后你指给我你的家人在哪儿，先把他们送出镇子……你怕不怕？” “我不怕！” 提莫勇敢地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又感激地说：“谢谢你，班布尔大叔。” “好样儿的！” 铁匠再不迟疑，一手提锤，一手抱起了提莫。 提莫稍微讶异了一下，但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乖乖伏在了铁匠的怀里，并没有要求自己走，因为知道这时候以自己的脚力赶路会拖铁匠的后腿。 “我也去吧，应该能帮上忙。” 丹尼尔紧了紧手里的斗兵，正是上次铁匠想要卖给他们的那一把，铁匠来的第一天就送给他了。 铁匠点头：“也好，说不定会有受伤的人，需要你搭把手。” 而说到受伤，他自然地又看向了苏叶，能带上她自然更保险，但是他怀疑苏叶的速度能不能跟上，虽然她的修炼体系相当神奇，但毕竟她的等阶还低。 “不介意我背你吧？” 铁匠想了想，挑着眉问。 苏叶瞬间明白了铁匠的意思，简短地肯定说：“我能跟上。” 武侠界都有轻功，没道理修真界反而没有提升速度的法门。 “好，我们这就走。” 铁匠立刻就相信了，苏叶从来没让他失望过，有的只是不断的惊喜。 “我也去。”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兀地自铁匠卧室门口响起，众人不由都有些吃惊，特别是铁匠，他是他们当中等阶最高的，可就连他都不知道，盗贼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就算现在，如果不用眼睛看的话，他也不会意识到房间里还有一个盗贼，他竟然像是完全没有存在感一样！ 这不是个一般的盗贼…… 铁匠敏锐地看出了这一点，询问地看向苏叶，这是她的病人，他无权置啄。 苏叶对盗贼点点头：“你愿意去就去吧。” 丹尼尔纠结地看了盗贼一眼，但是苏叶已经发话了，他便不肯再说什么。 队伍这就算组建完毕，一个相当于高级职业者的铁匠，一个低级即将冲到中级的圣职者，一个筑基期的修士，一个不明等阶的盗贼，再加上一个需要保护的npc。 苏叶在心中略微归纳了一下，并没有感到多少压力，因为他们的主要目的只是解救出小提莫的亲人，而不是围剿那群匪徒。 再说，有铁匠大叔顶在前头，又有圣职者护驾，还有盗贼相随，她基本就是一个打酱油的，主要作用还不是给队友做辅助，而是预防等待被搭救的npc里有需要治疗的。 众人风驰电掣一般向索塔里小镇奔去，其中铁匠特意控制了一下速度，但也只保证跟丹尼尔的速度相同而已。 让他惊讶的是，不但苏叶游刃有余地跟上来了，盗贼也没落下半分，而且盗贼还明显带伤。 只不过，在临近小镇的时候，盗贼突然就不见了。 这一次不再仅仅是感受不到，他们连视线里都完全失去了盗贼的踪影。 第20章 持续正文——我们不耽湎于杀戮，但是我们也不需要畏惧杀戮 将自己隐藏起来，而后出其不意地盗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或者收割自己想要收割的生命，这是盗贼特有的战斗方式。 铁匠明白，但却是第一次真正接触，心中大感新鲜的同时不由赞叹不已。 而他们的战斗也要开始了。 远远看到镇子路口一左一右分别把守着一个匪徒，铁匠把提莫往丹尼尔怀里一塞，大吼了一声，突然提速，提着锤子向前冲去。 “大叔，等等！我知道……” 提莫低呼，不过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把守路口的两个匪徒已经发现了他们，双双举起了剑，气势冲冲地迎了上来。 “来得好！” 铁匠高呼，一个急突，竟是瞬间就到了匪徒跟前，不由分说地抡起锤子往下砸。 那是纯正的铸造技巧，沉重的锤击没有任何花巧，只是精准，只是迅速，但正是这样的精准和迅速让人避无可避，其中一个只一照面就成了肉饼，另一个吓得动弹不了，下一刻也成了肉饼。 “……一条小路。” 提莫在丹尼尔怀里怔怔地吐出了这四个已经没用了的字。 又过了一息，提莫才真正反应过来，颤抖地将头埋进了丹尼尔的臂膀里。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杀人，而他还是一个孩子。 苏叶心中也有些不舒服，这是真正切切的杀人，而不是电视里看到的那种特效。 但一想到艾萨小村的那些残肢断腿，还有那些已经长眠于地下的村民，更加上眼前浓烟四起，她立刻又逼着自己冷硬起来，面不改色地路过了他们，跟着铁匠继续往镇里走。 “我家在镇子的最南边。” 提莫有些虚弱地从丹尼尔的怀里抬起头来，指引路径：“从镇中心穿过去最快，但是我们不能从矮人铁匠铺那边走，索尔街人少一点，巷子也多，再拐到艾玛小街，从第二个巷子里出去……” “不，” 铁匠反驳：“我们从镇中心走。” “啊？” 提莫有些傻眼。 呆了一呆，他又突然兴奋起来：“班布尔大叔，你这是要把所有的盗贼都砸成肉饼吗，就像刚才那样？” 这一刻，他眉飞色舞，好像之前那一幕已经从他脑子里抹去了一样。 对于热血的少年来说，崇拜英雄，惩奸除恶是本能，足以压制一切让他们不舒服的东西。 铁匠不是不了解提莫的这种想法，但是他还是毫不留情的开了口：“大概要让你失望了，镇中心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任何匪徒。那是镇子里最繁华的地段，匪徒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就去那里抢劫，而现在距离匪徒刚来已经有段时间了，那里应该早就被他们抢完，没有其他意外的话，他们会毫不耽搁地去其它地方继续抢劫，又或者直接离开。” “所以，现在镇中心反而是最安全的，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提莫恍然大悟，但小脸还是忍不住微妙地垮了垮。 不过仅仅是马上，他又振作了起来，认同地点点头说：“匪徒们固然该杀，但现在还是去救妈妈们最要紧！” “聪明！” 铁匠赞赏地看了提莫一眼：“拯救永远比杀戮更加重要！” 顿了顿，铁匠才接着说：“但那不是我选择从镇中心走最主要的原因。” “那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提莫不解。 “最主要的原因是，你说的——从镇中心穿过去最快。” 铁匠伸出大手，探到了丹尼尔的怀里，在提莫的头上揉了揉：“我们不耽湎于杀戮，但是我们也不需要畏惧杀戮，走一条最正确的路，就算有什么挡在前面，直接抹杀就是！” “更何况，有时候杀戮就是拯救！” 铁匠一边说一边冲出去锤杀了一个刚在墙角鬼鬼祟祟探出脑袋来观察他们的小喽啰，这应该是匪徒中巡逻放风的角色。 一路上又锤杀了几个这样的匪徒后，他们迅速进入了主街道。 做为最靠近魔兽森林的一个镇子，索塔里曾经来往过无数佣兵，一度无比繁荣，就算现在森林里已经不再有很多魔兽，不再有佣兵成群结队而来，那些因历史遗留下来的店铺、房屋还是保留了下来，几乎不输有些城市的规格。可如今，这一切都已然面目全非，只剩下满目苍夷，就算翌日重建，只怕也不能恢复昔日的荣华。 火灾给索塔里带来的损失比起之前的艾萨小村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艾萨小村遭遇那群匪徒的时候正是雨季，空气极度潮湿，小村里的民房又大多用泥土和石料堆砌而成，因此就算烧起来了损失也不是很大。 当时苏叶和丹尼尔到得也比较及时，几乎是匪徒刚放了火就被他们看到了，延宕的只是他们下山的时间和苏叶选择施法地点的时间，不到两个小时。 但是现在已经是盛夏，空气本就干燥至极，小镇上的房屋大多又都是木质结构，只在精致的木制框架以外的部分填补了砖石，一旦烧起来，几乎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然后提莫到艾萨小村去，他们再从艾萨小村赶过来，这一来一回的又耽误了不少时间，尤其是提莫人小腿短，还要注意躲避不要被匪徒看到，委实花了不少时间才跑到艾萨小村的。 空气中黑烟蒸腾，那是木料燃烧之后的余烬，而不是艾萨小村当时那种因为难以进入燃烧状态的白烟，苏叶无声地跟着路过一座座废墟，什么也没有做。 她不是不可以再来一次当时艾萨小村那样的“神迹”，但这对索塔里镇……至少是对于这条街道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 再往前走，倒是还有房子正在燃烧，但是因为并没有什么人了，所以苏叶还是没有动手。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镇子上的人大概早跑得差不多了，她乐观地想，或者提莫的家人也早就逃掉，根本没在原地等待他们拯救。 直至到了镇南，远远看到了那么一大片乌压压的人头，苏叶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她所以为逃掉了的人竟像是牲口一样都被圈禁在了这里，摩肩接踵，挨挨挤挤。 或许的确有那么几个幸运儿逃掉了，就像提莫一样，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偷偷摸摸地逃了出去，但那绝对只是少数，甚至寥寥无几。 自然，苏叶也看到了在人群最外围每隔几步就站着一个起威慑作用的匪徒，还有几个扎堆类似首领的人，另有几个人正在地上画着什么，他们当中盘坐着一个带着帽兜的白袍人。 苏叶的眼神在白袍人身上凝了凝，心中基本确定，会出现这么反常的一幕，原因就在这个人的身上——按理说匪徒是属于来去如风的群体，原本不需要大张旗鼓地做出这样的事的，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只有财富。 “请留步，我能请问你们的来意吗？” 类似首领的那堆人里有个人向前迈了一步，彬彬有礼地发问。 苏叶凝神看去，瞳孔不由一缩，白发老头，再加上是这些人里唯一一个穿黑袍的，答案呼之欲出，他就是那个试图烧毁艾萨小村和焚毁了镇中心的火法！ 只是他的双手都缩在宽大的袖子里，倒是不知道是不是握着一根蛇一样的法杖。 铁匠当然也看出来了，但他没有任何答话的意图，更不可能听话留步，他紧紧地盯着火法，就像在镇口一样，突然提速，向前冲去。 “怎么能比我们匪徒还粗鲁呢？” 火法叹息，不慌不忙但是相当迅速地一抬手，露出了一根蛇一样的法杖来，轻轻一点，一道火墙蓦然出现在了他和铁匠中间。 “卑鄙！” 丹尼尔忿忿地低骂了一声，对苏叶说：“看上去想要谈判的样子，事实上这道火墙他早就准备好了，否则不可能瞬发——除非他是高级火法！” 又说：“怪不得他之前一直把手收在袖子里！” 苏叶不置可否，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种情况下，要是匪徒一点手段都不用，她才要觉得惊奇。 铁匠显然也没把火法的“卑鄙”放在心上，甚至他连这面火墙都没放在心上，仍旧紧紧地盯着火法，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直接穿过了火墙。 火墙一晃，随即恢复了正常，而冲过去的铁匠身上竟是没有一处着火的地方。 苏叶愣了一愣，默默中断了才打到一半的引流术指诀，后知后觉地想起，铁匠常年都生活在火炉旁，身上的衣服只怕是耐火布做成的，自然不会怕火，偏他又没有头发和胡子，短短一点眉毛和睫毛自身的罡气就能保护得了了。 所以有个强力的队长什么的，她可以轻松的打酱油了…… 苏叶微微放松，将放在铁匠身上的注意力分出大半，重新注意起那个戴着帽兜的白袍人，同时心中迅速地筹算着该怎么样才能将这群人安全救下。 人群如此密集，又有一个至少中阶的火法在，指不定什么时候他狗急跳墙就会朝人群里丢出一个范围型技能，届时只怕死伤恐怖。 第21章 持续正文——反派死于话多 铁匠这里，犹如坦克一般一往直前，匪徒们在经历过苏叶一样的微怔之后纷纷反应了过来，火法迅速地后退，将自己藏在了人群里，而另两个颇为敦实的大汉，应该是盾战士，各举着一面盾牌顶到了最前面。 “砰”的一声，铁锤击上了其中的一面盾牌，盾牌没事，但举盾牌的盾战士被击飞了回去，后面的人费尽力气消去了余势，却发现，盾战士已然身亡，软绵的身体没有一点硬度，不但是五脏六腑，连浑身的骨头都被震碎了！ 这当儿，又是“砰”的一声，另一个盾战士也被击飞了回去，死相跟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匪徒们顿时骚动了起来，盾战士无疑是所有职业当中防御最强的，连盾战士都接不住铁匠一击的话，他们当中又有谁能接得住？ 又或者可以同时逼过去几个盾战士，用盾牌将铁匠挤住了，让他无法挥舞铁锤，但匪徒的属性是激进、是侵略，而不是保守，他们当中最多的是剑士，骑士都没有几个，之前那两个盾战士更是他们全部的盾战士，还是为保护火法和首领特地招募来的。 也许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跟火法一起的盗贼小头目们纷纷后退，连震慑着那些镇上民众的普通匪徒也都畏缩起来，只是一时茫然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慌什么！” 匪徒首领怒吼，他挥舞着手里的剑，试图稳住众人，同时一边后退，一边咬牙切齿地激励着其它人：“他再厉害又能怎么样，我们有这么多人！” “首领，” 火法随手丢出一个不起什么作用的火球，仍旧维持着他彬彬有礼的样子，提醒说：“您忘记了‘大地的守护’。” “要用到它吗？” 匪徒首领有些犹豫。 “您看呢？” 火法又退了两步。 这时候，锤下又多了一个亡魂，一众小头目更是惊惧地后退不已，生怕退得慢了，下一个被超度的就是自己。 所以，实力怎么样另说，士气已经全没了！ 匪徒首领肉痛地一咬牙，从怀里抽出一个魔法卷轴来，展开撕开了一个口子。 庞大的土元素迅速地从那个口子里溢出，形成一个土黄色的透明护罩将匪徒首领罩在其中，并以他为圆心，呈半球形向外扩展，堪堪扩到了铁匠的面前，匪徒首领彻底将魔法卷轴撕成了两半，扩展因此霍然停止，护罩彻底凝固成型。 “砰！” 铁匠的铁锤收手不及，狠狠地砸在了护罩上，震得护罩一阵摇晃，却没能砸出哪怕一丝裂痕，直到这个时候，匪徒首领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小头目们也察觉到自己已经算是死里逃生，个个庆幸不已，外面那些喽啰却纷纷绝望起来，有几个见势不好，已经准备开溜。 遇到了无法力敌的敌人，有时候只需要做到自己比同伴逃得更快而已！ “慌什么！” 匪徒首领这时候是真有了底气，他把那三个字又吼了一遍，接着道：“擒贼擒王，难道在杀我之前，他还会先去找你们麻烦不成！” 他这么一说，一众喽啰还真安定了下来，除恶唯首，余者不究，这种想法早已深入人心，就像城头的城主旗一直在变化，而守城的却始终是那些面孔一样。 “现在，我们可以静下心来谈一谈了吧？” 火法优雅地抖了抖自己的魔法袍。 铁匠不语，抡起锤子重重地又是一击。 护罩又抖动了一阵子，仍旧毫发无损。 火法自信地一笑：“这是八阶的守护卷轴，而且是土属性的——我们脚下就是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的土元素，所以不可能因为被不断消耗而最终被打破，只有你也达到了八阶，才能将它一击击毁。所以说，现在我们已经立在了不败之地，你仍然坚持与我们敌对，不好好谈谈吗？” “砰！” “砰！” “砰！” ………… 回答他的只有铁匠不断砸下的巨锤，还有沉闷不已的捶打声。 火法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呢，我们并没有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恨——我想你应该是为了那些人里的一部分来的，这样，我们无条件把他们送还给你，并赠送你一些财物做为补偿，而后我们就算两不相干，可以吗？” 铁匠终于停了下来，他伸手一划拉：“这些人，我都要！” “这……” 火法转身看向了带着帽兜的白袍人。 “呵……” 白袍人轻轻笑着站了起来：“亚伦先生这招祸水东引使得极妙。” 火法冷哼：“也该是到你出力的时候了！” “多么可笑的污蔑……” 白袍人无奈地摇摇头，说着他推下了自己的帽兜，坦然地看向铁匠：“这位勇士，您觉得我这样……是能够为他们出力的人吗？这样的我又凭什么指示他们帮我圈禁这些镇民？”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极温和的脸，看上去完全无害，还有那么一点赏心悦目，让人觉得无比的宁静。 铁匠抬眼看了看他，却淡淡指出：“你拥有着庞大的精神力，不输一般高法。” “您的意思就是我有嫌疑了？” 白袍人苦笑：“那么我就在这里，您来杀了我吧。” 因为距离铁匠首领还有段距离，他并没能被罩到护罩里去。 “不过，” 白袍人不慌不忙地分说：“您既然能够看出我拥有庞大的精神力，我想您也一定看出来了，我只是拥有精神力而已，也就是说……” “那就杀了吧。” 苏叶突然开口，却是越过了白袍人的解释，直接回答了上一句话。 “为什么？” 白袍人吃惊地将视线从铁匠脸上挪移到了苏叶的脸上。 因为没有可燃烧的东西存在，那道火墙已经自动熄灭，苏叶的面孔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了白袍人的眼里，这让他看出苏叶并不是在开玩笑，因此越发不可置信：“您甚至还没听完我的解释！” “你太啰嗦了。” 苏叶认真地说：“反派死于话多。” “这……” 白袍人说不出的愕然，突然心中一个激灵，察觉到了莫大的危险，这才知道苏叶只是要分散他的注意力而已。 白袍人没再说多余的话，也没再做其它多余的事，直接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魔法卷轴，但已经来不及了，一道细细的红线，瞬间在他脖颈上出现。 “盗……” 魔法卷轴从白袍人手中脱落，莫名地消失在了空气里，白袍人想举起空了的手捂住自己的伤口，却最终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完，直直地倒了下去。 他身周那些在地上画东西的喽啰见到此景，顿时一哄而散。 他们曾经收到命令要听白袍人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只用专注于自己要画的东西，但现在白袍人已经死了，他们当然不用再画下去。 铁匠也不去管他们，挑眉看向了火法：“现在，他死了。” “这……” 火法惊愕一丝都不比白袍人少，在他印象里，白袍人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可是他竟然这么无声无息地就死了。 最后他说了一个‘盗’，是指盗贼吗？ 火法心中的不安迅速扩大，对于法系职业者来说，盗贼绝对是最可怕的威胁！ “现在鸡飞蛋打，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匪徒首领不耐烦地说：“快放人打发他们走！” “不……” 火法被他这一吵，反而回过了神来，他疲惫揉了揉额头，低声对匪徒首领说：“那些镇民是我们最后的保命手段，真要这么放了，我们就死定了。” “现在那个神神秘秘的家伙已经死了，就算我们说不放，难道他们不会自己动手？” 匪徒首领瞪眼：“难道你还以为那些废柴能拦得住他们？” “能拦住他们的不是那些废柴，是我。” 火法无奈的解释：“他们怕我的范围法术——现在我被大地的守护完美的保护住了，任何人都不能打断我的吟唱，他们真要做什么，我随时朝人群丢一个范围法术，届时将死伤无数。” “你是说，我们手上有人质，那这就好办多了！” 匪徒首领狞笑。 心神一松，他又心疼起来：“你早说这个，要早知道，刚才我就不必浪费卷轴了！” “不用卷轴，我还能不被打扰地从容吟唱施法吗？” 火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也是。” 匪徒首领拍了拍火法的肩：“现在就看我的吧，人质不是这么用的！” “你们几个听着！” 匪徒首领拿手对着镇民一指，向苏叶他们喊话：“这些人的生死现在就全捏在我们的手里。” 说着他又一指火法：“他是五阶火法，能用范围型法术，烈焰风暴——大概你们也听说过，你们要是不离开，我现在就让他施法，让他们尸骨无存！” 苏叶一皱眉，事态朝她最担心的那个方向上去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匪徒首领的话的确没错，就算没有那层乌龟壳他们都要投鼠忌器，有了那一层乌龟壳，他们连想办法秒杀掉火法的可能都没有了。 不，苏叶心中突然灵光一闪，火法还是有办法秒杀掉的！ 第22章 持续正文——你凭什么跟我们提条件？ 牢牢记住了火法现在所在的位置，苏叶取出了那张曾经被取出，可惜没能用掉的土遁符，打进了一丝灵力，将之引动。 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拖拽着她进入了泥土之中。 身体自动适应了泥土中的环境，但苏叶还是微微感受了一下，直到完全把握住了当前的遁速，才不再继续下沉，依照着之前的记忆，潜行到了护罩下面、火法的脚下，转而上浮。 不过苏叶并没有完全上升到地面之上，仅仅是探出双手，抓住了火法的脚踝，接着猛的一沉，直接将火法拖拽了下去，而后松开。 没有土遁符的保护，火法在地下根本不能呼吸，死亡只是迟早问题，更别说苏叶将他拽得极深，光是泥土的压力就足以让他承受不住！ 心腹大患就此解决，苏叶却没有立刻回去，算算土遁符剩下的时间还有不少，她接二连三地又拖拽了几个匪徒头目到泥土里去，也算为之后的战斗节省时间——铁匠只有一个，就算一锤一个，这一个个的锤下去也要浪费不少精力，何况匪徒们又不是死的，真要逃起来，铁匠总是难以兼顾。 一时间，护罩里仿佛出了鬼一样，一个又一个的匪徒小头目莫名地就沉到了地底下去，偏偏地面上又看不出任何痕迹。 这已经不是他们所熟知的职业者能造成的伤害了，根本闻所未闻。 明明上一刻才死里逃生，相信自己已经安全了的，转眼却又被死神盯上，谁也不能肯定下一个沉没的就不是自己，恐慌的氛围在匪徒小头目们之间迅速蔓延，也紧紧地攥住了匪徒首领的心脏。 他们从来都只是让人恐惧的存在，等到自己性命受到威胁时，才发现他们心中的恐惧并不比别人少多少！ 匪徒首领的惊惧还比其他人还更多一些，因为火法是第一个消失的，而在那之前他刚利用他恐吓过外面的那些人——这无法不让他多想，此时此刻，唯一跟他们作对的只有铁匠他们，而自己做为所有匪徒的首领，很明显价值还在其它小头目之上。 且就算这一切并不是铁匠他们造成的，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改善，刚刚火法就站在他的身旁，要是当时那股神秘的力量偏了偏，沉到地下的是不是就成了他！ 究竟这一切是苏叶他们所为更可怕，还是属于另一种神秘力量更可怕，匪徒首领首领已经分辨不出来了，他绝望地看着刚刚还是最强守护，现在已经成了牢笼的土黄色护罩，无处躲无处藏，不由发出了几近崩溃的呻丨吟：“这到底是大地的守护还是大地的吞噬！”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匪徒被拽进了地下，这一次，终于有人发现了苏叶那双神出鬼没的手，惊呼：“地下有人！” 立刻又有人补充说：“是一双女人的手！” “说起来，他们当中那个女的好像就是在这之前不见的……” 有人想了起来，但是并不自信。 毕竟他们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铁匠的身上，也只有苏叶说“反派死于话多”那个时候稍微注意她多点。 一时间众人都反应了过来，这并不是什么未知的力量，然而这样的发现并没有让他们宽慰多少，因为对方是他们的敌人。 苏叶却没有再出手，重新又潜了回去，出现在原地。 她本来就是偷袭，论武力，任何一个匪徒小头目都能轻松把她拿下，此刻有了提防，她自然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轻松地得手，她也无意为此冒险。 而且，作为震慑，她做得已经足够。 “我们放人，你们放我们走！” 无需苏叶开口，匪徒首领自己就心灰意冷地开了口。 苏叶淡淡道：“你凭什么跟我们提条件？” “这……” 匪徒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失去了火法，他们失去了以人质为要挟的机会。 大地的守护更是把他们变成了笼中鸟，连逃走都做不到了。 此时此刻，竟是穷途末路！ 不，他还有凭仗！ 绝境逼出了匪徒首领骨子里的剽悍，他赤红了眼睛，恶狠狠地回答苏叶：“就凭我还有这么多的手下！” “他们可不在这笼子里！” 匪徒首领的眼中闪耀着疯狂的火焰：“那些镇民就像猪狗一般容易屠杀，他们的屠刀随时可以斩下他们的首级，就算比不上火法，顷刻之间也能收割数百条性命！” “是！” 匪徒首领越说越自信：“你是厉害，那个拿锤子的也厉害，我认！可是你们两个人能拦得住多少人？要想镇民不出现伤亡，你只有答应我们的条件，放我们走一途！” “你是说他们吗？” 苏叶微微一挑下巴，示意匪徒首领去看那些看守镇民的喽啰。 第一个喽啰就是在这时候倒下的，就像之前的白袍人一样，一条红线没有任何征兆地出现在了他的颈项上，而后他就无力地扑倒了。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跑啊！” 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声喊，顿时像炸开了一个蚂蜂窝，那些喽啰们没头苍蝇一样四面八方，发足狂奔。 最边缘的那些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仅是被这恐慌所感染，也是下意识的从众，几乎只是顷刻之间，竟都跑了个干干净净。 匪徒首领面如死灰，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对苏叶吐出了两个字：“财富！” “我还有很多财富！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 匪徒首领急切地说：“你们放了我，我去把它们都取出来送给你们！” “真遗憾，” 苏叶凉凉地看向那些剩下的小头目们：“你们已经被他放弃了。” “不……” 匪徒首领想辩解他刚才说错了，他想说的并不是我，而是我们。 苏叶又问他：“藏宝的地方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 “本来还有火法……” 匪徒首领下意识地回答，突然却感觉脊背一凉，转头看去，只见那些小头目们，他往日的那些部下和兄弟们，正用一种可怕的眼神看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盗贼无声无息地靠近了苏叶，那个曾经属于白袍人的卷轴被他轻轻地塞进了苏叶的手里，同时他吐出了四个字：“雷霆风暴。” “六阶以上的范围雷法。” 丹尼尔不动声色地低声为他做注释，他一直记得苏叶常识的缺失。 片刻后，闪耀的雷霆淹没了那个土黄色的护罩，又过了片刻，雷霆竟与那土黄色的护罩一起烟消云散了，随着他们一起烟消云散的还有刚刚才被苏叶分化成功了的匪徒们。 “可惜了没让他先说出来究竟把财务藏哪儿了，一个高级剑士的积蓄——还是这么多人帮他一起积攒的，想想还真让人心动呢。” 铁匠扛着个锤子，开着玩笑走回了队伍当中。 提莫在丹尼尔怀里向他伸出了双手，兴奋地说：“班布尔大叔，你刚才简直帅极了！” “哦，是嘛？” 铁匠伸手接过他：“可是没我什么功劳呢，一唱一和的是这两个人啊。” 铁匠对着苏叶和盗贼一努嘴。 提莫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们两个，我完全没看懂……” 不论是盗贼还是苏叶，他们的表现都称得上是神出鬼没，尤其是苏叶，早就超出了这个世界的常理！ 而同样的，不论是盗贼还是苏叶，他们都没有对此作出解释的意思。 苏叶淡淡地提醒提莫：“不去找你的家人吗？” “是啊！” 提莫被苏叶提醒到了，他从铁匠的怀里挣了出去，飞快地跑向人群，一边跑一边大喊：“辛迪、妈妈、姑姑、爷爷、奶奶……你们都在吗，大家都得救了！” 哄—— 人群因为这句话炸开了锅，一直麻木绝望地注视着一切发生的镇民们，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了自己终于获救的真实感，狂喜者有之，庆幸者有之，悲伤者有之，呼朋引伴者更有之。 丹尼尔欣慰地看着这一切，看着看着，却转为了担忧：“他们以后该怎么办呢？” 索塔里绝大部分地方都已经被付之一炬，这些镇民虽然死里逃生，以后的生存也成了难题——这也是很多人悲伤的原因所在。 但无论如何，他们暂时的温饱不会成为问题！ 丹尼尔信赖地看向苏叶：“大人……” 第23章 持续正文——我能理解您，正如您能理解我 原本简单的解救特定npc的任务升级成了解救整个小镇镇民的大型任务，只能说正好碰到了，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总不好置之不顾，何况他们需要解救的npc也在当中。而解救了镇民还不算完，又莫名承担了战后的恢复工作什么的，苏叶算是彻底认识到了，丹尼尔的属性里果然有“圣”这个成分。 苏叶并没有对此表示什么，反正需要她配合的只是再展示一下“神迹”而已，其它诸如镇民们的安置、物资的调派以及之后何去何从的问题都有丹尼尔去操心。 无米之炊，便是巧妇也做不出来，没了那些已然被栽种好了的庄稼，苏叶的行云布雨术总不能让石头去开花结果，因此施展“神迹”的地点仍然被选在艾萨小村。 索塔里镇的镇民都被动员了来，艾萨小村本身的村民身为主人也自然而然地聚集了过来，万众瞩目之中，苏叶被丹尼尔一如上次一样送上了高达三米的高台，而后布设灵石、打出指诀，同时运行法诀。 再来一次，已是轻车熟路，云聚雨落、万物生长，一切有条不紊的发生。 上次艾萨小村的村民们是直到灭火了之后才注意到细雨的神奇的，这一次才算看到了完整的过程，心中对于苏叶的敬仰与信赖更深。 索塔里镇的镇民这才第一次目睹，心态从将信将疑到不可思议到由衷感激迅速替换，震撼、激动、喜悦等不同的正面情绪在他们的心中发酵。 但整个场面却是出人意料的安静，没有人跪拜，没有人赞美，甚至没有人出声感谢，这些所有的情绪都被压抑在了每个人的心里，他们生怕惊到了高台上的苏叶，生怕惊到了那些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的庄稼。 直到落尽最后一丝雨滴，夏日的骄阳重新冲开云层落在金色闪光的麦穗之上，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才响了起来，只一响起，就响彻云霄！ 苏叶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从容退去，盗贼不发一语地立刻跟上。 铁匠摇了摇头，扛着大锤也跟了上去，他由衷地对苏叶感叹说：“你又让我吃惊了，而明明之前我刚说过不管会什么我都不应该吃惊的。” 说着他肯定道：“这真是当之无愧的神迹！” 顿了一顿，他又笑：“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丹尼尔一定要让你先施展一下这个‘神迹’了，这是聚拢人心最有效的手段，接下来他的安排想必会无比的轻松。” 苏叶对于丹尼尔的借势也心知肚明，她并不介意帮他简化这个过程，何况现在也的确需要这些粮食——艾萨小村上次收获的那些，刚够他们自己维持生活的，丹尼尔没道理为了救助索塔里镇的镇民就让他们让出自己的口粮。 其实就算艾萨小村的村民们高尚的将粮食分享了出去，也抵不上什么事，索塔里镇的镇民比起艾萨小村的村民多的何止一点点，那些粮食虽然算不上杯水车薪，也是僧多粥少。 就是眼下的全部收获也只能支持一两个月而已。 照这个样子算，也许在下一个收获的季节来临之前，她还要再施展几次这样的神迹。 想到这个，苏叶不由微微皱眉，她的三品灵石数量实在有限，而老头子既然事先会给她，就说明以后必然有用到的地方，她自然不能全花费在这里。 “您已经为他们做了很多了。” 盗贼突然道。 苏叶讶然地看向了他，这一句话竟像是看穿了她心中的为难一样。 还有之前的魔法卷轴，连匪徒们都深信不疑她可以碾压他们，因此惧怕不已，他却明了的察觉到了她的虚弱，及时为她送来了魔法卷轴。 要不是那个魔法卷轴，她还真不能把护罩里的那些人怎么样，否则她也不用浪费心力挑拨分化他们。 又或者，正是她意图分化匪徒的做法暴露了自己？ 从这个角度上讲，自己刚才的皱眉大概也算是一个提醒，可如果自己的皱眉是在铁匠的那句话之后，就算有什么，那也该是针对丹尼尔的借势吧？ 苏叶不自觉地又皱了一次眉。 盗贼的手指微不可查的抚平了她眉间的褶皱：“我能理解您，正如您能理解我。” 苏叶知道，他这是指索塔里小镇上自己对于他的配合。 但当时她只是根据望气术捕捉到他的所在而已，这才顺理成章地推断出了他想要做的事。 这时候，铁匠已经从刚才盗贼的话里推断出一些东西来了，他问苏叶：“之前那样的‘神迹’，施展起来有条件限制？所以其实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他们下个收获季节来临之前的生存问题？” 不等苏叶回答，他自己又反应过来了：“也是，那么神奇的生长术，还覆盖了这么大的范围，就算高等阶的精灵也要借助生命泉水才能做到，怎么可能没有任何限制。” 苏叶心道，要不是三品灵石数量有限，她还真可以无限滥用这种‘神迹’。 不过灵石本身何尝不是一种限制。 铁匠看她不说话，当她是默认，拍了拍她的肩，也安慰说：“你已经尽力了，剩下的让那些人自己去想别的办法吧。” 但他们心底里却都知道，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想，因为其中真有办法的那群人，应该不会留在这里。 苏叶想了想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但是费时费力，届时可能还需要你帮我的忙。” “没问题！” 铁匠慷慨地应诺。 三人很快回到了住处，盗贼自觉地回铁匠房间去休息，苏叶叫住了他：“等等，我再帮你治疗一下。” 盗贼顿住了身形，轻声但坚定地回答：“不，您需要休息。” 之前施展兴云布雨术的消耗的确显而易见，就算不是盗贼，随便一个什么人都能看出来她此刻的状态并不能算好。 苏叶也无意跟他争论这一点，只淡淡地说：“之前你更需要休息，可不一样去了索塔里。” 说到这个，铁匠想起来一件事，他探究地看向了盗贼：“我说……”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盗贼，又把头转向了苏叶，问她：“他叫什么名字？” “塞蒙。” 盗贼越俎代庖，替苏叶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也等于告诉铁匠，苏叶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铁匠的微有些诧异地看了苏叶一眼，再看向盗贼的眼神却柔和了不少：“塞蒙，是吧……我可不可以这么说，你并不是为了帮着我们救人才提出要去索塔里的。” “还有，” 铁江不容分辩地指出：“你之前就认识那个白袍人，甚至他也知道你。”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盗贼静静地问。 “因为那张魔法卷轴。” 铁匠说：“要不是知你甚深，并且对你恐惧异常，他不会拿出那么一张雷霆风暴——范围法术，还能跟八阶的大地的守护相互抵消，就是说那张雷霆风暴也是八阶的，一般人绝没有那么大的手笔。” “为什么不能是他只有那一张卷轴？” 盗贼问铁匠。 “也是，卷轴可是稀罕的东西，能得到一件就不错了。” 铁匠挠头承认，接着他却说：“但是我还是认为你们认识，如果你一定要原因的话，我就只能说直觉了。” “但事实上是，我的确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我们只是相互知道而已。” 盗贼漠然地说。 “原来是这样。” 铁匠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你是特地去阻止他做什么可怕的事情的吗？” “说真的，” 铁匠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当时我就觉得，那个火法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的，而那个白袍人的话，我是连一个字都不相信！” “应该是这样没错。” 苏叶接口说：“之前艾萨小村的那次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顿了顿她又补充说：“当然，这也许跟艾萨小村的村民数量稀少有关。” 盗贼默然不语，但也没有离开。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平静地开了口：“我认识他的老师，那是一个灵魂法师……” “灵魂法师？” 铁匠皱眉。 这个职业他还从未听说过。 第24章 持续正文——我有特别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好人的技巧 “是的，灵魂法师。” 盗贼细致地回答：“他们会利用一种诡异的阵法收集灵魂，形成一种白色的珠子，服用之后可以壮大灵魂的力量。灵魂生前越强大，珠子里所蕴含的的灵魂力量就越多，并且，灵魂死前所受的痛苦越多，情感越激烈，这种这种珠子就会越纯净。” “这么说，圣职者大概会是很好的目标。” 苏叶想起了刚到这个世界时看到的那一幕，有些明白那些尸体为什么会这么零碎了。 看来事实比她之前想象得还要残忍一些，他们是活着被虐杀的，最后又被枭首。 只是这样一来，她越发想不出丹尼尔凭什么会幸存了。 盗贼点头确认：“不久前，他们的确奇袭了一队圣职者。” “你了解得这么清楚……之前你跟他们一伙的？” 铁匠深沉地问。 盗贼淡淡道：“我们服务于同一个主人，但如你所见，我叛变了。” “看得出来，你为此付出了不小代价。” 铁匠有些感慨，接着又问：“但是你凭什么断定，这次索塔里被匪徒袭击跟他们有关？” “就算跟他们无关我也是要去的。” 盗贼微微讥讽道：“那个圣剑士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而你……大概连你自己都没发现，其实你一直在被保护着，否则她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去冒险！” “是这样吗？” 铁匠微微愕然地看向苏叶。 也许是因为在苏叶那里看惯了奇迹，他是真没想到苏叶当时其实是在冒险。 苏叶不知道该怎么说，组团打怪，奶妈盯着抗怪的主力加血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尤其是这种四人小队，主力一旦出事，基本就意味着灭团。 不过盗贼保护奶妈好像也是天经地义？ 圣剑士属于打手，本来应该是个强力的dps，可惜丹尼尔还没成长起来，对于这样的场面有些不够看。 但这也因为这群匪徒的规模出乎了他们的预料，现在她基本可以断定，上次劫掠艾萨小村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动用全力，否则夷为平地也就分分钟的事…… “其实我觉得我们配合得很好。” 苏叶总结说：“现在，事情搞清楚了，可以开始治疗了吗？” 这一次盗贼没有再拒绝，转身走向了苏叶。 苏叶指点他盘膝坐好，而后十指翻飞，将灵气一点一点地打进了盗贼的身体，滋养着他的血肉，铁匠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完全说不出话来，他曾经看过苏叶以类似的方式将灵气打进丹鼎里去，也曾看她将灵气打入天空之中，却怎么也没想到，还可以如法炮制地打进人的身体，而且可以看出，这些灵气的确有着神奇的效果。 他曾接受过牧师的治疗术，但跟现在的感觉完全是两回事。 那是一种相当霸道的整改，大量的光明元素涌进身体里面，杀死不好的，留下好的，再让好的更加活跃起来，而看苏叶这种，却只是无声无息的润泽，让自己身体强壮起来，从而消除那些不好的影响，是从根本上改善身体，某种程度上说，更像是于自然系的生命礼赞。 大约正是因为这个，丹尼尔才认定她是法眷者。 一时间，治疗完毕，苏叶把盗贼打发回铁匠的房间休息，还顺手打了一个入梦诀在他的身上，让他进入更加深层次的睡眠，以便他伤势恢复得更快。 看着盗贼原本有些紧绷的身体瞬间变得放松，铁匠全没情绪，对于这种层出不穷的灵气应用方法，他已经麻木了。 眼看着苏叶离开了房间，他忙提步跟上。 苏叶奇怪地问他：“还有事吗？” 铁匠点头：“是有几件事要问你。” “几件？” 苏叶挑眉，貌似数量略多。 “第一件，” 铁匠竖了一根手指：“你居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第一次见面，就会同意让他跟我们去索塔里……” 苏叶回头扫了他一眼：“我第一次见你不也在你面前展露了我的储物袋了吗。” 铁匠顿时失语。 随苏叶在厅里坐定，他抓了抓头皮，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有特别的……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好人的技巧？” 苏叶颔首：“算是吧。” 正式修仙之前，老头子便传了她望气术，借此捕捉并观望天地灵气流动，用它来看人也是精准至极，用老头子的话说，那就是——相由心生。 这个相字并不局限于人相貌的本身，还包括气质、气色等零零种种，除非顶级影帝，否则一个人的心性总会从这些方面暴露出来。 当然，若是境界高了，能异形换貌，望气术也会不太实用。 总之，若不是有这个依仗，她进入这个世界之后做的事，无论是救丹尼尔还是拐铁匠还是救盗贼，真的就只是无知和莽撞了，譬如东郭先生和狼，又或者农夫和蛇，这样的典故大概都可以被用在她的身上。 他们当中便是等阶最低的丹尼尔，杀她都绰绰有余。 可以说，因为楼靖的影响，她的性格是发生了那么一点变化，不会再对什么都冷眼漠视了，能帮上一把就定然会帮上一把，但要她从此就变成一个毫无原则的滥好人，那也不可能。 难道是自己这种过分自信的表现给了别人一种错觉？ 苏叶反省了一回，不太确定地问铁匠：“在你心目中，我是那种会轻信别人的人？” “不，现在我确定，你是一个深藏不漏的人！” 铁匠相当诚恳地说，但就算有苏叶的亲口确认，他还是有些无法想象，究竟能用怎样一种手段来判断一个人究竟是不是好人。 当然，某种程度上他也能大致判断出一个人的本性是否良善，否则他也不会这要冒然地跟苏叶来艾萨小村——单是大道的吸引，而苏叶这个人并不值得信任的话，他绝不会做出这样近乎追随的决定。 但他的判断基于他与苏叶的接触，基于他广博的阅历，基于他等同高阶职业者的精神感知，总之是在一系列已知条件下归纳总结出来的，不可能只一见面就得出结论，这才显得苏叶对于盗贼的信赖是多么难能可贵。 可苏叶提都没提，他也不好追根究底。 “第二个问题，塞蒙……” 铁匠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我觉得还是称呼他盗贼更顺口一些，反正跟那个圣剑士一样，在这个村子里，他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应该不存在什么误会。我是说，这个盗贼好像有着不小的麻烦，你确定要把他留下来？” “说起麻烦，” 苏叶古怪地看他：“你觉得这世上还能有人比你的麻烦还大？” 铁匠一滞，苦笑：“我发现你总是能让我无话可说。” “但我的麻烦在遥远不可预知的将来，他的麻烦却可能近在眼前。” 铁匠提醒苏叶。 所以说这个世界就是麻烦，做为一个单纯的医生，竟然还有可能卷入病人的恩怨当中。 苏叶皱了皱眉：“他的麻烦，之前自己就能解决，没道理现在有了你，反而更不好解决了。” “啧——” 铁匠摇头：“原来我的房间被你豁出去了不说，连我自己也被你给豁出去了。” “索塔里的事上，他不也帮了你吗？” 苏叶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有些无奈。 原本她只是想找一个妥当的地方安安静静地修炼，后来发现这个地方并不太妥当，又拐了个铁匠来加道保险，谁知接二连三的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现在他们当中再要有谁想把自己择出去，只怕已经不可能了。 还好自己修炼的时间并没有被压缩多少。 苏叶心中稍作安慰，问铁匠：“还有其它问题吗？” “第三……” 铁匠怔了怔：“突然想不起来了。” “那就等你想起来再来找我吧。” 苏叶起身回房。 “啊，想起来了！” 铁匠大叫了一声叫住了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能让人特别对你死心塌地的技巧？” 苏叶不解地看向她。 铁匠的脸上挂了一个简直可以称之为诡异的笑：“之前的圣剑士，现在的盗贼，年轻的小伙子们好像特别容易对你有想法嘛~” 苏叶扶额：“大叔，你能别这么八卦吗？” “八卦？” 铁匠看过不少苏叶提供的秘籍，但还是有些不解：“我好像记得这是一种阵法，难道还有别的什么意思？” 苏叶蛋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默默地瞅着铁匠。 “好好，我不问了就是。” 铁匠举手表示放弃自己的求知欲，转而关心地问：“说真的，这俩小伙子都不错，你更中意他们哪一个？” “我认识的可不止他们两个，其实大叔你也不错啊，干嘛厚此薄彼，不把自己算上……” 苏叶凉凉的丢下了这一句，回去了自己房间。 嗯，她可没半个字虚言，虽然铁匠的长相并不特别符合她的审美，但那深邃的五官以及健壮的身材必然会受到不少人的追捧。 施瓦辛格就是一例！ 第25章 持续正文——福祸相依 接下来是一段较为平稳的发展期，强盗既除，沃尔夫伯爵的怒火暂时也没能蔓延到这里，艾萨小村简直可以说是平静极了。 至于索塔里的那些镇民，除去之前幸存的护卫队成员，还有被丹尼尔新挑选出来的一些，其它所有人都被丹尼尔安排去了艾萨小村的北边开荒，也就是临近艾萨小村的那片山林——恢复索塔里小镇已经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想要生存下去，他们只能改变自己旧有的生活方式，成为农民。 也许是苏叶的那场“神迹”给了他们信心，也许是丹尼尔本身就值得信赖，更可能是现在的他们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绝大多数的镇民都留了下来，没有背井离乡去其它地方寻求生存的空间。 当然，这是别无选择之后的选择，有路子的人还是走了，比如那些幸存的矮人，拥有铁匠技术在手，他们很容易在其它铁匠铺子里找到工作。 这段时间，苏叶除了正常修炼之外，还在铁匠的帮助之下，完成了数个弱化版的行云布雨阵，可以周期性为农田洒下饱含了灵气的雨滴。 因为这个时间天地间灵力相对充足，阵法本身可以从天地间吸收灵力，并不需要置放灵石来维持阵法的运转，但相应的，效果也打了折扣。 被行云布雨阵笼罩住的田地里，庄稼的生长速度比之寻常提升了三五倍，收获的粮食质量也比寻常的要好，蕴含了那么一丝丝的灵力，虽远远比不上昔日她在老头子随身洞府里种植的那些，也比不上之前“神迹”后收获的那些，长久食用也能强身健体。 而这近半年来的持续食用下，大人们还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小孩子们却明显强健了不少，这是拉赫尔大婶——就是一直负责苏叶他们饮食的那个大婶告诉她的，她的两个孩子，提米和艾萨利这半年里明显强壮了不少，不论是力气还是速度，都超过了他们那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标准。 其它的孩子是否也这样，苏叶并不知道，除了拉赫尔大婶，再没有敢跟她拉扯这些家常的村民了，尤其是在提莫将索塔里一战的具体状况广为传播之后，不论是索塔里的镇民，还是艾萨小村的村民，看向苏叶的目光里都隐藏了敬畏。 他们并不知道苏叶当日的表现有多少讨巧的成分，只知道他们能够得救主要是她和盗贼的功劳，而且她还可以神出鬼没地自由出入八阶守护罩，并造成那样恐怖的一场雷霆风暴！ 对于大家的这些以讹传讹，苏叶不会特地去解释，铁匠和盗贼更不会，唯一有可能解释这一切的丹尼尔却认为提莫的话都是事实，大家的认为也没有错，尽管苏叶能做到那个地步是借助了道具，但谁说道具不是实力的一部分？ 某种程度上说，苏叶对这一切其实是乐见其成的，虽然现在她不不介意力所能及地帮助别人，但本质上她还是一个冷漠的怕麻烦的人，适当的敬畏可以让其它人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留给她一个相对平静的修炼环境。 铁匠的高深莫测和盗贼的神秘莫测也让大家对他们亲近不起来，事实上，只有丹尼尔一个人跟大家打成了一片，这也算是各得其所，除去丹尼尔一头扑在建设和训练护卫队上，苏叶他们各自赶紧地提高着自己。 这一天，苏叶进入自己的内天地当中，看视自己这一段时间的修炼成果。 拜这个世界天地间丰沛的灵气所赐，她的修炼进度相当不错，仅仅半年功夫，丹田中蓄存的灵液已经占了丹田的一半，照这个进度下去，再有半年她就可以冲击金丹境界，而后可以观视自己的识海。 想到这个，苏叶的心情微微有些震荡，这时候外天地中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她顺势睁开双眼，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塞蒙也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无声地跟在她的身后。 来人相当不少，却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在丹尼尔的指挥之下，众人匆匆但有条不紊地将一众伤员在厅里置放好，伤员们也努力克制着自己没有□□出声。 苏叶放眼略看了一圈，选择了离她最近的提米。 他是拉赫尔大婶的儿子，伤势并不是最严重的，但是所有受伤的人里，就属他年纪最小，也属他不那么能忍痛，这个半大的孩子，死死地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苍白的脸色一般是因为伤势，另一半却只是因为疼痛。 苏叶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打出了一道入梦诀。 这时候，入梦诀就纯粹当全麻来使用了。 想了想，苏叶干脆往每个伤员的身体里都打了一道入梦诀，一时间，伤员们都较为放松的进入了沉眠状态。 刚刚还在忍受痛苦的人，瞬间就进入了安恬的梦乡。 旁观了这件事的镇民们看都不敢看苏叶一眼，但出去后却是迅速地在同伴跟前宣扬了一把，一时激起一片低声的惊叹。 盗贼这时候这才停止继续监视刚才在屋子里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那几个人，继续专注地看着苏叶。 苏叶正在细致检查提米的伤势。 提米体内有着不轻的瘀伤，应该是受到过强烈的撞击，这也是他脸色苍白的主要原因，但是导致他疼痛的却是大腿内侧那个险极了的噬咬伤痕。 “怎么回事？” 苏叶皱眉问丹尼尔。 这片林子里应该没有什么厉害的魔兽了才是，就算有那么一个半个，也不该是这么多人同时受伤，他们当中不乏临时护卫队的成员，一般的二三阶魔兽也不至于就放倒这样一片人。 “惊喜总伴着祸事而来。” 丹尼尔苦笑了一下，对苏叶说：“因为肉食奇缺，所以我们决定圈出第二座山进行养殖，另外再挖出一个池塘来养鱼，挖池塘的时候却发现，厚厚的泥土下面掩藏的居然全部是矿石，并且是有品阶的矿石，遭遇岩鳞也是无法避免的事了。” 怕苏叶不知道岩鳞是什么，他又解释说：“岩鳞是一种以矿岩为食的群居魔兽，二阶及以上的矿藏里总免不了它们的身影，可以说是一种矿石的伴生魔兽。” 这是天不绝索塔里镇的那些镇民，有了矿产，他们非但不用再为生计发愁，还能过得相当富庶，而粮食问题，就算没了她的那些小行云布雨阵，也不会再成为问题。 只是，岩鳞也的确是个问题，伴随二阶以上的矿藏而生，想必自身等阶也不会太低，而且还是群居的…… 苏叶皱了皱眉，没继续深想，将全部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治疗上面。 岩鳞的咬合力极大，而且咬的地方往往都很刁钻，但好在没毒，大家所受的大多只是皮肉伤和被撞击的瘀伤，少数有些许骨裂，这些伤虽然会让人疼痛难忍，倒不足以致命，也在苏叶气疗术的范围内。 傍晚，苏叶治好了最后一个人，拉赫尔大婶千恩万谢地送来了一堆食物，抱起提米回去了，铁匠准时还家。 “你觉得，我现在招收学徒怎么样？” 铁匠赞美完拉赫尔大婶之后，一边往自己的盘子里分拨食物，一边征询苏叶的意见。 苏叶立刻了然，矿藏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自然，岩鳞的事他也肯定知道了。 丹尼尔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他无比热切地看向铁匠：“您的意思是，您会帮我们解决那些岩鳞吗？” 苏叶却知道，铁匠还有另外的意思，一则，靠卖原材料致富总不如卖成品……哪怕半成品来得更赚；二则教出了铁匠学徒，内部消化这些矿石，某种程度上可以很好地掩饰矿藏的存在，从而免人觊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个二阶以上的矿藏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镇能够拥有的，一旦暴露出去，这一片只怕从此不会再继续平静下去。 但苏叶心中其实不太确定，这对铁匠来说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相对于他之前将自己隐匿于一个小镇上的做法，大肆收徒对他来说有些太高调了。 又确实，这是一个建立自己势力，着手培养信仰的好时机。 在没有匠神的情况下，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师傅就是徒弟的信仰，在苏叶来看，铁匠的确拥有这样的个人魅力。 第26章 持续正文——女神陛下的恩赐 一旦不再满足于自身的提高，走上跟其他神争夺信徒的道路，从此将不得消停。 世界总共这么大，信仰的特殊性注定了神和神之间的竞争关系，虽比不上道果之争完全没有妥协的余地，也是寸土必争的局面，碰上实力相当的或会斟酌相让，遇上那些弱于自己的，不一巴掌拍死简直不科学。 当然，就算铁匠现在开始着手手机信仰之力了，那也只能算是萌芽状态，且就算萌芽了，也仅仅是星星之火，暂时未必会有哪个神会主意到。 但只要开始了，就意味着腥风血雨随时会降临。 总之，你这就准备好了要迎接暴风骤雨了吗？ 苏叶默默地看向了铁匠。 铁匠点头示意苏叶放心，对着丹尼尔却是摇了摇头：“你可想差了，我完全没有帮忙解决岩鳞的意思。” “那……” 丹尼尔不懂了，不解决那些岩鳞就没法采矿，没法采矿他招收学徒干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铁匠笑笑：“矿由他们自己去采，岩鳞也自然由他们自己去解决。” 生活玩家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啊…… 苏叶无声地为铁匠将来的学徒们点了个蜡，几乎可以想见，铁匠会用何等手段操练他们。 丹尼尔也立刻恍然。 要知道，铁匠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存在，能铸造斗兵的铁匠，至少从力量上讲，并不比那些使用那些斗兵的职业者差，这也是之前铁匠铺的那些矮人们被铁匠拿来跟护卫队相提并论的原因所在。 所以，一个有岩鳞伴生的矿藏，不但可以提供大量的矿石，同时也是一个绝佳的试炼场所！ 而不以教授技能为终极目标，连带战斗生存也一并考虑在内了的铁匠，又是何等的难能可贵。 丹尼尔不由肃然起敬。 但是他心中仍有疑问。 铁匠既然有近乎职业者的战力，这也说明，想要成为铁匠并不是全无条件的，就像是想要成为职业者一样，会有一定的天赋要求的，只怕连自己的护卫队里都未必有几个人能符合这个要求。 可如果只招收几个学徒的话，对于矿石的消耗将极为有限，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苏叶也有同样的顾虑，不过她比丹尼尔多看了一层，她没有将目光局限在当地，而是放到了更广阔的天地当中——铁匠还可以去别的地方收徒。 人口基数大了，达标的人总会多些，但真正实施起来只怕并不容易，毕竟铸造并不属于正式职业者中的一种，能够选择的话，大多数人更愿意成为剑士，而不是铁匠。 从这一点上讲，苏叶并不看好铁匠，何况这样有些高调过了。 苏叶眉尖微蹙，塞蒙原本一直无声，似乎完全不关心这件事，这时候却突然出声：“如果大家都愿意的话，只是艾萨小村，铁匠至少就可以收到二十三个学徒。索塔里镇的那些人，目前还不知道，半年后……应该可以招收到更多的学徒。” 铁匠对着塞蒙哈哈一笑：“原来你也看出来了！” “半年后……” 苏叶怔了怔：“你们是说……” “这都是女神陛下的恩赐。” 铁匠半开玩笑地肯定了苏叶的猜测。 那些苏叶用灵气催熟的庄稼做成的食物，一般人大概感受不出什么来，到了塞蒙和铁匠这个程度，却可以明显区分它们跟普通食物的不同，以及真切感受到它们对于身体的作用。 一开始铁匠还以为是艾萨小村人杰地灵，等亲眼目睹那样一场“神迹”之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而且，他们一直生活在村子里，虽然平时一直在默默修炼，那些孩子们的变化却也都看在了眼里。 又其实，他们自己的身体也得到了一定的改善，并一直在长久的、细微的、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只是相对于那些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们来说，效果不那么明显罢了。 而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他们的身体必然也会得到相当的提高。 不，不止是他们，是整个艾萨小村和留下来的索塔里镇民们！ 铁匠深深地看了苏叶一眼，她所创造的奇迹远远不止他们当初看到的那一幕，仍旧在持续不断地维持着，创造着！ 丹尼尔其实并不能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在成为中级职业者之前，对于食物中那些细微的不同之处，他能够感觉得到，但并不能体会其代表的意义，尤其是他从一到这儿开始吃的就是苏叶催熟的那些蕴含了灵气的庄稼做成的食物，自然而然的就当成了地域原因不同而造成的口感不同。 可半年这个时间段太敏感了，他正是半年前遇到的苏叶。 所以他们的意思是，一个小小的艾萨小村可以收到二十三个铁匠学徒这是因为苏叶吗？ 并且，半年后索塔里镇的那些镇民里还会出现大量足以做铁匠学徒的人？ 丹尼尔震撼地看向苏叶，哪本书籍里也没记载着高级法眷者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啊！ 改变天赋，这是真正的神之所能！ “大人……” 丹尼尔艰涩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叶看了看他，却是想起了另一桩事，忍不住点了一句：“不要浪费了班布尔先生的一番心意。” 相对于铁匠和塞蒙来说，他单纯的有些让人不省心，偏偏负责具体事务的是他。 还好留下来的镇民都是没什么门路的贫民，现阶段都在埋头生产开发，大多人与外界也没什么接触，保密应该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 倒是铁匠笑而不语，能够借着苏叶的一场“神迹”将大家拧成一股绳，按部就班的在他的安排下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对他有足够的信心。 苏叶还是关心则乱。 只是这究竟算是关心丹尼尔呢，还是他？ 铁匠的眼神闪了闪，正好和丹尼尔的对上。 丹尼尔认真地看着他说：“我会让大家保密的，平静的生活来得不容易，相信大家都不愿意卷入战争当中。” 又郑重地对铁匠道谢说：“谢谢您为大家做出的这一切！” “我也不全是为了他们。” 这话一出口，铁匠突然想起当初苏叶也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当初自己是怎么回答来的？ 不管怎么样，他们是既得利益者？ 铁匠不由一笑，这才接着说下去：“其实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契机。” 他并没有解释契机所代表的含义，这一点他跟苏叶都心知肚明，塞蒙估计也心里有数，而丹尼尔，某种程度上讲，他不理解才是最好的事。 铁匠也没有特意去谢苏叶，虽然没有她的出现，这样的契机，也许他还要等上很久，还没有这么自然，需得自己刻意运营，但相比她无私地分享大道内涵种种，这实在算不了什么。 接下来，铁匠细细地把招收学徒的一些招收方式跟丹尼尔说了一下，吃完后苏叶回卧室修炼，铁匠也继续回去打铁，丹尼尔着手去办铁匠招收学徒的具体事宜，塞蒙无声地回去了卧室。 那曾经是铁匠的卧室，后来却一直是他在用，并且，他一直没有推让的意思。 片刻后塞蒙却在丹尼尔的身后出现了。 “需要保密的不止是矿藏这件事。” 塞蒙淡淡地提醒丹尼尔。 丹尼尔停下脚步，平静地回答：“我知道。” 能改变一个人的体质这一点，简直骇人听闻，相信不少大势力会对之感兴趣，这样一来，苏叶的处境将会变得相当的危险！ 塞蒙淡淡地又说：“尤其要对光明教廷保密。” “那你也会对黑暗教会保密吗？” 丹尼尔反唇相讥。 塞蒙一刻也没有停滞，毫不犹豫地回答：“自然。” 丹尼尔不可思议极了，他微微思索了一会儿，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难道你们信仰了黑暗之后，就算对自己的主也失去忠诚之心了吗？” “黑暗信仰？” 塞蒙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呵呵。” 但他并没有跟丹尼尔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从新回到了最先的问题上：“总之，你的意思是，你绝不会隐瞒光明教廷？” “是！” 丹尼尔坚定地回答：“忠诚于我主，无欺于我主，这是一个圣职者最起码的素养！” “哪怕你的‘主’要对她不利？” 塞蒙声音微冷。 “我主绝不会对大人不利！” 丹尼尔激动地驳斥说：“我主仁爱天下，大人如此高尚，我主怎么可能会对大人不利！” “呵呵……” 塞蒙再次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再无声息。 丹尼尔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可是身后什么都没有。 他矛盾地自言自语：“他是邪恶的，可是他救了提米和艾萨利，他连对自己的主都没有忠诚之心，可是他这是在保护苏叶大人，他……这算是没有完全堕入黑暗之中吗？” “所以，苏叶大人才没有放弃他，苏叶大人这是在拯救他！” 丹尼尔越想越肯定，心中终于释然，转头继续朝村长家走去。 第二天一早就有二十二个孩子去铁匠那里报道了，唯一没有去铁匠那里的是提米，他的伤还要养一阵子，而且他的理想是成为护卫队中的一员，丹尼尔也答应了。 其他的孩子有点羡慕，相对做铁匠学徒，做护卫队中的一员明显更吸引人，但其实对他们这些贫民的孩子来说，能做铁匠的学徒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所以羡慕归羡慕，大家心里并没有多少遗憾，也很认真地跟铁匠学着。 再半年之后，果然像塞蒙预言的那样，出身索塔里镇的孩子们的体质出现了相当的改善，虽然他们的食物已经不再以苏叶那两次“神迹”出产的为主，但后来阵法催生出来的粮食仍旧蕴含了一定的灵气，所以总体而言，索塔里镇的孩子们的身体素质并比不上艾萨小村的那些，但因为基数大，还是展现出了一种井喷式的爆发，这一次铁匠足足收到了五十几个学徒。 这半年下来，铁匠的第一批学徒也有了明显的进步，到了可以进行试炼的时候。 铁匠不客气地对苏叶说：“又要劳驾你了。” 苏叶点头，铁匠需要的是将矿地变成试炼场所，而不是让它变成铁匠学徒的坟墓场，所以在学徒们试炼之前，他们需得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探查，将危险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这种探查对于铁匠来说算不得多难，但在未知的地底，团队总比个人更能面面俱到，而且，苏叶潜心修行了这一年，也该适当试炼一番了。 他与苏叶互为师徒，但他本身实力终究高过苏叶不少，就算对苏叶的修炼体系有种由衷的感佩，对苏叶的无所不能惊奇不已，也不妨碍他提携看顾苏叶的心思。 说着他又笑：“你要的地灵石、烈岩心，这次没准会有所斩获。” 这是可以充当聚灵阵主材料的两种，苏叶已然到了筑基后期，计划中的聚灵阵可以着手炼制了。 第27章 持续正文——带队试炼的碰上了带队试炼的 地矿并没有被彻底打开，这半年铁匠只少少弄出一些矿石来给学徒们练手用，岩鳞因为没有严重的粮食危机也就没彻底泛滥开来，何况趋利避害乃是本能，有铁匠震慑，吃了几次亏后，这附近已经几乎没有岩鳞敢出现，只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像一张巨口一般，将铁匠、塞蒙、丹尼尔和苏叶的身影吞没了进去。 最终的队伍是四个人而不是两个人，这一点铁匠早就预料到。 丹尼尔向来热心，这件事又相当重要，必然不会错过。 塞蒙虽应该对这件事没兴趣，但有苏叶在，他肯定会随行，而能有盗贼随时关注苏叶，他也能放心不少。 丹尼尔圣职者的身份在这地下尤其好用，一团柔和的光芒像一个小型的太阳一样……在苏叶看来更像一个灯泡一样，被他左手托举着，照亮了整个通道。 这是这半年铁匠个人开掘出来的，因为只有铁匠一个人，也因为这半年对于矿石的需求并不大，这条通道并不长，但这不是说这条通道到了尽头便无路可走了，矿地的伴生魔兽岩鳞早把这里变成一片四通八达的地下魔宫，单是这条最接近地表的通道上就不下十个分甬道，能容人通过的甬道也有三个之多，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甬道都检查一遍，确信至少一定的地段内没有三阶或以上的岩鳞存在，那些远远超出了眼下的铁匠学徒们能够承受的范围。 岩鳞的等阶跟体积成正比，三阶的岩鳞跟施瓦猪大小相当，能容纳它们通过的甬道恰好能让他们同行，其余细小的甬道只能让那些初生的一二阶岩鳞穿行，自不必费心。 因此一路上，铁匠目不斜视地路过了那些小洞，直接把大家往大的甬道里带。 塞蒙则一声不吭，将自己隐在了空气当中，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护在苏叶的身后。 高阶岩鳞的体积庞大，简直可以说是蠢笨，但是惯于在地底生活的它们可是不折不扣的偷袭专家，行动是出人意料的灵敏，这甬道的四通八达和洞穴的黑暗也为它们提供了主场便利。 丹尼尔一边负责照明，一边把岩鳞的这些特征为苏叶解释了一遍，他时时记着，苏叶是个严重缺乏常识的人。 第一场战斗发生在深入矿洞两个多小时之后。之前不是没遇到过岩鳞，但是都是一些初生不久的，等阶太低，威胁不大，因此铁匠只是稍稍放开气息将它们吓走，留待以后试炼用。这次遇到的这群岩鳞里却有一只三阶的，在距离地表如此近的地方出现，他们必须将它清除掉。 铁匠将大锤放在一边，两手交互握着双臂，摆明了没有出手的意思。 苏叶看到他这姿态，不由产生了一种相当微妙的感觉，曾经她以为，在离开了老头子之后，再不会有人这样对她了。 苏叶再看向那群岩鳞，为首那个三阶的岩鳞慢吞吞地向后退了一步，也像铁匠一样，摆出了一副你们上我掠阵的姿态，这让她不由有些啼笑皆非。 在铁匠的气势没有外露的时候，他们这一个小团队看上去的确软弱可欺。 其中塞蒙做为盗贼，基本就是个隐形人，哪怕他此刻并没有隐身，存在感也会弱到简直像是不存在，就算一般的职业者，若非存心提防，都可能将之忽略，岩鳞的智慧更是看不穿。 丹尼尔圣职者的身份也有一定的欺骗性，光明属性天生具备强大的亲和力，除去天生属性克制的那些人，一般人很难对之升起防备之心，岩鳞虽然不是人类，但也不是什么暗黑属性的魔兽，很难视之为威胁。 至于苏叶，此刻她心境平和，灵气内敛，看上去也是完全无害。 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带队试炼的碰上了带队试炼的，只是岩鳞不知他们的底细，他们却可以一望而知岩鳞的底细。 苏叶心中倒也有些跃跃欲试，如果那只三阶的岩鳞只是负责掠阵的话，她还真想检验一番，自己能否一个人干翻剩余的那些。 不过，低阶还要留给学徒们试炼用，或者她只用干掉那只三阶的？ 苏叶心中还没有敲定具体的方案，丹尼尔早就迎了上去。 铁匠的姿态虽然很明显，可在他心目中，苏叶是法眷者，就算是高级法眷者，甚至*眷者，那也是辅助职业者，属于被保护的存在，自然不在被试炼的范围内，那么剩下唯一需要被试炼的就只有自己了。 虽然他已经四阶，但岩鳞防御极强，牙齿也很锐利，眼下还是一群，的确是合适的试练对象。 苏叶怔了怔，随及就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多，而做得太少。 包括遇到白虎王那一次，虽然有白虎王本身的气势震慑与影响，她还是太过被动而且迟滞，早在遭遇这群岩鳞的第一刻她就应该做下决定了，至少也该决定是战是逃，如果是战，又该选择哪只岩鳞作为目标。 事实上，要不是有铁匠他们在，要不是眼前的这群岩鳞目的正好也是试炼的话，她早就陷入重围，无法脱身了。 明白过来这一点后，苏叶再没有丝毫犹豫，她轻拍储物袋，将一把碧色流光的四品灵剑握到了手上，冷静地挥剑斩下。 岩鳞之所以名为岩鳞，体表如岩坚固，又如鳞片一般彼此勾连结合，不但坚硬无比，还有一定的卸力功效，简直滑不留手，很难以锐破之，苏叶自然不会迎难而上，跟它硬碰硬，因此她斩出的这一剑，并没有斩在实处，只斩出了一道碧绿的剑气，穿过了岩鳞的体表，直接侵袭到了岩鳞的身体之内。 碧绿的剑气没有在岩鳞身上造成任何伤痕，却在岩鳞的身体内一路摧枯拉朽，仅是须臾，那只被攻击到的二阶岩鳞口中便溢出鲜血来，伸腿死去。 这样的攻击方式，铁匠并不陌生，苏叶施展气疗术、入梦诀之类的也是这个原理，不直接接触，而将灵气打入到身体之内，只不过那时是修复又或其它，此刻只是单纯的破坏而已。 但看在丹尼尔的眼里却是另一种意味，他惊愕的连自己手下的攻击都忘记了，呆呆地吐出四个字：“斗气外放！” 初级战士与见习战士以斗气的产生为分水岭，中级战士与初级战士以斗气外放为分水岭，所以斗气外放绝不能算是罕见，可是为什么会在一个法眷者身上出现？ 无论是普通职业者还是圣职者，那都跟法眷者是完全不同的职业体系！ 剑神和自然女神这是……结合了吗？ 一个荒谬的想法涌上了丹尼尔的心头，随及他又将之甩开，这已经不止是荒谬了，还是亵渎。 而这一愣神，刚刚被他压制的三阶岩鳞顿时就抓住了机会，狠狠一口朝他鼠蹊之处咬了下去。 苏叶见了眉头微微一拧，倒不意外，治疗提米和那些镇民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岩鳞不但擅长偷袭，还专挑阴损之处下手。 “小心。” 提醒丹尼尔的同时，她又挥出了一道剑气。 这道剑气却不是无视防御的内袭剑气了，而是如同一把实质的剑一般，将三阶岩鳞的攻势荡了开来，将它生生地撞偏到一边去。 “斗气化实！” 丹尼尔刚刚被唤回了一点神智，立刻又愣住了。 这是中级战士和高级战士的分水岭，如果说斗气化形还有可能有类似的手段可以混淆的话，斗气化形绝对无法错认！ 铁匠也有些意外，但也只是一些而已，以他的目力可以明显看出，这斗气化实的力道，实在不怎么样，而且这斗气化实简单至极，基础至极，仍是最原始的剑光，而不是其它更具意义的形状，譬如冷月，譬如焰花。 真正高级战士的斗气化实绝大部分有其特殊的形态，且大方端丽，比之魔法师各种绚丽的魔法都不遑多让，别说三阶的岩鳞，就是五六阶的岩鳞，也早被劈成两半了，怎么可能只是被撞开这么简单。 到底是因为初初领略剑意境界，所以显得力量单薄，还是因为力量远远不够，才只能仅仅显示出最简单的剑意呢？ 铁匠一时也没有决断。 苏叶这里，眼看着丹尼尔一再愣神，干脆就接手了这只三阶岩鳞，手中碧剑不断挥出，斩出实质的剑光，一再逼开那只三阶的岩鳞，不让它近身，同时左手五指连弹，一片云雾逐渐形成，落下的却不是之前施展“神迹”时，又或行云布雨阵中那些温和的雨滴，而是冷厉如冰凌般的雨针，细碎如毫毛，却锋锐无比。 这些雨针如同最先的那道剑气一样，虽有实质之形，却还是完全无视岩鳞坚固的表皮防御，深深地刺入了那些剩余的低阶岩鳞体内。 而虽然这些雨针相较剑光来说针对对象更加全面全面，打击范围也更大，恰恰也因为如此，强度跟那道剑气根本无法相比了，不可能摧枯拉朽一般立刻就解决掉这些一、二阶的岩鳞，只能造成有限的破坏，让它们疼痛。 对于那些岩鳞来说，这些疼痛来得相当莫名，不见天日的地洞里突然就有了雨，淋了雨之后自己就这样疼痛难忍了……这远远超出了它们的理解能力。 但它们本能的知道这一切是苏叶造成的，不知道是哪一只呜咽了一声，顿时这群岩鳞呼啦啦的都跑掉了。 苏叶的本意也是要赶跑它们留作铁匠学徒以后试炼用，但没想到这么顺利，一时反而有些反应不过来。 “它们无法牵制你，因此不想成为那只三阶岩鳞的负担。” 塞蒙适时的轻声解释。 苏叶微微点头，不但有三阶岩鳞带队试炼，还知道不让自己成为高阶岩鳞的负担，魔兽的智慧，当真不能小觑。 也许是那些低阶岩鳞的离开终于让这只三阶岩鳞没有后顾之忧了，它突然咆哮一声，双目发赤，无视苏叶打出的那些剑气，疯了一般朝她狠狠地撞了过来。 第28章 （改捉虫） 持续正文——修仙体系弱于职业体系？ 这应该是某种临时增加自己战力的秘术。 苏叶作出这样的判断之后便决定牵制为主，避其锋芒，拖过去这段时间再说。 这样的秘术往往都是有时效限制的，而且失效之后一般都还会有个虚弱期，严重的甚至会掉境界——放在魔兽这里就应该是跌等阶了，总之以逸待劳，那时候再下手也不迟。 孰料，那只三阶岩鳞向着她冲到了一半，猛地竟往斜刺里去了，接着头也不回，一路就那么冲了下去……逃走了。 自己还是错估了岩鳞的天性，有时候燃烧自己并不一定就是要死拼到底，也可能是为了更好的逃跑。 苏叶心中恍然，目送那只三阶岩鳞离开，倒没有多懊恼。 试炼本身就是吃一堑长一智的事，除了融会贯通自己所学的术法之外，更多的是积攒类似的经验教训。 铁匠对此也只是一笑，没做任何评价。 所谓的提点，那是在苏叶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才需要的，她自己已经察觉了这一点，自然不需要他再多废话。 至于原本要灭杀的岩鳞被逃掉了，再找它出来弄死就是！ 塞蒙从来也没把自己放在指导的位置上，此刻更不会说一句话。 至于丹尼尔，他仍旧处在先前的混乱之中，无法回神。 这会儿他也察觉到苏叶力道不足的问题了，可斗气外放，斗气化实，却是实实在在的战士特征，与法眷者风马牛不相及。 陡然，他想了起来，关于苏叶是一个高级法眷者乃至*眷者这样的结论，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推测，苏叶虽然没否认过，但也从来都没承认过。 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其它的存在能像法眷者一样转移他人身体里的毒素到自己的身体里慢慢排解净化吗？ 自己亲身接受过她的治疗，完全不同于法系圣职者的治愈术，而拥有着自然系的柔和。 还有，除了精灵一族，又有哪种存在，能像法眷者一样催生植物，开花结果？ 又其实，像这样大面积高速度的催生植物，连法眷者都做不到吧。 他从来没有在相关文献中看到过这样的神迹，只是从法眷者能催生植物这一点想当然的推论出来的而已，有很大可能是自己想当然了。 想到这里，苏叶的身份像是陷入了迷雾中一般，但丹尼尔的眸光经过最深的迷茫之后反而渐渐明朗坚定起来。 是，同时拥有战士以及法眷者的特征，这让他完全无法定位苏叶了，可他为什么一定要将苏叶定位呢？ 她救过他，并一直在宽恕包容着他。 她救过艾萨小村的好多村民，解救了整个索塔里镇的镇民们，还以近乎神迹的方式不止一次的让那些跟她完全没有关系的人能够继续生存，并用神奇的阵法让他们得以继续平静地生存下去。 她是高尚的，甚至是伟大的——在这样的前提下，她是法眷者，还是战士，又或两者都是，两者都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她还救过盗贼，一度他也曾犹疑过，此刻他却更加认识到了她无比广博的包容之心。 “区别正义和邪恶的标准从来不是一个人所掌握的力量性质是什么，而是掌握了力量的人做了什么。” 苏叶当初的那句话完整的在丹尼尔心中响起，之前他领悟并不深，现在回味起来，才浅浅明白了一些其中的意味。 光明教义中的拯救与净化因此袭上丹尼尔心头。 光明主宰让他们将人们从迷茫无知的状态中引导向光明，让他们将邪恶净化，还天地朗朗光明。其中前者不用说，后者他原本以为是指净化一切黑暗与邪恶，用圣光斩灭一切代表邪恶与阴暗的存在，此刻方才体会过来，其实需要净化的只是恶念本身而已，而不是要连同附有恶念的力量一同毁灭。 去恶存善，方为大救赎！ 丹尼尔手中托举着用来照明的一团白光瞬间膨胀爆炸开来，一时间整个地矿的甬道都为光明所占领，包括已经路过过的还有他们未曾探索到的，整个地底如同白昼。 矿洞里却是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一只岩鳞被惊动到，这种光明柔和得完全没有侵略性。 丹尼尔的身上也没有表现出一点侵略性，只是气势微涨，带动一种炙热又沉稳无比的光芒，霍然突破了他手中的斗兵，形成了一道虚幻的光影，仿佛斗兵突然长了一截出来。 斗气外放，他这是一举冲破了初级圣剑士与中级圣剑士中间的那层屏障，达到了五阶！ “唔……” 铁匠奇怪的看了丹尼尔一眼，鉴定：“顿悟。” 就算以他的阅历也没有办法猜透丹尼尔这一刻的脑回路，所以他完全不能理解丹尼尔怎么就突然顿悟了。 难道是苏叶的剑气外放和剑气化实带动的？ 铁匠摇摇头，就算苏叶的那套修炼体系再神奇也不可能有这样直接的效果，那已经不是神奇而是诡异了，不过这其中也的确有一定的因果联系，他是从发现苏叶精通斗气外放时开始不在状态的…… 铁匠看了看苏叶，又向塞蒙那个方向看了看。 苏叶大概也能看出丹尼尔这是突破了，但她跟铁匠一样，完全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突破了。还在心中总结之前那一战得失的她，要不是听铁匠说，连丹尼尔这是顿悟了都不知道。 塞蒙倒是知道点东西的，但仅仅是铁匠的求知欲明显勾不起他揭秘的兴趣，他仍旧不发一言，无声地守在苏叶的身后。 铁匠不由又摇了摇头，关于魅力这回事，也是强求不来的。 塞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神秘兮兮的味道，能这样对苏叶他已经惊奇不已，不能再指望更多。 反正丹尼尔这是升阶，并且升级（从四阶到五阶，从初级到中级），是好事，无需他们额外担心。 “继续吧。” 简单的恭喜之后，铁匠一拎巨锤，继续在前面带路，深入地底。 土黄色的透明光影在丹尼尔的剑尖一闪，倏然缩了回去。 丹尼尔微微收敛气势，托举左手，继续之前照明的任务，跟着铁匠向前走。 苏叶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丹尼尔的背影，心中大概知道了，这个世界突破之后并不需要立刻停下来巩固，又或者说，丹尼尔这种更趋向体修的职业体系可以直接在战斗中进行巩固。 当然还有可能是，丹尼尔现在并不急着巩固。 又对比了一下丹尼尔刚才表现出来的战力，苏叶心中有些感叹。 单纯从“力”这一点讲，丹尼尔之前就已经不输一部分结丹修士了，现在只怕已经能媲美元婴修士，可他才十八岁，就算这个世界的天地灵气浓度尤其充裕，这修炼速度也着实令人侧目。 苏叶计算了一下自身的修炼状况，在这里她已经整整修炼了一年，这才从筑基初期到达筑基后期，距离大圆满还有一定的时间。 再往后是越来越难，炼气到筑基，这是一个入门打基础的过程，进展各不相同，一般不算在内，而筑基到结丹，结丹到结婴，这一步步下去，每一步所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往往是前者的十几倍、几十倍乃至上百倍，是以金丹修士往往就上百岁了，元婴修士多是上千岁的老怪物，就算一些天才，也绝少听说十几二十岁就成元婴真人了…… 这并不就是说修仙体系弱于这个世界的职业体系。 修仙是一个整体全面的发展，别的不说，修仙可以不断改善体质从而延长寿数，进而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让自己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前进。可这个世界里，不论是丹尼尔还是塞蒙，还是铁匠，他们的身体强度虽然有别于一般人，在力量、敏捷等方面各有所长，但本质上讲还是那个只有百年寿命的脆弱躯体。 其中铁匠的她还不能断定，丹尼尔和塞蒙都是她亲手治疗过的，再清楚不过。 简单打比方就是，这个世界的职业者像是严重偏科的学生，某一方面的进展固然令人瞠目结舌，但是因为不均衡，使得这种璀璨无比的进展如同流星划过，又像是烟花一样，灿烂，但风过无痕。 要是两者能结合起来就好了…… 苏叶心中微叹，她现在最紧迫的就是时间。 不过这种结合且不说能不能实现，就算能实现，那也不是现在的她能够琢磨出来的，这必须是二者都吃透了之后才能有的融合。 哪怕她不惧冒险，那也要她能理解这个体系力量的运行原理之后才可以，这至少要求她能够神识外放，才能真正接触并研究。 在心中大致调整了一下今后的方向，苏叶便不再多想，继续将全部心神投入到这次的试炼当中。 大概是之前那一群岩鳞通风报信的缘故，接下来他们并没有遇到多少岩鳞，但一段时间过去后，岩鳞又渐渐密集了起来。 “没意外的话，之前那只三阶岩鳞就是那一片最厉害的角色。” 铁匠轻松的说：“回头花点时间找到它除掉，那一片就算没有太大的风险了，正好适合那些小崽子们第一次试炼。” “深度也合适，可以让孩子们在一天内往返。” 丹尼尔赞同的点头，某种程度上他比铁匠更挂心这些孩子们的安全问题。 “嗯，” 铁匠也颇以为然：“最早先的试炼还是不要太深入的好。” “之后还要定期清理，确保把危险系数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丹尼尔补充说。 “是啊，总会诞生新的三阶岩鳞，又或者被其它岩鳞入侵，不过那都不会是短时间之内的事。” 铁匠感叹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这么算起来，带学徒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丹尼尔真挚一笑，终于找到机会将一直想说的恭维说出了口：“那是班布尔先生您想让孩子们得到更好更全面的发展，一般的铁匠可不会为学徒做这么多。” 第29章 持续正文——你这是准备拿我当提款机 铁匠和丹尼尔的话让苏叶心中渐渐明晰，岩鳞是属于那种一个族群一个族群圈地存在的魔兽，每一个族群都有大致的生存范围，不发生意外的话，力量基本固定，就像是游戏里某一块地图上只会有一定等级的怪物一样，当真合适极了做试炼的对象，怪不得铁匠这么果断的就做下了决定。 如果能良性发展下去的话，前景相当不错。 远的不谈，培养出这样一批力量来，将来沃尔夫伯爵的威胁就会小很多。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一年了，但苏叶并没有忘记丹尼尔当初的话，战火虽然暂时还没有烧到这里来，但是她并不会奢望就不会烧到这里来。 因为这个世界的生产力原因，交通和通讯都很落后，他们安居一隅，又没有斥候这样的组织，说起来竟像是一个盲人一样，完全并不知道苏达地区现在究竟是怎么一个样子。 不过因为地理位置特殊，那些倒也不太重要，反正他们没有争霸天下的意思，努力打磨自己，争取固守，实在不行就穿过山林逃到肯特地区去，他们并不是完全没有退路。 有丹尼尔这一年来的努力，艾萨小村和索塔里镇民们的组织力和向心力都很可观，真要万不得已发生这样大规模的迁徙，应该也不会多难。 “不思进取，先思退路。” 苏叶的丹田里，一个细小虚幻的人影着了一身绮丽至极的长袍，长发随意披散，一半乖顺的披在脑后，一半胡乱垂在胸前，他容颜动人，眉目精致，脸色却不算太好，托着腮部坐在那枚紫色的种子声声叹气——这样的苏叶简直让他无处下手。 这一年来花王颇为憋闷，早先他想用丰沛的资源勾起苏叶的欲丨望，结果反让她心生警惕，只好耐下性子等她自己露出破绽来，谁知她又不是锐意进取的性格，稳打稳扎，破绽实在难寻。 这会儿他总算了解到了，为什么她当初筑基需要一株火属性的药材做为引子，这样的性格，太需要一场热烈的大火来破冰了！ 还好，这个世界的灵气委实浓郁，让她的修炼进度快了不少，眼看着她就要结丹，他们之间的较量再也延宕不了多少时候了。 花王微笑，自言自语：“你在我这里可没有退路。” “你又有什么退路？” 一道突如其来的剑光轻描淡写却是险之又险地擦过了花王的脸颊，花王心头一跳，脱口而出：“楼靖！” “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清醒过来！” 花王完全不可置信，楼靖的损耗怎样，没人比他更清楚，就算是他，经过这一年的沉寂也只刚刚能幻出身形而已。 苏叶尚未结丹，还没来得及用自己的神识去滋养他，他是如何醒来的，还发出这样一道足以威胁到他的剑光来。 楼靖并不搭理他的疑问，自顾自警告说：“这一剑只是提醒，她的识海从此由我守护，再有今天这种你捕捉她思绪的行为出现，我想你就没有必要生存下去了。” 花王听他这么说倒乐了：“你真要能弄死我，还会这么大发慈悲的留我活下去？” 只是心底里到底有些发虚，刚刚那一剑，要不是故意偏了，自己现在会怎样，当真难说。 楼靖坦言：“你能活着，只是因为你有分丨身留在地球上而已。” “你……这是准备拿我当提款机？” 花王的脸色变了变，他那□□的用途距离此处太远，真正能做的只有收集物资。 不过须臾他又笑了：“你就自信能控制住我乖乖做你的提款机？” 楼靖却没再理他。 花王自言自语：“所以他其实并没有醒，刚才那一剑只是回光返照，至少也是昙花一现……” 对于这种猜测，他心中有了八、九分的把握，但最终他还是没敢越雷池一步，乖觉的在丹田里沉寂了下去。 人影在种子上消散，只剩下一个紫色的小点，在如海的绿色灵液中沉沉浮浮。 苏叶的脚步微微顿了顿，刚才她脑海里似乎闪现过一道熟悉的剑光，不过那道剑光实在太快，难以捉摸，让她不得不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正待凝神检视，突然感到一种令她胆战心惊的冰冷。 这种感觉在她初遇丹尼尔的时候曾经有过，当时她以一张符解决了危机，此刻却没有符在手中，但总归是第二次经历了，苏叶并没有多慌张，冷静地往旁边侧了少许，并没有侧太多，只是让过了自己的要害之处。 丹尼尔正在她的偏前方，侧得多了，她自己固然可以避过危险，丹尼尔却就此被暴露了出来。 正在这时，挂在苏叶腰上的灵兽袋上霍然亮起了一道白光，一团白色的毛球间不容发的向侧后方扑了过去。 小奶虎醒了！ 苏叶瞬间明白过来，不由有些担心。 有白虎王虎婴的滋补，这一年的沉睡势必会让小奶虎得到相当的成长，但她不能保证小奶虎就此长到了足够应付岩鳞的地步，相对岩鳞厚实的防御，毛茸茸的小奶虎看上去赢面并不大。 好在反击早就准备好了，早在苏叶侧身的同时，灵气就已经被她导入了剑中，有了小奶虎引导方向，一道翠色的剑光毫不犹豫地发了出来，以比小奶虎更加迅捷的速度打在了那只偷袭的岩鳞身上。 “铮——” 一道近乎金属相撞的声音响起，而后才是小奶虎抡起肉呼呼的爪子，一把拍在岩鳞的身上。 岩鳞的鳞片如同碎矿一般飞溅，它巨大的身子像炮弹一样被重重地拍到了地上，溅起了一堆真正的碎矿。 苏叶心中惊讶，不意小奶虎竟然成长到了这个地步，放心地将那只岩鳞交给了它，转而警惕起四周来，她记得丹尼尔说过，岩鳞是群聚类的魔兽，此刻出现了一只，剩下的只怕也要出现了。 果然，又有四道岩鳞的影子分不同方向向他们电射了过来。 苏叶迅速打出两道剑光，顺便扫了铁匠一眼，只见他微微含笑，仍旧抱臂观战的姿态，神情中也没有丝毫意外，苏叶立刻心中有数，只怕这场有预谋的偷袭他早就心知肚明。 这也意味着，在铁匠心里，这仍旧是她能够应付的层次。 苏叶抖擞精神，看到丹尼尔果然如她预料的一般拦住了另外两只，便不再去管，专心地应付起自己拦住的两只。 所有学过的术法瞬间在她心中过了一遍，这一年的修炼中她早就有意识地梳理过这些，除去攻击最为凌厉的剑诀外，可用的并不少，就比如之前的雨针，那是变化了的行云布雨术，可以视为伤害比较低的群攻，也可以做为一种干扰控制的手段。 当下，她一手剑诀，一手布雨诀，口中念念有词却是冰咒。 低阶的冰咒并没有多少杀伤力，至少对于三阶的岩鳞来说根本不够看，辅以布雨诀，造成大面积的冰霜，不求杀伤，只为迟缓，做为金行属性的魔兽，低温能有效延缓它的速度。 苏叶的重点仍旧放在剑诀上，争取短期内击杀一个，而后腾出手来解决另外一只，有可能的话，她还要接应小奶虎。 一道道凝实的剑光中夹杂着一道道凌厉的剑气，苏叶一边以实质的剑光一次次将那只岩鳞击退，避免它直接近身，一边用剑气摧毁它的身体内部，岩鳞因为疼痛阵阵嘶吼，但并没有很快死去。 这一次偷袭他们的清一色都是三阶岩鳞，苏叶猜之前遇到的那只三阶岩鳞跟它们应该是同族，因为某种原因被分了出去自立门户，又因为刚才的经历回来找同伴帮它报仇，类似打了一个来了一群这么一种，不然不至于出现这种相当计划性的场景，尤其是自己还被当成了主要目标。 因此说，这一片的岩鳞可能是存在亲属关系的，如果被杀得狠了，除了目前这种打了一个来了一群这种情况，很可能还会出现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种。 苏叶微微皱眉，随即想到，铁匠坐阵整个试炼过程便可解决这个问题，便不再在意。 在干扰控制为主的那只岩鳞堪堪迫到近前之际，苏叶剑诀主攻的那只哀哀地发出了最后一声□□，颓然倒地。 此时它距离苏叶的距离已经近乎最早先的距离——在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它曾试图逃走，但是正好免去了苏叶用凝实剑光阻滞它的步骤，直接将一片剑气打进了它的体内，进而加速了它的死亡。 这时候苏叶的情形已经岌岌可危，那一只岩鳞马上就能扑到她的身上。 铁匠已经忍不住握住了锤柄，盗贼也紧了紧手里的匕首，丹尼尔刚好解决完了自己的那两只，直接举着剑冲了过来，小奶虎也扔下了被它拍击重伤的那只，赶了过来。 苏叶一个云步，正好跟他们交错而过。 随后小奶虎一击拍击，接着丹尼尔的双手剑重重砸下，苏叶也拧身出了一剑，一切竟像是演练好的一样，岩鳞轰然倒地 “漂亮！” 铁匠毫不吝惜地拍起了巴掌：“先前那一次还有些生疏，这一次已经很流畅了，连他们俩的增援都没能让你感到意外。” 苏叶点点头，坦然接受了夸赞。 虽然事实上只是第二次，但这一切在她心中其实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了，有了第一次的熟悉，这一次再没有任何理由出意外，而做为组队的副本，并非单刷，队友的表现自然也要被计算在内，又有什么好意外的。 倒是丹尼尔微微惊愕，铁匠的话让他确定，他的试炼针对的并不是他，而是苏叶……能创造超乎*眷者所能之奇迹的苏叶！ 而盗贼的无声，似乎也是默认了这件事。 第30章 持续正文——也许，她找到了灵石的替代品 丹尼尔这才知道，苏叶在盗贼与铁匠心中的定位与自己并不一样。 可为什么在他们眼里苏叶并不是值得敬仰的大人，需要守护的对象，而是一个跟他一样仍然需要大量锻炼的年轻人？ 丹尼尔想不明白。 守卫牧师，守护女性，这些是他几乎一出生就受到的教育。战士，尤其是圣战士，天生就为守护而存在。 但苏叶看上去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因此丹尼尔动了动嘴唇，却终究没有开口，默默地前去处理战利品。 铁匠也一起过去收拾，连盗贼都从隐身状态中显现了出来，不发一言地选了一只岩鳞的尸体，开始干活。 虽然索塔里的畜牧业和渔业如今已经有了一定的发展，但是肉这种东西，还是越多越好。 尤其是这半年来，铁匠学徒每天都在进行高强度训练，那些小崽子半大不小，本身就特别能吃，大量消耗体力之后，对于食物更加渴望。 三阶的岩鳞含肉量并不低于施瓦猪，魔兽的肉质又优于家养的普通禽兽，用于给那些小崽子们补充能量再好不过。 此外岩鳞一身是宝，鳞片可以做为锻造铠甲的材料，牙齿和指甲可以加工为箭头，也可以融到武器当中，大家丁点没有浪费，把每一部分都收集了起来。 小奶虎对这一切看都不看上一眼，完全不似寻常野兽一样渴望血肉，一味乖顺地磨蹭着苏叶的小腿。 苏叶抚了抚它的头顶，未雨绸缪地担心起它的食谱问题来。 不过那还不是眼下就要面对的事，苏叶暂时将它放到了一边，率先检查了一下小奶虎的身体状况。 只这一觉，小奶虎已然升到了三阶，结了妖丹，比起她还高了一个境界，苏叶微微感叹那枚即将溃散的虎婴仍然还有如此多能量，又再三确定了小奶虎身上没有任何伤，一时有些难以想象，这样柔软的皮毛和那样坚硬的岩鳞对上，竟然不输半分。 雪虎皮毛的柔韧，由此可见一斑。 做完这一切，苏叶便认真地观摩起丹尼尔他们的分解动作来。 这种屠宰的过程，哪怕动作再娴熟准确也不会多好看，但她以后必然会面对这些，铁匠他们不可能时时都在她的身边，总有需要她自己动手的时候。 再者，这一次她可以以不会收拾为由默然旁观的，下一次她还能就这么只在旁边看着？ 那样毫无原则的放任，除去老头子，她并不指望还能从其他人身上获得，又或者说，那样毫无原则的放任，除去老头子，她不能那么心安理得的从其他人身上获得。 如果三阶岩鳞如果等同于三阶妖兽的话，那么它最重要的部分应该是妖丹。 苏叶一边分析着岩鳞各部分的用途，一面想到了这个问题。 当然，名称就不一定是妖丹了，总归性质是一样的。 苏叶特别留心了这一点，只是一直没有见到他们从岩鳞体内剖出这样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直到塞蒙将一整只岩鳞都分解完了，苏叶才见他匕首一抖，从岩鳞的头颅内跳出一块半透明的晶体。 这块晶体近乎菱形，呈金黄色，一望即可知蕴含着相当浓郁的能量，但与其说它是一个妖丹，还不如说它是一块灵石，无论是外形还是能量性质，都极其类似。 与灵石不同的是，灵石仅由纯粹的灵气凝聚而成，这块晶体却散发着浓郁的金行属性气息。 也许，她找到了灵石的替代品。 不过这样具有固定属性的“灵石”，注定有其特定的局限性，就比如，眼前这块晶石无法应用于行云布雨术，要水属性或者木属性的才行。 苏叶心中默默思索演练，过了一会儿，五只岩鳞被分解完毕，她走上前去一一将它们收进储物袋里。 接下来的行动中，丹尼尔着意看顾起苏叶来，而非继续专注于自己的锻炼。 虽然他不认同铁匠和盗贼的做法，但他不得不关注苏叶的安全，哪怕他知道有铁匠和盗贼在，这根本不会成为问题。 这是一种角色定位的转换，某种程度上很好的执行了铁匠的意图。 副本在三个人淡定一个人紧张还有一只小奶虎东蹭西蹭的撒娇状态中缓慢向前推进，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矿洞中没有日月，但他们每一个都能近乎精确地把握时间的流逝，但铁匠并没有回去的意思，队伍中也没任何人提出要回去，这样的探索必须一蹴而就，来来回回的往返实在耽误时间，并且在野外过夜本身也属于试炼的一部分，对学徒们来说为时过早，对苏叶来说已经是时候了。 找好合适的山洞，铁匠和丹尼尔眼巴巴地看向苏叶。 铁匠的厨艺仅到能吃这个级别，否则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厚颜让苏叶烹调，丹尼尔更是连铁匠都不如，他野外从来都只靠干粮果腹，而不论是铁匠还是丹尼尔都是尝过苏叶手艺的，尽皆拜服——那还是一种与此间决然不同的口味！ 舌尖上的中国不但可以走向世界，还可以走向异界…… 苏叶被他们这么一看，难免生出几分诡异的自豪感，如果没有灵气也没有斗气的话，如果此间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世界的话，她大概也不愁生存，开间中餐馆什么的，想来会客似云来。 当然，这只是如果。 苏叶却不忙做饭，已知此间危险，岩鳞又擅长偷袭，落脚之后的第一件事必须是布阵。 她可不想做饭做到一半，又或者吃得正香的时候被偷袭了。 “会不会太浪费了？” 铁匠看着她取出一个又一个布阵材料，忍不住开了口。 苏叶奇怪地问：“怎么会？” 铁匠立刻反应了过来：“这是可以重复利用的？” “自……然。” 苏叶这才明白浪费的意思，如果只是一次性的话，的确够奢侈的，虽然这些材料等阶不高，但颇为繁多，刻画符文也要耗费不少精力，折算下来能换丹尼尔手中那种斗兵好几把了。 铁匠心中一动：“这是说村子里那个也可以进行挪移？” 苏叶看了看四周，明白了铁匠的想法，在试炼场所布设那样一个迷踪阵，虽然不能百分之百，但也能很大程度上避免高阶岩鳞的乱入，这都不需要人为控制，让大阵自己运行就行。 “不是不可以，但可能会有意外。” 苏叶思索了一下：“岩鳞以矿为食，很容易动到埋在地底的布阵材料，甚至吃掉……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很难说这种意外会不会引发什么不可预料的变化。” 倒不是阵法一途本身就有这些缺陷，只因为她是初学者，又习惯了在相对稳定的地方布阵，实在不知道这方面该怎么有效预防。 同时岩鳞这种生物也太过特别。 铁匠认同地咂了砸嘴：“岩鳞这种魔兽，有时候的确讨厌。” 说话间苏叶已经布好了阵，一一取出水锅、清水、烧烤架、铁签、调料之类的东西，又取出了一大块的岩鳞肉。 野外，最适合的自然是烧烤。 塞蒙一看就明白了，他默不作声地接过了岩鳞肉，先淋水略作清洗，而后一把匕首不动声色却非常迅速地将之片成了一片片薄片，并穿好到铁签上，接下来需要苏叶做的就只剩烤这一项。 这里并没有合适做燃料的东西，苏叶看了看丹尼尔，在太阳能和火之间犹豫了一下，终究不知道太阳能靠不靠谱，还是选择了火咒。 其实雷咒也行，不过雷咒对于烧烤架的伤害太大——这是她曾经的经验。 曾经，她就这样挖空心思地将这些法术利用到生活中去，而不是战斗，而那个老头子除了瞠目结舌就是听之任之。 那时，她真的不是存心修行，而是学以致用，只是玩…… 一丝回忆的笑意不知觉地凝聚在了苏叶的眼底，盗贼的瞳孔一缩，瞬间又恢复平常。 铁匠和丹尼尔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丹尼尔正在混乱，在发现苏叶同时具有法眷者和战士特征之后，他又在苏叶身上看到了火法的特征，这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这时候他又回忆起之前战斗中感到的寒意，不由又想，难道她还兼具冰法？ 至于铁匠，他倒不是不能理解，他只是麻木。 他麻木地看着那团温度适合的火焰温柔地舔着烧烤架，麻木地想……嗯，他早就决定了，不管苏叶做出什么样的事他都不要惊奇！ 突然，铁匠想起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他疑惑地问苏叶：“为什么当初你没有用这种方式来炼器呢？” 如果那样，他们大概就不会相遇，也不会再有这么多的后来。 “温度不够。” 苏叶解释说：“而且以我的灵力存储量，并不能持续太久。” 这种状况在她结丹之后会有改善，随着境界提高，身体素质会一步步加强，作为灵力的容器，那时候她身体里存储的灵力将会有相当可观的提高。 其实相较于炼气与筑基之间的量变，结丹已经可以称之为质变了。 这些现在却没有必要告诉铁匠，届时他自然会有个直观的感受。 这之后再没有任何人说话，等到岩鳞肉烤好，大家不需要招呼，很自觉的自己就拿过铁签来吃。 苏叶试图喂小奶虎一点，小奶虎嗅了嗅，完全没有张口的意思。 这回苏叶是真的发愁了。 想了想，她将储物袋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末了还又添上一块灵石。 小奶虎东嗅嗅，西嗅嗅，添了几口钟乳，又勉强叼起颗灵果，这就算完。 苏叶琢磨不定，它这是没长大还要吃奶，还是只吃素？ 如果是前者，难道她还要给它找个奶妈去？ 就算是后者……三阶的冰霜果，种植起来可也不易，种子她倒是有，只是不能保证小奶虎能饿到那个时候，而且冰霜果还需要特定的生长环境。 难道她要将它塞回灵兽袋继续沉睡下去，等伙食问题解决了，再把它唤出来？ 又或者肉羹也可以？ 苏叶扶额，她是真的没有半分饲养灵兽的经验。 就连饲养一般宠物的经验都没有。 “雪果。” 塞蒙伸手递过来一颗雪白的果子：“三阶冰雪属性果子。” 他这一提醒，苏叶猛然想起来，刚刚的钟乳出自极寒之地，那颗冰霜果也是冰寒属性的……关于小奶虎的食谱问题，总算有了方向！ 第31章 持续正文——真空就是……真的空白 又烤了几轮，大家纷纷示意吃饱，苏叶又开始表演用水咒清洁那些烧烤用具，而后又用火咒烘干，这才干干爽爽地收回储物袋中。 铁匠这时候已经完全不会惊讶了，他饶有兴致地观赏完这一切，问苏叶正事：“有这个阵法在是不是就不用守夜了？”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也不能完全睡死过去，需要保留一定的警觉性注意阵法的变化。 单纯没有人控制的阵法，可以为她们争取一定的时间，也有一定的防护作用，但不可能完全隔绝危险，特别是眼下这种环境当中，擅长打洞的岩鳞随时能造成各种意外。 不过反正她晚上都是要修炼的，守夜的任务自然可以交给她。 苏叶示意铁匠放心：“我来就好。” 相处这么久，铁匠也是知道这一点的，相对于这个世界的睡眠绝对不可缺失，她可以用打坐来代替睡眠这一点，大概可以算是另一种优越性。 拿别人用来睡眠的时间来修炼什么的，这绝对是比人家有天赋还比人家更努力！ 铁匠被苏叶打击得简直想要放弃自己的匠神之路了，转随苏叶修行。 但能有至今的成就，他也是个心性极为坚定的人，成为匠神更是他毕生的理想，这样的动摇只是一刹而已，转眼就烟消云散。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苏叶这一套有多么的吸引他，了解越深越是震撼！ 铁匠有些期盼，不知道这样神奇的修炼方式会造就出怎样一个苏叶来。 一时间他又觉得，也许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带着她走这一趟试炼之旅，她自己就可以做得很好，更别说她还有一只格外强力的宠物——小奶虎。 小奶虎现在其实已经不能再被称为小奶虎了，至少它的体积已经大到没有办法一直呆在苏叶的怀里，比家猫大了不少，但距离成年的白虎又有相当的距离，乍一看像只放大版的白猫。 铁匠对它好奇极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魔兽，尤其它居然可以从一个类似储物空间的地方里出来，这完全刷新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储物空间，那是一个拥有神奇魔力的地方，在那里时间似乎是静止了一样，可以百千年的维持食物的新鲜，物品的完好，但只要是活物，放进去后必然死亡！ 而如果小奶虎不是从储物空间里出来的，那又是从哪来出来的？ 铁匠盯着苏叶腰上挂着的灵兽袋，至少从外观上讲，它跟苏叶的储物袋并没有区别。 “咳。” 丹尼尔微窘地咳嗽了一声。 铁匠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地收回了视线。 虽然他洒脱惯了，但这么长时间盯着一位女士的腰线看，还是过了。 苏叶因着丹尼尔的这一声咳嗽也发现了铁匠的失态，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稀罕地看着铁匠古铜色的脸颊上渗出些微微的红来，解释说：“这只是灵兽袋，跟储物袋的真空空间不同，灵兽袋内含有一个阵法，可以为灵兽提供足够的灵气，让灵兽能够在里面休息。” 灵兽、真空、阵法、灵气……三人默默地消化着这一切。 铁匠还好，因为读过不少苏叶给的秘籍，对于灵兽、阵法和灵气这三个词并不陌生，对于真空却也是头一次听说。 丹尼尔和塞蒙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四个名词都新鲜无比，其中阵法虽然熟悉，但要说存在于储物空间里，那也是闻所未闻。 塞蒙因为拥有一个储物戒指，对此体会更深，他难得主动地开口提问：“所以……储物容器的真正奥义并不是时间的静止，而是因为空间的……真空？” “是这样。” 苏叶颔首。 看出塞蒙他们并不是特别了解真空的含义，苏叶试着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给他们听：“真空就是……真的空白，什么都没有，隔绝了一切可以相互影响的因素。” “所以放在储物容器里的东西才会崭新如故，所以活物才无法在其中生存。” 铁匠恍然：“其中前者不论是时间奥义还是空间奥义都说得通，不管是时间的停止，还是没有任何其他因素影响，都可以维持物质一直保持原样。而如果只是时间静止的话，其实对活物不该有任何影响，因为这对它来说只是一个完全没有知觉的停顿，一旦时间继续流动，它们就会恢复。真正导致它们死亡的原因是因为它们被隔绝了出来，从而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物质。” 这句话倒有点唯物主义的意思，这个世界里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已经开始萌芽了么？ 苏叶特别地看了铁匠一眼，铁匠正若有所思地点头：“也是，储物戒指的主要原料是空石，根本不涉及时间。” 说着他又咕哝：“时间何等玄奥，哪里是那些炼金术师可以吃透的。” 苏叶赞同地点头，时间长河，便是大能也不敢说自己对之了解多深，倒是真空，连科技都达到这个高度了。 接下来关于灵兽、灵气等，铁匠他们并没有太深究。 虽然苏叶的力量体系跟他们有点似是而非，总归都是一脉的东西，并不难猜出灵气、灵兽对应的是斗气、魔宠。 又稍微延宕了一会儿，众人消完了食，纷纷入睡，苏叶也开始打坐。 小奶虎没有回到灵兽袋中，乖乖地趴在苏叶的身旁，随着苏叶的吐纳，步调一致地吞吐着灵气，二者形成了一个整体的循环。 倏忽一周过去，四人居然还没到达这片矿地的尽头，虽然这跟他们迂回踏查各条矿洞有关，也跟他们不时与岩鳞交战有关，这条矿脉还是长得有些惊人。 随着他们逐步深入，矿的等阶逐渐上升，相应的，岩鳞的等阶也逐渐上升，早在四天前铁匠就已经完全放弃了对于苏叶的试炼，主要是他和塞蒙出手了，就算已经突破到五阶的丹尼尔，大多时间也只能守在苏叶的身边，是为防护苏叶，也因为不大派得上用场。 为防不测，苏叶将小奶虎又收回了灵兽袋当中，只在每天休息的时候才放它出来吃几颗塞蒙供应的提供的雪果，再陪她一起打坐修炼。 其它时间，苏叶几乎完全处于一种旁观者的状态，但也并非没有收获，算是对丹尼尔、塞蒙与铁匠有了一个比较系统全面的了解，进而对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也有了更为直观的感受。 索塔里小镇那一日，丹尼尔全程打酱油，铁匠也没能充分发挥，塞蒙更是重伤之身，表现出来的只是一鳞半爪，因此苏叶知道铁匠勇猛，却不知道他是何等勇猛，不知他对力量奥义精通如此之深，一手震字诀隔山打牛，举重若轻；知道塞蒙身法诡谲，却不知道盗贼也有致命一击，极限发挥的盗贼其力量甚至不输铁匠。 但不管是铁匠还是塞蒙还是丹尼尔，都没有脱离偏科这个范畴。 按体修和气修的方式来划分，那就是，他们都属于完全的体修。 气修和体修这种划分只在最早先入门的时候，也就是说炼气入门还是炼体入门，前者以内养外，后者打熬身体，目的都是激活整个肉身的活力，只是方式略有不同。除去佛门稍有差异之外，其它的气修、体修一旦进入筑基期便再也没有分别，区别只是侧重点略有不同而已。可是丹尼尔他们却只在体修这一条路上一往直前，而后体修这条路又分出若干岔路来，丹尼尔的走向是锋锐沉稳，盗贼偏向迅疾与敏锐，铁匠除了暴力还是暴力。 当然，那是一种充满了力量与美感的暴力。 手起锤落，铁匠完美地解决掉最后一只六阶岩鳞，对大家说：“再往前就危险了，我们是时候回去。” 大家都没有异议，虽然以铁匠的能力，还可以再向前突进一些，直到遇到七、八阶的岩鳞再回去也不迟，但他们的目的本来就不是完全清场，保证一定范围内大致安全就行。事实上从四天前开始，也就是从苏叶不再参战开始，他们的目标便只剩下了单纯的探索，遇到岩鳞也是能避则避，实在避不过去才会出手，此刻眼看矿洞根本没有尽头，他们也没有必要一直探索下去。 只是，苏叶需要的地灵石又或烈岩心还没有着落。 这里的矿石品种有些超出铁匠的预期，前半段还只是一般的金土属性矿石，渐渐的却褪除了一切杂质，只剩下纯金属性的矿石来。 铁匠并没有完全放弃希望，他提议：“我们不从原路返回，绕个圈，或许能遇到。” 苏叶点头，这种事情强求不来，尽人事听天命，实在不行只好去别的地方寻，又或者去大城镇里购买。 收拾完战利品，大家略作休息，朝着另一个回去方向的岔道走去。 地底矿洞有如迷宫，但只要能掌握住方向，至多也就是多走几步路的事，有铁匠又有塞蒙在，他们绝不至于迷路。 这一走就是一个时辰，这条甬道诡异的长，且一路上没出现任何其它略微细小的支道。 就算苏叶都发觉其中的诡异了，细看洞壁又分明没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 “这是……通往这片岩鳞的总巢？” 丹尼尔有些迟疑地开了口。 苏叶也有即将面对boss的感觉，铁匠却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无比热烈：“也许我们这次会有特别的收获！” 第32章 持续正文——想让我死你也别想好过 甬道的尽头是一个无比高大宽阔的洞穴，只一霍然开朗便有一柄插在石中的剑映入众人的眼帘。 剑身暗金，笔直朴实，没有任何花纹，甚至没有任何光彩，但它仍旧在第一时间夺走了苏叶的全部注意力，而后苏叶才看到，剑的背后是一个筒子楼又或者说蜂窝煤一样的东西，那是一整面的岩石，上面被挖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洞穴，另有一层薄膜如同窗户一样遮盖住了洞穴的内部，只隐隐透出一些模糊的阴影，昭示着洞穴里大概存在着什么东西。 那些洞穴大大小小、密密麻麻，似乎没有什么规律，看上去却是无比的整齐。 难道是剑主人的收藏吗？ 苏叶尽量往乐观方向去想。 “走！” 不及苏叶细看，铁匠已经低低出声，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低沉。 难道这是一个活物？ 它就是boss来的？ 否则眼下似乎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的东西。 苏叶敏感地又看了一眼那面岩壁，脚下却没有任何迟疑，应着铁匠的尾音使出了云步，飞速后退。 丹尼尔和铁匠也各自后退，唯有盗贼，不退反进，清瘦的身姿悍然地挡到了她的身前，匕首向前一送，并不曾听闻什么声音，却见一个庞然大物正好被他轻轻划到，划作了两段。 这之后苏叶才听到“叮叮咚咚……”的一连串脆响，只这一个瞬间，铁匠已经砸飞了数个这样的庞然大物，丹尼尔也举剑格挡住了一只，从而让苏叶看清这个庞然大物的身形，不是岩鳞又是什么！ 这些岩鳞是从那里来的？ 苏叶又看向那面岩石，果然有几个岩洞上的薄膜不见了，露出空荡豁大的洞穴来。 它们是从上面跳下来的？ 所以，这面岩壁并不是什么活物，而是岩鳞的总巢？ 她跟丹尼尔猜对了…… 当然，铁匠也没有说错，的确有特别的东西可以收获——那柄剑，虽然它外表如此的平实，但能让她第一看到的是它，而不是它背后那面岩壁，这足以说明了问题。 只是那柄剑似乎并不是那么好拿的，连铁匠第一时间的反应都不是战而是退，可见这场大战胜算并不乐观。 可这时候要退也来不及了，只刚刚那一阻隔，又有不少薄膜消失，一个又一个的岩鳞从洞穴中弹射了出来，前前后后将他们死死围住。 大约是已经算不上奇袭了，这一次它们并没有蓦然出现，而是让苏叶看到了它们的动作，可以明确的知道，它们的确是从那面岩壁上纵跳下来的。 “我来拖住它们。” 铁匠沉声说。 塞蒙并不答话，但也没有丝毫迟疑，迅捷消失在了空气当中，与此同时丹尼尔向苏叶靠近了几步，双手举剑，警惕地看着那群虎视眈眈的岩鳞。 至于之前被它格挡住的那一只，已经退了回去，同大部队一起，只死死盯着他们。 场面似乎就此僵持了下来，苏叶一面暗暗戒备，一面凝目望气，发现塞蒙移动的方向竟是那面岩壁，心中不由一动，难道那个方向有突破点？ 岩壁上又或者岩壁附近存在着足以威胁到这些岩鳞，又或者能让它们足够关注，进而转移注意力的东西，比如说那把剑…… 苏叶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那把外观平凡的剑上，心中多多少少猜出了这个巢穴正是基于那把剑产生的，取走那把剑没意外的话的确能让这些岩鳞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挪开，只是那样一来，塞蒙的处境势必会变得非常危险。 而且，那些岩鳞的包围非常紧密，塞蒙的隐身固然神妙，也未必能顺利通过。 空气的流动，气息的牵引，这一切并不会随着塞蒙的隐身而完全消失，眼下的这些岩鳞等阶都不低，感知力极强，魔兽相较人类更有种天生的灵觉，离得近了，总会感觉得到。 “吼——” 铁匠突然一声怒吼，举起了铁锤，只见一个巨大的锤影，蓦然凝聚在空中，以万钧之势向着岩鳞最密集的地方砸了下去。 这与铁匠昔日的震字诀完全两样，那种震字诀可以不伤岩鳞表皮，无视岩鳞防御，直接震碎岩鳞的内脏、骨骼，使之致死，昔日对匪徒中的那两个盾战士也是如此施为，可以说是完全不动声色，甚至莫名其妙，不了解其中奥妙的人恐怕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表面没有任何伤痕，竟然就失去了生机。 而此刻的锤影却有着惊天的气势，一看就让人知道这一下轻易挨触不得，其压下的狂风也能让人知道，这并不是暗劲，而是明劲。 对于岩鳞这种高防御的魔兽来说，明显无视防御的暗劲更加有效，铁匠偏偏营造出这样的声势来，苏叶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过来，铁匠这是要制造混乱，为塞蒙创造机会。 仙风云体。 苏叶十指连动，打出指诀为自己和丹尼尔进行身法加持，这样的阵势她和丹尼尔其实都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只是让自己不成为拖累，这时候提升身法就相当有必要了，挡不住就闪！ 其实对于塞蒙和铁匠来说，这种身法也有增益，但是效用并不很大，尤其塞蒙正在隐身当中，贸贸然地为他加持，反而会让他暴露。 几乎是立刻，仙风云体就起了效用，丹尼尔只觉得自己全身一松，各种闪避遮挡顿时变得轻松多了。 苏叶自身的感受更加深刻，不但速度有了提高，五感也更加清晰，甚至她感受到了一种生命的脉动。 那面岩壁竟然真的是活的！ 苏叶惊愕的发现了这一点，隐隐有种推测，塞蒙的目标也许并不是那把剑。 正在这时，苏叶丹田里的那枚紫色种子突然伸出了一条根须出来，顿时大量的灵力连同苏叶的生命力一同向之倾泻而去。 苏叶心中一凛，眼下的局面却不允许她收束神识进入内视状态当中，因此也无法像当日一样用神识剑光来震慑花王。 这时候苏叶也大概了解了花王寄居在她体内真正的意图，倒不是夺舍，而是寄生，不过是拿她当花肥用的意思，大约歇了这一整年总算恢复了一些元气，又赶上这天时地利人和，就要趁机吸收了她。 不得不说，花王挑了个最好时候，内忧外患之下，除去自爆丹田一途，她再没有别的能威胁到它的方式。 又其实，当日的神识剑光也未能逼迫到花王，花王真正畏惧的只是她丹田震荡，生怕因此波及到他而已。 有此种种，她利害关系早就计较清楚，说什么也不会让花王得逞。 以花王跟楼靖之间的仇恨，一旦他得势，楼靖必然全无生理，而自爆丹田只不过让自己就此成为一个普通人，大概从此身体素质还不会太好，但识海无恙，楼靖终究会有复活的希望，再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焉知自己就没有恢复的希望？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今天死在这里了，那也是大家同归于寂，必然不能让他讨得好去。 的确，谁都不会乐意面对死亡。 但她是个天生的异类，面对必死的局面不会心存畏惧，不会后悔怨尤，只会坦然接受。 她更有一种拖人一起去地狱的勇气，当然这没有多大方多高贵，不过是一种“想让我死你也别想好过”的光棍与剽悍而已。 仙风云体的加持下，身体犹在冷静地闪避着岩鳞的攻击，苏叶的丹田却已然开始收缩，花王的动作并没有因此有所收敛，反而更加强势的加大了吞噬的力度。 这是一种博弈，一方面他认为苏叶的这种行为只是一种姿态，另一方面，他其实并没有退路，一旦他退缩了，他就一败涂地。 花王在赌，他并没有赌苏叶有没有自爆丹田的勇气，而是赌她有没有那么果决，他要争取的，只是那一点点的时间而已。 不过苏叶已经吃过了不够果决的亏，就在前几天第一次面对岩鳞时她还刚刚反省过，眼下又怎么肯有一点点的犹疑。 须知，当日她要是能早一点做决断土遁离开的话，事情未必就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也许今日她仍旧在2016的地球上，享受着她不太真实，如梦似幻的宅女修仙生活。 收缩的丹田催逼得剩余的灵气如同沸水一样翻腾起来，花王双目发赤，仍旧不肯退缩一步，作为一个积年的大妖，他何尝甘愿一直受制于人，还是这样一个自己平时连看都看不上眼的人，尤其是此刻的楼靖没有一点动静，这更给了他勇气和希望。 真要放过这个机会，他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现在只看花王的吸收更快还是苏叶的自爆更快了。 苏叶夷然不惧，也不去想会不会花王的速度更快，一味催逼自己的灵气翻腾沸涌。 蓦然间，一道霍亮的剑光劈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斩在了花王的那根根须上，根须瞬间断裂。 接着又一道剑光袭来，稳稳地停在了那枚紫色的种子上。 “唉……” 花王幽幽地叹了口气，没有试图拼死一搏，又或做出些狗急跳墙的事，乖顺地将之前吞噬了的那些灵力以及苏叶的生命力全部的反哺了回去。 他心底里倒也没有十分的绝望，对楼靖的人品他还是有把握的，知道他现在有求于自己，自己将来终究有脱困的希望，只不过时间无法掌握在自己手里而已，还要指望某个他看不上的人足够争气。 另外他也没有多失望，这一幕在他的推演中也曾出现。虽然在他的推演当中，出现这一幕的机会只有十之一二，但真正面临了他还是庆幸不已，庆幸此刻悬在头顶上的剑光没有直接斩下来，虽然这终极原因只是因为自己被当成了提款器，而对方只是不想弄坏了提款机从此提不成款。 又想起初初苏叶意图斩杀他的事，他不由咕哝：“真是没啥也不能没用啊。”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他都是因为有利用价值才能活了下来。 这……实在不能算什么光彩的事。 第33章 持续正文——她是真的一丁点儿也不喜欢花王 丹田里的一切，苏叶未能亲眼目睹，但究竟是发生在自己内天地当中，多少有些感应，尤其是花王灵力与生命力的完全反哺，足以让她断定花王已经安分了下来。 至于那两道剑光，如同惊鸿一瞥，却足以证明几天前的一剑并非自己的错觉，其似曾相识的感觉也更浓，不过尚且不能凭此断定什么，眼下的状况，也容不得她在记忆中细细追索。 无论如何，事态没有变得不可收拾，更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苏叶嘴角微扬，心中温柔，同时庆幸，不管是花王想要吸收她还是自己要自爆丹田都不是瞬发的，有个蓄力的过程，也可以说是需要时间读条，因此才有了这个缓冲的余地。 这片刻刹那，她已然在生死之间打了个轮回。 当下，苏叶平定丹田中的波涛汹涌，将全部注意力又重新放回到外天地之中。 塞蒙犹在小心但又迅速地向那面岩壁前进，丹尼尔一边闪避抵挡着岩鳞的攻击，一边小心注意着苏叶的安危，铁匠气势则仍旧那么磅礴，巨锤挥舞之间，隐隐竟有压那些岩鳞一头的意味。 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苏叶身上发生了什么，这乱斗场中，能量四溢，苏叶身上那片刻的不稳定如同石子儿落在了大江大河里一样，溅不起一丁点的水花。 而经历过那样的危险之后，苏叶觉得，自己的感官更加灵敏了，对于岩鳞攻击的闪避也更加游刃有余，间或还可以腾出空来施展气疗术。 虽然战斗的时间并不长，铁匠和丹尼尔不轻不重都受了些伤。 苏叶不知道的是，她的灵力与生命力经过花王这一吞一吐已经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多少沾染了一些花王的气息，有些血脉相融的意味。 几乎是苏叶一动用灵力，花王就察觉了这一点，他的脸色不由微妙了起来。 现在的他，对于苏叶感知更细，把握更深，可以说，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一个后手，又或者说这是他留在苏叶身体里的后门，能让他更加敏锐地捕捉苏叶的破绽，把握住一些可能稍纵即逝的机遇——破釜沉舟兴师动众了一回，他自然不可能什么都没获得，就这么灰溜溜地被压制下去，只是此刻真正感受起来，他心中竟对苏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不忍和好感，类乎灵兽认主了之后的那么一种状态，只是程度上要轻很多。 事实上的确有不少修士利用这种方法与灵兽同修，一方面可以增加彼此的默契，另一方面还降低了灵兽反噬的可能。 某种程度上讲，气息的交感，生命的渗透，比之真正的血脉交融更加深刻，因此灵兽与主人之间的关系，往往比起双修的道侣来更加牢不可破，可这一切是建立在双方自愿并且双方平等的基础上的，而明明自己于她云泥有别，又何来平等一说，今天的一切更是他单方面的掠夺。 但反哺的确是自愿的……花王思忖再三，总算找到了症结所在，一时间恍然大悟，为什么楼靖会任由这一切发生，直到他几乎将苏叶吸干才肯现身。 “机关算尽……” 花王虚幻的影子坐在那枚紫色的种子上咬牙切齿，须臾却是一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楼靖会以这种方式化干戈为玉帛，心中对于自己安危的把握更大了一些。 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有楼靖震慑在旁，他原就做好了孤注一掷，实在不成就安分蛰伏的打算，等待苏叶飞升之后自己自然得以脱身。因着他对楼靖的了解，知道他绝非是那种过河拆桥的性子，既是要利用他，便不可能再出手要他性命，唯一可虑的倒是苏叶的态度，从之前的接触看来，苏叶可不是一星半点地想他死，现在多了这层关系倒是给他加了一道保险。 当然，现在他还不能算是苏叶的灵兽，但彼此相互算计起来的时候，总会因着这一层因果产生片刻的迟疑，而有了这片刻的缓冲之后，以他的敏锐和她的决绝，再想彼此算计，只怕已经不会再有机会。 真正的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 类似的感受苏叶也本该有，但她对于花王从来都是不闻不问，只要他不在她的内天地中兴风作浪，她向来懒得理会他，此刻更是自顾不暇，连一点儿关心也欠奉。 许是久攻不下的缘故，岩壁上的薄膜又开始一个又一个的消失，越来越多的岩鳞从洞穴中出来，加入了包围的队伍。 所幸这种增兵并不迅猛，似乎是受到一定的限制，但是这样也相当可观了，他们终究人单势孤，随着时间的推移，铁匠之前的那一点微弱优势渐渐地被消耗殆尽，他们彻底陷入了苦战之中，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这时候塞蒙已经将将靠近岩壁，距离那柄剑的方向反倒远了。 苏叶心道，原来他的目标并不是那柄剑。 那么他的目标会是什么呢，那面岩壁上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苏叶茫然但细心地观察着。 “就凭她这样，真的会有飞升的那一天吗？” 花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用虚幻的手指不耐地在种子上敲了敲，末了无奈道：“罢罢，现在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说不得要帮帮她。” 说话间，一根嫩绿的枝条从他的指尖探出，浸到了灵液之中，苏叶蓦然觉得自己的五感又得到了升华，同时对于自己与花王的一层关系也有了浅浅的明悟。 苏叶眉尖微蹙，也许这层关系对她来说是利处大于弊处的，但她还是从心底里抗拒这层关系，她是真的一丁点儿也不喜欢花王，比较愿意将彼此关系定位在爱憎分明这个层面上。 苏叶没让这种没必要的情绪干扰自己太多，继续专注于那面岩壁，未几，因了那提升了的五感，终于让她顺利找出了那个特别之处。 乍一看那处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仍旧是平平常常的一个覆盖着薄膜的岩洞，不是最大的一个，也不是最小的一个，简直平常极了，但那一处的脉动，却比其它任何一处都要强烈。 如果说这一面岩壁是一个生命体的话，那么那一个岩洞里藏着的便是它的心脏，它的要害！ 所以，塞蒙的目标就是那里吗？ 自己是有远程手段的，该不该出手？ 苏叶心中剧烈斗争起来。 她已然懂得了凡事不可犹豫，可这时候她实在无法果决，对于这岩壁一样的生命体她一无所知，因此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对之造成足够的伤害。 如果不能的话，那就是打草惊蛇！ “吱——” 一阵极其刺耳的嘶鸣打断了苏叶的思绪，身体里流转的灵气都因此短暂地停顿了一下，苏叶气息翻涌，差点没走火入魔。 好在，那些岩鳞也都停顿了一下，因此也算有惊无险。 停顿之后，苏叶勉力理顺了自己的气息，那些岩鳞也都动了起来，只是目标再不是他们，而是一个个绝然地掉过了头去，往岩壁方向跑，竟是视他们如无物。 所以那一身嘶鸣其实是回援的命令吗？ 苏叶心中恍然，越发肯定那一处就是岩壁的要害之处，只是塞蒙也已经暴露了，此刻他距离目的地尚且还有一段距离，真的能赶得及吗？ 塞蒙自己显然也明白了这一点，他顾不得再隐匿身形，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向着那一处要害直线而去！ 铁匠这里，低喝一声，一个急突，拦在了所有回归的岩鳞前面，手中挥舞的铁锤再没有任何吓人的声势，而是扎扎实实的震字诀，飞快地清除着回援的那些岩鳞。 但是岩鳞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它们又是不管不顾只要回防，铁匠终究没有三头六臂，一只又一只的岩鳞突破了他的阻截，恶狠狠地向盗贼而去。 此时此刻，岩壁上那些尚未消失的薄膜，开始以一种更加迅猛的速度消失起来，爬出了一只又一只狰狞的魔兽，目标仍然是塞蒙。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塞蒙的形势岌岌可危，这时候苏叶自然不再需要担心打草惊蛇的事，她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拂，一把幽深如紫电的长弓蓦然出现在了手上，随及拉弓引箭，射出一道凌厉的箭影，带着耀眼的紫芒直逼要害之处。 第34章 持续正文——难道是盗贼这个职业跟剑这种武器不匹配 苏叶并没有停下来，一箭飞出，立刻又是一箭。 并没有什么花哨，只是快狠稳准，对准了那一处要将攻击全部倾泻过去。 这时候自己的箭到底能不能造成有效的伤害已经不重要了，至少它可以做为一种干扰，为塞蒙分担一二。 铁匠也不再全部心神都放在拦截岩鳞身上，反而如同那些岩鳞一般，向着岩壁的方向猛冲过去，途中顺手才会干掉一些。 这仍旧是一种干扰，但岩鳞若是放任他不管的话，大可以化虚为实，真正由他做为主攻，塞蒙便可作为诱饵，增加不少机动灵便。 铁匠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但是他的行动足以让盗贼明白他的意图，丹尼尔与苏叶自然也能明白这一点。 丹尼尔紧了紧手中的剑，并没有也冲上去，而是坚定地守在了苏叶的身旁。 此刻的苏叶完全不设防。 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所认为最合适的事，却是意外的契合，唯一让苏叶感到可惜的是，她的箭没有一支能逼到那片薄膜之上，总是被险而又险的拦截了下来。 岩鳞本身并没有远攻的技能，但脱落的鳞片，飞溅的碎石，无一不是武器，有的岩鳞干脆飞跃起来，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苏叶的箭枝。 “吱吱”声一次又一次地响起，不绝于耳，这些岩鳞的智慧原本不低，但此刻为这个声音所支配，注意到的却始终只是最眼前的危险，而没有一只岩鳞被调用去解决苏叶这个干扰的根源。 苏叶不由有些庆幸，这面岩壁的智慧完全无法与魔兽岩鳞相比，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这样古怪的东西，她甚至都还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魔兽。 又或者，它只是不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愿意分散自己的守护力量，毕竟相较苏叶，盗贼才是真正的威胁。 且某种程度上讲，那“吱吱”声本身就是一种攻击，在最初措不及防的一刹，苏叶险些因此走火入魔。 就算现在，那“吱吱”声还在影响着苏叶，灵气在它的催动下一直震荡不已，好在经过了最初的震荡，她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因此可以强压下这份震荡，恍若没事人一般间不容歇地连发着箭枝。 弓箭是一个看上去潇洒轻松事实上却极费力的战斗方式，没有多久苏叶就觉得双臂酸疼几乎要拉不开弓，引弦的那只手上也已开始出现了血痕。 及至此刻为止，仍旧没有一支箭能触及那片薄膜，但是她的干扰还是有用的，因为失踪是她的箭枝更加接近那个要害之处，吸引得越来越多的岩鳞为之而去，无形中就分薄了盗贼的压力，让他的前进不再那么艰难。 这时候塞蒙已经很相当接近那片区域了，“吱吱”声因此带了些惶急的味道，一众岩鳞的举动也开始有些顾此失彼，终于，苏叶的箭枝得了个空，射到了那片薄膜之上。 苏叶的心不期然的一颤，但见那紫色的流光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牢牢地被挡在了薄膜之外。 不等紫光湮灭，接二连三的岩鳞已经扑了过去，箭枝没有悬念地被打飞，这一箭仍旧无功。 这一个刹那，又一道紫光亮起，比之苏叶箭枝的紫光要黯淡不少，且无声无息，唯一强些的地方大概就是这道紫光更加粗壮一些。 这是塞蒙的匕首，他并没有等到自己更加接近了才进行攻击，而抓住了刚才那个间不容发的机会，果断地将自己手中的匕首射了出去。 “噗！” 那层薄膜终于被洞穿，那些守护的岩鳞姿态却还保持在防护之上。 趁着这个空隙，塞蒙真正迫近了那处要害，剩余的另一把匕首用力地捅了下去！ “叮！” 如同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苏叶的心不由一凉，铁匠和丹尼尔的身子也是一僵。 他们并没有判断错对方的弱点，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竟是如斯的强大，哪怕他们千方百计已经直面那个弱点了，最终结果却是完全无法破防。 而刚刚那个刹那，就算连铁匠都停顿了一下，塞蒙却没有哪怕一点点的迟疑。 一击不中，立刻后退，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从容不迫。 比起前进，后退又要容易得多，虽然那些岩鳞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但到底没有围堵时那么迫切，那么悍不畏死。 从上到下，难度系数也降低了不少，几个弹跳之后，盗贼已然突破那面岩壁的感应范围，消失在空气当中。 铁匠却没有如同盗贼一般撤退，经过那个微微的停顿之后，他继续向那面岩壁靠近。 这时候，唯一剩下的希望就只有他了，如果连他都不能破防的话，他们将会真正的束手无策，而铁匠的震字诀可以无视外表的防御，成功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苏叶心中未曾绝望，眼神却不由收缩。 那是一条纯粹由血铸就的道路，失去了盗贼为目标的岩鳞们全部集火铁匠，围追堵截，寸步不让，铁匠只能用自己的巨锤生生开出一条路来。 这一次不会再有任何可以分散岩鳞注意力的干扰，无论是苏叶的箭枝还是盗贼的匕首，其威力都已经曝光，无法再引起岩鳞的警惕。 但她们真的就完全无能为力，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苏叶的视线迅速地刷过整个洞穴，余光捕捉到塞蒙行进的路径，心中不由一动。 她的眼神又一次地落到了那柄剑上。 盗贼的目标似乎是它？ 如果将这次试炼比作副本的话，做为最先给出的已知条件之一，它的确有很大可能是通关这个副本的关键，但更大可能是这个副本的最终掉落，也就是通关这个副本的奖励。 无论如何，总是希望之一。 苏叶紧张地追索着那一丝灵气的流动，眼看着塞蒙在剑旁停了下来，最终却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是盗贼这个职业跟剑这种武器不匹配？ 还是说，这是一把需要“有缘人”才能拔出的剑？ 苏叶眉尖微蹙，果断地给自己和丹尼尔再次加持了仙风云体，冲了过去。 丹尼尔立刻领会了过来，一边傍着她也冲了出去，一边低低地吐出了三个字：“那把剑？” 苏叶点头，一边注意那些岩鳞的动向，一边猜测，究竟是自己还是丹尼尔能拔出那把剑，严格说来他们两个都是用剑的，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两个都拔不出来。 那把剑就在岩壁的面前，但相对他们之前所处的位置，与岩壁上那个要害之处并不在一条直线上，这大概也是之前铁匠和塞蒙没有选择这把剑的原因所在——虽不至于南辕北辙，也是极浪费时间的一件事。 当时目标明确，塞蒙要做的又是奇袭，原不适合从这里绕上一圈，时机稍纵即逝，何况剑本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塞蒙真要先取剑，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反可能得不偿失。 眼下却没有这层顾虑，真要这柄剑顶顶要紧的话，反而可以分担铁匠那边的压力，这也是苏叶极为关注那些岩鳞动向的原因所在。 同时，这也是一种试探，能让苏叶他们尽早断定，这柄剑是否真有他们想象中的那种效果。 因为这些原因，也因为铁匠那里越来越吃紧，苏叶和丹尼尔的路线相当明确。 他们也没有塞蒙那个条件，可以不动声色地接近，岩洞虽然大，但空旷简单，根本没有迂回的余地。 苏叶与丹尼尔的速度极快，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在他们堪堪冲到那柄剑前，岩鳞没有任何异动，直到苏叶和丹尼尔不约而同的伸出了手去，一声凄厉的嘶鸣才蓦然响起，仿佛那面岩壁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样。 这次的嘶鸣比起之前的“吱吱”来更加厉害，苏叶因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周身的灵力并没有因此暴躁多少，但是受此震荡，身体却有些吃之不消，头晕目眩不说，连耳窍里都渗出血来。 饶是这样，苏叶也没有多少迟疑，右手仍旧准准地握在了剑柄之上，丹尼尔的手同时落下，正好握住了她的手，两人一齐使力，石中剑被缓缓提了起来。 第35章 持续正文——读条这种事，亦爱亦恨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严格说来，从一开始进入这个洞穴到现在总共也没多少时间，奇袭、震慑、牵制、干扰，一切都是以快打快，争分夺秒。 而苏叶和丹尼尔这一拔剑，更是加快了这个节奏，那面岩壁像是被彻底刺激到了，如同贫血的boss一样，进入了狂暴状态。 原本平静的岩壁如同筛糠一般的抖动，大小的岩石纷纷滚落，一切薄膜尽皆不见，大大小小的岩洞里纷乱地跃出、爬出、滚出大大小小的岩鳞，有的甚至还没睁开眼睛。 见此情景，苏叶心中再无半分怀疑，这柄剑就算不足以致命，对它的重要程度那也是最高级的。 这会儿，苏叶也明白了，这面岩壁并不止是高阶岩鳞的栖息地，还同时孕育着大量的低阶岩鳞，似乎是它们在这里孕育出生，而后就出去自己成长，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又可以回到这里来继续深造。 这一点从此刻出现的岩鳞不是极低阶就是极高阶，完全没有中间段这么一个现象上推断出来。 而这面岩壁明明是个*，其中孕育低阶岩鳞还好理解，为什么那些继续深造的高阶岩鳞也要居住在它的身体里呢？ 这样的问题在苏叶脑中一滑而过，却无法多想，汹涌的岩鳞已经彻底抛弃了铁匠，向着她和丹尼尔而来。 “刷——” 一道不甚明显的金属光芒闪过，最前面的一只岩鳞莫名就倒了下去。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不用说，这是塞蒙的手笔。 只是这样凌厉凶残的暗杀并没有太大的效果，就像之前铁匠的拦截并没有效果一样，在那边岩壁的嘶声控制之下，那些岩鳞心中仿佛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往无前。 这时候最适合的倒是当初那些匪徒用过的大地的守护。 虽然此处并没有土元素源源不断地维持护罩的威力，但是他们需要争取的只是时间而已，一旦苏叶跟丹尼尔拔出这把剑……其实拔出剑后具体会怎么样，现在谁也不能推断出来，但至少不会再是这种无从闪避，无法反击的状态。 剑拔出的这个过程实在太过缓慢，苏叶面上不动声色，心底里到底是有些焦急了。 想起不久前她还在庆幸自爆丹田需要读条这种事，这时候却要开始抱怨拔剑需要读条了，读的特么还是相当漫长的条。 “这个比喻意外的有趣。” 花王在苏叶丹田里轻轻地笑：“不过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想这个，我该是说你太乐观，还是不知死活，不在状态呢？” 有楼靖的震慑，现在的花王可不敢去特意捕捉苏叶的思绪，但是因为有了那么一层莫名的关系，只要他存心注意，苏叶的感情又足够强烈，那些思绪，他还是能感应到一些。 眼下生死存亡，千钧一发，他不可能不关注，该出手时自然也不会不出手。 对于同归于尽什么的，他从来都没有这个兴趣，大概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被苏叶吃定。 虚幻的手指在紫色的种子上轻轻的敲了敲，一张土黄色的符纸出现在了花王的手中。 苏叶心中得了感应，神识迅速收束去了内天地一趟，再等她睁开双眼，那张符纸已经出现在了她空着的那只手上。 因为握持剑柄的那只手一直被丹尼尔握在手中，所以就算她曾有过短暂的失神，拔剑的过程也没有中断，剑身仍旧缓缓地向上提起。 苏叶微微松了口气，却到底不敢轻易去尝试如果自己松手了，丹尼尔一个能不能□□。 刚刚那个举动已经是极其冒险，也是斟算好了得失她才敢这么做。 好在一心多用对她来说并不算太难的事，当下她一手仍在拔剑，全身的灵力却是毫无保留地涌向了握符的那只手。 不同于魔法卷轴只需要撕开就可以使用，道符需要灵力才能激发，并且品阶越高的符，激发所需的灵力越多。花王给她的这张，其实她并不能具体判断其品阶，但能用在这个时候，想来也不会太低。 仅仅顷刻，苏叶的灵力就去了大半，再加上之前消耗的部分，堪堪只剩下一丝，让她维持住拔剑的姿势。 只是这时候，她已经无法用灵力来增加自己的力量了，能依靠的只有蛮力。 所幸道符总算是激活了，一个不大的土黄色护罩，稳稳地将苏叶和丹尼尔护在了中间，恰恰拦住了第一只袭来的岩鳞。 “砰”！ 那只岩鳞重重地砸在护罩上面，颇有些铁将当日的气势。 护罩却是都也没抖一下，一层流光一闪，那只岩鳞就被反弹了出去。 这时候，不论是铁匠是塞蒙是丹尼尔还是苏叶自己，都松了一口气。 这就像另一种形式的大地的守护，牢牢地将苏叶和丹尼尔护在了中间。 也许是因为其体积的缘故，比之当日八阶的大地的守护更加凝实！ 塞蒙并没有因此放松，仍在尽量收割着岩鳞的生命，铁匠得此良机，更是毫不犹豫地向着那处要害奔去。 但是，岩鳞真的是太多了，铁匠尚未奔达目的地，那个土黄色的护罩已经被层层叠叠的岩鳞给淹没了，并且还有越来越多的岩鳞向那个一丝缝也不透的包围圈上扑。 不，这时候已经不能叫包围圈了，根本就是一个半球，严丝合缝地将苏叶和丹尼尔围在了其中，不露半点身形，不透一丝气息。 就仿佛，那里根本就没有苏叶和丹尼尔存在一样。 铁匠和塞蒙的双眼都有些发赤，对于苏叶他们向来有信心，对于苏叶拿出的东西，他们也一直有信心，可就算这样，他们也没有多少把握，那个护罩真的能抵挡住这么多的岩鳞。 就算这一刻能抵挡住，下一刻还能继续抵挡住吗？ 蚁多咬死象，何况它们并不是蚁！ “啊——” 铁匠仰天咆哮，瞄准了那处要害，一个急突。 这其间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远远超出了他平时所能，但这个时候，不行也要行！ 与此同时，严密如铁球一般的岩鳞堆里突然渗出几道金芒来。 金芒微颤，似是不支，刹那却遍布了整个铁球的表面，如同其内生成了一个太阳，又似乎是发生了强烈的爆炸，肆虐的能量几将透出。 再下一刻，光芒彻底遮挡不住，放肆四溢，耀眼如金却又凌厉如刃，那外层的岩鳞尽皆弹了开去，像是被炸飞了一样，有完整的，更多却是破碎的，配合着铁匠“叮”的砸在那处要害上的声音，似是胜利的绝唱！ “咚……” 巨大的脉动声如同晨钟暮鼓，轰然作响。 铁匠眼神微缩，不意这一击竟还没能尽功，他轮锤欲再次击下，突然却感到一股无可抵挡的排斥之力，将他狠狠地推了出去！ 与他相反的是，那些岩鳞，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不管是整的还是碎的，俱被这面岩壁吸了过来，似乳燕投林，似倦鸟归巢，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安详宁静之意。 只刚这么一觉得，铁匠顿时警醒过来。 此刻于他，危险有之，担心有之，哪有什么闲工夫去感受安详宁静，偏偏他感受到了，这说明他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而能这样影响他，对手似乎已经强大到了一个可怖的地步！ 半空之中，铁匠稳住心念，并借助擦身而过的那些岩鳞，几个弹跳，平安降落到了地面之上。 由上至下，总是容易。 因了那些岩鳞，他还顺势停到了苏叶和丹尼尔的身旁。 那如烈日一般的金芒已然缓缓消退，不复之前的凌厉，苏叶和丹尼尔因此显出了身形。 他们两人的状态此刻绝不能算好，但他们仍然是完整的，并且鲜活的！ 不论是铁匠还是塞蒙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塞蒙半刻也不肯耽搁，随即就问苏叶：“走吗？” 那面岩壁的状态极为诡异，但明显是在酝酿着什么，此刻再不走，很难说他们还走不走得掉。 趁着现在它没有攻击的意思，正是撤退的良机。 “太近！” 铁匠率先摇了摇头。 他们到这里花费了七天的时间，但他们行走的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各种迂回还加上反复踏查，如果除去纵深方面的因素，艾萨小村距离这里甚至不足两日。 要知道，岩鳞可是矿藏的伴生兽，打洞对于它来说乃是吃饭的功夫，笔直地打出一个洞来直达最初的入口，对它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自然，此刻它看上去并不像是一只岩鳞，但这有很大的可能，而他们冒不起这个险。 无论是索塔里的那些镇民，还是艾萨小村的村民，都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风雨，他们劫后余生，是因为苏叶能创造神迹，是因为这一片刚好有山林可以让他们开荒，真要进行大规模的迁徙，不说能不能找到这样大一片地方让他们定居，苏叶也将难为无米之炊。 她并不是真正的神，无法点石成金，也不能凭空造物，用以养活这几万张嗷嗷待哺的口。 当然，他敢留下，也不是仅仅凭仗着胸中的一股正义之气，更不是不自量力的悲天悯人。 那面岩壁的反应，以及刚刚金芒四溢的声势告诉他，局面并非无可挽回。 七阶的铁匠，六阶的盗贼，五阶的圣剑士再加上一个不明等阶，但高深莫测的苏叶，这本就是一股极大的力量，再加上一柄神器，便是龙也屠得！ 第36章 持续正文——弱点发现 大家都相信铁匠的判断，对于他的决定自不会有什么异议。 其中丹尼尔不用说，最放不下那些民众的，其实并不是铁匠，而是他，在有希望解决这个隐患的前提下，怎么可能不为之努力。 于苏叶来看，那些民众的生死存亡另说，这只魔兽本来就是她们招出来的，就这样拍屁股走人，未免也太不负责任。 哪怕在受到有楼靖影响之前，她也不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 她的冷漠无情也只是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罢了。 “该锐意进取的时候偏安一隅，该急流勇退的时候反而逆流而上。” 花王在苏叶的丹田中扶额，须臾又叹：“偏这些人跟她是一样的要逆流而上，这究竟是什么运气，让她一而再碰上楼靖这样圣光笼罩的人。” 他才是真正跟他们三观不合的存在。 自从启智起花王就立意只修自身，他们所在意的那些民众，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些比苏叶这样的蝼蚁还不如的蝼蚁，责任这回事他就更不当一回事了。 只是此刻，他却被绑定在了他们的战车之上，不得不又一次伸出援助之手。 苏叶应他召唤，再次收束神识，闭上双眼，等再睁开双眼，手里已经多了四颗恢复性质的丹丸。 对于花王这一而再的无条件奉献，她隐隐猜出了缘由，但此刻没有时间去寻根究底，只知道自己此刻可以安享这些。 此时此刻，真要花王怀了什么坏心思，她也只得认了，要对付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没有完满的状态怎么行。 四颗丹丸，被苏叶一一分派给铁匠他们，包括自己也都留了一颗。 铁匠他们没有任何犹疑，学着苏叶的样子将之放进了嘴里，吞了下去。 顿时，一股清凉之意自他们下腹而起，瞬间遍及全身，扫去了一切疲累，使得全身的血肉都活泼了起来。 “这种丹药对魔法师未必有效。” 铁匠现在已经知道不少基础的修真用语了，譬如丹药、道符之类的，都能明白，他相当自然地反馈着药效。 这也是一种提点。 苏叶闻言略有不解，这种恢复性的丹药，恢复能力相当全面，包括体力，包括灵气都能恢复，按理讲，不论是物理系还是法系都能得益才是。 但铁匠的判断绝不会是无的放矢，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法师并不以灵力或者类似灵力这样一种能量为手段。 可那还能是怎样的手段？ 苏叶有些想不明白。 这却不是眼下要思索的问题，苏叶瞬间将之抛诸脑后，定睛向那面岩壁看去。 铁匠和丹尼尔也都抖擞了起来，铁匠握锤向前，丹尼尔依旧守护着苏叶，至于塞蒙，已然又消失在空气当中。 短短的时间里，所有的岩鳞都已经回归岩壁，每一个岩洞都是满满的。 岩壁诡异地向下弯曲了下来，那些被填满了的岩洞并没有像最早先一样蒙上一层薄膜，岩洞里或死或活的岩鳞却没有因为岩壁的弧度掉出洞来，仿佛被岩壁牢牢吸住了一样。 最后岩壁上下两部分彻底对折，露出了其布满了鳞片的表皮，苏叶这才发现，这不过是另一只岩鳞。 虽然它笨拙滚圆的模样与之前的那些岩鳞尚有区别，但那极具特色的表皮无疑昭显着岩鳞的特征。 “嘶——” 铁匠抽了口凉气：“果然是这玩意儿。” 苏叶心中若有所思，原来他也并不知道，只是用猜的吗？ 丹尼尔却是没猜到，讶然出声：“这竟是一只母岩鳞吗，它怎么会有之前那种形态？而那些……” 丹尼尔的语声里含了一丝悲悯：“是它的孩子啊。” 这两句话一对照，苏叶明白了过来。 这的确是一只母岩鳞，但是一只变异了的母岩鳞。 大约是因为神器有种特别的气场，让那只母岩鳞变异成了一种类似虫母又或蜂王之类的东西，但它又不像蜂王一样只在巢中生育后代，而将自己化作了巢穴。 而它最后的举动，大约并非出于母爱这样崇高的感情，面临危险将孩子们护纳于体内，而是将它们吞噬吸收了。 否则丹尼尔不会有后半句的感慨。 随着母岩鳞气势的迅速提高，苏叶也不由在心中暗暗喟叹，并不是所有的母亲都如当初那只雪虎王一样无私的，眼前这只母岩鳞显然将它的孩子们当作了一种工具，它孕育它们成长，等到他们成长到足够大了再反哺自身，提高自己。 当然，这只是苏叶的一种推测，也或许它最后疯狂吞噬自己所有后代的举动只是迫不得已，孤注一掷。 但从之前它不计生死的指令那些岩鳞拦截他们的举动来看，她的推测应该距离真相不远。 苏叶他们自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只母岩鳞将气势提升下去，事实上他们一刻也没有停歇。 这时候，铁匠已经到了母岩鳞的面前，抡起锤子，狠狠地砸了下去。 相较母岩鳞庞大的身体，铁匠在它面前微小得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这一锤下去，溅飞了无数碎石，但很难说对这只母岩鳞造成了什么伤害。 那些飞散的碎石，甚至仅仅是由一片鳞片上脱落下来的。 “砰！” 如同赶苍蝇一般，母岩鳞几乎已经被身体同化了的短肢轻轻一拨，将铁匠拨到一边。 看似举重若轻，其撞击发出的声音却告诉了大家，铁匠挨得这一下决计不轻。 苏叶没有任何迟疑，气疗术指诀被源源不断地打出，毫无间歇地没入了铁匠的身体。 哪怕那只母岩鳞越过了铁匠，虎视眈眈地向她这边走了过来，她也没有半分迟疑，半分后退。 丹尼尔看了一眼苏叶，抿了抿唇，突然拔脚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神器的辐射对于这只母岩鳞的智商并没有多大效用，从一开始到现在它的意图都很好解读，结合之前它发狂的诱因，眼下它这种直线式的行进，目标在明确不过，必须不能是苏叶，而是他手中的这把剑。 此刻他离开，就是对苏叶最大的守护。 “怎么……能让你就这样轻易离开呢？” 铁匠带血的手指扣了扣地面，在气疗术的滋润之下，他迅速地跳了起来，呸出一口淤血，将他的巨锤当成了盾牌，死死地抵在了母岩鳞的身上，腿成弓步，抵住地面，竟是逆向拔河一样，要把母岩鳞挤在这里。 母岩鳞腿短，铁匠选的位置刚刚好，让它踢不到他。 母岩鳞的身形又庞大，脖子几乎没有，竟也不能底下头来咬铁匠，一时手足无措，当真被铁匠拦了下来。 只是，母岩鳞的力气终究大了很多，这场角力，铁匠注定是输家。 母岩鳞焦躁，但稳步向前。 铁匠被它推着一点一点向后移动，坚硬如钢的的岩石地面上生生被犁出一条深深的沟壑来，沟壑中血痕宛然，铁匠的鞋底早已被磨破，那些是他脚掌上留下来的。 在这样下去，铁匠的脚要废了。 接下来会是小腿，大腿…… 苏叶心中沉重，丹尼尔死死握住了剑柄，几欲冲上去。 这时候，一道暗淡的紫光一闪，塞蒙的匕首从隐匿状态显露了出来，击打在母岩鳞的身上。 这一次，连碎石都没有溅起，铁匠却是精神一振，嘶声吼道：“就是那里！” 丹尼尔早就等着这一刻，更不迟疑，将全身的斗气都倾泻到了剑中，狠狠地将之投掷了出去。 做为盗贼，塞蒙精通的不仅仅是隐身术，还有致命一击，而这致命一击的基础则是弱点发现，这是一开始铁匠选择自己牵制岩鳞，塞蒙前去偷袭的原因所在，也是此刻铁匠致力拖延，丹尼尔一直蓄力不动的原因所在。 塞蒙匕首的击打，并不是意图对母岩鳞造成什么伤害，仅仅是告诉铁匠和丹尼尔，这只母岩鳞的弱点所在。 凌厉的长剑带着坚不可摧之感，直逼母岩鳞的要害而去。 母岩鳞没有后退，它硕大的头颅微微摆动，身体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偏移，只要没有命中要害，神器又已脱手，接下来它将无所畏惧！ 就在这时，铁匠跳了起来，他堪堪达到了剑的高度，巨锤狠狠一轮，母岩鳞再无可避，这一剑以间不容发的速度被铁匠狠狠地锤进了她的弱点之处，也是它的要害——心脏！ 这一击不仅耗费了丹尼尔的全部斗气，也耗费了铁匠所有剩余的力量，看着隐隐的金光自伤口处透出来，铁匠欣慰一笑，任由自己的身体垂直落下。 一条纤细的手臂适时揽住了铁匠的腰，携着他退到苏叶所在。 这短短时间的气疗术连发，苏叶几被耗干，见状再坚持不下去，跌坐到了地上。 塞蒙跟着一个踉跄，也跟着单膝跌跪到在地上，他看似举重若轻，其实也消耗不少，再也抱不住铁匠，让他躺到了地上。 这不是量的耗费，而是逼人的强度榨干了他们身体里每一分潜力。 消耗最大的还不是他们三个，而是丹尼尔。 苏叶之前激发一张高阶防御符就几乎抽干了周身的灵力，他这一剑，所付出的代价比起苏叶来只多不少，连生命力都搭上了少许，投掷出剑的下一刻他就已经不支地倒了下去。 四人或躺或坐，全无一点力气，心下却一片安宁。 此时此刻，已算功成，自不用勉力支持。 又其实，就算没有成功，他们也没了再动手的余地，真要继续战斗下去，也得容他们歇上这片刻。 而那刺目的金光告诉他们，他们的确是成功了！ 母岩鳞仿佛被定身了一样，似乎是剑被铁匠锤入它身体的刹那就失去了所有的生机，片刻后却有细碎的光线从它的表皮上渗透出来，如同之前那个铜墙铁壁般的岩鳞包围球一样，迅速蔓延成片。 接下来仿佛是时间突然静止了，包括光线，包括苏叶他们的思绪都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顿，而后金芒四溢，母岩鳞整个儿爆裂了开来。 这之后才是那声惊天巨响，以及天灾般的地动山摇。 第37章 持续正文——化神之前无瓶颈？ 最终取了决定性作用的还是那柄剑，也就是神器。 但不管怎么说，铁匠的预判并没有错，他们真的解决了那只岩鳞。 松了一口气之余，铁匠有些遗憾地对大家说：“这座矿怕是藏不住了。” 同时他半支起身子，为苏叶挡住部分碎石，又或者说为苏叶挡住那只母岩鳞的碎尸，它的身体几乎已经完全矿岩化，为数不多的血肉早在爆裂的一刹就被剑光蒸发掉了，现在剩余的那些，跟矿岩本身也没多大区别。 塞蒙默默地挡在了另一侧。 这时候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做别的，只好如铁匠一样以身为盾。 苏叶说不出感谢，但到底顿了顿，才接过铁匠的话说：“动静太大了，怕是要惊动不少人来窥探。” “不止。” 铁匠摇头：“有心人还会对此作出相关预言——就算他们无法直接预言出神器和矿的存在，有利可图四个字还是跑不掉的。” “预言吗……” 苏叶明白这是类似占卜、推演这样的存在，并非就是言出法随这样的命运指定。 但就算这样，也是指向性极强的提示了，而这座矿藏根本不算隐秘，之前是没人关注，真要有人关注了，稍稍留心，就会发现。 一时间，苏叶竟算不出，他们这一趟究竟算是赚了还是赔了。 说赚了，矿藏的暴露将带给他们无穷无尽的后续麻烦。 说赔了，他们到底得了一件神器。 按苏叶往常的性子，这一趟毫无疑问是赔的。 她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宁静的修炼环境，神器虽然稀罕极了，又锋锐极了，终究只是外物。 算奢侈品而非必需品。 但对于铁匠他们来说却未必如此，尤其是铁匠的目标是匠神，这件神器对他而言有着莫大的意义，丹尼尔本身又是用剑的。 此时此刻，她会在这里斟算得失，只能说明，她已经从心底里将自己和他们绑在了一起。 这是一件前所未有的事，苏叶蓦然发现了这一点，不由微怔，而后却是一笑。 她没拿他们当老头子那样可以完全依赖的人，可以毫无顾忌任性对待的存在，但她将他们当成了休戚相关的伙伴。 这样的感觉……其实并不坏。 至于后续的麻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怕麻烦却从来不畏惧麻烦，真要遇到了，面对就是。 何况修行本来就不是一条坦途，没有挑战，没有机遇，怎能长远？ 一派宁静之中，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那恐怖之极的岩鳞碎成了一地矿石，那柄神器之剑又恢复了它最早先的简朴，斜插在地面之上。 苏叶随手捏了个收剑诀，那剑微微颤动了一下，竟真的脱离了地面，飞到了她的手中。 这是认了主的兵器才会有的反应吧，但明明刚才使用它的是丹尼尔。 难道是因为她跟丹尼尔一起□□的，所以同时认了他们两人为主？ 疑心间，苏叶试探地输入了一点刚刚恢复的灵力，竟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剑内，这说明她的确是可以使用这把剑的，只不过这点灵力如同杯水车薪，完全不能使它展现出自己的光彩来，跟一把普通的砍柴刀并没有分别。 当然，它至少比普通的砍柴刀锋利。 又或者这个世界的高阶武器并不是单独绑定的，谁都能使用？ 苏叶无法断定，虽然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已经越来越多了，可毕竟境界在那里阻着，涉及的还是神器这样的高阶事物，必然会感到茫然。 铁匠自是知道的，因此更加不可思议，他瞪向苏叶：“说吧，到底是你太神奇，还是这把剑太神奇？” 这话却是告诉了苏叶，一般神器也是只能为一人所用的。 苏叶略略思索了一下，答道：“多半还是这把剑本身有什么玄机。” 铁匠想了想，点头承认，能被两个人同时拔出，这本身就说明了一定问题。 “回去让我好好研究一下。” 铁匠预约了剑的使用权，苏叶和丹尼尔都没有异议。 片刻后，除了丹尼尔，他们都歇了过来，铁匠招呼苏叶：“你的储物袋里还有空间么？” 又对塞蒙说：“你也是有储物容器的吧，来来来，这一地矿石不能浪费了。” 这只母岩鳞的尸体，几乎每一块都是不可多得的中、高阶矿石！ 铁匠负责挑选，塞蒙和丹尼尔负责收取，三人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 苏叶越收越心惊，越收越满意，其实就算没有那把剑，他们这一趟也还是赚了，有矿藏本身的中低阶矿存在，再有这些中高阶的矿，未来很长时间内他们将无需再为原料费神！ 不过片刻，塞蒙的储物戒指就被塞满了，苏叶还在不停歇地收着。 事实上，铁匠特地将小件的那些派给了塞蒙，而将那些大矿石和巨大矿石都留给了苏叶，也就是说，苏叶跟塞蒙收的矿石数量或许差不多，体积却是塞蒙所收的上百倍，甚至更夸张。 铁匠忍不住瞄了又瞄她的储物袋，咕哝：“按空石的体积算，你的储物袋体积是盗贼空间戒指戒面的一百倍左右，就算它完全是由一整块空石做成的，也该满了吧。” “那什么……” 苏叶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他一眼：“恕我暂时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空间虽然相较时间浅白的多，也不是现阶段的我能解析的。” 譬如真空这样的问题，只是最浅显的，这还托了高科技的福，其它诸如空间压缩又或膨胀等，她仅仅是听说过。 又忙碌了一会儿，终是收完，唯一可惜的是，至始至终都没找到这只母岩鳞的魔核，估计是与心脏一处，直接被剑光给搅碎了。 两日多后，四人满载而归，只一回去就进入了紧张的忙碌状态。 丹尼尔训练的卫队，虽然没有相对高阶的存在，只由低阶战士和普通壮汉组成，但也形成了一定的规模。 这段时间，除了日常训练，丹尼尔又带着他们在聚居地以及农田牧场等地方布设下各种陷阱。 铁匠也加紧操练那些学徒，并完成了第一次试炼，在学习铁匠技巧之外又额外教给他们应敌以及配合的技巧。 少年的可塑性然他们成长得特别快，再加上仍在不断进步的根骨，不长时间，就让他们形成了一股堪比护卫队的力量。 苏叶那里，因为矿石的丰收，也因为找到了灵石的替代品，这一次还收获颇丰，不再需要担心只是单向的消耗，她又重新炼制了一套防护范围更大的迷踪阵，并且计算着嵌入了几个拥有其它功效的小阵。 而后又在丹尼尔的帮助下，组织大家适应大阵。 另外苏叶还要种植冰霜果，并为之炼制适合它生长环境的阵法。 关于小奶虎的挑食问题，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好在塞蒙那里存了不少雪果，基本能接上冰霜果第一次成熟。 正好聚灵阵的材料在回来的路上总算收集到了，苏叶顺手将之炼制了出来。 这样一来，她要做的事虽然多杂，修炼时间被些微压缩，修炼的进度却是上去了。 聚灵阵的覆盖范围是整个小院，因此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塞蒙、铁匠、丹尼尔也是受益不少。 虽然他们本身的根基并不是灵力，但浓郁的灵气对他们还是有着不可忽视的潜移默化之用，并且是真正根基的增强，最本质的提高！ 其中受益最大的是塞蒙，因为他几乎时时都跟苏叶在一起，吞吐间全是这种浓郁异常的灵气，身体里的一些暗疾，以及长期修炼暗黑元素所受到的一些侵扰，慢慢地在灵气的作用下被驱逐了出去，假以时日，必能还他一个最为纯粹的躯体，便是这短短的时间，他的脸色也不再如往常一样苍白，渐渐显出一些活泛的颜色来！ 丹尼尔倒是感触不深，他根基扎实，身体强健，光明元素本身也没有暗黑元素的那些弊端，再者他也初到中阶，对身体细微的把握终究不能跟塞蒙和铁匠相比。 而铁匠，因为并不常在这里，所以他是最后一个意识到这件事的人，但他一旦意识到之后，立刻雷厉风行地搬了回来，并征求了苏叶的意见，挑了一部简单的炼气心法，每天夜里也学苏叶一样，正儿八经地打坐修炼。 这不是改道修真，仅仅是学了一种呼吸吐纳的法门，用于强身健体，增进本源，因此他不可能如苏叶一样整夜整夜的打坐，每日只得一两个时辰的功夫，却也进步显著。 最后这种呼吸吐纳的法门被全面普及了开来，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当前，众人一方面增强现有的武装，一方面努力提高自己，不但他们自己，便是整个艾萨小村和索塔里镇都日新月异起来。 丹田充盈，天地润泽。 不知不觉之间，苏叶就到了筑基大圆满的境地，她耐着性子又打磨沉淀了几天，开始冲击金丹境界。 炼气到筑基是个相当大的进步，但本质上还属于量变，仅仅是将灵气从气态压缩凝聚成液态。 结丹却是真正的质变，要将整个丹田里的灵液凝缩成一颗小小的金丹。 又其实，这都不能算是凝缩，也非单纯的液体固化，而是一种品质上的真正改变！ 苏叶连试了几次，却一直无果，心中到底生了些焦躁。 在又一次失败之后，她稍微平复了一下，进入了内天地之中，直面花王。 与母岩鳞那一战中，丹田里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她与花王的关系更加剪不断、理还乱，原本她早就该来将当日的一切探究清楚，不过存了先见楼靖的心思才一直按捺了下来，如今看来，却是不得不先见他一次。 花王对她的来意心知肚明，也知道她向来没有旁敲侧击的耐心，干脆地问她：“来讨教结丹的经验来了？” “是。” 苏叶坦然地看他。 花王托腮摇头：“化神之前无瓶颈，你倒好，从筑基开始就问题不断。” 的确自己在炼气大圆满上停留了很久，花王知道这件事苏叶也不意外，说起来她当日能够成功筑基，还亏得了花王。 而所谓化神之前无瓶颈，针对的只是那些修炼天才而已，她自认平凡，涉足修仙时，年纪又早超过了最佳时候，出现瓶颈是极自然的事。 其实就算没有这些原因，苏叶也不会被花王的这句话打击到，她定定地看着花王，等他将话代入正题。 对于苏叶的这种全没反应的反应，花王恨恨地咬了咬牙，颇有几分继续扯淡下去的想法，但想想苏叶依旧只会这么冷冷地看着他，终究还是放弃了，懒懒地直指核心：“说起来，你这两次瓶颈跟一般人大相径庭，不过倒是合了你的性子。” 跟自己性格有关吗？ 苏叶若有所思。 花王继续道：“修仙看似单调枯燥，实是一件锐意之举，与天争命，超脱长生，这一切都需要一股锐气，你先前太冷静太平淡了，因此才走不出那一步，需要一株能够让你燃起来的火属性灵药来引导。” 苏叶对照自己过往，心知花王所言不虚。 自己终究是过惯了平静生活的现代人，那时候对于涉足修仙一直有种不真实的茫然之感，连接受都说不上，又何谈锐意进取。 倒是到了这里来之后，因为经历实在惊心动魄，不真实感才褪了下去，又因为挂心楼靖，想要早日见到他，才真正对修仙上了心。 花王特意空出了一段时间来，看苏叶印证完了，才又接着说了下去：“而这一次呢，你又失于急躁了。” 说着他戏谑一笑：“我说姑娘，你又不是要去见情郎，这么着急慌忙的做什么……” 第38章 持续正文——这厮得意时s，低潮时m 花王虽是调侃，却是说出了症结所在。 苏叶再□□省，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太急躁了，看似已经准备完全，其实连心境都没能稳定下来，这样的情况下，再圆满又能怎样。 深吸了一口气，苏叶郑重道谢，退出了内天地。 她暂时放弃了修炼，也不再去想结丹这件事。 她的积蓄已然足够，只等心境到了，立刻就能突破，此刻再继续修炼下去，虽然可以将体内积蓄的灵液锤炼得更加纯粹，但于心境却有碍，未免得不偿失。 当然，另有一个说法，叫做想不想时已是想，刻意去回避修炼，反而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但苏叶自家知道自家事，相比一直修炼下去，有些别的事让自己分神，总归好些。 她梳理了一下目前可做的事情，却发现，一时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大阵已经完成，冰霜果种植也都处理妥当，只需十天半个月施展一次兴云布雨术就可以，她前天刚刚做过——不是之前神迹的那种，而是往常伺候老头子那些灵植时的那种，无需灵石，每次施法范围不大，但其中包含的灵气其实更充足，更适合冰霜果这种灵植。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其它再没有什么需要她操心的事情。 苏叶微微有些茫然，来这个世界已然一年出头，她不是忙于修炼，就是一心应付外界环境可能引发的变化，一刻不停地被勒逼着向前，一旦停歇下来，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严格来说，忙碌并没有什么不好，挺充实的，某种程度上有效避免了她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之后，因为不适应而产生的一系列诸如茫然、惶恐、抗拒这样的负面情绪，但也说明了她心境的问题由来已久。 一开始是极为放松那种心理状态，没有半点追求，到现在的极紧，一心只想升级，中间没有任何过渡，也没有半分自主，全都是因为环境的影响，更没有修者应有的势在必得与从容不迫，从这一点上讲，她大概真的不适合修仙。 但老头子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她，并千方百计说服她走上修仙这条道路，这说明自己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苏叶不惧正视自己的缺点，但也不肯妄自菲薄，信心一旦沉淀，一点茫然随及烟消云散，心态重新又平和起来，而这时候既是没有事情可做，她干脆就放下一切，闲庭信步，观察起这个自己住了已经一年之久的小院来。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内天地之中，花王对苏叶稍稍增添了几分欣赏。 说易行难，明白道理是一回事，因为明白道理做出合理的决定又是另一回事。 苏叶的应对看似简单，却极难做到，他对她经历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深深知道她将自己逼得有多紧，别的不说，单从她当初咄咄逼人的态度上就可以知道，她见楼靖的心情有多么迫切，放松对她来说其实不是放松，而是为难。 一根绷紧的弦，想要松开，极为不易，但她不但做到了，还颇有几分举重若轻的意味在其中。 又或者，正是迫切见楼靖的心情，让她硬是变不可能为可能了。 “这算是真爱无敌还是为爱勇敢？” “恩人变情人什么的，并非全无可能啊。” 花王想起之前自己开的玩笑，吊儿郎当地托着下巴点了点自己的腮。 又咕哝：“其实楼圣人也未必对她没意思，还从来没见过他对什么人这么上心呢……仅仅是救人一命就做到了这个地步什么的，现在想想，楼靖其实也没圣到这个地步。不过也难说，可能之前他不知道那片虚空乱流那么厉害，劳资不也上当跟了进去了么……” 花王越想越乱，没个定数，想要掐指算算其中因果，眼下又实在没有那份精力。 突然他又想起另一件事情来，不由有些怔怔的，不太肯定地自言自语：“那什么……她刚才好像谢我了？” 被当仇人久了什么的，忽然得到了好脸色，有些受宠若惊也是难免。 这厮得意时s，低潮时m，也算是妖趋利避害的一种本性。 这些苏叶是不会知道的，也不会关心。 她自顾自地欣赏着眼前的一切，看够了庭院小屋，又移步村中，一步步细细踏看。 这是一份殊为难得的体验，别说她这个从来没出过国的人，就算那些满世界走一走看一看的，也不能看到真正过去欧洲村庄的模样。 更别说，地球上那个古代欧洲的村庄未必就是这个样子的。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什么的，曾经肖想了很久，如今终于可以以这种方式实现。嗯，她现在在做的可是宇宙那么大，她正在看看……那什么，这个世界好像跟地球并不在一个位面，还能被称为在同一个宇宙中么？ 苏叶的嘴角不自觉的噙上了一点笑，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村边。 这里以前是一片山林，现在山林依旧，但林木之间掩映着一座又一座的房屋，间或还有一块块面积不大的梯田。 梯田里种得并不全是粮食，有蔬菜还有葡萄。 此刻正直葡萄生长的时候，一片片葡萄架碧绿碧绿的，小奶虎正在一个葡萄架下跟几只老猫一起扑蝶玩，一眼看到了苏叶，欢天喜地地扑了过来，缠绵地“喵~”了一声。 苏叶的笑顿时就僵住了，心下百般滋味，汇成一句话：雪虎王，我对不住你！ 平日里小奶虎在她身边除了吃东西就是修炼，还真没发出过声音，谁知今天第一次听到，却是这么另类的一声，而生生把一个小奶虎养成猫什么的，她其实也没做什么，仅仅是选择了放养而已。 也许这该怪村子里没有老虎只有猫，加上小奶虎本身就是猫科的，最终被猫同化了也是难免。 可哪个村里也不会有老虎不是…… 不知道这时候再去捉一只老虎来潜移默化还来不来得及。 苏叶默默地瞅着小奶虎，真是没蛋也疼。 小奶虎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纠结，瞪着一双圆乎乎的眼睛歪头看她，苏叶更蛋疼了——这节奏，更像猫了有木有！ “以后就叫你大猫吧。” 苏叶叹了口气蹲了下去，像摸猫一样顺了顺它的毛：“说起来我一直没想好要不要给你起个名字。妖兽的名字大多都是它们化形之后自己取的，我也只答应你母亲照顾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也就是说我只是你暂时的监护人，并不具备取名权，终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我就会将你放归山林，所以这个大猫就算是你的小名，你真正的名字，也像其它妖兽一样，等将来你自己再取。” 说着她又念叨说：“大猫这个名字呢，虽然里面有个猫字，但本身的意思却是老虎，我这么叫你，是想让你将自己跟真正的猫区分开来。你……我没有办法像你母亲一样教导你，你可要自己争气啊！” “喵~” 大猫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直将头往苏叶手心里送，蹭了几下之后，方才满足，改咬住了苏叶的裙摆，拖着她向一个方向而去。 “这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吗？” 苏叶若有所思地跟着它走，大猫一直乖顺，从来也没要求过什么，难得有所表示，她虽然莫名，也不肯随便拒绝。 大猫带着她走了很远，一开始还是咬着她的裙摆走，看她跟住了的样子便松开嘴跑了起来，这一跑就跑到了另外一座山里，没有索塔里镇民居住的真正意义上的山林里。 这一片群山连绵，高低起伏，安置索塔里镇的那些镇民只用了其中两小座，当初丹尼尔带着她走的也是最便捷的路径，这里她从未来过。 阳光浅淡，林麓幽深，树根虬结的地面上生长着各式各样的杂草，零星还夹杂着一些单薄的小花，高大的树木被大量的藤蔓盘绕着，枝枝叶叶纠纠缠缠直入树稍。 相较艾萨小村的田园风光，这里又是另一番精致，苏叶此刻心态不同，自能留心其中的美丽，大猫呜呜咽咽的却示意着她这里有要紧的发现。 应该不是魔兽，否则它的声音应该更加凶狠些。 苏叶一边根据大猫的表现分析它想表达的意思，一边在它所示意的地方搜索着，同时心中安慰不少——它也不是一直都喵啊喵的，大概只在特定的时候才会那么叫。 比如卖萌？ 咦……是这个？ 苏叶细细排除所有选项，最终将视线落在一种灰褐色的蔓藤上。 相较其它明显一看就知道只是普通植物的存在来说，只有这株蔓藤略显可疑，它并不具备多么澎湃的力量，但属性似乎有点复杂。 金木水火土风雷……一一分辨下去，苏叶不由惊骇莫名，这株蔓藤的属性何止是复杂，几乎容纳了一切她所知道的属性！ 她倒是听说过类似的灵植，叫做通天藤，乃是通天丹的主要原料，效用简直逆天，可以助人沟通天地，细致感应所有它所拥有的一切属性，轻则让服用在以后使用各种术法时更加圆润如意，重则得以初步窥探天地，甚至窥视到道果的存在。 自然，这些道果只是基础属性道果，事到如今，大概没有哪一枚剩下没被合掉了。 就算撇去道果这个功效，通天丹也足够逆天，它不但缩短了服用者使用术法时沟通天地的时间，还加大了术法的威力，更简单直白的用游戏术语来描述就是，它不仅加快了技能读条的速度，还增强了技能的伤害值！ 苏叶重重地抽了一口气，难道老天这是看她练了炼器这个生活技能还不够，要逼着她把炼丹也捡起来？ 说起来，真要学会炼丹了，对她以后的修炼也大有裨益，但要想把生活技能练上去的，那绝壁是一件又费时间又费钱的事！ 精通某一种生活技能对于修炼的确有好处，但想要精通全部生活技能，势必会耽误修行。 话说，灵药往往也可以就这么生吃的，虽然比起丹药效果降低不少，但……省事不是！ 二者皆有利弊，苏叶一时做不下决定，手中却没半分迟疑。 她小心地顺着蔓藤寻找它的根部，要将它完美收集起来，忽听一声弦响，不由霍然抬头，只见一支短箭，不偏不倚地向她射来。 第39章 持续正文——塞蒙是那种为了避嫌就会刻意这么做的人吗 大凡逆天的灵植都有boss守护，苏叶虽然一直有些斟酌不定要拿这株通天藤怎么办，但提防之心并没有稍歇，因此才能听到这一声细微极了的弦声。 云步。 苏叶及时地闪身避过，与此同时，大猫却是纵身一跃，生生用嘴巴咬住了箭身。 苏叶一凛，随即想到，就算喂毒，多半也只会在箭头上，这才稍稍放了心，但仍有些心惊肉跳，还有些不解，按说大猫的感知向来比自己敏锐，为什么这一次会跟自己差不多时间才感觉到？ 也正因为如此，它才没有时间选择其它，而直接以这么危险的方式来保护她。 不及细想，苏叶招呼大猫一起掩身到树后，这才小心地窥探向箭枝飞来的方向。 入目处只是一片空寂，别说人影，连半点动静都不见。 是盗贼，还是已经走了？ 如果是前者，以盗贼的隐匿性，骗过大猫还是有很大可能的，如果是后者，只怕对方不是圣职者这样亲和力十足，看上去全然无害的职业者，就是品阶比他们高很多，可以完美收敛自己杀气的存在，这才会让大猫全无所觉。 可以选择的话，苏叶宁愿对方是盗贼。 虽然盗贼往往还兼职斥候，身后说不定会跟着一个相当庞大的队伍，可相较于未知的高手，至少还不是眼前的危险，留给了他们充足准备的时间——这个关头，不论是谁，她都不愿意侥幸地认为，只是意外路过的角色。 而其中圣职者又是最坏的答案，这倒不是因为顾忌丹尼尔的存在，而是因为光明神本身的强大，能够使艾特兰语成为这个世界的通用语，光明神的势力可见一斑！ 苏叶心中飞快地分析着这些，同时运转灵力于双目，迅速但细致的将四周逡巡了一整圈，当真找出了两个地方，灵气不甚分明的有些异动。 所以……果然是盗贼吗？ 苏叶心中一松，默默候着这两股异动的灵气不断接近，等到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时，迅速地打出了酝酿已经的布雨诀，并辅以冰咒。 烟雨凭空而生，转瞬便成了寒气，须臾，两个淡淡的人影挂着一层冰霜浮现了出来，其中一个赫然是塞蒙。 要是像游戏里一样可以同伴豁免，又哪怕仅仅是同伴可见也好。 苏叶心中微微遗憾，却没有太多惊讶。 塞蒙常常会跟随着她，这一点她是知道的，在发现灵气异动有两处时她便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这个术法本身也只是要把他们从隐身状态中逼出来而已，并没有太大伤害力。 又其实，正是怕误伤到塞蒙，她才会选择这种保守的打法，否则她早就一堆法术朝着灵气有异动的地方轰下去了。 要是再信任塞蒙一些，她也可以仅仅冷眼旁观，等待塞蒙将这一切解决，可她并不是那种肯将自己安危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力所能及的时候，重要做些什么才安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次塞蒙并不在，恰好敌人是两个盗贼呢？ 此刻已然分清敌我，苏叶再无半分迟疑，接连不断的冰咒向着另外一个盗贼砸了下去。 塞蒙过去，刚好捡到一个冰坨，冰坨里，盗贼甚至还保持着先前那种被从隐身状态中打出来的惊讶。 冰面微颤，这样低阶的冰咒原困不住人太久的。 盗贼将将从冰坨中脱困，塞蒙手起掌落，早就重重一下劈在他的脑后，他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立时昏了过去。 留了活口，这是要逼供的意思？ 看来塞蒙也认为他极大可能是个斥候，他们这里真是再也安宁不下去了吗？ 苏叶心中微微叹息，但也没有再多的感觉了。 这一点他们早就预料到，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好，现在不过是靴子终于落了下来。 当下苏叶迅速收好了通天藤，塞蒙拎住了俘虏，二人一起赶回村里。 进村第一件事是大阵完全开启，漫天的迷雾，不过片刻之间就将村子和最近的两座山遮蔽在了其中，丹尼尔和铁匠因此被惊动，他们并没有立刻前去询问苏叶原因，而是各自沉着地动员好了护卫队和铁匠学徒们，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各人应做的事，而后才从容不迫地往回赶。 事实上是丹尼尔先到家的，丹尼尔已经见到苏叶了，铁匠才刚刚走到院门口。 不过铁匠向来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只脚只刚刚踏入院里，他就嚷嚷开了：“具体是怎么个情况？” 彼时丹尼尔刚刚张开嘴，连日常问候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这时候铁匠的问题也的确比问候重要得多，丹尼尔果断地闭上了嘴，严肃地等待着苏叶的回答。 苏叶示意他去看塞蒙，拷问俘虏这件事，原该第一时间就做的，塞蒙却一直拖到了现在，她也好奇，他是怎么打算的。 正好铁匠也进屋了，塞蒙闷声不吭地在俘虏耳后一拂，俘虏这才醒了过来，睁开双眼后脱口而出的却是：“塞蒙，你没死？” 苏叶一时恍然，之前俘虏脸上的惊讶未必是因为讶异自己竟然被从隐身状态打了出来，而是因为看到了塞蒙。 而他们既是认识，为了避嫌，的确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审问更加适合。 不过塞蒙是那种为了避嫌就会刻意这么做的人吗？ 苏叶在心中摇了摇头。 铁匠跟苏叶的判断基本一致，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丹尼尔一眼，心中已经大致有数——这样的场面不可能是因为苏叶，跟自己也搭不上边，剩下唯一一个可能就是丹尼尔了。 这时候他也大致猜到了他们将要面对的对手是什么人，不由微微感到有些棘手。 丹尼尔却是浑然不觉，他的理解层面刚刚到盗贼避嫌那一层，反倒因此对塞蒙多了点好感，脸色反常的柔和起来，静静地等待他开始审讯。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要攻击她。” 塞蒙选了一个铁匠和丹尼尔都没预料到的切入点，他们关心地看了苏叶一眼，但立刻又将注意力放回了俘虏的身上。 毕竟苏叶现在好好的在这里，没什么可让他们担忧的。 再者，塞蒙会跟随苏叶保护她的事，对他们来说也不是秘密。 “不是，塞蒙……” 俘虏没有回答问题，他仍旧沉浸在先前的那种状态中，满脸的梦幻与不可置信，追问说：“你不是死了吗，和傅里叶先生一起，死在了索塔里，死于分赃不均，匪徒内部的叛乱……” 所以这段时间才一直这么平静，从来都没有人来找过塞蒙么。 苏叶若有所思地瞥了塞蒙一眼，隐隐猜出这是出自他的手笔，只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她就猜不出来了。 她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事情解决了就好。 塞蒙显然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他淡淡地提醒俘虏：“你现在的身份是阶下囚。” “呃……” 俘虏一愣，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一系列挣扎在他脸上如云变化，很快他坚定了决心，毅然地睁大了双眼，牙关狠狠咬合。 这之后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俘虏微微愕了愕，他看了看塞蒙，心中瞬间恍然。 有他在，怎么可能会给他留下自绝的机会。 同样，有他在，也一定会有办法撬开自己的嘴，得到他想知道的一切。 心死，而后心灰，俘虏终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最终变得如同平时的塞蒙一样，再没有什么表情。 “能给我个痛快吗？” 他木然地问塞蒙。 塞蒙点头：“如果你的回答能让我们满意的话。” “我不会有半分隐瞒的。” 俘虏保证，再不说多余的话，开始回答塞蒙先前的问题：“我是追踪那位冰法去的，我看中了她的契约魔兽，这样稀罕的魔宠，大人一定会感兴趣。” 塞蒙并没有纠正他对苏叶身份的错认，更不会特意去告诉他，大猫并不是魔宠，而是灵兽，继续问道：“你是从哪里看到的这只魔兽，并开始跟踪她的？” “森林边上，刚刚能够看到建筑的时候。” 俘虏知道塞蒙想知道的是什么，详尽地说：“我奉命探查这边的情况，还没来得及潜入就看到了那位冰法带还有她的魔宠匆匆路过。原本以为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便跟了下去打算看看是什么情况，结果发现并没有什么事，又看这只魔宠很特别，所以临时起意想要夺取这只魔宠。” 塞蒙看向苏叶。 苏叶点头，表示他的话应该可信，至少关于尚未潜入那一部分他并没有撒谎。 改良大阵的时候，她嵌入了侦查功能，而现在大阵时时都处于半启动状态，其中侦查功能一直在运转，一旦有非熟悉生命体进入，即刻就会被她发现。 哪怕对方是盗贼！ 话说，这个侦察性质的阵法，她正是参考塞蒙的存在设计的。 得胜的关键，知己知彼，他们已然弱势，她又怎么肯让对方将他们的真实情况摸个清楚？ 在知道有这样一种职业者的前提下，她不可能不针对着做出有效的应对。 不过没想到他会跟了过来，还因为大猫对她下手，不然那个时候她已然出了大阵的范围，他真要潜入了，她也只可能在回去之后才能得到大阵的反馈。 看来这段时间，她还不能太过频繁出来走动。 苏叶若有所思地又顺了顺大猫的背，能被这个盗贼觊觎，要献给主人，它对于这个世界的吸引力也不是一般的大，最好也是跟她一样暂时只宅在这里了，说不得这段时间要稍微拘束它一点。 “总之，现在的情况是，我们的对手对于我们仍然一无所知。” 铁匠当然不会看不懂苏叶和塞蒙之间的互动，他脸色略略有些放松，催塞蒙说：“继续吧，他们不知道我们还不够，我们还得知道他们。” 塞蒙接着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都是谁，准备做什么？” “来了一个中队外加三个小队，” 俘虏并没有半分迟疑，他详尽地描述说：“其中高级圣剑士一人，中级圣战士……” 丹尼尔勃然大怒，断然出声打断了他：“你胡说！” “且听听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铁匠意味深长地瞟了塞蒙一眼，拦住了丹尼尔。 这才是真正的戏肉。 俘虏亦毫无情绪地瞥了丹尼尔一眼，眼里蓦然闪过一丝惊讶，稍稍怔了怔，这才接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七人，低级圣战士一百四十人，另有随队中牧一人，低牧三人。请恕我无法告知他们的名字，这些大人们的名字并不是我这样的身份可以知道的，同样我也不可能知道他们准备做什么，我只是个斥候，服务于那位中牧，做一些类似探路的工作。不过我要是猜得没错的话，这件事大概跟之前的那一场地震有关，因为他们怀疑这里有一座价值不低的矿藏。” “哦，对了……” 俘虏突然想起来说：“我凑巧听到过一次，过有人管那位中牧叫兰朵先生。” “兰朵先生怎么可能会跟你这样肮脏的盗贼混在一起！” 就算有铁匠的弹压，丹尼尔还是忍不住了，他颤抖地指着俘虏的鼻子质问：“你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兰朵先生的名字，要用这种方式抹黑他！” “怎么，跟我们盗贼混在一起就会抹黑你们吗？” 俘虏轻蔑地看了丹尼尔一眼：“那你大概早就被我抹黑了吧，我刚刚想起来，一年多前，给你们做斥候的也正是我，不过那次我带的是一条死亡道路，现在我还真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会没有死？还有塞蒙……你们一个个都该是已经死掉的人，为什么都还没死！” 第40章 持续正文——没人会愿意自己身边有一个信仰狂热者 他没死，那是因为他幸运，遇到了大人！ 塞蒙……他也是因为遇到了大人！ 说起来，他们的命运，都是因为大人而改变的！ 丹尼尔满含钦慕地看了苏叶一眼，心中的怒意神奇地平息了不少，他瞥了俘虏一眼，将前因后果捋了一遍，冷静地回答说：“能够准确知道自己各种讯息的，除了朋友，还有敌人。感谢你的坦诚，总算让我知道，一年多前的那场惨案，你也是凶手之一！” 将他们领上那条死亡之路，他的确算得上是凶手之一。 但硬是不肯承认他所说的事实，而将那件事理解成这个样子…… 俘虏忍不住同情地看了丹尼尔一眼，相对于自己只是身不由己被那位控制，这位被洗脑到了这个地步才更可怕吧！ 接着他又幸灾乐祸地看了塞蒙一眼，到了这会儿，他已经能猜出来塞蒙的真正意图了。 得到详细情报还是其次，利用他打醒眼前这位圣职者才是这场刑讯的重点。 没人会愿意自己身边有着这样一个信仰狂热者，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将自己卖给了他所信仰的主。 只可惜，这位比他想象的还要顽固，他也是无能无力。 不对！ 塞蒙他是知道的，心思一向深沉，不然也不可能成为他们当中唯一一个成功叛出的人。便是其它远的不说，单说能够设计出那样一个完美的假死局面，又怎么可能布置不好眼下这么小小一个局？ 他既是选择这么做，就肯定有足够的把握，自己能够打醒他。 而自己如果没做到…… 俘虏小心地向塞蒙看去，果然他面上虽然不显，眼中透出的光华却足够寒冷，背后不由麻麻地就出了一层冷汗。 再想到那句“如果你的回答能让我们满意的话”，俘虏简直汗透衣衫。 他亡羊补牢地绞尽脑汁去想，自己究竟还有哪里没有做到位，怎么才能让眼前这位圣职者、狂信徒认识到，所谓的信仰它根本就是个狗屁？ 细思起来，其实办法还真有一个。 俘虏心中筹算了一番，大胆地提议：“不如你们放了我……” 还有什么是比直面现场更有说服力的呢？ 是夜，月色清朗，山林宁静，俘虏悄悄地摸到了圣职者们驻扎的营地边缘，放出了特定的暗号。 不多时，一个白色长袍的牧师带着一个圣战士慢慢走了过来。 “报告大人，确已探知，这里是有一座矿。” 俘虏恭敬地说。 “关于这个，大人早预言过了。” 牧师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我想知道的是，这座矿的价值，还有都有些什么人在这里，他们是否能够胜任矿奴这样的工作，以及……他们是否没有足够的拖累。” “这个……大人，” 俘虏有些不忍地说：“生活在这里的都是上次索塔里镇遗留下来的那些镇民，其中壮汉是有，但还是妇女和老弱病残居多。” “可惜。” 牧师遗憾地摇了摇头：“我还以为灾难会帮我们淘汰一些弱者，留下最适合我们需要的人。” “天威难测……” 俘虏赔笑。 “也罢。” 牧师优雅地耸了耸肩：“这些初始的发现者留着总归是个麻烦，日后与其他势力争论起合理的所有权来太容易被人拿住话柄了，这时候虽然麻烦一点，也算一劳永逸。” 说着他右手在左手上一抚，手中多出一瓶药剂来。 他将药剂递给盗贼说：“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要他们全部都变成丧尸。” “这……” 俘虏微微迟疑。 牧师讥讽地晃了晃手里的药剂瓶子：“收起你那不必要的仁慈！你这样惺惺作态，会让我以为，我才是那个将灵魂卖给了魔鬼的暗职者！” “是。” 俘虏恭恭敬敬地将药剂接到了手中，却没有立刻离开。 “还有什么事吗？” 中牧不耐地问。 俘虏心中暗暗叫苦，他是没有什么事了，但是那边没有任何提示，他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就算完成任务了啊。 他飞快地思量，按说丧尸药剂已经足够显示这位兰朵先生的丧心病狂了，但……似乎并不是切实关系到那位圣职者本身？ 想了想，俘虏犹豫地开了口：“现在统领这个镇子的是一个圣职者。” “哦？” 中牧微微挑眉。 俘虏慢慢地又说：“是一年多之前的幸存者。” “幸存者……” 中牧垂了垂眼睑：“既是早该回归主怀抱的孩子，就让他还是回去主的怀抱吧。” “都听清了吗？” 稍远一点的树背后，铁匠在丹尼尔耳边轻声地问。 丹尼尔木然地点了点头。 苏叶不但用一个微型的阵法将他们全部隐匿了起来，不虞那位中牧发现，还给他加持了仙风云体，使他不但灵敏了不少，五感也得到了相当的提高，这整场，从头到尾，一字不漏都被他听到了耳朵里。 而这样的整场，就算明知有俘虏刻意引导成分在内，他还是没有任何办法为兰朵先生开脱。 其中最为可怖的并不是俘虏的确在为中牧兰朵服务，也不是确定一年多前那的确是一场有预谋的虐杀，而是仅仅是因为索塔里镇妇女和老弱病残居多，无法使他们的利益最大化，他就要彻底抹杀了他们！ “我想你现在大概不会介意我们出手干掉他了。” 铁匠再一次轻声在丹尼尔耳边开口，他的身形却是半点没动，摆明了是防备丹尼尔，防备他失态出声，也防备他提醒兰朵。 受了刺激的丹尼尔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无法预料，就算心底里相信丹尼尔绝不会对这种堪比魔鬼的人还存在半点慈悲之心，他也不能冒这个险，机会实在难得，兰朵今天必须死！ 一个牧师，还是一个中级牧师，在战场上将起到难以估量的作用，一旦他们放虎归山，日后对上，他们将会麻烦很多。 事实上，塞蒙会定下这个近乎放虎归山的引蛇出洞之计，铁匠会默许这一切发生，除了进一步探查对方的目的之外，也是存了找机会干掉兰朵的心思，平时他身周总有大量的护卫队环拱，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对于苏叶来说，先灭奶妈，那更是最基本的战术。 尤其是对这样的人渣动手，心中不需要有半点压力。 当然，打醒丹尼尔也很重要。 正如那个俘虏所判断的，将一个狂信徒放在身边对他们来说太危险了，尤其是此次的敌人还正好来自光明神会。 另一方面，丹尼尔的本性确实不错，让他就那么在狂信徒的道路上走下去，当真有些白瞎了。 这些，他们虽然没有交流过，但彼此心知肚明。 大家都是通透的人，很多事情连眼神都不需要，只要看到事态的发展，他们就能明白彼此的意图，以及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就比如此刻，铁匠理所当然地将看住丹尼尔的任务留给了自己，任由塞蒙去执行兰朵先生的死刑。 其实更早在他们刚刚到达这里的时候，塞蒙就已经悄悄摸过去了，几乎是铁匠话音刚落的那个瞬间，迷人的血线就已经悄悄在兰朵先生背后那位圣战士的颈项上绽开。 因为角度原因，这条血线的绽放只被兰朵先生对面的俘虏看在了眼里，他的瞳孔骤然一缩，毫不迟疑地将手中的匕首送入了兰朵先生的咽喉。 能够来到这里，这是他为自己争取的最好局面，可进可退。 所以他本来是存了一点逃跑的念头的，只要兰朵先生和他的侍卫足够强大，能将塞蒙一行完全留在这里——实在不行将塞蒙一个人留在这里也行，总之塞蒙必须死，否则他终生都将活在他的阴影里。 可兰朵先生的侍卫竟然这样无声无息地就□□掉了，他剩下唯一的选择就是顺水推舟。 俘虏遗憾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与塞蒙动作一致地抱住了各自创造的新鲜尸体，轻轻将他们放置在地上，而后伸手合上了兰朵先生死不瞑目的双眼，默默退后一步。 塞蒙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瓶化尸水来，均匀地撒在两具尸体之上。片刻后，这二人彻底失去了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最后一点证明。 这一切本不该这么顺利，虽然法系职业者向来为盗贼所克制，但正因为如此，几乎所有的法系职业者都有针对盗贼的特定招式，其中牧师的自保招式尤其多，就比如他如果能预先给自己套上一个抗拒光环的话，那么塞蒙连近他身的可能都不会有，一旦靠近他一定范围之内，就会被光环强行推开！ 圣战士更是盗贼的克星，若是他足够小心，就算在这样的黑夜里，也不会忽略暗黑元素的靠近，且以大多战士的身手，也不是盗贼能够一击杀害的。 哪怕仅仅是那位圣战士稍稍做过一点关于喉部的防护，今天的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但这样的结果又完全在情理之中，光明神会强势太久了，久到圣职者们已经失去足够的警惕之心，尤其是这群自身就豢养了盗贼的圣职者们，他们完全想不到，会有另外的盗贼来偷袭他们。 关于这些原因，或许大家心知肚明，或者他们根本不关心。 对于他们来说，结果好就行。 第41章 持续正文——做树洞，还是容易哒 一击得手之后是毫不犹豫的撤退，俘虏默不作声地跟上众人离开。 一行人如来时一样寂然无声，很快消失在黑暗当中。 不知道此刻在他们营地中放上一把大火，会有怎样的效果？ 苏叶一面前行，一面在心中模拟会有的场景，最终遗憾地叹了口气。 这毕竟只是个规模较小的营地，不至于让人完全无处躲藏，只能葬身火海。职业者的受打击能力与一般士兵也不一样，这场大火能造成的伤害其实有限，反有可能暴露了自己，未免得不偿失。 将战场放在家园之外乃是最为经济实惠的选择，但以他们眼下的实力，根本做不到，依仗着大阵，最起码能保证他们的主场便利。 只可惜，迷踪阵只有困敌之效，而无防御之能，届时就算胜了，只怕也会造成不少损失。 或者可以着手城墙和护城河之类的建设了，虽然对于一个小村再加一个小镇来说，建造这些有些太夸张，但这的确能够比较有效地保护居住地的安全，城墙和护城河又跟大阵不一样，并不需要完全依赖她的操控，因此就算她一时不在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是艾萨小村和索塔里镇真正良性发展的方向。 而此时基础建设已经都上了正轨，生存早已不再成为问题，正是适合做这些事情的时候。 苏叶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们这一个个的，全无作战打仗的经验，否则也不会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有这件事可以做，不过只要想起，就不算晚，慢慢来罢。 而且这一次很难说会不会打起来，从中牧兰朵要让俘虏投毒，让大家变成丧尸这一点可以看出，只怕此行大多圣职者都如丹尼尔一样被蒙在了鼓里。 这未尝不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那什么……” 这时候距离圣职者营地已经有一段距离了，铁匠不用再继续看着丹尼尔，他悄悄地走到了苏叶的身边来，低声地对她说：“那家伙有些不对，一会儿回去后你去看看他。” 苏叶侧头看丹尼尔，从刚才到现在他都这么沉静，撤退的时候也没让他们多费心，的确是有些儿反常了。但是，这种事情，只能靠自己想开吧，她去看他有什么用？话说她也从来都没有口才方面的特长，最不会劝人，甚至沟通能力还不如一般人，是以她才不太爱说话，而是内心戏各种丰富，逼不得已非要说话，就直指核心。 说起来，她在这个世界说话最多的一次就是拐铁匠那回了，也许就是这个，给了他自己口才不错的错觉？ 苏叶甩了个你想错了的表情给铁匠看。 铁匠对她笑笑：“这时候，只要你去找他就可以了。他需要的也未必是劝慰，也许只是倾听。” 听起来似乎是类似树洞这样的工种，这个她大概的确能够胜任。 苏叶终于点了点头。 回去后，塞蒙竟也有意回避了一样，只将客厅留给了苏叶和丹尼尔。 而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眼前又有自己最为尊敬信任的人，丹尼尔彻底爆发了。 “他们怎么能那么做！” 他颓然地落座在桌旁，双肘撑着桌面，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这一刻，苏叶在他脸上捕捉到的，除了悲伤、迷茫、愤恨还有一丝丝地委屈。 但是……在她面前表现出委屈？ 苏叶有些不大懂。 不过看起来丹尼尔的确如铁匠说的一样，只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那么自己便做好这个树洞吧。 想了想，苏叶伸出爪子去摸了摸丹尼尔的头。 这一下像是碰到了某个开关，丹尼尔的眼泪簌簌地滚落了下来：“他们要杀索塔里镇的那些镇民，虽然那个理由龌蹉、冷酷、恶心到让人不敢置信，至少那也是个理由，但是杀我们是为了什么啊？” “我到现在也忘不了当时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还有那种任人宰割的无力，我眼看着他们在我面前一个个倒下，却什么都做不了，最后连自己都无法保护。他们是我的同泽，更是我的同伴，我们几乎一起长大……” “但我以为造成这一切的是那些隶属黑暗阵营的邪恶者，我们彼此立场不同，仇深似海，再怎么仇杀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们也不算白死，是为牺牲……我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根本就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 丹尼尔无助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地看进了苏叶的双眼：“大人，您说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这个，她还真知道。 苏叶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告诉他。 略略思索了一下，她找了个相对迂回，但能很好解释清楚这一切的切入点：“还记得索塔里镇上发生的那些事吗？” “记得啊。” 丹尼尔迷茫地点了点头。 苏叶问他：“你不觉得那些匪徒把所有镇民都集中起来的举措有些可疑吗？” “觉得啊……” 丹尼尔其实此刻并不在状态，但他看苏叶表现得这么认真，渐渐也认真了起来，他抹了把脸，胡乱地抹去了脸上的泪痕，一点一点回忆说：“当初我就怀疑过，还找大家了解了一下，但是谁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也就放弃了。” 怕苏叶责怪，他又解释说：“主要是因为匪首反正死了，匪徒也解散了，不会再对大家造成什么危害，我才没追究下去。” 苏叶点点头表示了解，继续告诉他说：“那个白袍人是个灵魂法师，他可以利用一种诡异的阵法收集灵魂，形成一种白色的珠子，服用之后可以壮大灵魂的力量。灵魂生前越强大，珠子里所蕴含的的灵魂力量就越多，并且，灵魂死前所受的痛苦越多，情感越激烈，这种这种珠子就会越纯净。” 丹尼尔的脸色白了：“您的意思是，我们和他们一样，都是被当成了凝结那种珠子的材料？也就是说，我们伊兰大教堂不止豢养着盗贼，还可能跟这种邪恶的灵魂法师有勾结？” 苏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点头了，丹尼尔的状况似乎比之前还坏。 丹尼尔苦笑着看了她一眼：“您不用怕打击到我，还有什么能比那些从兰朵中牧那里听来的话更能打击到我的呢？在兰朵中牧将那瓶邪恶的药剂递给那个盗贼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伊兰大教堂已经黑透了，除了邪恶，没有任何理由能让他们这样对无辜的民众、对昔日的伙伴举起屠刀。” 静静地他又说：“我只是不可置信，他们杀戮的理由竟然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人命真是轻贱得让我感到可怕！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人还可以邪恶到这个地步——今世之恶不及往生，而这种收集灵魂的力量，不但占有了一个人应有的余生，连往生都一起剥夺了，我简直想不出来，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它更邪恶！现在我想知道的是，究竟是伊兰大教堂本身出了问题，还是整个光明神会从根子出了问题。” “不瞒您说。” 丹尼尔伸出双手，捧出一团温暖的白光：“到现在我的信仰都没有崩塌，在我心里，仍然愿意相信我主仁爱天下，相信光明温暖人间。因为您对我说过，区别正义和邪恶的标准从来不是一个人所掌握的力量性质是什么，而是掌握了力量的人做了什么，那么既然掌握了黑暗力量的人可以去做善良的事情，那么为什么就不会有掌握了光明力量的人去做邪恶的事情呢？我不相信的只是，那些人真的完全代表了我主，是我主在人间的代言人。我要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去判断，他们是否阳奉阴违，是否心似蛇蝎却形如圣人，以光明来遮掩他们的黑暗。” 说着他虚弱地笑笑：“其实在这之前我也是看过一些龌龊的，只不过我会下意识地将之美化，现在看来，那时的我太天真了！” “你……” 苏叶其实觉得挺欣慰的，丹尼尔始终在正视这件事情，而没有从此开始怀疑人生，更没有走向另一个极端。 但是，他的话里却似乎透露着另一股意味。 她稍稍琢磨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是要走了吗？” “是。” 丹尼尔眼神坚定：“我要挖掘出所有这些隐藏在光明里的黑暗，我还要让所有被蒙蔽者知道真相——不知道还有多少像我一样的人，我不能眼看着他们继续被蒙蔽下去，为恶所用，结果犯下自己所不知道的恶！”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痛苦。 因为他无法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犯下过这样自己所不知道的恶。 真相被揭露出来之后，往往会有些让人细思极恐的事。 苏叶安慰不了他，对于这些痛苦来说，言语真的是太苍白了。 但丹尼尔很快就自己振作了起来，他抱歉地看向苏叶：“对不起，不能继续守护大人您了。” “没有什么对不起。” 苏叶摇头：“你对我没有任何义务，我不应该成为你停留的理由。” 可事实上，他却一直在为她而停留。 否则单单艾萨小村和索塔里镇不至于让他逗留这么久，明明一切都早已上了正轨。 丹尼尔眷念地看了苏叶一眼，说给苏叶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我会在这件事之后就走！” 第42章 持续正文——不战而屈人之兵 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丹尼尔把铁匠和塞蒙都找了来，要跟他们商议具体的对策。 这一仗该怎么打，还有一些说头。 “这座矿是属于艾萨小村和索塔里镇的，谁都没有权利剥夺，更没有人可以让这些自由的人们从此沦为奴隶！” 丹尼尔率先说出了这个最为基础的前提。 某种程度上讲，丹尼尔与大家的利益并不一致，如果不是知道了真相，或许他会选择让伊兰大教堂成为矿的所有者，同时也成为艾萨小村和索塔里的守护者。 但这一点其它三个人完全不能接受，特别是铁匠，生存于光明教廷的阴影之下，将会让他无所遁形，在光明教廷的影响之下，也很难发展属于他个人的纯粹信仰。 当初他会选择苏达地区就是因为这片地区并没有怎么被光明教廷的势力辐射到。 至于苏叶，那些出自艾萨小村和索塔里的惊人学徒数量会暴露她，艾萨小村和索塔里目前使用的各种阵法并冰霜果的种植，迥然不同于这个世界，也足以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但对她来说，大不了就是换一个地方的事，并不会像铁匠一样，前功尽弃，还要另找契机。 从这一点上讲，她跟丹尼尔一样，对于这一村一镇并没有太执着的心理。 但塞蒙并不这么认为，无论是艾萨小村还是索塔里镇，都可以说是在苏叶的一力支撑下才保留了下来的，没有当初的神迹，这些人多半都要被饿死，剩下一些，也会在一些其它的地方过着极为困苦的生活。 因此，他完全有理由将之视为苏叶的私产。 甚至包括铁匠在内，从他开始享受苏叶的成果为自己招收学徒开始，就被塞蒙视为了苏叶个人的私产。 着力改变丹尼尔，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这一刻，丹尼尔会对伊兰大教堂完全失去信任，从而彻底失去拱手让出矿藏的想法，完全可以说是出自他的手笔。 铁匠若有所思地看了塞蒙一眼，这时候才真正了解到他做这一切的目的所在。 让丹尼尔醒悟仅仅是手段！ 他不得不承认，这方面塞蒙比他强很多，他不是没考虑过丹尼尔的立场问题，可他并没有任何行之有效的手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当然，塞蒙也有他先天的便利——他对伊兰大教堂太了解，才能因此布局。 独行者与背后有强大势力存在又或者存在过的人相比，总会有欠缺的地方，信息资源的不对等便是其一。 铁匠一边默默地思索着这一切，一边听丹尼尔继续说下去。 丹尼尔平静地说：“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需要跟伊兰大教堂的圣职者进行正面对抗，解决问题的手段有很多，战斗是最不可取的一种。” 塞蒙一贯的沉默不语，铁匠和苏叶微微点头。 兰朵中牧与俘虏的会面他们也都在现场，当然会知道，并非所有的圣职者都是为了占领和侵略而来，否则兰朵中牧也不需要使出那样的手段来蒙蔽其他人，进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说明，绝大多数的圣职者未必就是他们的敌人，应该可以争取一番。 战斗这种事，虽然他们并不畏惧，但是能够避免还是最好的。 丹尼尔又坦荡地解释：“虽然我会说这样的话，主要是因为我也是圣职者，没有办法把那些昔日的同僚当成单纯的敌人来看，可彻底站到所有圣职者的对面，对大家也并没有什么好处。我的是意思是……” 丹尼尔顿了顿，才又接着说下去：“先由我去接触他们，一方面去探知没了兰朵中牧之后，他们究竟会怎么做，这其中有多少与兰朵中牧同流合污的人，又有多少只是被蒙蔽利用。另一方面我还想试试，能不能劝动那些被蒙蔽的人，他们与我们，本不应该成为敌人。” “这件事并不容易做。” 铁匠敲了敲桌子。 可以想见，那些被蒙蔽的人，都是类似丹尼尔这样的信仰狂热者，丹尼尔会醒悟，是因为有那样直接的现场冲击，现在他空口白牙地去游说，还在这个兰朵失踪的关头，很难说有多少说服力。 丹尼尔承认：“我刚才的停顿也正是考虑到其中的困难，但这是一个可能，如果不去努力一下，就任由事态向最坏的方向发展，我无法安心。而且，我究竟是跟他们一样的圣职者，一年多前那件事也的确疑窦很多，我想，他们至少会愿意听我说话。” “这个，大概可以派上用场。” 苏叶从储物袋中摸出一个摄像机来。 “这是什么？炼金制品？之前我看你摆弄它，还以为是那个阵的一部分呢。” 铁匠好奇地把它拿到了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了一回，一时间不得要领，倒是能够确定，这的确不是阵法的一部分，现在他对那些布阵材料的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这么近距离接触，没有道理再判断不出来。 而摄像机是标准的现代化产品，其状态完全超出了他的所知，非但跟那些锻造出来的武器完全没有相似性，似乎也不是炼金制品，不过也只能称之为炼金制品了，基本上所有奇怪的东西都会被归结到这一类当中。 苏叶也不解释，直接把自己录的那一段视频给他们看。 事实上，她当时会布下那个隔绝感知的阵，主要还是为了录制这段视频，人可以屏息凝气，隐藏自己，机器却不会，毕竟这不是那种专事偷拍的那种摄像机，只是普通家用型号。 不过她会录制这个倒不是未卜先知，知道丹尼尔会用到它，只是想留存为兰朵中牧他们发动侵略的证据——做为一个生活在现代的地球人，她绝不会忽略舆论导向问题，这种硬锤子当然要保存下来！ 话说有图有真相，相较单纯的语言而言，必须是图像更能说明问题，视频则更胜一筹！ 铁匠他们却不知道她的这个打算，只当她预先就算到了这一步，等他们再亲眼目睹了这样完全精准复制的影像之后，再次为苏叶所折服。 他们在苏叶这里所感受到的神奇之处已经足够多了，可每每他们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苏叶又会让他们见识到，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他们！ 有了这个，之前的难题简直可以迎刃而解，大家又商议了一些细节，便确定了具体事实方案。 苏叶细心地又加了一些后期制作，因为储物袋的方便便捷，她将不少东西都存在了里面，包括手机、电脑等一系列的东西，所以工具倒是什么都不缺，顺带又让铁匠他们更加深刻地感受了一回现代化的神乎其技。 想要达到震撼人心的目的，却不是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把摄像机交出去就完了，苏叶利用一些光学原理，并以修真手段辅助，将这段录像搬到了大屏幕之上，一场剧情生动，人物逼真的大戏很快在圣职者们的临时宿营地上演。 那是类似水幕电影一样的真人视频，圣职者们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完全剧，最终一片哗然。 这场大戏在苏叶他们的商讨下，基本是按照真实情况还原的，只不过在结尾的时候略作修改，改成了俘虏实在看不过去，偷袭了兰朵，另有一个盗贼帮他解决了圣战士。 虽然这仅仅是一先一后的次序改变，但主导者立刻就变了，将这场刺杀变成了火并，除去隐藏他们自身的存在之外，也为丹尼尔将来的说服工作减少一些障碍——他将做为俘虏火并兰朵中牧之后的被投诚者出现，这样的身份才够无辜，也才有立场让他们相信自己的确是被蒙蔽了，而不是别人针对他们的阴谋，抹黑陷害兰朵先生。 又其实，苏叶有些多虑了，有摄像机在手，丹尼尔潜进营地之后的行动非常顺利，特别是丹尼尔按她指导的，现场录制了一段视频又播放出来之后，那些圣职者几乎是立刻就彻底相信了丹尼尔。 直到这个“神奇的炼金物品”因为耗尽“能量”不再运转之后，他们还口口相传，证实他们所见那一幕的可信性。 这也因为兰朵中牧本身就不值得推敲，伊兰大教堂这些年坐惯了顺风船，心态渐渐放松，并非事事皆那么严密，种种蛛丝马迹被有心地串联起来，真相并非遥不可及。 起先，这一切只在小范围内流传，丹尼尔选了苏叶以望气术看好的几个人做为突破口，这几个人又告诉了自己最为信任无疑的人，然后这样一直流传了下去。 最后这件事自然是人尽皆知，但那个高级圣剑士却一直没有任何举措。 做为这个营地里唯一的高级圣职者，在失去了兰朵中牧之后，他当仁不让的要负担起领导的重任，而此时此刻，可供他做的选择其实非常简单：要么信，要么不信。 不信其实是最好的，这说明他是跟丹尼尔一样正直可靠的人，绝不至于做出侵略、奴役这样的事来。 若是他信了，做为一个被蒙蔽和愚弄了的人，他有很大可能会一怒之下回去质问负责伊兰大教堂的主教，这一战他们将不战而胜；也可能他早就知道这一切，那么他就要帮兰朵收拾好这个烂摊子。 要帮兰朵收拾好这个烂摊子，他又有两个选择，其一想方设法证明兰朵的清白，这一点大概很难做到，苏叶上的锤子实在太硬，兰朵本身的漏洞又多，否则大家也不会这么快就信了这件事。 另外一个选择就是继续兰朵未尽的事，这就更困难了，现在的圣职者们绝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被任意驱使，一些既有的手段也不好再用，这么敏感的关头，他一个应对不对，就可能成为新的证据。 总之不管是哪种，这位高级圣剑士的处境都不会不太好过，立刻指挥全部圣职者向他们扑来的可能性极小。 也就是说，至少这一段时间，艾萨小村和索塔里镇还是安全无虞的。 大家仔仔细细地商讨了这一点，心中放松不少。 但推测终究只是推测，并不就是真相。 铁匠有些不死心地问苏叶：“帮丹尼尔相看好人之后，你就没趁机也窥探一下那位高级圣剑士？” 如果苏叶能断定他的品性如何的话，他们将更有把握。 苏叶不客气地瞟了他一眼：“到了你这个等阶，就算只是目光的注视，也会产生警觉的吧。” “这倒是。” 铁匠讪讪地抓了抓头皮。 苏叶淡淡又道：“而且光明属性本身就有其特定的伪装性。” 这是提醒铁匠他们，她的判断未必一直有效，可依赖，但不可盲信。 第43章 持续正文——结丹 顿了顿，苏叶又继续说：“但是我个人认为他还是知道点什么的。” 人在岸边走，怎能不湿鞋，到了他这个位置，想要保持丹尼尔这样的天真，大约没那么容易，也所以此刻他才会这么举棋不定，不知道内心在怎么挣扎呢。 自然，他也可能早就灭绝了人性，这么沉默，只不过在酝酿一场大的风暴，又或者只是在请示伊兰大教堂那边的指令。 打铁还需自己硬，苏叶心中警然，其实如果他们自己实力足够，根本就不需要考虑这些，自能保持那种“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的淡然。 而就在这个刹那，苏叶仿佛听到一声如有实质的破碎声，仿佛一直以来禁锢住她的一个什么东西破碎了，随及内天地轰隆作响，开始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苏叶微微愣怔，这就突破了？ 而她明明没做什么，一定要说有什么的话，那就是她对于力量的渴望。 这一次不是为了能够看到楼靖，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而是单纯地想要自身强大起来，不要再为这个外天地所重重束缚，导致举步维艰。 当下她却不及细想，整副心神都沉浸入内天地之中，是为目睹那种质的改变，还要监看促进这种改变。 血脉是河流，骨骼是高山，山川地理走势其实并没有改变，然巍峨者更加巍峨，澎湃者更加澎湃，充斥着整个内天地的灵力不断向其中渗透，洗筋伐髓，改质变革，但更多的灵力还是直奔丹田那个位置而去。 此时此刻，那里仿佛成了一个黑洞，拥有着莫大的吞噬力，似要将这整个内天地的灵力吞噬一空。 苏叶并未试图去阻止这种吞噬，相反，她运转心法，抽取更多的天地灵气向那个黑洞送去。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又似乎只是刹那，到最后，内天地中所有灵力都被消耗殆尽，那个黑洞却还像一张饥饿的大口一样在不断地抽取着一切，引动得四周的血肉骨骼都开始微微震颤，似乎要压榨出其中蕴含的灵力来。 苏叶丝毫不微所动，只是尽力抽取天地间的灵气。 这一次的突破来得太过突然，她未能做下完全的准备，别的不说，哪怕只在聚灵阵上摆上几颗灵石用以消耗，眼下她都不会捉襟见肘至此。 但这样浩大的灵力需求也的确远超平常，按理说她本身的积累早已足够，欠缺的就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绝不至于如此艰难才是。 苏叶思忖再三，猜测多半还是因为花王的缘故。 这样重要的关头，她与花王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她倒不认为花王会做出什么不智的举动来，多半还是上次遗留下来的祸根，哪怕此刻丹田完全为黑洞所遮蔽，她都能隐隐感觉得到，她与花王的联系更深了一些。 正在这时，她突然觉得外天地的灵气霍然浓郁了起来，丝丝灵气当中还夹杂着浓郁的金行属性气息，苏叶立刻就知道，应该是铁匠又或塞蒙感受到了外天地的灵气被大量抽取，因此及时为她在阵眼上放入了魔兽岩鳞的晶核。 类似的事情她在试验大阵的时候曾经做过，铁匠更是认真研究过聚灵阵，在合适的位置置放晶核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难，难的只是意识到她的需要罢了。 苏叶微微莞尔，有了这个外援，她顿时轻松不少，心法运转之间，大量丰沛的灵力不断从外天地涌入内天地，及时弥补了丹田的饥渴不说，骨骼血脉也都得到了滋养，进一步巍峨深邃起来。 那些被卷入的金行属性气息，在她内天地中打了个转儿，竟然没有随着吐纳又被排到外天地当中，转而进入了她内天地中尚未被开辟出来的一块地方。 苏叶心中一动，那里似乎就是识海所在？ 但她并没有轻举妄动，故意驱使金行属性向那里而去，只是不刻意去阻挡，几乎全部心神，都仍旧放在丹田之上，催逼着如江似海的灵力不断汇入。 又过了不知多久，黑洞终于饱和，整个内天地瞬间停顿，山川河流尽皆静止，似是进入寂灭当中，须臾却是金光霍然暴涨，刺激异常，便是苏叶此刻以意识状态在观察着自己的内天地，也不得不闭上双眼，再等睁开双眼，丹田中已然多了一颗金光闪烁的珠子，是为金丹。 丹生九窍，每一个窍穴当中都有一根紫色的枝叶探将出来，简直诡异到了极点，苏叶匆匆瞥了一眼，半刻不曾为之停留，迅速地依着先前的印象，进入了那个金行属性消失的地方。 果然那里便是识海，已经打开！ 初次见到自己的识海，苏叶发现这是一片沉郁的蓝，仿佛宁静的海水一般波澜不惊又广阔无边，这一片郁蓝之中又有一把暗金色的小剑，剑身略显透明，布满了斑驳的伤痕，然剑意纯粹，蕴含着一点生息，流转不休。 修士的识海反馈着修士自身的状况，是凝聚修士一身精华所在，基本只有剑修，还必须是相当诚于剑的剑修才可能有这么一把剑意纯粹的小剑在自己的识海中显形。苏叶虽然主攻剑法，但涉猎颇广，可以说除了炼丹什么都会一点，什么都会一点也就是说什么都不精通，因此这会儿莫说剑，她的识海中根本什么的都不应该存在，那片沉静的郁蓝才是她的应有之态，这把小剑，毫无疑问就是楼靖！ 苏叶愣了回神，其实她并不知道该以怎么样一种态度来面对他，只是心底一直有一种冲动，催逼着她来见他。 静默了半晌，她吐出两个没有意义的字来：“前辈……” 小剑无声，却是没有任何回应。 苏叶有些疑心楼靖并没有醒，仍在沉眠当中。 但昔日那几道剑光须不是幻觉…… 苏叶百思不得其解，不得不回到丹田当中去询问花王。 谁知花王也是寂然无声，若不是金丹中紫意盎然，她都要以为他消失不存在了。 这样不约而同的休眠，让苏叶立时意识到，这应该跟她的结丹有关，不出意外是他们都得了什么好处，以目前的状态一时消化不了，只得暂时进入了沉眠当中，慢慢消磨。 而如此的不设防，眼下似乎是驱逐花王最好时候！ 苏叶冷冷地瞪视了自己那个古怪的金丹一回，十分有种冲动，要将那些枝枝叶叶全部从自己的金丹中揪出来。 但最终她并没有这么做。 倒不是惧怕会因此引发某种不可收拾的后果，她所在意的只是楼靖的态度。 虽然花王此刻似乎已经跟她的金丹浑然一体，但最可大的后果也不过金丹千疮百孔而已，比起留下个随时都能反噬的隐患，简直算不上是什么代价。而昔日花王反噬之时，她的状况可以说是危险之极，楼靖最终能救她，这说明他有足够震慑花王的能力，最终他却没有斩杀他，这说明，花王一定有其存在的价值。 有她和楼靖在，他应当翻不出天去！ 苏叶慎重推算了一回，这才出了内天地。 其实此刻她更应该立刻闭关巩固，初丹未稳，境界随时都有可能跌落，但是她的突破来得太过突然，此刻有了间隙，怎么也该跟那三人打声招呼才是。 只是，她这一出了内天地便发觉不对，匆匆吐出四个字来：“有人侵入！” 结丹至关重要，她自不可能像平时修炼一样还留着半分心神注意着大阵，念头神识完全收束，连究竟是塞蒙还是铁匠帮她布设魔兽晶核助她结丹这样近在咫尺的事都不知道，相关大阵的反馈自然是一无所知。 按说圣职者们此时也不该有什么动作，所以之前她才会那样放心地只顾自己，这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苏叶心中纳闷，迅疾取出阵盘，一抹镜面，显示出整个大阵的情况，当即眉头深蹙：“不是他们。” 他们自然就是指那些圣职者，肯特地区在苏达地区的北面，伊兰大教堂的这些圣职者皆由北而来，可这些人却出现在南边。 另外他们装饰打扮也很不一样，圣职者们一式以白装为主，分法系的牧师和物理系的战士各自穿着长袍和铠甲，这些虽也是一水制式铠甲、长袍的战士和魔法师，但更像出自军队，而非教堂。 而且这些人手底相当狠辣，他们行进的路上留下了不止一具尸体！ 圣职者们至少也会使手段为自己蒙上一层遮羞布才会动手，这些人却是不管不顾，他们杀死的可是一望而知的平常民众！ 是沃尔夫伯爵终于打到这里了吗？ 也许还没有，只是那次的动静引起了他的兴趣，让他绕道到这里看看。 当然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不管怎么样，这样偷偷摸摸潜入并肆无忌惮杀戮的，绝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苏叶一边迅速分析着这些，一边扼要地告知了大家来人的坐标、数量和所作所为。 铁匠面色一沉，拎起大锤：“我去去就来。” 丹尼尔看了眼岿然不动的塞蒙，也握剑站了起来：“算我一个。” 第44章 持续正文——传音入密，掌控全场！ 来人并不多，应该只是个斥候小队，但就是这个小队，给铁匠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不等他走到跟前，就让他挨了下狠的！ 那也是一个盗贼。 苏叶给予铁匠的权限，可以让他不为大阵所困，却无法帮他勘破盗贼的行藏，可以说，他这一下挨得并不冤。 还好，他不但可以在大阵中畅通无阻，还可以在大阵中隐藏自己，一记反击落空之后，他当机立断地拉着丹尼尔隐入了浓雾之中。 站在苏叶身旁，目睹了这一切的塞蒙淡淡评价：“他们大意了。” 苏叶静静点头：“我也是。” 原本她是有机会看出盗贼的行藏，从而提醒铁匠的。 在已经突破到金丹期，并且对这个大阵有完全的掌控力的情况下，她本该对大阵里所有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但是她只将目光注视在了那几个人身上，而忽略了盗贼的存在。 这是她自身的疏漏，也是大阵给了她多余的信心，从而让她防范不足。 从铁匠的表现来看，只怕是跟她一样的。 善战者死于兵，善泳者溺于水，这样的道理谁都知道，可往往还会去犯。 不过这次意外的偷袭也给他们提了个醒，对方的实力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简单，就算是斥候，这也不会是一队简单的斥候！ 铁匠几乎直面这些人，感受更加直观。 他抹了一把唇边溢出的鲜血，目光闪动，低声咕哝，同时也是告诉丹尼尔知道：“好家伙，有盾战士、有剑士也有法师，职业很齐全嘛，实力最低的也有六阶！对了，还有刚才那个盗贼，比起塞蒙来也不差多少。”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牢骚了一句：“盗贼这种职业，什么时候这么普及了，竟然接二连三的出现！” 在现有的职业当中，包括正式的和不正式的（正式的如战士、魔法师等，不正式的如盗贼、灵魂法师等），盗贼绝对是所有职业者最为讨厌的对象，没有之一！ 不过铁匠和丹尼尔都不是可以被轻易一击致命的法系职业者，盗贼之于他们的威胁并不太大，并且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盗贼已经失去了敌明我暗的优势，刚刚他会被偷袭，主要还是他自身的错失。 对于他们来说，威胁最大的还是魔法师。 对于整个聚居地来说，也是魔法师最容易造成破坏。 但铁匠并没有急着出手解决魔法师，他甚至连多看一眼他们都没有。 魔法师的精神感知力超过战士很多，就算有大阵的掩护，注意多了，还是会让他们警觉。 特别是，眼下的魔法师并不是他想解决就能解决的，有盾战士和剑士守护不说，数量还不止一个，两者之间的站位也很讲究，足以让他顾此失彼，绝对没有办法在同一时间将他们解决，而只要给了他们喘息的时间，被动的就会是自己。 铁匠狼视鹰顾，谨慎计划最可能成功的方案，同时他摸出一颗疗伤的丹药塞进了嘴里。 这是苏叶分发给他们的“战备物资”之一，比不上那天他们吃的那种可以瞬间恢复，但也相当不错了，至少可以压下他眼下的伤势，不至于影响之后的战斗——面对这样的敌人，他必须打起全部的精神！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凉之意，很快随着他的血液流动转遍全身，之前的钝痛完全不见，因内伤引发的乏力感也为之一空，铁匠心中也渐渐有了成算。 不能算完全有把握，甚至可以说相当危险，但这时候也只能冒险一试了。 “你……” 铁匠看了一眼丹尼尔，这个计划中，丹尼尔也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如果塞蒙在就更好，但苏叶现在明显不是圆满的状态，对方又有中级盗贼存在，大猫的实力有些不够看，还得塞蒙守护在她身边才行。 又及，此刻大阵才是根本，失去了大阵的掩护，他们将完全没有胜算。 只是铁匠刚刚准备跟丹尼尔说接下来该如何配合他，却是霍然住了口，露出倾听的神色来，俄而他嘴角一勾，笑容笃定了不少。 而相对于铁匠的胸有成竹，对方此刻却有些不大好过。 事实上，从苏叶退出内天地开始，那种不安的感觉就已经袭上了他们的心头，此时不过是愈来愈烈。 有人控制的大阵和无人控制的大阵究竟不一样，控阵者对大阵做点什么跟不做又不一样，偏偏隔着一个大阵，他们又无法明确感觉到自己在被窥视着，并被人为地影响着。 “我……” 队伍中一位长相精致，气质温柔的女性犹豫地开了口，她是他们当中的水系魔法师，六阶的中级水法，这样雾气弥漫的环境本来是最适合她，让她如鱼得水的，正因为此，队长才会把看顾盗贼的任务交给她，但从一开始进入这片迷雾中开始，她就隐隐约约有种隔阂的感觉，就在刚才，她更是完全失去了对盗贼的感应！ 连感应都感应不到了，又谈何照顾！ 水法无奈的将这个情况汇报给了队长。 队长刚一抬眉，尚未来得及说话，队伍中所剩的另一位中级雷系魔法师已然开口维护：“我看这都怪他自己——别告诉我，你们没听到刚才的动静，本来给他的任务只是探路，他非要去冒险，出了事能怪谁！” 说着他不屑地哼道：“匕首击在重锤之上，他惹到的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队长淡淡地训斥说。 雷法又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才消停了。 队长转而详细地问水法：“你是怎么失去对他的感应的，是突然之间消失，还是渐渐淡了？” “也许是因为走远了。” 水法忍不住皱眉：“这片迷雾给我的感觉不太对，事实上，在这片迷雾中，我受到的限制比加成更多，感应的距离变得相当有限，他走得太快，脱离了我的感应范围也是有可能的。” “这片迷雾是有些古怪。” 队长也跟着皱眉，他微微沉吟了一番，决定说：“这样，我们暂不管他，身为一个盗贼，在这种环境下，存活率应该是最高的。现在是我们自己要加倍小心，我看我要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更缩进一些，以便相互照应……嗯？” 队长惊讶地瞪大了他的双眼，就在他说话的功夫，这一片迷雾又浓厚了不少，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他直觉不好，迅速往水法那里靠，同时挥舞起手中的盾牌，要将身边的迷雾赶走一些。 但是他并没能走到水法身边去，明明他记得刚才水法的位置就在这里，就算她自己移动，也不该这么快就消失了踪迹。 更可怖的是，一切无声，从刚才到现在，除去盾牌掀起的风声，他再没能听到任何声音！ 铁匠刚悄悄摸到了雷法的身边，看到这一幕微觉好笑，又暗暗心惊。 队长的目的并不难推测，他自是知道他要去保护水法，但是在数个阵法的配合之下，这迷雾不仅能遮蔽人的感官，还能影响人的判断，也就是说，明明他是想向水法那个方向去的，事实上他却去了相反的方向！ 这样神乎其技的手段之下，便是连自己的记忆都不能够相信。 铁匠一面心中唏嘘警觉（焉知异日自己不会碰到类似的情况），一面利落地锤杀了雷法，稍微抖了抖麻木的手掌之后，又立刻奔水法而去——雷法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这个瞬间他已经给自己套好了雷盾，只可惜雷法擅长的始终只是攻击，而不是防御，这雷盾将铁匠电得不轻，于他自己的生命却没有任何保障。 当然，若是铁匠等阶稍微低点，就比如换作丹尼尔来，这样的雷盾已然足够将他击退了。 被物理系职业者近身，还是被等阶高于自己的物理系职业者近身，注定他只能被碾压！ 而有了雷法这里的耽搁，水法的准备更充分了，层层叠叠的流水环绕在她的身周，连迷雾都被冲淡了一些。 可惜，她并不能看到铁匠，所以无法用攻击来阻止他的近身，她更不能盲目地四下攻击，因为就是刚才，她的队友们还在她的身边，她这样无差别攻击下去，很难说伤到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这时候她唯有守，唯有相信自己的队友，历次的战斗告诉她，队长很快就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只是她却没能等到队长，而等到了一只巨锤。 巨锤仿佛没有重量一样，被铁匠举重若轻地轻轻砸在了水面之上，她因此有了攻击的方向，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震字诀出，水波仅仅微微震荡，她的五脏六腑却已然碎作肉泥。 这时候，队长终于摆脱的大阵的影响，找到了这里来。 那仅仅一刹的心惊，早在他发现水法并不在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位置时就已经过去，现下只剩一片冷静，便是水法的死也不能让他动摇分毫，一面圆盾，如同巍峨高山一样向铁匠逼了过来。 某种程度上讲，盾战士恰是铁匠的克星，若是被他拖住，铁匠一时半刻将脱不了身。 正在这时，迷雾突然又是一阵翻滚，伴随的还有五感的混乱，因此，哪怕队长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他还是失去了铁匠的踪迹。 第45章 持续正文——关于情报不足的窘境 以寡敌众，以弱胜强，最讲究的就是一沾即走，一旦被拖住，就将陷入被围攻的泥淖。 这一点苏叶知道，铁匠也不会不清楚，而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战局了然在胸，更有苏叶阵法相助，并传音入密的指导，占得了先机的铁匠，完全游刃有余。 但这位队长并没有因此就被放空，一道凌厉的剑光，无声无息地向他斩了过来。 做为一个手持神器的中级圣剑士，丹尼尔的敏捷性并不足以让他去突袭那些中法从而得手，但是用来牵制一位高级盾战士却是恰到好处，神器的锐利会让盾战士难以无视他的攻击去纠缠铁匠，又或者去支援别的什么的人，而盾战士本身并不擅长攻击，丹尼尔自身的安全又算有了保障，做为一个还算新鲜的中级战士，有这样一个对手，也是对他的磨练。 当然，丹尼尔会这么恰到好处地堵住盾战士，自然也是得了苏叶传音入密的指导。 冰冷的剑光自暗淡无华的剑身上延伸出来，仿佛这柄神剑多了一截，这是丹尼尔最近练熟了的剑气外放。 而能达到这个阶位的，大多都是识货的人，哪怕不识货，谨慎也是盾战士的本能，他丝毫没有因为这仅仅是中级剑士的攻击技能就有所懈怠，并没有冒险以身试剑，盾牌一牵一引，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不说，顺势还要向丹尼尔顶过来。 因为只是剑气，所以并没有撞击声响起，剑光无声无息地湮灭，丹尼尔却没有后退，反而迎向了盾牌。 盾战士心中轻晒，他已经看出丹尼尔手中兵器有几分不凡，但他手中的盾又岂是凡品？ 面对一个几乎无懈可击的盾战士，他手中斗兵再锐利也只能是送菜，实力压制，这是无可抵挡的，他与他之间，已经不是简单的越阶之战，而是越级，中级与高级，中间隔了何止一阶！ 让盾战士不可置信的是，丹尼尔的剑竟真的切入了盾牌当中，并顺势刺破了他的铠甲，穿透了他的心脏。 盾战士茫然地看了眼丹尼尔，倒也没觉得太冤，能这样一个交面就能预判到之后的状况并精准地找到他的心脏所在，丹尼尔本身的职业素养也不可小觑，就算不是现在，迟早他也会死在他的手里。 自然，会出现这样的结局，主要还是因为这把剑足够锋利，让他根本无法抵挡。 神器的峥嵘，在干掉当初那只岩鳞之后，终于再显，但解决掉这位队长，也是这一小队里唯一的盾战士之后，丹尼尔并没有脑子发热，再去直面另一位高级战士，而是滑步到铁匠的身侧，是帮他掠阵，也是看是否有机可乘。 敌明我暗，他们能掌握敌人的所有动向，敌人却只能看到自己直面的对手，机会总会有的。只是迷踪阵品阶终究不高，经过最初的混乱之后，这一队中、高级职业者其实已经大致掌握了其功效，这个机会就微乎可微了。 但此时雷法已去、水法也死，盗贼更是在早先就被铁匠无声无息除掉，盾战士又几被丹尼尔秒杀，剩下的几个剑士，其实也没多少悬念了。 再者，迷踪阵多少还是能起到一定的干扰作用的，这毕竟是完全有别于这个世界常识的陌生的阵法，仓促之下，就算能明白功能，也只有自身更加警惕而已，没有太多的应对方法。 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因着阵法的便宜，因着苏叶的全局掌控，也因为神器，因为丹尼尔的冷静果干，铁匠的雷厉风行，所有来犯的敌人无一逃脱，只可惜没能留下活口。 这样的实力对比，存了留活口之心，无疑自寻死路，没能从对方口中得到有效的信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总之这是一个精锐小队，其志不小是肯定的。” 铁匠手指敲着桌子总结。 苏叶微微皱眉：“没有足够的情报收集还是太过被动了。” 这几天遭遇的事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虽然她们取得了一个个又一个阶段性的胜利，但其中的侥幸成分实在太浓，之前若不是那个俘虏看上了大猫偷袭于他，这一次要不是那个盗贼冒进，偷袭了铁匠，暴露了队伍的等级水准，结果会怎样，当真难料。 可建立一个完整的情报网又谈何容易，尤其是这个世界的生产力如此低下，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所有可以远距离传递消息的手段都离不开职业者，多半还需要是高级职业者…… 苏叶又皱了皱眉，似乎只能暂时放下，等以后有条件了再徐徐图之。 塞蒙的眼神闪了闪，开口道：“还是有所收获的，就算只是尸体，他们也能告诉我们不少事情。” 比如他们的确隶属于沃尔夫伯爵。 大概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一个小水沟里翻了船，所以并没有做任何伪装。 塞蒙淡淡又道：“这时候再要知道一些苏达地区的具体势力分布和当前战况，大概也能判断出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没想到，你还是个将才。” 铁匠又敲了敲桌子，感慨道。 塞蒙说得虽然简单，但真正要从各种零碎的信息里抽丝剥茧的分析出敌人的意图，谈何容易！ 丹尼尔也对塞蒙刮目相看，看了塞蒙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虽然他现在的观念跟过去已经有了很大改变，但要他对暗职者这样的宿敌表达崇敬之心，委实有些艰难。 他们都没有丝毫怀疑的意思，这种大话，根本没有说的必要，塞蒙也绝不是那种肯妄言的人。 “可是……” 丹尼尔迟疑地说：“我们并没有合适的人手，而且就算收集到消息，也很难迅速集中到一起。” 这正是苏叶之前所说情报网的职能，也是苏叶考虑到的难处。 苏叶想了想，缓缓道：“集中消息，我倒有个法子。” 说着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淡黄色的传讯符纸来，接着又取出一支毛笔和一小盒的朱砂，用毛笔蘸了朱砂在符纸上写下试验二字，而后将这张符纸折成了一只纸鹤，对塞蒙说：“借根头发。” 塞蒙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多余的问题，无声地将头发送入了苏叶手中。 苏叶将这根头发黏在了朱砂之上，便一托手将纸鹤扔向空中。 纸鹤振翅飞翔，在空中辨了会儿方向，直直地冲塞蒙落了下去，瞬间燃烧成灰烬，只在空气中留下“试验”这两个字的朱砂字迹，片刻后，便是这几个字迹也一并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铁匠摸了回下吧，认可说：“如果是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话，的确不错。” “用灵力来驱使效果更好，传讯对象也有相当大的余地，可任意选择。不过这种初阶的传讯符，就算不用灵力也还是可以使用的，只需要借助一些特定的能代表一个人气息的东西来定位，诸如头发、皮肤屑、□□之类都可以，同时因为没有注入灵力，其速度还有安全性都有一定程度的降低，极易被拦截。” 苏叶详细地解释给大家听。 铁匠点头：“都是些易得的东西，至于安全性……” 他看着刚才纸鹤消失的地方没头没脑地问：“这玩意是会飞的，平时飞行高度怎么样？” 这个苏叶还真有试验过，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品质不同会有细微的差距，一般是一百米到一百二十米这样的高度，这种初阶的，不可能飞更高了。” 铁匠神色一松：“一百多米已经够安全的了，除了飞行类魔兽，只有风系的高法还有*师、大剑师这样的存在才会碰到。何况这玩意儿这么细小，不是存心注意，上升到一百多米这个高度，根本没人会注意到。” “当然。” 铁匠立刻又改口说：“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采取一些措施的。嗯……我觉得用你现在用的这种文字就不错，就算中途纸鹤被人截取了，他们也得不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那是一种文字吗？” 丹尼尔眼睛一亮，当初跟苏叶沟通不畅的问题他至今记忆犹新，下意识地他就认为，这是属于苏叶的那种文字。 塞蒙对于这种文字知道的比丹尼尔还多一点，毕竟他没丹尼尔这么忙，几乎全部围着苏叶转，苏叶与铁匠的那点事，他多少知道一点，但没有刻意去学，这是对于苏叶的尊重，也的确没什么必要，他与她之间，从来没产生过沟通障碍。 现在却不是那么回事了，做为一个盗贼，再没有人比他更注重保密一事了，而一种全然崭新的文字，无疑是最稳妥的。 塞蒙慎重地对苏叶请求：“请教我这种文字。” “这并不急于一……” 苏叶想告诉塞蒙慢慢来，毕竟学语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可没有光明神那种大能，可以一下子就把一种语言灌输到人的脑子里，不过花王传来的意识，让她中途改变了想法，她轻轻咬破食指，挤出豆大的一滴血来，点在塞蒙的眉心。 便如苏叶当日所感受到的那般，塞蒙只觉得大脑一片清凉，瞬间就明白了之前所看到那两个朱砂字的意思，不由震动不已。 除去之前的“神迹”，这是又一种神之所能！ 第46章 持续正文——上赶着送的感脚 当然，苏叶做得远没神那样举重若轻、不着痕迹，但这确确实实是一种全新文字的灌输，全新知识的体验。 而塞蒙难得外露的情绪很快让铁匠琢磨出了刚才苏叶那一指所代表的含义，他不禁有些吃味，酸酸地看向苏叶：“你当初怎么不给我也来这么一下子呢？” 苏叶默默地看他，她该怎么告诉他，这一切其实都是花王所为，是一种相关神识运用的高级法门，只刚刚打开识海的她，付出的只是一丁点儿灵力罢了（相较当初刚筑基，她现在内天地中的灵力储备量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恐怖的地步，刚才花王耗费的那些，当真只是一点儿）。 又其实，就算当初花王肯帮她这个忙，她也不会让花王出手的，彼时她心中对花王存了相当的提防之意，教铁匠认中文其实是其次，借助他学艾特兰通用语才是真正目的。 这样算来，她当初何尝又不是对铁匠存了提防之心，不然这件事大可以敞开来说。 自然，时至今天，这些隔阂和潜意识里的戒备都已不见，却也没有必要特地将这种旧章翻出来解释一通，须臾铁匠却是自己想通了，他怪叫一声：“我知道了，这是因为你之前升阶了！” 苏叶偏头想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能这么说，至少在结丹之前，花王还没有办法借助于她来影响外界。 因为寄宿在她的金丹之内，花王于她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了，因此他们相互之间忌惮也更深，过去她要毁灭花王还需要读条自爆丹田，此刻她金丹一碎，花王便再无生理。 同理，花王要真不想活了，碎她的金丹那也就是动个念头的事。 算起来始终还是花王吃亏，她最多废了，花王却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苏叶颇觉古怪，当日花王怎么会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藏身到她的丹田里呢？ 就算主观目的是为了让她筑基，以便更能抵抗最后一段虚空里的乱流，但相对恐怖的虚空来说，筑基期又或炼气期的小修士，其实都没什么分别的吧。 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当然也可能是他误判了自己对于修仙的执着，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毕竟对于修士来说，丹田的重要程度与性命并不分上下。 再者，自己当时炼气期的境界也难免被人看轻，被认为可以掌控于鼓掌之中。 却不知，她这人最不缺的就是同归于尽的勇气。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只有花王自己知道，此时他已然清醒，正是自己可以拷问他的时候，相关楼靖的事应该也可以在他那里寻到答案。 又或许，楼靖自己就醒了，自己能亲自去拜见他。 苏叶的心情稍稍有些迫切，不过还是耐着性子没有立刻进入内天地之中，至少要等到手头的这些事都安排妥当了，她才能真正得空，届时也好顺便闭个关，巩固一下境界。 这样计较定了，她又跟着大家继续商议查探消息的事。 眼下要正儿八经构建情报网尚不可能，但有了纸鹤这样相对快速的通讯手段，多收集些讯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仅仅是收集讯息的话，并不一定要他们自己出去，譬如提莫这样的孩子便能做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年多之前他就可以主动兜揽活儿做向导了，不管是机灵劲儿，还是生活经验，都足够应付。 非职业者又有另一个好处，不会让人升起什么提防之心，但弊处也不是没有，适逢苏达地区动乱，很难说会不会有各种意外，在于自保上，他们要相较职业者差上很多。 最后大家商议定，提莫这样没什么战力的占一部分，护卫队和铁匠学徒里再抽几个，并不以战力为标准，但求应变性强，再把重要的事情叮嘱他们三遍——打探消息是其次，保命顶顶重要！ 计较定了，苏叶便把所存的传讯符取出大半来，又将朱砂分了分，以保证人手一份。 她的存货其实不多，但应付这次的事还是够了，至于以后，这样的初阶符纸，炼制极易，调配朱砂的原料也不算多么难得的东西，再制就是。 再细细敲定好最后的人选，大家将这些东西全部推给了塞蒙，一手讯息总比二手好些，最终分析情报的是他，这些自然由他负责，也好让他在分派东西的时候提点大家一些，具体要收集的是那些情报。 但这次并没有立刻就用上中文，花王这货，绝不会浪费自己的精力来为所有需要的人加持这种状态的，塞蒙会得此殊荣，一则他好歹算是个“精英”，二者他的所作所为都被花王看在了眼里，心中存了嘉许之意，才会如此大方。 塞蒙的那些心思，丹尼尔看不穿，苏叶根本就没在意，铁匠只看出了一点，在他这里却没有任何秘密而言，他究竟是个活了很久的老怪物，又占了旁观者清这个便宜，秉着当前帮苏叶就是帮他的念头，他看塞蒙，简直顺眼极了。 塞蒙他们也没有提这件事，有之前的“神迹”在前，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这种“神之一指”也是有限制的，不可能无限使用，现在塞蒙已经精通，以后慢慢教给大家知道就行。 商定了这些，铁匠眼睛放光地看向桌子正中的那枚空间戒指。 除去那些剥下来的半损盔甲和武器、饰品，这是他们此次唯一的战利品，但空间戒指本身就价值不菲了，它的拥有者又是这样精悍的一个小队，内里会有什么，不由得让人有些小小的期待。 因为主人已然死去，这枚戒指此刻完全不设防，铁匠看了看苏叶和塞蒙，相当不客气地把这两个已然拥有储物空间的人排除在外，略略有些矜持地将视线落在了丹尼尔的身上：“要不你来？” 丹尼尔抿唇笑笑：“还是您来吧。” 铁匠便不再客气，大手一抓，把戒指握在了手心里。 他比不得塞蒙，曾经背后有个大人物，又因为要常常执行各种任务，早就配备了空间戒指；他也比不得丹尼尔，出身不差不说，就职的光明神会又富得流油，虽然自己并没有一个空间戒指，但其实对它不陌生。对于他这样一穷二白只有一股斗志的草根来说，空间戒指当真是稀罕物儿，要不是他肖想空间戒指很久了，当初也不至于那样轻易就被苏叶镇住。 某种程度上讲，空间戒指当真是财富和身份的象征！ 空间戒指里的东西也反应了这一点。 做为一个最低也有六阶，且这唯二的两个六阶还是法师的精英小队，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让他们看上眼的，这个空间戒指里的除了基础的给养和一些用以花费的金币，多是一些五、六阶的魔核，其它还有一些高阶矿石，并一些极其稀罕的原材料，铁匠粗粗点了点，鉴定说：“他们这是准备升级装备了。” 说着将其中一些一拢：“这些应该是储备了准备以物易物用的，他们要打的那几件装备用不上，又恰好那几件装备还缺几样材料。” “总体而言，” 铁匠嘴角微勾：“这次的收获并不差，如果不考虑那把剑的话，简直不比上次差。” “而这个……” 铁匠又一抖这一堆物件里唯一一张羊皮纸：“这份遗产的价值，没准不输那把剑。” 羊皮纸的背面有注解，此乃冰霜女神的神墓。 苏叶心情颇有些微妙，如果只是那些材料和魔核还好，偏偏有这么一张羊皮纸，怎么看怎么像上赶着给他们送过来的，又恰好在他们得到了一把神剑之后。 而且说实话，这个小队的阵容虽然已经很可观了，但若是说要去开启神墓，未免还是有些不够看，这样一来，给他们送东西的嫌疑就更重。 苏叶不知道的是，这已经是沃尔夫伯爵除军队之外的最强整容了，因此才会凑上这么多的材料，要为自己升级装备，从而以更加完满的状态去探索这座神墓。 此次来这里其实只是顺便而已，能为沃尔夫伯爵弄座矿算是他们立了功，另外他们也想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找到他们缺少的矿石。 原本他们以为这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就算遇上了跟他们一样不怀好意的人也能全身而退，却不料最后尽数折损在了这里。 这几近蛮荒之地，有铁匠这样的的高级职业者不说，还有这么诡异的大阵，他们当真预料不到。 苏叶分析间也把这些因素算到了其中，可还是有一种感觉，这一切都是被算好的，心中未免有些不自在。 她对大家提议说：“先收着吧，以后再说。” 现在也的确不是探墓的时候，铁匠点头：“先把眼前的麻烦过了再说。” 苏叶又想起筑建城墙的事，跟大家一起把未来稍稍规划了一些，这才与大家道别，正式开始闭关。 盘膝坐好，收束神识，苏叶直奔识海所在，看着那柄黯淡小剑在那片浓重如墨染的湛蓝中漾出的如同呼吸一般的涟漪，她向来平定的心绪不禁也微微涟漪：“前辈，你也醒了！” 第47章 持续正文——取道因果 那把小剑漾出的涟漪似乎顿了顿，苏叶不太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下一刻，记忆中那个清正的声音响起，她便将这件事置之脑后了。 “你很好。” 楼靖和声道。 苏叶稍觉意外，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竟是嘉许……这一般这是长辈对晚辈说的话，而他们这才算第一次正式见面。 不过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拥有这样为陌生人肝脑涂地的秉性，“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句话对他来说应该不仅仅是一句口号，何况他也的确算是她的修真前辈。 只是这样一句话该怎么回答呢，或者她应该说谢谢？ 苏叶心中踌躇不定。 做为一根交际废柴，她在面对丹尼尔、铁匠、塞蒙时并没有这样的困扰，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干脆不说话，可面对楼靖这样的前辈大能，特别他还是她的恩人，她自觉有暖场的义务。 “您……” 苏叶迟疑地开了口，恰巧楼靖也道：“你……” 苏叶瞬间松了口气：“您先说。” “呵……” 楼靖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道：“我看你所能颇杂——这不算是什么坏事，但是一个人的精力终归有限，还是要有所偏向的好，眼下你已经结丹，将要步入下一个大境界，是时候做出选择了，你有没有定下以后要走的道路？” 这句明显教导性质的话，恰恰符合了苏叶之前“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猜想，她心中再无半点疑问，奇异地也没有觉得楼靖有多么僭越和冒犯，似乎这一切理所当然一样。 苏叶认真思索了半晌，再三确定楼靖话语中那种有心指导的意味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慢慢地回答说：“其实对于以后的路我并没有太大的想法，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选一条相关神识的路径。” “怎么，” 楼靖的声音略显迟疑：“你不想修剑吗？” 苏叶并不意外楼靖会有这样的疑问，在先前所有的战斗当中，她的确各方面都表现了出了一些，从气疗术、仙风云体这样的辅助，到五行术法，再到阵法，几乎什么都会一点，全没一个系统，但真正具有威力，也使用得更加熟练顺手的还是剑法，毕竟她有个剑修师尊。 原本没有意外的话她大概就走这么一条剑修之路了，虽然不可能是那种纯粹极了的剑修，也肯定以剑为主，可这一切的前提是没有意外，自她从花王口中得知楼靖尚且存活时，尽早让楼靖恢复就成了她的第一目标，就算她如今对修真已经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知道怎样的心境才能让自己在这条路上走得更加长远，初衷也还是未变。 当然，这样的事她绝不会说给楼靖听，楼靖多半也猜不到——以自己这样微末的修为，想要恢复一位大能，确实异想天开了些。 苏叶想了想，说出了自己对于那张羊皮纸的感觉，还有对于那个小队的怀疑。 楼靖微微沉吟：“这件事，我稍微能感应到一些，虽模模糊糊地看不透其中因果，但可以确定，你的感觉并没有错。我们毕竟是外来之人，被此方势力注意是不可避免的事，在整个局面呈现僵持住了的情况下，极易引来他们围绕着我们落子，从而打破这个僵局。” 顿了顿，他又说：“以你炼精化气的境界，原本是接触不到这些的，你能有这样的感应，这说明你在这方面的确有些天赋，这也的确相关神识，你会选这条路大约也是冥冥之中注定。” “命中……注定吗？” 苏叶喃喃，做为一个习惯了唯物主义的人，楼靖说出这样一席话对她来说其实颇有几分神棍嫌疑的，不过接触修真日久，她早已知道，对于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不能再报以早先完全不信的态度。 这并非是脱离了唯物主义这个范畴，从而走上唯心主义的道路，而是眼界宽了，知晓了更多以前自己不知道的东西，知道了一般意义上的注定，实际上只是一些人的布局。 苏叶会有这样的领悟，有楼靖“落子”这样关键字眼的提示，还从塞蒙身上的到了部分启发。就如同塞蒙集中各种信息而后做出相对稳妥的预判一样，某位大能，又或者某几位大能，在更早先的时候通过一些现有的信息推演了之后的种种，在这个基础之上使了某种手段，做了某些准备，接着牵一发而动全身，局面自然而然地就走向了他预期中的那种状况。 从这个意义上讲，所谓冥冥之中注定中的“冥冥”，便是指这些大能了。 翻云覆雨，不外如是。 只是，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被针对的价值，莫非是冲着花王又或楼靖来的？ 更有可能的是冲着这两者一起来的。 稍一动念，苏叶就没继续想下去了，老头子曾经对她说到过这方面的内容，事关因果，千头万绪，现在的她，就算真的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天赋，也难以抽丝剥茧地还原出真相来。 她手头所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虽然说还有追溯着因果线向前找去这一可能，但以她的境界，就算真的精通因果之数，要做这些也是力有未逮。 至少，从现有的线索来看，对方又是送东西又是送宝图的，似乎并没有存了十足的恶意，那个水准以上的小队虽然对他们具有一定的威胁性，应该也只是试探——总得看看他们是否有那个能力承接这份机缘。 自然，这也不是说对方就一定存了什么好意，要是他们没通过这场试炼，唯有生死道消这个下场。 不管怎么样，现在对方在他们身上是有所图谋的，他们便不会有过份的危机，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谁知道对方真正图谋的是什么，到手了之后又会怎么看待被利用过的他们。 思及此，苏叶倒更加坚定了之前的选择，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这样的外来户，对于此间的了解绝不可能超过那些在此间长久生活的存在，只能以另一种方式来弥补这种短板。 此时此刻，她便是连具体的路径都确定了下来。 苏叶认真地看着那把小剑，吐出两个字来：“因果！” “巧了，” 小剑微微晃了晃，道：“这半天，我唯一想出来的也是因果二字。” 说着楼靖又解释说：“我这一生，寄情于剑，虽所知甚杂，然则真正入了心的，唯有一把剑，因此对于相关神识方向的大道，尽管知道不少，能看出前景的却是一条都没有。不过我有一式剑招，叫做斩因果，于因果方面，虽说没有十足的造诣，也能起到触类旁通的作用。” 苏叶慎重地对着楼靖作了个揖：“我想取道因果，还请前辈教我？” “你看好。” 小剑微扬，洒下一片金光，再不复之前暗淡的样子，便是那些斑驳的伤痕都充满了逼人的锐意，接着一道又一道的光线迅速出现在剑的四周，交错纵横又无限蔓延，有粗有细，有明有暗，有透亮醒目的节点，也有几不可察的游丝。 纵观起来，还是细的多，粗的少，暗淡的也多过明亮的。 “这些便是因果线。” 楼靖解说给苏叶听：“它们连接的都是与我因果相关的对象，而所谓斩因果便是斩断这些因果线，也可以只斩断其中一根或数根，而后就可以灭除一些自己不想保留下来的纠葛。” 苏叶看着其中有一根极其粗大光亮的因果线出神，这一道因果线，光芒竟是盖过了其它所有，照亮了她的整个识海，这必然是楼靖这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一段因果，却不知那一头连接的是谁。 她曾听老头子说过，到了大能这个位置，要做的除了融合道果，还要做一些减空，也就是了结一些因果，又可以说是斩断尘缘，以便心无挂碍地飞升。眼下楼靖的这些到过线密度是否达到了减空到极致了的地步，她并不知道，但这根因果线无疑是超标的！ 拥有斩因果这样的剑招，他应该不是无法斩断，多半还是不愿斩断吧。 思忖间，小剑轻轻一划，斩在一根相当不起眼的因果线之上，那条因果线的光芒立刻从斩断处开始崩灭，瞬间消散无踪，似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而后小剑光芒一敛，所有因果线都失去了踪迹。 楼靖继续解释说：“刚才显示的只是我自身的因果线，也可以以同理映射出别人的因果线，不过这需得对方在我身周一定范围之内。因果的奥义便在这一根根的因果线上，想要掌握，不外乎多观摩。现在我教你如何去观察这些因果线，最初期，不求全面，只要能观察到就行，一根两根都可以。” 言毕，他将具体法门细细讲解给苏叶听，苏叶一番回味消化后，突然想起来问：“这是我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这究竟是此方势力的布局从现在才开始，还是以前我境界不够？” 第48章 持续正文——男人也只有对自己的小情儿才会这么大方 苏叶的话并非无的放矢，现在回想起来，不论是丹尼尔的出现，还是塞蒙的出现，都充满了一种巧极了的意味，倒是铁匠，是她自己找上门去的。 又恰逢结丹，便发现那张羊皮纸的不对劲之处，由不得她不多想，是否因为自己识海初开，在感知方面有了一个质的飞跃，才会有这样明显的感触，否则便会如当日遭遇丹尼尔和塞蒙一样，只会觉得有些奇怪，而不会有更深的感受。 但楼靖并没有对此做出明确的回答，苏叶稍稍想想就明白了过来，彼时他刚受重创，未必就清醒着，自然不会知道外界都发生了什么，直到那次地底矿洞之旅，她才第一次见到他翩若惊鸿的剑影，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他才醒来。 想到这个，苏叶再不肯耽误下去，对于现在的楼靖来说，休眠才是最适合他的状态，今天她打扰得太久了，而且这样巨大的收获，也足够她慢慢消化一阵子。 出了楼靖这里，苏叶转脚就去见花王，她心中有些疑惑需要花王来解答，巩固金丹也需要她再次涉足丹田。 花王仍旧那副懒散的样子，披头散发地坐在她的金丹之上，一看到她就是一声冷笑：“这是见过你的情郎了，感觉怎么样？” 苏叶根本不搭理他这酸酸的质问，直接问：“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进入我的丹田，虚空乱流里，我是筑基期还是炼气期，其实是没有分别的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 花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筑基怎么也算是正式踏上仙途的标志，也只有有了这样坚实的根基才能激发仙器——当然，能激发的只是它九牛一毛的力量，但那个关头，这份力量已经难能可贵了！” “等等……” 花王突然想起来问：“你不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上穿的是仙衣吧？” 苏叶立刻就懵逼了，老头子给她的这套物件不是灵器来的吗，适合炼气期修士最基本的防御装备？ 但花王完全没有诳她的必要，所以心底里苏叶还是立刻就相信了他的话，这时候雪虎王当初为什么会裹挟了小奶虎躲进她怀里也有了答案。 可一出手就是仙器——不是适合炼气化神或炼神还虚境界的灵宝、法器，也不是适合炼虚合道境界的法宝，更不是适合炼精化气境界的灵器，而是适用于飞升之后天仙所用的仙器什么的，就是花王和楼靖这样的大能都没有这样的手笔吧！ 虽说这些从上界流落下来的装备还谈不上硕果仅存，但也是极为稀少的东西，究竟不是下界能炼制的，又是毫无疑问的超阶装备，谁侥幸获得了不会视若珍宝？ 只怕连多给人看一眼都不舍，又怎么会轻易赐给一个刚刚踏上仙途的徒弟？ 不过仙器的确是最适合赐给那些毫无自保之力的小修士的，其它诸如灵宝、法器乃至法宝等越阶装备，都免不了被人杀人夺宝，仙器却只能认主的人本身使用，一旦将认主的人杀了，仙器便就作废，又或者说，如果不能毁去仙器的话，仙器的主人也不会死。 总而言之，仙器一旦认主后就是个很难弄到手，弄到手也没有用的“已绑定”装备，去谋划当真有百害而无一利，自然不会有人为此多费心思。 苏叶感念老头子的眷顾之余，免不得震惊莫名，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就算她早先不止一次地怀疑过老头子的真实境界，可也从来没想过会达到这样的高度，莫非他还是某个偷偷下凡的老神仙？ 又或者……他也是在布局？ 只这么想了一下，苏叶立刻就把这个念头摒弃在了脑后，这个世上若说还有一个人她不肯拿恶意来猜测，那必然就是老头子，这一点上，连楼靖都要靠后。 老头子对她，是真真正正毫无原则的纵容，楼靖的相救再惊心动魄都没法赶超。 苏叶的这种震惊却是提醒了花王，他若有所思地托了下巴：“是了，你这样的炼气期小修士，怎么会有仙衣呢？” 说着他又咕哝：“楼圣人对你的紧张也有些异乎寻常，这其中莫非有什么关联？” “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叶被他说得有些心慌意乱，总觉的这两句话里藏了一个了不得的真相。 花王叹了口气：“要不是你完全不认得他的样子，我都要怀疑你是他偷偷摸摸养的小情儿了——男人也只有对自己的小情儿才会这么大方。” 苏叶听得满头黑线，对她大方的是老头子，可就此说老头子拿她当小情儿什么的，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么！ 一下子却是再也想不起来，自己之前莫名恐慌的是什么。 苏叶略微打量了一番那件让自己“不识庐山真面目”，也不知究竟该如何使用的仙衣，懒得在跟这个不着调的家伙继续说下去，开始专心运转心法，巩固起境界来。 金丹期的心法相较筑基期更近一层，因为早就吃透，此刻运转起来没有丝毫的迟滞，海量的天地灵气风涌入她的身体，滋润着内天地中的山川河流，那些因刚刚突破的外强中干慢慢得到改善，一步步凝实稳固，因为灵气消耗太多的身体虚弱之感也得到了缓解，金丹则更加璀璨流光。 灵气流过金丹中的九窍，又有另一种感受，清凉淡淡的舒服，似在享受林中清风，又似在沐浴暮霭晨岚。 每当那些灵气拂过淡紫色的枝叶后，还会反馈出丝丝氤氲的紫色雾气，一点一点为金丹所吞噬，慢慢的，金丹竟似沁入了淡淡的紫色，这些紫又经由心法的运转路线，一点点渗透到经脉当中去，身体里的灵气储备以一种完全超乎她想象的速度飞快积累。 除非类似突破这种需要大量灵气消耗的状况，一般时候，天地灵气的吐纳是一个完整的循环，大部分都会回散到天地之中，并带出部分浊气，只有极少量的会留存下来，成为自身的灵气储备，而此刻自身留存下来的那些灵气远远超过其应有的水准，说不得是那些紫色雾气起了作用。 但除去这些，也没有更多的感受了，因此苏叶纠结了一下，还是任由自己与花王的这种牵绊愈发深厚下去。 昔日的那些恩怨并非就完全不能消解，对于花王的痛恨之心，远远比不上恢复楼靖的迫切心情，能够尽快提高自己的修为，她为什么不笑纳？ 自然，花王也肯定是从中得了好处的，这一点从那些愈加肥厚的叶子上就可以看出来，日后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枝叶，蔓延遍她的整个丹田，可只要他仍旧扎根在她的金丹之中，就只能完全为她所控，何况还有楼靖在一旁盯着。 事实上，自从确定那道剑光起，苏叶对于花王的忌惮就弱了不少，莫名的她就有种信心，楼靖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花王也蹦跶不出楼靖的掌心！ 闭关的日子过得极快，除去需要定时补充一些食水、解决一下内需，剩下的便只是不断运转心法，感受自身内天地中那种日新月异的改变，以及自身日益充盈的满足，论起来，这其实是件很享受的事。 正好这段时间，那些潜在的敌人们相当合作，消停的没有任何动作，因此大阵完全没有打扰过她，再有花王这个意外的助力，仅仅从入定状态出来三次，苏叶的金丹就彻底稳定了下来。 这不是说她只用了一天就完成了一般修士至少月余、长者甚至一年半载才能做到的事，而是因为结丹之后，她对于类似食水这样的需求少了不少，基本每三天才需要稍稍补充一些，及至元婴成，她就可以完全辟谷了。 这样算来，她实则花费了十数日之久，而这十数日里，这片聚居地也有了不小的变化，其中最为醒目的是，一段总长相当不短的城墙，傲然耸立在了艾萨小村的边缘。 想要建造一圈完整的城墙，那是件极大的工程，因此只能一段一段来。因为北面是山，防守相对容易，建筑城墙也相对困难，所以他们优先选择了艾萨小村。也的确当前沃尔夫伯爵的威胁要大过圣职者，不管怎么说，眼下的圣职者们还蒙着一层圣洁的面纱，更有不少像丹尼尔这样，内心纯善，只是被蒙蔽了的人，断断做不出类似沃尔夫伯爵这样明抢的事。 再者，沃尔夫伯爵还有一个极好的借口——他本来就跟苏达地区的前任领主有仇，要做什么，当真肆无忌惮！ 建筑城墙的原料是现成的，一座矿山里不可能全部都是矿，反是废石占绝大部分，这大半年的功夫，铁匠学徒们早就积攒了不少，足以应付这段城墙的需求。 便是不够，也是随时都可以去采集补充。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正是占了这样的地利，他们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将城墙建到这个规模。细算起来，这座矿藏虽然带给了他们无穷的麻烦，但也给他们带来了相当多的实利，特别是这种矿地的废石，其坚硬度比起寻常山石要高上不少，因此哪怕这座城墙的外观简朴到了极点，却比大多现有城池的城墙更加结实。 第49章 持续正文——魔晶炮，魔晶木仓 城墙上细微之处的设置也很合理，充分结合了当前防卫人手不足的问题，八步一盾，十步一弩，攻守兼备。 其盾并非常盾，巨大无比，卡在一个大小合适的凹槽之内，内有机关控制，无需多少力气便可灵活转动，盾面上则满是尖刺，不但有护己之能，亦有伤敌之效；弩也不是那种普通的人力弩，而是异常精密的机械弩，还辅加了帮助瞄准的附件，不论在置放箭枝上，还是在精准射击上，都达到了简单易操作这一点，还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力气，保证了操作者持续作战的能力。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使用者早已正确掌握这种弩的用法。 其实这两者也并非就完美无缺了，前者缺乏足够的机动性，无法他移，后者则相对一般的弩，它牺牲了一部分的射程，还牺牲了一定的强度，顶多能对付中级以下的职业者。 不过话说回来，达到了中级的职业者根本也不是铁匠学徒们又或眼下的护卫队能应付的，届时还需要他们出手。 而苏叶之所以知道这些，那是因为，这两样的图纸还都是她提供的。 修者不拘泥自身，仙家物事，奇技淫巧，都可用得，机关一术，推到过往有鲁班又有墨家，她这两张图纸，甚至还不能称为是机关术，不过是一些简单的边缘产品，不知何时收在了储物袋中的，此刻正好合用。 粗粗将那些盾、弩看了一回，苏叶心中便有了数：“这些弩和盾只怕不是你自己做的，是那些学徒的手笔吧？” 铁匠摊手：“这么多数量，光靠我一个人可完不成，正好让他们练练手。” 苏叶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也得亏铁匠有这么多的学徒，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将这一切都筹备好，否则光是箭枝数量就是一个大难题。 战争，烧的不止是人命，还有大量的物资！ 铁匠眼神飞了会儿，谦逊地说：“他们也就能弄弄这些了，距离锻造斗兵还早。” 苏叶无语地瞟了他一眼：“他们这才学了多久？” 使用斗兵的基础是体内已然产生斗气，最低也要求使用者达到三阶，也就是说，使用者必须已经是正式的职业者，至少也是低级职业者之后才能真正发挥斗兵的作用。因此，也只有成为正式的铁匠，拥有了媲美三阶职业者能力的低级铁匠才能打造出斗兵来。可铁匠的这些学徒才学了多久？最长的也才半年多而已，更多的还是新近成为学徒的，怎能就指望其中出了三阶铁匠呢。 “你别说，” 铁匠看着苏叶嘿嘿了一回，故意作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来，轻描淡写道：“有几个小崽子，再过个把月就能试试了。” 苏叶闻言是真的惊讶了，三阶的铁匠，单论蛮力已经可以跟她媲美，这才多长时间，就算有了这个世界普遍偏科的因素在内，也还是太快了点吧！ “嘿嘿……” 铁匠又笑了一回，才收敛起了这种自得的情绪，正色对苏叶道：“这些小崽们被改变的不仅仅是单方面的根骨，他们的整个身体素质都有了相当的提高，连带接受能力也相当强悍，可以说，我教导他们相当省力！” 这是连悟性都得到了提高吗？ 苏叶倒也不意外，影响悟性的有一部分是感知，感知变强，也就是收集现有各种信息的能力变强，从比早先更多的信息基础上，再要领会什么，自然会容易很多。 “就是我自己……” 铁匠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感觉也跟过去大不一样，力量方面的增加还好说，最特别的是那种圆润如意的感觉，仿佛身体不再成为桎梏，可以随心所欲去追求自己的目标。” “这是因为根基稳了。” 苏叶言简意赅地说。 铁匠点头：“以前总觉得自己是在用一条腿跑步，现在却有种两只脚都落在了地上的感觉，这就应该是你所说的稳了。” “我不知道那些小崽子们怎么样，但对我自己来说，这种情况是在修炼了那种心法之后开始变得明显的。” 铁匠微微沉吟了一下，坦然地看向苏叶：“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想让那些小崽子们都练起来。” 修仙注重全面发展，循序渐进，每一步都扎实无比，其进度的确跟这边的修炼方式不可同日而语，但是仅仅做为辅助的话，确有不小的助益，正如铁匠所说，两只脚总比一只脚稳当一些，又并不耽误其本身的修炼进度，何乐而不为？ 苏叶想了想说：“不只是你的那些学徒们，不管是谁，只要他们想学，你就都教了吧，包括塞蒙和丹尼尔，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还可以多炼制几个聚灵阵出来。” 铁匠喜道：“那再好不过了！” “我现在就去。” 苏叶转身欲走：“正好上次收集了那么多的矿石，那种材料也不缺。” “你等等，还有一样东西没给你看呢。” 铁匠神神秘秘地引着苏叶进入了其中一个敌台（备注），一抹中指上的戒面，取出一尊小巧的炮出来，正好嵌进其中的炮台上。 炮身黝黑，出口阔大，相较而言，后面那个似乎用来塞炮弹的入口，却是细小到了简直不合理。 但铁匠绝不可能跟她显摆一个残次品，想来是有别的奥妙吧。 细细摸了一回炮身，苏叶猜测：“这是用来弥补弩劲不足的？” “啧，” 铁匠砸嘴：“居然一下子就猜中了。” 苏叶笑笑，她其实只是把大炮的功能代入了而已。 铁匠对她解释说：“这是魔晶炮——我们上次不是收获了不少魔兽晶核嘛，正好用来启动魔晶炮，这样就算中级的职业者，也能轻易抵挡了。” 苏叶这才知道，那个看似用来塞炮弹的入口，原来只是用来放魔兽晶核的，这样的话，就不是传统中那种要用炮弹的大炮了，而是一种能量炮。 不管怎样，能杀敌就行，连中级职业者他们都可以不用放在心上什么的，简直再好不过！ 于她来说，最好的是什么都不用她操心，自顾自安安心心修炼就成，不过这显然不现实。 “这东西……” 苏叶问了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有多大威力，发射一次又需要消耗多大量的魔兽晶核？” 这恰恰问到铁匠的痛处了，他不由苦笑：“一枚五阶的魔兽晶核也就够发射一次的而已，威力倒是不俗，在炮光的笼罩范围内，六阶以下的存在，只要没有特别的防护，哪怕是盾战士也绝无生理。六阶以上的，视其防御程度会受轻重不等的伤，赶上大意的，又或本身防御上偏弱的，也会身亡。然后……” “这样一门炮，炮光笼罩的范围大概有这么大。” 铁匠伸手一比化，示意是这座敌台这么大，也就是说，一炮完全可以毁灭一个敌台。 对于这样的性能，苏叶还是挺满意的，不过发射一炮就需要一颗五阶魔兽晶核的话，当真费得可以，以他们的魔兽晶核储备量，其实并不能挥霍多久。 “你有没有想过，还可以锻造一种类似魔晶炮，但是体型细小，射程稍弱，笼罩范围也不需要很大的那么一种武器，只取魔晶炮的强度，若是能击中要害之处，也足以一击毙命。” 有炮就在眼前，苏叶理所当然地想到了它的搭档——木仓（口口问题，这两个字合起来看），比比划划地对铁匠说了一回。 铁匠认真思索：“……目标变小，对精准的要求就会变高，而且同一时间打击范围会急剧缩小，不适合人数特别多的时候，但耗费的确可以大大降低，又比弩来的强力，可以用来重点点掉小队长、指挥官这样的存在，还是有相当的存在价值的……” 说着他也不管苏叶，自顾自魔怔般的翻弄其手里的魔晶炮来，喃喃自语：“这要怎么改呢？” 这种涉及木仓精密结构的问题她是回答不了的，能提供的只是一个思路而已。 木仓支管制可不是一句空话，至少不是她这样的非发烧友能接触到的。 苏叶爱莫能助地离开了此处，独留铁匠一片清净。 苏叶又在村里四处走了走，但见一片热火朝天，每个人都在快乐的忙碌着，似乎并没有将可能的战阵放在心上，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是你给了他们信心——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几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认为，只要你在这里，这里就能永远安宁。” 苏叶回头看了一眼，他故作淡然地向后甩了一下额发：“你是不是特别好奇，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不等苏叶回答，他早又向前一步，牵起了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卡洛斯，卡洛斯希尔向您报道，从今天起，您的安全将由我负责。” 说着他耸了耸肩：“当然，这是要在塞蒙分不出身的情况下。” 第50章 持续正文——换句话说，苏叶已然成为了他们的信仰！ 这位卡洛斯希尔，以前在他们这里有个更简洁明了的称呼，叫做俘虏。 苏叶并不意外塞蒙会将他收归己用，对于中级及中级以上的战力，他们非常缺，缺极了，能消化吸收，自然还是不要浪费的好，而从一开始起，他就被塞蒙全面压制得死死的，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好控制的对象，只要塞蒙在，就能保证他翻不出天去，就像只要楼靖在，花王就只能那么憋着一样。 对于卡洛斯的这种种表现，苏叶也没感到任何惊奇，虽然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但也只看了那么一眼，连有些近乎冒犯的吻手礼都没有在意，自顾自地又向前去了。 这下子倒是卡洛斯惊奇了起来，他愕然地问苏叶：“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苏叶不答，淡淡道：“我想你一直以来接到的任务都是引路、斥候之类的。” “……是这样。” 卡洛斯更加惊奇了，连称呼都不由换上了敬语：“可是您怎么会知道？” 苏叶无语地又看了他一眼：“你简直不像是个盗贼。” 这天真劲儿，委实辜负了暗黑属性那种低调的炫酷。 卡洛斯总算还没蠢到家，琢磨了一会儿，终于琢磨出了其中的意味，脸色不由有些发黑，他悻悻地瞪了苏叶一眼，忍不住咕哝着为自己辩解：“不是谁都能像塞蒙那么怪物的，再说我才十七岁。” 这下苏叶终于惊讶了，她回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卡洛斯一回，那句源于段子的话，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那什么……你看起来够老相的啊。” 同时心中暗暗吃惊，十七岁的五阶，这是比丹尼尔还要天才啊！ 卡洛斯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可怕，叽叽歪歪的犹在那为自己辩解：“我这就算老相了，那个铁匠才是真正的老相吧，实际年龄才二十八，可是你看，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叔。” 苏叶这回是彻底惊到了，话说，她还真的是一直拿铁匠当大叔来看的，虽然大叔这个称呼最早源于提莫，可是在她来看，铁匠怎么也得有个三十五六岁吧，做她的大叔其实不算太勉强，而28岁……她真心只能叫他一声大哥！ 十八岁的五阶圣剑士，十七岁的五阶盗贼，还有二十八岁的等同于七阶职业者的铁匠……苏叶默默在心中给他们排了个队，一时间很想知道六阶的塞蒙究竟又是几岁，到底是这个世界的修炼速度就是这么变态，还是她身边集中的都是天才！ “那什么……” 看着苏叶沉默了下去，卡洛斯原本是该回归到隐匿状态，继续自己暗中保护的职责的，但是有个问题在他心中盘亘了很久了，是不吐不快。 事实上，他刚才会突然冒出来也是为了那个问题，不过话赶话的就赶到了这儿…… 想到这个，卡洛斯又在内心暗自尴尬了一回，才将问题问出了口：“我想知道的是，这样一个仅仅由一个小村庄外加一个小镇的居民组成的聚居地，有必要建设城墙这样的东西吗？难道你认为……” 卡洛斯缓了口气又接着问：“这样一座矿，就凭这些人真的能守得住吗？别的不说，但凡一个领主，甚至只是一个城主他认真了，将大兵压过来，这里就没有幸存下去的道理啊……” 苏叶淡淡瞥了他一眼：“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一次，卡洛斯奇异地读懂了她话中未尽的含义：在你们来之前也没想过会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吧，那样一个拥有众多中高级圣战士存在，并有一个中牧、三个低牧压阵的队伍，最终不但未能尽全功，根本就是毫无建树。 但是他们这个团队的情况实在特殊不是，怎么能期待所有前来的队伍这是这样？ 卡洛斯忍不住在心里为之辩解，可想到那个神奇的“摄像机”，他又不那么确定了。 若是没有那么铁的证据，事情绝不会演变成后来那个样子，有很大可能他们要被当作杀害兰朵中牧的凶手而被有心人利用，从而煽动所有的圣职者，踏平这片“邪恶”的土地！ 明明没有机会，自己却创造出了机会，谁说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复制一次？ 虽然像光明神会这样特别畸形的队伍数量并不多，但也不可能完全无懈可击。 卡洛斯突然就明白过来了，那些居民的信心从何而来。 大约是奇迹看得多了，因此只要那个人在，便相信一切问题都不会成为问题。 换句话说，苏叶已然成为了他们的信仰！ 思绪到了这里，卡洛斯的瞳孔不由猛然收缩，信仰，那可是只被神所占有的东西！ 一时间他心中不由有些惴惴不安起来，担心眼前这个沉静异常的女子会被哪位有心的神针对。 一回头，他又觉得自己多虑了，她既然能创造出那么多的奇迹，未必就不能继续将那些奇迹创造下去，鹿死谁手，当真未可预料！ “您是对的！” 卡洛斯收起全部的轻佻与请示，恭恭敬敬地回答。 这并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这些日来以来所有所听所看的融会贯通，厚积薄发，终于得出了足以让他炫目的结论，使他对苏叶真心臣服。 这一刻，他也明白了过来，塞蒙明明那么在意苏叶的安全，却这么轻率地把她的性命交托到了他的手里。 这两个……都是妖孽！ 苏叶这里，稍稍巡视了一回就回去了，就着手头的材料她炼制出几个聚灵阵之后就进入了半闭关状态，按着楼靖的教导，开始尝试观摩因果衍化。 聚居地的安全防护问题得到了相当的改善，此刻她可以更加心无旁骛地进入到修炼状态当中，而可能正是基于这种趋近安定祥和的心态，她不费什么力气地就在看到了一根若隐若现的线。 她这才是初初接触这个，自然不可像楼靖特意展示给她看得一般明晰清楚，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看出所有相关自己的因果线，能捕捉到的，多半就是自身最大的一段因果了。 只是她却看不出，这条因果线究竟是怎样一段因果，只知它源于自身，影影绰绰地不知延伸向虚空中的何处。 但她并没有气馁，无情无绪，只管细细地揣摩其中蕴含的那种捉摸不定的意味。 时间不觉流过，那根线稍稍变得清楚了一些，其缥缈却仍旧未变，蓦然间，苏叶似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丝眷念，不由心中一动，莫非这根因果线是她跟老头子之间的那根？ 这一动念，因果线瞬间在眼前消失无踪。 苏叶也没多遗憾，心底里微微有些疑惑，她与老头子现在分属两个不同的世界，这根因果线早就该断了吧。 想到自己至今犹在享受着他给予的一切，她又觉得，因果并没有了结，因此不断也是正常的。 再想到因果这种牵绊，根深蒂固，没准已经超脱了时空的限制，心下更是一片坦然，不由还有些期盼，这两个世界未必就此隔绝了，也许某一天她就会因为某种机缘又回去了，如果有可能，她也可以修到踏破虚空，穿越乱流的境界，那时候还可以自主回去。 届时，她的因果道念应该也有了一定的造诣，大可以以此为坐标，再回到老头子的身边。 几分畅想，几分怀念，苏叶却没容自己在这种思绪之中沉浸太久，这些羁绊，她不会忘怀，但也不可能让它成为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是以感念而不沉迷，绝不动摇心志。 又试着进入先前那种状态，反复观摩了几次这根因果线，苏叶再没别的收获。 想了想，她将视线落在了大猫的身上。 每每她修炼的时候，大猫都会陪着她，算是最为触手可得的观摩对象。 而按楼靖所说，因果之术，可从自己最为简单明晰的那根因果线入手，进而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眼界便会慢慢打开，她所能看见的因果线便不会只是唯一的一根。且从最简单的那根因果线线参详起，也能让她更加容易分辩因果线上凝结的种种意味究竟代表着什么，而后方能摸透其它暧昧不明的因果线。 这样算来，大猫还是最为适合的，毕竟相较与人，灵兽究竟单纯许多，她与大猫的关系也是一目了然。 计较定了，苏叶便又放空自己，捕捉起自己与大猫之间那根冥冥之中存在的因果线来。 大猫感受到了她的关注，警觉的睁开了双眼，琥珀一眼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又闭了起来，继续先前那种平稳悠长的呼吸。 苏叶尚未看到因果线亮起，先发觉了大猫呼吸的这个频率竟与自己吐纳一致，不自觉的就被代入了一种相当安然的状态，接着那根因果线不期然地就自己浮现了出来。 短短一根线连接着她跟大猫两个，不甚明亮却足够清晰，远没之前的那根粗，但颇为凝实，毫无刚才那种虚无缥缈之感。 细细揣摩过去，上面所有的情感和节点慢慢慢慢，一点一点的凸显出来，有眷恋，有疼惜，有信赖，有守护，中间最为突出的是一个拥有玄幻纹路的印记，苏叶在其中隐隐探出一点雪虎王的气息，稍加琢磨，便就知道，这应该是誓，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一种契约，是她当初对雪虎王所做的承诺，而雪虎王因为已将自己所有残余的能量都转嫁在了大猫的身上，所以这个结点跟着也留在了她与小奶虎之间的这根因果线上。 苏叶琢磨出这些之后，并没有就此放弃，又反复循环的在这根因果线上来回细究了几次，当真就像游戏测试员一样，要把地图上的每一个点都反复踏遍。 这样坚持的很久，她果然又有发现。 由于这种观摩近在咫尺，可以让她明显的感受到因果线的两端，这一遍遍的探查之下，竟让她隐隐把握到了自己与大猫之间那种隐秘的联系，可以不去看大猫在哪里，单由这根线便能把握住它的位置，把握住线的那头究竟是谁。 这种感觉衍生下去，终有一天她可以从自身因果线出发，从自己的这一端，按“线”索骥，揪出线那头的人，也就是逆推追溯之法！ 当然，现在还只是雏形，甚至连雏形都算不上，只是最细微末节的一点感悟。 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有了这点感悟，之后的一切便顺理成章了！ 第51章 持续正文——若是那魔法师来了，迎接他的有魔晶木仓！ 因为对饮食排泄的需求减少，这种半闭关状态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一条因果线，不知不觉就让苏叶扑在上面十多天，再加上之前闭关的十多天，刚好月余。 而大概是因为一个多月没接到自家那个小队的任何反馈消息，沃尔夫伯爵终于坐不住了，派了附近的军队来这里查探，苏叶他们终是赢来了第一次真正意味上的战争！ 这一切，苏叶他们并非全无准备，因为拥有了纸鹤，塞蒙撒出去的人可以一直去到很远的地方收集信息，虽然因为人手有限，还要避开一些危险的地段，整个苏达地区的势力分布，他们一时还无法掌握清楚，但左近的局面早就一目了然，塞蒙甚至清晰地指出了来人是谁，会有多少兵力部署，士兵的成分又是怎样的，及至到了那天，一印证，几乎半点也不差！ 沃尔夫伯爵方面，领军的是一个名为海顿的六阶巅峰的剑士，之前驻守在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小城——虽说小城也是城市，但冠了个小字，一般便不怎么样了，又是苏达地区最偏远的角落，可见他并不太得沃尔夫伯爵的青眼，否则也不会有这样近乎发配的安置。 因此海顿是抱着满满的决心要把这件事做漂亮的，以便让沃尔夫伯爵对他刮目相看。为此他不但整个小城的兵力倾巢出动，还额外聘请了两个就快达到中阶的魔法师，可等他到了艾萨小村跟前，才发现自己的准备远远不够。 看着那造型简朴，但巍峨有致的城墙，再看着城墙上人数不多，但森然有序的防守力量，海顿微微感到棘手，这会儿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仅仅是这样一个小村，沃尔夫伯爵竟动用到了他这个城主，而不是随便一个什么小镇的驻防军。 “早知道就带攻城梯来了……” 海顿咕哝了一声，期待地看向那两个魔法师：“你们有把握将城墙上的人清掉吗？” 只剩单独城墙的话，自然就不怕什么了。 那两个魔法师为难地对看了一眼，对方是有□□存在的，射程未必比他们的远程魔法短。 退一步讲，就算盾战士能把他们保护得很好，他们的精神力也不足以支持他们干掉所有的守城人。 海顿看他们这样，心里立刻就有了数，虽说有些失望，但问题其实不大。 哪怕这城墙再坚固，守城人的等阶上不去，总没有太大的用处，何况他们人手还不够，所以最终必然会战败，只在于究竟能给他们造成多少伤亡罢了。 攻下这样一个巴掌大的地方，需得零伤亡才算漂亮，若是他现在掉头回去，等准备充足了再过来，这样的战绩并非妄想，可回头说起来，自己被这样一面城墙吓得连一箭都没放就狼狈而逃，听起来似乎也没多光彩。 “这样吧，” 海顿对着两个魔法师一挥手：“你们能清多少清多少，剩下的都交给我。” 说着他又叮嘱那两个人：“你们记得掩护我！” 他这是准备自己上了，在这种更近乎冷兵器时代的战斗中，又是这种没什么阴谋诡计可用的攻城战中，他最需要做的其实不是运筹帷幄，而是身先士卒。 做为一个中级巅峰，随时都能突破为高级剑士的职业者，这样一座城墙，还挡不住他的脚步，若不是怕城墙上还有另外的布置，他一个人就能对付他们全部了。 这样的局面也是两个魔法师喜闻乐见的，他们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询问海顿何时开始，忽见两个细亮的光点，毫无预警地自城墙上的一个敌台里奔袭而出，分袭他们二人。 与此同时，一种硕大的恐惧感，牢牢地攥住了他们的心脏。 但他们这种为人所雇佣的野路子魔法师，并不是那些贵族所豢养的温室花朵，哪个不是身经百战，虽然艰难，但还是自恐惧中夺回了自己的神志，及时地为自己套上了魔法护盾。 二人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一旁的海顿也没有闲着，劈手夺过一边反应不及的盾战士手中的盾牌，堪堪在光点袭到之前挡在了二人身前。 光点无声，没有任何炫目的姿态，悄无声息地没入了盾牌之中，又摧枯拉朽地破坏了魔法护盾，只听一声脆响，二人同时闷哼一声，失去了生命。 那面盾牌硕大，虽不能完全挡住两个人，可以海顿接近高级剑士的战力自能把握住那两个光点的轨迹，而海顿自身虽然不是盾战士，但凭他六阶斗气的注入，这面盾牌发挥的效用其实还强过在它原主手中，也就是说，他们的应对并没有错，最终对方却还是得逞了！ 看着盾牌上那两个圆溜溜的小洞，海顿眼神微缩，在他的记忆里，竟然怎么也搜寻不到，会有哪种斗兵有如此诡异强悍之能。 而这样的光点，可以轻易灭杀两个魔法师，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自己？ 战斗中优先清除魔法师已经成为惯例，毕竟在没有高级战士的情况下，尤其是这种由下至上的攻城中，射手并不能发挥理想的效果，魔法师的远程打击才是最大的威胁，因此海顿没有去考虑对方根本拿他没有办法才会直接对魔法师下手这一可能，焦躁地思虑起，自己怎样才能抵挡这致命一击？ 这之后，那敌台里却再没出现任何动静，海顿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侥幸，难道对方只有这两击之力，又或者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他这样的六阶剑士来说，的确不足以致命？ 稳了稳心神，他命令盾战士护着射手向前，进入到有限射程之内，开始进行第一波的试探性攻击。 只是，这一次他再没升起过身先士卒这个念头，某种程度上讲，他已经被吓破了胆！ 铁匠在敌台里笑，调侃塞蒙：“你这招示敌以弱的确行之有效啊，这就把鱼钓上来了。” 说话间射手们已经走到了射程之内，而因为由下之上，他们的射程被打了大大的折扣，也就是说，他们此刻也进入了机械弩的射程！ 守城的护卫队成员和铁匠学徒们早就跃跃欲试，耳听得铁匠一声暴喝“放！”，立时发出了第一拨齐射。 攻城的射手们早就训练有素，齐齐躲到了盾战士的盾牌后，而后才支起身子开始己方的齐射。 只是，有一部分射手却注定再也拉不开他们的弓了，这短短一息之内，那些人竟又齐齐洒下一波箭雨来，一下子带走了数十条人命！ 这还是因为大部分的护卫队成员和铁匠学徒都有些紧张，难免失了些准头，毕竟他们都第一次参加这样正式的战斗。 当然，这还要多亏弩的性能牛叉，自备校准功能，否则失误将更多。 又其实，如果不是弩，而是箭的话，可能绝大部分人都不能射到应有的射程，而都落在半空。 而取得了成绩之后，大多数人的心立刻就稳定了下来，他们有条不紊地再次搭箭上弦，飞速射出，继续带走又一波的人命。 “连弩？” 海顿的瞳孔再次收缩，随及又摇头：“不是连弩，连弩是一次装卸而后一口气射出多支箭，他们这种……比连弩更可怕！” 海顿感到棘手了，之前两个魔法师的死让他胆寒，但他欺负他们人少，心底里并不认为结果会有什么改变，而且敌台里的悄然无声也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那样犀利的高端武器，对于这样一个弹丸之地来说，不可能成为常规武器，对于他们的威胁力其实有限。 只是，这样的弩又岂该是常规武器？ 还有这城墙…… 要不是沃尔夫伯爵远在千山万水之外，他自己又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他简直要怀疑这是谁预先挖好了坑要给他跳了。 退却之念悄然在海顿心头萌芽，这一战，不好弄！ 就算他勉强得胜，手底的这些人只怕也不剩几个了，届时他一个光杆司令，有什么趣儿？ 又能在沃尔夫伯爵那里落得什么好？ 既要尽量保存自己的实力，又能在沃尔夫伯爵那里交代得过去，就只有重整旗鼓，充分准备了之后再来了。 而且自己这一趟并非没有任何收获，这城墙，这弩，还有那种神秘的武器，都可以大书特书一番！ 思量既定，海顿再没有半分的犹豫，挥手让剩余的盾战士护着射手退下——这短短功夫里，不但射手损失了不少，连盾战士都有伤亡，而城墙上那些不断发射□□的人甚至没有丝毫疲态，再不走，弄个不好，他的整个射手队和盾队都说不定会折在这里！ 铁匠看到这一幕低低笑，他瞟一眼苏叶，揶揄地对着海顿道：“这时候你要走，可来不及了……” 当然，海顿是听不到这句话的，他只看到，大量的白雾，突然就涌了出来，几乎是弹指的瞬间，就将这一片严严实实地遮蔽了起来。 第52章 持续正文——明明那么心软的一个人，面对他总能这么决绝 城墙与□□，还有铁匠初初打造出来的魔晶木仓只是最基本的防御而已，大家存心要看看效果才会这样迎战。 事实证明，效果不错。如果不出现高级职业者，只是常规军队的话，甚至都无需他们出面就能搞定，再加上魔晶炮这样相当具有震慑力量的存在，便是来了高级职业者——只要不是魔法师，他也要在心里掂量掂量，真要打下去，是否会得不偿失。 这样的防卫力量，已然超过绝大部分的镇子，甚至超过了一部分的小城，让人无法轻辱！ 此刻对方要逃，这些基础防卫力量就发挥不了多大力量了，毕竟人手不足这个问题的确是他们所存在的致命大问题，而且脱离里城墙的庇护，失去了弩盾之后，他们的真实战力跟这些正规军还是无法相比的。 但有了大阵辅助就又不同了。苏叶早给大家分发了标识符，以保证就算大阵开启了，也不耽误正常生活劳作，而防卫力量的这些护卫队成员和铁匠学徒，更被发放了特殊标识符，不但可以在大阵中来去自如，还能随时接收苏叶传音入密的指示，以免各自为战，没个头绪。 当下，大家各自拿起剑、盾、长矛，□□等不同的武器，纷纷下了城墙，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去偷袭、捕捉那些落单的军士。 铁匠他们也没有闲着，对方的兵力远胜他们，单靠护卫队和铁匠学徒们来逐一围剿，效率未免太差，在赶上个别运气好的，误打误撞之下脱离了大阵，他们现有的这一切将不再是秘密，也许会过早的引来他们无法与之抗衡的敌人。 所以，这一战他们不但要胜，还要完胜，无一放过！ 这时候最适合的其实是带着一杆魔晶木仓去狩猎，敌明我暗，魔晶木仓的威力又足够，只要不失准头，基本上收割一条性命也就是一两下的事。 但一来魔晶木仓铁匠刚刚研制出来，远未到普及的时候。 再者，就算日后魔晶木仓普及下去了，能不动用还是不要动用的好，要知道，这每一木仓烧的可都是魔晶，以他们的家底，还不足以支撑他们不用计算成本的任意挥霍。 不止是他们，哪怕到了那些富得流油的大领主，乃至国王那里也没有办法这么任意浪费，资源的限制，注定魔晶木仓、魔晶炮等无法成为常规性武器装备，只能做为震慑性的力量而存在。 再退一步，他们并不畏惧战争，但也无意多伤人命，能够活捉还是活捉的好，至于活捉了以后，铁匠和塞蒙那里，各自早已安排了他们的去处。 现在这里最缺的就是人，何况这些还都是经过了系统训练乃至战争洗礼的军士！ 最后收获的俘获比护卫队和铁匠学徒加起来还要多很多，铁匠要去了一大半，统统赶到矿洞里挖矿去了。 这段时间一直专注于各种城防器具的紧急铸造，几乎掏空了他们储备的所有低阶矿石，眼下急需补充。 并且城墙的建造也还没结束，这是一个相当长期的工程，所需要的废石那是一个相当惊人的数量，说起来，他们此刻需求废石的心情比需求低阶矿石还迫切些，毕竟铁匠学徒只有这么多，而除去必要的农耕渔牧之外，几乎所有聚居区的民众们都一心扑到了城墙之上，废石每天都在以恐怖的速度被消耗着，距离被完全消耗光，简直指日可待。 因为岩鳞魔兽的存在，采集废石的事不可能由普通民众去执行，铁匠学徒们也没有闲着，因此这些俘虏就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铁匠怎么让这些俘虏乖乖听话，这就不是苏叶要关心的事了。 做为一个堪比高级职业者的存在，铁匠如果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的话，匠神他安敢奢求！ 另外剩下的俘虏，苏叶帮着挑了些老实忠厚的加入了护卫队中，统一由丹尼尔指挥训练。 再剩下的，都被塞蒙包圆了。 塞蒙没说他要这些俘虏有什么用，但是苏叶觉得自己能猜出来，多半是构建情报网去了，因为塞蒙跟她讨要了大量的低级传讯符纸还有朱砂，这分明是为传递讯息所用。 一时间众人又各自忙碌了起来，苏叶也自去修炼。 因为因果之道她已算初步入门，所以再没有像之前一样完全扑在上面，而是将多半时间来运行心法，积蓄灵力，提高修为。 毕竟修为才是最根本的东西，也是最大的倚仗！ 剩下的时间，苏叶也并没有完全用来探索相关因果线的奥义，之后她还将迎来各种各样的战斗、各种战斗辅助技能需不能落下，一定要同步练习起来，这其中又免不了一番挑拣，选出最适合自己用的几种，勤加练习。 另外她还留了一些时间给炼器、制符等，这些生活技能实用性极强，可以说，目前为止，她在这个团队中的地位就是个辅助，而正是这些生活技能的掌握，让她没有拖上大家后腿。 当然，这只是苏叶自己这么想，事实上，就是连铁匠这种相对高高在上的高级职业者都认为，她的辅助才是最关键的！ 不谈她的“神迹”与后来的那些行云布雨阵解决了最基础的生存问题，便是在所有危险的战斗中，她的表现亦是可圈可点！ 索塔里镇的土遁，狠狠地击溃了匪徒首领的心理防线，最后更是用一张魔法卷轴，彻底解决了这拨恶棍。 地底矿洞，没有她的四颗丹药补充，他们不肯能那么完美地再次投入战斗，没有她毫不间歇气疗术的辅助，他也绝地无法抵挡那只母岩鳞那么久，进而让塞蒙找出他的弱点来，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又其实，若不是她仙风云体的加持，丹尼尔很可能在早先与岩鳞乱斗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也不会再有后来出剑的机会。 再拿最近两件事说，若不是有她控制着大阵，并用传音入密指点，他跟丹尼尔两个人，又怎么可能最终消灭掉那个小队，只怕在他被盗贼偷袭的一刹，就会被那两个中法集火了，然后……再没有什么然后。 之前那场战斗，如果失去了苏叶的阵法的辅助，那么他们除非拼着魔兽晶核的消耗，将这些人统统轰成渣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了，接着会有更为恐怖、完备的军队来到这里，将他们收拾掉。 便是这城墙上的弩盾，和自己新近研制出来的魔晶木仓，也都或直接或间接出自苏叶的手笔！ 苏叶一直没有意识到，或者说她一直都没有太在意，究竟自己在这里起着怎样举足轻重的作用，她只是用心地去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尽自己所能去守护这一方水土，这一方民众，这一方安宁，并默默给予伙伴一切她所能做到的支持！ 不厌不馁，不骄不矜，除去偶尔应景的情绪波动和隐藏极深的对于楼靖的关心与迫切，她的心态一直处在一种相当平和的状态，也正是这种状态，让她的修为一日千里。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从刚刚筑基升到稳定住了的金丹境界，固然有这个世界丰沛天地灵气的影响，更多的还是出自她自身的总总。 现在，楼靖已然见到，那唯一一丝焦躁也消失无踪，苏叶的心态更是前所未有的安定，她的修炼速度又有了一个相当惊人的提高。 花王得此良机也全部放开，之前苏叶巩固境界时，因着内天地尚未稳定，他的所作所为尚算保守，这时苏叶金丹已稳，他再不用有任何顾忌，小小一株紫色曼陀罗，竟似长鲸吸水一般吞吐着灵气，同时给予苏叶丰厚的反馈。 不多吃，不多占，反馈给苏叶的，务必要比留存给自己的要多，保证自己的小命随时在苏叶的掌握之中——花王小心地维持着这个度，因着与苏叶牵绊的日益渐深，现在的他已经很能把握苏叶的底线了，尽量不让自己成为威胁。 因为一旦自己成为了威胁，苏叶一定会不计任何代价除去他！ 明明那么心软的一个人，面对他总能这么决绝什么的。 花王除了“嘤嘤”，也不能做别的什么了。 第53章 持续正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 聚居地是一片的热火朝天，森林里的那群圣职者们的处境眼下却颇有些尴尬。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并没有接收到任何新的指示，聚居地的人们似乎也把他们忘了，他们竟就这么□□干地晾在了那里。 而对于高级圣剑士克里斯莱克来说，只那么被晾着简直不要太舒服，他现在可是被架在火上烤！ 正如苏叶猜测的那样，对于伊兰大教堂背地里的一些勾当，克里斯不可能丝毫都没有感觉，但是让他就此做出什么，进而和整个伊兰大教堂对抗，这样不智的事，他绝不可能去做。 他从来就不是狂信者，更早就过了那种单纯冲动的年纪，对于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东西无意去探究，又或者说根本不敢去细究，只能尽量不让自己去沾染这些。 幸而到了现如今这个位置，也不需要他亲手去做什么的了，更多的是做为一种震慑性的守护力量而存在。 至于昔日自己是否无意间曾被利用，做下了某些恶事，那都是过去的事，他大可以用“不知情”三个字来安慰自己。 大概正是他这样暧昧的态度，让他跟伊兰大教堂的那些掌权者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共识，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但是他心底里也有自己的坚持，那就是，不过问、不干涉，但绝不亲自去为恶！ 所以某种程度上讲，兰朵中牧被袭身死，还被以那样的方式将自身的不光彩甚至说邪恶暴露在众人面前，他是从心底里是拍手称快的，也稍稍让自己一吐多年以来憋闷在胸口的那段恶气。 但是，他还是没想到真相居然残酷成这个样子，身为圣职者，却谙熟将普通人类变成丧尸，这种手段简直骇人听闻！ 因此他非但丝毫没有为兰朵先生报仇的意思，还十分庆幸他最终没能得逞，为此他感谢极了那位临时反水的盗贼，将这一切扼杀在尚未开始之时，恨不得为他手书一封真诚至极的感谢信。 可惜，他并不能写上这样一封感谢信，他唯一能写的就是送给伊兰大教堂的报告，尽量不带个人感□□彩的，不那么幸灾乐祸地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描述一遍的报告，而后坐等上面的指示。 现在，指示终于来了，竟是让他接替兰朵中牧，以完成兰朵中牧未尽的事，也就是将这一片囊括到伊兰大教堂的势力范围内，为伊兰大教堂积累财富！ 克里斯看到这样的指令时愤怒极了，他们安敢向他下达这样赤丨裸丨裸的恶令！ 稍稍冷静了下来之后，涌上心头的却是悲哀，自己的不作为何尝不是一种软弱的表现，自己坚守的不为恶，被扒开来了分析，又何尝不是助纣为孽！ 他们算定了他不甘放弃所有到手的荣誉和地位，从而委曲求全。 他们算定了他不愿舍弃安宁从此颠沛流离。 所以他们抓住了这个难得的契机，要掀去他面上那层虚伪的白纱，同他们一样沦落到那口漆黑无比的大染缸里！ 但是他又怎么能在知道了真相之后，还对那些无辜的民众举起屠刀？ 那些已然知道了真相的正直圣职者们，又怎么可能会服从他的安排，去对那些无辜的民众举起屠刀？ 这时候，如果他能和平接手这片区域大概是最好的状况了。 但是能送上这样一份真相到他们的面前，还在他眼皮底下煽动了几乎所有的圣职者，他又怎么能指望对方会拱手相让？ 就是他自己心底里也是不愿意完成这个指令的——为什么他要为这样一个肮脏的教堂去汲取原本不属于他们的财富？ 可以说，这一刻，他对伊兰大教堂的厌弃达到了顶点！ 恶魔与天使不断地在他的脑子里打架。 恶魔说，如果他拒绝这份指令，等待他的将会是伊兰大教堂那些掌权者们颠倒黑白的污蔑，从此他将会名誉扫地，最轻的是被从圣职者中除名，更可能的是被整个教廷通缉，从此惶惶不可终日，直到死于非命。 而这件事，就算他自己不做，最后总有人做，届时这些民众终归难逃一死，而自己下手的话，至少还比他们有分寸，尽量不造成伤亡。 天使则简单极了，它根本没有从各方面举例论证这件事究竟有多少可行性。 甚至它说的是句脏话。 天使说：还忍个毬！ 对，忍他个毬！ 虽然他未必是个多么高尚的人，但他也根本不想成为一个恶人，时至今日，退无可退，他为什么还要委曲求全？ 怎么说自己也是个高级职业者了，未必就丝毫没有反抗的力量，便是这片营地里，也是正直被蒙蔽的占了绝大多数，想来他们都愿意跟自己做下同样的决定。 一旦做下决定，克里斯立刻雷厉风行起来，首先他将那份来自伊兰大教堂的红果果的指令公布了出去，引起一片轩然之时，询问大家是否要跟他一起反了这污秽的教堂。 当然，他们并不是要反整个光明教廷，而是坚决不与伊兰大教堂同流合污，并要留存住了自身，用以向教廷揭发伊兰大教堂的恶行！ 狂信者们其实是最好煽动的，更何况绝大多数人都是充满热血的青年，只要不违背他们的信仰，不违背他们一直以来的信念，他就会跟着你干。 有丹尼尔的铺垫在前，克里斯几乎不费什么力量就整合了这个不大，然则可以算是精锐的队伍，而后立刻向苏叶他们传达了友好的意愿。 做为一支孤军，他们到远在个把月路程之外的肯特地区去补充给养显然不现实，而他们叛出伊兰大教堂的消息，必须是越晚传回去越好，这样大大喇喇的跑回去置办生活所需，殊为不智！ 艾萨小村又横亘在他们与苏达地区之间，说什么都绕不过去，当下他唯一可做的选择就是与苏叶他们和解。 是否自己亲自去见苏叶他们，克里斯犹豫了很久。 因为他无法了解到苏叶他们的具体状况，所以不能断定，自己这样一个高级职业者冒冒然地冲上去，会不会被误认为示威。 可如果自己不亲自去的话，又好像诚意不够。 是否是示威，自己态度到了，就算是误会也会被解开。 因此思忖再三，克里斯还是亲自去了，并且一个随行人都没带，以示自己坦荡。 及至见了铁匠，他不由狠狠地被吓了一跳，内心自醒自己太过托大，当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过要让他事先料到，在这样一个偏僻贫弱的地方会有等同高级职业者的存在，这也不大容易。 于是，自己这算是上门送菜？ 克里斯内心颇有些紧张，但尽量没表现出来。 活到这个年纪，这点起码的城府他还是有的。 可铁匠、塞蒙是何等人物，克里斯的那一点顾忌，岂会察觉不到？ 不过他们也没有做什么，虽然以他们的实力，要拿下克里斯完全不费什么，但至少可以先听听克里斯的来意，反正进了这大阵之中，基本上他就插翅难飞了。 从这一点上讲，克里斯的示之以诚还是达到了既有的目的的。 另一方面，铁匠他们的满不在乎，又给了克里斯一个错觉，认为他们相当的大度，至少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 为此，稍稍寒暄了之后，克里斯便委婉地说出了他要在这里购置一批物质的意图，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想借个道。 虽说森林里比较适合驻扎，但这样被扼守住了两头，明显不利于他们发展，终有一天他们会耗尽了现有的资源，从而走投无路。 而这样的要求，委实敏感，苏叶看了他一眼，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假途灭虢”这个成语。 下一秒，苏叶又把这个念头赶走了，目前她们的实力还没有暴露，克里斯真要对他们存了什么坏心，大可以不必这么费神，一个高级职业者再加七个中级职业者的百人以上纯职业者队伍，另外还有牧师随行，怎么看都是具备着碾压的力量的。 塞蒙适时出声，他淡淡地看向克里斯，没有半分遮掩，直接指出：“你们这是准备叛出伊兰大教堂了？” 苏叶顿时恍然。 克里斯微微有些狼狈，他本不欲暴露出己方处境的尴尬，毕竟现在他们敌友未分。 可对方已然洞察了，自己也无法否认。 定了定神，克里斯回答说：“是这样。” 一时他又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显得很光棍，自己也的确没有其它选择的余地，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说：“这样你们也该知道，我们本身对你们并没有什么恶意，真正对你们有企图的只是伊兰大教堂里的部分掌权者。” 因为不确定是否还存在自己这样的上位者，克里斯没把话说死，将整个伊兰大教堂都推到对立面上。 铁匠他们根本不会在意这样的细节，但他们也没有任何应答，齐齐地看向了苏叶。 克里斯这才惊觉，这里起决定性作用的竟不是铁匠，也不是那个看上去低调有内涵的盗贼，更不是同样身为圣职者的丹尼尔，而是这个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实力的沉静女性。 怎么会这样呢？ 克里斯脑海里闪过一丝不解，苏叶已然静静地开了口：“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 第54章 持续正文——来自地底的威胁 这股圣职者所形成的新鲜势力足以威胁到他们，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虽然因为有大阵的存在，他们不需要畏惧，彼此之间暂时也并不是敌对关系，但很难说以后会怎么样。 与伊兰大教堂的对立，注定他们无法向那个方向突破发展，可一直在这里窝下去那也不是个事，虽然生存应该不会成为问题，可他们也将得不到任何的发展，终有一天他们会无法忍受这种处境，不是去与伊兰大教堂决一死战，就是来冲击他们，以求一点生机。 至于让开一条路，让他们走这回事，苏叶连想都不会去想。 就算没有假途灭虢这层顾虑，单是聚居地现有的一切会暴露在圣职者们的目光下这一点，就让她不可能去考虑这件事。 他们绝不会将自身的安危寄托在别人的品格上，认定他们不会曝光这一切。 当然，她也可以打开大阵，让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但这样一来克里斯能不能放心经过就难说了，他应该也不会将自身的安危寄托在他们够善良上吧，而且这本身已经暴露了大阵。 区区三阶的大阵，远经不起推敲。 谈判似乎进入了僵局，谁也无法后退一步。 蓦然间，大阵反馈了一条信息过来，苏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矿洞那边出事了！ 苏叶并不认为铁匠会做什么没把握的事，所以不应该是那些新鲜加入的“矿工”出了什么问题，那又会有什么事呢？ 总不成再出一只那样恐怖的母岩鳞吧。 事态紧急，苏叶也顾不得隐藏什么，立时将可以观视整个大阵的阵盘取了出来，伸手一抹镜面，又戳点了几下，直接调到了矿洞所在，立时，几个眼生的生物形象扑入了苏叶的眼帘。 那是一种与人类有些类似的物种，但绝不能说是人，他们虽然也有四肢，并像人一样直立行走且使用武器，但他们顶着的却不是人类的头颅，而是狗头。 兽人……吗？ 苏叶脑中闪过一个并不算熟悉的词汇。 塞蒙早在她摸出阵盘的时候就已经守护到了她的身旁，看她并不是认识，立刻告诉她说：“这是狗头人，惯于生活在地下，擅长挖矿，会在矿洞出现并不奇怪。” 顿了顿，他又说：“但他们会这样毫无预警就奔袭上来，这说明这个矿洞必然还有我们检查没到位的地方，比如很可能有暗二层。” 克里斯在一旁心里直叫苦：这些事你们别当着我的面说啊，我可不想知道这些！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什么的，这个道理他不可能不懂。 这拨人也许未必就会要了他的命，但自己再也摘脱不出去了，这是肯定的。 说话间，铁匠与丹尼尔已经纷纷按住了武器起身，准备前去矿洞主持局面。 前来侵犯的狗头人数量相当不少，虽然以现有那些矿工的前身本就是军士，不会完全对付不了，但不必要的伤亡还是尽量避免的好，这不止是他们眼下损失不起这股力量，也是因为每一条人命在他们眼里都是珍贵的，哪怕他们只是俘虏。 “你也一起吧。” 铁匠斜着眼睛看了克里斯一眼。 克里斯无奈起身，知道这是防着他的意思，自己这个“外人”也的确需要这样的防备。 可你们就不怕我会做些多余的小动作吗？ 到了那里之后，混乱战境当中，无疑他的机会会多不少，甚至有可能配合那些狗头人，反向拿下他们。 克里斯心中腹诽不已。 当然，他是绝不会那么做的。 狗头人这样残暴的地底生物，向来与宣扬仁爱世人的光明教廷势同水火。 不管光明教廷究竟根底如何，这些大面子上的事情，从来都做得很得民心，于他自己也不可能背叛人类的阵营，倒向地底生物。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狗头人从来就不是可以感化的对象，针对他们，唯有灭除一途。 所以尽管克里斯内心的思想活动丰富极了，等真正到了矿洞里，他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大开大合地对那些狗头下了杀手。 畅汗淋漓之余，他不由恍惚地想，这样的战斗才是战斗其应有的姿态，以往那种对于牧师高傲骄矜的守护，简直不堪回首…… 因有这样的生力军加入，又有铁匠他们的统筹调配，矿洞里的局面很快就稳了下来，进而形成相当有序有效的反击，一步步逼压着狗头人们往后退。 可是退到了一定地步后，狗头人们突然变得强悍了起来，又或者说是变得疯狂乃至癫狂，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般，只要拼命，不计生死！ 这一战是在地底矿洞，苏叶的大阵虽然辐射到了这里，可以随时观察这里的状况，但助阵迷踪只能并不能蔓延到这里，所以也没有办法进行有效分割偷袭。 但这并不是说大阵就没有用了，纵观全局，统筹指挥，这本身就是大阵的优势之一。 就如此刻，铁匠他们直面只能感受到狗头人们突然变得疯狂，苏叶却能看出这种整齐得可怕，就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一样。 “这一定是人为造成的！” 苏叶断然道。 自然，这个“人”已经是广义上的人了，并不就特指人类。 塞蒙回忆了一会儿才有了答案：“应该是萨满。” 长久生活在城市当中，哪怕偶尔翻山越岭针对的也还是人和人之间的龌蹉，这种异生物的事，他委实知道的不多。 尤其是，这一片当真安静很久了，就算出现战争，那也是人与人之间的，就像此刻苏达地区发生的这些一样。 但只要有了线索，那就好办的多！ 苏叶细细地在镜面上搜寻着，要找出那个萨满来，解决掉它，这场战斗将轻松很多。 而那样特别的存在，想来一定有其与众不同之处，应是能找得出来才是。 与此同时，铁匠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这只狗头人队伍里一定有萨满存在。 他终究年长一些，阅历也相较塞蒙他们丰富一点。 铁匠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类似焦躁的心态，也没有试图突进狗头人中去揪出那个萨满，莫名地他有种信心，苏叶很快就会告诉他答案。 果然，在塞蒙的帮助下，苏叶花费了很短的功夫就找到了那个萨满。 应该是早就适应了自己是敌人的首要目标，那个萨满隐藏得极好。 但在大阵的笼罩下，他注定无所遁形，有了苏叶的坐标之后，铁匠甚至不需要冲进狗头人队伍里去，一把魔晶木仓，不费什么力气就点掉了他。 失去了萨满狂战祷祝的加持之后，狗头人们的疯狂不可避免的有了个回落，队伍又开始有序地向前逼近。 堪堪到逼到大阵边缘之处，狗头人们却又再一次的狂躁了起来。 并没有另一个萨满存在。 苏叶再三搜寻，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而且这次的疯狂跟上一次也不一样，上一次井然有序，明显是集体受了什么刺激，这次却是参差不齐，明显是出自个体的情绪。 如果一定要说有个标志的话，那就是，在这之前曾有个声音嘶吼了一番，大概是这个声音刺激到了他们，从容让他们发自内心地激动了起来。 奈何这是狗头人所特有的语言，并没能光明神的神恩笼罩到，因此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听明白，那个声音到底嘶吼了些什么。 “花王……” 因有自己与塞蒙两个事例在先，苏叶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花王。 花王却没有多大的兴趣，这种层次的战斗，尤其是这种根本就不会波及到苏叶自身的低层次乱斗，实在与他的审美不符。 不过苏叶难得找他一回，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勉强打起精神听了一会儿，花王告诉苏叶说：“他们不是自己主动要到这里来的，而是被一个什么晚上妖精族驱逐出了地底，也就是说，眼下他们并没有退路，只能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苏叶不由皱眉，这实在不能算什么好消息，涉及种族生存问题争斗必然是要多残酷有多残酷，不拼到最后一个人，只怕不会罢休。 但他们也没有就此停战的道理，就算他们肯罢手，这些狗头人也无处安置，语言的障碍，种族的迥异，很难让这些狗头人与大家和睦共处，何况战斗已经进行到了大半，双方各有损伤，早就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恨。 另外还要顾虑的是，究竟那个什么妖精部落是为了什么驱逐这些狗头人的，如果只是普通的种族矛盾还好，最怕是驱狼吞虎，故意要赶这些狗头人来做炮灰，试探他们的实力。 苏叶很难不联想到这又是一股势力在觊觎这座矿，毕竟那日的地动，应该不止地面上的种族察觉到，地底种族也当有所感觉才是。 只是，她对这个世界了解极少，所以不知地底也有危险是理所当然的，怎么铁匠、塞蒙他们也从未提起过相关的事？ 第55章 持续正文——晚上的妖精族，呵…… 陷入绝境的狗头人们并没能爆发多久，有铁匠和克里斯压阵，他们的疯狂造成的伤害还不如最早先的时候，亦不如萨满还在的时候，毕竟萨满的祷祝能够带给他们实质力量的提升，情绪的激动带来的却仅仅是一时之勇，一旦发现这种果敢根本无用，很快就会蜕变成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用的绝望。 但狗头人们并没有就此完全放弃抵抗、引颈待戮，也没有试图逃跑或者求饶，它们只是相当消极的应付着，直到死亡真正的来临。 这样的他们其实与引颈待戮已经没什么分别了，可铁匠他们没有丝毫动容，半点也没有降低自己收割他们性命的速度，还因为他们的抵抗弱了，从而收割得更加迅疾。 那些军士更是士气大振，开始了全面的反攻，他们一开始委实伤亡了不少，那些伤亡的可都是他们平日里的伙伴。 且这场战斗跟之前那场又不一样，之前是他们主动侵略，怎么样的后果也是活该，这次他们却是受害者，莫名被袭，对方还是异生物，怎么可能不义愤填膺！ 每个人心里都有把尺子，但大多数人心里的尺子还是类似的，基本就是这个世界最起码的道德法则，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先撩者贱！ 此消彼长之下，战斗局面曾一面倒的形势继续了下去，渐渐接近尾声。 最后，狗头人的数量减少到了一望而知的地步，这时候苏叶终于看到了花王口中驱赶那些狗头人的“晚上的妖精族”。 那是一种比狗头人更接近人类的族类，除去耳朵比较尖长之外，与人类几乎没有什么分别，甚至他们比人类更加精致好看，一眼看去，竟没有几个丑的，个个都是电影明星那个等级的颜值，在那些可怖的狗头人衬托之下，尤其赏心悦目！ 哦，他们与人类另有一个不同，那就是他们的皮肤颜色普遍比较暗淡，不似大多数人类那般明朗，所以所谓“晚上的妖精族”，不出意外应该是“暗夜精灵族。” 苏叶这会儿算是见识到了，花王的这套翻译系统只怕是意译为主，平时不影响理解，一旦涉及到专有名词就可能会闹笑话——这主要也取决于花王自身的知识面，对于他这样一个老古董来说，能在言辞里加些“特么”之类的热词已经算是很潮的了，让他连西幻的那一套都很精通，未免有些苛刻。 在苏叶看到这些暗夜精灵的时候，暗夜精灵与铁匠他们也都发现了彼此的存在。 这些暗夜精灵们明显起了几分警惕之心，但也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主要注意力还放在那些狗头人身上，一把把长弓不断射出精准的箭枝，吞噬着狗头人的性命。 这是苏叶第一次目睹这样炫目的弓技，虽然她也有弓，也射过箭，但相较这些暗夜精灵来说，明显不够看，这似乎是一个天生为弓箭而生的种族，当然也可能眼前的这些都是其族中的精英，水准都在一般人之上。 不论如何，能一下子出现这样一大批的弓术高手，也已足够惊人了！ 及至最后一个人也已死去，这种表演似的射击才算停止，暗夜精灵们开始将箭头对准铁匠他们。 但是他们并没有将箭射出，也没有再继续前进一步，只是那么用箭尖逼指着铁匠他们一步步后退，最终消失在黑暗之中，不见了踪迹。 这样看来，他们并不是为了这座矿来的。 苏叶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有还有许多需要善后的事做，伤员的治疗，死亡的抚恤，战场的打扫，最重要的是尸体的处理，一旦处理不好，迎接他们的将是极为可怕的瘟疫！ 当然，处理尸体的事情是不需要苏叶去操心的，医治伤员却是非她莫属。 自然，艾萨小村这样人口有限的小村庄里可能会没有医生，诺大一个索塔里小镇却绝不会连一个医生都没有，甚至当时大部分的医生都没有离开，而随大家留了下来，可普通的医生包扎，自然没有气疗术来得效果好。 在这里，早已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除去感冒发烧这样医生也可以医治的日常小毛病，大凡伤患都会被送到苏叶这里来。大家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负责将伤患送过来就行，之后除非有人不止是伤，还有腿脚残缺，否则被送来的伤患自己就能回去。 这一次因为措不及防，又因为狗头人来势汹汹，伤情特别严重，小小一个客厅根本无法容纳所有的伤员，因此大家干脆将这些伤员都放在了院子里，整整齐齐地排了满地。 克里斯一直被排除在忙碌的大家之外，见到这副情景，不由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卖好的机会。 他不失矜持地走到了苏叶的面前，毛遂自荐：“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那里还有两个牧师。” 为怕苏叶多心，他又急急地解释：“我这不是在找借口脱身，而是真心想帮上你们的忙。地底生物是所有地面生物的敌人，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而且，之前那件事仅出自兰朵中牧个人的谋划，我，乃至营地里所有的圣职者都被他给蒙蔽了，现在我们也因此已与伊兰大教堂决裂。” 稍歇了一口气，他愈发诚恳地道说“我们之间从来就不是对立面的存在，大可以相互帮助，我仅代表我们营地所有成员，请您接受我们的友谊。” 可是……我不需要啊。 苏叶无辜地看了他一眼，伸出双手，十指连弹，顿时大量的天地灵气被她抽取，与她体内那些被凝炼净化过的灵力相互混合作用，而后纷纷被打入各个伤者的身体，随及，那些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 从筑基期突破到金丹期，是一种巨大的质的飞跃，她自不可能还像昔日一样只使得出一个气疗术，非但新习了治疗能力更为强悍的凝气术，可以用更加凝炼的灵气来滋养身体，也练了一个简单的群疗术法，名为五气朝元，此时正好适用，又哪用得着克里斯巴巴地回去，再巴巴地送两个牧师过来。 据她所知，低级牧师还不够资格掌握群疗之术——还不如她呢。 一时间，满院的伤员在五气朝元的作用之下，按伤势轻重不同都渐渐恢复了过来，因早就得到过通知，他们并没有上赶着过来对苏叶说一些感谢的话，一个个只默默地对着苏叶鞠了个充满了感激的躬，便无声地离开了这处神圣之地。 最后，连两个腿脚落下了残疾的军士也被得讯而来的同伴扶了出去，小院里便只剩下一片冷寂。 克里斯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心下一片骇然。 这时候他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这里会是苏叶说了算了，就像之前营地中是中牧兰朵说了算一样，拥有强悍治疗术的存在，地位总是超然的。 可是他完全看不懂苏叶使的究竟是何种技能，肯定不是光明神会的治疗术，但与自然系的那种似乎也有所区别……认可了苏叶的地位之后，他反而更加看不懂她了，只觉得她不但超然于大家之上，甚至超然在了这个世界之外。 “莱克先生有没有想过留下来？” 苏叶突然发问。 克里斯有些吃惊，因为苏叶的意思竟是要招揽他们。 只是回头一想，克里斯又发现这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了，昔日他何尝不是一高级圣剑士的身份服务仅仅是中级牧师的兰朵，区别只是，苏叶手下已经有了一个跟他等若的存在了，那就是铁匠。 他有他自己的骄傲，绝不可能去跟铁匠争宠。 克里斯飞快地思索着，自己究竟该如何委婉拒绝这个提议，苏叶却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静静地又道：“我并不是让你成为我的手下，事实上，就连铁匠也并不是我的什么手下，我们是伙伴，仅此而已。” 克里斯在心中微微摇头，虽然苏叶自己这样说，大概在心底里也的确这么认为，但铁匠他们的表现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也许有意，也许无意，他们早就习惯了唯苏叶马首是瞻。 其实如果是前者还好说，而如果是后者的话，这个人的个人魅力就很可怕了！ 在他思想这些的同时，苏叶继续道：“我会邀请你留下，也不会让你们去做什么为难的事，只是想让你们帮忙驻守矿洞，避免今天这样的事再次出现——这应该也不是多么危险的事，今天那些暗夜精灵的表现想必你也看在了眼里，应该猜出他们对于这座矿并没有什么野心才是，驻守只是防范于未然而已。” 不等克里斯回答，苏叶接着又说：“我们可以用各种物资做为报酬，让你们不必为生活所累，四处奔波。如果你们需要的话，铁匠也可以帮忙打造各种装备，平日里大家还可以在一起进行交流，触类旁通，一同进步。” 第56章 持续正文——这弹丸之地的前景简直无法预料 “可以。” 铁匠干脆地回答。 于是，这种在现代需要经过一番精密的预先核算，然后还要经过相当多的扯皮，相互试探底线，步步不让，寸土必争，直到达到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位，而后才能达成合作意向的事，就这么在顷刻之间被定了下来。 但苏叶他们完全没有质疑铁匠的意思，皆是平静接受，海顿则因为颇知自己身为俘虏的处境，就算有多余的惊讶也不会显示出来，只有克里斯一个人愣了愣，不过他一想到魔晶枪，便也释然了。 但针对大家的这种理所当然，他内心仍然有些不平静。 刚才铁匠甚至连看苏叶一眼都没有，便做下了这个决定，之前苏叶邀请他似乎也只是一时起意，并没有与铁匠他们通过气，然则不论是他们当中谁的决定，都被大家毫无芥蒂的接受了，他们之间的这种相互信任与平等，由不得他不羡慕。 经过这件事，也是因为有了这么多天的近距离接触，他对于苏叶的地位又有了更加准确的认识，与其说是苏叶在领导铁匠他们，还不如说她是大家的核心，她一个人，将其他所有的人紧密集中在了自己的周围，每一个人都拥有其绝对的自由与光华。 这样一个氛围，如果物资上没有太多欠缺的话，正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而如今开了这样一条商路，只怕他们之后想缺物资都难了。 克里斯由衷地希望，他们之间的这种交易能长久持续下去。 其实按常理来说，出售武器，还是对自己态度不算明朗的邻居出售武器——哪怕只是用来锻铸武器的矿石，这也是一件需要慎重考虑的事，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从自己手里出去的武器就会被拿来对付自己。 但暗夜精灵们是以魔兽晶核来做报酬就大大不同了，做为能量的结晶，它如萨拉所说，当之无愧的是一种硬通货，事实上，更多职业者都愿意以魔兽晶核来交易，而不是其实并没有什么用的金银货币。 可惜，这只是理想状态，除非没有别的办法，任何势力，又或职业者个人都不会选择将自己持有的魔兽晶核拿出去交易。在地面上，每一枚魔兽晶核都是相当珍贵的，他们用处极广，就不用说魔晶炮这类的战斗神器了，单是全世界的日常虚耗都是个极大的数字。 与聚居地的这些民众不同，贵族的日常生活中充斥着大量的魔法道具、炼金制品，譬如用以代替蜡烛照明的魔晶灯，能让马车更加平稳的风系魔法阵，无一不需要魔兽晶核来供能。这些生活细致之处的享受以一种可怕的速度燃烧着魔兽晶核，导致了魔兽晶核被大量需求，进而导致魔兽日益被过度狩猎，导致这晶核一日日的变得精贵……远的不说，就拿这片山脉来举例，几十年前它还曾是魔兽的聚居地，其中甚至不乏一些相当高阶的魔兽，如今却只几乎只剩下一片山林了。 地底却是不同，充斥着整个地底十八层中，每日都有大量的地底魔兽诞生，伴随的还有各种血腥的厮杀，为了生存，为了地盘，为了交丨配，层数越下的地底魔兽越暴躁，什么都能让他们打起来，简直分分钟都有成千上万的魔兽晶核因此被爆，因此魔兽晶核简直可以说是在地底是最不值钱的一样东西， 而地底其它常规性物资又相当匮乏，那种需要大量物资来练手才能堆砌出来的各种生活技能在那里基本是想都不用想的事，哪怕最简单的武器都相当奇缺，诸如法杖等可以镶嵌魔兽晶核的武器更是相当罕见，至于魔晶炮之类吃晶核的大户，这基本就只在传说中出现了，别说一般地底生物，便是高阶的见过也不多，晶核竟是无处消耗。 不管是天生的还是被迫的，地底生物更习惯用自己的双手来撕碎敌人，诸如狗头人、暗夜精灵等，其实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地底生物，前者是因为其太过残暴而被生生赶到地底下去的，暗夜精灵一族则要涉及到精灵内部的事情，相关详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总之，生活在地底的暗夜精灵，他们迥然不同于大多的地底生物，对于武器有相当的依赖性，而他们又同所有的地底生物一样，不差晶核，真要差了，随随便便猎杀一些也就有了……以丰沛至极全用不上的东西来换自己切实需要的东西，想来他们也是愿意将这种交易持续下去的。 而大量魔兽晶核的获得，则意味着魔晶枪的普遍解锁。 海顿就不说了，两个魔法师生生死在了他的眼前，这样的事，他就算相忘都不敢忘。 至于克里斯，当日在与狗头人的战斗中，铁匠射杀狗头人萨满之举，他虽然仅仅是惊鸿一瞥，却至今记忆犹新，对于这种更近乎炼金制品的武器，他丝毫不吝于给其极高的评价。 尤其是，使用这种魔晶枪对于力量、斗气、精神力等都完全没有要求，唯一需要做到的就是精准和熟练而已。 可以说，只要装备上这么一杆魔晶枪，便是最普通的民众，瞬间也能上升到中低阶远程战士的高度，在一定范围之外，不论是射手还是战士，在他们面前都没有什么优势，也就是说，这片聚居地，理论上是可以达到全民皆兵的。 克里斯越想越心惊，深觉这弹丸之地的前景简直无法预料，脸色不由带出一丝惊惧与庆幸来。 惊惧苏叶他们可怕至极的潜力，庆幸自己当时果断地答应了苏叶的邀请！ 海顿瞟了他一眼，将这些几乎都写在了脸上的情绪全部都看在了眼里，不屑地将头扭了过去，心中默默吐槽：你还没见识过这个大阵的威力呢！ 长久以来，他因为身为降将，心中颇多自怜和自觉，这一刻却是诡异的有了点优越感。 不谈克里斯、海顿心中究竟感受如何，铁匠与萨拉又三言两语的敲定了具体价格。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精灵们比他想象的还要慷慨，魔兽晶核和箭枝的比例竟是达到了恐怖的十比一。 当然，这跟等阶是挂钩的，普通箭枝只能十支换一颗最低阶的魔兽晶核，也就是三阶的魔兽晶核，稍稍讲究些的箭枝，十支能换能一颗四阶的魔兽晶核，那种特定的箭枝各按铸造难度定价为不同阶的魔兽晶核，弓箭再按其不同等阶和精良程度另算。总之以低阶晶核为主，中高阶晶核为辅，再高阶的就没有了，如果能达到那个高度的话，苏叶他们就该担心了，能猎取那样高阶晶核的精灵，想要猎杀他们，估计也不是多么难的事情。 因是初初达成合作意向，双方都有些保守，第一次的订单量并不算太大。 而对于铁匠学徒们来说，铸造本就是他们修炼的一部分，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但是他们并没有一味只去赶货，聚居地的基建正在进行，他们自要优先自己，准备好那些必要的武器装备。 这座矿藏这会儿算是发挥出了它最大的力量，由中低阶的战士俘虏们大量开采，而后矿石由铁匠领着铁匠学徒们铸造成一件件成品武器，废矿则被搬去建筑城墙。 这一天一天下去，城墙的规模日益扩大。 等沃尔夫伯爵的第三支队伍到达时，南面的城墙已经完全建筑成功，让人无隙可乘。 这时候魔晶枪也已经单独配备了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不大，一来魔晶枪并非目前的铁匠学徒们能铸造出来的，一杆杆皆出自铁匠自己之手，自然不能期望它成批量出现。 二则，魔晶枪这种武器终究远远超出了这个世界的常规，对于其持有人不得不一个个的慎重挑选，这就又用到了苏叶的望气术，虽然不能保证百分百，但有了苏叶的鉴定，还是让人多放心了不少。 为了不影响原本的防卫力量，也因为使用魔晶枪并没有太多硬性的身体要求，枪队的成员并没有全部从护卫队中抽取，大多只在民众当中产生。 这一年多来饱含灵气食物的食用，让大家整体素质都有了一定的提高，被挑选出来的这些，除去本身在射击方面有特长外，体能其实也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为此，苏叶建议铁匠与丹尼尔为他们量身打造出一套体术来，以弥补他们近战方面的不足。 自然，枪队的近战与护卫队和铁匠学徒们还是不能比的，但至少避免了一旦被人近身就完全没有办法的那种窘境，如果对上的只是见习战士的话，甚至能达到反制的效果，就算遇到了正式的职业者，也可以为自己、也为伙伴们争取出一定的时间来——战争从来都不是个人的，这种远程打击性质的dps当然少不了肉盾的保护。 这种体术，后来得到了更加系统全面的发展，被统称为枪体术，但这就是后话了。 第57章 持续正文——这弹丸之地的前景简直无法预料 “可以。” 铁匠干脆地回答。 于是，这种在现代需要经过一番精密的预先核算，然后还要经过相当多的扯皮，相互试探底线，步步不让，寸土必争，直到达到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位，而后才能达成合作意向的事，就这么在顷刻之间被定了下来。 但苏叶他们完全没有质疑铁匠的意思，皆是平静接受，海顿则因为颇知自己身为俘虏的处境，就算有多余的惊讶也不会显示出来，只有克里斯一个人愣了愣，不过他一想到魔晶枪，便也释然了。 但针对大家的这种理所当然，他内心仍然有些不平静。 刚才铁匠甚至连看苏叶一眼都没有，便做下了这个决定，之前苏叶邀请他似乎也只是一时起意，并没有与铁匠他们通过气，然则不论是他们当中谁的决定，都被大家毫无芥蒂的接受了，他们之间的这种相互信任与平等，由不得他不羡慕。 经过这件事，也是因为有了这么多天的近距离接触，他对于苏叶的地位又有了更加准确的认识，与其说是苏叶在领导铁匠他们，还不如说她是大家的核心，她一个人，将其他所有的人紧密集中在了自己的周围，每一个人都拥有其绝对的自由与光华。 这样一个氛围，如果物资上没有太多欠缺的话，正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而如今开了这样一条商路，只怕他们之后想缺物资都难了。 克里斯由衷地希望，他们之间的这种交易能长久持续下去。 其实按常理来说，出售武器，还是对自己态度不算明朗的邻居出售武器——哪怕只是用来锻铸武器的矿石，这也是一件需要慎重考虑的事，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从自己手里出去的武器就会被拿来对付自己。 但暗夜精灵们是以魔兽晶核来做报酬就大大不同了，做为能量的结晶，它如萨拉所说，当之无愧的是一种硬通货，事实上，更多职业者都愿意以魔兽晶核来交易，而不是其实并没有什么用的金银货币。 可惜，这只是理想状态，除非没有别的办法，任何势力，又或职业者个人都不会选择将自己持有的魔兽晶核拿出去交易。在地面上，每一枚魔兽晶核都是相当珍贵的，他们用处极广，就不用说魔晶炮这类的战斗神器了，单是全世界的日常虚耗都是个极大的数字。 与聚居地的这些民众不同，贵族的日常生活中充斥着大量的魔法道具、炼金制品，譬如用以代替蜡烛照明的魔晶灯，能让马车更加平稳的风系魔法阵，无一不需要魔兽晶核来供能。这些生活细致之处的享受以一种可怕的速度燃烧着魔兽晶核，导致了魔兽晶核被大量需求，进而导致魔兽日益被过度狩猎，导致这晶核一日日的变得精贵……远的不说，就拿这片山脉来举例，几十年前它还曾是魔兽的聚居地，其中甚至不乏一些相当高阶的魔兽，如今却只几乎只剩下一片山林了。 地底却是不同，充斥着整个地底十八层中，每日都有大量的地底魔兽诞生，伴随的还有各种血腥的厮杀，为了生存，为了地盘，为了交丨配，层数越下的地底魔兽越暴躁，什么都能让他们打起来，简直分分钟都有成千上万的魔兽晶核因此被爆，因此魔兽晶核简直可以说是在地底是最不值钱的一样东西， 而地底其它常规性物资又相当匮乏，那种需要大量物资来练手才能堆砌出来的各种生活技能在那里基本是想都不用想的事，哪怕最简单的武器都相当奇缺，诸如法杖等可以镶嵌魔兽晶核的武器更是相当罕见，至于魔晶炮之类吃晶核的大户，这基本就只在传说中出现了，别说一般地底生物，便是高阶的见过也不多，晶核竟是无处消耗。 不管是天生的还是被迫的，地底生物更习惯用自己的双手来撕碎敌人，诸如狗头人、暗夜精灵等，其实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地底生物，前者是因为其太过残暴而被生生赶到地底下去的，暗夜精灵一族则要涉及到精灵内部的事情，相关详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总之，生活在地底的暗夜精灵，他们迥然不同于大多的地底生物，对于武器有相当的依赖性，而他们又同所有的地底生物一样，不差晶核，真要差了，随随便便猎杀一些也就有了……以丰沛至极全用不上的东西来换自己切实需要的东西，想来他们也是愿意将这种交易持续下去的。 而大量魔兽晶核的获得，则意味着魔晶枪的普遍解锁。 海顿就不说了，两个魔法师生生死在了他的眼前，这样的事，他就算相忘都不敢忘。 至于克里斯，当日在与狗头人的战斗中，铁匠射杀狗头人萨满之举，他虽然仅仅是惊鸿一瞥，却至今记忆犹新，对于这种更近乎炼金制品的武器，他丝毫不吝于给其极高的评价。 尤其是，使用这种魔晶枪对于力量、斗气、精神力等都完全没有要求，唯一需要做到的就是精准和熟练而已。 可以说，只要装备上这么一杆魔晶枪，便是最普通的民众，瞬间也能上升到中低阶远程战士的高度，在一定范围之外，不论是射手还是战士，在他们面前都没有什么优势，也就是说，这片聚居地，理论上是可以达到全民皆兵的。 克里斯越想越心惊，深觉这弹丸之地的前景简直无法预料，脸色不由带出一丝惊惧与庆幸来。 惊惧苏叶他们可怕至极的潜力，庆幸自己当时果断地答应了苏叶的邀请！ 海顿瞟了他一眼，将这些几乎都写在了脸上的情绪全部都看在了眼里，不屑地将头扭了过去，心中默默吐槽：你还没见识过这个大阵的威力呢！ 长久以来，他因为身为降将，心中颇多自怜和自觉，这一刻却是诡异的有了点优越感。 不谈克里斯、海顿心中究竟感受如何，铁匠与萨拉又三言两语的敲定了具体价格。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精灵们比他想象的还要慷慨，魔兽晶核和箭枝的比例竟是达到了恐怖的十比一。 当然，这跟等阶是挂钩的，普通箭枝只能十支换一颗最低阶的魔兽晶核，也就是三阶的魔兽晶核，稍稍讲究些的箭枝，十支能换能一颗四阶的魔兽晶核，那种特定的箭枝各按铸造难度定价为不同阶的魔兽晶核，弓箭再按其不同等阶和精良程度另算。总之以低阶晶核为主，中高阶晶核为辅，再高阶的就没有了，如果能达到那个高度的话，苏叶他们就该担心了，能猎取那样高阶晶核的精灵，想要猎杀他们，估计也不是多么难的事情。 因是初初达成合作意向，双方都有些保守，第一次的订单量并不算太大。 而对于铁匠学徒们来说，铸造本就是他们修炼的一部分，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但是他们并没有一味只去赶货，聚居地的基建正在进行，他们自要优先自己，准备好那些必要的武器装备。 这座矿藏这会儿算是发挥出了它最大的力量，由中低阶的战士俘虏们大量开采，而后矿石由铁匠领着铁匠学徒们铸造成一件件成品武器，废矿则被搬去建筑城墙。 这一天一天下去，城墙的规模日益扩大。 等沃尔夫伯爵的第三支队伍到达时，南面的城墙已经完全建筑成功，让人无隙可乘。 这时候魔晶枪也已经单独配备了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不大，一来魔晶枪并非目前的铁匠学徒们能铸造出来的，一杆杆皆出自铁匠自己之手，自然不能期望它成批量出现。 二则，魔晶枪这种武器终究远远超出了这个世界的常规，对于其持有人不得不一个个的慎重挑选，这就又用到了苏叶的望气术，虽然不能保证百分百，但有了苏叶的鉴定，还是让人多放心了不少。 为了不影响原本的防卫力量，也因为使用魔晶枪并没有太多硬性的身体要求，枪队的成员并没有全部从护卫队中抽取，大多只在民众当中产生。 这一年多来饱含灵气食物的食用，让大家整体素质都有了一定的提高，被挑选出来的这些，除去本身在射击方面有特长外，体能其实也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为此，苏叶建议铁匠与丹尼尔为他们量身打造出一套体术来，以弥补他们近战方面的不足。 自然，枪队的近战与护卫队和铁匠学徒们还是不能比的，但至少避免了一旦被人近身就完全没有办法的那种窘境，如果对上的只是见习战士的话，甚至能达到反制的效果，就算遇到了正式的职业者，也可以为自己、也为伙伴们争取出一定的时间来——战争从来都不是个人的，这种远程打击性质的dps当然少不了肉盾的保护。 这种体术，后来得到了更加系统全面的发展，被统称为枪体术，但这就是后话了。 第58章 持续正文——这么说，你对这里还是蛮有归属感的 苏叶曾考虑过是否要用大阵遮蔽住城墙的存在，思索再三还是放弃了。 她提议建造城墙的初衷，除了让聚居地的安全上一个层次，尽量不要让战斗发生在聚居地中之外，还有尽量剥除自己影响的这一层因素在里面。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想他们能达到的那个高度是——他们自己就能保护自己！ 大阵只能她一个人来控制，充满了各种不确定的因素，只适合作为最后的手段，又或雪中送炭性质的辅助而存在，而不需要它来锦上添花。 因此，两路人马就这样毫无遮挡的直面了，一个城墙下一个城墙上，遥遥相望，彼此心中都充满了震撼。 隶属于沃尔夫伯爵的将士们简直太有理由震惊了，这样偏远、这样小的一个地方，就算他们对这里的危险度已然有了预期，以为的也只是天险，又或某个精锐队，甚至是某个老家伙，万万没料到竟是这样常规，但又实在不同寻常的城墙防护线。 苏叶他们震撼的原因就简单的多了，单纯是视觉上被冲击得厉害。 因为塞蒙在十数天之前就推断出了对方的阵容，所以大家都已经知道这次会来的是附近所有沃尔夫伯爵能集中起来的力量，是一个总人数达到了八、九千，配备有数量不少的魔法师的联军，并对此做出了有效的预案，保证成竹在胸。是以他们心中绝谈不上什么恐惧，只是还是忍不住为这样的场景而惊叹。 比这更多的一大群人他们并不是没有见过，上次索塔里镇民曾被全部圈禁起来，总人数比这个多多了。可那样的场景跟眼前完全无法相比，这种精神抖擞的状态，井然有序的队伍，以及泾渭分明的旗帜，相近制式的铠甲，总是特别容易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 于苏叶本身来讲，有点像是看到了阅兵，并且比从电视看到阅兵场面更为直观，更为深刻！ 及至看到一个千人队的盾战士，整整齐齐地护卫着一个千人队的射手直逼向前时，苏叶更是从中看出了一种一往无前，无坚不摧的气势。 然则，这看似无坚不摧的一个整体，很快地就被撕得七零八落的了。 震撼没能阻挡沃尔夫伯爵那一方前进的决心，自然也没能让城墙上的守护者们动摇，战斗一触即发，如蝗的箭雨一拨又一拨的被洒下。 正如海顿那次的遭遇一样，这些人同样也没想到苏叶他们的□□竟可以以这样快的射速连发，从一开始的措不及防，到之后的不可置信，其间不过仅仅几秒钟功夫，而就在这几秒内，倒下的射手何止一茬、两茬？ 也就是苏叶他们人手实在不多，否则完全可以将他们一波带走。 与此同时，魔晶枪队也没有闲着，他们两人一组，各自占据一座敌楼，趁着箭起，大家注意力都放在那些弩兵身上的契机，暗搓搓地放了黑枪，目标：魔法师！ 这样庞大的队伍里，已然有中级魔法师存在，感知力超级恐怖，类似目光锁定这样的瞄准不出意外会惊到他们，从而提前做出防备，但枪兵们谨遵铁匠的指导，丝毫也不贪心，各自瞄准的都是自己负责范围内的低级魔法师，至于中级魔法师，这自然由铁匠他们这些高层自去解决。 与弩兵们的连射不同，枪兵们每一组都只有一次射击的机会，一次之后，对方有了防备，就不容易再得手了，不论在什么样的队伍里，魔法师都是相当巨大的财富，他们当然不会吝啬人手保护他们，哪怕是用以命换命的方式。 但就这一次机会，便有一大半的魔法师折在了他们手上，除去唯二两个因为紧张射偏了的，其它皆命准要害。 得手了之后，枪兵们没留给魔法师们报复的机会，飞快的潜伏了起来，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某种程度上讲，现在他们的角色更近乎于狙击手，能有效猎杀对手，也能很好的保护自己。 总之短短的功夫，己方不但损失了一批射手，还损失了大量的魔法师，沃尔夫伯爵那边的人都快想不通了，这明明还是战斗最初的试探，怎么就直接打出了真火来？ 最可耻的是，对方还无一人伤亡！ 是立刻就将大队人马压上去全面进攻，还是暂时撤退？ 这样强烈的对比，让沃尔夫伯爵的队伍里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多半的魔法师都是倾向于回去的，这样恐怖的魔法师死亡率，由不得他们不胆寒，甚至他们都丝毫升不起一丝报复的念头，也就是说，刚刚那些枪兵，就算没有立刻将自己掩藏好，他们也没有还击的欲丨望。 但大多将领只是认为他们太大意了，事实上对方并不可惧，不论是连弩，还是这种死亡率极高的点射，都不是没有应对的法子，因为对方有人手不足这样一个致命的硬伤。 再说他们的中级职业者们都还没上，要知道其中很有一些都是老牌中级职业者了，说是半个高级职业者也不为过，就算刨除那些普通士兵，就是他们这些中高端力量，都能活活碾压他们。 只是这些将领们却没有更多的机会来说服其他人了，居中的城楼上被推出了一门小巧的魔晶炮来，炮身不大，但也是五阶以上的口径了。 接着是东角楼和西角楼，三座魔晶炮，全无死角地锁定了他们！ 彼时海顿正和克里斯在矿洞里聊天。 两人漫无边际地扯了已经有一会儿了，海顿见克里斯始终没有动静，一丝焦躁也不显，不由古怪道：“你还真能忍？” “忍什么？” 克里斯随手从地上捡了一块矿石出来，慢慢地解着。 海顿笑笑：“得了，你在我这掩饰什么，我就不信你打算在这里守一辈子的地底入口！” “守入口怎么了？” 克里斯慢悠悠地回答：“地底生物入侵地面的事虽然已经几百年都没有发生过，但是谁知道那些疯狂的家伙们什么时候又会突然发疯？在我看来，这个入口还是很重要的。” “那也不是眼面前的事。” 海顿不屑地挑了挑眉：“说真的，我就不信你一点儿想法都没有，你可是高级圣剑士，就甘心这样在权利核心之外混着？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出这里的发展前景——就凭这座矿，和这个地底入口，这一片崛起不过是迟早的事，你要是不能在最初的时候就占据一定的地位，等后来可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那又怎样？” 克里斯仍旧不慌不忙的切割着废石。 海顿不耐烦了：“眼下就是一个契机，他们做事，从来没刻意背着过你我，我就不相信你一点儿都不知道，这次他们面临的是一场硬仗，正是你可以表现的时候……” 一时间，他突然领悟了过来：“你是在等机会，等一个最合适的机会，拯救他们于危难的关头！”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不由凝肃了起来：“我可告诉你，你别玩脱了！我私人友谊提醒你，沃尔夫伯爵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 克里斯终于将那块矿石解出来了，他放在手中颠了颠，突然道：“其实……” “其实什么？” 海顿疑惑地问。 克里斯笑笑，将那块矿石塞进了海顿的手心里：“其实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将我从这矿洞里排挤出去，自己做这个地底入口的守护者罢了。” “这不是明显的么！” 海顿很自然地将之归类好：“你不给我腾位置，我哪会有那个机会！” 说着他又解释：“我这也不是排挤你，不是盼着你再往高处走两步么，也算你我双赢。” “那为什么你自己不去？” 克里斯含笑问他：“你手上的这股力量，虽说比不上我的，份量也是不轻。” 海顿有些心虚地垂下来眼睑，低低道：“我跟你又不一样。” “哦，” 克里斯追问：“怎么不一样了？” “我是俘虏，你却是自己的入伙的……” 海顿没好气地说：“非要我自己承认这一点才行吗？” 克里斯摇头：“你见过你这样的俘虏？” 海顿顿了顿，如实道：“是没见过。” 接着他静静地又道：“而且不但我这样，大家也都跟我一样，名义上是俘虏，享受的却是跟所有居民一样的权益，甚至工作量还没有一般的居民多。让我感触最深的还是狗头人的那件事，我心底里已经做好了惨战的准备，可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就来了，并且一来就冲到了最前面，丝毫没有把我们当炮灰的意图。” “这么说，你对这里还是蛮有归属感的。” 克里斯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现在我就不懂了，你要将我从这里支出去的真正意图，到底是什么？” 第59章 持续正文——谁让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可以称之为竞争对手呢？ 海顿一怔，随及嘴硬：“不就是你刚才说的吗，我是想取代你守护地底入口。” “可我总觉得里面还有点别的事。” 克里斯不依不饶地盯着海顿的眼睛。 “还能有什么事……” 海顿不自在地别过了眼睛，关于他深信苏叶他们会赢，克里斯的“意外表现”这种事只会适得其反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会告诉他！ 当然，如果克里斯真的因此帮上了忙，进而走出这个矿洞，他其实也是乐见其成的。 最至关重要的一点他并没有欺骗克里斯，他是真的想取代他守护地底入口，说什么守护者都比矿工监工高一个台阶不是，再说他和他的手下，完全可以同时胜任矿工和守卫这两样工作，上次狗头人入侵事件，实在是因为措不及防，才会有最初的失利与慌乱，毕竟和地底种族之间已经有几百年没开过战了，便是苏叶他们自己也没有任何防备。 就在此时，苏叶平和宁静的声音传入了聚居地每个人的耳中：“战斗结束，警报解除，一切照常。” “这……这就结束了？” 海顿不由瞠目结舌。 他心底里是相信苏叶他们一定会赢的，可他也没料到竟然结束得这样快。 这必须不能是沃尔夫伯爵自己不争气，附近所有军队的倾巢而动，单是人数上就超过他当初多少倍，更别说其中还有大城的城主参与，他手下的队伍，包括他本身在内，都不是他这样小城城主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所以唯一的答案就是，苏叶他们变得更恐怖了！ 可是再恐怖，也不至于战斗才刚一开始就结束了吧，从最初通报全体居民知道有敌来袭，到刚才解除警报，这才多长的时间？ 思忖再三，海顿认为，至少这一次他们应该并没有全军覆没，大概只是被打退了。 事实也的确这样，苏叶他们并没有阻止联军的撤退，只在他们撤到了安全范围内之后才开了一炮，明确告诉他们，这三门魔晶炮不只是推出来装装样子而已。 而虽然三门魔晶炮的存在，让他们完全有把握全歼对方，但他们其实并不热衷于杀戮，此时此刻，他们也不再需要像当初那样谨小慎微，生怕招来稍微厉害一点的敌人，是以他们这次干脆就采取了亮剑的形式，从一开的连射，到魔晶枪，再到后来的魔晶炮，其真正目的并非是要杀伤敌人，而是向他们展露自己的肌肉，是让他们知难而退，也是借他们之口，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座矿的主意不是那么好打的！ 一座矿藏究竟有多少价值，这其实是很难说的事，接下来，每个对这座矿有企图的人，想必都会认真考虑一番，去花那样大的代价来得到这样一座不知价值几何的矿到底合算不合算？ 同时，他们也要考虑，真要动手了，是否会得罪矿背后的主人？ 聚居地的快速崛起，很难不给人一种错觉，那就是，他们背后有人！ 实在是，照这个世界的常理来推算，一个小小的村子，再加上一个劫后余生的小镇，是不可能在这样短短的时间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又确实，如果没有苏叶在的话，就算有这座矿，聚居地也的确发展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时至今日，这里相对一个成熟繁荣的大城，唯一的缺陷就是人口了——这主要是指防卫力量方面，究其底蕴经济、城市建设，他们自是拍马也赶不上，那些都是必须用时间来积累的东西，但只要防卫力量能够保证，剩下他们大可按部就班的慢慢发展。 而在长久灵气食物的滋养之下，再有魔晶枪这样非常规类武器的存在，又有暗夜精灵那边源源不断的魔兽晶核的交易，防卫力量的壮大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相较这个，克里斯和海顿这两股力量简直有些不够看，但他们本身就是中高端的力量存在，这一点还是能大大弥补苏叶他们的不足的。 聚居地究竟才刚刚开始发展，诸如铁匠这样的高级存在，又或丹尼尔这样的中级战士，日后未必不会产生，但至少眼下还并没有。 所以克里斯完全不慌不忙，因为他深知，自己这样的高端力量不论放在哪里都会得到重用，眼下他需要做的只是获得苏叶他们的信任，从而得到真心的接纳。 “我现在要过去看看……你不一起去吗？” 克里斯笑眯眯地邀请海顿，就算他对于自己未来并没有太多担心，但心底里还是会有些好奇，他们究竟凭什么这么快就解决了战斗？ 苏叶他们虽说没刻意背着过他们，但也不会特意找他们一起商议这样的事，诸如上次与暗夜精灵会面之所以捎上他与海顿，不过恰好是因为与他们有直接关系而已，是以很多战斗的细节他并不清楚，并且他从未与他们交战过，也并不知道他们具体会有那些手段。 至于苏叶他们会不会因为他的这种探究心生反感什么的，他认为不会。 那种能退上万联军的手段，被他知道了，只有对他震慑更深，让他丝毫生不起别的念头，他们何乐而不为。 海顿微微迟疑了一下，他心底里自然也是好奇的，尤其是他就上次苏叶他们的配置推算了一下，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如今这样几乎可以说是秒退敌人的情况，可是他身上始终还打着俘虏的烙印，去做这样的事合适吗？ 他怀疑地看了克里斯一眼，在自己试图坑他未果之后，他的这个提议怎么看都有坑他的嫌疑——谁让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可以称之为竞争对手呢？ “咦，有戏看了。” 克里斯的耳朵突然动了动，下一刻，他笑眯眯地又对海顿说：“我现在要去抓村长了，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海顿懵逼了：“你去抓村长？！” 其实不独海顿是懵逼的，要是聚居地的大家知道了，估计都会懵逼，那样一个看上去有点严厉，但一直领导、管理着大家的村长，为什么会要被抓起来？ 苏叶本来要抓的也并不就是村长，原本她与铁匠他们商议的是，这样的大战应该算是难得的机会，如果克里斯那里还有与中牧兰朵一丘之貉的存在，多半会利用这个机会逃出聚居地去伊兰大教堂告密，因此她着意留心了一下后方，却不料，还真有这么个人，但这个人并不隶属于克里斯，而是他们的人，是苏叶来这个世界之后，除去丹尼尔之外第一个接触的人！ 因为最早先村长也是护卫队的一员，所以虽然后来随着护卫队的成员渐渐变多，又考虑到他年纪不轻，腿脚也不甚便利，另外还有村中各种杂事要管理这些因素让他退了出去，最终给予他的权限还是跟护卫队成员一样的，算是非战斗人员但是享有战斗成员特权的一个，如今他便仗着这个特权，赶在他们因为战争而无暇□□的时候，悄悄地摸到了聚居地的边缘。 要不是苏叶一直留着这个方位，还真可能被他无声无息地摸出去！ 因为计划中，这个人本该是克里斯的人，所以自然由克里斯自己亲自去抓捕最好，现在虽然人不对口了，苏叶最终却还是决定让克里斯去抓，除了克里斯所在的矿洞距离这里最近外，也是告诉克里斯知道，不拘是谁，只要有反叛这个聚居地的意思，就一定会被抓捕。 苏叶没有去为村长找别的借口，认为他只是为了别的什么才回到这里来的，事实上这一切都早有征兆，在相识的最初他就格外偏向丹尼尔，对于光明教廷的倾向性非常严重，只是苏叶没能料到，他这种倾向，已经完全超越了是非的范畴。 村长也深知，到了这个地步，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不再存在任何可辩白的空间，因此，被带到苏叶他们面前之后，他没有做任何徒劳的辩解，而是相当硬气地唾了大家一口：“呸，你们这些渎神者！” 铁匠顿时就笑了：“我以前就发现你对丹尼尔的态度跟其他人不一样，可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还是个狂信徒？” “你们这些渎神者，怎么可能理解我对于我主的忠诚！” 村长轻蔑地说。 “你口口声声渎神者……” 铁匠无辜地摊了摊手：“可我自认除了不信仰祂，并没有做任何冒犯祂的事。又或者……” 铁匠笑笑：“对于你们来说，这世上仅有两种人，一种是你这样的狂信徒，其它就都是渎神者了。” “当然不是！” 村长反驳说：“还有不知道我主荣恩，不了解我主宽仁的，那些人，只要接受了我们的感化，皈依于我主，便也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啧啧，你装得还真像，我差点就被你说服了。” 铁匠摇头：“算啦，刑讯这种事，我终究不擅长，还是让塞蒙来吧，想必经过他的招待之后，你会愿意说一些真心的话。” 卡洛斯不怀好意地从隐身状态中显露了出来：“这样的小事怎么需要劳烦到塞蒙大人，我就可以代劳了……” 第60章 持续正文——那万一光明神也做过类似的事呢？ 可惜，卡洛斯并没能派上用场，面对他，村长便像是昔日他遇到塞蒙之时一样，并没有太多犹豫，立时把所有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并生怕有哪些部分交待得不够详细，达不到苏叶他们的要求。 原来，早在十多年前，伊兰大教堂便开始谋图苏达地区的统治权了，村长因一次战斗受伤，在原本的团队当中失去了地位，便被当作一颗伏子安排了过来，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计划又被搁置了下来，他再也没有收到任何来自伊兰大教堂的指示。 直到后来丹尼尔来了，他以为伊兰大教堂终于又拾起这个计划，便兢兢业业地辅佐着丹尼尔前后整合艾萨小村和索塔里镇。 可渐渐的，村长觉得不对味儿了，这个聚居区的民众丝毫没有就此皈依光明神主的意思，大家心中感念的只是苏叶的恩德，就是丹尼尔自己也一副唯苏叶马首是瞻的样子。 一开始村长还以为这是丹尼尔少年心性，因为自身的思慕，才使行为出现了偏差，直到兰朵先生的事出来了之后，他才知道，他与丹尼尔的立场根本不同，而后便暗中计划了这场叛逃。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塞蒙的到来，以及随之索塔里小镇就被达尼尔收拢了过来这一点，曾经是做为一个相当有力的佐证，证明了丹尼尔与他的任务是一样的。 这说明，伊兰大教堂里与盗贼有瓜葛他是知道的，这也是为什么卡洛斯明明什么的都没做，他就这样痛快交代了的原因所在。 这时候，大家其实已经心中有数了，但克里斯还是追问了一句：“那你知不知道，兰朵中牧曾经有个计划，要将这聚居地所有的人都变成丧尸。” “本来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村长沉默了一会儿，不服气地申辩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些人活着，很容易被人利用，从而让伊兰大教堂占有这座地矿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克里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不需要向我解释那么多，你需要的是向你自己解释——会有这样想法的你，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狂信徒吗？” “光明神的狂信徒岂是人人都做得的。” 铁匠勾住了他的肩膀拍了拍，拿嘴朝丹尼尔一呶：“只有那种心中有坚定信念的善良傻瓜才会成为光明神的狂信徒。” 丹尼尔知道铁匠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过去的自己也的确太单纯了些，但他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下：“我过去只是陷入了一个误区，以为人人都像自己一样笃诚于主，现在我自然知道了，我主是我主，他们是他们……” “那万一光明神也做过类似的事呢？” 塞蒙突然开口道，为怕丹尼尔不理解，他还特地指出：“我是说，做过类似兰朵中牧那种表面光鲜，内里龌蹉的事。” 丹尼尔略微犹豫了一下，坚定地回答：“我会用我的眼睛去看，用我的大脑去分析，用我的理智去辨认，如果我主当真做过这样的事的话，他将不再是我主！” 塞蒙定定地看了他一回，嘴角渐渐勾出一个似有若无地笑来：“我还以为你会说——我主绝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丹尼尔一愕，随及眉头深蹙，果然，他对于主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笃定了，大约是兰朵中牧的所作所为还是影响到了他，在他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不过随及他的眉头又舒展了开来，其实只要坚持主的主张，坚持仁爱世人，抵制邪恶便就够了，所以他真正信仰的其实也不是光明神主本身，而是他所散播的那种理念，那种能让人间成为和乐天堂的理念！ 这个瞬间，熠熠的白光霍然从丹尼尔身上炸开，接着如同上次在矿洞里一样，他的气势开始不断暴涨。 铁匠不由瞪大了眼睛：“他又顿悟了？” “也许……” 苏叶将刚才丹尼尔与塞蒙的话回味了一下，缓缓地说：“他找到了他的道。” “道……吗？” 铁匠一笑：“有意思！” 趁着这个丹尼尔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当口，他又对塞蒙道：“喂，你刚才那句话不是无的放矢吧，你大概知道点什么。” “我只是说万一而已。” 塞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差没在脸上写三个字：想太多。 “神神秘秘的家伙。” 铁匠耸了耸肩，也不勉强他。 这下子再没有人说话了，大家静静地等着丹尼尔顿悟结束，等着看他究竟一下子会上升到怎样的境地。 最后，丹尼尔稳稳的停在了六阶巅峰之上，气势终于停止了增长。 众人微微为他感到可惜，却也觉得这才正常，毕竟从六阶到七阶那可是一个大槛，关系到他究竟是中级圣剑士还是高级圣剑士，平白跨了一阶还算正常，直接晋级未免也太恐怖！ “恭喜！” “恭喜！” ………… 大家纷纷道喜，丹尼尔羞赧地挠了挠头：“我们还是说回来怎么处理这件事吧。” 大家这才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村长的身上。 海顿忍不住问他：“你既然不是狂信徒，为什么还会这么做？伊兰大教堂能给你什么好处？” 村长抖了抖自己残废的腿：“怎么也不可能让我回到剑士团里去了，大概会给我一个领事的位置吧。” “你觉得，一个领事的位置，会比你现在的位置还要好？” 海顿简直惊奇极了。 “我……” 村长低头沉默了一声，长叹道：“老了……” 这话虽简单，透露出的意思却不少，老人图的是什么，就是个安逸，也就是说，他不认为聚居地能提供给他一个安逸的晚年，相反伊兰大教堂能够。 说白了就是，他不认为他们斗得过伊兰大教堂。 诚然，做为一个老牌的势力，背后还有光明教堂这样的庞然大物，伊兰大教堂看上去的确相当可靠，可就此忽略聚居地的无限潜力，更放弃了这么多人同舟共济渡过难关的情分，海顿只能说，他是真的老了！ 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剩下就是对村长的处置，以及怎么对大家解释这件事。 别说村长在聚居地有着相当的地位，就算是任何其它的一个人，他们也该对大家交代清楚。 公平，公信，这些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也许还未形成规制，对于苏叶来说却是相当自然的事情。 而想到了公平公信之类的东西，苏叶很自然地又想起了律法、执法等等，她干脆将怎么处置村长这回事放到了一边，跟大家商议起这个来。 大家都不是目光短浅的人，自然知道苏叶所说的这些对长远发展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就像那座城墙一样，虽然看上去小题大作了些，但是有着切实的好处的，尤其是，在他们的野心里，并不认为聚居地只会维持当前这个规模，而从一开始就定好各种规章制度，足以用来应付以后因为扩张而产生的一系列问题。 就算丹尼尔这样对于扩大地盘并不很热衷的也承认，有这么个规章制度存在其实是有利于聚居地的管理的，又其实规章制度本身又引导了道德风向标准，也算是教化民众的一种方式。 大家一起三言两语的，因是三观基本相近，至少是都有一颗向善的心，所以彼此提出的条条种种多半不会为大家所拒绝，苏叶又有地球经历打底，每每又点出至关重要的方面，不长时间，法规的大致框架就出来了，至于内里的具体内容，这还要在民众的参与下慢慢填补完整。 最后，村长案成了聚居地第一场法庭案件，村长也成了聚居地第一所监狱里□□的第一人。 所有人对于这场判决都很信服。 其实在刚刚知道真相之后，几乎全部的人都恨不得村长去死，又有少数一些天生心软的，怜悯村长年老体弱，认为他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发了错”的，希望他能被轻判，但等他们的第一任法官一条一条念出村长所犯罪行，每条罪行又应该对应怎样的刑法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疑问了。 至于对这些法律条规作出怀疑……对不起，并没有，这可是苏叶大人提议并首肯了的，苏叶大人会犯错？ 所以，虽然苏叶在下意识地将大家往法治社会那条路上带，最终结果却是大家在信仰这条路上越奔越远。 这是众望所归，也是这个世界的必然法则。 又其实不仅仅是苏叶，他们每一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得到了部分毫无条件的信赖。比如在聚居地归建上他们盲信丹尼尔，在武器制作上他们盲信铁匠，就算向来神龙不见首尾的塞蒙都早已被大家所认可，不过因为塞蒙情报工作的特殊性，他们并不会在某一方面特别崇拜塞蒙，他们对于塞蒙的观感，大约可以归纳成这样一句话——有苏叶的地方就有塞蒙！ 不知不觉中，他就被大家定位为了苏叶的守护者。 又或者说，他是大家的守护神！ 第61章 持续正文——因果气运 □□村长这个刑罚最终是由克里斯执行的，他所领导的圣职者们从原本的矿洞守护者摇身一变，变成了整个聚居地的守护者，负责整个聚居地的治安问题，因为这个，海顿也终于得偿所愿，得到了守护地底入口这个兼职。 而因为南部城墙的建设完毕，其它三面又尽皆连着山脉，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不再需要大量开采矿石以及废石，也成了守护者，主要负责守护那些进来开采矿石民众的生命安全。 这是铁匠想出来的主意，名为采矿，实质上也是一种锻炼方式。聚居地全体民众身体素质的提高让他觉得，每个人都有成为职业者的潜力，就这放任他们自由成长，似乎有些浪费，专门为此进行训练又不太现实，毕竟他们还各自从事着这样、那样的生产活动，聚居地要想维持下去，不可能人人脱产，因此他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让他们分批进矿洞采矿，一来借此锻炼自己的力气与耐力，二来与海顿的那些人相处熟了，保护他们的过程中，随手教他们一点作战的技巧也是有的，这样日积月累，自然就会进步。 总之没有刻意的进行锻炼，但又将锻炼融汇进了日常生活之中，这便是聚居地目前的发展方式，开矿只是其中一个例子而已。 经过一段时间的尝试之后，大家却发现，这些借劳作来锻炼的方式，意外的合适大家，毕竟大多人早就习惯了自己普通人的身份，正儿八经的训练反会让他们觉得局促和难熬。 其实铁匠本身训练学徒也是这样的方式，寓教于劳，于看似平常的机械劳作中渐渐掌握力量的真谛！ 一时间，聚居地陷入了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并且聚居地的管理也彻底上了轨道，再加上有了上次的震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势力打他们的主意，丹尼尔终于决定卸下自己肩上的担子，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虽然他本身更乐意就这样平平淡淡地一直生活在苏叶的身旁，为大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但是一想到这个世上可能还有很多跟曾经的他一样被蒙蔽、被利用、甚至被牺牲的同行，他就不能心安理得的继续将这样幸福完满的日子过下去。 大家并没有着意挽留，因为这是丹尼尔自己选择的路，他们只能尽己所能的为他准备一些适用的东西，铁匠还慷慨地将那枚自己还没捂热的空间戒指贡献了出来——这玩意儿，在旅途中起到的作用比在家要大的多。 丹尼尔也把那柄神器之剑留了下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以他目前的等阶，还不适合带着这等物件在外面招摇，虽说关键时刻可能会派上用场，但更多时候只是招是惹非罢了。 并且这柄剑本身苏叶也是能用的，此刻他已然不能继续在她身边守护着，只好将一片守护之心都寄托在了这柄剑上。 夕阳下，青年的背影笔直而坚定，克里斯微微沉吟：“他是一个纯善的人。” 铁匠抱着双臂接了一句：“他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这两句话没有丝毫贬低的意思，纯善使人敬佩，拥有理想，并能坚持自己理想的人，也是不能轻易去践踏的对象，便是铁匠自己，又何尝不是正在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 苏叶无声，静静地看着自己与丹尼尔之间的那根因果线，轻轻一点，送出了一点璀璨而虚幻的星芒，顺着那条因果线，直接没入了丹尼尔的身体里，是为气运提升！ 这是她这段时间研究因果所得，也是她目前唯一能使出的因果之术，是收集天地间游离气运，而后将之作用于某一个点这样一种术法。 刚刚她给予丹尼尔的那些，已经是她这些日子以来收集的所有气运了，但愿他前途平顺，一路安好！ “喵~” 大猫低低叫着拿头蹭苏叶的小腿，似在安慰她不要伤离别，它自会一直都陪着她。 苏叶其实并没有多么伤感，但心中还是忍不住一暖，连对它的那声“喵”也没那么耿耿于怀了，倒是铁匠他们纷纷侧目，他们都是第一次听到大猫出声，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样缠绵的一声！ “那什么，大猫难道其实不是一只幼虎？” 铁匠跟苏叶最熟，根本没什么忌讳，直喇喇地就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苏叶微囧地看了他一眼，正好问出了那个自己盘算了很久的问题：“其实我一直在考虑一件事，是不是应该给它找只虎类的魔兽做养母。”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只是一般的猛虎，应该也可以。” “你是说……” 铁匠的脸上有种微妙的不可思议：“它这是因为跟那些老猫一起混久了？” 克里斯和海顿也都有些忍俊不禁，一个别过了脸去，一个拿手堵住了嘴，假装咳嗽。 卡洛斯到底年纪轻，这段时间又放松安逸惯了，一个没能忍住，“扑哧”一声在空气中显露了身形，尴尬的连忙补救说：“我知道一个地方有虎类魔兽。” “嗯，我也知道一个。” 一个陌生的声音，不约而至地插丨入了进来。 立刻之间，大家的位置就都变了，变得并不十分多，但是异常有默契地在自己本来位置的基础上动了动，恰好遮挡住了所有可能攻击到苏叶的角度。 不是他们太紧张，之前他们竟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其中大猫防护的是来自半空中的威胁，它轻轻一纵，跃到了苏叶的肩上，虎视眈眈地看着天空，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未必就在此处。 “斯科特弗兰克！” 克里斯蓦然想起个人来，不由脱口而出。 铁匠一扯嘴角：“除了他，似乎也没有别人了。” 因知苏叶他们未必知道，铁匠进一步解释说：“弗兰克先生是个九阶风系魔导师，当年曾是个著名的少年天才，以十二岁这样一个史无前例的幼龄成为了高级魔法师，风头一时无两。不过自他成为了魔导师之后就没有他什么消息出现了，只是传说他隐居在这一片，不是苏达，就是肯特，再远也不超过这两个地区的邻近地区。” 这意思大概是，这位弗兰克先生此刻正利用风的某种原理在跟他们对话…… 苏叶静静抬眼，未几，找出了自己新增的那根因果线，循着方向看了过去：“不知道弗兰克先生有什么指教？” “你能看到我？” 弗兰克有点惊讶。 “不能。” 苏叶摇头，她只是通过因果线判断出了他的大致方向而已。 “我想也是，你甚至不到四阶，还没能成为中级职业者。” 弗兰克旁若无人的分析着这些，末了还是有些疑惑：“可是我明明有被注视着的感觉。” 所以，这种高级职业者之上的存在，仅仅是通过因果线注视都能被察觉到么？ 那么，更高一个级别的，比如说大魔导师，比如说神，是否自己无需更多动作，只要一个动念，就能被他们察觉？ 苏叶微微敛了下双眼，敛去了视线中那些纵横的因果光芒。 “咦，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消失了。” 弗兰克声如呢喃，低低抱怨。 苏叶挑了挑眉，完全不知道他这种仿佛在家一样的随便，像面对家人一样的自然到底打哪儿来，也许是来自于身为魔导师这样一个大人物的自信？ 说起来，这一点跟花王倒是有点像，一样那么不着调…… 花王虚幻的身形正慵懒地坐于金丹之上，因为这次的事看上去委实有些不寻常，他难得的认了真，要看这件事后续发展，不料却听到了苏叶这般不加遮掩的心声，不由滞了一滞。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郁闷好，还是幸灾乐祸好，毕竟目前为止，除去明显的反派之外，他还真没见过苏叶对谁有这么明显的，嗯，跟面对他时一样的恶感呢。 不过，苏叶最近对他其实也不这样了……一想到这个，花王又有些沾沾自喜，便想到自己是不是该投桃报李，做出点表现来——横竖楼靖是要拿他当提款机的，与其那么被动，还不如自己主动些。 既是计定，花王便不再犹豫，纤长的食指仿佛敲暗号一样轻轻在苏叶的金丹上点了点，苏叶微一眨眼，右手心便多了一点不起眼的寒芒。 寒芒如星，在白日里丝毫不显行迹，苏叶不动声色地凝了凝眸，蛛网般的因果光线再次在她眼前浮现，属于她与弗兰克先生的那根，半明半晦，若隐若现，苏叶轻翻右掌，那点寒芒仿佛是得了指引一般，飞扑向那根因果线，倏忽就消失不见。 第62章 持续正文——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事 “唔——” 弗兰克蓦然痛哼，这之后再没有任何声息。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看到大猫从苏叶身上跃下，才确定危机至少是暂时解除了。 放松之余，大家忍不住疑窦丛生，卡洛斯犹豫地看了看苏叶身周，想要说什么，末了还是老实地闭了嘴，重新退隐到空气当中。海顿没等到他出头，只好去推克里斯，克里斯抽了抽嘴角，看向了铁匠，铁匠知道他们心里到底还隔着一层，莫名的就对苏叶存了一种敬畏之心，不敢像他这样放肆，也就顺了他们的意，将他们要问的问题问了出来，只是他这个却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你干的吧！” 苏叶点头：“算是吧。” 严格说来还是道具之威，是花王给她的追踪矢发挥了作用，但这追踪矢的确是通过她的手放出去的，并借助了她的因果之能。 克里斯和海顿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当她是自谦，连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在这之前，他们只认为她的智慧还有她神乎其技的辅助之能决定了她在这个团体中的位置，本身却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角色，也因此刚才他们才会那么自然地去守护她，现在却知道了，她的战力也是惊人的恐怖，至少他们是没有办法这样隔空伤到魔导师的。 至于她看上去明明就不到四阶，连弗兰克先生这个魔导师都这么认为什么的……谁说魔导师就不会打眼了呢？ 退一步讲，就算她真的不到四阶那又怎样，能以这样诡异的方式伤到魔导师，等阶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铁匠故意等他们消化完了这一切，从震惊中稍稍回过神来，才又追上了一句：“干掉了？” “没有。” 苏叶摇头：“只是让他吃点亏。” 铁匠点头：“我想也是这样。” 毕竟隔着这样遥远的距离。 再者，弗兰克只是旁若无人了些，又或者说盛气凌人了些，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恶行，给他一个警告也就够了。 这之后，铁匠再没有别的话。 海顿左看右看，憋了半天，到底没有忍住，弱弱地问了出来：“就不怕因此得罪弗兰克先生吗？” “怪不得你之前混得不怎么样。” 铁匠看着他摇了摇头。 克里斯一笑，帮忙解释给他听：“弗兰克先生刚才的表现与其说是随意，是旁若无人，不如说是目中无人……” 说到这里他略微顿顿了，稍微注释了一下说：“这一点他也许是有意的，也许出自无心，毕竟他是魔导师，我们这样的层次，不放在眼里也是自然的。而他突然会找上我们，应该不是无缘无故，也就是说，接下来应该会有某件事要发生，我们要想在这件事里把握一定的主动——至少也不能完全被动，就得让他收起这种目中无人，让他知道，我们并非是他能够轻视，能够任意搓揉的对象！” “那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啊？” 海顿还是有些担心。 克里斯不在意地笑笑：“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事，这种博弈，不可能一点风险都不冒。” 这时候，苏叶和铁匠、塞蒙三个基本已经知道了弗兰克是为了什么来的了，除了冰霜女神之墓，再不会有别的原因。 其它如这座地矿，高达九阶的魔导师估计还不会放在眼里，那柄神器之剑他或许有几分兴趣，虽专业不对口，用来把玩研究也是可以的，但这柄神器之剑出镜率极低，除了他们几个，再没别人知道，他自然也无从得知。 现在的问题是，弗兰克究竟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 从时间上看，恰发生在沃尔夫伯爵第三次进攻未能竟功之后，多半是沃尔夫伯爵自觉经营路线无效、人海战术亦无望，只好改走上层路线。 当然，以沃尔夫伯爵的地位，弗兰克绝不可能听命于他，他们之间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又或者沃尔夫伯爵眼看自己再没有指望，干脆卖了个好给弗兰克，自己能不能从中得到好处另说，先恶心一把他们要紧。 自然，弗兰克也可能是从别处得来的消息，他们并不知道沃尔夫伯爵的这件事是否够机密，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知道。 这一点从弗兰克的态度上也看不出来，至少他对他们并没有十分清楚明白的敌意，可也绝不能说就是友好的，只能说是轻视。 某种程度上讲，轻视比敌意更可怕，因为他对他们轻蔑极了，敌意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当下苏叶他们却也没有多为这件事纠结，弗兰克的态度如何另说，他们的态度反正已经摆出来了，既是被人找上了门来，不管是风是雨，接着便是。 结果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也不知道这位弗兰克先生是不是那次措不及防之下被伤得有些狠了，直到现在才养好，还只是觉得有些抹不开面子。 当然，也有可能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这天，苏叶探看完了楼靖，又去花王那里听课——自从上次给了苏叶追踪矢之后，花王就像是变了性子一样，时不时的就要给苏叶一些好处，正好苏叶现在最缺的是是名师指导，便不客气地要求了这个，花王也不推诿，虽然他自身主修的也不是因果，但好歹有那些阅历在那里，苏叶的境界又还低，随便识海里扫扫，总能扫出点什么来，从而让苏叶受益匪浅。 而不知是因为受了花王的指导，还是灵气吐纳的附带效果，苏叶发觉自己的识海每天都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扩张着，今天还发觉那些原本沉郁极了的蓝中微微透出了一丝紫意，紫意极不明显，若不是她细心惯了，还真不一定能看出来。 苏叶有些担心的是，花王是要以这种方式慢慢侵入她的识海，但是反复查验之下，她并没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最重要的是，楼靖从来都没有任何表示，可最近楼靖几乎都在沉睡，偶尔才醒过来一次，过问一些她修炼上的事之后，立刻又会陷入沉睡，所以她有些吃不准，楼靖到底是不在意，还是没有注意到？ 如果是楼靖的话，应该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吧…… 苏叶难得的在花王课堂上走神了。 “你就这么放不下他，人都在我这里了，心还在他那儿！” 花王酸溜溜的发了脾气。 “你……” 苏叶古怪地看了花王一眼：“这是在争宠？” 花王脸色一变：“我……” “等等……” 苏叶淡淡地阻止了他：“我们一直在等的那个‘客人’似乎到了……这一次他看上去还算客气。” 花王悻悻：“随便一个什么人都比我重要，是吗？” “别闹。” 苏叶丢下了这句话就离开了内天地，取出用以控阵的阵盘向内看去，一眼看到一个淡青色长袍的青年，双手笼在袖中，不带什么情绪地看着城墙。 苏叶之所以说他算客气，那是因为他并没有视城墙如无物，直接就那么如履平地的进入到聚居地中。 但他也没有多么正式地出声拜见，只那么自在的在那里站着，似乎笃定他能发现他们一样，又似乎在倨傲的等他们举城来迎。 片刻后，弗莱克突然转了一个方向，苏叶看到的便只剩下了一个侧脸，不可否认的说，这个侧脸当真完美无瑕，尤其是下巴的线条，优美流畅得得天独厚。 这么刻意展示了一会儿之后，弗兰克先生轻笑出声：“看够了没有，看够了该请我进去了吧？” 苏叶微微挑眉，这厮还是那么嚣张啊！ 不过他至少没有强闯，也算不失尊重。 重点是，这么近的距离，她已然可以大致看出他身上维系着的主要几根因果线，这其中并没有太过敏感的存在。 苏叶便道：“进来吧。” 这也是传音入密，不过跟之前的那种传音入密并不同，借助于标识符可以使之变得更简单，也相当节省灵力，适合她统筹指挥。 眼下却是没那个必要了，一来她不会给弗兰克标识符，二来只是对他一个人说话的话，并不费多少灵力。 弗兰克的耳朵动了动，微微遗憾：“我还以为你会亲自来迎我。” 苏叶平静地回答：“你要是足够客气，做足了表面功夫，我自然也会跟你客客气气的。” 弗兰克忍不住扑哧一笑：“我知道了，你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子。” 说着他漫步向城内走去：“这倒是我的不是，我这个人随意惯了，常常没什么分寸，你不要放在心上，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弗兰克的步子不大，速度也不快，但就这么闲庭信步的，几乎只是顷刻之间，他就穿过了洞开的城门，又跨过了一片陷阱，直接向她走了过来。 苏叶瞳孔微缩，这是缩地成寸！ 第63章 持续正文——……别闹！ 缩地成寸明显是空间方面的应用，不过风也在空间里流动不是？ 所以，他这个风系魔导师可不是单纯的风系魔导师！ 苏叶飞快地转动着这些念头，手上并没有任何动作，暂时她还看不到弗兰克的敌意。 但塞蒙却不肯这么大意，他霍然从空气中显露出身形，挡住了苏叶，几乎是同一时刻，弗兰克走到了他的跟前。 “不要那么紧张。” 弗兰克微微一笑，伸出右手轻轻一拨。 他原以为，塞蒙会不费什么力气就被他拨到一边去，可事实上，塞蒙的身形只是略晃了晃，而后就像被钉在了原地一样，他身后的苏叶，也就因为正盘膝坐着，才露出了些许淡蓝的裙边，其它仍那么被遮得严严实实。 “看来，你也不是轻易就能被人任意摆弄的人。” 弗兰克惊讶地看了回自己右手，顺势用它捏了捏自己的鼻子：“不过你们那天就已经提醒得够了，大可不必再这个样子——就是那天我也没什么恶意，只是想找你们商量一点事情而已。” “你想要得到什么？” 苏叶轻轻点了点塞蒙的后腰。 塞蒙的脊背猛的一僵，随即他意识到，苏叶这是再告诉他眼前并没有什么危险，立时沉默地守到了一旁，弗兰克这才算是跟苏叶碰上了面。 一眼将苏叶的外形收进了眼底，弗兰克顿时就呆了一呆，他脱口而出：“原来你这么好看！” 不是优雅，不是迷人，亦不是神秘这种种特有的形容词，就是单纯的好看，赏心悦目之余，又让人觉得没有一点不和谐之处，各种沉静自然，如同自然女神当面。 “难道恭维一位女性，可以为接下来的谈判增加砝码吗？” 苏叶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 “不……” 弗兰克严肃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脏：“我觉得爱神之箭刚刚射中了我，关于谈判这回事，也许已经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哐——” 塞蒙的匕首猛然出鞘，抵住了弗兰克的喉管：“你最好放尊重一点！” “我是认真的，否则你以为我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吗？” 弗兰克的右手五指如弹琴一般在匕首的寒刃上拂过，只听一声脆响，这把六阶的斗兵上顿时就布满了裂纹，被风一吹，便成了满地的碎渣。 塞蒙丝毫没有动容，手指就此向前一送，锁住了他的咽喉：“你现在你可以试试，是不是可以像轻易毁掉那把匕首一样，废掉我这只手。” “得，被你看出来了……” 弗兰克耸肩示意塞蒙并没有说错：“斗兵的简单注定它极易被破坏，人体的结构却是世界上最复杂的，想要找到弱点容易，可要破坏得那么彻底的确并不容易。” 但他并没有任何慌乱的意思，继续又道：“但是你要以为真就将我制住了，我只能说你太天真，魔导师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说这话的时候，他盯着苏叶的双眼，如果苏叶不在意的话，他就要下点重手了——毕竟要害被制，不激烈一点儿，自己也许就会有所损伤。 “你们……” 苏叶无语地看着这一切，谁能告诉她，眼下这个局面究竟是怎么来的？ 这位弗兰克先生各种莫名其妙不说，塞蒙的反应也太不冷静了些，远失以往水准，此时此刻，难道她要将刚才对花王才说过的那两个字对他们也说一遍……别闹！ “你究竟是为什么来的？” 最后苏叶干脆选择无视了这种尴尬，自问自的话。 她从来也不是交际高手，调节氛围这种事，除了面对楼靖时，她会有意识地去为之努力，其他时候，爱咋咋吧！ 她这么一来，弗兰克完全看不懂了：她这到底算是根本不在意塞蒙呢，还是笃信他不会把塞蒙怎么样？ 又或者她觉得他根本做不到将塞蒙怎么样？ 塞蒙那里，却是自己放了手，并且没留任何后手，静静地又守回到苏叶的身旁。 此时此刻，他自己也已经发现，刚刚的举动太过冲动。 重点是，这对苏叶来说未必最好，这样高端的力量，第一顺位的选择无疑是将之争取为自己的，弗兰克个人的爱慕之心并不应该成为他抗拒的理由。 弗兰克若有所思地看了沉默的塞蒙一眼，脸上突然绽出一个了然的笑：“看来我已经有竞争对手了。” 说着他也不等塞蒙回答，自去回答苏叶的话：“冰霜女神墓。” 苏叶点头：“这消息来自沃尔夫伯爵？” “是这样。” 弗兰克并不否认：“那张地图，那头蠢狼本来就吃不下，现在干脆顺水推舟当作了人情送给了我。不过我想……” 弗兰克眨了眨眼：“他能够提供给我的也就只有那个消息，地图却在你们手里，所以我干嘛不选择跟你们合作，而要去遂了他的意呢？” 找大人物去借刀杀人，这件事原本可以做得很漂亮，至少对苏叶来说，足够的坦诚就可以，至少也不会结缘不成反结仇。 可现在看来，弗兰克非但对沃尔夫伯爵没有半点好感，反倒有逆其向而行的意思——他能把这件事做成这个样子，说他蠢还真没冤枉了他！ 不过也可能他的人品低到了一定程度，就算是带着好意上门也不被人待见。 不管是哪种，她都是乐见其成的。 苏叶没过多注意其中的细节，继续又问弗兰克：“你对冰霜女神墓知道多少？” 弗兰克不说话，他定定地看着苏叶，突然道：“你这是接受了我的心意了吗？” 塞蒙捏了捏双手，有点后悔刚才那么轻易就放过了他，待看到了苏叶的表情后，才慢慢缓解了心中的那口恶气。 苏叶的表情清楚明白，就差直接写上这三个大字：什么鬼！ 弗兰克耐心地解释给他们听：“如果我们是谈判的话，你应该事先问好我的条件吧？可是你现在什么条件都没问，直接问我对冰霜女神墓知道多少，这说明你已经默认了我们的合作，并且潜意识里认定并不需要附加任何条件，这难道不正是认可了我的证明吗？” 这特么什么神逻辑！ 苏叶无情地戳破的他的幻想：“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这座冰霜女神墓是否有开启的价值，又是否是我们能够开启的而已。不能开启，谈条件有什么用？” 弗兰克琢磨了一会儿，终于琢磨出味儿来了，感情他们的起点就不一样！ 弗兰克笑笑：“如果不能开启，又或者说没有开启的价值，那现在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种强势与自信，不言而喻。 苏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现在她开始相信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无意的了，他的骄傲早就刻在了骨子里，所以才会有这一切理所当然的轻视。 再想到铁匠说的“少年天才”，苏叶想，大概他这辈子都这么高高在上惯了，很难设身处地从别人的角度去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是多么可恶吧！ 当然，在知道他真的没有什么恶意这个前提下，这一切也不是多么难以忍受。 但防卫之心是人的天赋本能，往往在了解到他的真实意图之前，就会因为他的冒犯产生恶感，反正她是接受不了那种无缘无故被人窥探，又莫名其妙被人插嘴那么个情况的。 她怀有一颗向善之心，但是在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的时候，她还是免不了拿恶意来揣摩人。 不管怎么样，苏叶都没打算惯着这位弗兰克先生，除非他决定强取豪夺，否则在进入冰霜女神墓之前，他们一定要知道他所知道的一切，而后才好针对种种情况作出适当的安排。 真要冰霜女神墓太过危险的话，她宁可将这份藏宝图送给他，因为个中牵扯的因果尚不分明，也因为目前的她们远还没到要搏上一命去争取那一线生机的地步，财富固然重要，但又怎么会比性命更宝贵！ 面对必争之境，她并不惮于付出自己的生命，但仅仅是为了一些自己都不了解的东西去冒险，这跟赌博有什么区别？ 她暂不理弗兰克，先通过传音入密通知铁匠和克里斯他们过来。 这件事，大家都有份，虽然未必每个人都会参与进这件事里，但谁说负责聚居地就不算是贡献？ 他们已然是一个整体，这一点毫无疑问。 没多长时间，所有人都在客厅静静坐好，连大猫都跃上了苏叶的膝头，窝进了她的怀里。苏叶简单的对他们介绍了一下弗兰克的身份，就把话语权交给了弗兰克：“现在，麻烦你跟我们说一下，这冰霜女神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则，在弗兰克开口之前，海顿先开了口：“我先说个事儿……这是件比较要紧的事儿，我是说时间上比较赶——刚才莎拉那儿有消息传来，说他们那儿出了点事，希望能得到我们的援手。” 因为弗兰克在场，他没有直接说是什么事，只说：“莎拉说了，不会让我们白帮忙，会付出让我们满意的报酬的。” 第64章 持续正文——那什么……大猫是一只雄虎 关于暗夜精灵那里会出事，大家并不感到意外，会这么大量且持续不断地订购着武器，要说他们那里没半点战事，谁也不会相信。 而从莎拉他们对于武器的渴求度来看，胜利的天平只怕还不是向他们这边倾斜的，此番失利，也算在意料当中。 之前他们还曾讨论过，万一莎拉他们溃败，战火会不会烧到他们这里来，但是却从来也没想过，有那么一天，他们会求助到他们的头上，毕竟他们的关系只限于普通的交易关系不是吗？ 帮，还是不帮，这是一个问题。 单纯从发展上讲，将这么一个付款干脆、又没其他龟毛事情的交易对象维持下去是符合他们的利益的，可是，一来他们对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完全不知道他们这样贸贸然的介入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二来他们这些人（海顿暂时除外）心中都有种奇怪或者说天真的坚持，那就是，至少他们要能在道义上站住脚。 除去这些，地面种族与地底种族之间由来已久的隔阂也不能不考虑，甚至他们不能保证，这不是针对他们的一个陷阱。 这些话，并没有任何人说出口，但这些最基本的东西，每个人都是心中有数，彼此看了一圈，便能明白，大家与自己的顾虑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这件事之所以这样难以决断，归根结底是，他们对于地底世界一无所知。 当然，这并不是塞蒙的失误，他们终究是地面种族，就算事先想到了要去做，也没什么人手可以去执行这样的任务，在地底，他们分分钟都有暴露的危险。 “说起来……” 弗兰克突然开口道：“如果能有一个高等阶暗夜精灵加入的话，这次冰霜女神墓地之旅也许会顺利一些。” “口口，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暗夜精灵的事儿的！” 海顿顿时就炸了毛。 弗兰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难猜的，这一片只有你们这一个势力，再要出现其它势力，只能来自地底。而能与你们建立还算和谐关系的，我想绝不可能是狗头人又或其它什么乱七八糟的穴居种族吧，剩下就只有暗夜精灵族了。” “这是说，” 海顿弱弱地看向大家：“我刚才故意只说莎拉的名字，而不像以往直接说是暗夜精灵那边……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用？” 铁匠开玩笑说：“其实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让我们知道了，你跟那位女性精灵相处得不错，都已经可以直接称呼她的名字了。” “其实并没有……” 海顿嗫嗫地说，他是真心实意想在这位弗兰克先生面前稍微遮掩一下这件事的，谁知道…… 或者他根本就不应该这会儿提这件事，完全可以私下里再说，虽然暗夜精灵那边看起来挺急的，但是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海顿懊恼地低下了头去：“我错了……” “没事。” 克里斯安慰他，好容易才忍住了没说，关于他不够机灵这回事，其实在弗兰克先生第一次出现那次，大家就都已经发现了，根本也没抱什么希望。 尴尬地将这些不合适的念头赶出了脑海，克里斯又略咳嗽了一声，才又正儿八经地继续安慰了下去：“反正我们也没想过要瞒着弗兰克先生什么事。一个魔导师，特别是一个风系魔导师，如果他想知道点什么的话，根本不是我们能阻止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主要是，这其实也没什么，暗夜精灵族在所有地底种族当中是最温和的，更与精灵一族有着莫浅的关系，在地面种族当中，声名并不算坏。” 海顿心里这才好过了点，又听说这件事根本没什么，干脆就拿到明面上来讨论了：“那我们到底帮是不帮？他们挺急的，迪亚哥还在矿洞等着我回话呢？” “他大概并没有告诉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叶不抱什么希望地问了一句。 一般情况下，一方有求于另一方，多少会都会透露一点有用的事情给对方知道，但如果是雇佣关系基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了，雇主只管交代下去要做的事情就行，眼下暗夜精灵们提出了报酬，哪怕姿态极低，那也是把这件事定位在雇佣关系上了，自然就不不需要对他们交代什么。 不过这也可能是他们关系还没好到那个地步的无奈之举，只能拿钱来收买他们，对于个中详情倒不会那么讳莫如深。 是以苏叶还是多嘴问了这么一句。 海顿挠头：“他具体没说什么，但是指明了要中高阶力量，最好还有擅于隐匿与刺杀的。其它的我刚想问，正好大人这里召唤，就先过来了，想着先问问大家都有什么看法，如果可以合作，再跟他慢慢谈也不迟。” 苏叶挑眉，这哪里是指明了中高阶力量，分明就是指明了铁匠和盗贼，也是除去了克里斯之外，他们这里明面上战力最高的两个。 这么一来倒是有些意思了，只怕他们要发动的不是类似政变这样的事，就是处心积虑要削弱他们。而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克里斯因其特殊的光明属性，注定为暗夜精灵所不喜，且真的要进入了地底，那不啻就是一盏明灯，要昭告给地底种族知道，有个圣职者来了。 铁匠显然跟苏叶是一样的想法，他不在乎地捏了捏双手：“要我说的话，不如就让我跟塞蒙走一趟，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也让他们看看，他们的邻居到底有多少斤两。” “还是太冒险了些。” 克里斯皱眉：“如果真是针对你们两个的话，对方一定会做下万全的准备，你们就这么去了，跟自投罗网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立刻他又说：“但是我个人更倾向于，他们是真的在向我们求助，你们这个组合，一个适合做为明面上的震慑力量，一个适合用来潜伏暗杀，也的常规情况下所能想到的最佳组合。我看，我们还是先把迪亚哥叫来问问清楚。多问些细节，细节多了，总有蛛丝马迹会露出来。” “塞蒙你觉得呢？” 苏叶没去问海顿和卡洛斯。 海顿就不说了，智商感人，至于卡洛斯，他一定会听塞蒙的。 塞蒙看着苏叶，只说了一句：“要么对方有备而来，要么就被完全蒙在鼓里，不使特殊手段，问是问不出什么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 苏叶点头：“所以还是要去一趟，才能真正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不过去的人选还要商榷一下，我的意思是由我和塞蒙去，还有……” 苏叶看向了弗兰克：“不知道弗兰克先生介不介意陪我们走这一趟。” “荣幸之极！” 弗兰克站起身来，优雅地对着苏叶鞠了个躬，顺势就要去捞她的手，行吻手礼。 只是入手的却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大猫瞪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大猫身为雪虎，一身白毛雪锻似的，本就好看的紧，再加上它跟那些老猫混惯了，自然而然的沾染上了那种喵星人所特有的骄矜与优雅，此刻趴在苏叶膝上，恰似一个贵族小姐。 弗兰克一笑，就势对着虎爪吻了下去：“亲爱的，你也迷人至极。” “那什么……” 铁匠好心地提醒他：“大猫是一只雄虎。” 弗兰克的笑容僵住了，过的片刻，他才回过神来，尽量温和地放下了大猫的爪子，勉强道：“美丽是不分性别的。” “切——” 大猫懒懒地回了他一个喷嚏。 不管怎样，既是苏叶开口，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有弗兰克在，铁匠他们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至少在去冰霜女神墓地之前，弗兰克绝不会对苏叶做什么。 但是弗兰克有些太低调了，迪亚哥完全没能看出他的不凡，因此在得知跟他回去的人里并没有铁匠，却多了苏叶和弗兰克时，他的表情其实是有些失望的，不过因为塞蒙在，他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随后就匆匆地带着他们回去地底。 虽说这个地底入口一直在这儿，但彼此双方都算克制。 暗夜精灵那里，除去取货之类必要的事，从来也没有人涉足过这里。苏叶他们投桃报李，也不肯越防线一步，因此，这还是苏叶第一次看到地底的世界。 不知究竟出自于什么原理，在这地底，竟也像是在地面上一样，脚下是地，头顶有天，一片片迷蒙的云雾在头顶悠悠飘荡。只是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和星星，昏暗的天幕自身映射着一种暗淡的光线，让人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格外的压抑，就像是在酝酿着一场风暴一样。 迪亚哥早已谙熟这里的一切，连半分的注意力都没留给环境，倒是小心地留神苏叶他们能不能适应这样的欢迎，一旦发现他们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意思，便喋喋不休地说开了话。 他率先看了一眼苏叶身后的虚无，对于塞蒙的谨慎相当满意：“从一进入这里就开始隐匿不出，塞蒙先生可算深得盗贼精髓。” 第65章 持续正文——斩因果 这样的恭维有些可笑，但苏叶他们自然不会去跟一个暗夜精灵计较这个。 迪亚哥又继续往下说了下去：“三天后是莎拉订婚的日子，苏叶小姐和弗兰克先生将以莎拉朋友的身份出席，职业是商人。” 为怕苏叶他们不清楚，迪亚哥又解释：“其实地底常常游离着形形□□的人类商人，能把生意做到任何一个地方去，这大概算是你们人类商人的特色吧。也是因为这个，我们当初才会那么冒然地提出要跟你们交易。” 苏叶他们微微恍然，这才知道，看似泾渭分明的地表与地底，其实一直牵扯不清的，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而迪亚哥的寥寥几句也能让他们心中有数，果然是类似政变的事情，再联系到订婚，当真可以脑补出一部狗血剧来。 而看似苏叶他们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迪亚哥又接着先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在订婚典礼开始之前，我会离开一会儿，送塞蒙先生去他最终潜伏的地点，并告诉他需要刺杀的对象。” 苏叶没去问他那是怎么样一个存在，是非需要她们自己来判断，而且，迪亚哥知道的其实也未必就是真相。 至少就望气术来看，迪亚哥和莎拉本身都没有明显的恶形，否则当初他们就不会跟他们达成交易的协定。 其实他们主要防备的也不是莎拉本身，而是她背后可能隐藏的一些力量。 自然，先前并没有什么迹象表明，莎拉身后还有什么其它的力量，可苏叶心底里一直就是有那样一种感觉，这件事并不简单！ 若是以前，她可能还会认为自己太过小人之心，但在选择了因果道途之后，她已然知道，这些类似第六感的感觉并非空穴来风，而是自身的因果感知在提醒着她什么，在那些大能身上又被称作心血来潮，所有针对他们的阴谋与算计，除非被人故意遮掩过了，不然都会被自身感应到。 当然，她现在还远不是大能，能感应到这些单纯是因为她修炼的方向与因果挂钩罢了，且也只能有点模模糊糊的感觉，连基本的福祸都不能判断出来，只能心中预存了这样的警醒，慢慢走一步看一步。 迪亚哥全不知道这些，喋喋不休地又继续说了下去：“这段时间请你们务必停留在莎拉小姐身周一定范围之内，否则我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迪亚哥说得很认真，其中全没威胁的意味，苏叶想，这危险应该来自另一方。 让苏叶觉得古怪的是：“你对我们就这么放心？” 将他们置放在莎拉的身周，就不怕他们对莎拉做点什么？ “莎拉有看透人心灵的天赋。” 迪亚哥的双眸清澈无暇地看了过来，相当认真地说：“她说你们都是难得的好人。” 苏叶微感好笑，原来他们彼此间最初的那种爽利，竟然完全来自于两个相同的外挂，他们都是对彼此的品性放了心，才会开始这样的交易。 接下来迪亚哥又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便带着几人，脚步匆匆，来到了一堵由无数枝条编就而成的墙面前。 “这是我们的生命母树。” 迪亚哥一边介绍，一边将自己的手掌轻轻贴了上去，只见一道仿佛涟漪的波纹在空气中漾了起来，枝条纷纷向两边挤去，空出一个能容他们穿过的大洞来，一等他们过去，又仍旧实实地合拢住了。 而就算穿过来了，遮天遮地的也还是各种枝条，或粗大或纤细，或支撑或勾连，编就了一个广阔的天罗地网，因此也不会让人感到压抑，只会当作这个世界的物质构成比较奇特。 其中稍显奇怪的是，这些纸条上，没有哪怕一片叶子，再联想到地下，苏叶推测，他们眼下的所在，应当是这棵生命母树的根系，却不知暗夜精灵族的这种生命母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还是来到了地底下之后，不得不作出相应的改变。 无论如何，拥有这样严密的守护，暗夜精灵的部落应当相对安全才是，天地间充斥的这种母树枝条（也许应该叫根茎）会一直守护着他们，就算一时被人潜入了，又或侵入了，也会被强制再排斥出去的吧，除非生命母树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苏叶问迪亚哥：“这种生命母树是有等阶的？” 迪亚哥不解地看了苏叶一眼，但是还是回答了：“是。” 苏叶接着又问：“高等阶的生命母树可以支配低等阶的生命母树？” 迪亚哥这会儿明白她的意思了，惨淡地笑了一下：“不能，只能压制。只有得到了生命母树认可的人才能支配它，所以……” 所以才会有这场订婚。 苏叶心中了然，基本判断出生命母树其实并没有什么智慧，勾连其中最主要的应该还是因果关系，这场订婚大概就是生命母树见证认可的一个仪式，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还得在一个特定的地方，并有其特定步骤，只要这个仪式还没有完成，生命母树就不会成为桎梏他们的力量。 她微微凝目看去，相关生命母树的因果线呈一片暗绿，上覆一层淡淡的青色，的确是压制而不能左右，主场之利至少目前仍在他们这里。 但是如果这是一个针对他们的陷阱，对方还会任由他们享受这个主场便利吗？ 想到这个，苏叶蓦然有了种相当不好的感觉，急忙开口催促迪亚哥：“我们快点，时间可能要来不及了！” “啊，时间很充裕啊，三天后呢……” 迪亚哥有些不解。 “快走，一边走我一边跟你解释。” 苏叶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地给他和自己都刷上了仙风云体，塞蒙目前还不适宜暴露，再者塞蒙的速度也不需要仙风云体，至于弗兰克，做为风导，就更不需要她操心了。 几人一路不停，迪亚哥在路上见到了族人都没有打招呼，最终为他们争取到了三个小时的时间，只是尽管那样，等他们到达时，也已然是一片张灯结彩了。 “我们还是来迟了吗？” 迪亚哥绝望地捏紧了手里的长弓。 “还没有。” 苏叶看了眼生命母树的因果线，抬手给了他一个清心诀：“你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迪亚哥脑子一个激灵，稍稍稳住了心绪，随手揪住了一个匆匆路过他们的女性暗夜精灵，刚要问话，立刻却又惊讶地松了手：“你不是我们这里的？” “我是仙蒂部落的呀。” 女性暗夜精灵快活地笑着说：“吉时提前了三天，我们首领怕你们部落的人手不够，特地派了我们来帮忙呢。” “果然……” 迪亚哥又紧了紧手里的长弓。 弗兰克在旁边看不下去了，插嘴帮他问了一句：“现在吉时被定在什么时候？” “咦，你会精灵语呀？” 女性暗夜精灵好奇地看了弗兰克一眼：“你们是莎拉首领的朋友吗？吉时就快到了，你们现在过去，也许还来得及观看最后的典礼。” “过去？” 迪亚哥一怔。 “就是祭坛那里啊。” 女性暗夜精灵莫名地说：“这么神圣的事，自然要在祭坛进行。” “可是你明明还在这里。” 迪亚哥不可置信地说。 “我是过来帮忙的呀。” 女性精灵无奈地说：“虽然我是挺想去观礼的，可是谁让我负责的是洞房部分呢，总要赶在宴会结束之前布置好才行。” “洞房？！” 迪亚哥目赤欲裂地握住了那个女性精灵的双肩：“不是说只是订婚的吗？！” “还有心情计较这个……” 弗兰克摇头，伸手一拂，不由分说地将那个女性精灵甩出了迪亚哥的掌控，随后手里莫名就多了一根法杖，轻轻一点，便有一阵柔和的清风凭空而来，将这一片一卷，大家身不由己地就到了半空之中。 而他之所以直接卷一片而不是卷单个的人，却是照顾到塞蒙，就算如此紧急，塞蒙的隐匿也还是必要的，这也是他对盗贼这种职业的尊重。 “现在，” 弗兰克不耐烦地拿法杖敲迪亚哥的头：“你告诉我，祭坛在哪个方向。” 迪亚哥顾不得震惊，连忙指出了祭坛所在。 此刻恰有一道钟声响起，迪亚哥的脸色刷的一白：“来不及了，已经开始了……”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 苏叶冷静地看向生命母树的因果线，同时一翻手，取出了丹尼尔留下的那柄神器之剑。 竭尽全力之下，生命母树的因果之线一一在苏叶眼前展现，摒除所有暗淡不分明的，苏叶将视线落在了其中最为明亮的一根上，在其旁边，正有同样明亮的一根，正试图通过沾染它的方式，向生命母树蔓延而去。 苏叶再没一丝犹豫，立刻将剑扬起——这起手式，正是那日楼靖展示给她看得那记斩因果！ 第66章 持续正文——被人手把手教剑的感觉 这记斩因果，苏叶只看过，却从来没动手使用过。 事实上，这招似乎专为减空而存在的剑术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杀伤力，原本在她需要做减求空之前都不需要考虑的，但此时此刻，这记斩因果非但合用，还相当重要，这个部落以后究竟叫仙蒂部落还是弗劳尔部落，就看这一记的了！ 他们今次地底之行是否圆满顺利，也都要看这一记！ 苏叶努力回忆当初看到楼靖那一剑时的种种，试图尽量还原复制那一剑，但她也知道，自己是绝不可能还原复制出来的，能还原出一分半分她都会觉得相当侥幸。 其实能有这一分半分也就够了，眼下的这段因果尚未构成，恰如无根浮萍，脆弱得不堪一击，只需一点点的外力，便可将之毁灭殆尽。 只是，便是这一分半分她都模拟不出来，记忆明明那样分明，那种感觉却怎么也把握不住，仿佛眼前只是空茫，那一条条的因果光线竟似在另一个次元一般，无论她怎么斩都不会斩中。 诚然，她终究是有因果根基的，假以时日，未必斩不出这一剑，可眼前的因果光线却不容她慢慢尝试，一旦等它搭到生命母树之上，这段因果便算达成，彼时，便不是现在的她能斩断的了。 “咚——” 又是一声钟响，那根因果光线霍然向前延伸出了一大截，时间更加紧迫，苏叶目光一凝，调整最后的剑势——无论如何，总要斩一下试试！ 就在此时，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住了她，阻止了她的冲动。恍惚中，就像有个峨冠博带的男子从她背后贴了过来，一手揽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了她持剑的手，点点温暖，种种感悟因此浮上了心头，当前所犯的种种错误也都明晰于心，苏叶再没半分迟疑，就着那只大手的指引，再次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剑势，而后果断地斩了下去！ 没有半分悬念的，那根因果线从中一分为二，点点光芒，飞快地向两端崩解。 那种被抱住，被人手把手教剑的感觉也随之溃散，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苏叶微微失神，随及又立刻警醒过来。 彼时正好第三声钟响，这之后，便再无声。 钟响三次，是为三生三世，包括前世、今生和未来，完整地囊括了一个人的全部，真挚深情地穿透了生死轮回的阻隔，牵缠不休，听起来美好极了，但谁知道，背后隐藏的其实是这样的私欲。 苏叶突然很想知道，那个处心积虑的人，若是知道了这场婚礼并没有给他带来预期的效果，将会是怎样一幅嘴脸。 她淡淡地催促弗兰克：“我们过去。” “哦，好。” 弗兰克不再需要迪亚克的指引，亦不需要自己去查探，刚刚的钟声已经指明了地点所在，法杖轻点，清风便如飞艇一般，载着他们直奔之前的钟声处而去。 在这短暂的间隙里，弗兰克抓紧时间问苏叶：“你刚才做了什么？” 于他看来，苏叶只是莫名地举剑在空中挥了一下，但要说苏叶只这么随便挥挥的话，他是决计不信的，虽然那是把神器之剑，拿出来也可以说是展示实力，但此时离真正开战还早，苏叶怎可能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 再说，有他在，苏叶根本就没有暴露神器的必要，种种迹象都说明，苏叶刚刚用它做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然而这其中的因果却并不好解释，苏叶简单道：“生命母树再不会受莎拉以外的人控制。” 也就是说，他们的主场便利不会失去，但除此之外，她那一剑也没有什么别的功效了，战局究竟会如何，还要他们自己去把握。 弗兰克自是能听出其中的意味，却是比直接砍了这课生命母树让他更加心惊。 呆了一呆，他才轻松道：“简单的。” 没有那些讨厌的枝条，再没有任何东西能限制风的自由！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祭坛上空，精灵们崇尚自然，他们的祭坛自然是幕天席地，婚礼也是这样，他们四人没有任何遮挡地从天而降，落在了新人面前。 “等你们很久了。” 莎拉身边那个优雅的男性暗夜精灵施施然地朝他们行了个礼。 他不是不心惊的，不仅是因为苏叶他们居然可以从天而降，也因为苏叶他们到得实在太快，在他的推算中，至少他们还要有三个小时才会到。 但此时此刻，他却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的野心并不止是弗劳尔部落，从发现莎拉他们的武器变得不同了之后，他就定下了这个计划，要将那座矿藏据为己有，如果可以的话，那些人类也都据为己有，持续不断的为他打造武器。 而这些迫切和贪婪，不折不扣地在他刚才的那句话里得到了体现，莎拉瞬间听出了其中的意味，吃惊地看向他：“霍顿，你早就知道……不，你是故意给了我机会邀请他们过来？”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霍顿温柔一笑：“你不肯介绍给我认识，我只好自己给你创造这个机会。” “你……” 莎拉气结，却无话可说。 技不如人，为人所败；智不如人，为人所用，这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连累了苏叶他们，却当真叫她羞愧极了，也抱歉极了。 “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 莎拉愧赧地向苏叶他们道歉说。 “没关系。” 苏叶无所谓地摇摇头：“这一战迟早要来的。” “听起来你们很自信。” 霍顿微觉不安，但是此刻已然礼成，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就算对方的实力出乎自己的意料，甚至有什么特别的炼金道具那又怎样，这天地樊笼，自会牢牢地将他们扎束其中。 特别是那个盗贼！ 霍顿眼睛一眯，不动声色地向苏叶他们身后扫了一眼，如期看到一个虚影之后，嘴角不由勾出一丝轻笑，随即一展右手，三支不大的箭矢，无声无息地被夹在了指间。 彼此已经算是彻底撕破了脸，莎拉正时刻提防他什么时候下手，虽没看到他手底的动作，但到底把他的面部表情都收在了眼底，霍然间便明白了其中的一个细节，忙紧张地出声提醒：“塞蒙危险！” 又解释：“我刚知道，霍顿的天赋是真实之眼！” 但莎拉的话还是迟了些，三支箭矢已然被霍顿甩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那个虚影，只是却不是入肉的声音，噗噗噗沉闷的三声，明显是射到了某种板子上。 “咳咳……” 卡洛斯捂着胸口浮现出身形：“这甩手箭练得不错，够快，够狠！” “原来你早有防备。” 霍顿微感遗憾，随及又翘起来嘴角：“不过没关系，只有像毒蛇一样将自己隐藏起来了的盗贼才会让人担心，一旦到了我的面前，那就只是一个靶子，多射几箭就是了。” 说话间他慢悠悠地从身边一个暗夜精灵的手里接过了一把长弓，接着又要去接箭壶，便在此时，一把匕首无声地横上了他的颈项。 第67章 持续正文——一个打酱油的抢什么戏！ “杀了他！” 在所有其它暗夜精灵反应过来之前，莎拉已然急切出声。 只是急切中又忍不住透出几分悲伤，又有几分欣然，几分果然如此的意味——虽说方才看到卡洛斯出现时她心中就有几分疑惑了，但也直到此刻才真正有了柳暗花明之感，方从这绝境中看到一线生机。 但这丝生机却是稍纵即逝的，因为决定生命母树第一控制权的并不是谁先得到了生命母树的认可，而是谁的等阶更高，这也是生命母树自我进化，自我守护的本能，更别说，弗劳尔部落的生命母树还一直受着仙蒂部落生命母树的压制。 此刻，婚礼已经完成，霍顿已经得到了生命母树的认可，也就是得到了生命母树第一顺位的控制权，而生命母树无处不在，他们稍有迟疑，这到手的优势便会荡然无存，反过来再受到霍顿的压制。 只是塞蒙却没有照她的话做，立刻痛下毒手，仍旧那么拿匕首压着霍顿的喉管。 这时候，其它的暗夜精灵们终于反应了过来，仙蒂部落的暗夜精灵们并没有十分太紧张，他们纷纷怒斥：“放开我们首领！” 弗劳尔部落本身的那些精灵们却惶惑得有些不知所措，有如同莎拉一般的惊喜，亦有浓浓的担忧，霍顿能死，简直再好不过，可俘虏还在仙蒂部落没能交换回来，之后难免会成为泄愤的对象。 实际上，会有这场婚礼，除去霍顿的武力压制，他们全无反抗的余地之外，那些俘虏也是他们就范的原因之一。 也有几个猜出了莎拉的意思，不管他们会怎么样，杀了霍顿，至少眼前这几个人类能够全身而退，无论如何，这是他们暗夜精灵内部的事，不该也不能牵累到他们这些外人。 对此他们心中虽有不忍和悲伤，却也认为理所当然，因此沉默地默认了莎拉的决定。 在一方鼓噪一方异样的沉默中，一个年老的暗夜精灵冷冷地看向莎拉：“莎拉首领，你和我们首领已然礼成，从此就是我们首领的人，怎么敢怂恿外人来杀首领！” 迪亚哥冷笑：“明明是你们强取豪夺在先，有这个机会，我们为什们不杀！” 莎拉却根本顾不上这个，全部注意力仍然集中在塞蒙的身上，催促他：“快点，不能给他任何机会！” “还不能就这么杀了他。” 塞蒙淡淡地告诉她。 以他的智慧，自然不会不明白弗劳尔部落那些暗夜精灵的沉默是为了什么，也不会不知道莎拉到底牺牲了什么，这才会难得对她这样一个外人开口解释自己不动手的理由。 莎拉错愕了一下，却是想到了他们的品格上面去了，以为他不肯随意杀人，忙急急地诉说：“你听我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恶棍，不断通过求娶各个部落的女性精灵族长来扩充自己的势力，为保证自己对于生命母树唯一的控制权，又会将她们□□到别的地方去，甚至杀了她们！” 急切间却不好说太多，说自己的姐姐就是这样死在霍顿的手里的，说自己以后也会这样死在他的手里。 只不过姐姐预先有了预感，事先卸下来族长一职，自己却不再有这个机会。 就算说了，她也没有任何证据，单靠言语，又怎能取信于人？ “总之，他是真的有取死之道的啊！” 莎拉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只能这么无望地强调。 不等塞蒙再次开口，刚才那个年老的暗夜精灵已然又斥骂出声：“荒唐，我们首领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他不惜自降身价娶了你，还要保全你们的部落，释放你们俘虏，你却这样污蔑他！” “你的话太多了！” 苏叶朝他丢了一个禁言术，不过苏叶倒不是怕莎拉受影响，而是怕弗劳尔其它的暗夜精灵被提醒，被蛊惑。莎拉的选择早已明晰，但其它的那些她并不能保证，部落的保全与俘虏的释放，这两个筹码不可谓不大，莎拉会被逼到这个地步，多半也是因为这两个理由。 那个年老的暗夜精灵并没有意识到苏叶对他做了什么，一张口仍旧开开合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惶急立刻爬上了他的脸庞，他惊怖地看着苏叶，无声地发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旁边的那些精灵却是直接吵了出来：“你对我们长老做了什么！” 一时间人声鼎沸，比刚才还要吵几十倍。 苏叶微微皱眉，塞蒙立时将匕首向霍顿的脖子里压了一分：“让他们闭嘴。” 霍顿的脸色在青白之间转化了一会儿，终是无奈道：“大家稍安勿躁。” 隶属仙蒂部落的暗夜精灵们顿时噤声，世界终于清静了！ 苏叶看向莎拉，难得耐心地解释给她听：“你不要着急……” 而见到了这么离谱的一幕，莎拉也终于从先前的急切与自伤中反应了过来：“你们……” 苏叶点头：“你先说。” 莎拉迟疑地看了一眼被塞蒙制住了的霍顿，咬唇说：“你们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做好了一切准备？” “姐姐，” 卡洛斯忍不住在一旁插嘴：“你才知道啊！你就不想想，真要发生什么，早就已经发生了！” 莎拉一回想，愧色立刻浮上脸庞。 的确，这种短兵相接的战斗，很多事情都是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的，哪容得她那么一而再不死心地劝说塞蒙？ 其实单看霍顿一直这么老实听话她也该猜出来了！ 她到底还是太过生嫩，与仙蒂之间的部落之战没打好不说，战败之后的决定也是一错再错，要不是苏叶他们自身过硬，今天她真要对不起他们了。 或者迄今为止，她唯一没做错的一次决定就是找他们购买武器，从而认识了他们。 接下来的事，苏叶他们再没有插手，做为外人，他们也不好插手暗夜精灵内部的事。 不过莎拉也并没有让他们失望，不但成功换回了俘虏，还以眼还眼地获得了仙蒂部落生命母树的第一顺位的控制权——这正是塞蒙刻意留下霍顿性命最重要的原因。 当然，距离莎拉正式掌控仙蒂部落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但总算一个不错的开始。 失败会教会人很多，莎拉在飞速成长。 “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今天……你们不止是我的恩人，也是整个弗劳尔部落的恩人！” 莎拉紧紧地握住了苏叶的手，不舍得让她离开。 苏叶一笑：“没什么。” 她也是因为莎拉值得才会这样做，包括莎拉的自我牺牲，包括从头到尾莎拉都没问过一声，他们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让霍顿没能取得生命母树的控制权，这样的品格，以及这样的信任，当得她这番投桃报李。 “保重吧。” 苏叶淡然与莎拉作别。 “保重！” 莎拉重重握了握苏叶的手。 “啧啧……” 一出了生命母树弗兰克就感叹起来：“我这次来好像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你跟塞蒙两个就搞定了全部。” 顿了顿，他又想起来道：“哦，还有卡洛斯。” 虽然只是帮塞蒙分散了霍顿的注意力，但也算帮了塞蒙的大忙。 苏叶听弗兰克这么说，不由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带你来是干什么的？” “不是帮忙吗？” 弗兰克惊讶地问，接着一敲掌心，恍然道：“对了，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震慑性的力量！” “噗——” 卡洛斯忍不住嗤笑出声：“那请问，谁把您看在眼里了？” 弗兰克微怔：“是啊……” 风属性注定他不像其他属性的魔导师一样高调，需得与他同阶，至少不差太多才能察觉他的等阶，否则除非他自己刻意显露，当真不会有什么人能注意到他其实是个魔导师，否则之前迪亚哥也不会露出那么明显的失望。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带他来的呢？ 弗兰克不解了。 苏叶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如果能有一个高等阶暗夜精灵加入的话，这次冰霜女神墓地之旅也许会顺利一些吗？” “所以……” 弗兰克的脸色精彩极了：“你是带我找人来了，而我自己却根本把这件事忘了？” 苏叶想了想，还是安慰了他一下：“记住了其实也没什么用。” 因为他们这次所遇到的唯一一个高等阶暗夜精灵就是曾经的霍顿。 嗯，“曾经”的霍顿，现在的霍顿已然不是高等阶暗夜精灵了，就算他们并不计较他之前的算计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只是，苏叶他们又怎么可能不计较他的这种算计！ 第68章 持续正文——那老小子下手够快的啊…… 多一个高阶暗夜精灵和少一个高阶暗夜精灵对他们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在这之前弗兰克的计划中本来也没有这么一个暗夜精灵的位置，但是他们还是没能立刻成行，因为苏叶在莎拉给的报酬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人情归人情，买卖归买卖，该付给苏叶他们的报酬，莎拉从来没想过要赖掉，何况苏叶他们帮了这么大一个忙，远超她的预期，莎拉只会加倍丰厚地给予报酬，连带一些族里珍藏了很久，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肯定是好东西的珍稀物件也给了不少，吸引苏叶的便是其中的一件。 严格来说，这也不是苏叶发现的，而是楼靖。 因为那一剑，几乎一回到聚居地，苏叶就立刻就闭关进入了识海。 看着那把斑驳暗淡的小剑，她思绪几多复杂，最终化作了一声喟叹：“师尊。” 小剑一顿：“你知道了？” “怎么可能还不知道。” 苏叶没好气地说，她又不是第一次被他这么手把手的教剑了，到底得多迟钝才会发现不了此人就是彼人！ 其实早在当初发现那一道似有若无的剑光时她就应该知道的，这世上虽然剑修千千万万，但能让她感觉似曾相识的剑光，只得那么一道。 还有，他对她的教导也太细致太理所当然了，真要只是一个普通的修真前辈的话，随手指点会有，却怎么也不会到这个地步吧。 其实心中又有一些释然，这个世上，会那么奋不顾身护着她的，哪怕燃烧自己也要让她活下来的，也就只有老头子了吧。 真正萍水相逢，尽力而为四个字已然足够，哪怕其实不乏那样舍己为人的英雄，但于修真者来说，这还是不太可能，从他们悠长的寿元角度来讲，碰上这种舍己为人的机会太多了，真要这样事事都奋不顾身，他根本活不到这个时候，不是早进了轮回，就是功德加身，白日飞升了。 这会儿，她也算想明白过来了，为什么她会那么走运就遇上那场惊天大战，多半是师尊不放心她，跟了过来，却没料到花王从哪里得到了他的行踪，也跟了过来，最终才会变得不可收拾。 为什么当时师尊不肯认她，只当她是个陌生人，这也很好理解，无非是怕花王发现她是他的软肋，从而利用她来牵制他，才故作不识罢了。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师尊为什么要换个面貌来收她为徒，无论是眼前的小剑，还是当日那个楼靖，他们的声音与老头子都没有一丝相似之处，而无疑面对花王时的那个楼靖，和眼下的这把小剑，才是师尊的本来面目。 还有师尊为什么会收她为徒这一点，昔日师尊说是她与道途有缘，也是她与他有缘，她也就信了，如今却不得不多思一层，这究竟是什么缘？ 思及那三记钟声，前世、今生、后世，苏叶蓦然道：“师尊，我只是我。” 楼靖半晌不作声，最终喟然长叹：“是的，你只是你，虽然传言辗转三生，灵性不灭，但只要胎中之谜不解，你就再也不是前世那个你了。” 所以，果然涉及前世今生么。 思及花王之前曾言，男人只有对他的小情儿才会这么大方，苏叶心中不由一跳，真相不能那么狗血吧…… “师尊，” 苏叶终是没能忍住，问道：“前世我是你的什么人？” 楼靖定了定，道：“师尊。” 所以，他这是要还她早先教导之恩？ 苏叶心中到底松了口气，虽然所有涉及前世今生的东西都免不了让人没蛋也疼，但只要不是情人这种尴尬的关系，也不是不能忍。 反正在她心中，他还是她师尊，至于在他心中，她到底是他徒弟还是他师尊，这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似乎……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苏叶心中微微莞尔，先前觉得不太好问的一个问题也自然地问出了口：“那为什么师尊要幻化成那个样子来收我为徒？” 楼靖的声音微微迟疑：“我以为那样会更有说服力些。” 苏叶偏头想想，的确，要不是他当时那副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样子颇有几分说服力，多半她要当他是个疯子，又或别有所图的猥琐男的。 不过其实也不一定，这事儿……还得看脸！ “现在，最后一个问题……” 目前为止，也就这个问题能真正让她生气了，苏叶质问道：“你先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看着自己徒弟叫自己前辈难道很好玩？ “我……” 楼靖讪讪道：“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一个做师傅的把徒弟给坑了什么的…… 还有乔装世外高人什么的…… 的确很难说出口。 苏叶很快为楼靖找到了理由。 又其实，她怎么可能真怪楼靖。 不说他曾那样救过她，只要他是老头子，她就永远都不可能怪他。 苏叶抿了抿嘴，叮咛：“你好好修养，我回头再来看你。” “等等。” 楼靖叫住了她。 “师尊有事？” 苏叶纳闷地问。 楼靖道：“你今天从暗夜精灵那里得到的东西让我有点感觉。” “莎拉那里得来的东西？” 苏叶奇道：“你说的是哪件？” “现在我也说不清是哪样” 楼靖沉吟了片刻，有了主意：“这样，你去看看，哪样能被带到识海里来。” “能被带到识海里来？” 苏叶心中一动，这不是能滋补神识的东西，就是相关神识的宝物了。 她丝毫不肯迟疑，瞬间遁出识海，从储物袋里取出莎拉赠给的那个小匣子，刨除寻常的那些物件，再刨除自己大概能猜出功效的，最终将视线落在了一个碧玉小瓶之上。 瓶中有一滴水，清澈黏稠，晶莹无香，闪动着如梦似幻的光芒。而之所以说它是一滴，并不是因为它分量极少，只得那么一小滴，而是因为它黏稠得分不出第二滴来，就那么颤巍巍的一团在瓶底摇来晃去。 虽看不出这滴水究竟是什么来头，苏叶却有种感觉，楼靖说的就是它，当即倒出在手心里，毕竟玉瓶可是再寻常不过的器物，完全无法炼化，自然也不能被识海容纳。 将要再次收纳神识进入内天地之际，苏叶蓦然想起了那根通天藤，想了想，她把它也取了出来，握在掌心。 做好这一切后，苏叶再次闭上双目，收束神识，进入内天地之中。 感觉到这二物仍旧一左一右在自己两手里握着，她不由心喜不已，其实她也没有把握通天藤是不是能被带进来的，不过仗着它是天地灵物想赌一把罢了。 “喂，” 花王的声音不期然地传来：“那玩意儿你便宜他不如便宜我。” 苏叶知他说的是通天藤，略微顿了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师尊用不到的话，我会考虑把它给你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花王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师尊……那老小子下手够快的啊！” 一时又懊悔不已：“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主意！” 竟是丝毫也没想到，楼靖早就已经是苏叶的师傅。 第69章 持续正文——我们双修吧 “这是……通天藤？” 楼靖对于这种植物类的天地灵物到底不如花王敏感，分辨了一会儿才分辨出来。 苏叶关切地问：“它对师尊有用吗？” 楼靖沉吟了一会儿，道：“有一定的作用，这样，你把它先给花王，让他培植出两株……不，三株来。” 想想自己那有九窍的金丹，苏叶稍稍有些囧然。 说是让花王培植，但其实花王连自己储物空间里的东西都需要借助自己之手才能拿出，真要培植，也只能在自己丹田里培植，以后那九窍里冒出的势必将不止是紫花曼陀罗的枝叶，还有通天藤，那画面简直太美！ 当然，这只是细枝末节的小事，苏叶纠结了一下也就过去了，另将手里的那滴水递了出去，问：“师尊，你说的是这个么？” 小剑虚幻拉长接过水滴，托着它莹莹地滚动了一番，半晌都没回答。 苏叶正纳闷这水滴到底有什么玄虚时，楼靖突然道：“我们双修吧。” 苏叶微微一怔，虽然修真意义上的双修乃是心法相融情况下的灵气交汇，跟俗世里大家普遍认为的那种完全不是一个性质，但架不住大家都从俗世里来的不是，她仍然会感到些许不自在。 令让她不解的是，以楼靖此刻的状态，他们要怎么双修？ 说起来，他们身为师徒，修炼心法一脉相承，因此倒不用顾虑二人会有心法不能相融这个状况，可楼靖眼下连实体都没有，又哪来的灵气跟她交汇？ 当然，她只是不解，而没有丝毫的怀疑，楼靖既是这么说了，就一定有他的办法，苏叶静静地回答：“好。” 楼靖的身影闻言从小剑上幻化而出，果如苏叶先前感受到的那样，是个峨冠博带的古人装束，一顶扇云冠，一袭水合服，面如冠玉，清瘦颀长，恍如清源妙道真君当面。 相识五年，相处至少也有三年，今日方知吾师是这个样子什么的……苏叶微微敛目，压下心头微微的波动，端端正正坐好。 楼靖亦在她对面盘膝坐好，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柔声解释说：“这是第一次，自有我引导你，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交给我就好。” 苏叶微微颔首，但觉一点热气自双手交接处而来，却并未进入筋脉之中，不由稍稍一愣，而后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在内天地当中，并非实体，眼下不过如同楼靖一般，只得一束神念而已。 这一分神，双手的感觉立刻就弱了，楼靖轻声提醒：“专心。” 苏叶微赧，连忙放空所有杂念，不再去想那些有得没得的东西，只顾着专注于那点暖意。 暖意极缓，如烟雾一样丝丝缕缕慢慢侵染了她的全部神念，此刻她就仿佛浸泡在温泉当中一样，又仿佛沉睡于最初最安全温暖的所在，模模糊糊的她就想要睡去，后来她真的睡了，睡梦中仍觉得那些暖意在不断向她渗透过来，穿过她无形的九窍，进入到她神念内部，并一步步蚕食，最终与她融为完整的一个整体，达到生命的大和谐。 这之后苏叶再没什么感觉了，只觉得一梦香甜，直至醒来之后，才又有了全新的仿若重生的体验，似乎是自己这一睡便是一个轮回，此刻已然又是崭新的一生。 这么想着，苏叶霍然惊觉，此刻自己已然不再是昔日成人的样子，而是一个小小的婴儿，可不就是新生！ 又过了片刻，苏叶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结婴了，并且从婴体的凝实程度来看，还不是最基本的元婴初期，而是元婴后期，距离大圆满也没有多少距离。 双修第一次的功效是最大的，但是一口气让她从金丹初期一跃而为元婴真人，从而从炼精化气一举突破，进入炼气化神境界，中间还无任何瓶颈阻滞，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些！ 真要双修这么好用，这世上千千万万修真者不早就趋之若鹜了！ 究竟是这种有别于平常的双修法门太过神奇，还是有其它一些什么原因？ 苏叶惊疑不定地在自己愈发阔大的识海里搜寻楼靖的身影，直到那把熟悉的小剑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当中，并且小剑的状况看上去比往日还好些，这才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生怕自己是把楼靖给采补了，不过就算是采补好像也没有这样的奇效才是。 这时候，苏叶才又意识到另外一件事，她的元婴离不开识海！ 不论是金丹还是元婴，乃至后来的元神，所该呆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丹田，就算到了出窍期，元婴也只能够出窍离体单纯存活，在内天地中的时候大多也还是要坐镇丹田的，她现在这究竟算怎么一回事？！ “咳……” 小剑一晃，突然出声：“你醒了吗？” 这咳嗽声，几曾熟悉，当初他刚刚找上门来，一派古人的天真，弄坏了她不不知多少家当，往往就是这么心虚地咳嗽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坐实了他古人的身份，没再继续心存怀疑。 想到这里，苏叶笑笑，心中算是有了数，定又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她也并不慌张，好整以暇地开了口：“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咳……” 楼靖又清了下嗓子，才道：“因那次之事，你与辛温气息交融，密不可分，导致了后来的金丹之变，本来就此按部就班下去的话，他自能一一填足你的金丹九窍，并因此融汇自己部分天赋神通给你，及至你结婴出窍，虽然他的本体仍旧无法脱离，但灵体已经可以被你元婴带出体外了，不必一直困守在你的丹田之内。但是……” “但是你揠苗助长了。” 苏叶扶额。 楼靖尴尬笑笑：“实在是我也没想到，只这一次，你直接就能结婴了。” “你事先不知道？” 苏叶奇道。 楼靖有些无奈：“按我的推算，原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天地法则，与我们那边还是有异，我隐隐感觉……” “感觉什么？” 苏叶不解。 楼靖犹豫了一下道：“我与辛温相争的那枚道果，在此间已经被人得了，也就是说，这边的世界，与我们那边，其实并不共享道果。” 这当真算不得什么好消息，不论是楼靖还是花王，想要再进一步，除非道途有悔，另选他径，就只有干掉那个已经得到了道果的人了。 以下犯上，以无道果战有道果，谈何容易！ 不过苏叶注意到了一点，楼靖说的是那枚道果被人得了，而不是被人融了，虽说只是一字之差，其中却似乎大有文章可做。 当然了，这还不是眼下需要过多考虑的事，现在他们要做的还只是尽量恢复。 “我们还是把话题说回来吧。” 苏叶看向楼靖：“你提到花王，嗯，我是说辛温……” “他的本体是紫花曼陀罗。” 楼靖解释说：“因为紫花曼陀罗性味辛、温，所以他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但我们当面一般不这么叫他，因他是最为难得的以花身修炼成的妖王，便直接唤他花王。说起来，花草成灵，极为不易，能修成妖，并修到这个地步……” “把你的修真向维基百科暂时先关一关。” 苏叶朝他挥挥手，以前她就是这么被他灌输了一肚子的修真界各种知识的，可眼下明显还有更重要的事：“你只说，因为花王的关系，我的金丹现在怎么了？” “咳，因为花王仍旧在你金丹之中尚未长足，所以你金丹暂时不得圆满，因此无法碎丹成婴，所以……” 楼靖讪讪道：“所以我借助它物，暂时让你结了个假婴，待得日后圆满了，金丹自可碎去成婴，到时候这个假婴你直接当作能量炼化也罢，炼作分丨身也可，只是此时金丹还在你的丹田里，两者相斥，假婴只得居于识海之中，调用的也只是神识力量，灵气修为上，你还是只是个金丹修士。”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也就是我现在身体里有一丹一婴，但还是以金丹为主，只得假婴境界。”苏叶捋顺了这些，定定地看楼靖：“现在我想问的是，你借助了什么‘它物’让我结成了这颗假婴？” 楼靖无语。 苏叶淡淡道：“你也别瞒我，这识海里，除去通天藤，只有我带进来的那滴水，你能借助的也只有它了。从它能助我结婴这点来看，原本你是想用它给自己凝结一个类似元婴这样的能量分丨身的吧。” 楼靖无可辩驳，只得点头：“是这样。” “师尊……” 苏叶神色各种复杂：“你上辈子一定欠了我很多钱！” 第70章 持续正文——真要你……你觉得我能承受得来？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一而再的，明明是她陷入险境，最终被坑了的却是他，上一次是为救她几乎生死道消，这一次原本给自己准备好了凝聚灵体的物件，最终却用到了她的身上，再联想到上次那根粗壮得简直不同寻常的因果线，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他对她宿世辗转的亏欠，现在一点一点都要还到她身上来。 然而这却是她所不愿见到的。 “师尊，” 苏叶顿了顿，终是将那句话说出了口：“那根因果线，你还是斩断了吧。” 楼靖静默了了半晌，突然冒出一句：“不是还你。” “什么？” 苏叶没听明白。 楼靖认真道：“我是说，我早就明白，你只是你，我所做的这些，并不是在还你什么，只是单纯因为这些劫难都不是你能接下来的，所以我才保留了这份因果，方便替你担下——就像你不忍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要你……你觉得我能承受得来？” “师尊……” 苏叶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楼靖微微一笑：“你我真正相处，虽然只得三年，但却是我真正付出全部身心的三年，从前我一心向道，对谁都是淡淡的，客气、和善但是疏离，就是你的前世，我的师尊，我也只有尊敬和感激，只有你，我从来没在心中划下距离，心里眼里只有你，一心只盼着你好，只要你好，我自己怎样都可以的。” “我……” 苏叶迷茫的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会错了楼靖的意思，实在是以前没有过半分征兆。 虽说她一直觉得他纵她纵得有些过了，但也只当他溺爱成性，从来没想到别的上面去。 楼靖突然又道：“你是不是理解错了一件事——修者的双修，虽然只是灵气交汇，但其实它的意义对于修者来说比那种意义上的双修更甚，我会提出双修，诱因固然是想更加快速一些恢复，以便能早日凝结出分丨身来，但真正原因却是我心悦你。” “啊？！” 苏叶傻眼了：“你以前……” 苏叶想说楼靖以前并不是这么跟她说的，可是突然想起来，以前楼靖也没说什么，他只是没提后半段而已，从灵气交汇这个前提，得出这样的双修其实不代表什么的，只是她自己。 所以，楼靖之前并不是告白，自她答应双修的时候起他就当她默认了他们的关系了，之所以会有那段解释，不过是怕她误会因为前世种种他才会这样做。 至于刚才特地解释那一句，那是他终于看出来了，自己其实并不十分了解双修究竟意味着什么。 其实细细想来，这种灵气的交汇，虽然没有身体的接触，却是将自己的全部交托了出去，任由对方侵扰沾染，这样的亲密，的确比单纯身体的接触更为为深刻。 而他们之前虽然不是通过灵气交汇来完成的双修，却是用神念来完成的，身、气、神三者，哪种更加接近本质，贴近原始，简直不言而喻。 再思极之前自己感受到的那种完全被楼靖热意所充满的水ru交融，苏叶突觉脸上*无比，哪怕此刻她只是以一束神念的状态寄存在元婴之内。 头一次，苏叶什么都没说，简直算是落荒而逃地遁出了元婴，离开了识海。 “咦，你最终还是选择将这株通天藤留给我了么！” 花王的声音惊喜不已。 苏叶这才从之前的失态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就来了丹田，手里还攥着楼靖说过要给花王培植成三株的通天藤。 定定神，她将通天藤递了出去，只是到底又顿了一顿，才选好了称呼，对花王说：“楼靖的意思是，让你培植成三株。” 紫衣的虚幻人影自金丹上浮现，不客气地一把搂过通天藤：“一人一株，谁都不落空，也是个办法。” 说着他又奇道：“你怎么又不叫他师尊了？” 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怎么可能还单纯当他是师尊？ 只是，这样的事却不好告诉花王知道，苏叶意味不明地笑笑，离开了内天地。 外天地中，铁匠和塞蒙一个趴在桌子上打盹，一个静看着窗外的明月，突然同时有了感应，一齐看向苏叶，看到她如常睁开了双眼，不由双双松了一口气。 上上下下仔细将苏叶打量了了一回，最终没发现什么不妥，铁匠的心这才算是真正落回了肚子里，他没好气地对苏叶说：“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拜托至少提前告诉我们一声。” 苏叶一愣，随即会意过来：“我睡了很久？” “何止很久，” 铁匠抱怨：“我简直以为你要把最近这一年多没睡的觉一口气都睡回来。” 塞蒙只平静地报出了一个数字：“三十三天又十三个小时。” “这么久！” 苏叶一愣，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这次双修太过持久，还是因双修引发的严重后果让自己沉睡了这么久，直到楼靖将问题解决自己才又醒过来。 多半……还是后者吧。 苏叶微微愣神，难以想象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楼靖在怎么煎熬，最终又是怎么想出了那个办法，帮她凝出假婴的。 “终于醒了啊！” 克里斯和海顿在隔壁听到了动静，相伴而来，一眼看到苏叶醒着，也是如释重负。 弗兰克在他们身后向前挤：“我早说了没事的，她呼吸平稳，生机勃勃，真的就只是睡着了而已。” “你们……” 苏叶有些困惑：“怎么都在这儿？” 窗外的天色昭示着现在是夜晚而不是白天，而这个小院统共三个房间，当初来了个塞蒙铁匠都只能睡铁匠铺，虽然现在丹尼尔离开了，也就只有铁匠能搬了回来而已，怎么这个点他们都没有一点耽搁，她这才刚醒，他们分分钟就到了会这里？ 若要说她突然得了什么急病，大家有些不放心，一直在这里等着也是有的，可她都睡了一个多月了，不可能就一直这么守着她吧？ 铁匠耸肩：“大家都放心不下，所以我们稍微把这个小院改建了一下，让大家都搬了过来，这样就算白天各有各的事，晚上都还能守在这里。” “谢谢。” 苏叶的视线一一滑过大家的脸庞，非常认真地道谢。 而后，未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她详细描述了一下自己当前的状态：“这次的事是个意外，不过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常态。以我现在的境界，已经可以完全脱离水、食之类的物质需求，可能一个入定一次闭关就会一个月、半年的过去。当然，如果是这种，我一定会提前告诉大家。其它的大家也不用担心，休眠其实是对身体最大的保护，只要身体没有崩溃，我迟早都会醒过来。” “真是……“ 弗兰克顿了一顿，帮大家做了个总结：“相当神奇的修炼方式。” 离开物质而继续生存下去，这对他们来说，只有神才能做到。 塞蒙定定地看着苏叶，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说的意外……” “已经没事了。” 苏叶笑笑。 塞蒙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好了，” 铁匠大手一挥：“既然没什么事了，大家就都回去睡吧。” “都这个点了，” 弗兰克一指窗外：“睡也睡不了多长时间，正好大家都在，不如我们商议一下有关冰霜女神墓的事。” 大家都有些好笑地看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他就是为冰霜女神墓来的，这一耽搁就是一个多月，难免心急。 换作其它魔导师，就算本身品格问题不至于做出强取豪夺的事，也早该焦躁了，多半要劝他们放弃苏叶，组团先行，弗兰克却从头到尾都没提过类似的话题，反而一直在安慰他们，苏叶这种状态并没有什么不好，醒过来只是迟早问题。 也是因为这个，大家与他之间的距离渐渐不见，最初被冒犯的恶感也都不再提起了。 “稍等。” 苏叶想起件重要的事，她将那个空了的碧玉小瓶从储物袋里取了出来，交给海顿：“你帮我问问莎拉，这样东西叫什么，她那里还有没有，如果有的话，我想向她收购一些。” “好的。” 海顿立刻就意识到，这是要支开他，他半分也没有犹豫地接过瓶子，转身就向外走。 这样的事情，避着他些也理所当然，只是心中难免会有几分失落，自己都努力了这么久了，还是没能挤进他们那个圈子。 最重要的是，克里斯他被留下来了啊！！！！ “呃……” 苏叶看着他突然低落，仿佛被遗弃了般伤感的背影，莫名其妙地问：“不用这么急的啊，你不等开完会再去吗？” 第71章 持续正文——终于get到了事情的真相 海顿无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欣喜若狂，涉及冰霜女神墓这样大的事他都被留了下来，再要说他没被苏叶他们接纳，打死他都不信！ 不只如此，他还被赋予了重任，大家离开之后，聚居地的安全问题全部都交托给他！ 克里斯看他那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不由调笑：“怎么，没带上你一起去还这么开心？” 海顿瞥了他一眼：“聚居地的安全也很是重要的！” 他说的并不是虚话，至少在他的观念里，再强大的人物也脱离不了背后势力的支持，哪怕是神，也是信仰他的人越多越好！聚居地做为已见其峥嵘的基地，其重要性甚至要超过冰霜女神墓这样还没到手的好处。 再有，铁匠这个苏叶身边无疑是第一梯队的存在也被留了下来，单是基于这一点，他都完全不需要心慌。当然，铁匠的重心只在调丨教学徒上，所以聚居地的安全主要还是有他负责。 另外被留下的还有卡洛斯，手头仍在发展的力量和苏叶的安全，这两者相较，在塞蒙看来，无疑苏叶的安全更为重要，尤其有铁匠坐镇，聚居地的安全问题根本也不需要他过多担心——这也是他与铁匠之间的默契，相对于他一直隐藏在幕后，铁匠这个明面上的人物更加适合留下来镇守聚居地，安定人心。 至于情报网的事，卡洛斯被他打磨了这么久，虽然还是有些毛躁，城府也不够，暂时接手并没有什么问题。 最后确定参与冰霜女神墓这个副本的真正成员只得四人一兽，分别是九阶风系魔导师弗兰克，六阶盗贼塞蒙，七阶圣剑士克里斯、假婴境界苏叶以及三阶的大猫，花王和楼靖这两个算是隐藏队员，除了苏叶，没有任何人知道。 弗兰克已经将他知道的相关冰霜女神墓的资料都说了一下，表面上看并没有太大的危险，这也是铁匠能放心留下的主要原因，但临走之前，苏叶还是又去了内天地一趟，不仅是要为这段莫名的因果征求一下楼靖的意见，之前自己一句话没留就那么跑了，也该有个交代。 另有一点，之前只是拿着那张羊皮纸还不觉得，现在真正要去做这件事了，突然她就有些膈应，有些抗拒，怎么看这一趟都算不上道德之举，不客气地讲，就是那四个字——挖坟掘墓！ 她试图在内心说服自己只当这是一个副本，但事实终究是偷盗，是为一己之私打扰逝者的安宁——这样的情节要是发生在小说里、游戏里并不觉得，一笑也就过去了，可一想到自己亲身要去做，她当真有点迈不过去心中那个坎。 识海中，苏叶将所有相关冰霜女神墓的事，包括自己的这点小心思统统说给了楼靖听，楼靖静静道：“如果这里的神和我理解中的并没有差距的话，那么应该不存在打扰逝者安宁这一说，充其量那就是个衣冠冢，多半还是遗留下来的道场，也就是某位大能飞升后留下的洞府。至于偷盗一说，的确无可辩驳，所有并非自己的东西，不告而取就是偷，但这种仙神道场，除非仙神仍在，否则也该算是普通天材地宝一样的无主之物，理应有德者、有缘者居之。何况此时此刻，你其实并没有选择的余地——这种送上门的机缘虽然未必就是坏事，但不把握住的话，很难说后续会有怎样的影响。而如果这本身就是坏事的话，你反而越要把握住，因为只有自己强大了将来才会有足够与之抗衡的力量。” 顿了顿，楼靖又道：“目前这一段因果中，弗兰克算是一个变数，至少他背后没有任何隐藏的因果。具体是他背后的人隐藏太深，没能被我窥破，还只是单纯为你所吸引，暂时我也没有结论。不管怎样，这是可利用的一部分，也许这一次，因为他的存在，可以带给你额外的收获。这样的收获，不拘大小，一点一滴积累起来，都是你以后的筹码。” 听得这番话，苏叶顿时醍醐灌顶，霍然明朗了不少，想起自己一度曾因为顾忌这份机缘背后的因果，存了避让之心，要将之让给弗兰克，不由冷汗淋淋！ 至于道德感，一时却是顾不得了。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一件直接触及到底线的事，至少至今为止，除了影响到沃尔夫伯爵的利益之外，与其他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妨碍，而相关沃尔夫伯爵，一想到那日那个小队杀戮聚居地村民的场景她就觉得，怎么样对他都不会过份。 更何况现在她已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些因果，并不会因为她的抗拒就不会缠绕上来，对此她只能以更加积极的心态去面对，并努力为自己营造更好的局面，譬如铁匠，譬如弗兰克，这些因果外的变数都是她个人的收获，也是她之后与那些大能正面对抗的力量。 谁都不想成为棋子，但内心的抗拒完全于事无补，自己的消极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唯一的方法就是面对，就是早日积攒出足足以跳出这个棋盘的实力！ 这一刻，苏叶才真正从一个修者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她再不是以前那个普通平凡的自己，她走的本就是一条与天抗衡的道路！ 丝丝领悟缠绕上心头，心态的变化带来了心境上的不同，苏叶只觉得自己瞬间开阔了不少，于这天地的感应也多了几分，并更加契合了几分，隐隐觉出，这方世界跟她久已熟悉的地球是真的不同的，不仅仅是灵力浓度方面。 说来好笑，修真者与天争命，真正要做的却是让自己更加契合身外这个天地，感悟法则、利用法则，进而掌控法则！ 苏叶沉默地体悟着这一切，但这个时候的沉默，在楼靖看来却完全成了另一种意味，再加上之前的落荒而逃，还有后来楼靖自己也意识到了的那个问题，怎么看都像是无声的谴责和无言的拒绝。 楼靖心中发涩，口中也发涩，但定了定神，他还是和缓道：“抱歉，我并不知道你对双修的理解与我有出入，这都是我的错，你不用为此太过在意，继续按着自己之前的理解来对待这件事吧，如果……” “不是这个意思。” 苏叶从体悟中回过神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就打断了楼靖的话。 楼靖愕然地自小剑上浮现出虚幻的身影，怔怔地看向了她，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期待。 苏叶稍稍斟酌了一下，最终决定实话实说：“我只是觉得太过突然，还有点，嗯……” 还有点害羞什么的…… 苏叶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把这种羞耻度爆表的话说出口，只好略过了这句，继续往下说：“总之我需要一点时间来理清这件事，并不是没有办法面对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办法面对你。” 又其实，终这一生，她都不可能无法面对他。就像楼靖说的，虽然他们真正相处只得三年，但这三年也同样是她真正付出全部身心的三年，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她都对人都是一惯的疏离，包括面对铁匠他们，她在心中也还是留有一定距离的，能真正走进她心里的，只有之前的老头子和后来的楼靖，现在却证实，这根本就是一个人。 所以她与楼靖其实是一样的，自始至终，只得彼此，只是她从未向那个方向去想过而已，如今既成事实，她虽然惊愕，但心中并没有多少抗拒，单纯就是反应不过来，需要重新定位他们之间的关系。 又或者，自己心底里其实已经接受了，只是有些放不开，一想到原本的师徒将要成为男女朋友关系什么的……不，比这更甚，他们已经是事实上的道侣关系了。 想到这里，苏叶不由面上一热，不自在地垂下了眼睑。 楼靖看着她满面的红霞，终于get到了事情的真相，想了想，他突然问：“我们……还是会继续双修下去的吧？” “嗯。” 苏叶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楼靖的心真正的落了底，他一个跨步，直接跨过了识海漫长的距离，将苏叶揽进了怀中，以最原始的方式，不带任何目的的吻了下去。 第72章 持续正文——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双修是更本质的接触，最能表达自己感情的却还是这种最简单原始的接触。 虽然他们此刻并不是实体，但内天地中，神念相触，感知却是半分都不差，楼靖的吻湿润而温柔，含着几分求证的意味，又有几分得偿所愿的欣喜，还有几分情到深处的情不自禁，苏叶被动地承受着这一切，只觉得自己抖得厉害，却是半分都没有将楼靖推开的意思，一双手，不自觉地揪着楼靖的衣襟。 良久，楼靖缓缓放过了她的双唇，将额头抵上苏叶的额头，低叹一声：“真好。” 苏叶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着一张脸连抬眼看楼靖的勇气都没有，楼靖轻轻笑：“看着你冷静冷淡惯了，我一直都没想过，在□□上你会这么羞涩。” 这下子，苏叶干脆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楼靖又忍不住地在她耳尖上亲了亲，不舍地将她按进了怀里：“你目前的状态，神念超出另两项太多，所以最近阶段还是以炼气为主，双修的事只能缓一缓了。” 苏叶微微松了口气，真要现在就那什么那什么……她怀疑自己的热度能直接将整个识海煮沸！ 楼靖环着她安静了一会儿，又道：“你最近只怕分不出太多心神来修炼，一会儿我去催催辛温，你放手让他尽量施为，不用担心太多，我会帮你看着他的。” 苏叶明白他这么做的意思，以前他不提这个是怕花王发展得太过，脱离了他的掌控，从而喧宾夺主，现在他因为之前的双修，自身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彻底拉大了与花王之间的距离，留给花王进步的空间大了，自然可以适当放手。 实际上，单从苏叶个人修为境界上讲，花王能马力全开再好不过，拥有占据丹田的天然优势，又有丰厚修炼经验的他，再加上本身的天赋原因，绝对可以带着苏叶以坐云霄飞车的速度提升修为。 只可惜，他们对花王不能完全放心，莫看这厮现在温顺的很，一旦让他得了机会，他绝不可能多么客气！ 但就算知道楼靖这么做的真正原因，苏叶还是微微觉得有些异样：“你这是……要让他知道我们的事吗？” 之前明明从来都没干涉过，突然提出这么个要求，花王肯定会疑心的，自己的假婴对他来说也不可能是秘密，只要她动用到，他就一定会察觉，进而不难脑补出其它的东西来。 楼靖身体微微一僵：“你要是不想他知道我就不让他知道。” 略略放松了一下，他又解释：“你放心，整个识海都是他的禁地，识海里发生的一切他都不会知道，而且有我看着，除去相关战局时，你平时的情绪波动也不会轻易被他捕捉——那时候的放松也只是让他更容易配合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叶微赧地瞪了楼靖一眼，她根本就不是怕他们的关系曝光好么，单纯还是羞耻度的问题，尤其之前花王常常开相关方面的玩笑…… 但是终归还是要让他知道的，她跟他早已不再是最初那种完全对立的关系，这一日日的相互间气息交感，除去根深蒂固的警惕之心外，她与他的关系已经很类似她与大猫之间了，怎么都算得半个亲人。 日后有机会的话，她还会将楼靖介绍给铁匠他们，因为，他们也是她身边类乎亲人一样的存在。 想了想，苏叶说：“我自己去告诉他吧，加快修炼速度的事也我自己去跟他说。” 楼靖的存在是震慑花王的主要力量，这一点他们心知肚明，但眼下他们相处得不错，能不动刀动剑还是不要动刀动剑的好，反正这于花王本身也是相当有利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道理拒绝。 等苏叶真正面对花王时，她奇异地发现，那些话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以开口，或者她只有在面对楼靖时才会那样放不开。 抬眉屏去所有这些杂念，苏叶相当自然地开了口：“我跟楼靖在一起了，出了点意外，结了个假婴，所以从今天起，我会完全放开对金丹的管制，任由你施为，争取早日填满九窍，碎丹成婴，等到出窍期之后，你就可以以灵体的形式跟着我的元婴出窍离体，不用再一直困守在这里。” “不是，那什么……” 花王怔怔地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跟他在一起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一起了啊。” 苏叶说得各种轻描淡写：“夫妻、道侣，或者说爱人，总之就是这个意思。” “假婴……” 花王虚幻的身影不自觉地浮现在了金丹之上，他牙酸地托着腮喃喃自语：“怕是都双修过了吧，否则进度不可能比我这里还快。” 一转脸，他又一脸幽怨地看向了苏叶：“明明之前还叫他师尊的，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个老东西潜规则了你！” “我是不是该夸你，连潜规则都知道。” 苏叶有些败给花王了，不过她心底里知道，花王只是这么说说而已，这是她的内天地，真要她不愿意，谁能勉强得了她！ “话说，”花王有些泄气地看苏叶：“我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学那个老小子，也收你做徒弟的。可现在……我总不好跟他抢女人。” 一回头他又高兴起来：“也不是啊，我要是现在收了你做徒弟，那老小子是不是也得叫我一声师尊？” 苏叶干脆利落地立时就离开了内天地，只留下那熟悉的两个字：“别闹！” 外天地当中，弗兰克他们已经收拾妥当，只等她说好就出发。 因是此行目的地在山脉深处，路上并没有可以补充给养的地方，他们准备了大量的食水和生活用品之类的东西，塞蒙还特意采摘了一些冰霜果给大猫备着，好在人手一个储物容器在手，这些给养丝毫不能成为负累。 又其实，就算路上有补充给养的地方，食物他们也是要自备的，这种蕴含大量灵气的食物，只得聚居地一处供应，别无分号，不但克里斯，就是弗兰克这个才来这里一个多月的人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其中克里斯作为“自己人”已经了解到这灵气食物完全出自苏叶的手笔，对她更加心悦诚服，对外却是不显，丝毫没有告诉其它圣职者的意思，就是那几个中级圣职者感觉到了一点什么，他也只故意往人杰地灵那个方向上去引领。 这件事关系太大，他又还没完全确定这其中没有兰朵中牧那一方的“钉子”，暂时还是能瞒则瞒的好，待得日后久了，钉子自然会拔除除去，剩下的大家也如同聚居地的民众一样，自然就认识到这一点了，那时候他们也都会基本完全融入聚居地之中，这个问题也就不再成为问题。 至于弗兰克，他其实可以算是另一个铁匠，虽然没有像铁匠一样孑然一身，背后仍有势力供养，但以他九阶魔导师的超然，平时稍微庇护一下他背后的那个势力也就够了，绝不可能尽心尽力去做太多，而且这玩意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敏感的，他本身也不愿意刺探太多，增加苏叶他们对他的恶感。 这位风系魔导师虽然大多时候我行我素，目中无人，但这些至关重要的事他还是相当拎得清的。 又或者说，这是他我行我素、目中无人的另一种体现。 其实塞蒙本身倒是希望弗兰克做点什么的，这样他也可以将弗兰克背后的势力也划归到苏叶的势力范围内。 自然，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以小吃大也不可能那么容易，总之有了那个因头，他便可以理所当然地去做这件事。 而弗兰克自己，早已被塞蒙划归过来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这又吃又拿的，必须不容放过！ 总之，因为灵气食物的神奇功效，大家倒也不太羡慕苏叶这种可以完全辟谷的状态，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潜移默化的滋养重要极了，就算不需要也得按一日三餐来调补自己。 只是他们又难免会去想，连灵气食物都不再需要了的苏叶，她自身的身体素质又强悍到了何种地步！ 路上，弗兰克着意观察了苏叶一回，明明她清瘦的身体看不出任何力量来，但就是单纯身体的速度都不输克里斯和塞蒙，前者是高级战士，体能本身就强悍，后者尤其擅长速度，高级的突破对他来说也不算太遥远，至少他自问不加持风速的话是绝对跟不上这两位的，但是苏叶非但跟上了，还相当轻松，似乎她比他还像一片风，完全融入了这个天地当中，每一步都花费不了丝毫的力气，只是随着空气的流动自然流动而已。 但是加持了风速之后，还是弗兰克的速度最快，不过可惜，决定最终速度的并不是最快那个人的速度，而是最慢那个人的速度，所以弗兰克一度疑心，苏叶这还并不是完全状态，而像他一样在迁就克里斯和塞蒙。 但就这样，他们的速度也很快，加上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魔兽阻路，没几日，几人便深入到了山脉深处。 这片山脉绵延万里，以普通人又或低级职业者未加持速度前的脚程来算，大概一个多月可以走到最北边的肯特地区，往南就是曾经的苏达地区，但现在已然四纷五落，一部分落在了沃尔夫伯爵手里，另一部分落入了其他争食之人的口中，最终结果会如何，暂时还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也不是苏叶他们目前需要关心的，面对这样一面坚固的城墙，面对三门魔晶炮的威胁，大家非但不愿轻易招惹他们，甚至还很高兴能有这么一股势力横亘在这里，至少暂时帮他们拦住了来自肯特地区的竞争者，让争蛋糕的人能少一个。 算起来，聚居地的地理位置其实相当不错，除去这一面的潜在威胁之外，肯特地区隔了一个多月的路程，还隔着这样茂密的丛林，精英小队性质的派遣还好说，这要军队大举进攻难度系数还是很大的。 山脉纵深再往里去一点之后的东西走向上更是连城市都没有，一边面朝大海，另一边连接的却是一望无际的冰原，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便是这片冰原，冰霜女神墓地无疑就在这片冰原上！ 第73章 持续正文——四大境界，一步一劫 晴朗无有风暴的冰原，入目处一片莹白，这种美非但让人炫目，还极摄人心，在场的大家年纪都不大，远没天南海北各种美景都看遍的资历，由不得不为眼前的奇景所深深震撼。 不过他们没能震撼太久，只一出了森林，酷寒立刻又下降了几个档，除了大猫因为是雪虎王的后代，进入这样的环境反而更加如鱼得水外，便是克里斯这样拥有光明属性的圣剑士都无法与之抗衡，好在大家事先都有准备，纷纷拿出自己的皮质衣裳来，严严实实地将自己包裹上，唯独苏叶，仍旧那身淡蓝的裙装，完全不为严寒所动。 “的确有火属性的气息，但是完全看不出什么材质啊……” 弗兰克一边穿还一边研究苏叶的衣服，很可惜并不会有什么结果，就是苏叶自己都说不出来仙器的材质究竟会是什么，她能从这件仙衣上看出的也只是冰山一角罢了，而苏叶则眼睁睁地看着克里斯和塞蒙，一个变成了北极熊，一个变成了瘦棕熊，全身上下全部都遮裹在了皮毛当中，只剩下口鼻处几个细微的通气孔洞，另有一双宝石晶片，一方面保护双眼，另一方也不阻碍视线。 弗兰克最是搞怪，他倒没变成熊，但是他成了狐狸精，纤瘦的身体纤秾合度的塞进了一件白色皮毛衣服里不说，竟然还配备了一双狐耳和一根长长的狐狸尾巴，要不是她明确知道自己是攻关副本来了，简直要以为他是来玩变装游戏的。 不过那一双狐耳和一条尾巴并非无用之物，乃是他延伸在外的触手，前者用于闻听这样重要的事情，后者却是他立于风中的感应器，要靠他来感受风的流动。其实克里斯和塞蒙也是各种有一对耳朵的，不过熊耳没有狐耳那么明显罢了，另外他们对风没有诉求，自然也就不需要一条多余的尾巴。 除此之外，这皮毛不仅保暖，还有一定的防御功能，森林里那种没有魔兽侵扰的情况至此将不复出现，因为严寒的限制，这片冰原可没有被过度狩猎，这经年累月的，谁也不知道这里的魔兽究竟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事实上，弗兰克之所以会晚来一个多月，就是筹备这几身皮毛装备去了，他还为苏叶准备了一套，是极具恶趣味的兔装，只可惜苏叶根本不用，原本混杂的动物迁徙也变成了一个人类带着四只不同宠物赶路这样诡异的组合。 冰原上的赶路与山林里却是大有不同，更像是在沙漠里，入眼处都是单调的颜色，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用作参考的坐标。 苏叶等都算是心志坚定之辈，认准了方向就不会轻易动摇，但就算这样，在第三天休息的时候，克里斯还是忍不住对弗兰克发了问：“你究竟知不知道冰霜女神墓在哪里，我们还需要多久才能找到它？” 这倒也不是说克里斯比苏叶和塞蒙更沉不住气，只是他觉得，相较太过淡定的苏叶和太过沉默的塞蒙，自己最适合做这个提问题的人，足足三天过去，弗兰克也是时候对他们做出点交代了，原本他可是十足保证冰霜女神墓是极易寻到的，真正的困难只在于如何进去墓内，还有一些可能的危险罢了。 弗兰克扒了扒自己的狐狸耳朵，略有些尴尬：“出了一点小问题——我没想到这片冰原会这么大，事实上我一直以为是先有冰霜女神墓地而后才有了这片冰原的，也就是说，冰原是因为冰霜女神墓而形成，最多只会延伸到墓地外围百十公里的地方，可如今看来，并不是这个样子。” 克里斯奇道：“你背后不可能没有势力……那里就没有相关史料记录？” “这种事怎么可能有史料记录。” 弗兰克耸肩：“否则哪用等到你我，早千百年就被人开掘出来了。” “不，我是说关于这片冰原的。” 克里斯纠正说。 “这就更简单了。” 弗兰克摊了摊毛茸茸的爪子：“这么一片连生存都艰难的地方，谁会有兴趣过来冒险？没人过来冒险，自然就不会留下任何相关记录了。” “这神秘劲儿……” 克里斯摇头：“简直可以媲美光明圣地了。” “错错错……” 弗兰克摇了摇其中一根爪尖：“光明圣地是禁止人前去探索，所以大家不敢冒犯，究其实，还是很多人感兴趣的，譬如我就很好奇，你们那个圣地究竟是什么一个样子。可这儿没有任何禁止令，是真的没有人愿意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苏叶漫不经心地对他们的话做出了总结，实际上她这一路一直都有些漫不经心，自从她那日说过放开丹田的限制之后，花王就整个儿的爆发了，也不知道他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自己似乎每个毛孔都在一刻不停地自天地中汲取着灵气，相应的，自身的修为在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增长着，这种感觉就像整个人都浸泡在灵液当中一般，舒服极了却也诡异透了，最近这两天，她更是隐隐有种感觉，似乎一道阶梯就在眼前，她轻轻一个抬脚就能上前。 的确早在昨天休息的时候她就已经确定金丹九窍已经圆满，又有假婴在前，此次突破她不会有任何屏障，但大境界的突破和小境界的突破又有不同，是要渡雷劫的。 四大境界，一步一劫，从炼精化气到炼气化神的一九小劫开始，劫劫加深，最终才会有飞升之前的四九大劫，这每一劫都艰险无比，原本她是想这个副本攻略完了之后再渡劫突破的，毕竟这座冰霜女神墓涉及到一段因果，而渡劫之时，自然自身涉及到的因果挂碍越少越好，否则大能们也不需要做做减求空这样的事。 她与楼靖本来计算得好好的，冰霜女神墓通关之后，恰是她最为圆满之时，正好渡劫突破，却不想冰霜女神墓这样难寻，他们在这片冰原上比她想象的已然多耽搁了两天。 从弗兰克话的意思来看，说不定还要继续耽搁下去…… 计划不如变化，苏叶心中稍稍计较了一番，便有了定计。 她微闭双目，一束神念无声无息间遁入了识海，对楼靖道：“还是先突破再探墓吧，这样一来，我修为提高，进了神墓也可能收获更多。” 却是绝口不提，这样一来所冒的风险就多了不少。 楼靖微微沉吟片刻，断然道：“你决定了就去做！” 虽然他恨不得苏叶有了万全的准备再去渡劫才好，但这时候他万万不能拖苏叶的后腿，能给她的只有最毫无保留地支持以坚定她的信心。 事实上，先前苏叶迟迟无法筑基就已然让他多有反悔，要不是他一直纵着苏叶，让她迟迟不肯面对自己是真的已经走上修真之途，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 苏叶之所以会缺乏那种修者应有的锐气，也是因为他的患得患失。 他知道这条路对她来说多有艰险，所以总在迟疑着，不肯让她涉险，可修真一途，与天争命，又哪有真正的坦途，自己还不是一路风雨过来的。 关心则乱，求全之毁，这其中有他做为当局者的迷，亦有他千百年来情窦初开的乱，他已经错过一次，并付出了不能如常守护她的代价，现今又怎么肯一错再错！ 果然苏叶得了他的肯定，眉目间更加坚定轻松了几分。 她轻轻颔首跟他作别，自去外天地忙碌。 万全的准备其实根本不可能有，但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准备自是越充分越好。 防御阵、聚灵阵、避雷针、高阶灵石、防护符篆、回复丹药……除去这些外物，最重要的还是将大家疏散到别处去，并叮咛好了，无论他们一会儿看到怎样的奇景都不能过来，雷劫的洗礼，对修士来说亦劫亦赐，要么灰飞烟灭，要么脱胎换骨，对职业者来说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就算勉强不死，也只得外焦内嫩而已，半分好处都不会有。 花王那里倒是不用特地去打招呼了，别说她阵势已然摆了出来，就算措不及防，他也能从两人的气息感应中察觉出她要做什么，做出完美配合。 第74章 持续正文——左不过舍得二字 东西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伙伴都在安全无虞的范围之外。 再没有什么可虑的事情了，苏叶淡然打出三颗四阶灵石，启动了聚灵阵，合目结婴。 内天地中，随着大量天地灵气的涌入，随着山川河流的峥嵘壮大，一颗金丹蓦然爆裂开来，如同最初诞生一般引来时空短暂的停滞，随及碎成粉尘，那些淡金的粉尘却并未就此溃散湮灭，一部分沁入血脉骨骼当中，另一部分凝实无比又轻盈无比的，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自在原地慢慢堆积融合，聚沙成塔，渐渐凝聚出一个小小婴儿的样子来，是为元婴。 元婴始一成形，便有彤云在冰原上空凝聚翻滚，及至元婴慢慢凝实为淡金的果冻体，苏叶头顶上那片天空已然乌云密布，不见一丝天光。 弗兰克惊讶地看着苏叶说：“这天气变化是她引起的……是要下雪？” “不，是要落雷。” 塞蒙纠正说，自他通晓中文之后，也如铁匠一样把相关苏叶修炼体系的那些秘籍逐一都翻了一遍，不过那些都是楼靖早先收集来给苏叶当他山之石用的普通秘籍，不可能有多精细，虽然提到了渡劫，也只泛泛而谈是九道雷劫且相当恐怖而已，更多的就没有了。 因此此刻塞蒙心里是略微有点担心的，尤其是，这天幕越来越黑，隐隐还有一种天地威势压了下来，让他觉得有些窒息，而他现在只在外围旁观而已，苏叶却在雷劫的中心，可想而知，她承受的是怎样一种威压！ 便在这时，空中霍然一亮，第一道雷轰然落下，苏叶跟着霍然睁开了双眼，却是没有任何动作，任由雷电向自己头顶砸来。 弗兰克瞪大了眼睛：“还真是雷，她怎么不躲？” “雷劫是躲不过的，锁定了你，天涯海角也无处躲藏。” 塞蒙凝重地看着苏叶的身影，淡淡的解释。 其实塞蒙心中也有不解的，雷劫就算躲不过，也总是可以进行防御，有几本秘籍上还附加了几种适合用来抵御雷劫的灵器，苏叶自己也有所准备，怎么苏叶完全没有使用的意思？ 不管怎样，苏叶选择这样做肯定不是托大，那么，这是否意味着雷劫对于修者来说，并不只是单纯的劫？ 塞蒙不知道的是，他的这种猜测已经非常接近真相了，雷电淬体，乃是雷劫的真正意义所在，除去聚灵阵，苏叶所有的准备都只是承受不住的后手，如果有可能的话，这九道雷劫她都想这么承接下来！ 而就在这电石火花之间，在这第一道雷劫将至未至的情况下，一件谁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安安静静趴在塞蒙身边的大猫突然如箭而至，抢在那道雷电彻底落下之前揉身扑在了苏叶的身上！ 它是怎么做到比雷电更快的？！ 苏叶悚然动容！ 这似乎是大猫最为本能的反应，就像上次用嘴去接卡洛斯射向她的箭一样，在涉及到她安危的情况下，它总是这样不计后果地赌上自己的性命！ 虽说其实每一次她都不需要它做到这个地步，甚至这次它是好心办了坏事，苏叶却无法对它生出哪怕一丝的怨怼，真要有错，也是自己之前没能让它弄懂这次雷劫代表了什么。 只是，在无法直接通过神识传达神念之前，她到底怎么才能让一只灵兽明晰她的意图？ 苏叶心乱如麻，有心将大猫甩出这片空间，但这时候已然来不及了，几在大猫护住她的一刹，雷劫已然落在了大猫的身上，并以其强悍至极的穿透力，同时僵直了他们两个。 麻痹之感淡而无痛，但苏叶还是花费了片刻功夫才又获得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当下她片刻都不敢迟疑，立刻动手将大猫从自己身上剥落了下来，翻来覆去地查验了一番，再三确定它身上并没有多么严重的伤势，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猫的肉身本就强悍，这第一道雷也更近乎体验式的，并没有多少威力，所以最终结果竟是给了大猫不少的好处。 但这样一来就无疑分薄了她的收获，一道雷电的能量统共就那么多，就像一杯水，被另外一个人喝掉了一部分，剩下的就不可能是整杯了。 最严重的是，初始没能得到足够的淬炼，她很可能会承受不住后来的雷劫，这次渡劫的收获将要大打折扣，严重的还可能会影响到她的二次雷劫。 内天地中，花王已然为这个急得跳脚，关于苏叶是否能平安渡过这次雷劫他是没多少顾虑的，有他在，有楼靖在，怎么也不可能让苏叶死于这区区第一次雷劫，只是他对苏叶的期待值可是飞升，在楼靖的压制和苏叶本身的严防死守之下，唯有苏叶飞升他才能获得最终的自由，否则他这一生就注定被困在苏叶的身体里，哪怕苏叶所说的出窍期后可以带他灵体出窍，那也只是短暂出来旅游一趟而已，只要自己的本命花种仍在苏叶的内天地一天，自己就不得自由一天，所谓合道飞升也只是水月镜花而已。 仙途多舛，劫难无穷，这四次雷劫淬体淬心，每一次都一次本质上的蜕变，每一次都至关重要。不夸张的说，上一次的渡劫状况都直接会影响到下一次渡劫的结果，虽说并不是没有特例，诸如第一次渡劫很勉强后面却顺风顺水，但最为保险的还是一步一个脚印，每一次都完美渡过，最终才好得到最后的圆满。 受了先前那样的大劫，他真心不想再有其它任何意外了，目前他最大的期许就是苏叶能够安然飞升，偏偏还出了这么个意外！ 苏叶看着头顶密布的云层，忧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雷劫已然开始，她所在的这一片天地都已经被天机锁定，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办法送大猫离开，而以大猫三阶的境界，前面几道雷劫或可挺过去，后面的那些却着实堪虑。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左不过舍得二字而已。 舍去雷劫淬体的收获，得回大猫——她先前所做的准备不可谓不充分，单纯只是要过这场雷劫的话，她还是有七八分把握的。 苏叶几乎没什么犹豫就做下了这样的决定，这不仅是她当初对雪虎王的承诺，也是她本心的选择。 她这个人，冷心冷情，却从来见不得有人对她好。 当初，就算她还没有认出来楼靖就是老头也毅然决然地决定了要付出一生去帮他恢复，这样一个肯用自己身躯为她承接雷击的大猫，又怎么可能让她舍得下？ 既是计定，苏叶心中立刻一片安然，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心思去感受这第一道雷劫。 早在最初的僵直之时，这道雷劫就已经碎裂成了千千万万，细致地照顾到了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雷击电炙，蒸发她的血液，破坏她的筋肉，但又奇异地激活起一个又一个新的细胞，飞速形成新的血肉，这新的血肉比之之前更有活力，更富生气！ 渐渐的，雷电的作用越来越弱，细碎的电弧一点一点在血肉间湮灭，第一道雷劫至此彻底完结。 苏叶抬头，定定地等着第二道雷劫落下。 在超出大猫的承受力之前，这些雷劫还是要尽量接下，就算注定要损失，也得尽量把损失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风起云涌间，恐怖的气息迅速酝酿，单看这气势就知道，那已去的第一道雷劫与第二道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苏叶微微凝目，计算着自己与大猫的承受力，这时候，花王那里终于有了主意。 严格说来，并不是花王有了主意，而是楼靖。 楼靖究竟是人类修士，虽然从未豢养过灵兽，但多少对之有些了解，而花王本身是妖王，是修士觊觎要豢养的对象，一向对之深恶痛绝，避之唯恐不及，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失了主意。 又其实，最早先他反噬苏叶，结果弄巧成拙，反被楼靖利用，成了让苏叶飞速积累修为的金手指，也是因为不了解人类与灵兽之间那种奇诡的关系。 当下，楼靖给出的主意是：让大猫和苏叶一起渡劫。 两人渡劫的风险与一人渡劫相比何止翻倍，但灵兽与主人相契，可以将这个风险降到最低，而且大猫妖丹也有了不短时间，更是一直用冰霜果喂养着，积累虽然还有所欠缺，借助一些外力也就够了，这也是楼靖为什么没有直接自己跟苏叶说，而通过花王辗转传达的原因所在，他要在花王这台自动取款机里提取一点儿“外力”。 花王自不会有半分不舍，这时候，他甚至比楼靖还要紧张苏叶，于楼靖来讲，苏叶的安全才最为重要，其它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而花王简直是恨不得苏叶能够一步登天，一切能提高她修为，促进她飞升的事，他都会大力支持！ 至于苏叶那里，自也是乐意看到这样的双赢局面，能不用舍就能得，简直再好不过。 很快，一枚四阶的妖婴，通过苏叶之手，从花王的储物空间里进入了大猫之口，天地间顿时又是一阵子风起云涌，劫云壮大了一倍也不止。 不过因为有个时间差的缘故，先是苏叶的第二道雷劫落了下来，而后才又来了大猫的第一道雷劫，这样的交叉之下，避免了苏叶与大猫同时承接两道相当厉害的雷劫，而是以1213243……这样的方式，循序渐进的接了接下来的雷劫。 两道更加厉害的雷劫之间都会有一道相对较弱的雷劫来缓冲，竟是意外的降低了苏叶这次渡劫的风险，大概也算因祸得福了。 弗兰克、塞蒙和克里斯先前还在因为大猫突然冲过去这种完全违背了苏叶嘱咐的意外在忧心忡忡，这时候也渐渐放松下来了，虽然雷劫看似恐怖，每一道都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但只要苏叶自己游刃有余，便不算什么了。 至于为什么苏叶能承受这种远超他们承受能力的雷劫——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在苏叶身上看到的奇迹还少吗？ 然而，这种福气在最后一道雷劫，也就是第九道雷劫前就到了尽头。 当承接完大猫的第七道雷劫之后，他们迎来的并不是苏叶的第九道雷劫，而是大猫的第八道雷劫，这之后，两道第九道雷劫居然一起降临！ 第75章 持续正文——贼老天 彤云浓重得犹如墨染，天低得仿佛要倒扣下来，两道无比粗大的青雷在浓云中若隐若现的展露着它们的峥嵘，它们迟迟还不落下，并不是在给苏叶和大猫准备的机会，而是它们还没酝酿到最为极致的时候。 最后，直到雷光几乎撑破了这一片劫云时，它们终于落了下来，粗极了的两道，既不能说是蛇，也不能说是蟒，直接就是两道光柱，撑天撑地地轰了下来，这一刻的天地威压史无前例的巨大，弗兰克他们就算远在天地边缘都被压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们简直无从想象，处于中心的苏叶和大猫又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就算有先前十几道成功渡过的雷劫在先，他们还是忍不住为他们担心起来。 面对这样两道雷劫，苏叶也是凝重无比，她不可能不知道，雷劫这玩意儿，远不止11这么简单，这时候她简直要佩服极了这贼老天，先前用那样的方式麻痹了她和大猫，临到了了才给他们送来这致命一击！ 不过有了先前十六道雷铺垫在先，他们也绝非没有半点抵抗之力，在这最后关头，她亦没有半分保留，瞬间激活了所有手段！ 雷劫淬体，那是指正常情况下的雷劫，眼前这种，明显不正常，他们可没兴趣螳臂当车。 不过，她的那些手段也是阻挡不了多少，如果她没算错的话，经过重重削弱后的雷劫也还超过正常雷劫不少，那时候真正考验的就是他们自己的承受能力了，但此刻箭已在弦上，哪怕不行也要上。 光柱倏忽而至，挡在最前头的防御阵法，几乎连一息都没有阻到就已然崩溃湮灭，接下来是一道道的防护罩，苏叶并没有吝啬，这个瞬间，她甩出了她所有的防御符篆，不仅仅是自己旧有的那些，还有花王贡献的部分，他在内天地中，除去极力帮苏叶汲取天地灵气之外，也就只能给出点这些外物了，还不能给等阶过高的那些——高阶的虽然防御力更加可观，然则以苏叶当前的境界，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激活，眼下简直争秒夺秒，哪有那个时间慢慢积蓄灵力来激活它们！ 防御符之后是攻击类符篆，一道道青风、一道道剑光、一道道闪电，义无反顾地迎着光柱去了，它们自不能向护罩一样阻滞消耗那两道光柱，但是他们就若同蚁群一样，又似飞蛾扑火，每一道都与光柱争锋相对，带去它不少锐气。 这之后，苏叶就再也没时间做什么了，她只来得及举起那柄神器之剑，护在她与大猫身前，随后他们就被光柱轰至了地底。 “苏叶！” 塞蒙第一次失态地嘶吼出声，但是他并不能做什么，天地威压犹在，压得他寸步难行，也是他急得狠了，才挣出这么一声，克里斯和弗兰克两个，直到这个时候还仍旧出声不能。 这样的情况反而给了他们希望，真要苏叶和大猫完了，这天地威压也没存在的必要了，自然会风流云散，瞬间消失。但是也难说，这风云也是积攒了很久才到了如今这个规模的，也许消散本身就需要一定的时间。 忐忑不宁中时光显得特别的漫长，似乎等待了有一生这么久，漫天的彤云才渐渐散开，天地威压也都溃散在了空中，塞蒙只一得了自由，立刻就如电射一般奔向苏叶渡劫之处。 弗兰克远没塞蒙那么敏捷，但是他借助风比塞蒙更早“看”到了具体状况，不由黯然：“他们，怕是已经发生了不幸。” 那是一个切口极为光滑的深坑，厚厚的冰层像是被锋利得恐怖的利刃飞快的切开了一般，更像是遭受了强力魔晶炮的消解式轰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痕迹，亦没有半分消融的意思，很难想象，这样巨大的力量下，还会有任何生物幸存。 “不会的。” 克里斯不紧不慢地路过了他，口气和步伐一样沉稳。 弗兰克瞄了他一眼，诡异的相信了他的话，这时候塞蒙太不理智，他对苏叶又不够了解，也许克里斯的判断才是最正确的。 至少他心底里这么期盼着。 一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塞蒙到底吃了等阶比不过的亏，在各人马力全开的情况下，明明他最先出发的，最后却还是与克里斯、弗兰克一齐到达了坑边。 当然，这样的事根本没什么要紧的，就算平时他也不存在这份争强好胜之心，眼下更是半点都顾不上，只管急切地向坑里看去，而后笑容不自觉地就浮上了他那张常年都没有表情的脸。 苏叶有所感应，刚好抬头，不由滞了一滞，此时的塞蒙已然完全褪去了最初的阴郁与苍白，正是最符合她审美的样子，这一笑，简直闪瞎她的眼。 “咳……” 楼靖在苏叶的识海中轻咳了一声，同时带动苏叶手里那把神器之剑轻轻动了动，提醒苏叶回神。 除此之外却没有别的意思了，三年相处，他对她所有的习惯与爱好都了如指掌，自然不会不知道苏叶这只是单纯的欣赏，就像是看到一副好看的画，又或一片美极的景，并没有半分绮思。 给男神生猴子什么的，这一类想法从来就没在苏叶冷淡的思绪里存在过。 而楼靖为什么能驱使动这把剑，这要从之前开始说起。 可以说，自他提出让大猫和苏叶一起渡劫起就预想了种种可能，最后这雷霆一击虽然突然，却没有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为此，他早在苏叶渡第二道雷劫开始就在准备，先是将苏叶识海里的那枚假婴全部化作能量，用以巩固并提升苏叶的修为，使她不但凝实稳固了元婴，并一跃而为元婴后期修士，距离大圆满也只是咫尺之遥而已，对于雷劫的承受能力自然就多了很多。 假婴既已消融，做为它的载体，也就是那滴原本他准备用以凝结能量化身的水自然就空了下来，正好用以完成他最初的目的，为自己凝结出一副分丨身。 及至他凝聚出这个分丨身，苏叶已然承受了十六道雷劫，雷电的淬炼，以及游离雷电能量的汲取，让苏叶的修为又跨了一个台阶，一举突破到了出窍期，就在最后那两道雷劫砸下来的最后关头，他的分丨身借助苏叶出窍的元婴遁出了识海，寄身到了那柄神器之剑中，激发了神剑的部分威能，削减了大量的雷电之力，只留下足够大猫和苏叶淬炼身体的部分。 又其实，若不是考虑到大猫的存在，楼靖根本就不需要做这样的事，有仙衣在身，就算苏叶还无法自主使用它，仙衣的自动护主之能也能保证她安全无虞。 要不是此时的大猫个头太大了，苏叶都会像它母亲当初做的那样，直接把它塞进自己的怀里。 总之，虽然当时的情景看上去那样危险，最终却是有惊无险。 这个深坑，也不止是雷电之威，而是雷电与神剑交锋之下的产物。 至于因这个深坑而有的发现，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因了楼靖的提醒，苏叶很快将那点惊艳之情抛诸脑后，将那个意外之喜告诉了塞蒙，也告诉了大家：“冰霜女神墓……找到了。” 事实上，这一整个冰原都是冰霜女神墓，他们这几天似乎一直不停地再向前走，其实不过一直在原地打转。 地域的极东，磁极的干扰，这些原本就容易造成判断上的失误，眼前永恒不变的冰面也很难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只当这片冰原广袤无边罢了。 当然，这些他们现在都还不知道，苏叶还以为当真自己运气爆棚，渡个劫都能借助雷劫之力将冰霜女神墓给轰出来。 同时她又有些暗暗疑心，背后是不是有只黑手在进行暗箱操作，不过雷劫之威于这个世界来说应该还是头一次，更是天地法则之威，除去雷神本尊，苏叶当真不知道还有谁能驱使得动。 甚至她不能确定，这个世界的雷神，是否真能驱使得动雷劫，至少地球神话里的那个雷神只得行云布雨之能而已，所有的雷劫、雷罚都是天劫、天罚，秉承天地意志！ 弗兰克他们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果之说太过玄奥，众生之神更是遥不可及，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刻是真正的、单纯的双喜临门，苏叶与大猫失而复得不说，遍寻不到的冰霜女神墓也终于展现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但此处并非冰霜女神墓的入口之处，而是中间的一个甬道，两壁冰墙上的壁画告诉他们，这是冰霜女神墓无疑，极具逻辑的画幅还明确地告诉了他们，应该走的是哪个方向。 就算没有那些壁画他们其实也不会迷失方向，那张羊皮纸，正是冰霜女神墓地宫的具体指向图，囊括了地宫分布与机关暗道种种。 当真这张图纸无误的话，正前方就是冰霜女神的主墓室，不但冰霜女神的遗体，包括她最宝贵的财富，都在其中！ 第76章 持续正文——大猫的奶妈？ 既是主墓室，危险是不言而喻的，就是眼前这条甬道都危险万分。 当前这段不长的地方，因为雷劫与神剑交锋的余波影响了机关的正常功效，才显得这般平静，过了这一段之后，当真算得步步惊心。 弗兰克之前之所以说能有个高阶的暗夜精灵此行把握可能要大上不少出发点就是想要利用高级暗夜精灵的弓技破坏掉部分机关。 当然，做为风系魔导师，远程攻击对弗兰克来说完全不会成为问题，绝大部分他自己就能搞定，奈何这世上还有个让所有魔法师都蛋疼的属性叫做魔免，也就是魔法免疫，这时候暗夜精灵的长弓就能发挥作用了，虽然暗夜精灵的箭技中很多都是附魔的，但终究没脱离物理攻击这个范畴，所谓附魔，顾名思义，附加的魔法而已。 但因为有苏叶在，暗夜精灵留下的空隙还是被补上了。 虽然苏叶没有暗夜精灵那样炫目的弓技，甚至苏叶的弓技还是法向的，射出的箭枝根本就是不实质的箭枝，而是灵力具化，但这个世界的魔免对灵力没！有！作！用！ 从结丹期连跨两个台阶一举进入出窍期，虽然这只是刚刚发生的事，但苏叶是切切实实从炼精化气境界进入了炼气化神境界，神识得以外放，因此能细致的感受到，这个世界的魔法与修真上的法术完全是两回事，后者以自身灵力为基，勾连天地，进而引天动地，魔法却是以精神力为主，是指魔法师利用自己强悍的精神力与天地间游散的元素进行沟通，从而利用元素，甚至控制元素，从这一点上讲，只要切断魔法师精神力的影响，那些元素就仍然还是天地间游散的元素，而不能成形为攻击又或防御等种种技能，这便是魔免的真相。 某种程度上讲，苏叶的斩因果也可以做到类似的魔免，不过还要多一个斩的过程。 另有一个简单的例子可以区分修真法术与魔法。 其中修真法术是：大家跟我冲啊！ 而魔法只是：你们快上！ 孰优孰劣，简直一目了然，前者就算被切断了与天地的交感，自身仍是一份固定的力量，后者要是不能驱动元素，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修真修的是自身，魔法师们修的只是如何借用天地威能，是为捷径，然则于自身无补。 其它职业者们的状况也基本类似，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职业者修炼速度虽然比修仙快上许多，自身却无多大本质变化的原因所在。 二者究竟哪个更好，哪个更强，其实很难下定论，单看个人意愿选择罢了。 修真一途，虽前景远大，然则步步艰辛，漫长的岁月是享受亦是煎熬，异常遥远的目标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心志不坚者当真难以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职业者一途，收获明显，但短暂如烟花，转眼芳华即逝，什么都不会留下。 其中不是没有特例，譬如光明神、自然女神等也是永恒不朽的存在，但究竟怎么从这条捷径达到最终的彼岸的，以苏叶目前的境界和阅历尚且看不出来，只知道定与信仰二字脱不了关系，但究竟是怎样的关系，还待日后慢慢辨明。 不长不短一条通道，危机重重却也体验重重，虽然不是与魔兽面对面的搏杀，于苏叶来说也是相当能可贵的一次历练，她谨慎地、贪婪地用活泼外放的神识感知这这片天地，感知着弗兰克他们的手段，对这个世界一点点的认识更深，对职业者的修体系也第一次有了切实的了解。 眼看着这条通道即将走完，突然传来一声震慑性的虎啸，随后有个苍老的声音淡淡地警告他们：“人类，你们这个时候回头还来得及。” 不待弗兰克和苏叶出声，大猫先炸了毛，它一举跃至众人身前，昂起头颅，张开大嘴，地地道道的也是一声虎啸！ 这是百兽之王之威，这是一山不容二虎的骄傲。 苏叶这时心中方有了明悟，大猫根本就不需要任何奶妈性质的教导，自它出生始，这种威严就已经铭刻在它的骨子里，以前不显，不过是用不着而已。 弗兰克却不会有苏叶那么深刻的感受，他喜滋滋地对苏叶说：“我上次说的那个虎类魔兽就是它，你看怎么样，给大猫做奶妈特别合适吧，正好也是冰霜属性的。” 说着他眨了眨眼睛：“事实上，我当时就是想用它引出冰霜女神墓这个话题的，可是你们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怪我咯？” 苏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弗兰克勉强反省了一回：“好吧，的确是我太过冒失，没有考虑到你们的感受，要是有个一个大魔导师也对我做同样的事情的话，我想我也会不太舒服。” 苏叶再次确定，她跟他的脑回路根本不在一个频道，这何止是冒失，根本就是冒犯。 身为上位者，大概他永远都意识不到这一点吧，这世上大魔导师能有几个，没有切身的经验，单凭想象，他不可能想得出他们那一刻的警惕与紧张。 其实还是实力的问题，当时他们如果能超然一些，势必就不会将弗兰克的冒犯放在心上，因为那于她们无关痛痒。 所以，自己其实也有错的，反应过激。 不过，就算事情重演一回她还会那么做，否则她不可能从弗兰克这里得到足够的尊重——这种不尊重未必是有意的，但不尊重就是不尊重。 而这一次，发出虎啸的那位也被弗兰克给惹怒了。 自然，他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不可能因为弗兰克的实力而产生什么顾忌之心，他是因为弗兰克的这种侃侃而谈感到自己被藐视了，不得不说，弗兰克这种习以为常的旁若无人是个大杀器，不但被实力不如他的人所抗拒，也相当不讨上位者的欢心。 这位冰霜属性的虎系魔兽前辈也不多话，只张开巨口，再次咆哮了一声，只不过这次的咆哮跟上次那声打招呼性子的呼啸完全不同，乃是它的天赋技能之一，类似音波功的那么一种，名为冰霜咆哮！ 冷寂的甬道里本就酷寒无比，啸声之中又有大量的冰霜迎面扑来，不输七阶的冰霜系范围魔法，冰霜风暴！ 从虎啸声出伊始，塞蒙他们就飞快地作出了应对——掩住了自己的耳朵，这身皮毛装备严实无比，除去口鼻处极其细微的出气口，他们只得这一双耳朵用以接受外天地的声音，此时这一掩住，音波立刻失去了传递的途径，虽然不能真的完全隔绝，折扣却是打了不少，至少不会然他们在这一啸之下就完全丧失了抵抗的能力。 只是这冰霜却不好应付，狭窄的甬道里，他们连一处躲避的地方都找不到。 苏叶并没有这一身皮毛装备，原本是避不过这声呼啸的，但是在音波传递到这里前，大猫已然挡在了她的面前，仍旧与刚才一样，以眼还眼地又还了一声呼啸，也是音波功！ 大猫已然渡过第一次天劫，虽未像苏叶一样连升两级，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四阶灵兽了，它的音波功没有那位的火候，但是更加凝实稳固，又及这声虎啸看似极为均匀的范围攻击，针对性却是极强的，苏叶因为只说了三个字，拉到的仇恨并不多，大猫这一啸堪堪能够抵住，顺带的，它用身体将迎面而来的冰霜也遮挡住了。 虽说这冰霜足有七阶的威能，然则它本身就是冰霜属性的，虽不至于就如鱼得水，但削弱之下，这冰霜风暴已然不能对它造成多大的伤害。 同样，因为这具化到了每个人的针对性，克里斯与塞蒙由于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并没能分到多少注意力，那些风暴虽然他们避无可避，却也没能对他们造成多大的损伤，毕竟他们身为职业者，不可能全无手段，硬撑伤害，这身皮毛衣服本身又有一定的防御能力。 最为恐怖的风暴和音波的中心都集中在弗兰克一个人身上，这不止是他说话最多从而拉仇恨最多，也是因为他是这个队伍中唯一的超越了高级职业者的存在，是苏叶他们的核心力量所在，也是足以威胁到它的那么一个存在！ 此虎易怒，却非全无理智。 第77章 持续正文——完美配合 弗兰克没有丝毫的慌张，他习惯了目中无人，自有他目中无人的本钱，少年天才不只是说说而已，高级职业者或可用资源堆积而成，魔导师却绝不可能靠打坐冥想就能冥想出来，他这一生，虽然不太漫长，搏杀的经验却相当不少，更何况，最为克制音波的正是风，最让冰霜无力的也是风！ 那根时常被弗兰克握在手里把玩的法杖轻轻点下，他面前立刻隔离出一片真空来，那些个音波，竟是丝毫也不能传递到他的身边。接着他轻摇法杖，那些冰霜就如同被一股大力搅动了一般，纷纷脱离的原本的方向，被搅作了一个漩涡团，再等弗兰克将法杖轻轻一甩，那团漩涡竟是完全背离了最初的目的，奔向了来时的地方。 先前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出来了：“有点意思，怪不得敢不把老夫放在眼里。” 弗兰克现在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他面色有些不大好的说：“老伯，刚才的那些冰霜是你的口水吧，乱喷口水——真的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 他这话一出口，不但那只虎兽滞了一滞，苏叶他们的感觉也有些不大好，说起来，这冰霜是跟着音波来的，真的有很大可能是那只虎兽的口水…… 不太舒服的同时，大家心中增添的还有忌惮，能喷出这样规模口水的魔兽，它的身躯该有多么惊人！ 这会儿他们都了解到为什么他们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身了，实在是这样的甬道容纳不下它那庞大的躯体！ 大家并未冒然向前走去，直接攻略那只虎兽，此刻甬道还没到尽头，就算刚刚被风霜侵扰过了，他们也不能确定是否真就安全无虞。 眼看虎兽不再继续侵扰，大家又恢复了之前的节奏，一步步探着机关所在，先破坏，再前进，同时苏叶又分了一丝神识向前探去，弗兰克也暗搓搓地放出了一缕风，要查探那只虎兽到底在哪里。 不长时间，大家又前进了一些，主墓室的墓门眼看在望，那只虎兽又一次森然出声：“人类，你们再往前走，我就不会留手了！” 弗兰克奇道：“你口口声声叫我们人类，可见你并不是人类，那你哪来的手，最多只有爪子吧？” “你……” 从口水到爪子，总是抓不住重点什么，虎兽无语极了，他不再试图说什么废话，彻底沉默了下去，在这样的沉默中却有三根硕大的冰刺在墓门前迅速成形，携着雷霆万钧之势朝弗兰克而去。 在它眼里，苏叶他们都只是顺带的而已，又或者说，它根本就没将苏叶他们放在眼里，这一次它连样子都懒得做，直接将目标对准了弗兰克。 可是，他们真就是它能无视的吗？ 塞蒙无声，悄无声息地掠了出去，堪堪逼近飞驰的冰刺边缘，递出匕首飞速的点了三下，这三下极快，听在耳朵里只有不甚分明的一声叮，下一刻，斑驳的冰花已然布满了冰刺全身——盗贼的弱点发现，针对的可不止是魔兽本身，某种程度上讲，对盗贼来说，发现这些死物的弱点更加容易！ 但冰刺并没有立刻就碎，等阶的差距横亘在那里，塞蒙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但是，这里并不止塞蒙一个，几乎在塞蒙掠出去的同时，克里斯也动了，他肃然举剑，一点微光在剑尖凝聚，最终却是在弗兰克的身前凝聚出了一面圣光护盾，斑驳的冰刺便一头戳在了这面护盾上，两相碰撞之下，一个碎成了冰渣，一个散成点点光斑，正好不分上下。 在塞蒙和克里斯的更前面，苏叶的神识早已收束成一根尖刺，狠狠地扎向了虎兽。 由于神识的探查，就算虎兽并非在肉眼所能及的范围内，她也可以准确把握它的所在，而相较她根本不够看的法术攻击和剑术，神识这种完全有别于这个世界的攻击方式显然更加有效，尤其是她立意自身的发展道路就放在神识之上。 这所有一切发生得非常快，虽说有个先后之分，但算上声波在空气里的传播速度，虎兽的闷哼与冰刺和圣光护盾之间的碰撞声恰巧同时响起。 弗兰克的反应也是极快的，自塞蒙掠出去开始他就判断出了他与克里斯的意图，虽然心中颇有一种自己居然被保护了的微妙感，但还是相当迅速地将原本准备要发出的防御技能改作了攻击技能，且他和苏叶一样，也早就借着风的流动探出了虎兽真身所在，当下一道无形的风刃没入了风中，就在虎兽因苏叶的神识之刺痛苦闷哼的时候，风刃无声地切开了它的喉管。 这算得一个巧极了的巧合，至少弗兰克自己从来没有妄想过这道风刃真的能切中虎兽这处要害，他的本意只是想干扰一下，从而逼出虎兽的破绽而已，毕竟这记风刃虽然诡秘，虎兽却也不是吃素的，哪怕他根本看不见这道风刃，本身的兽类感知都会促使他做出避让的动作，但苏叶的神识之刺恰好在前，非但伤到了虎兽，这种前所未有的攻击方式也让虎兽心神乱了一下，终于给了弗兰克契机，让他完成了这必杀的一击。 感到自己的风刃切切实实地切入了虎兽的身体，并且切切实实感到虎兽生命的流逝，弗兰克不由微微愕了一愕，无意识中他们竟做出了一个完美的配合，除去大猫仍旧守护在苏叶面前外，每个人都做了一点事，恰恰就是这每一点，环环相扣地组成了一个整体，让他将这个本不可能被秒杀的对象给秒杀了，这样的感觉当真是……相当不坏！ 弗兰克愉悦地勾起了嘴角，对大家道：“似乎是只剩下撷取果实这件事了。” 地图上的兽头是冰霜女神墓主墓室前最后一道障碍，眼前已无半点可以阻滞到他们的东西！ 克里斯和塞蒙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不由一起惊了一下。 原本在他们的推算中，由他们牵制，弗兰克真正动手，还要加上苏叶恐怖的治疗术，再磨上个大半天，这只虎兽最终也能被他们收拾掉的，却万万没想到，战斗只才刚刚开始，竟然就结束了！ 因为那只虎兽并不在视线当中，他们无法明确知道它是怎么死的，但不论是克里斯还是塞蒙都相信，苏叶在其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们能大概猜出一个九阶的风系魔导师能达到什么程度，却永远也猜不出苏叶能做到什么地步！ “算起来……” 克里斯看向苏叶的眼神中又增添了一丝敬畏，语气却是格外的轻松：“虽然前面蹉跎了几天，但是自从发现这条通道开始，一切都顺利极了。” “不能大意。” 塞蒙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苏叶赞同地点头：“尽信书不如无书。” 虽说至今为止，这张羊皮纸上所显露的一切都是确切无误的，但也难说是不是九真一假，往往前面越真，后面的假越坑人。 就算不存在真假一说，这个兽头真正意味着什么，他们也并不明晰。 至少从她个人来看，堂堂一个女神墓地，只得这么弱的一只魔兽守护，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自然，也可能是因为时光流逝之故，这只虎兽明显苍老，也许盛年时它还不至于这么不济。 不管如何，多一分警觉总是没错。 弗兰克和克里斯也不是肯轻易得意忘形的人，得了塞蒙和苏叶的提醒，他们立刻就端正了心态，继续小心地踏查起这最后的通道来。 直到真正到了墓室门口，仍旧没有任何意外，弗兰克松了口气：“现在就看这墓室之内还有没有什么危险了。” 苏叶眉头稍皱，她已经用神识将墓室内部扫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但一股隐隐的不安自探查初始就开始萦绕不去，似乎是她忽略了什么。 可究竟是什么呢？ 苏叶又耐心地细细排查了一遍，始终不得结果，定定神，她刚准备说先推开门看看，一支巨型的钢爪蓦然穿透了石门，将她握在了爪心！ 第78章 持续正文——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傀儡！” 苏叶瞳孔一缩，终于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她检查过没有生命气息，也检查了没有机关之类的存在，但是她忘记了，机关术还有个近亲叫做傀儡术！ 不过，眼前这只傀儡显然并非人为操控而是有自主行动的能力，但因为它身体仍旧属于机关机械这一类，最终也还只能归类于傀儡。 之前她不止一次扫到过门背后有一只钢铁巨虎，却只当它是个用来陪葬的雕塑，历史上这些其实也是常见，譬如秦始皇陵里的兵马俑，就是一样性质的东西，规模更大场面也更壮观，另外还有各种青铜人偶，鲛人长明灯等等，这些旧有的知识将她代入了一个误区。 只是此时却不是反省的时候，脑子里迅速转过这些的同时，一朵微红虚幻的火焰已经被苏叶托在了手心，轻轻一吹，便落在了握住她的钢爪之上。 金之一行，最为畏惧的不是极寒就是极炎，此傀儡终年存于此极寒之地，于寒冷自然会有相当的抗性，所以苏叶没多犹豫便选择了极炎。 不过眼下这朵虚幻的火焰却不是她自身凝聚出来的，甚至还不是她的婴火，而是一朵来自花王储物空间的红莲业火，就在刚才，因苏叶出窍而得了大量好处的花王正好消化吸纳完毕苏醒过来，见此情景，毫不犹豫地就奉献出了这朵自己珍藏了已经很久的天地异火，而此时苏叶因为已然结婴的缘故，神识各种收放自如，再要和花王、楼靖沟通，根本不用特地回到内天地中去。 当下，红莲业火一出，无声无息、虚幻如梦，却是瞬间就在虎爪上铺陈出朵朵红莲，在这寒冷如冰的钢铁虎爪上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坑洞，无声无息地将之消融。 苏叶本身凝聚出来的火焰，在这样一只钢铁巨兽面前或许不够看，这样一朵红莲业火，却是一般大能都要避起锋芒的，眼下简直所向披靡，便是彻底融尽这只钢铁巨虎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只是却不会有人有那个耐心等下去，早在苏叶被那双虎爪握住的一刹，塞蒙就已然目呲俱裂，一天当中连续两次承受这样的巨大恐惧，他简直要承受不来，第一次他对于自己的职业等阶不满意起来，如果……如果他能更强大一些，何至于会让苏叶落入这样一个境地。 当然，这其实是他对自己的苛责，傀儡最大的优势就是诡秘，这样无声的偷袭，连半点气势都不显，便是大猫这样天生兽性十足、感知极强的存在都没能察觉，直到苏叶被抓住之后，它才反应了过来，不依不饶地跟着扑了过去，锋锐的虎爪在钢铁傀儡上拉出一道又一道细微的创痕。 眼见大猫如此，塞蒙却反倒冷静的下来，他双眸微凝，冷冷地向这只钢铁虎爪看去，一条又一条红线自虎爪上浮起，一个又一个光点闪烁其中。 这依然是弱点发现，他和大猫一样情急，一样在乎，但他终究是智慧处于万物顶端的人类，自不会去做那样徒劳的事，而要找一个一击必中的契机。 只是还不够，他看不到那个最为脆弱的点，太多虚幻的光点游离其中，他找不到自己最需要的那个！ 但他怎么可以找不到，怎么可以将苏叶的生命输给这样一只连生命都算不上的虎爪！ “轰！” 浓重的黑暗突然从塞蒙身上爆裂开来，在大家心中发出如有实质的轰鸣，就在这一刻，他终于突破了中级的桎梏，一举成为了七阶高级职业者，与此同时，那个硕亮的光点终于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再没半分犹豫，凶狠地将手中的匕首递了出去。 克里斯和弗兰克都早在等着这一刻，当下顾不得惊叹塞蒙的突破，更谈不上开口恭喜，也都将自己的至强一击朝那个点送去，只听一声脆响，钢爪应声崩裂，此消彼长之下，红莲业火蓦然茁壮起来，将之吞噬一空！ 苏叶素手轻摇，这暴走的红莲业火突然间又就驯服了下来，如同一只温顺的猫咪一样，咬着苏叶的中指指尖，汇入了苏叶的身体里，消失不见。 红莲业火一空，顿时露出门上那个大洞来，也露出了那把神器之剑与一个不太规则的圆柱截面对峙的场景，原来，早在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之前，楼靖已然驱使这把神器之剑，无声地斩下了这段虎爪！ 无论如何，苏叶没事！ 众人尽皆松了口气，至于那柄神器之剑为什么会自行凝固在那里，众人一时还没意识到它的古怪之处，只当苏叶隔空控剑，这样的事她不是不曾做过，包括收剑诀，包括隔空将灵气注入伤员的身体，大家以为，这都是一个性质的。 此时此刻，大家心中有的只是轻松和感慨。轻松的是，苏叶似乎永远都不需要他们担心，无论怎样的威胁她都能化险为夷；感慨的是，苏叶之威愈发不可测！ 这时候还好铁匠不在这里，他可以说是眼睁睁看着苏叶一点点成长起来的人，真要发现苏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成长到这个地步……大概其实也没什么吧，毕竟他早就习惯了在苏叶身上看到奇迹，苏叶的这一套修炼体系他也一直在观摩当中，自是了解其中的神奇！ 但现在还远远不是放松的时候，他们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塞蒙中间还升了个级，但他们对付了的只是区区一只虎爪而已，对没有生命、没有痛感的傀儡而言，这点损失，几乎算不上损失。 甚至，至今为止他们还没看到过这个傀儡的真面目，弗兰克当仁不让，轻点法杖，发出一道又一道的风刃，顷刻之间便将这墓门削得干干净净，显露出钢铁巨虎的狰狞面貌来，墓室的大致模样也映入大家的眼帘。 若是在别处见到的话，他们绝不会认为这是一个墓室，而会将之当成一座殿堂，还是一座异常宏大的殿堂，这只能轻松将苏叶握在爪子里的钢铁巨虎在这样的殿堂里居然丝毫不显魁梧，在它身后，还有一只身形更大一点的真正虎兽，皮毛灰败，苍老至极，身首异处，已然死去，应该就是之前他们一击毙命的那只。 大概是发现了大家落在那只虎兽身上的视线，钢铁巨虎悠悠地开了口：“有时候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不谈这话里的意思，单是这熟悉的声音，立刻就让大家知道，原来它还是刚才的那只虎兽。 大概早在很久之前，打造这个神墓的人，又或者就是冰霜女神本身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当然，祂的预料中虎兽未必是被杀死的，很可能是自己老死的，因此祂为它准备了这个钢铁身躯，好让它在那具身体无法抗拒时光的侵蚀之后，仍然得以存活下去。 至于其原因，或者是不愿看到它死，或者是要留着它守墓，除了当事人自己心里知道，别人就无从猜测了。 这时候塞蒙他们怎么想的，苏叶并不知道，但至少她自己的心定了下来，也许在其它所有人看来，这钢铁的身躯简直让人无从下手，但对于她来说，只要还是那只虎兽，她就可以故伎重演！ 只不知，它会将灵魂藏在哪里。 苏叶的视线相当平静地滑过钢铁巨虎的头颅和心脏，楼靖微微晃了晃，吐出两个字来：“眼睛。” 苏叶凝神看去，果然如此，当即一笑：“灵魂的窗口吗……” 说话间，神识早已收束成刺，对着他狠狠扎了过去。 “唔……” 虎兽微哼：“同样的招数对我来说不可能有用。” 苏叶微笑，怎么可能是同样的招数，最初的那一下只是她莽撞的尝试而已，要知道她也只是刚刚进入炼气化神这个阶段，神识刚刚得以外放而已，自要诸多尝试，诸多练习才能掌握其诀窍，从而更加娴熟。 因此，虽说这次最初仍旧是神识之刺，后面绵延不绝的却是刀枪剑戟各种，包括锤盾铲矛，包括天罗地网，不一而足。 虎兽一时无法抵挡，却也算是熟悉了这种疼痛，愣是忍住了没有再次痛呼出声，但是再要做点什么却是不能了，几乎它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和苏叶对抗之中。 它隐隐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说话暴露自己，同时又有些放心，苏叶的这种攻击，除去无法避免的疼痛之外，似乎并不能对它造成多少伤害——对神识、对灵魂几乎完全没有了解的它，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灵魂再这样的剧痛中正一点一点萎缩着。 战斗无声，伤害无痕，塞蒙他们完全看不出苏叶正在做什么，只隐隐猜出，她是以一种相当奇特的方式在与虎□□锋，从虎兽的话中不难推出，先前他正是受了苏叶这样的攻击才给了弗兰克机会，但此时此刻，面对这钢铁身躯，弗兰克却是不能断定，自己的风刃是否能够再次生效，傀儡这玩意儿，简直无要害可言，只怕要将之完全削成碎片，大概它才会真正消亡。 又或者逐个击破也是不错的方式，克里斯和弗兰克自然地将依赖的目光投向了塞蒙，再来几个之前那样的弱点发现，他们不是没有将这具恐怖的钢铁身躯完全破坏的希望。 此时此刻，大猫看向这具钢铁傀儡的眼神却是炙热的，并且，随着虎兽灵魂被攻击的次数越来越多，它的双目越来越亮，终于，在虎兽忍不住又发出一声痛呼时，他畅快地咆哮了一声，接着虎口一张，用力一吸，两点淡蓝的魂火瞬时从傀儡的双眼中飞出，颤巍巍的合成了一朵，飞蛾投火般地落入了大猫张开的大口中。 第79章 持续正文——冰霜女神的叹息 一声巨响在大猫意犹未尽地舔舐嘴唇时响起，那具钢铁傀儡轰然倒地，已算是完全报废，兵不血刃的，他们就解决了这个本来极难解决的问题！ “感觉自己又一次没能发挥应有的作用，暗夜精灵领地的那次就算了，毕竟他们就只有那么一个高阶存在，可这次……” 弗兰克摇着头半真半假地抱怨。 塞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费吹灰之力灭掉这样一个恐怖的东西难道不好吗？” 弗兰克异样地看他：“我还是第一次听你主动说出这么长的一句话。” 塞蒙微滞，当日弗兰克的轻佻终究在他心里生了根，让他不自觉的要针对他。 克里斯笑笑，并不参与这样的纷争，他走上前去揉了揉大猫的头，嘉许：“想不到最后是你立了功。” 虽然之前有自己做的大量铺垫，但这个人头总是大猫抢到的没有错。 苏叶眉眼含了一点微不可查的笑，也伸手去顺大猫的毛，这一放松却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栽倒。 “小心！” 楼靖一直在一旁关注地看着她，见状忙操纵神器之剑在她臂弯上托挡了一下，又安慰她说：“辛苦了，这是神识消耗得过了，第一次都会这样，并没有什么大的妨碍，略作休息就好。” 接着赞道：“初次使用神识你就能做到这个地步，说明你在这方面果然颇有些天赋，我这里再没什么可教你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有辛温分丨身在，总能找到适合你的功法，回头我与他细细商议一番，看究竟给你挑哪种功法好。” 顿了一顿，他又细细叮咛说：“就算以后修习了专项的神识功法，也不能任意妄用。这次这只虎兽归属兽类，擅体能而神识不强，所以才能这样对付。又其实，这只虎兽的神识与我们修道概念中的神识还是略有区别，更准确讲似乎应该划归灵魂，与精神力也有一定的关系，这只虎兽原极强悍，也是因为年纪太长，导致精神力不济，才会有如今这个局面，以后若是遇到精神力偏强之辈需得小心谨慎。” 苏叶一一用心记下，同时心中微微莞尔，就算他们关系再怎么变化，他这个逮着机会就给她灌输各种知识的习惯总是改不了，又的确，这些知识都是她所欠缺的，不论是阅历还是感知，她都与楼靖不可同日而语，这个距离短时间内是无法消除的，不过这也不妨什么，这些细碎话语中，点点滴滴都是关心，弥足珍贵。 当然，楼靖的这些话都是直接通过神念传达的，只被苏叶一个人听在了耳力，记在了心里，但是大家还是发现了这柄神器之剑的奇特之处——它的移动绝非出自苏叶自己的手笔，当真苏叶还有余力，只会用来控制自己身体的平衡，而不会舍本逐末求助外物。 “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傀儡？” 弗兰克的反应最快，并细细举出自己的凭据来：“虽然这只是一把剑，但跟之前的那只钢铁巨虎从本质上讲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更简陋。” 说到这里他突然怔住了，问题正出在简陋二字上，刚才那只钢铁巨虎可以称之为傀儡，是因为他是一整个结构精密的整体，四肢关节，起承转合，承重与协调，这一切就算说不上完美也一定是精心调制出来的，虽然最终没能发挥出他应有的作用，但设计时的心血一望可知，也正是因为这些，这只傀儡才能灵活运动，发出那他们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一击。 可这柄剑完全没有这些，它是凭什么这样自主漂浮在这里的？！ 塞蒙和克里斯都不是蠢钝之人，瞬间也想透了其中的破绽，不过他们倒没那么震惊，在他们看来，苏叶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其实……也是正常的吧！ 因为那个人是苏叶！ 而不待苏叶解释什么，异变又起，另有一把武器如这柄神器之剑一样，无人持弄，自己动作起来。 其实又不能算作它自己动，它只是从这座更近乎殿堂的墓室顶端上降落了下来，但并不是自由落体，而是以一种极缓的速度下降到了墓室一半左右的高度就停了下来，洋洋洒洒落下一片梦幻般的冰霜，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只是美极。 这是一把三弦琴，其形如弓，其弧如月，似冰又似玉的弓身剔透晶莹，缠绕着纤细微凸的浮雕，精致优雅。 三根琴弦相距不远，相距弓身倒有一段距离，若是将这三根弦略略拧起来，确确实实就是一把弓了。 “冰霜女神的……叹息？” 弗兰克不太肯定地吐出这个词来，包括苏叶在内，大家都纷纷看向他，等待他吐露更多。 不说苏叶这个完全的外来户，就是克里斯和塞蒙对这位冰霜女神也全无半分了解，只猜出是历史上某位不走运的陨神而已，也因此在弗兰克来之前他们甚至都未曾动过自己探一探神墓的念头。 不过，单凭那一张图纸，他们还真没什么眉目，至少在弗兰克告诉他们之前，他们并不知道冰霜女神墓地距离他们是这样的近。 真要某天有需要又或有闲情了，想必他们也要收集大量的有关冰川雪山的资料，然后再慢慢剖析择选吧。 “我知道的也不多。” 弗兰克遗憾地摇了摇头：“沃尔夫伯爵那里透露出来的只是这位冰霜女神陛下应是远古时代某个大家族的的祖先，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张羊皮纸一代代传了下来。后来历史演变，岁月变迁，这个家族被他祖上灭了，相关秘密以及这张羊皮纸就落到了他们家族手里，接着继续代代流传了下来。除了这些，他所说的都是一些可能在墓地遇到的危险以及这位女神陛下的神迹——大概他是想送我份整人情。总之，据他所说，冰霜女神当年曾手持一把名为叹息的弓琴，慑服了整个冰川大陆，连最为骄傲的冰川狼族都臣服了她，在冰霜女神离开后还继续守护那个家族很久，后来也是因为失去了冰川狼族的护佑那个家族才渐渐衰败了下来，给了他们家族机会。不过可惜，他们家族也逃不过岁月的冲刷，每况愈下，他这才把主意打到这座冰霜女神墓上来。” 苏叶听了微微蹙眉，不止是羊皮纸上标注了冰霜女神墓字样，连沃尔夫伯爵本身也这么认为，可眼下却有个巨大的破绽，那就是——这间“墓室”里分分明明，没有棺樽！ 就算是衣冠冢，至少也该有个棺樽的吧，再不济也该有个雕像。 苏叶突然想起来问：“冰霜女神是在成为女神后离开的，还是离开前就已经是女神了？还有……” 略略扫了一眼那把弓琴，她又继续问道：“所谓神器，是在他们的主人成神之前就已经是神器了，还是他们的主人成神之后，它们才跟着升级为神器的？” 弗兰克被她问得愣了一愣，片刻后才回答：“我只知道，从来没有人见过神。” “但是神谕和神迹都是的确存在的。” 克里斯补充说，这并非虚幻杜撰，至少他亲眼见过光明神显露的神迹。 到了他这个等阶已经不存在被蒙骗这个问题了，他能够确定，那神迹是真的来自光明神本身，而非祭祀又或大祭祀的手笔。 竟然是这样？ 苏叶微微愕了一愕，因为曾经被跪拜为女神，她还以为这个世界的神可以随时降临呢。 而如果只是能接到神谕看到神迹的话，这倒跟她所熟知的“显灵”一个性质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像她所知道的神仙一样受到仙规条约束缚所以无法在人间显出真身，还是一些其它什么原因。 但既然神都是这样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的话，就无所谓墓地了。 苏叶心中轻松了不少，告诉大家说：“这只是冰霜女神成神之前的道场，墓地一说，应该是以讹传讹。” 也就是说，挖坟掘墓这个锅，她终于可以扔了！ 这一刻，苏叶的心灵清净圆满了不少。 虽说之前楼靖就曾说过这可能只是冰霜女神墓的道场，但她心中一直隐隐存疑。 这不是不信楼靖，而是知道他可能会故意隐瞒又或淡化些什么，道德的枷锁，于不在乎者什么都不是，于在乎者却极易使心镜蒙尘，楼靖不愿意她沾染这些，简直在正常不过。而此时此刻，她终于可以确定，这座“冰霜女神墓”，哪怕真的曾经是冰霜女神留给自家后辈的遗产，经过着漫长历史的衍变，也早已成为对所有世人的馈赠了，至少从沃尔夫伯爵手中得到她，她不必背负半分不安。 自然，就算这一刻得知的真相这的确就是冰霜女神墓，她也不会就此放弃，既是已经做了决定，她就没有打算反悔，但这样的道德枷锁，能够不背，她还是要尽力消除的。 轻微之尘，也有可能造成心境的巨大破绽，丝毫不能疏漏。 “现在，” 苏叶招呼大家说：“我们看看都有些什么收获吧。” 说着她小心出手，要去摄拿那把弓琴。 第80章 持续正文——在所有其他人都选则了防御的同时她选择了进攻 “我来。” 塞蒙突然抢上前去。 虽然这把弓琴的出场看上去没有半分烟火气也没有一点威胁，但不论是甬道里的明枪暗箭还是之前的虎兽，都说明此间的主人深谙机关之术，虽然目前还看不出什么，但这把弓琴绝不会无缘无故就出现在这里，个中有多少危险，很难预料，之前苏叶没有谦让就准备直接动手也是这个原因，彼此都没有把风险转让给别人的意思。 弗兰克见状微微一笑，轻点法杖：“还是我来吧。” 他是魔法师，虽然没有苏叶那种操纵飞剑的手段，隔空拿个东西总不成问题，当下一束清风赶在了塞蒙前面，轻轻地环向那把弓琴。 清风极轻，在相关战斗方面，弗兰克也不是什么莽撞的人，可就在这束清风触及那把弓琴的刹那，立刻还是刮起了一场极为严酷的冰霜风暴。 虎兽是这间殿堂最后的守护，而这把弓琴却是这座殿堂最后的毁灭者，对于这座殿堂的原主人来说，大概虎兽死后，这座殿堂就没什么留下的必要了，所以他借助这把神器布下了这样一个必杀之阵，彼时，不管是风还是其它什么，这样一场冰霜风暴，只要一点外力就能触发。 这样的安排其实很简单，但直指人心，因为就算预料到会有这样那样的危险，也绝不会有人眼睁睁舍弃这把神奇弓琴，就这样离开。 弗兰克这会儿只庆幸，自己快了那么一点，在塞蒙之前触发了这个法术，否则，塞蒙可能在接触到弓琴的一刹就遭遇不幸了。 这场风暴可不远止之前那只虎兽喷口水那样些小的规模和气势，是真真正正神器之能，虽说因为只是预留的法术而没有真正的主人驾驭弱了不少，也不是区区一个七阶的盗贼可以抗衡的，尤其是弓琴本身所在是风暴的中心。 而就因为弗兰克早了那么一息，给了塞蒙反应的时间，得以让他撕开卷轴，一个巨大的透明护罩迅速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 这张卷轴会如此及时，是他眼明手快，也是他事先就做了准备，他会阻止苏叶，自是预料到有危险，怎么可能全无防范。 但是，这个护罩在风暴下几乎没能坚持到一息，甚至没有扩张到他应有的规模就已然承受不住压力崩毁了，弗兰克和克里斯都来不及看出这是个什么属性的护罩，又是几阶的。 不过，眼下并不是只有塞蒙一个人，有准备的也不止塞蒙一个人，几在护罩张开的同时，弗兰克的风盾也已然展开，那是半个苍穹一样安然的天空，迅速地将大家容纳在其中。 克里斯的技能树里并没有这么大的可全方位防御的护盾，但他正好在大猫和苏叶的旁边，于是他丝毫没有犹豫，再一次张开圣光护盾，挡在了大猫和苏叶的前面。 面对神器，不论是他们手中现有的卷轴，还是魔导师弗兰克都是靠不住的，唯一的指望只放在苏叶的身上。 且就算不是因为这个，做为唯一的治疗和唯一的女性，她也是他理所当然要选择的守护对象。 可苏叶又怎会是单纯需要被守护的对象，她把剑指空，却是在所有其他人都选则了防御的同时选择了进攻，也正是其它所有人选择了防御给了她这个进攻的机会！ 气势在不断叠加，因果线也在苏叶眼前不断浮现，苏叶这一次选择的还是斩因果。 此间的神器，再强大也还是死物，这把弓琴不可能毫无因由就发出这样的攻击来，背后必然有一只遥遥的手，或许在过往，或许在现在，不管怎样，都是在因果的范围内，只要她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这场风暴立刻就会成为无根之萍，无源之水，便也没多么可怕了。 这段因果涉及神器，只怕还涉及神，原本不是她能介入的，但此刻她亦有神器在手，更有楼靖辅助，自己也不再是当初全无把握、冒冒然斩出那一剑时候的状态了，因了楼靖的悉心指引，对于这记斩因果，她就算不能说是精通，也是粗浅入了门，再不可能有那种斩想虚无，不可捉摸的但由于惶恐。 一把神器所能相关的因果其实不多，但仍然需要一一排查，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弗兰克的第一道风盾早已磨灭，第二道也已岌岌可危，他苍白着脸，凝重地又发出了第三道、第四道……这种能够与近神级风暴相抗衡的风盾对他来说是相当大的负荷，毕竟他只是九阶的魔导师，与神级还隔了一个十阶的大魔导师，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也丝毫没有让大家赶紧撤退，避其锋芒的意思。 因为他们根本避无可避，也因为他此刻根本就没有分神说话的余力，更因为他相信，信心眼前这位沉静的女性一定能够做出点什么——上次他看她这样举剑的时候，为他们解决了最大的障碍，让原本应该能够控制住生命母树的霍顿完全丧失了对生命母树的控制权，从而让他们轻松获胜，眼下虽不知最终结果会如何，但他莫名就有种信心，苏叶绝不会让他们失望！ 而酝酿了这么久，苏叶终于攒足了气势，也找出了那根她要斩断的因果线，断然斩下！ 这一次，并没有人在她背后环住她，手把手地帮她斩对这一剑，但这一次，他就在她手中，他们一齐斩出了这一剑！ 剑冷无光，不见半分锐气，却带着散尽烟火的无情，但就在堪堪斩中那根因果线的同时，苏叶眼前的那些因果线突然就乱了，如同是平静的湖面上突然落下了一滴水，顿时湖里的那些倒影就破碎得不成个样子，哪怕有些没有破碎的，也在随着涟漪摇晃不已。 苏叶心中微诧，视线里却是锁定了那根因果线，再次挥剑，又要斩去，但这一回，那些因果线干脆如梦幻泡影一样全部都破灭了，原本肆虐不已的冰霜风暴在这一刻也偃旗息鼓，一片又一片的冰霜，如同先前一样，不带半分杀伤力，慢悠悠的落了下去。 苏叶眼神一锐：“冰霜女神并没有陨落！” 除去她，再不可能有谁连面都不露就对这把弓琴如臂指使，并能搅乱她的因果感应。 不过，这究竟还是不是最早先的那个冰霜女神就未可知了，她记得铁匠说过，如果有人有幸能得到陨神的传承的话，是可以取代之成为新神的。 大家听了这样的话，心皆微微一沉，但并没有就此绝望，直面真神，的确压力极大，但至少从眼前的光景来看，这位冰霜女神并没有当场抹杀他们的打算。 大家皆不自觉的看向了那柄剑，在场都是通透极了的人，自不会没有发现，这一切变故都是从那一剑开始的，只不知到底是因为苏叶这鬼神莫测的剑技还是因为剑本身。 正揣度思忖间，那把弓琴悠悠旋转了起来，一个光点自琴心亮起，越来越大，最终形成了一个能容一人穿过的光圈，光圈那头，渺渺茫茫，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是在邀请我们过去吗？” 弗兰克吃不准地开了口。 塞蒙皱眉：“请君入瓮？” 花王授予他的那套中文系统他如就算没有全部吃透，也掌握得七七八八的了，至少不会出现“晚上的妖精族”这样的笑话。 克里斯这段时间也在接触中文，深知中文绝对是一种奇妙极了也丰富极了的语言，可其与之相应的是它的难学程度，他敢说，他这一生再不会遇到比这更难学的语言了。总之，他立刻就明白了塞蒙这短短四个字所包含的意思，并认为它用在此处简直妙不可言，但此刻他却没有去赞塞蒙的心情，只半笑不笑地回接了一句：“能拒绝？” 弗兰克挑眉：“可以去一部分。” “我去，你们留下。” 说话间苏叶已然步步走高，抬腿迈进了光圈。 结婴之后，相比金丹期还有了个巨大的改变，那就是凌空飞行，无须御剑，也不用借助任何飞行法器，真真正正的凌空飞行。 弗兰克他们一时间被震慑的说不出话来，在此间，除去弗兰克这样特殊系别的魔法师，其它人只能借助于一些特别的技能在空中短暂停留，真正能不使用任何技能停留在空中的，唯有最为接近神的十阶才能做到！ 等他们再反应过来，苏叶的身影已经从光圈里消失了，只有一句叮咛留下：“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收获，其他地方的也不要错过。” 很明显，她是要拿这件事绊住大家，让他们不要跟过去。 其实这时候也没人能过去了，自苏叶身影消失开始，光圈就开始迅速缩小，只得最近的大猫抓住了最后的机会，纵身跃了进去。 这时候，光圈里又传来了另一句话：“之后你们自行回去，不必等我。” 第81章 持续正文——冰霜女神当面 最后，不但光圈彻底消失，连带那把弓琴都失去了踪迹，弗兰克他们没有办法，只得死心去收点此行的收获。 虽然这冰霜女神殿并非真的墓冢，但其中的东西比起墓葬来丝毫不差，殿中的陈设、墙壁上的镶嵌，无一不是精品，天花板上的星辰图案更是完全由魔兽晶核拼成，包括那具傀儡虎兽的钢铁身躯都是极为难得的稀有金属。 这些，也许弗兰克不会放在眼里，但对发展中的聚居地来说，却都是极好的，只可惜苏叶此刻不在这里，其他人的储物容器受限于容积问题，这具钢铁身躯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完整地带走了，但要分割掉又显得可惜，虽然失去了一只其中一只爪子，这具钢铁巨兽仍然是极其精密的物件，也许能注入另一个灵魂的话，又是一具可怕的傀儡。 当然，前提是，他们得知道怎么才能注入另一个灵魂。 不约而同的，大家暂时都没去管那具钢铁傀儡，弗兰克颇有兴致地分割那具虎兽原本的肉身去了，克里斯和塞蒙闷声不吭地收拾又或者说收刮着其它零碎的东西。 而此刻苏叶也没闲着，她也在收刮，收刮的东西还比他们高大上的多！ “玄黄之气！” 苏叶刚一从那个光圈出来，踏足一片冰寒的云海，花王就失声叫了出来。 苏叶定睛看去，这滚滚云海里，除了寒气外，若隐若现地还游弋着为数不少的玄奥气息，应当就是花王所说的玄黄之气了。 “这么多的……” 花王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重音强调：“代表先天五德之一的功德玄黄之气！” 这一刻，他激动的连虚幻的身影都在抖动，眼中心里完完全全的都是不可置信和狂喜，不过下一瞬他又疑惑起来：“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玄黄之气呢？” “只怕这里就是那位冰霜女神成神之后的道场了。” 楼靖就这神器之剑的视野环顾了云海一圈，缓缓道：“那位冰霜女神陛下的来头只怕不小，应是这方世界最初的神灵之一，至少也该是这方世界里第一位冰霜属性神灵。再联系到这里的职业者体系，她当有教化世人之功，是以天地才会降下这些代表功德的玄黄之气。” “你说的不错。” 花王颇以为然地点头。 片刻后，他迟疑道：“她竟然就让这些玄黄之气这么浪费着，是根本不看中吧，我们收取一些……应该不要紧？” “试试。” 苏叶冷静道，其实她此刻尚还不知道这些玄黄之气具体有什么作用，但既是花王想要，试试又何妨。 说话间她已然伸手向其中一缕玄黄之气摄去，速度并不快，可以保证随时抽手，但直到她将这缕天地玄黄之气都摄拿到手心里了，也不见有任何被阻止的迹象，遂不再矜持，加快了收集的速度。 与此同时，她不着痕迹地将这片天地大致探查了一番，竟是发现，这里就像一个单独的空间一样，没有任何通往外界的通道，也没有任何其它物质，除了这浮浮沉沉的云海，只剩下一片空茫。 所以，这里只能通过传送通道来去么？ 苏叶心中微动，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仍旧不慌不忙的收集着玄黄之气，直到收集了大概有这方天地所有玄黄之气的三分之一时，大猫突然炸毛，苏叶也隐隐感到了抗拒之意，便知是主人在阻止，立刻就收了手。 尽数将这些玄黄之气给内天地中的花王送去后，她认真地对并不存在，但也许无处不在的冰霜女神行了个礼：“感谢馈赠！” “哦，这没什么。” 没什么情绪的声音淡淡响起：“这些东西我原本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的确想知道一下，这东西能有什么用处。” 花王一缕一缕地拉拨着那些玄黄之气，正笑得见眉不见眼，闻言霍然起了警惕之心，慎重叮咛苏叶说：“不要告诉她，没准她就反悔了！” 苏叶微微有些牙痒，这厮虽然早就能够脱胎为人，但终究野性难除，所思所行都各种恣意任性，不但透露着一股小孩子气，还透露着一股小家子气，简直不能好了！ 楼靖自然不会如花王这般，但这时候明显不是长篇大论科普的好时机，他只简单告诉苏叶说：“五德加身能够防御几乎来自天地间的所有伤害，玄黄之气代表功德，功德加身则万法不侵，天地玄黄玲珑塔便是一例。” 苏叶听后，稍稍想了一下，找到一个更适合此间的名词，对冰霜女神吐出了两个字：“无敌。” “这样吗？” 冰霜女神似并不在意，也没有继续深问，转而说：“我邀请你们来，是因为无意中感受到了故人的气息，所以想问问他的情况。” 苏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只能抱歉道：“如果你是指这把剑，那么我只能告诉你，这把剑我得自一座地矿深处，当时周围除了一种叫做岩鳞的魔兽，其它什么都没有。” “地矿吗？” 冰霜女神漫不经心道：“在叹息的影响下，那片冰原历时三千多年才有了如今的规模，无名要派生出一座矿来，至少也要这么久吧，这是说，他在三千多年以前就遗失了这把剑……” 冰霜女神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一丝不闻，花王奇道：“这是走了吗？怎么说走就走？” 苏叶不理他，轻抚了一下剑身，直到此刻，她才知道了这柄神器之剑的名字，偏还叫无名。 剑里的楼靖，在这一抚之下，只觉得脊背上麻麻地过了一次电，心中顿时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轻咳了一声，才恢复至平常，缓缓地回答花王的问题：“应该不是走了，又或者说，她根本走不掉。” “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王不解。 楼靖微微凝重：“你知道合道果最大的危险是什么吗？” “嘁——” 花王嗤笑：“别人我不知道，我合道果最大的危险不就是你吗？” “我不是说这个。” 楼靖正色道：“你我涉及的只是道果之争，我说的是没有人争道果情况下的危险。便是没有人争抢道果，合道本身也是一件极危险的事，因为你在合道果同时，道果本身也在合你，所以，有的人最终合道，有的人最终却是被道合了。” “学院派果然比野路子占优势，这些我都不知道。” 花王抱怨了一句之后，不太相信地问：“你的意思是，这位冰霜女神陛下她就是被道合了？” “也不是……” 楼靖微微沉吟了一回，自己也不太确定：“似乎是另一种状况，果然她被道果同化了的话，早就不会再有自己的意识，但此刻她又的确受制于道果。要是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她处于的应该是一种与道果共存的状态，她没能成功合道，但是道果也没能完全同化她，彼此之间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这导致她可以掌握绝大部分的道果之力，却让自己被困在了这方天地中，不得自由、不生不灭。” 苏叶冷不丁地插嘴道：“只怕这个世界的神灵都处于这个状态里。” “所以才只闻其声不见其身吗？” 花王若有所思，先前苏叶与弗兰克的对话，很明显他也是听到了耳朵里的。 苏叶冷静又道：“而所谓神谕、神迹应该是他们借助于某种东西发动的，我想，她们一刻也没放弃想要摆脱这种状态，这位冰霜女神陛下此番找我们过来，固然是因为看到了故人之物，但是她真正想知道的应该是这位故人的武器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否代表着其它含义，只是最终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 楼靖接着道：“举一反三，送出这份机缘的幕后之人，多半也是接我们之身探查这位冰霜女神陛下的现状，这不是单个个体的问题，而是一个群体状态的问题，祂们一方面自己在努力，另一方面也在不停地窥探着别人，以求找到解决的途径。” 苏叶又仔细推敲了一下，说：“他们中间似乎还存在着一种相互防备的情况，刚才那个传送入口在我进来之后就迅速关闭，应该是有意不让塞蒙他们参与，毕竟他们都是职业者，他们背后的人很可能通过他们看到她的具体状况。” 楼靖微微沉吟：“真相未必就是这样，但至少因果逻辑关系上并没有破绽。” 花王在一旁听得气闷：“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的问题难道不是那位冰霜女神陛下不见了，所以我们也回不去了吗？还是……你们打算就这样在这里留下来？” “其实留在这里也不错……” 苏叶突然心中一动，她伸手捏了一把并没有什么实质的空气：“这里的灵气浓度跟聚居地之间的比例，简直赶得上聚居地和地球之间的比例，是真真正正的洞天福地！” 花王被她这一提醒也想起来了：“咦，是啊，回不去在这里修炼更好，等境界到了，都不需要那位冰霜女神陛下，自己就能离开。” 苏叶一笑，再不废话，就那样盘膝在云端坐好，大猫眼睛一亮，跟着蹭过来趴下，准备跟她一起修炼。 苏叶却并没有立刻就进入寻常的修炼状态，她将无名横于腿上，一拍脑门，让自己的元婴从泥宫丸遁出，接了楼靖的分丨身，直奔识海。 第82章 持续正文——一日千里 内天地中，苏叶稍稍将进入炼气化神境界之后新解锁的心法熟悉了一下就不再去管了。 之前刚一渡完劫他们就发现了冰霜女神墓，而后一路到现在马不停蹄，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机会来看这个，但因为有花王在，相关炼气的修炼放手给他才更效率，于她自己而言，只要心法熟悉，运行时不会出错就可以了，最重要的还是神识修炼，毕竟她现在主修的就是神识，楼靖的恢复也与她神识的境界休戚相关。 但苏叶此刻却有些难以启齿，相关神识修炼方面，无疑是上次那样的双修是最合适的，不但速度快，她和楼靖还能同时受益，可当真让她把“我们双修吧”这句话说出口，她又觉得自己完全做不到，虽然真的就是单纯的修炼，但在了解其所代表的含义后，羞耻度……还是完全爆表啊！ 而苏叶的这番忸怩羞涩，表情上或许还不大看得出来，但无论是低垂的头，还是飘忽的眼神都明明白白写出了她心中所想，楼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虽知道其中完全没有18的部分，可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又其实，在更早先他就有点蠢蠢欲动了，自那条电流麻麻的滑过脊背时他就在等着这个机会，当下他再没有任何犹豫，一步跨过了彼此间的距离，将苏叶揽进了怀里，轻声道：“我们试试另一种双修法吧。” 苏叶完全不疑有他，只当是楼靖看出了她的为难，所以帮她说出了那句难以启齿的话，不由切切实实地松了口气，答道：“好。” 楼靖轻笑，柔软地覆上唇去，苏叶这才瞪大了双眼，似乎有哪里跟她想的不一样，只是此时此刻，楼靖并没有给她留下思考的余地，她唯一能做的除了承受还是承受，就像第一次时楼靖说的那样，自有他引导，她什么都不用管，只管交给他就好…… 这仍然是一次生命的大和谐，只是此和谐非彼和谐，效用与上次也不可同日而语，毕竟上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双修，并且单纯的神念交感不存在元阴元阳的交融与交换，两种方式其实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再加上神识修炼并不依赖于天地灵气，外天地中天地灵气的浓郁对他们修炼进度并无加成，总之种种原因之下，这次的效果只算平常，但相较自己一个人慢慢修炼，速度还是相当的可观，至少不输花王那里的进展。 如今金丹已碎，苏叶单独成婴，花王彻底摆脱了金丹的桎梏，可以在内天地中随意畅游，相应的也失去了当初与金丹完全一体的畅意，自然也无法继续掌握苏叶内天地的中枢，能做的只剩下引导和加速，这速度自然无法和昔日相比，不过修真炼气，对于天地灵气依赖性极大，得此方天地相助，苏叶在炼气方面的进展也还是相当可观的。 修真无岁月，入定不知年，尤其是这方天地连日月都没有，有的只是无边的云霞，想要凭日升日落来计算时间都不行，苏叶心头没有什么挂碍，也不在意这些，再加上有花王这个自动提款机的场外支援，半点不愁物资短缺，她什么都不用做，只管自顾自修炼就好。 算起来，这竟是她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最轻松写意的一段时间，修炼速度自是一日千里，凝实的元婴一点点镀上光华，凝为实质，成就元神，元神又一日日变得神光饱满。 不知不觉间，她就完成了化神这个小境界的大圆满，也是炼气化神这个大境界的大圆满，只等渡劫，而后就要进入炼神还虚这个大境界阶，成为真君，成为大能！ 这个时候却是出了问题，苏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引动这方天地的天地气机，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办法引来雷劫！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当初她跟大猫一起渡劫花王都怕她受劫不够，从而影响接下来的进展，当真没有雷劫，就算她成功突破到炼神还虚这个第三大境界了，也会止步于离合期，终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寸进。 并且，不经天劫洗礼，她不可能比得上正常的离合期真君，充其量就是个假真君！ “这绝对不是因为碰上了瓶颈。” 丹田里，三方碰头，花王十分笃定地对楼靖说：“虽然她从炼气到筑基、从筑基到结丹这一路瓶颈不断，但那只是她天性以及心境方面的原因，自结丹起，她的心境就算并非圆满无漏，也少有缺陷了，不可能形成制障，阻碍道途——之前结婴和化神都毫无阻滞之处就是证明。而且有你我教导，她也不可能存在道法理解方面的问题，从化神到离合只不过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唯一需要顾虑的就是雷劫本身。” 楼靖沉吟了一回，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但如果这个问题不在于苏叶的话，那就只能在于这方天地本身了。” “我去……” 花王被提醒了：“我怎么没想到！” 随即他忿忿不平道：“这什么破地方……我原本还以为可以一直修炼到飞升呢，谁知连雷劫都不会有。” 满怀希望之后的失望让他对这方天地简直不满极了，丝毫记不起当初发现玄黄之气时的惊喜。 “好了，” 楼靖这会儿也算理出头绪来了，他平静道：“这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疏忽，这是神仙道场，道理上就不该有天劫存在，有的只会是天罚。” “起开——” 花王郁闷地说：“我讨厌学院派，什么都知道的比我多似的！” 一转脸他又去安慰苏叶：“你不用着急，不能在这里渡劫，我们就到别的地方去渡劫。神仙道场虽然有别于一般地方，但这方天地既是存在着玄黄之气，就说明就仍然在真实世界当中，而不是单独的自成天地，一定会有法子离开。” “呃，我不急的。” 苏叶答道。 结丹期的瓶颈教会了她很多，至少相关修为进展方面，她再也不会因为急迫而被禁锢住了，所以这其实……是花王自己急吧。 曾经怎么样，如今怎么样什么的……也难怪他这个样子。 苏叶默默地看了花王一眼，不由想到了楼靖，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也没表现出什么来，但心底里不可能完全不在意的。 苏叶眸光微凝：“先出去看看再说，虽然上次收集玄黄之气时初步探查过了，但其实我们并没有仔仔细细排查过这里是不是真的没有其它通道。” “这样，” 楼靖将手递了出去：“你带我一起出去，就算没有通道，我们也可以自己劈出一条通道来。” 苏叶微笑：“好。” 说话间她元神微动，已是接过了楼靖的手，带着他离开了内天地。 花王微滞，片刻后不服气地嘟囔：“就算没通道也能劈出一条通道什么的……有必要显得那么霸气吗？弄通道我也可以啊！” 只是，这时候他再说什么都迟了，比不过就是比不过，不仅在学院派方面他被楼靖压了一头，就在果决机断方面他也还是不如楼靖。 花王细细思忖了一番，竟是发现，他这一生，除了之前大战时当机立断要落井下石那一次，竟是真的没有哪一次比得过楼靖的，不过，这似乎并不值得自傲。 因为他连落井下石都没有落好，最终落得个两败俱伤，陷入当前这样窘境！ 第83章 持续正文——我要是说只是因为看你顺眼，你肯定不信 外天地中，楼靖的分丨身飞速遁入无名之内，苏叶随及就将元神归位，缓缓睁开双眼。 大猫跟着出了修炼状态，亲热地拿头蹭她的手心。 苏叶微笑，抚慰地揉了揉它的颈项，大概是因为吞食了那只虎兽的灵魂，虽说它体内并没有花王这样的作弊器，修为的提升也跟飞的一样块，如今它还是跟她一个境界，也就是六阶，比起当日的雪虎王还高了一阶。 不过这次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一起渡雷劫了。 变数终究太多。 而现在她也不用担心无法跟它沟通，虽然言语还是不通，但神念能准确传达他们彼此的意思。 “我要去看看有没有离开的办法。” 苏叶目视大猫交代说。 大猫并不作声，却是直接站了起来，表明了是要一起去。 苏叶一笑，将无名握在了手中，跟着也站了起来。 这方天地其实极为简单，根本没什么好排查的，多半还要靠他们劈出一条路来。 正当苏叶凝目四看，试图找出一处壁垒相对薄弱的地方时，久已不闻其声的冰霜女神陛下终于又开了口：“你这是要走了吗？” 苏叶微怔，立刻反应了过来：“你一直没送我走，是特地留我在这里修炼？” “一开始是失神了，后来看你正在修炼就没打扰你。” 冰霜女神毫不遮掩地实说，又劝：“其实你还可以再留久一点，这方天地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百倍，就算你再留一段时间也不会影响什么。” “也就是说，这里过去了一百天了，外界才过去一天？” 花王在内天地中顿足捶胸：“这样的修炼圣地怎么可以能没有天劫！” 说着他又撺掇苏叶：“你问问，下次还能再来吗？” 能随意来回倒真的不错，单是这里的灵气浓度其实就足以吸引她不断往返了，再加上这时间流速，更能为她争取不少时间，让她早日成长起来。 只不知，神仙道场的时间流速都是这样的，还是仅仅此处特别，如果是后者的话，这样的奥秘又有没有其它神知晓？ 如果是独此一份，且其祂存在都不甚明晰的话，这可是为自己添加了一个相当大的筹码！ 思及此处，苏叶不由心潮澎湃，她勉强按捺住了之后，才回答冰霜女神说：“我遇到了一个在这里没有办法解决的难题，所以必须离开一阵子。” “这样啊……” 冰霜女神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半晌没有声息。 花王在内天地中急得直跺脚：“你怎么能光提走不提回来呢？看她这样子，像是不想你走，你要是提了回来，她一定会给你大开方便之门的！” 楼靖看不下去了，点了一句：“苏叶说的是‘离开一阵子’！” “哦哦哦……” 花王这才反应了过来：“离开一阵子就是暂时离开，马上回来的意思。” 须臾他又开始担心：“你说，祂会不会没听懂呢？” 楼靖不禁摇头：“关心则乱。” 苏叶倒不太赞同楼靖对花王的这个评价，他哪儿是关心则乱，一直以来他的智商就不太在线好么！ 当然，这一次主要因为能否随意往返这里对他来说太过重要，所以更加失了分寸，但本质上他也的确不是什么持重老成的人，特别是他们不再只是对立关系之后，他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暴露出自己的真正本性来，小气、幼稚、任性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不过，这些缺点，他也只会在不设防的时候才暴露出来吧，至少他一开始给她的印象只是一个不怀好意的落难大能，手握重要筹码，冷笑着等她入彀，而那时的她，拥有的只是悍不畏死四个字而已，连步步为营都做不到，只能严防死守，不给他任何机会…… 不待苏叶回忆更多，花王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来，他忧心忡忡地说：“她说了那三个字之后又没声音了，不是又失神了吧？如果是，她什么时候才会回过神来啊？” 苏叶心道：“不是出神，应该是做什么事情去了。” 正说着，只听一声弦响，那把叫做叹息的弓琴由浅淡到清晰，渐渐在苏叶眼前浮现了出来，而后轻轻飘落至苏叶的面前。 苏叶迟疑地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将其握住：“这是要给我的吗？” “嗯。” 冰霜女神淡淡道：“我给它灌注了一个一次性的传送技能，你再想来，激活那个技能就可以了。” 这是说她还有一次机会吗？ 苏叶轻抚弓背，确实一次也就够了，渡完雷劫之后，她可以过来一直再修炼到下次渡雷劫，在这之后的炼虚合道这个大境界，重点在合道二字上，一味苦修并不会有多少成效，天地灵气浓度的影响也是微乎可微。 可是…… “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苏叶并没有过多掩饰，直接将这个让她困惑极了的问题问出了口，甚至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怀疑，对她背后别有目的的怀疑。 单纯让她取些天地玄黄之气也就算了，因为她并不了解它有什么用途。 让她在这里修炼也没什么，她依然没什么损失，大可以做个顺水人情。 可是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听闻她还再想来就特地为她现灌一个技能在自己昔年的随身神器里，还把这把神器送给了她，真的是太过了！ 冰霜女神静静道：“我要是说只是因为看你顺眼，你肯定不信。” 不等苏叶回答，她又继续说：“你跟我当年很像，又冷又沉静，敢为伙伴牺牲，最为巧合的是，你还跟我一样有一只冰霜属性的魔宠……” 提到冰霜属性魔宠，苏叶的神色不由变得有些微妙，就在不久之前，她的那只魔宠可是被他们干掉的，所以算起来，他们之间其实还有些仇怨的，就算她并不在乎那只虎兽，也不至于做到以德报怨这个地步吧。 下一刻，冰霜女神就转折道：“但这的确不是我为你做这些的理由，到了我这个地步，这些根本完全不重要，也无法牵动我的情绪。所以其实我只是想看看，你会怎么走到那一步，为了早点看到那一天，为你提供一点便利并没有什么。” “啊？！” 苏叶有些理解不了。 冰霜女神也不多解释，只说：“这些事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说话间苏叶微觉眼晕，再回过神来，她已经身在早先那个被认为是墓室的殿堂里了，另有一段信息在她识海里徐徐展开，冰霜女神全无情绪道：“这是傀儡术，算是我给你的另一个好处，有个帮手，你大概能走得顺利一些——并不是所有祂们都会跟我一个态度，你好自为之。” 苏叶微一蹙眉，随后立即展开。 虽然她目前还不能完全猜透她指的是什么，但关于来自大能——现在看来应该是来自神了，总之这方面的危险她早有预料，要担心早就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现在至少知道了，可能有那么一些存在，虽然肯定不会死挺她，但对于她能走到那一步还是乐见其成的，她并非举目皆敌。 想来也该是这样，要是都不待见她，早就把她扼杀在最初的时候了，又怎么会让她成长至今？ 从祂们陆续向她这里塞人、塞机缘可以看出，要制造那么一个意外大概并不太难。 不过也可能先前他们对她并不太重视，以后可就难说了。 苏叶紧了紧右手的无名，又紧了紧左手的叹息，看向满脸惊喜、默默瞅着她的弗兰克三人，问道：“这是第几天了，你们怎么还没走？” “第七天了，好容易来了一趟，我们总不能只光顾了个一下主墓室——哦，不，是主殿，总不能只逛了个主殿就走，我们把这整座冰霜女神殿都搜刮了一下，你别说，占地挺大，最讨厌的是处处机关，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 弗兰克说得轻松，丝毫也不提起大家是故意要等苏叶，才这么事无巨细，一点点探索下来，但苏叶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也不揭破，只问：“进度到哪儿了？” “收刮完了其它全部只剩下这一个了，我们正在商量，该拿这个大家伙怎么办。” 弗兰克对着钢铁巨虎一耸肩，心中微感轻松，不只是因为有了苏叶他们再不用纠结怎么对待这玩意儿了，也是因为，如果这只钢铁巨虎也被解决了，他们就真的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了，幸好最后时刻等到了苏叶。 苏叶早有交代在先，他们要是执意留下，那是对她的不信任，何况他们就算留在这里其实也不能做什么。 “你问是第几天……” 塞蒙突然道：“是因为你知道你去的那个地方时间流速跟这里不一样？” “是不一样。” 苏叶并不否认，说话间她伸手在那只钢铁巨虎上一拂，瞬间那只钢铁巨虎就消失在了空气当中，落入她的储物袋里了。 做完这最后的工作，苏叶思忖了一下，对他们说：“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我渡劫不方便你们留下。” 接着她又拍大猫的头：“你也随他们离开，等之后我再找合适的地方让你渡劫。” 不过最后到底大家还是没肯就这么离开，只是疏散到了苏叶指定的范围之外，而后他们目睹了一场声势更加浩大的雷劫。 第84章 持续正文——没有承受巨雷，凭什玄奥 风云，自苏叶不再压制自己修为那一刹起就开始翻滚，仅仅片刻就铺满了整个天空，而后没有半点征兆的，紫亮的雷霆霍然劈下。 如果上次的第一道雷劫，相对后面的雷劫只能算是体验式的话，那么上次的雷劫相对这次来说就是体验式的，甚至这次的第一道雷劫就不比上次最后两道暴走的雷劫加起来差，并且相比上次的青淡，这次的紫亮从根本上又有提升。 弗兰克、塞蒙和克里斯只是远远看着就悚然动容，大猫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叶看，苏叶心中却是一片平静淡然。 固然，这次的雷劫比上次提高了不少，但她又何尝还是上次那个苏叶？ 丰厚的积累，扎实的根底，让她心中完全无惧，甚至她都没有抬手挡一挡，就让紫色雷霆那么直直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始一触及苏叶身体，紫色雷霆便溃散开来，像一张紫色电网一般将苏叶笼罩了起来，电网中，又有无数细小的闪电无声无息地没入了苏叶的身体，下一刻，它们便出现在苏叶的内天地当中，凶悍地向着那些完全不设防的山脉河流而去。 苏叶如今的神识，虽说尚未进入化境，也早已入微，再也不需要像以前一样在内外天地间来回切换才能把握各自的状况，此刻自然不会没有发现这一点。但是她并没有使出任何防御的手段，任由紫色雷霆在内天地中肆虐，花王也只托着腮笑盈盈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山川震颤，看着河流蒸发，又看着它们沉稳顽强地反扑，在反扑的过程中渐渐蜕变…… 雷劫，不止是一次比一次强，还一次比一次深入，上一次，苏叶被改变的其实只是最表层的血肉骨骼，这一次，雷劫已然深入到了她的根本！ 仅仅片刻，内天地中的雷电尚未完全被消耗掉，皮肤表层的紫色电网也犹微微发光，立刻又有第二道雷劫降了下来，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一道比一道密集，一道比一道凌厉，然则从头至尾，苏叶都面不改色，静静地承受下了这些。 直到第九道，苏叶才举剑指天，因为这一道已经不完全是劫了，还有罚，罚凡人逆天、罚蚍蜉撼树，罚所有试图超越常规、超越自然的野心，罚铮铮傲然，不肯屈服的野望！ 上一次两道九劫青雷会那样恐怖，也正是因为这种罚！ 但这样的罚，恕我不能接受！ 天下所有取道长生、与天争命的修道之人都不会接受！ 苏叶双目冷然，神光外湛，肃然挥手，一道白亮的剑光霍然直冲上天，与堪堪劈下的紫色巨雷刚好撞在了一处，只听霍啦啦一声响，那道紫雷竟是碎成了无数碎片，四面八方地打落了下来。 苏叶再次举剑，引了足够自己消耗的份量入体，剩下的却是管不得了。 只见紫电如刀，噼里啪啦地□□冰面上，飞速消融净化着这一切，不过片刻之间，已将这三千年方凝聚而成地冰原变得千疮百孔。 花王在内天地中嘀咕：“看这强度还行，都这样了也没把那座冰霜女神殿给劈出来，不如你让大猫也在这里把劫渡了算了，省得再去找别的地方。” 因这一句话，这片冰原无辜地又遭受了一场劫难，在大猫追着苏叶跨入了炼神还虚这个大境界成为七阶灵兽的同时，神秘的冰霜女神殿终于不再是秘密，这个时候，弗兰克、塞蒙和克里斯终于发现了，这个冰原其实并不大，只堪堪覆盖住了冰霜女神殿而已，早先他们只是被误导了，一直在冰原上转着圈子。 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方面的问题了，他们此刻心中有的只是心潮澎湃，既塞蒙之后，苏叶和大猫的战力终于追上了铁匠和克里斯，达到高级职业者的水准，聚居地的高端实力简直有了变革性的提高，但不论是苏叶还是大猫，身上都隐隐散发着一股玄奥的气息，这却是弗兰克、塞蒙和克里斯在所有任何其它职业者身上都没看到过的，包括弗兰克曾惊鸿一瞥的大魔导师！ 不过回头一看这雷劫□□过的冰原，顿时他们就觉得理所当然了。 没有承受过这样规模的巨雷，他们凭什么沾染这种玄奥的气息！ 至此，此次冰霜女神墓算是彻底画下了句号，大家纷纷准备动身回去。 按花王的意思，恨不得苏叶立刻就回到冰霜女神道场去继续潜修才好，苏叶想了想却是拒绝了。 此行收获简直丰厚，除去大量物质之外，更有神器入手。 但这些相较她境界的提高还是有些不够看，直到进入这片冰原的时候她还只是个结丹小修士呢，可再等离开这片冰原，她已然是离合真君了，中间整整三个小境界，一个大境界，不可谓不可观。 而正是因为太可观了，她才要好好消化一下，等彻底融会贯通了再进行下一步。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单单积累丰厚，根底扎实并不够，大量灵力的提高只是无根之木，就算有天长到云端了，被风一吹也会轰然倒下。 她需要的不仅仅是泼天的修为，还有与之相应的斗法能力，前面等待她的可不是一片坦途，而神器叹息上灌注的传送技能只得一次，谁也不知道冰霜女神会不会再为她附加一次，也就是说，机会只得一次，在那之前她需得一点一点夯实自己现有的一切！ 除此之外，这次的所见所闻，以及她对于这个世界的一些推测也要回去告诉铁匠知道，不但这些信息对铁匠来说相当重要，她也可以借助他的判断来验证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他可是以匠神为目标的人，又是这方世界的本土居民，知道的怎么也该比他们多些才是。 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信仰。 她能肯定，信仰对于那些神灵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但直至目前为止，她都没能发现信仰与那些神灵之间究竟有何种勾连，信仰这种力量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她估算得不差，铁匠应该已经初步培养出一些信仰之力，以前她神识不得外放，就算她知道也触摸不到，如今神识壮大到了这个地步，哪怕仍旧不能看透其中奥妙，仅仅是雾里看花，总也能看出点什么。 所有相关神灵的一切她都想知道，不仅是为知己知彼，也是为以后自己飞升做准备，她可不想像之前临突破前却发现那方天地并没有雷劫一样，眼看着万事俱备只等飞升了，却发现这个世界特么根本就没有飞升这回事！ 苏叶并没有瞒着楼靖和花王自己的这些想法，楼靖深以为然：“这个世界的天地法则，在我看来，跟我们久已熟悉的那套总有些似是而非的地方，是该谨慎些。之前炼精化气和炼气化神这两个大境界基本不涉及法则问题还无妨，进入炼神还虚境界却是要开始涉足法则方面的问题了，去探索了解这些，本身也是一种修炼。” 顿了顿，他又道：“我们没有百年寿元的限制，时间方面没那么急迫，一步步走稳才是最重要的！” 说起来，他算是吃过亏的，那次冒然双修，虽说最终有惊无险，但过程也颇多周折，否则他也不用让苏叶生生沉睡一个多月。 乃至至今为止，他都不敢尝试其它尚未使用过的修炼方式。 花王被他们说得哑口无言，愤愤道：“你们人类就是复杂！” 楼靖半点也不让地反唇相讥：“自是不能跟你们这些只靠本能活着的妖王比！” 这句话里其实是藏了不少羡慕的，人类虽然是天生的智慧种族，但也因为智慧失去了最原始的天性，无法用本能来判断利弊，只得求助于各种信息资料，一一判定分析，从而做出相对合理的决定。 大多时候，也许这种方法更加保险周全，但多了瞻前顾后的过程，自也会多不少取舍难定的犹疑。 不过最终让人类自己选择的话，大多还是都会选智慧的吧。 靠本能终究变数太大，当真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总之，二比一花王完败，苏叶最终还是跟弗兰克、塞蒙和克里斯一起回去了。 满载而归，满员而归，各人心里都十分轻松写意，连带脚程都快了不少，这段路程，很快三停走了两停，眼看还有一停就能回到聚居地，他们突然遇到了熟人。 第85章 持续正文——小命运术 严格来说，只是塞蒙遇到了熟人。 克里斯看着他们倒也有些眼熟，但完全没打过交道。 其实真正跟塞蒙打过交道的也只有两个，一个木法科姆，一个火法缇娜。 只不过塞蒙认识他们的时候……更准确地说是他们当初参与追杀塞蒙的时候，也就是两年多前，还只是区区五阶、刚获得中级职称的魔法师，可眼下他们却都已经是魔导师了。 另有三个，一个水法，一个金法，一个土法，结结实实都是跟他们差不多年纪的魔导师，所以又该称之为水导、金导和土导！ “这么年轻……难道这年头年轻的魔导师已经可以量产了吗？尤其是各系还这么齐全。” 弗兰克说得漫不经心，但右手已经稳稳地握住了法杖，在战斗方面，他从来不肯大意，尤其是眼下他们面对的可是足足五个跟他一个等阶的对象。 塞蒙犀利地盯了他们一眼，问的却是一句完全没头没脑的话：“你们吃了吗……那个东西？” “不吃我们怎么会有今天？” 缇娜嗤笑着看了弗兰克一眼：“你以为人人都是他这样的天才！” 苏叶顿了一下，而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塞蒙说得应该是当初的那种白色珠子，却原来它的作用是量产魔导师。 而跟魔导师挂钩的明明是精神力，那种白色珠子却是用来壮大灵魂力量的，所以说灵魂力量是直接跟精神力挂钩的。 苏叶觉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可是细细想去，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塞蒙又道：“你们是特地来这里堵我们？” “这倒不是。” 缇娜把玩着自己火红的头发：“谁知道你们在这儿，我们只是因为雷元素的大量汇集才过来的，有异宝现世哟~” 她这话一说，苏叶他们顿时放了心，应该不是聚居地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算起来，自第一次雷劫到现在，的确有些日子了，那声势，那力量，能招惹些人过来也算正常。 “说起来，” 缇娜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你们从那个方向来，异宝大概已经被你们收入囊中了吧……一定要是这样哦，也能给我们省不少事。” 木导科姆扫了眼塞蒙和克里斯，眼角寒了一丝戾气，也颇有些不怀好意：“就算没有异宝也不能放过的，一个本来就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一个莫名消失了这么久，想来大人也很乐意听到他的死讯。” 苏叶微微挑眉，那种白色珠子难道还有什么副作用吗？ 比如说降低智商什么的…… 这种浓浓的二次元反派画风，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无法善了的意思倒是清晰明确，苏叶不再迟疑，一抬手弹出两颗丹药，一颗飞向克里斯，一颗飞向塞蒙，每颗丹药旁还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小物件。 这种已经越了两阶的战斗怎么能离得了暂时提升修为的特效丹！ 苏叶淡淡提示他们：“我们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 这话一出口，克里斯和塞蒙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没有半分犹豫，他们立刻将丹药塞进了嘴里。 汹涌的力量立刻喷薄而出，克里斯和塞蒙的气势瞬间就暴涨到了八阶巅峰，似乎只要一个跨步就能进入九阶。 只是，任何丹药都做不到直接提升一个大境界的地步，从八阶到九阶之间有个质的鸿沟，于克里斯而言那是高级圣剑士到圣剑师这样的区别，与塞蒙而言，因为盗贼职业的特殊性，并没有严格的称谓划分，但那道鸿沟也是切实存在的。 又其实，这样的丹药顶多能提升修者三分之一个境界，按七阶算，也就是离合初期到离合中期，又或中期到后期、后期到大圆满这个样子，但因为这个世界职业者自身相较修者差太多，不但肉身从始至终都没有多少升华，对于力量也主要是“借用”而不是“占有”，这提升就相当恐怖了。 也因为这个，苏叶才没给弗兰克也来这么一颗，魔法师依赖的主要是精神力，这一点已然超出了丹药的范畴，就像灵力对神识无补一样，这种主要成分为暴虐灵气的丹药对魔法师起不来太多作用。 再者，魔导师和大魔导师之间的差距也不是丹药能填平的，做为积年的魔导师，弗兰克早已处在魔导师巅峰水准之上，即便这但要对他有效，也帮不上什么忙。 总之顷刻之间，他们从先前的九阶、七阶、七阶和两个等七阶这样的组合，变成了九阶、八阶巅峰、八阶巅峰和两个等七阶这样的组合，实力可以说是暴涨了一大截。 对面的魔导师们没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但看着克里斯和塞蒙的气势始终没有攀升到第九阶也就不在意了，在他们眼里，八阶巅峰和七阶根本也没什么分别，所有九阶以下，都是他们可以碾压的存在——职业者中士与师之差，就是这么巨大！ “早点结束吧。” 金导锐利的眼神逼上了弗兰克。 弗兰克一笑，身形一闪，却是闪向了水导和火导之间，看架势，竟是要一个人挑战他们两个。 金导冷笑了一声便不再去管他，少年天才又怎么样，积年的魔导师又怎么样，以二打三确实很难说结果会怎么样，以一敌二却是早就注定了结局，魔法师的战斗，有配合跟没配合绝不一样！ 而就在弗兰克动了的同时，克里斯也动了，他手持阔剑，悍然无畏地迎向了木导科姆。 金导再次冷笑，也不再去管。 这个时候，塞蒙早已消失在空气当中，金导眉头也不皱一下，直接将视线调向了苏叶和她身边的大猫。 苏叶淡淡地迎上了他的视线，摸了摸大猫的头。 大猫稍稍犹豫了一下，转头便向土导扑了过去。 “有用吗？” 金导轻点法杖：“一哄而上也好，各个击破也好，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说话间，一根巨大的金刺，没有任何凝聚的过程，悍然出现在空气当中，朝着苏叶狠狠地刺了过来。 苏叶连身形都没晃动半分，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拂，随及手中多了一本书，她轻轻掀过了一页，平淡但飞速地念出了一句话：“这根金刺，将以毫厘之差偏失在我身旁。” 金导的瞳孔蓦然收缩，就在苏叶话音刚落的一刹，那根金刺突然一颤，毫无缘由地就偏移了一点，最终当真以毫厘的差距落在的苏叶的身旁，半点都没伤到苏叶。 “大预言术……你是牧师长？” 金导微微有些动容，瞬间又纠正了的自己的说法：“不，你是祭祀！” 牧师长只在七到八阶之间，精通的也只是小预言术，还无法撬动自己发出的技能。 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苏叶，他眼中露出一份讥讽之意：“我说克里斯怎么有底气背叛伊兰大教堂呢，原来是抱上了别的大腿，只可惜他好不容易抱上的大腿，今天就要断在这里了。” 就算苏叶是祭祀，也是九阶，他们不过是从五比一变成了五比二，结果并不会有什么不同。 想了想他又笑：“是了，连他自己今天都要断送在这里，腿不腿的，也没什么要紧了。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 他兴致盎然地看进了苏叶的眼里：“克里斯究竟是什么时候和你们搭上线的？我想应该是去苏达之前，如果是之后的话，我们不可能完全没有发现——我们对他可没他以为的那么放心，那次也只是给他个机会而已，可惜被他浪费了。” 苏叶一直体悟刚才那一击，所以才任由这个金导在这里喋喋不休。 只是听到了这里，她却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如果他们对克里斯一直都是这么防备着的话，丹尼尔这一路只怕不太好走，而自从离开之后，丹尼尔就再没消息过来，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样的担心只在心中一滑而过，眼下并不是她担心这个的时候，苏叶立刻又将精力集中到眼前这场战斗之上，飞速剖析着刚才那一击的种种。 这是楼靖和花王为她选定的主修功法，是相关神识方面最为顶尖的功法，也是与因果关系最深的一门功法，名为命运，上下共分两层，第一层叫做小命运术，第二层叫做大命运术，虽不是这个金导口中的大预言术，但也很类似了。 限于境界，现在她还只能使用小命运术，一早也已练得通透，刚才那一击是她第一次用于实战，原本以为会跟平时的练习没什么区别，但她敏感地发现，两者并不一样！ 最为突出的是，以离合期抗衡九阶，她绝不该那么轻松！ 命运不是空口白话，也不是从天而来的金手指，而是切切实实的实力较量，较量彼此对法则的理解，较量彼此对天地的掌控，拿刚才那一击举例就是，他们在较量彼此之间对于金元素的影响力，如同拔河一样，如果最终金元素还是听从金导的指令，那么她就输了，如果那些金元素终于被她撬动，那么她就赢了！ 本来七阶对九阶是根本没有较量的余地的，但她的优势是，这个技能已然被发出，而从它被发出的那一瞬开始就已经断了与金导之间的联系，所以她真正要抗衡的只是金导那个已然过去的指令，如同以连绵不绝的电去应对闪电，拼的是积少成多，拼的是蚂蚁噬象！ 所以，在她的预想之中，这会是一场极为艰辛的抗衡，就算她自信能够得胜，也该是惨胜，可那一刻，运气似乎站在了她的这边，空气中的元素莫名暴虐了一下，正是这场暴虐让那根金刺抖了一抖，接下来她都没费什么力气，那根金刺就顺理成章地就偏移到了一边去了。 第86章 持续正文——金导死不瞑目 苏叶这种百思不得其解的沉默在金导看来却是无声的蔑视。 一则，光明教廷里的这些治愈向又或者说法向的存在本就地位超然，他们才是光明教廷的根本，其它无论是圣剑士、圣盾士还是圣骑士，都只是附庸罢了，是他们真正成长起来之前保护他们的存在。 可以说，在那些祭祀、大祭祀成长起来之前，基本就是个单纯的辅助，攻击手段，自保手段相当匮乏，而等他们成长到祭祀、大祭祀之后，寻常魔导师、大魔导师又或剑师、大剑师之类的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能打能奶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犯规！ 而他们这些魔法师本来跟他们并不会有多少交集，但因为公爵与肯特地区这一片的教堂，尤其是伊兰大教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平日里他们可没少忍受那些牧师们的高高在上。 第二个原因就简单了，他们的魔导师身份可不是什么正当手段得来的，难免心虚。 金导原本冷峭的表情越发变得冷厉，但他到底顾忌着苏叶“祭祀”的身份，刚才那个“大预言术”也让他感到难以应付，是以这次他没有再使用这种强度很大的单体攻击，而是下了一场小范围的金属风暴。 无数的金行属性，凝结成一把把如有实质的金黄小剑，如同冰霜一样密集，带着锐不可当的金属寒意，向着苏叶那一片兜头兜脸的侵袭而去。 为使提升这个技能的强度，金导并没有将它广泛铺开，而是尽量压缩在一个相当小的范围之内，但又足以保证苏叶无法脱离这片金属风暴的袭击。 然而苏叶本身也没想过要脱离，她定睛看向这场金属风暴，确定至少这一刻一切都是正常的，而后她才又掀过一页，飞快念道：“这些金剑，它们将两两攻伐，如果有被单独剩下的，它亦会偏离原本的轨道。”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产生的，空气中各种游离的元素，莫名又暴虐了一下，不过因为这本身就是范围法术，相较上次更为不显，要不是她特别注意了这一点的话，也许根本就注意不到。 而这次暴虐之后，那些小剑纷纷变得无力，这才开始两两攻伐，最终溃散。 金导因为上次的变故，自然也着意观察了一下，见此情景，双目不由发赤：“怎么可能！你是祭祀，金元素的亲和力怎么可能比我还高，他们怎么会肯听你的话，不听我的话！” 元素亲和力吗？ 苏叶被点醒了一点。 当然，这不可能是单纯金元素亲和力的问题，如果仅仅涉及到金元素亲和力的话，那么就该跟她预想的一样，只不过难度系数略有降低。金导会那么说，只不过是因为他本身的限制单单注意到了金元素而已，事实上那暴虐的也不止是金元素这一种元素，而是天地中游离的所有，包括金行、木行、土行等各种！ 这么多种属性一起，很难不让苏叶想到那根通天藤，在冰霜女神道场渡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又有数不清用不竭的天地灵气滋养，它很快就被花王培育成功，又经花王地球上的分丨身炼制成了通天丹，由三人各自消化。 而如果说通天藤的药效在这个世界会反映为元素亲和力的话……也不是说不通。 但似乎还差着点什么似的？ 苏叶不及多想，仅仅判断出这一点她也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而且克里斯那里已经等不得了，哪怕强行把他提升到了八阶巅峰，让他直接去跟九阶的魔导师相抗衡，也还是勉强了些。 克里斯的圣光护盾早就被根根枝条抽灭了无数次，而他的长剑却始终不能脱离那些枝条的桎梏，触及真正的目标。 也是那个木导存了猫捉老鼠的心思，故意要戏弄他，否则早就支持不住了。 同时这也是克里斯自身的坚毅，换做其他人被这样戏耍也许早生颓然之心，而后自暴自弃，克里斯却从没有过一丝放弃的意思，在努力用尽一切方法减少自身所受伤害的同时，一双冷静的眸子犹在寻找木导可能会有的疏漏。 可是差距太大了，剑士这样的近战职业本身在面对魔法师之时就不占优势，何况对方生生高了他一阶，如果没有奇迹出现的话，被击杀那会是很快的事。 倒是大猫那里还好，七阶灵兽的天生防御简直可怕，大猫又是特别的灵敏，偏生土系在速度方面有所欠缺，被冰霜一冻更加呆板，单从属性上讲，可以说那位土导是真正遇到了克星，因此虽然境界差距在那里，一时半刻之间他也不能将大猫怎么样。 自然了，大猫也不可能伤到他，在防御方面，土系一直所向披靡。 不过九阶终究是九阶，这只是最初的措不及防，再加上他们都是速成的魔导师，在战斗技巧方面还有欠缺，等之后适应下来了，就将是大猫处处被动了。 弗兰克那里的状况比大猫还要好，虽然一人面对两位魔导师，也还是游刃有余。 少年天才、老牌魔导师，这些可不是虚的，他会同时选择水导和火导而不是其它系别的魔导师也是有讲究的，其中一个原因固然是因为他们两个站位比较临近，更重要的原因却是这两种元素的相互克制，同时这两种元素又都很容易被风影响，再加上空间的利用，二者的攻击被他牵引着相互抵消，简直比直面一个人更加轻松。 屡次受挫，缇娜已经暴躁起来了，她在那里呼叫木法：“你别玩了，快点解决克里斯来帮我们！” “呵，两个一起还拿不下一个人，你们也是够可以的。” 木导出声讥讽，不过手底下并没有闲着，魔法棒一点，漫天枝藤就像克里斯涌去，这一次可不是先前那种猫杀耗子的调戏了，而是真真正正的杀着，每一根枝条都刚硬如铁，又柔韧如丝，还是那样的迅猛，砍不断，躲不过！ 苏叶轻轻翻过一页：“那些枝条柔软无害，他们将重归大地的怀抱，化作尘泥。” 语毕，那些枝条果然就软了一地，接着纷纷洇入了泥土，不见踪迹。 木导讥讽地对苏叶笑了一下，并不慌忙，他们这个等阶，尤其是他根本不需要花费全部的心神在克里斯的身上，自然不会没有注意到苏叶和金导那里发生的事，他又怎么会不提防苏叶这一招。 又或者说，他正在等着苏叶这一招！ 他们是经年合作惯了的伙伴，彼此的一些心思根本不需要开口就能相互明了，所以这跟本就是他们给苏叶设的一个局，自从缇娜开口唤就已经开始，攻其必救，而后让她措手不及……他们真正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克里斯，而是剪除她这个最可怕的敌人！ 豁亮的剑光几与木导的讥笑同时出现，这一片的金元素整个儿被金导抽之一空，化作了一柄巨剑，以压天之势向苏叶压了下来。 魔法的可怕从来不在其炫丽，而在于简单直接，成为了魔导之后，他们越发返璞归真，剔除了所有不必要的花样，只剩下了最本质的东西。 这样一柄巨剑，无论是锐利是速度还是质量都无可挑剔，算定了让苏叶来不及再说出一段预言，又哪怕她来得及，也无法轻易撼动这么多的金元素，这一刻，他不是金导，他是土导，要活生生用这些金属的质量将苏叶压死！ 苏叶瞥了一眼巨剑，并没有开口，也没有再翻过一页，连表情都没有，似乎是被吓呆了一样，金导已经准备开始微笑了，他甚至开始优哉游哉地想：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吓傻了还是束手无策了，也许是后者吧，大预言术这样逆天的技能是不可能没有使用限制的，自己也是，居然被她吓住了，其实撑过去这几招就好了，祭祀什么的，被捧得再高，还不就是个奶妈…… 接下来他就没能再想下去了，一把匕首莫名出现在了空中，抹过了他的喉管。 盗贼，永远是法系职业的噩梦，他们脆弱的身体注定永远接受不了盗贼的致命一击。 而原本身为魔导师的他是可以杜绝这个噩梦的，他们超强的精神力注定哪怕同为九阶的盗贼都无法轻易近身，可是刚才他太得意忘形了，因为有一个“祭祀”即将死在他的手里…… 最后映入他瞳孔的是一柄剑，那柄剑朴实无华，毫无雕饰，然则挥洒自如，举重若轻，只轻轻那么一格，他的巨剑就再也没能往下压分毫。 而后，随着他生命的彻底流逝，那柄金属巨剑迅速地消失在空气当中，还原成最细小也最原始的元素状态。 这意味着，就算他搭上了自己一条命，也还是没能解决那个“祭祀”…… 金导死不瞑目！ 第87章 持续正文——命运 天平从这一刻开始倾斜，金导出人意料的死亡让所有这些速成的魔导师都呆了一呆，又痛了一痛，毕竟这是一直以来的伙伴，而克里斯终于等到了他一直等待的奇迹，一挥阔剑，一道圣洁如雪的剑光悍然斩向了木导。 木导一直以猫戏鼠之态在戏弄他，实际上这鼠态又何尝不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的！ 他知道自己八阶巅峰的战力相较魔导来说不够看，于是存心示弱，让他轻看了而后才能更好地保存自己，为苏叶他们争取时间！ 是的，他一开始的目标只是保存自己而已，就在刚才之前他都不认为自己能杀掉一个魔导师，等阶之间巨大的鸿沟横亘在那里，别说是他，哪怕最狂妄的人都不会去想。 但是刚才木导那个姿势真的是太诱人了，在对面还有一个健全的八阶巅峰圣剑士时他还敢发呆，他不下手都说不过去，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就出手了，且一出手就是圣剑之光！ 这不是他最为强悍的杀着，却是他所能斩出最快的一剑——光必须是这个世界上最快的，没有之一！ 等木导发觉不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一剑已经不带半分烟火气地没入了他的身体，随后他就变成了两段，继金导之后步入了冥海的深渊…… 顷刻之间，就有两个同伴死去，而在这之前，他们定好的明明是一个杀局！ 这种五比二的绝对优势，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是那把剑！是它拦住了戈登（金导）的攻击……这不应该的，戈登的那记攻击，就算我也没有办法毫发无损的拦下来的。” 土导一边说一边不忘攻击大猫和自我防护，有那样两个前车之鉴，他是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水导面无表情地提醒他：“在那之前戈登就已经死了。” 他手上也没有任何停滞，大量的水元素活泼泼地在他周围游动，相较之前没那么冒进了，但防守更加圆润柔滑。 只有缇娜还是那么不管不顾，她暴躁地骂：“都是废物！一个得意忘形，一个心神失守，他们不死谁死！” 是怒是怨也是心疼，怒其不争，疼其不幸，暴虐的火元素因了她的情绪更加暴虐起来，与水导的保守完全相反，也因此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平衡，让弗兰克再不能轻松地借力打力。 这恰恰是水导脱身的好时机，缇娜毫不犹豫地指派：“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去把他们收拾掉。” 说着她又高声呵斥土导：“不要被一个畜生给绊住了，难道你想成为下一个科姆？” 土导精神一振，为自己布下一圈防护，再也不管大猫的攻击，迅速把战场扩大到苏叶和克里斯那里。 魔导师的攻击范围惊人的恐怖，他们之前是为了不互相影响，以及强度更大才会这么收敛，如今一下子去了两个人，战场空旷了不少，他自然可以奔放一些。 水导那里却有些忐忑，苏叶的“大预言术”让他半分把握都没有，而塞蒙又已经隐匿到空气当中，虽然理论上他是不用惧怕盗贼的，但金导就死在眼前，再加上成为魔导师之前，盗贼一直都是他最为恐惧的噩梦，此刻竟有些噩梦重演的意思——谁知道那位“祭祀”会不会突然说：这里所有的水流都回归湖泊大海…… 那时候他岂不是完全不设防！ 但他在这里的确对缇娜无补，让土法一个人去面对苏叶再加上一个八阶巅峰的圣剑士，另加一只明明只有七阶，却比八阶、九阶更难应付的魔宠，这也不现实。 犹豫的，水导还是离开了之前的位置，稍稍向土导靠拢了一些，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缇娜冷笑，不由分神看去，却见塞蒙正以一种奇快的速度向缇娜袭去。 水导不由摇头，同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忽然他又觉得不对，谁都知道，火导是最不好的偷袭对象，身周暴虐的火元素只要盗贼一靠近就会把他从隐匿状态中给逼出来不说，火导还是最不惧近战的那个，犀利的火系技能，不拘远近，随时都能把盗贼烘烤成渣，他为什么要逆其道而行，选择最难偷袭的那个去偷袭呢？ 不待他思索更多，缇娜已经冷笑地朝塞蒙发出了一记火鸟，水导下意识地立刻攻向弗兰克，以防她像刚才的苏叶一样被钓了鱼，牺牲一个盗贼换一个火导什么的，怎么看都是划算的生意，盗贼一向最肯以命换命，何况这只火鸟不一定能要了他的命，有那把剑，苏叶随时都能摆脱土导的袭扰，再次预言！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苏叶刚刚准备掀页，土导当机立断地使出了一记大地的颤抖，这记大地的颤抖其实没什么攻击力，但能够让人失去平衡，苏叶趔趄了一下，果然被打断，没能将预言进行下去。 接下来，让他目呲俱裂的一幕出现了，明明被火鸟击中的盗贼，他居然毫发无损地冲过了火焰，将一把匕首送入了缇娜的胸膛！ 火导缇娜，陨！ “无敌，这是无敌……可是，盗贼怎么可能精通无敌？！” 至深的恐惧瞬间超越了精神的负荷，水导暴走了，天空中仿佛被运送过来一片无比宽阔的海面，惊天的巨浪不分你我的浇将下来！ 明明刚才还在趔趄的苏叶，神奇地稳定了下来，不慌不忙地掀过了一页：“所有的水汽都将化为浮云，两个小时之后再以大雨的形式降落下来。” 水导瞳孔一收，立时意识到她刚刚只是在演戏，以掩护盗贼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只是立刻他又冷笑了起来，眼前的这些巨浪，比之之前金导的那柄巨剑分量更重，又岂是她一句话就轻轻化解的。 他们深谙预言的恐怖，正因为此，他们也知道预言不是万能的。 而预言不能实现的时候，引发的将是让人难以承受的反噬！ 可让他真正惊怖的一幕出现了，原本不愠不火的阳光突然就热烈了起来，那些凶狠拍打下来的巨浪，那些足以将人打得粉身碎骨的巨浪，竟就这样在阳光的蒸腾下迅速失去了它沉甸甸的实质，化作了厚重但完全无害的云海。 “难道你的水元素亲和力也是这么可怕吗？” 水导有些失魂落魄地问。 但是他随及就察觉了这个问题的不对，因为刚刚苏叶还化解过木导的攻击，对她亲和的元素远远不止金、水两种，而这些还只是她表现出来的。 “……所以，这世上果然是有全系天才的吗？” 水导更加失魂落魄了。 苏叶冰冷而又厌弃地回答他：“我用的并不是预言术，而是命运术，背离你们的也并不是元素，而是天运！” 这一次她终于弄明白了真相，风起云涌，天地蒸腾，大量活跃的元素再次演绎了之前的“暴虐”，让她一次性将其中的奥秘看了个透彻，让她明白到元素的亲和力的确在其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也让她了解到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命运！ 命运中所谓的命是指她的指令，运却是指天地气运。 刚才那一击，虽然最终表现的确是这些元素听从了她的指令，背离了原本驱使它们的水导，但这并非完全由于它们更加亲和她，而是天地气运的使然，因为那一刻，天地气运都在她这里，而水导那里半点也无，以有撬动无，她自是半点也不费力气，零那边的基数再大也是白费！ 至于为什么水导身上会半点气运也不存，这就关系到那些白色的珠子了。 那些珠子由灵魂炼制而成是大补，却也是大毒。 炼制者利用死者生前所有恐怖、不甘、惊惧等负面情绪凝结成了种种怨气，因而使他们灵魂力量不散，最终被禁锢在了珠子里，而后服食了这些珠子的人，固然获得了其中的灵魂力量，使自己的精神力得以飞速增长，从而突破为魔导师，但与此同时，那些被禁锢的怨气从此也附着在了食用者的身上，驱散不得，背离无门，只能时时刻刻缠绕着他，憎厌着他，自会排斥尽他身边所有的天地气运。 这些天地气运的背离在平时并不显，因为天地可以选择气运倾向却无法自己去做什么，元素的智力也不足以使它们判断是非，在没有其它干扰的情况下，它们只会懵懂地接受精神力的驱使。 但一旦遇到精通命运的人，得到命的指引，运立刻就会发挥作用，让元素感应到天地的选择，这时候它们自然就会背离原本的驱使者。 也就是苏叶当时只想着化解的，那些元素才没把水导怎么样，如果她能大胆一些，直接反击，这些元素会毫不犹豫地席卷回去，吞噬水导本身！ 总之最本质的原因是——天地都在憎恨这种残酷掠夺他人以提升自身的手段。 元素终究还是天地的元素，这个世界的力量本质又是“借用”而非“占有”，所以只要被天地厌憎，职业者注定会被舍弃！ 命运使然，天地选择，是天地不肯这些肮脏恶毒的人活下去！ 苏叶无情无绪，伸手一递，将手中的剑刺入了水导的心脏。 与此同时，她凝目看去，只见水导慢慢崩解，大量的因果线随之不断消散，几乎每溃断一根就会有一点怨气升腾而起，渐渐那些怨气汇聚成片，慢悠悠地飘向白云朵朵的蔚蓝天空。 那些就是他服食那种白色珠子所吞噬的灵魂，如今终于要重回天地的怀抱，而之前被就已经死去的金导、木导和火导，此刻已经什么都不存，仿佛完全消融在了这天地之间。 第88章 持续正文——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 “玄黄之气！” “玄黄之气！” 花王在内天地各种欢欣雀跃，随着大家解决掉最后一个土法，随着所有的怨气灵魂彻底升上天空，丝丝络络的玄黄之气无声无息地自天而降，简直是意外之喜！ 苏叶却知道，这是天地为褒奖她解救那些灵魂而降下的功德，是天地在以这样的方式惩恶扬善。 苏叶并不客气，一点一滴将这所有玄黄之气都收集了起来，此刻她也正需要它们来弥补自己的损失。 之前在冰霜女神那里收集的玄黄之气，花王准备用来炼制一个高仿版的伪天地玄黄玲珑塔，因为材料一时还没凑齐，所以暂时还没动手，只将剩下的一点点又添加了些另外的材料，炼成了两个一次性的功德符宝交给了她，她刚才又把它们同丹药一起分给了塞蒙和克里斯，塞蒙就是消耗了这样一个符宝才做到了无敌，进而突破火导缇娜的攻击性防御完成那致命一击的，这会儿，她正好将这个损失再填补回来。 如果她能早点发现他们的气运如此不济的话，早就可以直接碾压他们，大概就不需要浪费这个符宝了，但是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如果，就当时的情景来看，塞蒙选择的是毫无疑问的最佳时机，且相较现在获得的，那一点损失也不算什么。 很快，苏叶将那些丝丝络络的天地玄黄之气全部收集完毕，粗粗一算，大概能炼制十多个符宝，距离再炼制一个伪天地玄黄玲珑塔却还有些距离，毕竟冰霜女神对这个世界有教化大功，他们只是解决了一点小麻烦而已。 “你收集的是什么？它们……又被你收到哪里去了？” 弗兰克各种心痒，各种好奇，眼看着苏叶已经收手了，终于得着机会问。 他可以明确看懂苏叶的动作是在摄取了什么，但是完全看不出她到底在摄取什么，还有他十分确定，苏叶并没有将她摄取的那些东西放到储物袋里去了，从头至尾她都没碰过储物袋，隔空投放的动作也没有。 不等苏叶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刚才就看你不停地看天空，这一片到底都有些什么？” “很多东西，元素、灵魂、气运，还有天地灵气并代表功德的玄黄之气各种，刚才能让塞蒙短暂无敌的的符宝就是用玄黄之气炼制的，我刚才收集的也正是玄黄之气。” 苏叶并不隐瞒，又大致地将刚才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轻松获胜的真正原因对大家描述了一回。 克里斯眼神一闪，紧了紧手心里属于自己的还没消耗掉的符宝。 从一开始他就相信，这一场战斗他们必然会胜利，没什么别的原因，大概仅仅是因为苏叶的冷静沉着，因为他在她身上看惯了奇迹。 所以就算他从她的传音中得知了这个符宝的神奇，又哪怕他明确知道这样的符宝再没有第三个（否则就算弗兰克没能分到，大猫那里至少也该分到一个），他还是坦然地接受了。 而苏叶刚才的话透露出来的却是，她虽然自信能够胜利，但其实她并没料到战斗能这么轻松就结束，哪怕胜，也该是惨胜，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将唯二俩个有无敌效果的符宝给了他和塞蒙。 这样的符宝在塞蒙手里的确是能发挥极大效用的，无敌情况下的盗贼，必然会是法系的噩梦！其它的，放在弗兰克手里，亦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给他一个绝地反攻的机会；放在苏叶和大猫手里更是理所当然，不但因为这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也因为他们一定能比他更好地利用这个符宝。 不管怎样，这个符宝交到他手里的作用是最低的，在实力碾压的情况下，木导根本不可能让他近身，他也没有塞蒙的隐匿术能逼进一定的范围内而后突袭，在没有其它人为他创造机会的情况下，短暂的无敌时间远远不够他突破木导的重重阻隔，所以这个符宝在他手里唯一能起到的作用就是关键时刻保自己一命，而无法创造其它价值，可最终这个符宝还是被交到了他的手里…… 他一直知道她不是因为无可奈何才让他冒险去直面一个木系魔导师的，她早就为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他却不知道，在为他做这个万全准备的同时，她自己承担了怎样的风险。 克里斯无法形容自己心里这一刻的感受，有温暖有敬仰还有一种毫无道理的信赖，那些早年就该交托给光明神的忠诚与信仰因为自己的世故一直保留了下来，此刻却是那么不由自主地都要倾泻到眼前这个沉静的女性身上……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好，不是吗？ 克里斯微微一笑。 不过这些却没有什么说出口的必要，克里斯眸光又一闪，收敛起自己所有的情绪，沉静地看着她与弗兰克之间的问答。 听了苏叶的话，弗兰克是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伸手拭去了自己额边并不存在的一滴汗，庆幸道：“差点我就以为你是光明教廷的什么大人物了——能把大预言术练到这个地步的，只怕光明教廷里都没几个。”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当然，命运之术也很神奇，还正好是他们的克星！”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塞蒙突然吐出这么八个字来。 苏叶了然地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是他最先接触到的，自然他感触更深。 不过他能将中文用得这么出神入化，还是超出了她预料。 克里斯也跟她有一样的感受，他瞟了塞蒙一眼，直接将自己的感受说出了口：“你的中文造诣……相当不错嘛。” 塞蒙也瞟了他一眼：“彼此彼此。” 要是他没这么深的造诣，也不可能听懂。 弗兰克是听不懂这些的，他有点羡慕嫉妒恨地在两个人脸上看了来回，最终还是把视线落回了苏叶的脸上，必须还是苏叶这边的问题更加重要！ 他头一次显得有点迟疑，稍稍斟酌了一下，他才开口问：“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 “我是说，” 弗兰克期待地看入了苏叶的双眼：“你会深入地去解决这件事吗？这涉及到很多人未来的安危，他们尝到了甜头——你明白的，我是指那些速成的魔导师，总之他们的收益太大了，我想他们是不可能就此收手的，这样的事只会愈演愈烈。你会出手去阻止这件事吗，包括揭露他们，甚至……干掉他们！” 他这话一出，克里斯和塞蒙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尤其是塞蒙，原本他一直没什么表情，就算偶尔情绪外露也是各种浅淡，这次却是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他并不认为弗兰克是杞人忧天，也不认为他们不该去管这件事，事实上，早在两年多前他就亲自做过。就算他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那种珠子还有这样恐怖的效用，但仅仅它的炼制方式也足以让他预感到其巨大的危害，斟酌再三之后，他冒死带了一些出来做为证据，并把其中一部分呈送给了另外两位大人，以期他们对此做点什么。 他曾着意观察过这两位大人，认为他们人品尚算正派，心性也算可以。然而，其中一个根本不认可他盗贼的身份，对他给出的一切证据都嗤之以鼻，认为他别有用心；另一位更加不堪，他沦陷于珠子的魅力，和公爵同流合污了，这之后才有了他险死还生的逃亡，误打误撞之下救了提米和艾萨利，接着被拉赫尔大婶捡了回去，又被苏叶给救了。 不过他会以苏叶为主，这救命之恩其实是最微不足道的，苏叶对于他毫无成见的肯定才是他归心的最重要原因，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朦胧中听到的那几句话，那是他在长久的黑暗后唯一看到的一丝光明，虽然只是再公允不过的几句话，但他所想要的，何尝不就是这样的公允？不为人所排斥，不为人所歧视，能堂堂正正地活在阳光之下！ 除此之外，苏叶在听他说了那种珠子之后的态度更加坚定了他的选择——她，还有铁匠，在听他说了那样的事之后，丝毫没有表现出对珠子的兴趣，仍旧那么就事论事，事后更是从未找他打探过这种珠子。 他们都是不会被诱惑的人！ 聚居地在慢慢发展，他有想过，等有一天他们的势力足够壮大了，他还会回去把这件事解决掉，但眼下的聚居地还是太孱弱，守成虽然有余，触角暂时却蔓延不到肯特地区去，那里只怕早成了一块铁板，还成了人间最为黑暗的地狱！ 可这件事也的确拖不得了，能催生魔导师这一发现定会让他们疯狂，而这些催生出来的魔导师们，也的确给了他们疯狂的资本，不及时制止的话，这种罪恶只会愈演愈烈！ 第89章 持续正文——请嫁给我好吗 克里斯的考量跟塞蒙差不多，属于两难，想管，但不认为他们现在有这个实力去管，聚居地的发展虽然可喜，但它灿烂的只是未来，眼下它还在成长期，只怕经受不了这样的风雨。 另外克里斯还比塞蒙多想了一点，身为高级剑士，就算他没怎么关心过，也是知道教廷里是有各种派系存在的，□□大教堂的背后还有更为强大的势力，他们真要跟这件事杠上的话，把□□大教堂择出去还好，否则他们极有可能面对几分之一、乃至更多的教廷力量！ 战争从来就不止单纯的武力抗衡这么简单，尤其是这次他们的敌人还披着伪善的面具，别说塞蒙手里的那几颗珠子远不能做为凭证，就算能，这样巨大的势力也可以随时颠倒黑白，指鹿为马，那时候他们只会更加被动。 无论是克里斯还是塞蒙都顾虑重重，但他们都没有多嘴，他们的这些考量苏叶不会不知道，他们只需要静静地等待苏叶的决定而已。 又其实，他们已经预料到了那个决定，别的不说，单说他们跟肯特地区的距离之近，再加上他们坏过伊兰大教堂的事，还留下了克里斯这样一个人证，就算他们想独善其身，迟早也还是要面对的！ 也就是塞蒙当初的死亡伪装得太好，后来也一直没有暴露，否则公爵那边怕早坐不住了，怎么也要派出人来收拾掉他这个知情者。 某种程度上讲，这一次和这几个魔导师狭路相逢，对他们来说实际上是好事，能提前发现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至少让他们不那么被动。 不过苏叶并没有立刻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弗兰克，她……有点意外地看了弗兰克一眼。 “这样的问题让你很吃惊吗？” 弗兰克一笑：“是不是没想到其实我是……” 略顿了一顿，他才找出一个相对合适的词来：“嗯，是那种会关心平民死活的人？” “不，是没想到你会是那种‘心怀天下’的人。” 苏叶给出一个更为合适的词。 “算是吧。” 弗兰克诚恳地说：“这件事关系太大，实在不容疏忽，真放任他们这样继续下去的话，这整个世界都将变得暗无天日。” 看着弗兰克满脸的坦然和自然，苏叶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不该这么意外的，她身边的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无论是帮着艾萨小村组建自卫队的丹尼尔，还是二话不说就选择营救索塔里的铁匠，还是义无反顾要背离原主人的塞蒙，他们一直在尽己所能地为大家做着什么。 就算后来的卡洛斯、克里斯和海顿，不管各自来路如何，最后也是一样，虽然他们的确在享受着大家的供养，但相对他们对大家的守护，那最为基础的衣食住行简直不值一提。 这么一想，他们好像被亏待了。 苏叶微微皱眉，或许他们该定个章程出来了，毕竟非生产人员越来越多…… 不过这并不是眼前的事，苏叶没有多想，立刻又把注意力放回了眼前的事情上来，她略略琢磨了一下，问：“你准备怎么合作？” 这次换弗兰克意外了：“你怎么知道我的意思是要合作？你就没想过我可能是利用你？” “你是说慷他人之慨？” 苏叶像看傻瓜一样看他：“难道你要我以为，这是我一己之力能做到的？” 说着她又淡淡道：“单个或者少量职业者之间也许会出现越级反杀这样的情况，但上升到地区这样大的范围的话，那么就只有地区才能对付地区，我在其中最多只能起到一个促进的作用而已。” 克里斯和塞蒙这才被点醒，不由微汗。 实在是魔导师的地位太超然了，他们一时竟想不起他来其实并不是在从个人的角度在问这个问题，而是代表了他背后的势力在和苏叶谈判。 也是他们自我惯了，以前一直举目皆敌，根本就没想过还有盟友可以合作……唯一一个被他们认可的还是暗夜精灵，这属于地下势力，根本不可以拿到明面上来。 而这么一会儿，塞蒙也判断出来了，他犀利地看向了弗兰克：“你庇佑的是苏瑞。” 这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地区，这一次苏达很大一部分城镇村庄能够免受沃尔夫伯爵军队的蹂丨躏都要感谢苏瑞，但也正因为此，苏瑞的领主很自然地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扩张到了这里，目前来讲，它是最有可能继苏达之后成为距离肯特地区最近的一个地区，也只有这样，它才能跟肯特直接对上，进行接下来的事。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苏叶的加入，否则那么多的魔导师，哪怕只是速成的，也足以横扫他们。 他们刚刚觉得事态紧急也是因为这一点，这片大陆上，通常一整个地区都只有一位魔导师级别的九阶强者坐镇，甚至几个小地区会联合起来接受同一位九阶强者的护佑，众多的魔导师撒下去，相同的势力结构里，绝对无人能敌！ 只是其中又有一个问题，聚居地正好在这两个地区之间，苏瑞真的不会假途灭虢？ 这将是他们对仗肯特的最前线，必然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好。 特别是，如果这一战的结果是苏瑞胜了的话，它的领主能容忍自己的两块领地之间还留着这么一个势力？ 易地而处，如果是自己必然会觉得骨鲠在喉！ 所以，弗兰克是在这里等着他们！ 塞蒙的眼神立刻锐利了起来。 弗兰克瞬间会意到他明白了关键之处，并强烈抵制，无奈解释说：“这样的斗争必然是长久的争锋相对，让出这一片其实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你也不想大家一直都挡在最前面饱经战火吧？我得承认聚居地当真发展得不错，且前景可期，但是终归他们原本只是普通的民众，我想，对他们来说，平静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顿了顿他又说：“我们只是接管这一片，在此布防，其它的，诸如地矿的所有权，仍然还是你们的，你们与暗夜精灵的交易也可以继续下去，其实这些跟让大家换个地方生活都不冲突，大家还可以在这里采矿，也可以就近处理矿石、锻铸武器，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们还非常高兴以合理的价格收购这些，只需要大家在有战事的时候稍微避让些就可以了。至于那些粮食种植……” 说到这个，弗兰克也觉得有些难办了，虽然他已经明显察觉此间农作物与寻常作物的不同，但因为这一点相对敏感，所以一直没有深究，这就导致他此刻完全不知道这些农作物具体是怎么种植的，对于土地的依赖程度有多少，如果完全、或者至少大部分原因在于土质的话，那么这件事的确不好处理，就别说塞蒙他们绝不肯让出了，就算他都觉得把这一块变为前沿，从而荒废了那些土地实在可惜！ 可是让大家继续在这里种植也不现实，地矿只在地下，并且不怎么惧怕破坏，铁匠工坊就算受到破坏损失也不会有多少，可农作物就不同了，它们不但娇嫩，收获周期还长，稍不留神就是一季的努力全部荒废，尤其对方盛产魔导师，特别擅长大规模的破坏，仅仅是余波，就不是这些农作物能承受的。 而如果种在哪里对这些农作物来说并没有什么要紧之处，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是其它因素……比如种植方式之类的情况的话，那这就太可怕了！ 因为单纯依赖如土地的话，这一片土地终究太小，能供养的人数实在有限，对一个地区来说或者还有些影响，放到一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根本就微不足道。可如果只是一种更加先进的种植方式的话，这将意味着原本几百人甚至几千个人里才能出一个职业者的情况将完全改变，几乎人人都会有成为职业者的希望，原本的职业者也会因为体质的提高，从而有了突破的希望，也就是说，至少中、高级职业者数量将会大大增加。 之后高级职业者想要升到九阶，这需要另外的机缘、天赋和领悟力，所以九阶以上的存在倒也不一定会增加太多，但像他这样的，九阶乃至以上的级别，就算并不能因此获得晋级的希望，寿命也会得到可观的延长，这与提高数量其实也没什么分别了。 这样算来，这种农作物其实比那些灵魂珠子价值还要高，虽然它无法像那些灵魂珠子一样在短暂时间内催生大批的魔导师，但它改变的却是根本，是长久稳定的发展之源。 最重要的是，它不需要破坏这个世界，相反它还能推进整个世界的进步！ 这些惊人的利益背后隐藏的却是惊人的危险，假使苏叶掌握的真是这样一种种植方式的话，会有多少人欲得之而后甘？！ 弗兰克越想越心惊，同时心里又有些暗暗发苦，要是换作一起探索冰霜女神墓的时候，哪怕在这之前，他询问相关方面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可眼下因为合作的事，自己已然引发了塞蒙他们的抵制之心，再要说到这个……只怕他们会为了苏叶的安全动手把自己给宰了啊。 又的确，他们有这样实力！ 但这件事总归要解决的，那种灵魂珠子危害不浅，断不能让它再继续发展下去。 弗兰克凝了会儿眉，突然举步向苏叶走去，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请嫁给我好吗？” 第90章 持续正文——不用这么麻烦了 谁也无法理解弗兰克这一刻的脑回路，连苏叶内天地中的花王都呆了一呆才想起来冷笑：“他这是得了地盘还不够，连人都想弄到手啊！” 说着他又忍不住去刺激楼靖：“有人觊觎你的爱徒加道侣，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楼靖简短地回答：“他这是妄想！” 不等花王再说什么，也不等克里斯和塞蒙的怒火勃发出来，弗兰克飞快地又说：“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戒指可以用来求婚，也来不及为你准备迷人的玫瑰，我有的只是我这颗诚挚的爱慕你的心，如果你愿意，你就将是我的女主人，是整个苏瑞的女主人，从此，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接下来的一切，我将事事以你的意志为主，终生维护你的荣耀和光辉！” 这话一出，大家立刻明白了弗兰克的想法，原来他是看这件事不好解决，干脆两家并一家，这样一来聚居地和苏瑞之间就再不会有那种不可调和的矛盾了，横竖都是自己的子民，怎么处理都好。 再有一层，聚居地有苏瑞作为后盾，安全系数自是大大提高，苏瑞也能趁上聚居地的东风，越发发展得比之前更好！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克里斯挑了挑眉。 他倒不怕弗兰克仅仅是利用苏叶，就算苏叶本身并不在意，有他们在，也不可能让这样的事发生，而唾手可得一整个地区，也不能算收获不丰盛。 花王其实也是乐见其成的，当然，他更多的是想恶心楼靖。 他在内丹田里笑得各种幸灾乐祸：“这么大的手笔啊，楼圣人，你就当真以为苏叶不会动心吗？” “不会。” 楼靖的回答仍旧那么简短，但是相较上次却隐含了一丝温柔缱绻之意，他的苏叶他知道，当然清楚她不会受到这样的诱惑。 又其实，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诱惑，对于权势种种，她至始至终都没有一点野望，她唯一想做的只是保护聚居地的一方安宁，让他们可以平静的生活下去。 塞蒙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他也是知道苏叶的，自然知道苏叶绝不会被这些打动。 而且就算苏叶想要得到什么，他们也自有双手去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以这样近乎胁迫的手段给予，弗兰克这样做，与其说是大手笔，不如说是侮辱！ 弗兰克不是没察觉塞蒙的那点杀意，这一点他甚至是早有预期的，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什么的，他一直都懂！ 同样，克里斯的不反对也被他看在了眼里，不过这些都没什么要紧，他唯一在意的是苏叶自己的态度，这件事唯有苏叶自己才能决定！ 他紧张而又期待地看着苏叶，苏叶此刻却只有一个感受，除了窘窘有神还是窘窘有神！ 花王的那些调侃还算了，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人生都这么玄幻并奇幻了，居然还跟政治婚姻扯上了关系！ “你……” 苏叶扯了扯嘴角，半天总算挤出一句话来：“没必要这么自我牺牲的。” “怎么能说是牺牲呢？” 弗兰克相当认真地说：“你忘了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向你表达过我的爱慕之心，眼下的求婚虽然带了些其它不单纯的因素，但就我本身而言，除了它出现得太早，多了时机不成熟的风险之外，于我自己的意愿并没有半分违背之处，我极希望能得到你的青睐，并从此和你一起共同生活，附带的才是我想把那件事稍加简化，让它无法阻梗在我们之间。” “听起来挺真诚的啊。” 花王托腮，眉梢眼角都是不怀好意的笑：“要不小叶子你就应了吧，好歹也算个高富……嗯，勉强也算帅，但是还是没有那个盗贼小子好看。说起来我看那个盗贼小子最顺眼了，虽然没有什么恒产，但贵在忠心度满值，能力不错，潜力也有……” “辛温……” 楼靖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侃侃而谈：“我记得你有一根赶山鞭？” “雾草！” 花王炸毛了：“你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劳资就这么件仙器，还是特殊功能的，p个攻击力都没有……咦？” 花王突然想起来了，仙器是绑定的，就算楼靖想拿都拿不走，顿时放了心，这一放心他立刻就明白了楼靖的意图：“你是想……” “是这样。” 楼靖不等他问就干脆地承认了，接着他声音放柔缓了至少三成，细细地解释给苏叶听：“现在困扰你们的问题是聚居地横亘在肯特和苏瑞之间，事实上我们只需要把那个地段让出来就没有问题了，正好这里是山区，我们可以让花王用赶山鞭直接将山赶走，它自然就不会横亘在那条必经之路上了。” 转而他又叮嘱花王：“艾萨小村地点是在山脚，其实也连着山脉，算山的一部分，你赶的时候稍微留意些就是了。” 这么一来，相当轻松地就解决了这件事啊…… 苏叶微微莞尔，有个无所不知的师尊什么的，有个凡事都能为自己着想的伴侣什么的，再有一个堪称移动宝库的花王，他们面前简直没有任何难题！ 有舍才有得，她从来都很舍得，所以之前她已经想好要将聚居地的大家迁走了，就算因此暴露了点东西给弗兰克知道也没什么，他们如今也算是共历过生死的伙伴，那点信任她还是给得起的。 而如今这样却可以皆大欢喜，弗兰克不用为难，聚居地的大家不用再从头开始，虽然从头建设并没有多难，他们甚至算得上轻车熟路，但是能够不需要重头再来还是再好不过！ 可为什么拥有赶山鞭的是花王，想起这个主意的却是楼靖呢？ 苏叶眉眼不自觉地就柔和了不少，那是因为楼靖将她放在了心上，所以才会殚精竭虑地为她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当然了，这不是说花王不够关心她，实在是他智商在线的时候并不多。 还好战斗的时候他并不这样，靠本能活着的妖王什么的，也就是那时候最靠谱了！ “你……” 弗兰克敏感地捕捉到了苏叶的这丝柔和之意，心中的期待不由放大了不少：“这是准备答应我了吗？” “啊？” 苏叶将注意力挪回外天地，她温和地看向弗兰克：“我的意思是，不用这么麻烦了。” “不麻烦……” 弗兰克嗫嗫，心微微下沉，他已经预感到事情的走向跟他期待的并不会一致了。 相反的，塞蒙眉心的褶皱微不可查地松了松，虽然他早就预料到了苏叶的选择，但也直到苏叶明确地说出口后来真正松了一口气。 克里斯倒是无所谓，虽然他还算欣赏弗兰克，对于白送的一个地区也没什么抗拒之意，但终归以苏叶的意愿为准，他不反对的前提是建立在苏叶愿意嫁给弗兰克这个基础上的，要是苏叶不愿意，自然一切免谈。 当即他轻松地表态：“我怎样都好，反正我是你招揽来了，你去哪儿，我也会跟去哪儿。” “放心，” 苏叶点头：“我会让大家都满意的。” 除去这个，苏叶就没说更多了，关于赶山鞭种种，实在超出这个世界的常规太多，根本无从解释其，还是等事到临头直接看结果更直观些。 但有这么一句话也就够了，他们都知道，苏叶绝不是肯妄言的人。 弗兰克相当遗憾，但他仍然保持了他的风度，轻轻对苏叶弯了弯腰：“不管怎么样，我这次的求婚将一直有效，并且所有的承诺都不会变，我很期待，有一天你能接受我，成为我和苏瑞的女主人！” “那什么……” 苏叶尴尬地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回吧。” 实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样的场面，其实她很想说别闹，但似乎不太尊重人…… 弗兰克看出她的窘境，并没有再为难她，微微一笑，利落起身，带头去收拾战利品，而后大家一起继续之前的归途。 说起来，这次收刮到的战利品让他们放心不少——不是太多，而是太少，至少是绝不匹配那五个家伙魔导师的身份，这应该他们成为魔导师并没有很久，还没来得及丰富自己的收藏。 从这一点来看，肯特那边的局势，未必就如他们想象得那么崩坏，这五个魔导师原本就是他们的班底，应该是最早先的一批。 当然，这算是已经经过了验证，哪怕暂时没有，将来也会大批大批产生的。 特别是他们都亡身在这里，肯特对于魔导师的需求将更迫切，无辜的民众也更危险！ 大家归心似箭，硬是将三程并作了两程，提前三分之一时间赶回了聚居地。 只是聚居地里迎接他们的并不是他们以为中的平静与安宁，而是意外的纷杂——虽然他们离开时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聚居地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第91章 持续正文——赶山 发生在聚居地的纷杂并不是一件太坏的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在苏达地区的蛋糕争夺战渐渐接近了尾声，沃尔夫伯爵也准备收兵回领地了，毕竟他自己的领地离这里实在太远，占领这么一块飞地对他来说得不偿失。但可能因为他对苏达地区的原领主实在痛恨，再加上他这次在这里受挫不少，不但损失一个整个精英小队，还失去了海顿这支军队，更加发生了近万联军围攻一个小村庄最后却只能灰头土脸撤退这样的事，最后忍痛送出冰霜女神墓地的消息也没能收到预期中的效果……总之这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导致他下了丧心病狂的焚城屠杀令！ 只是，沃尔夫伯爵本身这么丧心病狂，他手下的将领却未必都这样，虽一时间他们未能下定决心另投明主，进而直接违背沃尔夫伯爵的指令，但遮遮掩掩的开一些方便之门并不成为问题，总之最后沃尔夫伯爵攻占下的那些城镇的确大多数都焚烧干净了，十之八、九的居民却逃出了生天。 失去了家园的难民们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谋求生机，聚居地不可避免的也迎来了一些。 因为坚固完整的城墙，聚居地原本是有机会拒绝这些难民的，但这些是真难民，但凡有点路子的都会选择到其它城市去谋生，而不是选择这片离肯特地区有一个多月路程的山林。 而聚居地的大家，不论是原本的艾萨小村，还是后来的索塔里镇，之前所经历的遭遇与眼下的这些难民何其相似？ 要不是丹尼尔拉了他们一把，要不是苏叶降下“神迹”，只怕其中绝大部分人尸骨早寒。 由己及人，大家也很愿意拉这些人一把，而且他们当初的经历让他们看到了这件事的可行性，这里的山头还有那么多，大家又都有手有脚，只要渡过最初的难关，后续自会慢慢再发展起来。 同时他们也期望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强大，现在多了这么多的人，以后势必会有更多的铁匠学徒，更强大的护卫队，聚居地也将更加坚不可摧！ 铁匠和海顿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前景，其实就算没有这些前景，他们也不可能就此放弃这些难民，只不过他们考虑得更深也更加全面，知道他们面临的是怎样的困难。 好在有卡洛斯的情报分析，他们早就做好了相关准备，一方面有条不紊地慢慢梳拢那些难民，剔除其中浑水摸鱼又或居心不良的，而后一一安置下他们，并布置下各种生产生活的任务，保证不会因此影响聚居地正常的生产与治安；另一方面他们又着手大量购进粮食，只是时值战时，粮食本来就吃紧，收容难民的也不止聚居地一家，谁家不在大肆购进粮食？要卖的是一个也没有。 幸好聚居地这两年还是攒下了一些存粮，但相较这样大量的难民，仍旧杯水车薪。铁匠他们几乎是算着每个人的饭量分派着食物，一天比一天更加期盼苏叶能早点回来，因为真正能解决口粮问题的唯有苏叶！ 就在铁匠自觉都要坚持不下去了的时候，苏叶总算回来！ 铁匠简直喜极而泣，他一把握住了苏叶的手，来不及说别的，也来不及跟其他人打招呼，直将她往庄稼地里拉：“你再不回来我就只能给他们吃树叶了，拜托，那样的神迹赶紧再来一次，我已经让他们把种子都播种下去了，你只管放手施为就是。” 说着又关切地问：“你的那种神迹多久才能施展一次？我让他们开辟了好多农田出来，够你施展好几次的了。” 大家一路跟过来，听得他这样说，立刻就意识到聚居地的纷杂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苏达地区的战争一直没有间断，就算他们并不确切了解这些多出来的人完全出自沃尔夫伯爵的手笔，也能猜出这是战争的产物，因此都没有说什么——他们都不是可以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死的人。 以苏叶现在的感知力，更是能瞬间就能看透聚居地的一切改变，自然也明白铁匠这么急切是为了什么，她自不会推诿，一边跟铁匠往农田赶，一边还安慰他说：“你放心，不用很多次，一次就足够了。” 现在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刚刚筑基的她，有花王在她也不必再省着灵石，很快云气聚集，灵雨飘飞，庄稼飞速生长，聚居地迅速陷入了丰收的喜悦。 弗兰克有幸目睹这场神迹，心中已然有了定论，这里的灵气食物跟地域没一个铜子的关系，所有的奇迹都来自眼前这位迷人的女性！ 又且，这些苏叶直接催生出来的农作物，其灵气含量比之前的那些更为浓郁，如果一直食用的都是这些的话，身体素质将得到更大的提高！ 苏叶却顾不得关心他内心的这种震撼，也没有特意去叮咛绝不能外泄什么的，一头又扎进了铁匠工坊，虽然自从结丹起她就已经不再依赖铁匠炉子做为炼器的火源，但那些低级矿材还都在铁匠工坊堆着，她这是要再炼制出一批简化版的行云布雨阵出来，虽然她最初炼制这种阵法的目的只是加快农作物的成熟，保证聚居地的口粮，但后来发现这些粮食烹煮出来的食物有那样的奇效，就直接将行云布雨阵普及了，而且眼下聚居地新增加了这么多的人，慢悠悠地靠天收成也的确跟不上。 如今苏叶再炼制那样低级的行云布雨阵已经费不了多少力气了，连当初那只炼丹炉都用不上，几乎矿石只一过手就已然是她所需要的成品又或半成品，不一会儿功夫苏叶就表演一般的搞定了这些，并将这些简化版的行云布雨阵一一布设好。 直到苏叶做完这一切，铁匠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这些事儿到了你的面前根本就不算事儿。” 说着他又感叹：“其实这时候我才真正理解，为什么当初丹尼尔会有那样充足的底气揽下了索塔里几乎一整个镇民众的生存问题——要不是知道有你在，我是真的不敢将这些所有的难民都收纳进聚居地，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投无路，大概也做不到。” “悲天悯人和心怀天下都不是什么坏事。” 苏叶拍了拍他的肩，略有些奇怪地问：“我不是给你留了传讯符纸了吗，你怎么没用它通知我这里的事？” 虽然通知了他们也未必能更早赶回来，但到底给铁匠一颗定心丸吃不是？ 铁匠坦言：“我担心万一纸鹤到达的时候你们正在战斗，这样可能会打扰到你们，导致一些不必要的危险。” 苏叶定了定，轻声道：“多谢。” 她能感受到铁匠这些日子以来究竟承受了多少压力，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肯为她带来任何可能的危险，哪怕这些危险仅仅是可能而已！ 而解决了这件迫在眉睫的事，大家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坐下来交流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 卡洛斯和海顿也已经过来了，不说苏叶他们只一进聚居地就有人通知了他们，单是那样一场大规模的神迹就足以吸引他们的全部注意力。 而这场神迹正好发生在苏叶他们回来之后，这其中的意味简直再分明不过！ “天哪，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海顿完全无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庆幸，摆脱了那样一个人渣伯爵到了苏叶麾下什么的，简直是他这辈子遭遇到的最好的事！ 这一刻，他特别庆幸当初自己没能跑掉，从而有了做俘虏的机会，这才有了今日追随女神的机会！ 卡洛斯在这之前就已经庆幸过了，他们这群盗贼一直被公爵用药物控制得死死的，他当时会那么合作不过就图一个不受罪的死法而已，谁知塞蒙居然已经有了对抗那种药物的手段，他也就顺理成章地脱离了公爵的魔爪。 原本他以为塞蒙会再用类似的手段来控制他，谁知塞蒙不但没有这么做，还没吝啬给他好处，包括灵气食物，包括吐纳法，如今他也渐渐拜托了暗黑元素的负面影响。 最神奇的是，那些灵气完全不会影响到他对暗黑元素的利用，反而更加圆润如意。 这些都是他成为俘虏之后的获得，相比以前在公爵手里的身不由己，何止地狱天堂这样的差别！ 这还不止，因为那段时间塞蒙忙于勾织信息网，还把苏叶的安全交给了他，正好让他有机会就近观察苏叶的神奇之处……一度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把握到了其中的关键，直至今天他才发现，那些不过是冰山一角！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他们震撼的事，接下来苏叶又让他们见证了一场更为惊人的神迹！ 外天地中，花王虚幻的身影慢慢自苏叶身后浮现出来，一身深紫的长袍绮丽无比，却是半分都比不上他妖冶动人的面容。 他手持赶山鞭，眉梢眼角都是风情，一步步自苏叶身后登上半空，轻轻一挥，半分烟火气都不存，但倏忽之间，大家便觉得眼前山脉走势已然变化，再仔细一分辨，花王竟是生生将其中几座山跟聚居地所占据的这几座山掉了个个儿！ 第92章 持续正文——殚精竭虑 通往肯特地区的路就这样让了出来，聚居地的大家也并不需要撤离，这时候大家才真正明白苏叶所说的“我会让大家都满意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切切实实，她让大家都满意了！ 最难得的是这样不动声色，如果不是他们注意到了山脉走势，甚至都不会发现这一切已然发生，可以说这将影响降到了最小，完全没有影响到聚居地的生活！ “没有必要将真相告诉大家，只需要安抚下去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就可以了，大家应该很快就能适应。” 铁匠最先反应了过来，提出了自己意见。 大家颇以为然，之前丰收的“神迹”已经足够凝聚人心，再多就过犹不及了，这样的移山填海之能实在太过耸人听闻，适当低调一些也是对苏叶的保护。 弗兰克略略迟疑了一下，问苏叶：“我需要向你保证些什么吗？” 苏叶摇头：“我相信你。” 弗兰克眉眼顿时就柔和了下来，他略略思索了一下，道：“这一片其实并没有详细地图记载，这几座山移动得也并不多，虽然城墙已经算是一道较为显著的标志了，但随着苏瑞军队的进驻，再加上我们针对的事肯特，这段对内的城墙已经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被彻底扒掉也不是说不通，所以这样的移山之术并不是不能遮掩过去。至于聚居地内部……” “可以不用这么复杂，就当是自然的地壳变迁。” 塞蒙淡淡地说：“比这更大规模的地表变化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出现过，只是没有这么平静自然罢了。” 弗兰克稍稍思忖，点头道：“也不是不可以这么说，而且还可以利用这种“天意”来激励军心，算是一举两得。” 至此，连赶山的后遗症都已经解除，弗兰克轻松地提起了另一个话题，他好奇地问苏叶：“你刚才那是……召唤术？” 花王人前显圣，此刻正在内天地中骄矜不已，闻言不由面色变得不大好看起来，他不可置信地一指自己的鼻子，问楼靖：“那意思是，我成了……召唤兽？” 楼靖忍笑：“有什么不好吗？” 何止不好，简直不好极了！ 他那种宛若天人的表现，是那种粗苯的召唤兽可以比拟的吗？ 花王悻悻地撇了撇嘴。 楼靖古怪道：“原来你介意的并不是成为召唤兽，而是召唤兽的形象与你不符？” 花王一愣，咦，他刚刚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口了吗？ 然后他才又想起来：是啊，他并不介意自己被召唤……他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很自然地任苏叶调用了？！ 不过……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花王终究是靠本能活着的妖王，很快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争分夺秒地辅助苏叶修炼起来，苏叶本身也没在这些外务上耽搁多少，很快也进入了修炼的状态。 铁匠他们基本也都闲了下来，解决完粮食问题，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的发展，这些规划早就做好，交代下去一步步实施起来就是，而且此刻克里斯和塞蒙也回来了，分担的人多了，他们自也不必如先前一般忙碌。 唯独海顿略忙，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治安方面的活都交还给了克里斯，而后又马不停蹄地进了矿洞，直到发现地矿虽有改动，但那个入口仍旧存在，他这才松了口气，这个入口对聚居地来说太重要了，轻易损失不起呐！ 这次赶山到底还是改变了一些东西的，不但地矿里大量矿道走势跟以前变得不一样了，暗夜精灵那里也派了人来说他们部落环境的变化，说起来，花王的赶山赶得相当彻底，连地底也跟着一起发生了位移。 不过这样的骚乱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就像塞蒙他们预想的一样，大家很容易就接受了“天意”这样的说法，及至苏瑞的大军压过来之后，及至苏瑞与肯特地区的战争真正引发之后，及至肯特那些所有的罪恶都被揭露出来之后，他们更加认可了苍天垂怜，这是老天庇佑他们，也是庇佑苏瑞，为他们让出这条道来。 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弗兰克虽说半点都没耽搁，立刻就开始着手这件事，但战略物资的调配，苏达地区的彻底整合以及盟友的争取等等等等，这一切都要事先准备起来。 这是一场硬仗，所以才更加准备充分，他必须要做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让肯特，也让那些掌权人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 大量的人力物力飞快地运转，潜过肯特，一直渗透到这片大陆光明教廷的总部、魔法工会总部，战士公会总部……乃至这片大陆的主人，这个公国的国王之处。 弗兰克并没有选择直接揭露，而是作了另外的预案，让苏瑞的处境不那么被动，苏达这种因为领主去世发生的争夺还好说，算是争无主之地，手快有手慢无，其它地区与地区之间的战争虽说并不是没有，但多少也需要个过得去的借口，否则公国那里一定会有压力下来。 至于真正揭露这件事情，一来打草惊蛇，二来还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让这件事平生许多变数， 弗兰克不敢去赌人性，实在是那种灵魂珠子的诱惑太大了，这一散布，肯特地区固然举目皆敌，可完全不能保证是否还有别有用心的人会截留这种灵魂珠子的制作方法，替代甚至控制肯特地区，这样一来的话，反而流毒更远，更加不容易控制。 当然，现在他也并不能就保证肯特背后就没有别的大人物，事态就一定会被控制在肯特这一个地区之内，不管怎样，这已经是最保守也最彻底的方案了。 这一切都在暗地里发生，作为九阶的魔导师，弗兰克手里有着惊人的人脉，他异常小心地经营着这一切，可以说这是他有生以来最为殚精竭虑的一回，但这件事容不得他不殚精竭虑！ 这段时间，苏叶他们虽然也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但所做并不多，除了塞蒙又撒出去大量的探子出去，将情报网勾织得更为庞大更为浓密之外，大家主要还着手于聚居地的发展。 首先是安全方面的问题，能建城墙的地方都要建上，这是有备无患一劳永逸的事情，万万不能忽略。 另外旧有的大阵也可以换换了，一下子激增这么多的人口，过去的那点地盘早就不够，在苏叶回来之前铁匠就已经着手新的山头的开发，真要完全安置下这么多人口，少说也要再开发三五个山头才是，大阵势必要将这些山头全部笼罩在里面的。 而且以苏叶现在的境界，也已可以炼制出更加强力的大阵，这恰是一个契机，推陈出新！ 而经济发展方面，这样大量的人口要彻底安置下来，走向良性循环的发展，也并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其中最为显著的是，有相当一批人，这一批人里又往往以一个家庭为单位，其实并不擅长种植、建筑等等，而在缝纫、烹调甚至艺术创造等等方面有特长。 不过这也是一种契机，可以让聚居地摆脱早先那种异常简单的生产状态，让生活变得更加多元化，更加丰富。 因此在过了最早期的基建之后，服务业虽然暂时还没什么起色，各种手工业小作坊却是迅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不过货币尚未成型，暂时还是以物易物的多，苏叶也不认为推行货币会是一个好主意，她想出了另一个主意——贡献点！ 所有生产生活用品都可以折算成贡献点，而后统一销售，护卫队、治安军、矿底守护军这些不直接从事生产建设的职业也可以把他们的贡献折算为贡献点，而后除去固定的供养之后，大家都可以拿贡献点来兑换其它的东西，这样不但可以避免市场的混杂，也可以规避一些无谓的浪费，方便市场的调控。 甚至他们可以用发布任务的方式对各种物资的生产、收集等等进行引导，使市场之一直保持在一个相对健康的水平线上。 这本来只是苏叶的一个想法，模拟的是游戏还有小说里的宗门，但她这个主意一说出来，却是立刻就得到了大多人的响应。 所谓贡献点，实在是太具有凝聚力了，倘若他们选择了货币的话，聚居地只会向那些城市发展，最终也变成一个普通的城镇，选择了贡献点之后，聚居地仍将是一个有别于其它的整体！ 这不是强制规划，而是聚居地早就具备了桃源的特质，大家都是历经劫难而来，从一开始的发展就不带任何功利之心，相互扶住，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只是想把日子过下去，而后过好而已。 不夸张地讲，这其实就是这个世界上的一处桃源，因苏叶而得以继续生存下去的他们，或者还有这样那样的私心，但每个人都心存感恩，心有归属，聚居地是大家的聚居地，大家也都是聚居地的大家！ 相关政策继先前的法律法规后不断完善，一切都开始慢慢走上正轨，这时候聚居地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当年带苏叶和丹尼尔去找铁匠的小向导提莫，也就是引着铁匠去救索塔里的那个半大孩子，他成功筑基了！ 因为因果相关，苏叶第一时间感应到了这件事，与此同时，一丝玄黄之气慢悠悠地从天而降。 不多，只得一丝，但确确实实是代表功德的玄黄之气，而且生怕苏叶注意不到一样，它直接就就落入了她正好摊开的掌心。 第93章 持续正文——他不但有望成为全系的魔法师，还能成为牧师！ 提莫能够成功筑基自有他自己的机缘，在聚居地所有孩子当中，他的力量资质并不算好，其他诸如防御、敏捷方面也没多可观，就算有了灵气食物的滋养，他还是没能达到铁匠学徒的标准，亦没能被选到护卫队里去，直到后来塞蒙组建情报网，他才算有了用武之地。 再后来便是基础吐纳修炼法门的普及，提莫自觉没有成为职业者的指望，再加上普通人的身份更方便收集情报，不引人注意，所以他干脆就断了成为铁匠学徒又或加入护卫队的心，将全部心神都放到了这门基础吐纳修炼法门上。 说起来，他后来在聚居地的时间其实并不多，直到最近难民狂潮他才从自己负责的地段撤了回来，因此他甚至并没能享受过聚灵阵，但是入了神了，效果终归不一样，一开始他连打坐的那种坐姿都无法忍受，渐渐地他却相当享受其中，从一开始的每天一两个小时，迅速增加到三四个小时，五六个小时……不知不觉他就走上了修炼的正轨！ 少年的体质本就是入门的最佳时机，再加上他的专注和这个世界天地灵气的给力，苏叶给出的这门基础修炼法门又相当不差，筑基也算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这却是苏叶完全没有想到过的事情，当初她会给出那门基础呼吸吐纳法只是为了大家能够强身健体，更容易成为职业者又或能够成为更好的职业者，总之只是一种辅助，再没有其它的意思，她无意插手这个世界职业体系的改动，而且相较短期就能看出进步的职业体系，修真体系虽然更接近大道，在普及方面却没有太大的优势。 不是说修真体系就不好，但无疑并不能适合这个世界的节奏，修练了很久都比不过人家才练没多长时间什么的……要么甘于平凡，要么有大野望，才能忍受下来吧。 当然，她自身的修炼进度还是很快的，不过那是因为有楼靖和花王这样两个近乎外挂的作弊器，又有冰霜女神道场这样灵力丰沛的环境，再加上时间加速，这才会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达到高级职业者的水准，真要如常一样按部就班修炼下去，哪怕这个世界的天地灵气浓度是地球上的数倍，这会儿她能否结婴也还很难说，这就是说……她都达不到中级职业的标准，而年仅十七岁的卡洛斯就已经是中级职业者了！ 总之，鉴于这种种原因，她本没有打算在这个世界开宗立派，但这丝玄黄之气却告诉了她，她虽未行开宗立派之事，却有了传导教化之实！ 花王是看到玄黄之气就各种心水的，弄清其中来龙去脉之后，就开始各种怂恿苏叶：“如今你也是真君了，是时候开宗立派，说起来，这个聚居地能有今天的规模，你功不可没，就此广招门徒，成为宗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苏叶摇头：“我不会去开宗立派的。” 她目前最重要的事还是提升自己的修为，从而让楼靖恢复……顺带让花王也恢复，其它的，聚居地的安全问题刨去不讲，也就肯特地区当前这种问题她不能置之不顾了，因为其性质注定她无法独善其身，这件事涉及实在太广，放任不管很可能全世界都将暗无天日。 其它的，她实在分不出太多的精力。 不过提莫既然筑基了，她也不好就此不管，后续的心法必然要教授给他，相关的术法也要挑选一些让他练习起来，不管怎么样，自保的手段总要有，一些辅助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想到大阵，苏叶蓦然心中一动，要是提莫能够培养起来的话，监管这座大阵从此也不必非她莫属。 这样算来，聚居地能多些修士还是很有好处的。 但苏叶思忖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顺其自然，任由大家自己选择，她不会去刻意鼓励，也不会完全不管，真要有缘，她会一一引导他们走上这条与众不同却也艰辛无比的道路，其中的利处弊处也自会跟他们交代清楚。 当下，苏叶传音入密唤提莫过来。 提莫以前是见过苏叶的，但此刻与当时的心情截然不同，因为苏叶早已被他们神话。他是既紧张又激动，几乎算是颤抖着行了个礼，磕磕巴巴地问：“大……大人，您找我？” 苏叶温和地看他：“你不要紧张，我是因为知道你筑基了，所以找你过来问问：你还想继续修炼下去吗？” “还能继续修炼下去？！” 提莫一愣，做为情报人员，他是跟塞蒙学了中文的，所以那门修炼法门理解得比大多人更加透彻，也的确知道有筑基这个境界的存在，甚至心法里将如何筑基都讲得清清楚楚，这也是他为什么能成功筑基的原因之一。 但这门心法的最终篇就是筑基，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修炼就这么到了尽头的！ 虽然这样，他其实也已经很满足了，的确他仍旧比不上那些成为了铁匠学徒的伙伴们，然则他感觉自身状态是前所未有的好，最重要的是感知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以后探听消息更加方便容易了，因此他还在心里暗暗猜测过，这是不是专门为他们量身定做的秘籍？ 只是现在他却知道了，他还可以继续修炼下去，他还能更进一步！ 提莫握进了双拳，不可置信地看入苏叶的双眼。 他在苏叶的双眼里看到了包容，也看到了肯定，终于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也没有理解错，不由大声地回答：“想的！” 苏叶耐心地又解释给他听：“筑基之后，你的身体素质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虽然力量方面还有所欠缺，不能因此成为铁匠学徒，也无法成为其它对量有要求的职业者，但是想要成为一个剑士又或成为盗贼大概还是可以的。如果你选择了这些职业的话，进步应该会很快，至少会很快摆脱学徒的的身份。”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给出时间来让提莫消化这些内容。 提莫仔细琢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您所说的继续修炼大概不是指这些，而且按那种方式继续修炼下去的话，修为增长速度大概会比成为职业者慢？” “咦，这小子挺聪明的嘛，还知道举一反三。” 花王意外地嘀咕了这么一句。 苏叶倒不意外，自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这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小子。 她耐心地回答说：“是，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修炼体系，你可能要好几年才会达到下一个境界，如果不能突破瓶颈的话，甚至你只能止步于筑基境界。” 说完她仍旧顿了一下，等提莫领会其中的意味。 提莫这次瞬间就领会了过来，他轻松但是认真地回答：“大人，这个我懂，就像是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只是学徒而无法突破为正式职业者一样，这种风险总是存在的！” “你说的没错。” 苏叶认可地点头：“不过按我这种方式继续修炼下去可能风险更大，但是又有一些其他好处，比如你的身体会得到强化，寿命也会因此延长，因此如果你有足够毅力的话，就可以一直不停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虽然进展相对缓慢，但最终成就未必会比成为职业者差。” 将这所有都掰开揉碎了讲清楚，苏叶才正式问提莫：“现在你决定是要成为职业者，还是继续修炼下去呢？” 不等提莫回答，她又说：“你不必急着回答我，考虑好了再来告诉我就可以。” “不，不需要考虑的，大人！” 提莫急促地说：“我已经选好了——我想继续修炼下去！” “哪怕你永远都比不上你以前的那些伙伴们也不要紧？” 苏叶提醒他。 “我想离您近一点儿……。” 提莫鼓起勇气说：“大人，我觉得，如果我继续修炼下去的话，大概能离您近一点儿。” “狡猾……” 花王在内天地里摇头笑：“这么小就知道走上层路线了！” 楼靖无奈地反驳他：“不要把什么事都想得这么功利，这个孩子只是内心里想要亲近苏叶而已。” 苏叶内心也比较赞成楼靖的看法，虽然这个孩子的确有些小聪明，但就此说他要走上层路线还是过了，而且，她也只是负责简单教导而已，在身份上他不会有任何变化，以后的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去获得。 而既是确定了提莫的想法，苏叶不再迟疑，她细查了一番提莫身体的具体状况，选出一本合适的秘籍来，细细给他讲述了一回，又教给他几个诸如气疗术、引雷诀这样的简单术法，而后便止住了，让他一一消化了以后再来学别的。 她却不知提莫此刻心中的惊心动魄——他不但有望成为全系的魔法师，还能成为牧师！ 第94章 持续正文——一宗之师 修真体系的术法主要依赖于灵气指引而不是精神控制，元素亲和力在其中自然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自然也就没有这里职业者的那种限制，所以称呼修士为全系魔法师其实并不为过，不过其魔法威力很抱歉就是了，因为灵力的增长速度远远赶不上精神力增长的速度。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灵力最本质的作用是改善身体，改造内天地，种种应用都是辅助，都是其次。 ——这些话苏叶并没有特意讲给提莫听，但渐渐地他自己感受到了，从此越发沉迷到修炼当中去，不过之后成功筑基了的人却并非都如同提莫一样的选择。 像提莫这样无缘铁匠学徒和护卫队的半大孩子还是挺多的，包括成人都不少，苏叶给出的这门仅适合炼气期使用的呼吸吐纳法门虽然见效很慢，大多人也没足够的感知去发现自己身体深处细微的改变，但自己身体变得比之前更加强健了还是很明显的，单这一点就可以促使大家坚持不懈地修炼下去，更别说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不是去了护卫队就是去了铁匠那里，一个个也是憋足了一口气，再加上这个世界天地灵气浓度极为可观，平时有用那些灵气食物的补充，事半功倍也是极正常的。 当然，修仙也讲究天赋机缘，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成效，甚至能练出结果的其实很少，但因为几乎人人都在修炼，基数着实不小，又有灵气食物辅助，提高了成功的几率，脱颖而出的人总会多些。 总之在提莫成功筑基之后，大家算是有了榜样，修炼越发勤奋，接二连三有人筑基成功，苏叶陆陆续续又收到了一些天地玄黄之气，不过因为总数量并不多，跟冰霜女神道场收集的那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甚至也比不上上次干掉五个魔导师收集到的，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后续筑基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眼下筑基成为修士的以半大的孩子为主，成人极少，这是因为成年人筋骨已然定型，不管哪种修炼，对他们来说都是极为困难的，就比如苏叶自己，有楼靖一意指导，又有大量无限制的灵石供应，更有各种洗筋伐髓的手段辅助，也还足足花了三年功夫才侥幸筑基成功。 但也只是困难而已，并非完全不可能，比如一直负责给他们做饭的拉赫尔大婶就是其中一个，这大概得益于她常常到小院来，受聚灵阵影响颇多。 不管怎样，成功筑基了大家固然欣喜，就算没能筑基大家也并不气馁，他们一辈子都这么过来的，能够身体更加强健已然不是不错的收获，相比过去何止好了一点半点！ 事实上，有职业者几百几千人里方得一个这样的旧有认知在先，从一开始大家就做好了并非人人都能筑基的心理准备。 值得一提的是，筑基的半大孩子里还有两个铁匠学徒！ 严格说来他们现在其实已经是正式铁匠了，不过因为聚居地只有那么一个铁匠才是大家公认的铁匠，他们又都是铁匠的徒弟，所以还是被大家习惯性地叫做铁匠学徒。 由于铁匠学徒们平时要联系铸造的各种技巧，还要完成铁匠布置下的各种任务，用于修炼的时间并不多，所以虽然他们也都是半大孩子，还是天赋极好的一批，但真正筑基的只得这么两个，而在做铁匠学徒的同时他们还能成功筑基，其天赋当真相当可观！ 苏叶都有心收下他们做徒弟了，然则他们自己更喜欢做铁匠，有那样快速的晋级经历在前，他们很难适应修仙这慢悠悠的节奏。 事实上，更多的人和他们都是一样的选择，他们终归更加习惯这个世界的职业者体系，对于长生而后慢慢修炼这样的事他们无从想象，自然也不太敢进行尝试。 这与苏叶完全放任他们自己选择的态度也有关，苏叶至始至终只是客观地指出两者的不同，不带任何偏向性地任由大家选择，所以大多人还是选择了自己已然习惯了的已知，而不是进展缓慢的未知。 自然，提莫所能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但眼下的提莫虽说也是筑基，但其所能跟昔日的苏叶还是没法比，不论是对道术的理解还是对灵气的认识，他都跟苏叶无法相比，使用出来的术法威力自然大打折扣，毕竟苏叶不可能像昔日楼靖教导她一样，事无巨细，乃至手把手地教习，此刻苏叶的表现才更像一个一般的师长，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那种。 总之，因为术法强度的不足，虽然提莫可被称为全系魔法师，并兼修各种辅助术法，最终却只落得个多而广这样的评价，相较这个，大家更看重精而深！ 其它最终选择了继续修炼的，除去个别争斗之心不强，打算向辅助方向发展的，多半是因为苏叶的个人魅力，他们都跟提莫一样，认为选择继续修炼下去有可能离更苏叶近一点，真要说这种修炼体系有多少好处，暂时他们也是不明白的，只在日后慢慢修为增进之后才渐渐意识到。 而直到一阵井喷式的筑基高丨潮过去之后，塞蒙、铁匠他们才先后筑基，铁匠顺便还升了个阶，现在他已然有八阶职业者的实力了。 他们筑基之所以如此之迟，一则与他们都已成年有关，另一方面，他们已经是高级的职业者了，职业之路基本已经定死，铁匠更是早就确定了理想，不可能有所偏移，所以平时他们还是以本职业的锻炼为主，而不可能在这方面投入太多精力。 多少付出，多少产出，也就是他们常常在聚灵阵里的缘故了，否则他们筑基的日子还要更加推迟一些。 这时候有关“继续修炼下去”这个选择已经有了个相对完备的机构，苏叶单独开辟了个藏书楼，将手头各个境界的秘籍都从储物袋中移到了藏经楼里，又找花王要了一批，另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辅助读物，一股脑都放了进去，而后命人专门管理，之后那些选择了继续修炼下去的人就可以按规定去挑选自己心仪的心法和其它合适的功法。 隔一段时间苏叶还会专门开堂授课并进行答疑，再一一检查各个弟子的修炼进度，做出相应的指导。 总之，虽然苏叶自己不那么认为，但事实上她正在行宗主之职，尽师长之义，不过没有像花王期待的那样将全聚居地的大家都纳入宗门而已，算是聚居地里一个小规模的门派，而聚居地本身还是百花齐放。 在苏叶的指导下选了下一步的修炼心法之后，铁匠对苏叶开玩笑说：“算起来你如今也是我半个老师了，从此我是不是应该对你行半师之礼？” 苏叶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只丢下了这句话：“三人行必有吾师。” 想当年，他还不是像带徒弟一样，带着她进行各种试炼？ 可以说，她是他眼睁睁看着成长起来的，也就冰霜女神墓那个副本他没能参与，她又因此接连突破了几个境界。 而想到冰霜女神墓，苏叶又想起另一件事情来，她问铁匠：“现在你又升了一阶了，对于成神有什么具体的看法没有？” “我已经能感应到一定的信仰存在。” 铁匠皱了皱眉，有点困惑：“但是我能感觉到的只是这些信仰对于我精神力的附着以及缠绕，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 “没有加成吗？” 苏叶感到有点意外，信仰如此重要，她总觉得一定会在其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可如果不是无限加成的话，那有会是什么？ 至于铁匠所说的“附着”和“缠绕”，这个她自己也感受到了，自她这次回来之后就有相关发现，那种丝丝络络、若即若离的精神缠绕，就算她从未试图收集这些信仰来亲身感受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信仰还是不以她意志为转移地缠绕了上来。 这像是另一种形式的因果线，又像是不慎牢靠的因果线，她并没有因此承担什么，也没有因此获得什么，但他们又的的确确存在着，将她和大家都联系了起来。 苏叶有种预感，他们只是潜伏着，一定条件下就会被激活，可会是什么样的条件呢？ 苏叶略皱了回眉头，自言自语：“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风神。” 如果没有的话，弗兰克再以风神为目标的话，九阶的他也许会有更深的感受。 虽然这个世界的职业者都是因神的教化而产生，并从此侍奉神，但其实并不是所有神都一直存在的，就比冰霜女神早就被人认定已经陨落，冰系魔法师却从未在历史上消失过。 职业者的存在某种程度上只能证明相关神一定存在过，而非仍然存在。 而该神陨落之后，自然又可以从该系的职业者中又或经由其他途径诞生出新的神，这就是苏叶对于弗兰克的期望。 而她刚一这么想起，弗兰克的声音就在她耳旁响了起来：“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吗，大战——这就要开始了！” 第95章 持续正文——兵临城下 弗兰克悍然发动了针对肯特地区的全面战争，毫无缘由，毫不妥协！ 肯特的应对颇有几分仓促，那几个魔导师的莫名失踪原本是该给他们敲响一记警钟的，但二次探索后他们发现了冰霜女神殿，也发现了那被雷劫□□后千疮百孔的冰原，他们下意识地就把这件事安置到了冰霜女神的头上，至于到底是其遗留下来的神器造成的，还是冰霜女神亲自降下的神罚，他们并没敢多探究，前车之鉴，他们生怕自己也落得那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也不能怪他们没去想别的可能，实在是五个魔导师集中在一起的力量太强大了，至少在这一片是横扫的节奏，除了冰霜女神，他们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手笔。 总之以无心应有心，肯特是节节败退。 公爵府的大厅里，琴声如流水潺潺，魔法道具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这样的光芒下本来不应该有任何阴影，公爵看着手里的战报，脸上却满是阴郁。 公爵大人很生气，有灵魂珠子这样一个利器在手，本该是他吊打别人的节奏，谁知还没等他动手，苏瑞竟敢悍然来侵！ 最让让公爵头疼的是，苏瑞选的这个时间相当好，眼下他虽然不至于青黄不接，但也未能做好十足的准备，这一仗打起来，他多少还要承担点风险。 量产魔导师并不是没有限制的，首先他要有天赋足够的“种子”，缇娜那五个已经是他着意收拢来的佼佼者，再想要跟他们同一质量的却是不易。 再其次“营养液”也并非多么易得的东西，消耗量还相当惊人，本来他还想借助苏达地区那边的战事，浑水摸鱼地收集一些，谁知第一次派出人去就失了利，为怕这个秘密泄露，他再也不敢贸然派人去这些非他掌控的地盘上去冒险，而他自己的地盘也要考虑相关政治影响等，只能尽量不引人注目地做这些近乎灭绝屠杀之类的事，他终究只是一个公爵而不是国王，不可能做到一手遮天。 好在他早就跟伊兰大教堂沆瀣一气，伊兰大教堂又掌握了一种让普通人类具备丧尸的特质，借这个顺风车，他才做成了不少好事。 总之，他原本是想培养出一个足够庞大的由魔导师和中、高级魔法师组成的法师团之后再开始横扫这一片的，谁知出师不利，仅有的五个魔导师居然一起陷落在冰霜女神殿，这之后，他好不容易又找到了几个好苗子，这才催生了一半数量出来，还没做好彻底的准备，苏瑞就已经过来了！ 公爵有些疑心苏瑞是知道了点什么才会这么做的，虽说如今的苏瑞因为整合了整个苏达地区风头正劲，趁此势头继续向外扩张并不是说不过去，但索塔里的那件事一直是公爵喉间的一根刺，之前虽说已经调查过有了结论了，如今看来这个结论却是有些太完美了，完美的符合了他全部的期望！ 不过眼下并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如今的索塔里只剩一片废墟，相关涉事人员也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有逆转时光之能，他要想知道当日的具体情节——倒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但那无疑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而且现在也的确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但是另一件事他还是再确定一下的好…… 公爵的指尖蓦然冒出了一朵火苗，瞬间吞噬尽了他手里的战报，他面无表情地在自己所坐那张椅子的手柄上擦去了所有的碎屑，状似漫不经心地开了口：“一个肯特还填不满他们的胃口吗？” “您将来会满足于一个苏瑞，又或一个其它什么地区吗？” 大厅里的另一个人，也是除了公爵之外唯一的一个人不甚在意地回答。 这个人着了一身白色的长袍静静地侍立在公爵的下手，白袍带着帽兜，遮掩着他的面容，可以说，他跟昔日苏叶他们在索塔里所见的那个白袍人一模一样。 不过当初那个白袍人只是学生，这个却是老师，也是公爵最大的依仗，是公爵都不得不慎重对待的人，所以公爵才没有直接问出自己心中的顾虑，而刻意开了这么个话题，要自然地引出那个疑问来。 眼下白袍人的回答恰合了公爵的意，他不着痕迹地轻晒：“他们跟我能比吗？” 又停了一刻，他才迟疑地想起什么似的，将真正要问的那个问题问出了口：“其实也不一定，阿兰，你说，他们会不会其实跟我们一样的……艾尔（索塔里那个死掉的白袍人）那个孩子的事我很遗憾，但是你说有没有可能……” “有又怎样呢？” 白袍人打断了公爵的话，公爵就势止住，本来他也没打算说完。 白袍人轻轻一笑：“您无非是想在我这里找个安心，放心，最珍贵的那颗灵魂珠子始终只有我能凝炼，就算艾尔背叛了，他也只能为苏瑞打造一支高级魔法师团队出来而已，他们的魔导师永远就只有那么一个弗兰克。而最终决定胜利的只可能是魔导师的数量，我们现在已经有两个魔导师了，很快又会有第三个、第四个……您究竟在担心什么呢？另一个冰霜女神吗？那样的天时地利可不是处处都有的，诸神当中，也就这位女神留下了这么一座神殿而已，只要能克制自己的贪婪，类似的事再不可能发生。” “艾尔……” 公爵仍旧有些挂心：“就没有可能自己领悟出来那种最珍贵的灵魂珠子凝练之法？” “就算他能领悟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白袍人反问：“魔兽森林那头，除了背叛了伊兰大教堂的那支圣职者队伍，还有其它的圣职者存在吗？” “这也是让我感到疑惑的一部分。圣职者背叛教堂，这听起来简直像个笑话，不得不让我想起了那些因我们而牺牲的圣职者小队……另外，” 公爵的眼里闪过了一丝阴鸷：“苏瑞为什么会没有选择更加接近的南边，而选择整整隔了一个魔兽森林的我们呢，难道不正是因为南边没有圣职者吗？” “那又怎样？” 白袍人耐心地劝说：“就算他们有两个魔导师好了，五比二还有什么悬念吗？何况我们以后还可能是六比二、七比二……” “你说的是。” 公爵这才真正展颜。 “呵……” 白袍人一笑：“战争是最好的□□，所以其实您应该感谢他们才是……您太保守了，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完全充分的准备，两年前就是一个机会，您没有抓住，现在机会再次送上了门来了，难道您还要拒绝？” “这一刻，我特别庆幸，主导这件事的是优柔寡断的公爵大人，而不是你。” 弗兰克幽幽地插了句嘴。 公爵一凛，下意识地看向门口：“你是谁？你是怎么到了这儿的？！” 整个公爵府，他设下了一道又一道的防御，未得他的允许，哪怕是风系魔导师弗兰克亲自来了，也不应该这样无声无息就能侵入的。 “您太小心了，我的大人。” 白袍人有些无奈，半提醒半安慰地说：“弗兰克先生他是风系魔导师，想要跟您对话，根本就不必走到您的面前来。” “呵呵，听你这么说我特别开心。” 弗兰克微微笑着施施然地走进了门厅：“实在是没有什么比当场打脸更让我开心的事了。” “阿兰！” 公爵紧张地捏了捏手底的椅柄。 白袍人将头略低，无可不可地回答了一句：“……你开心就好。” “似乎你一点都不担心啊……” 弗兰克好奇地问：“是因为有什么后手吗？” “如果只是弗兰克先生您自己的话，并不需要什么后手的。” 白袍人柔声回答。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虚焱自公爵手底电射而至。 “原来公爵大人自己就是魔导师了啊，刚刚装得那么像，我真是险些就信了……” 弗兰克嘴角含笑，一边调侃，一边不慌不忙地支起了一个风盾，黑色虚焱正好一头撞在风盾之上。 只是，那面风盾却没起到它应有的作用，虚焱只略略停滞了一下，就像风盾不曾存在过，又或已经被它穿透了一样，继续迅速向前，直袭弗兰克的咽喉。 公爵脸色略略放松，只是还没等得及他松下一口气，那道黑焱却是突然拐了个弯，朝弗兰克身边某处去了。 这时候，另有一个人在弗兰克身边显出了身形，她发簪新奇精致，蓝裙优雅飘然，一头长发漆黑如瀑，衬得她的肤色越发吹弹可破。她的五官面容比她头上的发簪还要精致新奇，眉乌瞳深，鼻纤唇淡、脸庞小巧，宛然不同于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女性，只是这样一张精巧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散发着生人莫近的漠然。 第96章 持续正文——落差 “魔族？” 白袍人微喃，只是没什么人注意，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苏叶的手上，只见苏叶轻轻一抬手，那道气势汹汹的黑焱就如乳燕投林一样迅速没入了她的中指指尖，不见了踪迹。 “元素亲和力比我更甚的火系……魔导师吗？” 公爵怔怔地说，其实他是想说大魔导师的，一来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二来如果真是大魔导师的话，她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将整个肯特地区都夷为平地，对她来说也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 只是，苏叶这种抬手间就能消解他最强攻击的手段太可怕的，要是同位魔导师的话，她的元素亲和力得高到怎样一种地步，才能轻易碾压同为火系魔导师的他！ 公爵眼神不断闪烁，这时候他基本已经确定了那队所谓背叛了伊兰大教堂的那队圣职者的真正下场，也断定苏叶就是弗兰克的底牌，苏瑞的另一个魔导师！ 不过不怕，就算这样他们也还是三比二——在这之前，公爵从没将自己算上过，此时此刻却由不得他不搏尽全力了，就算苏叶可以全面压制他，他也可以选择弗兰克作为对手，本来他就一直以他为目标的，所练的各种法术也是刻意针对了弗兰克的，幸而现在另两个魔导师并不是火系的，而是一个冰导一个土导，最是克制火系的两种！ 电石火花之间，公爵就想过了这么多，苏叶也没闲着，她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内天地中的那朵红莲业火。 一开始她并没有准备出面，公爵这手虽然出其不意，但她完全不认为弗兰克会应付不来，只是红莲业火意外地表现出了一种渴望，而后她也没做什么，只是没有压制它的这种渴望而已，那道黑焱就主动来投了，现在那朵红莲业火正带着那道黑焱在她的内天地里溜溜达达的，好像溜小弟一样。 明明只是两种火焰，却莫名其妙地生出了自己灵性什么的，苏叶是百思不得其解，其中红莲业火还好说，当初花王给她的时候，它似乎就已经有那么一丁点的灵性了，这道黑焱之前却确确实实只是一道普通的黑焱。 不管怎样，这两种火焰就算被她炼化过了，虽然那个过程简单短暂到让人不可思议，使用它们如臂指使却是毫无疑问的事，苏叶也不再多费心，重新又将注意力放回外天地之中，放到那如有实质的两道目光之上。 那个白袍人的面目仍旧隐在帽兜之中，便以苏叶的目力都不能看清，似是被什么难以穿透的东西遮挡住了一样，只是白袍人的视线却不受这种东西影响，非但没有丝毫模糊，还越来越清晰，只是他下一刻开口，所有的话却都是对弗兰克说的，他仿佛没有丝毫担心，声音优雅青淡如咏唱：“好可惜，这道黑焱可是公爵大人准备赠送给您的蓄谋已久的礼物。” “一点儿也不可惜，我这不是笑纳了吗，给苏叶还是给我，其实没什么分别的。” 弗兰克笑眯眯地回应。 “说的也是。” 白袍人笑：“这真是一位相当神秘的女性呢，你们能这样顺利地到达这里，也是因为这位女□□。” “确实这样。” 弗兰克仍旧笑眯眯的。 公爵府的防御的确强大，但是这所有防御针对的都是职业者，不是相关精神方面就是相关斗气等方面，苏叶的遮蔽术却只与灵气相关，这些防御自是无从反应，他们便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大摇大摆地就过来了。 当然，这些弗兰克是绝不会告诉他的，暴不暴露苏叶还是其次，因为反正他们都会死，就算这一刻他将苏叶暴露出来了，他们也没有机会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他只是完全没有帮他一起拖延时间的兴趣，虽然他对这种拖延是乐见其成的，但是能够看着一个状似从容的人，为了拖延时间而各种绞尽脑汁，难道不也是一种享受吗？ 不过，他的心思很快就被白袍人看破了了，他若有所思地问：“你们也在拖延时间，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你们还有第三个魔导师？” “这还真没有。” 弗兰克相当真诚的回答：“不过我们还有一个‘祭祀’。”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都没眨一下，苏叶的确曾被误认为“祭祀”不是吗，他若是没能听出来他在祭祀上加了个引号，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谁知道白袍人不假思索地断然否定了：“这不可能！” 弗兰克倒意外了：“你是伊兰大教堂的人？” 随及他自己又摇头否定：“这不可能，真要你是伊兰大教堂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为公爵的附庸，这种情况应该反过来才是——再没比那些讨厌的老顽固们更高高再上的人了！” “其实我并不介意回答你这个问题，不过，好像不需要了。” 白袍人突然朝后退了一步，立时两个魔导师出现在了他之前的位置上。 弗兰克松了一口气，转头问苏叶：“齐了吗？” 苏叶的神识感应比他的风元素感知更加保险，不过之前他们并没有使用，因为不管是何种方式的感知、感应，都是无法瞒过魔导师的感知的。 眼下再没有这层顾虑，苏叶放出神识将整个公爵府都感应了一番，点头道：“至少魔导师已经都在这里了。” “很……” 白袍人若有所思地说：“神奇的灵魂使用方法。” 说着他轻笑：“原来你们并没有后援，只是故意要等他们来——就算公爵将机关安装在的座椅的手柄上也还是被你们察觉了吗？不过你们还是太托大了，一网打尽的想法固然美好，可在人数碾压的情况下，战斗的经验和特别的元素亲和力并不能起到太多的作用。” “阿兰，你先退下。” 三比二的局势已然达成，公爵现在有底气多了，自不需要白袍人继续侃侃而谈。 “可惜了。” 白袍人听话地连连后退：“这么美丽的公爵府，就要毁于一旦了。” 与此同时，另两位也握进了魔法杖，摆好了开战的架势。 “你放心，不会的。” 弗兰克安慰地对他一笑。 他说这话的时候，苏叶手里已经多了一本书，她轻轻掀开一页，念道：“这片天地的元素都将是自由的，对面的三人会失去驱使、奴役它们的能力。”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公爵和另两个魔导师立时发现自己丧失了对本系元素的感应，仿佛回到了最初还没成为魔法师学徒的时候，天地间一片混沌，自己平凡无比。 如果这么一直平凡惯了，也许这并不算什么，可前一刻他们还是几乎可以掌控天地的魔导师，这样的落差由不得他们不心灰若死同时汗如浆出——变回平凡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对面还有不死不休的敌人！ 而他这种惶恐以及茫然失措反应，不啻是告诉了白袍人苏叶刚才说的并不是虚话。 他终于显得有些凝重了起来：“元素剥夺吗……” “我想，我大概明白你之前说的‘祭祀’是什么意思了。” 白袍人看着苏叶，话却仍旧是对弗兰克说的。 一次两次的都是这样，苏叶有些发觉其中的古怪了，好像他故意不要跟她搭上话一样。 花王也在内天地中嘀咕：“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说起来命运术的确跟因果有相当的关系，只要你们一搭上话就算建立了因果，建立了因果理论上你就可以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不过这厮也太小心了些吧，像紫金红葫芦、羊脂玉净瓶那样的宝贝能有几个，就算搭上了话那又怎样，还能把他收进法宝里一时三刻就化为脓水吗？” 原来那两样东西是属于因果方面的，苏叶一时间倒有些心动，当然了，正品她是不敢想的，不过来两个类似那种高仿的伪天地玄黄玲珑塔那样的也不错，只是那材料想必是极难得的，能得到这足够分量的玄黄之气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苏叶慢悠悠地想过这些，这时候她完全可以这么从容，失去了控制元素的能力，眼前的三位魔导师根本就是拔了爪牙的猛虎，还是极为瘦弱的那种，再没半分威胁力，至于白袍人，他本身就没有战斗力，而剩下的活又略血腥，塞蒙根本就不会让她动手。 是的，此次来的绝不止她和弗兰克两个，除去卡洛斯和海顿继续看家，克里斯又太扎眼之外，剩下的塞蒙、铁匠和大猫都来了，只不过因为苏叶的遮掩才一时没有显形罢了。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他们这次要深入肯特，人手自然是越多越好。 这时候塞蒙其实已经脱离苏叶的遮掩，进入盗贼的潜行当中去了，虽然这时候没什么必要，但这是他的习惯。 他潜行得极快，匕首的光芒连闪了三次，包括公爵在内的三个魔导就已经失去了生命，而后他才从潜行中显露出身形来，一步步向白袍人走去。 “不要大意。” 铁匠叹了口气也从灵气的遮掩中显露出身形来，他可没有忘记，当初那个白袍人掏出了多么恐怖的一张卷轴，要不是那张卷轴，那些匪徒头目也没法那么轻易就除掉。 只是塞蒙此刻的状态有点不大对，他也不好深劝。 第97章 持续正文——该还的就还，该偿的就偿 大家都以为塞蒙会说些什么，又或一些其它的举动，谁知道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直接将匕首送进了白袍人的咽喉。 甚至白袍人也没有说什么，只留下一声似有若无的“呵”。 淡淡的灵魂光芒从四人身上慢慢腾跃而起，这四人如同之前的五个魔导师一样，什么都没留下，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铁匠微微觉得有些古怪：“灵魂法师明明一点攻击力都没有，他们凝炼和服食这些灵魂珠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只是为了成就感……” 苏叶想起了历史上那个淡泊名利到要死却拼命怂恿人造反的奇葩和尚，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而是迅速地指出了其它灵魂法师的所在。 这些灵魂法师对于公爵来说都是如同那些盗贼一样的禁丨脔，一方面要用他们，另一方面又要防他们，当然了，并不是防他们犯上作乱什么的，而是因为这些灵魂法师完全没有战斗力，要防止他们遇害、被制之类的事情，所以一般只要不出任务，他都会将他们拘在公爵府里不许外出，他们已然调查过，最近没有外出“公干”的，正好一网打尽。 嗯，这次是真一网打尽！ 有些奇怪的是，直到这些所有的事都做完了之后，仍旧没有玄黄之气降下。 花王既失望又不解：“难道这种事只有第一次的时候有功德奖励？” 苏叶想了想，又将书轻轻往下掀了一页，念道：“这个地区所有明知故犯，以吞噬他人灵魂力量来成就自己的人，从此都不能得天地元素的响应，诸般怨灵，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苏叶……” 无名在苏叶手中微微颤了颤。 苏叶轻轻握了握：“放心，我不会有事。” 说完她细细体悟自己神识被大量消耗的感觉，眼前纵横的因果线也一一清晰起来。 这次跟以往使用小命运术都不相同，虽然仍旧是以有撬动无，但是涉及到怨灵的报复，这就已经不仅仅是影响天地元素意志的事，还要借给那些怨灵力量，他们才能成功反噬。 不过，那些怨灵需要的也只是一个引子而已，不出意外，她完全支撑得起。 这是一件一劳永逸的事，所有服食过这种灵魂珠子的魔法师都会付出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可以就此消除那种灵魂珠子的几乎全部影响。 而且，她也可以借由其中的因果联系，来判断伊兰大教堂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而后好决定后续要做的事。 这个问题他们已经初步讨论过，但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一时还无法下定论。 就在此刻，伊兰大教堂的总部，齐齐传出几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包括主教，包括几个辅助主教的中牧，他们以不同方式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满地打滚。 这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到了一种灵魂被邪灵啃噬的痛苦，无法抗拒，无法制止，而明明他们都是光明圣体，本该万邪不侵！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公爵招揽而来的魔法师都陷入了相同的状态，只不过他们更加痛苦，毕竟他们没有光明圣体，而且他们服食过的灵魂珠子更多！ 亦有两个魔法师一阵茫然，只觉得前阵子莫名增加的精神力如退潮一般消失了个干干净净，除此之外却也没有更大的感受了，他们是公爵蒙骗来的两个魔法天才，是公爵属意打造成魔导师的另外两个，因为他们性格过方，预料中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公爵因此瞒住了他们，想要逐步怀柔而后再慢慢收服，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只得两个魔导师的原因之一，而这两个魔法师因为本身并不知道灵魂珠子的功效，只是误食，所以他们并没有遭受怨灵的报复，不过这些怨灵有了得到自由的契机，自然也不会留下，所以那些意外而来的精神力也还是要消失殆尽。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该还的就还，该偿的就偿，每个人都付出了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除去伊兰大教堂的主教还有另外一个中牧奄奄一息地存活着之外，其它涉案的就只剩下那两个魔法师尚还幸存了。 那两个魔法师莫名其妙了一会儿就不再追究这件事了，而那个中牧一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立刻就窜入了主教的房间，他喘息着说：“那个珠子有问题！” “你大概还不知道，” 主教瞥了他一眼，回答说：“他们都已经死了。” 说着他摊开手显露出几颗灵魂珠子来：“或者我该庆幸，当初保守了一点。” 中牧后怕地捏了捏自己手心里的那几个颗灵魂珠子，要不是自己也留了个心眼，眼下也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却不知道，他的那几位同僚，实际上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他稍微定了定神，猜测道：“是公爵那里拿次品敷衍我们，甚至……暗害我们？” “灭口的事……” 主教声音低沉：“不是不可能有，不过也可能是他们那边也出了什么问题，眼下没有证据，还是不要轻易下结论。” “您……这是在为他开脱？” 中牧惊讶极了，他们可是圣职者，背后是整个光明教廷，就算是那位是公国里唯一的一位公爵，他们也没必要这个样子维护他吧。 “蠢货！” 主教摇头：“我这是不想断绝了我们继续进阶的希望！” 中牧一愣，立刻意识到，真要这件事出自公爵的手笔的话，别的不说，至少他们手里的这几颗珠子是绝对不能用的了，另外公爵的态度是这样的话，他们要想从他手里得到真正的珠子，只怕并不容易。 不过，那又怎样！ 他有些不服气地开口说：“只要我们告诉了那位大人，就算是公爵也只能无条件低头的吧，那时候还不是任我们揉捏？” 主教叹了口气：“真要万不得已的话，也只有请那位大人出手了。” 犹豫了一下，他又说：“其实想想，真要是公爵那里出了什么问题，也未必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不是这珠子本身就有问题，就是他那边遇到了相当可怕的敌人，那个敌人应该还是就冲着这个珠子来的，并试图将所有知情人一网打尽。” “那我们是不是赶紧将这件事汇报给大人的好？” 中牧听得各种心惊肉跳。 “再等等，” 主教沉吟了一会儿，道：“还是先查探一下那边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这件事你亲自去做！” 中牧忙应道：“是！” 中牧的探查不可能那么温和、那么低调，盗贼是公爵豢养的，伊兰大教堂最多只是借用而已，就算此刻能借到，他们能相信？ 再说了，有整个光明教廷做为后盾，他们也不需要多么温和，多么低调，一整队的以圣剑士为主的护卫团就这样开入了公爵府，只是进了公爵府之后他们却发现，这里只剩下一座空空荡荡的宅子，似乎是一夜之间被人洗劫了一样，更像是公爵大人自己连夜卷细软逃跑了，因为这一整个公爵府里都没留下什么明显交战过的痕迹，要知道公爵本身可就是高级魔法师（他们被瞒住了，并不知道公爵已经成了魔导师），真要遭遇了敌人——那得是多么可怕的敌人，竟让他毫无反手之力！ 中牧一想到这个，顿时不敢多呆，率领着护卫团匆匆又回去了。 这时候原本空无一人的公爵府大厅里突然多出四人一虎，弗兰克无比惊叹地说：“这种隐匿方式真是太好用了，连圣职者都无法察觉，他们可是号称阳光下所有东西都无所遁形的人，就算是盗贼，除非等阶差距太大，否则也不可能完全在他们面前隐身的。” 可惜他这带了一点恭维之意的废话完全没有人响应，大家的思绪都集中在之前离去的圣职者们身上，更准确地说还包括他们背后所有相关的人物。 铁匠在锤柄上点了点食指率先道：“这位中牧敢这样气势汹汹而来，要么伊兰大教堂跟公爵已经不分彼此了，根本就没这等忌讳，要么伊兰大教堂并不把公爵发在眼里，并不在意这等冒犯。当然了，另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已经知道公爵府的大致状况了，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带人来搜查，不过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伊兰大教堂的主教只是个高牧，就算光明再无所不在他也不可能相隔这样遥远的距离就能知道公爵府发生的一切。何况，公爵府的那些防御还在，他的探查术可不是遮蔽术，不可能毫无阻碍地穿透这些防御的。” “伊兰大教堂和公爵不分彼此跟伊兰大教堂并不把公爵发在眼里这两者其实并不矛盾。” 弗兰克接过铁匠的话说：“教廷的地位一向超然，背后更是一个紧密的整体，如果伊兰大教堂跟公爵不分彼此的话，那么处在下风的只能是公爵，可从现有的状况来看，不但魔导师完全掌握在公爵的手里，伊兰大教堂的既得利益也很少。” 苏叶点头证实：“他们只有一个高牧，四个中牧，如今现存的只得一个高牧一个中牧。” 这是她从之前因果的演绎线变化中判断出来。 第98章 持续正文——又到了科技立功的时候…… “对，这就是不合理的地方！” 弗兰克对苏叶点了个头，继续先前的话说道：“虽然法系圣职者对于精神力的要求甚至比魔法师还高，但既然这种灵魂珠子能催生魔导师，就一定也能催生祭祀，如果伊兰大教堂占上风的话，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个机会让给那些魔法师呢？” “会不会是担心其中的风险？” 铁匠摸着下巴提出了其中一个可能：“你看，他们活着两个死了三个，其中一个还是高牧，这说明他们在食用这种灵魂珠子的时候非常保守，并不是各种肆无忌惮，否则最先死的就该是那个高牧吧，这种灵魂珠子肯定先紧着他供应的。” “这恰恰说明了另一个问题，他们对于这种珠子并不了解，公爵比他们了解得更多！” 弗兰克挑眉：“而且，如果只是规避风险的话，难道让公爵手里的实力日益壮大这就不是一种风险？力量，不论何时何地，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好。” “说起这个，” 铁匠微微疑惑道：“公爵那么肆无忌惮的一再催生出为数不少的魔导师出来，就不怕控制不住他们？他自己也只是一个魔导师而已。” “这个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弗兰克解释：“就像很多领主自己其实都并不是职业者，但手下却养着大量的职业者一样，这是一种利益的捆绑与交换，相互利用而已。而且人的野望是没有尽头的，公爵既能催生出魔导师来，未必就不能催生出大魔导师来，存了这么一丝幻想，他们就绝不可能轻易背叛公爵，而会服服帖帖地为他做事。” 稍微休息了片刻他又继续说：“但是，公爵府和伊兰大教堂是两个独立的利益结构……” “他们就不可能只是一个利益团体吗？” 铁匠挑眉：“比如公爵只是伊兰大教堂手里掌控的一股势力，所以伊兰大教堂不但要利用公爵来炼制这些灵魂珠子，要要让他们试验这种灵魂珠子的效用，究竟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之类的……” “理论上是有这样的可能的，但事实上……” 弗兰克耐心地解释说：“你可能有些不太了解，公爵是公国唯一的公爵，他不可能成为傀儡，最多只是被压制，这也是教廷与公国之间一种微妙的平衡，教堂主教和领主之间相互别风头可能有，一旦一方试图控制另一方，必然会引来上一层的干涉。再者以公爵的为人，又怎么可能甘心被掌控，这些所有灵魂法师都在他手里，魔导师也都在他手里，真要是伊兰大教堂的主要控制了他的话，他早就反噬了！所以他们只可能是相互利用，而且应该是公爵的手段比较巧妙，只付出了不大的代价就得到了伊兰大教堂的支持，甚至伊兰大教堂对那些魔导师的事一无所知，这也是公爵雌伏了这么久的原因所在，他一直在防备着伊兰大教堂，所以要等自己蓄势完全了才肯发出雷霆一击。那时候，就算伊兰大教堂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也没什么办法了，因为这时候他完全可以选择更为高段的盟友，也就是说，伊兰大教堂被他们遗弃了。” “总之，” 弗兰克总结说：“这种种让我认为，伊兰大教堂对这件事的所知非常有限，对于我们的威胁并不大，如果一定要对伊兰大教堂下手的话，却势必会对上整个教廷。因为这跟地区之间的占有和争夺完全不是一个性质，不管我们之间再怎么争夺，总归我们还归属在公国之内，可教堂本身的地位是超然的，教廷与公国的关系也很微妙，教廷始终也没放弃向魔兽森林南边传教的机会，我们这样冒然发动进攻，轻则是给了他们一个野蛮传教的借口，重则彻底打破教廷与公国之间的平衡，那时候我们被交出去平息教廷的怒气还是小事，只怕整个公国都会陷入内战当中，那时候我们真就是千古罪人了。” 弗兰克说最后几句话的时候面色特别凝重，他们会做这件事，最主要的就是怕这种灵魂珠子的炼制方法导致全公国乃至全世界的灾难，如果他们解决了这件事的同时又掀起另一场灾难的话，他们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意义？ 战争，永远是民众的噩梦，小范围的以杀止杀是为了避免更大的危害，而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所有民众都陷入战争的水深火热当中的话，他真要自责不已了。 “我可以确定，这种灵魂珠子，乃至那些灵魂法师都是为公爵个人所有，甚至我知道，公爵要搭上伊兰大教堂这根线那是因为催生魔导师需要另一种灵魂力量更加纯净丰沛的珠子——这些珠子如果能用圣职者的灵魂来凝炼的话，那再好不过。如果在我离开之后，一直并没有新的变化的话，我可以确定，公爵只是在利用伊兰大教堂。” 一直无声的塞蒙终于开口了，他这这段话似乎是在为弗兰克做注释，看了弗兰克一眼后，他的话风却是蓦然一转：“但是，伊兰大教堂是不可能没从这些灵魂珠子中推测出点什么的，他们只是乐得放手让公爵去做这样的事而已，而且他们的保守也让他们对于这种珠子持有一定的观望。现在，公爵已然全军覆没，他们再也没了别的指望，同时这个前车之鉴会让他们意识到，这种炼制灵魂珠子的方法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好，哪怕伊兰大教堂本身做不到，他们身后还有其它的倚仗。所以，干掉他们之后会引发的种种可能都还只是可能而已，就此放过他们之后却必然会让我们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他们不会相信我们真的只是为民除害的，一定会要从我们身上得到那种灵魂珠子的炼制方法，包括那些灵魂法师。我们给不出，他们又会将视线放到所有其它跟我们接触过的人身上，认为是我们转移了这些……你可以算算，为了这一战，你究竟接触过多少人，届时这究竟会不会是一场波及到整个公国的战争。” “你说的没错。” 弗兰克怔了一怔之后，不得不承认塞蒙说得对，他苦笑了一下：“可是照你这么说的话，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了，除非我们有足够的做这件事的理由。”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愣，他想起了克里斯。 弗兰克并没有经历过克里斯那件事，但是一个七阶的圣剑士不在好好在教堂呆着，反而长期停留在聚居地里，尤其是身边并没有一个需要他保护的中牧乃至高牧，说其中完全没有内情，他绝不相信！ 这时候他才有些恍然：“你们和伊兰大教堂早有过节……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伊兰大教堂的黑历史有很多，这一点是确定的。” 铁匠耸肩：“不过这还需要我们继续挖掘，目前为止，我们有一些人证……” “我知道，你说的是克里斯，还有他麾下的那些圣职者们。” 弗兰克插嘴，说着他微微皱眉：“但只有人证的话，并不能说明什么，还是得有过硬的物证才行。” “其实物证也有一个……” 铁匠想起了苏叶的摄像机，说起来，那还是一个极硬的锤子，虽然表面上只涉及到兰朵中牧一个人，但区区一个中牧可以这样嚣张，而且犯罪犯得那么习惯，那么理所当然，明显不是第一次的事，背后也不可能没有倚仗。 而且他给卡洛斯的那瓶能够让普通人具有丧尸特征的药剂也很容易让大家联系到肯特地区近几年的一些变故——就算没有调查过，他们也能想到，为了收集那些灵魂珠子，肯特地区近几年究竟被消耗了多少人口！ 立刻铁匠又想到摄像机电量耗尽的事，他转头问苏叶：“你那个摄像机的能源问题怎么说，可以用雷系法术来补充它需要的电能吗？” 花王听到了这里，不由在苏叶内天地中摇头：“真是口了狗了，居然又到了现代科技产品立功的时候……” “怎么，你看不起科技？” 苏叶分出一丝神识进入了内天地当中，凉凉地应了声。 花王……他还真不敢看不起！ 他弱弱地回答：“那什么，我就感慨一下……我是真没想到，都这么玄幻加奇幻（自从发现暗夜精灵叫暗夜精灵，而不是什么晚上的妖精之后，他很是恶补了一些相关知识，对奇幻这个词自然也就不陌生了。）了，居然还有电子产品露脸的机会。” 一边说他一边有些忧伤地想：完了完了，自己是越来越被她吃得死死的了，这口气才稍微不好一点自己就各种心虚，他心虚个毛线！ 看他这样，苏叶倒不好意思起来，其实她也不是有意要跟他呛，只不过下意识地抬了句杠而已，只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顺毛，只好硬邦邦地转移话题说：“你地球上的分丨身方便吗？方便的话帮我买两块摄像机的备用电板，牌子是xx，型号是xxxxx。” “……好。” 从自动提款机退步到跑腿小弟什么的，花王感觉自己更忧伤了。 第99章 持续正文——该拿好处的时候绝不能手软 能不能用雷系法术去给锂电池充电什么的，苏叶根本就没去想这个问题，现在她主攻因果和命运，对于五行法术已经疏放了不少，而且这么简单的事，根本也不需要她刻意去研究雷系法则，花王对现代的接受度还是挺高的，应该对某宝或者说某猫不陌生，要让她的摄像机再次动起来，也就是他留在地球上那个分丨身动动手指的事。 当然，仅仅这一个物证还是不够的，他们还要着手收集其他的证据，不过那些事之后再做也来得及，当前立刻要做的是除去伊兰大教堂里最后两个后患，这件事应该就能被全面压下来了。 其中那个中牧是极好解决的，他们虽然讨论的挺多，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再有苏叶的遮蔽术在，又有塞蒙这个盗贼在，他们甚至可以不惊动他的圣职者护卫团。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的，遭遇了之前那种头痛欲裂而后精神力消减的变故，又看到了公爵府这样诡异的现状，他本就恍恍惚惚的，护卫团的圣职者们在搜查过公爵府后也都有些心神不宁，这样的情况下塞蒙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这次刺杀，直到他都跟苏叶他们汇合了，护卫团的人才发现他们的中牧已经死了。 之后解决主教倒是费了些事，毕竟那是伊兰大教堂的总部，他也并没有那些魔导师们那种致命的缺陷，但他们此行不但有高级铁匠和高级盗贼，还有弗兰克这样的魔导师，更不用说还有苏叶和大猫，结果根本就没有悬念。 就在主教身死之后，花王期盼已久的玄黄之气终于降了下来，这一次份量之足，虽然还是比不上冰霜女神道场得到的那些，加上先前苏叶在聚居地得到了那些，倒也够再炼一个伪天地玄黄玲珑塔。 苏叶他们的任务就此结束，像悄无声息的来一样，他们悄无声息地又回去了，苏瑞的军队却没有撤退，仍在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着。 之前军队种种征伐的确是为了掩护他们的擒王之举而故作声势，眼下的战争却也并非完全没有必要，一来公爵已死，肯特成了无主之地，空得久了，势必会引起多方的觊觎，以致于成为第二个苏达，陷入了长达两年多……甚至更久的战乱之中，他们若是能尽快征服整个肯特地区，别家没了想头，战乱自然不会生起。 另一方面，苏瑞占领了肯特也好就此监控这件事是否真的到此为止就是结束，不会死灰复燃，毕竟苏叶他们剪除的主要是公爵府和伊兰大教堂的主要人物，很难说是否有所遗漏。 再说一句不好听的话，苏叶他们还有玄黄之气做为收获，付出了那么大精力的弗兰克，还有付出了大量人力物力的苏瑞总不能空手而归。 圣母这种活固然要干，该拿好处的时候也绝不能手软！ 因为公爵已然身死，他引以为傲的魔法师团也几乎团灭，苏瑞的推进相当顺利，倒是苏叶他们回程路上被人拦住了，更准确地说他们被两个精灵拦了下来，显而易见的是，他们并不是偶遇，这两个精灵是专意在这里等着他们。 花王忍不住在内天地吐槽：“每次回到聚居地前总要出点岔子——还能不能好了！” 不怪花王这么暴躁，原本他们是决定好了的，一回到聚居地，他们就立刻去冰霜女神的神仙道场去把炼神还虚这个大境界里的三个小境界都刷满，然后渡完雷劫就可以专心感悟天道，合道飞升了。 当然，飞升之前还有最后一劫要渡，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了，眼下花王最紧张的就是赶紧把冰霜女神无偿赠送的这个好处拿到手，万一有了什么变故，那才追悔莫及！ 而且，花王对于精灵的印象委实不好，霍顿和莎拉两个在他看来，一个猖狂，一个呆傻，都没什么药可救，至于迪亚哥，那更是傻透了！ 不过他们都是暗夜精灵，眼前这两个却就是精灵，一个男性，一个女性，他们拥有与暗夜精灵不相上下的精致容颜，然而肤色更明亮，气色更鲜活，当真人间尤物！ 这两个精灵还长得极像，五官脸型如出一辙，一看就是兄妹，只不过做兄长的那个要稍微阳刚一些，但也只有一些，精灵一向纤细精致，便是男性精灵也不例外，略略上点妆，说他们不是兄妹而是姐妹，甚至双胞胎，也会有人信，尤其是他们此刻连表情神态都是一致的，带着点骄傲，带着点矜持，还带着点难以遮掩的气势汹汹，似乎要声讨什么似的。 “我想……” 楼靖略顿了一下，对苏叶说：“我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来的了。” 被楼靖这么一提醒，苏叶大概也猜出来了，她得自精灵族的东西不少，但特别有价值的只有那么一件，也就是那滴凝而不散的水，曾经凝成过她的假婴，后来又成了楼靖的分丨身，也就是此刻正在无名里的这个——原本她还让海顿去莎拉那里询问还有同样的物件没有，莎拉说只此一件，又正好自己结婴之后就把它给腾出来了，从此没再打探过，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后来。 想到这个，苏叶的眼神有点发冷了，不管这件东西根底究竟如何，她得自莎拉，而且不是强取豪夺，也不算是赠送，而是一种等价交换，便是此刻莎拉来了，她也绝不可能还回去，他们是什么东西，敢这样欺到她的面前！ 苏叶本来就相当冷淡，这一生气越发冰冷，那两个精灵却全无所觉，眼看着彼此就要面对面，那个男性精灵张开了口。 不待他说些什么，女性精灵突然暗不可查地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看弗兰克，男性精灵怔了怔，态度立刻就有些微妙起来，脸色跟着稍微松了松，只是一时却不能完全收回去，他有些坚硬地自我介绍说：“我是精灵族的史蒂文，这位是舍妹莎妮。” 苏叶却完全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只丢出四个字：“有何贵干。” “你……” 史蒂文似要发怒，莎妮连忙又扯了他一下，他这才勉强将怒火收了回去，口气却是再也无法改善了，他更加硬邦邦地说：“我们想找你们询问一下有关我族圣物的事情，那是一滴无色无形的生命之水，它于你们人类并没有什么用处，对于我们精灵来说却是不容有失的至宝，因此我们有意用其他对你们人类来说更为珍贵的事物来交换它。” “这是一个真傻子。” 花王在内天地中扶额：“这不是一下子把自己卖了个干干净净，任由别人狮子大开口嘛？” 一时间他又捶胸顿足不已，那玩意儿早就被楼靖炼成了自己的分丨身，以苏叶对楼靖的在乎，只怕根本就没考虑过要把这滴生命之水交出去，自是白白浪费了这个大好的机会！ 果然，苏叶淡淡道：“你们回吧，这滴生命之水我已经用了。” “你撒谎！” 史蒂文愤而指责：“别说我们自有感应，圣物仍在，就算我们感应不到，这也是我们精灵族的圣物，你们区区人类，怎么可能知道怎么使用它？” “区区人类？” 铁匠的眉头挑了挑。 “我哥哥……” 莎妮已经放弃去扯史蒂文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委婉道：“对不起，我哥哥有些太心急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实在是圣物对我族来说太为重要了，还请你们谅解。” 顿了顿她又说：“当真这件圣物对我族以外的种族都没有什么作用，所以我恳请你们将它交换给我们——我哥哥刚才的承诺并不会变，另外……” 莎妮咬了咬嘴唇，才略带了一丝骄矜，继续把话说了下去：“另外你们还可以获得我私人的友谊。” “莎妮！” 史蒂文震惊地看着她。 莎妮本来还有些迟疑，经他这一叫反而下定了决心，她平静地说：“哥哥，圣物最重要。” 史蒂文一滞，说不出话来，却是狠狠地瞪了苏叶一眼。 莎妮头疼地迈前一步，将他挡在了身后，无奈地再次道歉：“对不起，我哥哥……” “这没什么。” 弗兰克笑眯眯的截断了她的话：“不过我有个小小的疑问，您能帮我解答一下吗？” “请说。” 莎妮庄重地说。 弗兰克一笑：“我想知道的是，您的友谊到底是指永恒祝福还是生命礼赞？” 说着他又笑着向苏叶解释：“这两种是精灵公主特有的天赋技能，生命礼赞可以为人绵延寿命，永恒祝福有些不可言说，但是相当奇妙，比如做一件事原本你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接受了永恒祝福之后却可能达到百分之五十，包括突破自己当前的等阶时都能生效，而且永恒这两个字意味着，这是终生有效的！” 这是在暗示……不，这已经是在明示苏叶，莎妮的友谊有多么珍贵了！ “所谓永恒祝福……” 苏叶伸手在空中一抓，随及摊开，露出几颗微微闪烁的星芒来：“是指这些吗？” 这是她自金丹期起便能从天地之间收集凝炼的天地气运，不过那时候还不太容易，现在却是触手可得了。 至于绵延寿命什么的，更是不值一提，就她目前的寿数而言，虽说还不到天地同寿的地步，也已能旁观这方世界几千上万年的变迁。 不过，莎妮能这么自信，想来她的天赋神通并不是生命礼赞。 绵延寿命这回事，于寿命即将终结的人最有诱惑，年轻人却大多不会放在心上。 因此苏叶根本没有展露这方面肌肉的意思。 第100章 持续正文——要将他们所有的骄傲都打落尘埃 正如苏叶判断的一样，莎妮的天赋的确就是永恒祝福，而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天赋、当作了一张底牌的手段被人家完爆什么的，这种落差，让莎妮由不得愣了一愣。 自己究竟在骄傲矜持些什么？ 莎妮微微有些茫然，片刻之后她才回过神来，不管怎样，圣器总要弄到手的，她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说道：“我愿意为我哥哥的态度道歉，但是圣物对于我们精灵族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说起来，小姐……” 铁匠忍不住指出：“你哥哥的态度的确有问题，但是你不觉得自己之前那种引而不发的优越感也很成问题吗，虽然你看上去态度极为谦逊，却一直再用俯视的态度跟我们说这话，所谓补偿，所谓交换，所谓友谊，真的是像你说的那样吗？还其实是一种施舍？你们认为你们的态度已经够可以的了，我们很该配合你们才是是不是？你甚至没问一句，那滴生命之水是不是真的已经被我们使用了，又是怎么使用的。” “我……” 莎妮再次茫然了。 “够了！” 史蒂文大步一跨，这次换他将莎妮掩到了自己的身后，只不过莎妮是略嫌自己的哥哥不太会说话，他却是单纯地心疼妹妹，他怒气冲冲地对铁匠说：“你们凭什么骂我妹妹！” 铁匠摊手，表示无辜：“请你回忆一下我的话，我刚才那段话里，从头到尾，到底有那一句骂了你妹了？” “你……” 史蒂文被堵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莎妮稍稍冷静了下，尽量放低自己的姿态说：“很抱歉，可能我之前的态度的确很无礼，但是……” “莎妮！” 史蒂文生气极了，他大声地呵斥：“你这么低声下气地做什么，那本来就是我们精灵族的圣物，她一个人类强行占有了还有理了！” 说着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苏叶，还不忘瞪了一眼弗兰克，强硬道：“人类，我们愿意跟你们交易，只是想让这件事变得简单一点而已，并不是怕了你们，就算你们当中有个魔导师又怎么样，虽然我跟莎妮都只得八阶，可我们是带了神器出来的！” “怎么，强买强卖不行，就要动手吗？” 苏叶轻轻拂过无名，一伸手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了叹息。 因为楼靖分丨身寄存在无名里的缘故，使得无名沾染了他的气息，渐渐与他同化，原本的神器气息并不太显，倒更像一把仙器了，而这个世界又没有仙器这种东西，一般人自是不大认得出来，此刻苏叶掩住了它身上那股淡淡的仙气，属于神器的气息顿时一览无遗。 至于叹息，它本就没有其它气息遮掩，一望而知就是神器！ 不但咱也有神器，还有两件什么的，花王忍不住在内天地里噗嗤一笑：“小叶子，你调皮了……” 小！叶！子！ 苏叶微寒，差点撑不住面上冷淡的表情，花王又好奇道：“说起来，你不是这么咄咄逼人的人啊……就算有这么咄咄逼人也不会有这么多耐心，一言不合难道不是打服了再说吗，这次怎么你这么耐心，要从各方面碾压他们？” 说起来，这个他可是深有体会，往事……各种不堪回首！ 苏叶淡淡道：“龙有逆鳞。” 她这一生最不能被人碰的就是楼靖，因此当初她明知花王乃是一阶妖王，都敢悍不畏死地以初初筑基的境界，一力将他压制，如今她有那个条件，自要将他们所有的骄傲都打落尘埃，让他们一蹶不振！ 当然，如果他们能换个态度，一切也不是没得商量，哪怕他们肯问一句，生命之水被她拿作什么用了，有没有其它余地，她都不至于做得这么绝！ 当下两把神器齐齐亮相，不但史蒂文被镇住了，莎妮在史蒂文身后扫了一眼，面色也是蓦然一变。 “哥哥，生命之弓！” 莎妮飞快地吐出了一串生涩古老的精灵语，史蒂文微微怔了怔，却是瞬间就下定了决心，他伸手在自己带着青植物手环的手腕上一抹，立刻就将一张青碧如柳，蔓藤缠绕的长弓握在了手里，随及一道淡青的光芒自长弓上暴起，将在场所有人都笼罩在了其中。 青光只一沾体，苏叶就感到了一股空间拉扯之力，不由微微有些诧异，她倒是没想到，这把神器之弓上也被人附加了一个传送阵法——类似的感受，昔日她在冰霜女神殿堂穿过那个白色光圈的时候经历过，所以确定无疑这是一种空间传送之法，只是究竟要将他们传送到哪里去，是否是另一个神仙道场，她就不知道到了。 苏叶对于空间并没有太多研究，真空包装这等高科技已经是她了解的极限，至于储物袋、储物空间这些种种内里乾坤，她也只是简单利用，从未深究过，因此眼下她竟是难得的束手无策。 不过这并不要紧，她内天地中还另住着两位，楼靖和花王他们两个，一个是老牌的道君（炼虚合道），一个是积年的妖王，虽说并非空间专修，但到了他们这个地步，一法通万法，区区传送还难不倒他们。 苏叶刚准备跟他们沟通要怎么做，弗兰克已经开始动手了，苏叶霍然想了起来，眼前这位可不是单纯的风系魔导师，能够缩地成寸什么的，他在空间方面的造诣绝不可能太差！ 当然了，此刻传送阵已经激活，除非弗兰克精通的是时间，并谙熟时间回流之法，否则也不可能逆转，不过，要在现有的传送上做点手脚，略略偏移下传送的目的地所在还是简单的。 弗兰克不慌不忙地一点法杖，一丝丝肉眼无法见到的空间之力无声无息地渗透到了淡青的光芒之中，淡青的光芒微微一震，所有大家莫名消失不见，包括苏叶他们，包括那两个精灵。 同一时刻，莎拉正在矿洞的地底入口处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一眼看到克里斯伴着海顿走过来，不由有些失望，她来不及打招呼，急急地开口发问：“我是不是已经来迟了，苏叶大人正在接见那两位王族精灵？” 克里斯眼神一锐：“怎么回事？” 莎拉倒是一愣：“那两个王族精灵还没有到这里来吗？” 随及她立刻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原来今天他们部落匆匆来了两个王族精灵，质问她生命之水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就见他们拿着一个罗盘样的东西照来照去，而后突然就把她大骂了一通，说她勾结人族的，败坏精灵族圣物。 接着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们就像来的时候一样匆匆，不打一声招呼又离开了。 之后她想起来海顿曾特别询问过她一种类似水珠的特殊物品，才猜出是她那次支付的报酬出了问题。 莎拉感到抱歉极了：“对不起给你们带来这样的麻烦，请放心，这件东西是我交易给你们的，这就是我的事，要是那两个王族精灵找上了你们，请只管让他们来找我。要是……” 莎拉咬了咬嘴唇，有些艰难地说：“要是他们太过咄咄逼人的话，你们便将那滴水珠给他们吧，我会另外用别的东西来补偿你们的。” 为怕克里斯和海顿误会，她又急急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怕那两个王族精灵太过不依不饶，给你们造成困扰。” “放心，他们不会困扰到我们的。” 海顿安慰地冲她笑笑。 克里斯也不语默认，五个魔导师在苏叶面前都不堪一击，他又怎么会担心区区两个王族精灵？只要不是精灵王亲至，他相信苏叶不会对付不了，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弗兰克。 眼下这两个王族精灵明明离开了，却没来聚居地，只怕就是直接找苏叶他们去了，大概是借助那个罗盘定的位，那滴生命之水想必跟那个罗盘之间有某种呼应关系。可他们没经过聚居地就直接去找了苏叶…… 克里斯沉声问道：“你说他们是精灵而不是暗夜精灵……这是说，他们来自地面，而他们离开了你的部落却没在聚居地出现过，这是因为附近还有其它地底入口吗？” “据我所知没有。” 莎拉对这一点还是相当了解的，毕竟关系到自己部落的安全问题。 顿了一顿，她又迟疑道：“不过不排除最近又出现了新的入口。” 说起来他们这个入口也是突然出现的，至今她也不知道那群狗头人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打通这样一个地底入口，要知道，地底和地表并不是简单的泥土、矿物的隔离而已，其间还有一个非常牢固的结界。 “另外还有一个可能。” 莎拉解释说：“他们是从别的部落过来的——因为生命母树的关系，精灵族对于空间应用方面一直领先于其它各个种族，稍微强大一点的友好部落之间都会设有传送阵，我想，他们可能从别的入口进的地底，而后一路传送到了这附近。至于他们离开了之后却没在聚居地出现，也许……” 莎拉有些不确定地说：“他们带了精灵族的神器在身上？” 克里斯微微点头，精灵族的神器闻名于世，他也略略有所听闻，据说其蕴含着神奇的空间之力，可以在一定时段内限定次数地进行定点传送，如果借助了那个罗盘的话，也许他们已经跟苏叶他们对上面了。 第101章 持续正文——总不能让那两个精灵如了意。 这方面克里斯完全不担心，这些强对强、硬对硬的事情他们还没怕过谁，聚居地安全方面出了漏洞才是□□烦，这里的普通人太多，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死伤成片。 谢过莎拉特地来告诉他们这件事后，克里斯和海顿立刻去找提莫将大阵全面打开，又叮嘱那些选择了道途的孩子们时刻注意大阵里的动静，一发现有什么不对就赶紧告诉他们。 眼下两个王族精灵虽然没来聚居地，但他们的去向也只是他们的推测而已，做足了这样的准备，是怕他们出其不意地攻进聚居地来，算是有备无患。 因为境界的限制，那些孩子们此刻还不能完全控制大阵，但苏叶在之前标识符的基础上又炼制出了一些控制符，他们身具灵力，又已学习过灵力的运用法门，因此可以借助这些控制符使用大阵一部分的功能，因此就算苏叶不在，整个聚居地至少在监控方面还是可以做到无孔不入的。 这些还只是苏叶一些初步的安排，将来他们境界再稍高一些，苏叶便会慢慢将大阵控制权全部脱手给他们。 说起来，这样庞大的阵法本就需要多人合作控制，人手充足的情况下，境界略低一点虽然影响到大阵的部分威能，细致方面却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然，这只是跟最早先的那个苏叶比，眼下的苏叶已成真君，更是主修神识，其感知力，哪怕不借助大阵，都超过他们不止一个台阶，至于其他威能，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正是因为主修神识，空间传送对苏叶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只感觉微微有些恍惚便回过了神来，入目处却是一片皑皑，不但树木山石皆被白雪覆盖，天地间飘飘扬扬的也都是鹅毛般大小的雪花。 要不是他们曾经去过冰原，也去过冰霜女神的神仙道场，她简直要以为，这里才是冰霜女神的道场了……又或冰雪女神什么的。 大猫也恢复得极快，看着着漫山遍野的雪，它极为开怀地长啸了一声，便在雪地里打起滚来。 苏叶莞尔，静静看它，并不阻止。 而眼看着大猫跟这片天地越来越契合，苏叶心中突然一动，这才是最适合大猫的环境，或者这是一个契机，将它放归山林，让它自由成长。 雪虎，终究属于雪山！ 而且当初她对雪虎王的承诺是，会帮它照顾小奶虎，直到它长大，不再需要她。如今大猫已然七阶，早就过了需要她照顾的阶段，比当日的雪虎王还超出两阶，这段因果也是时候了结了。 可立刻苏叶又想到，他们之间还有大猫为她口接箭枝的因果、义无反顾为她承接雷劫的因果……日夜不离、朝夕相伴，她与它早就已经牵扯不清，又岂是区区因果就能解释得了的？ 苏叶微微怔然，其实她知道那些都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她不舍得。 平日里并不觉得，一想到要分开她才发现自己的心酸涩得厉害，这个小东西，是真的完全走进了她的生命了。 “舍不得就继续养着吧。” 楼靖很快察觉了苏叶的心事，轻声地安慰：“它估计也不想离开你。” “……嗯。” 苏叶略有的担心地咕哝：“可是我怕把他的野性给养没了，生生把老虎养成家猫什么的……” 实在是大猫的前科不太好。 楼靖笑笑：“养成家猫又怎么样，大不了养它一辈子。” 苏叶一怔，突然领悟过来：“你当初是不是就是打算这么养我的，所以才一直那么纵容我，让我三年还没筑基。” 这话一出口，立刻就觉得羞耻，说人家想养自己一辈子什么的…… 正好弗兰克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丨吟，苏叶就势看过去。 弗兰克刚刚摆脱先前那种全不能自主的眩晕，他痛苦地揉着自己的额头说：“就算精通空间之法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传送一次，头疼一次。” 苏叶略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抬手给了他一道清心诀缓解他的头痛，又随手打了几道灵气进入他的身体，为他舒活血肉筋脉，淡淡提醒他说：“这跟精通不精通空间之法没有关系，是你自己的身体太羸弱了。” 这会儿史蒂文和莎妮也清醒过来了，之后就是铁匠和塞蒙。 史蒂文和莎妮是精灵，早就习惯了传送阵，所以虽然他们只有八阶，跟九阶的弗兰克相比，也只晚那么一息而已。 铁匠和塞蒙也这么快就醒来，却完全是因为他们已然筑基，身体素质得了极大的提高。而且他们清醒之后，完全没有弗兰克和两个精灵那种头痛欲裂的情况，所以铁匠和塞蒙比那两个精灵还先反应过来。 塞蒙还好，只是皱了皱眉而已，铁匠震惊地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张口就是一个：“我去！” “你究竟动了什么手脚，把我们弄到哪里来了？” 铁匠狐疑地问弗兰克，虽然他不知道弗兰克是不是精通空间之法，传送那一刹弗兰克的动作却是完全被他看在了眼里的，这个锅扣给他准没跑。 史蒂文和莎妮被铁匠这么一吵，忙强忍住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向四边看去，这一看不由傻了眼。 “为什么不是王殿？！” 史蒂文愣愣地问。 莎妮咬了下嘴唇，顺着铁匠的视线飞快的看了眼弗兰克，低低告诉史蒂文说：“应该是被他们动了手脚。” “那现在怎么办？” 史蒂文慌了，他们只得两个八阶，一把神器，对方一个九阶，一个八阶，另有两个七阶，还外带一只七阶的魔兽，人数上就比他们多了不少不说，还有两把神器！ 原本他们是打算一口气把他们传送到精灵王那里，也就是他们父王的王殿里，让父王去对付他们的，却不料让自己陷入了这样危险而又尴尬的境地。 莎妮又咬了咬嘴唇，低声说：“我们走！” “可圣物……” 史蒂文有些犹豫。 莎妮隐晦地晃了晃自己的储物手镯，史蒂文顿时恍然，如今生命之水已被激活，他们有圣盘在手，只要不超过一定范围，他们就始终还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当下他再也不吭声，轻轻拉着莎妮一步步后退，直到视线里再也没有苏叶他们了，才撒腿就跑。 弗兰克眨眨眼睛，看了看苏叶，又看了看铁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让他们去探探路也不错。” 铁匠摸了摸下巴，而后瞪了一眼弗兰克：“不要回避话题，你究竟把我们弄哪儿来了？”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弗兰克摊手：“我只是加了点东西进去，让最终目的地偏离之前设定好的地点而已，至于偏向哪个方向，具体又偏离多远……别说我是风系魔导师，对空间只是稍有涉猎而已，哪怕我是空间系的魔导师，也不可能做到这么精准好吗，除非我是大魔导师！” “你不知道还敢乱动？” 铁匠惊奇极了：“你就不怕掉到海里淹死，又或传送到了半空中，掉下来摔死！” “总不能让那两个精灵如了意。” 弗兰克耸肩。 铁匠又朝他瞪了回眼睛，泄了气：“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苏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花王究竟都搞了什么中文教材来，怎么会从铁匠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话！ 塞蒙也忍不住瞟了铁匠一眼，看他们已经停止嘴炮了，便静静地开了口：“从他们刚才的话中，我们可以推导出，这次传送原本的目的地应该是精灵族的王殿，我们就算要偏离，也应该不会偏离精灵族的领地太远，所以现在我们只需要知道，精灵族周围到底哪儿有那么一片雪山。” 铁匠率先表示无能为力：“虽然我走过不少地方，但我也从未想过要到精灵族这么远的地方去，自然不会去关心那附近都有些什么。” “我甚至没离开过公国。” 弗兰克略有些不好意思，成为魔导师之后，他更喜欢神游，也就是将自己的精神力附着在风上，而后借助风去“看”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亲身经历其实很少。 而且，这种精神旅游也是有很大限制的，基本也就只在公国范围之内而已——这已经是很长远的一段距离了。 至于塞蒙自己，他只是持续不断地往返于训练和任务两者之间，有关精灵的能力习性还会去了解一些，而精灵族的领地，鉴于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去执行任务，自然也不会多做关注。 “所以……” 铁匠摊手：“放那两个精灵去给我们探路还是很有必要的。” “总之等一会儿再说，看他们有什么发现吧。” 苏叶拿出一张传讯符出来：“我先告诉克里斯他们这里发生的事，一方面避免他们担心，另一方面还可以让他帮我们找找相关资料……也许会有收获。” 弗兰克新奇地看了一眼，忙请求：“帮我也带句话吧，说我还好就行，然后让他们平时怎样就怎样。” 片刻后，一只淡黄的纸鹤振翅飞上了高空，消失在天际。 第102章 持续正文——突然走进西游记片场 纸鹤的速度极快，瞬间已在十数里开外，苏叶凝神追索了一会儿，超出神识所能范围之后又改循因果线来追索。 传讯符本质上也是因果之术的利用，因了双方之间的一些联系才能建立这条传讯通道，苏叶此刻会放出这么一张传讯符，除去先前那两个理由之外，也是想试试能不能利用其中的因果追索到聚居地的所在，虽然不会因此了解到当下她们所处的环境，但至少对位置能有个大致的了解。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纸鹤却迟迟还没到达目的地，苏叶微微皱眉，这距离比她想象的还远。 考虑到距离远近以及沿途可能遭遇的各种状况，这次她拿出的是一张等阶比较高的传讯符，不但具备高防御、高隐匿，甚至自主还击等功能，速度尤其可观，若是在地球上，这些时间，就算没能绕地球一周，也足够从中国到美国了。 对这个世界的宏大，苏叶算是有了更直观的感受，事实上这一点她之前也有预料，两个地区之间相隔的一个森林就能让人走一个多月什么的，虽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还是这个世界生产力太过落后，没有合适的代步工具，更没有遍布现代的各种高速等，其真正距离也确实相当可观了，而这仅仅是两个地区之间而已，甚至不是两个公国之间。 大概估算了一下，苏叶告诉大家说：“我们可能要有几天才能接到回音，所以暂时还得靠我们自己。” 这不是说这张传讯符要几天才能到达聚居地，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真的太夸张了，苏叶考虑的主要是克里斯他们回函的速度，虽然有了提莫这样的筑基修士，他们已经不限于仅仅使用最低阶的传讯符，但境界的限制仍然在，高阶传讯符兼备高防御高速度甚至隐身等种种功能还不是他们那点微薄的灵力可以支撑的，他们最多也只能使用中阶传讯符而已，这速度自然大打折扣。 铁匠点头：“本来也没指望他们太多，远水解不得近渴，这件事最主要的还是得靠我们自己。” 说着他问弗兰克：“那两个精灵现在怎么样了。” 因为苏叶在追索传讯符，盯着莎妮和史蒂文的事自然就交个了弗兰克。 “不怎么样。” 弗兰克的脸色微微有些古怪：“我现在觉得，那两个精灵对我们其实已经很友善了……” “他们那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弄出点事来也正常。” 铁匠评价。 “何止弄出点事。” 弗兰克摇头不已：“他们已经快把那个村子给拆了。” “什么村子？” 铁匠可懒得关心那两个精灵，知道自己在哪儿才是最重要的。 “准确地说是一个虎人小部落。” 弗兰克解释：“差不多就是艾萨小村那样的规模，所以我刚才顺嘴就说成了村子。” “哦，这就难怪会闹得这么不可开交了。” 铁匠了解地点了点头：“那些骄傲的美人们向来看不起兽人的粗鄙，同样兽人族对精灵族的观感也很差。不过，怎么会有兽人出现在这里呢？” 铁匠看了眼塞蒙，求证：“你听说过有兽人族居住在精灵族附近吗？” “那就说明，这并不在精灵族附近。” 塞蒙淡淡道。 铁匠脸色不太好地看向了弗兰克：“我能问问你，你的那种偏离，大概范围会是多少吗？” “一般情况下不超过一千公里。” 弗兰克答得颇有些心虚。 铁匠捏了捏拳头：“看来我们遇到的是二般情况了。” 要说精灵族和兽人族能相隔一千公里和平共处，他有点儿不信。 也许鹿人、羊人这样的植食性兽人还略好些，眼下这群可是肉食□□人！ “兽人和人类的关系怎么样？” 苏叶问。 “也不太好。” 铁匠皱眉。 弗兰克补充说：“实际上兽人几乎跟这个世界上任何种族的关系都不太好，他们太……野蛮。” 说着他又笑：“说起来，我们得谢谢那两个精灵，他们可是给我们创造了一个机会，如果我们能帮那些虎人解了这个围，最起码他们会变得好说话一些吧？” “如果去迟了，他们这就算是给我们创造了一个被迁怒的机会了。” 塞蒙淡淡地提醒。 铁匠赞同说：“这个是，而且这种纠纷也是越早阻止越好，那两个精灵看上去不像有什么分寸的人，这些虎人如果只是普通兽人的话，只怕没什么抵抗的能力。” “放心，我一直看着呢。” 弗兰克懒懒地说：“其实那两个精灵也不算太不可救药，只是大概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管了吧，被养坏了——至少目前为止他们还只是拿一些帐篷之类的非生命体出气，没有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不过也是时候过去了，真要让他们把那些帐篷都拆了，这些虎人就算没被他们弄死，之后也要被冻死了。” “走。” 苏叶简单道，大猫立刻站了起来，举步向前。 自从苏叶开始追索那只纸鹤起，它就放弃了嬉戏，警惕地守在了她的身旁，现在更是第一时间明白了苏叶的意思，要配合她的行动。 众人也不再迟疑，纷纷举步。 大家最差也具有高级职业者的战力，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就到了山脚下，尚未进入部落之内，就看到史蒂文怒极地张开了那把神器之弓。 倒不是他们赶得太巧，是因为弗兰克时刻在注意着这边的情况，看有那个不妙的苗头了，刻意让大家加快了速度，这才赶在史蒂文射出那箭枝前来到了这里。 莎妮和史蒂文虽说被这些粗俗地兽人气得够呛，但也没有放弃应有的警惕，何况他们本来就知道苏叶他们在他们身后，随时可能跟过来，因此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苏叶他们的到来。 正好在苏叶他们还没到跟前，堵住那个唯一的出口，两个精灵丝毫犹豫都没有，飞速地离开了此地。 虎人们都有些愣愣的，原本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敌人突然就落荒而逃了，这让他们有些反应不过来。 苏叶其实也有点反应不过来，突然就走进西游记片场什么的，一般人都不太反应得过来，虽然之前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一群虎人了，可等真正亲眼目睹一群虎头人身的兽人，冲击力还是很大。 倒是虎人当中夹杂着的那些猛虎让苏叶看着顺眼不少，尤其是这些老虎的毛皮大多也是纯白的，只是白得没大猫这么纯粹，间或总有点暗淡的杂色。 估计这跟环境有关，能适应雪山这样严寒气候的也就只有冰霜属性的老虎了，其他老虎更多还是生活在绿色山林里。 苏叶在打量那些老虎的同时，那些虎人也注意到了大猫，之后落在苏叶他们身上的视线就柔和了不少，一个壮实的虎人越过众人迈步走上前来，生硬地问他们：“你们跟刚才那两个精灵是什么关系？” “连自我介绍都没有吗？” 花王托腮：“铺垫也是一点都没有，简直简单粗暴至极。” “能少些虚伪客套的废话也不错。” 楼靖反而有些欣赏这个虎人的直接，对于有社交障碍的苏叶来说，这种直指核心的问题才是最简单的交流方式。 苏叶自己当然也这么认为，这种毫无掩饰的怀疑总比内里的猜忌好。 她投桃报李地坦诚道：“我们跟他们有些过节，并且因为他们才被传送到了这里来。” “#？” 一个年老的虎人霍然瞪大了他灵活的双眼：“￥%……&*#” “咦，有传送阵？” 花王眼睛一亮。 苏叶也听明白了，也许是惊讶之下忘了使用通用语，也也许是特地避着他们这些外人，老虎人用的是一种发音很古怪的语言，但是她却完全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那个老虎人说的是：“传送？是兽王城那种传送阵的传送吗？” 而直到这个瞬间，苏叶才明白过来，自己得自花王的天赋究竟是什么。 当初苏叶结假婴的时候楼靖曾说过，花王自能一一填足她的金丹九窍，并因此融汇自己部分天赋神通给她，一直以来她却没发现过自己多了什么天赋能力，如今才知道，自己是继承了他的那种“自动翻译器”，真是……相当不错的天赋！ 苏叶微笑，认真地回答那位老虎人说：“并不是那种，是一种附加在武器上的即时传送技能。” 老虎人有些茫然，那个壮实的虎人似乎也没能听懂，其它虎人更是满脸的懵懂，苏叶他们心中都有些了然，这些相关精灵族的知识远不是他们这些小部落的兽人能够知道的，这些高深的技能他们也想象不来，甚至他们没意识到这种传送技能有多么可怕，手握这种武器的精灵又有多可怕！ 其实意识不到也是好的，否则这会儿他们难免要后怕了。 他们固然刚直勇猛，但也不代表他们不惧怕轻易就能碾压他们的敌人，因为这毕竟是一整个部落，而不是单独的个人。 不过目前为止，有一点还是清楚明白的，那就是，苏叶他们跟那两个精灵并非一路，而且也深受那两个精灵所害，乃至远离家乡——哪怕他们常识再缺失，也不会不知道人类居住的地方距离此处相隔何止万里之遥。 第103章 持续正文——十阶！ 许是感谢苏叶他们帮他们赶走了精灵，又或许只是同病相怜，这个部落轻易就接纳了他们，等铁匠他们纷纷动手帮助虎人们将那些被砸翻、弄塌的帐篷整理好之后，虎人们已经开始热情地邀请苏叶他们去自己的帐篷居住了。 不过最后他们都被那个壮实的虎人赶了回去，由他亲自招待。 一起的还有那个老虎人，另有一只半大的小老虎。 小老虎的个头比大猫还小些，毛色倒是一水的纯白，是所有苏叶之前所见过虎兽当中唯一一只没有杂色的，资质也好过其它虎兽太多，纯净纯粹得与大猫也不相上下，但是看上去有些呆呆怯怯的，实在不像一只王兽。 这个壮实的虎人名叫提哥，乃是这个小部落的首领。 兽人社会跟人类社会并不一样，主要靠武力说话，这些重要的位置从来不会为德高望重的老人所占据，只会被最强壮的中、青年兽人所获取，但他们也不会完全鄙弃德高望重的人，多半会请他们做长老，辅助首领，用他们积年的智慧帮助首领管理好整个部落，这个老虎人眼下担任的就是这样一个长老，正好他也叫提哥，大家就都叫他老提哥长老，或直接叫老提哥，兽人部落原没那么多的阶级划分，礼貌客套。 至于那只小白虎，提哥只说他叫斯诺，再没说多余的话，苏叶他们也没有深问。 在提哥的招呼下，大家围着一块巨大的毛皮团团坐好，因为没有坐椅，大猫不好窝到苏叶腿上去，就在她身边趴了下来，看似也占了一席之位。 提哥奇异地看了苏叶一眼，苏叶微微愣怔，下意识地去看斯诺，在非自己家的场合带宠物一起用餐，这在现代社会的确是件非常不好的事，不过她以为这是兽人部落，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才对，何况斯诺跟大猫目前的表现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别的意思。” 提哥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提诺，明白她是误会了，笑着解释：“我只是没有想到你身为人类会这么自然地跟自己的战宠一齐用餐。” “哦，习惯了。” 苏叶放松地点了个头，不是无意中做了什么冒犯了别人的事就好。 提哥更加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小部落里并没有什么太过精美的食物，但气氛不错，也算宾主尽欢，苏叶他们还顺利地探听到了兽王城所在，以及那里的确有一个传送阵。 因为能理解苏叶他们迫不及待想回去的心，他们并没有刻意挽留，尽己所能地告知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并且特别告诉他们，有哪些部落对虎人不太友好，让他们最好能绕道走。 让大家感到略略奇怪的是，提哥绝口没提可能有哪些部落会对人类不太友好，这跟他们的认知可有很大区别，不管是弗兰克还是铁匠还是丹尼尔，他们所了解的兽人可是极端排外的，这远比部落之间的矛盾要深吧。 休息的时候，大家免不得把这个问题拿出来讨论了一下。 弗兰克猜：“也许这一点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不需要特别提醒？” “那他会干脆建议我们直接远离部落，尽量不要到有兽人的地方去吧。” 铁匠反驳说。 “也许……是大猫的缘故。” 塞蒙不确定地说。 苏叶疑惑道：“因为我们被大猫认可了，所以他们也认可了我们？” “我想应该是因为您之前对于大猫的那种极为自然的态度。” 塞蒙慢慢地整理解释给苏叶听：“很多兽人都有不能化身人形的兄弟姐妹，它们终生都会以兽类的形象存在，但就算这样它们仍旧是他们的亲人，所以这些兽类又被称作兽亲。您对大猫就像他们对待自己的兽亲一样，因此您很自然地就被他们当成了和自己一样的人，而且在他看来，别的兽人也会这样认为。” “的确……” 苏叶伸手揉了揉大猫的颈毛，眉眼和煦：“它就是我的一个亲人。” 大家稍稍停顿了一下，一时都没有说话，苏叶惯常冷冷淡淡的，他们不能说没见过她笑，却几乎不见她这么温和柔软的样子。 弗兰克忍不住喃喃：“可惜，她还没……” “咚！” 一声巨响愣是打断了弗兰克未尽的话，大家立刻进入备战状态。 不过他们当中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前预警到此事，就连大猫也只是跟他们同一时刻被惊到，众人不由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 等苏叶将神识探出去查探了一番，这才知道了原委。 发出那声响动是一块巨石，被人用蛮力远远投砸过来，而且投砸的人极有分寸，只刚好封住了这个部落唯一的入口，这样一来，既没有元素波动，也没有以谁为目标，自然不会被他们感知。 不待苏叶向前探查更多，提哥已然怒吼出声，他提了一个硕大的狼牙棒，一边走出帐篷，一片高声怒骂：“是哪里来的杂碎，敢欺到我提哥的头上。” “果然是头老虎啊，那我应该没找错了。” 一个巨大的身影踏着月光，映着雪光，轻松地走了过来。 “泰坦！” 提哥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泰坦……吗？” 弗兰克皱了皱眉头。 这时候大家已经都出了帐篷了，苏叶他们也不再继续留在帐篷里面，花王借着苏叶的视线好奇的看了那个泰坦两眼，有些奇怪：“也是个人类啊，长得还不差，就是个子大了点……那个风小子怎么会忌惮成那个样子？” 这个子何止是大点，就算他们此刻相距这么远，她看他都要仰着头，苏叶忍不住也皱了一下眉。 “这样巨大的身躯，还有那些藏在筋骨中的可怕力量……” 楼靖沉吟了一会儿，道：“有点像远古的夸父族。而真要是类似夸父族那样的，只怕还免疫五行法术——也就是魔免，这就难怪那个风小子感到头疼了。” 总是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什么的…… 花王恨恨地对着识海的方向比了个中指：“楼靖，我现在非常确定，就算我跟我没有道果之争，我也一定会跟你势不两立！” 楼靖笑笑，没理他，注意力完全放回了那个泰坦的身上，他与花王有些不同，花王只能借助苏叶的五感、神识来观察这个世界，他却有分丨身在外面，能更加直观地感知这个泰坦，也更能察觉到这个泰坦的身躯里蕴藏了多么可怕的力量！ 这是苏叶所不能察觉到的，无关修为，而是经年累月的战斗经验培养出来的敏锐直觉，苏叶境界进展虽快，真正的战斗其实并没有太多，有限的几次还都只限于魔导师、高牧这样的法向职业者。 事实上，他刚才会搭花王的话，主要目的也是告知苏叶这个泰坦可能会拥有的属性而已。 虽然不论是塞蒙、铁匠还是弗兰克，都有可能比他知道的更多，但此刻却不是他们交流的时候，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苏叶有所准备。 没意外的话，这将是他们进入这个世界以来最硬的一场仗，哪怕对方只有一人。 提哥此刻心里比楼靖还要沉重，他不但比楼靖更能确定泰塔的可怕，还不知道苏叶他们的实力，更加有一个族群要守护。 定了定神，提哥冷冷道：“怎么，你一个十阶的泰坦大将，不在前线跟我们的兽人军队交战，反而要欺负到我们一个小部落头上来吗？” 他这话一出，部落里一片抽气的声音，连塞蒙的瞳孔都忍不住收缩了一下，只因为那两个字——十阶！ 艾特兰大陆上公认的说法是，泰坦是造物主的宠儿，虽然天生被隔绝了元素感应力，但拥有极为强健的身体，还具备魔免这种简直犯规的特质。 而他们这种天生强健的身体与人类极为不同，除非相当熟悉他们这种力量，一般人极难准确判断他们的等阶，一开始大家也只是看出这个泰坦极难应付而已，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已经达到了十阶这样可怕的高度！ 这已经是这个世界上除神之外的最强力量。 十阶的强悍肉身，还加上魔免，想想都能让人绝望，楼靖心中却只得四个字：果然如此。 大家也都只失神了那么片刻而已，立刻又面色沉肃地观看事态发展。 对于提哥的话，泰塔大将只是轻轻一笑，他轻松道：“你痛快点将那个小家伙交给我，我就不需要欺负你们这一个小小的部落了。” 苏叶几乎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斯诺，能被提哥那么重视，又能被称之为小家伙的似乎只有它了，它那一身纯白的毛皮，似有些与这个部落格格不入，相对于那些毛色斑杂的普通兽亲，他的资质更是好得有些离谱，的确不像是这个部落土生土长出来的，而是像被人刻意藏到了这里来，当然也可能是经历种种流落到这里来的。 提哥却是毫不犹豫地一皱眉：“你在说什么小家伙？” 这一刻，他的演技无懈可击！ 第104章 持续正文——练练？ “你以为……” 泰塔大将随手拔了脚边一棵大树，把它标枪投了过来：“把它藏到几个人类之间我就会把它当成魔宠吗？” 这却是把大猫错认为那个小家伙了！ 苏叶眉头一拧，伸手握住了无名，提哥却早就冲了上去，似乎在泰塔大将拔树的一刹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向前冲突的过程中，这个虎人不断发生着变化，身材更高大了，骨骼肌肉也更强健的，顷刻之间便从最初的壮实升级为威风凛凛，其气势更是从平凡无奇，一路暴涨到了七阶、八阶、九阶，然后……十阶！ 这悍然又是一个十阶的大将，部落的兽人们吃惊地纷纷张开了嘴巴，苏叶他们却没有多少意外，从提哥一口道出这个泰坦大将的等阶时他们就有这样的预感了，除非提哥早就认识这个泰坦大将，否则只有十阶才能判断出十阶！ 而如果提哥能认识这个十阶的泰坦，他又怎么可能平凡得起来！ 狰狞的狼牙棒狠狠砸在那颗呼啸而来的大树上，瞬间大树碎成了木渣。 泰坦大将没再继续动手，摇头似笑非笑：“兽王还真是舍得，前线那么吃紧，他还敢藏一个十阶大将在这里。” “要不是深知你们泰坦一贯卑鄙无耻，又怎么需要我隐在这里护卫陛下的安全。” 提哥冷冷地回应说。 说完这句话，提哥就再没搭理泰坦大将了，他回过头去认真地对苏叶他们道了个歉：“抱歉，实在没想到会给你们惹上这样的麻烦，但是我的解释他是肯定不会听的。” “撞上了也是没办法——你放心，我们不会多想。” 苏叶冷静地回答他。 这时候解释就是掩饰，真要提哥替大猫申辩了，泰坦大将反而可能更加疑心，认为他欲盖弥彰。哪怕此刻斯诺也从帐篷里出来了，最有可能的结果也只是泰坦大将将它和大猫一齐处理了而已。 这种事，只有错杀没有错放的。 提哥顿了顿，又道：“可以拜托你们一件事吗？” 虽然他没明说，大家还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是想让他们带斯诺离开。 这的确是现在最为合适的办法，哪怕同为十阶，提哥也未必就是泰塔大将的对手，就算他能挡住这个泰塔大将的攻击，也无法挡住这一战的余波。 泰坦大将的目标可不是提哥，他根本不用收敛自己的力量专门对付他，能让斯诺在这样的战斗余波中死去未尝不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苏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选择我们？” 提哥咧嘴一笑，看了一眼弗兰克：“九阶的风系魔导师，这已经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最重要的是，你们不怕他。” 做为十阶的虎人，苏叶他们的实力在他眼里简直明晰至极，但这并不是他选择他们最重要的理由，让他看中的是他们的胆量——只有心中无所畏惧，才能有可能在十阶手里逃离，那些被十阶镇住了的普通兽人是完全指望不上的！ 其实一开始他会点出泰塔大将为十阶，固然是想拿话挤兑泰坦大将，最主要的目的却还提醒苏叶他们，顺便观察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不能蒙住泰塔大将他是早有预料的，堂堂一个泰坦大将突然跑到这里来绝不可能是无的放矢，想必已然有了八、九分的把握，自也不会轻易被他区区两句话挤兑住，他也是稍稍努力那么一下而已，万一碰到一个自视甚高的，说不定就会有意外的收获。 后面的装傻充愣亦是如此，这一架能不打还是尽量别打的好，所以哪怕希望微乎其微到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他也要试试。 所幸，虽然他所有不切实际的指望都落了空，但苏叶他们的胆量他还是试出来了的，如他预期的一样无所畏惧，这才有了让他可以托付斯诺的对象。 并且他自信苏叶他们会答应他的请求，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放手帮他们拖住这个十阶的泰坦，他们才能更加从容地撤退。 苏叶他们自然也明白这一点，苏叶真正不解的是：“你信我们？” 提哥看了眼大猫，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信！” 这大概算是直接印证了塞蒙之前的话，苏叶点头：“我明白了。” 大家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更别说提哥刚才一言不发就挺身而上的举动十足地赚取了他们的好感——原本他是有机会将错就错的，等泰塔大将将他们连同大猫一起干掉之后再装出一副救助不及的样子来，说不定就能因此将这个泰坦大将糊弄过去，不但能保全斯诺，整个部落都有可能毫发无损。 当然，这这是一种可能而已，不说他们未必会那么简单就被泰坦大将杀死，这个泰坦大将还或许铁了心要血洗整个部落以策万全，但可能就代表了一种几率，实际上这还是很大一个几率，先前提哥为了搏那微乎其微的可能连装傻都肯，这次他却没有选择这么做，甚至他赶在了苏叶前面挺身而出！ 这固然是因为他等阶高，反应速度快，也说明了他完全没在这件事上犹豫过，甚至根本就没想过这个可能。 将心比心，弗兰克投桃报李地对提哥轻笑：“罢了，送你个整人情吧。” 说着他法杖轻点，清声吟唱起来。 “哦，是个风系的魔导师。” 泰坦大将这才认真地看了弗兰克一眼，不过仍然没把苏叶他们放在眼里，顺手又拔起了一棵树，向这边投了过来。 “你当我是死的吗？” 提哥怒吼了一声，上前阻挡。 “你要注意的是这个。” 一柄巨锤几乎在大树投出的同时，蓦然出现在泰塔大将的手里，狠狠地从天上轰了下来。 “咦，这也是个铁匠。” 花王轻松地嘀咕。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那柄巨锤的目标不是他们。 这是真巨锤！ 相比之下，铁匠的那个锤子好像是小孩玩具一样，甚至，以铁匠如今八阶战力使出的最强一击，相较眼前这个泰坦大将的一击也如同小孩子戏耍一样，包括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奥义，皆不是铁匠所能及。 但这却是跟铁匠的路子一脉相承下来的，铁匠眼光灼灼，瞬间就学到了不少东西，也大致判断出，这样一锤，提哥虽然同为十阶也不可能轻易就接下，更遑论用身体硬抗了。 泰塔大将这是要逼得提哥不得不接，从而没有精力去管那棵大树。 当然，如果提哥硬要去管那棵大树，他大概也是乐见其成，能先杀了提哥……就算杀不死，也能重伤，这之后的事就好解决多了！ 提哥自己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他瞬间做出了决断——这时候他只能选择相信苏叶他们，并且他也的确相信他们！ 细算起来，虽然泰坦大将有十阶，他们之间的等阶沟壑怎么也不可能填平，但眼下泰坦大将的主要精力必须放在提哥的身上，能余下的必然很有限，至少是九阶的弗兰克能够应付得了的了。 又其实，泰坦大将的主要目的也就是打断弗兰克的吟唱而已。 出乎提哥和泰坦大将预料的是，弗兰克并没有停止吟唱的意思，铁匠和塞蒙也没有迎上这一击的意思，只一左一右地护卫住了苏叶。 便是大猫也只在苏叶脚边，没有强扑上前。 区区一个七阶的特殊职业者，她能有什么手段挡住这一击？ 这一刻，提哥和泰坦大将的思绪神同步，震惊以及不解。 苏叶就在他们这样的目光中从容地取出一本看似极为平常的书，轻轻掀开，念道：“这棵大树将分解为最初构成它的那些元素。” 让提哥和泰坦大将有些不可置信的是，随着苏叶话音的落下，半空莫名就落下了一道闪电，恰恰打在那棵大树之上，大树就此完全崩解。 可虽然在具体表现上的确像是那棵大树被雷给劈了，空气中那些突然多出来的元素，以及仍旧裹挟着这些元素的巨大力量告诉他们，这棵树是真的如苏叶所言被分解为了那些最初构成它的东西，那道闪电最多只能算一个因！ 这一化解却是巧妙至极，它消除了大树本身带来的影响，泰坦大将掷出这棵大树的威能却被保留了下来，裹挟着这些元素变成了风。 正好弗兰克吟唱完毕，这些风立刻为弗兰克所用，以不可阻挡之势，卷起了地上所有的众人，包括那些普通的兽人，包括苏叶他们自己，自然也包括一直藏在帐篷里的斯诺，弗兰克单独分一小卷风，连同遮盖在它身上的一张毛皮一切卷了过来，送到了大猫旁边，也就是苏叶的身侧。 泰塔大将面色一沉，他倒不是发现了斯诺，而是发现自己刚才的那一击竟是帮到了弗兰克，这才让他有机会带着这一群人全部逃离此处。 但他却无法做些什么，这一切都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描述起来异常缓慢，实际上也只是从大树被投掷出到大树飞到苏叶他们面前这样区区一点时间而已，这个时候，正好也是他的巨锤被提哥的狼牙棒死死架住的时候，彼此间的争锋相对，让他分不出哪怕一丝精力。 虽然泰塔大将的实力要强于提哥，但之前投掷大树时他就已经分出了一点力量，这时候再要分心，弄不好就要被提哥反过来压制了。 强风裹挟着众人冉冉而上，泰坦微微一笑就不再去管，到了他们这个等阶，只要不轻敌，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自己最该做的是什么，想要追上弗兰克他们，想要抓住或者弄死那只小白虎，他必须先对付了提哥！ 提哥此刻再无后顾之忧，也完全放松了下来，他冲泰坦大将咧嘴一笑：“练练？” 第105章 持续正文——……这是不知不觉地又被当了一回棋子！ 那是一场真正惊天的大战，相比楼靖和花王的那一场，法则玄奥上确实有所不如，单纯力量却是犹有过之，好在弗兰克早有预见，将大家送上了足够高的高空，才算没被余*及。 铁匠有些心痒难耐地向下瞄了一眼，这一战他要能旁观的话，必然受益匪浅！ 但这是不可能的，不说现在他们正在逃，就算闲淡舒适地让他去看都不成，八阶的他也不能承受所有的余波。 他收收心，看了一眼弗兰克，赞道：“不错啊，这么多人都带上来了。” 弗兰克吐了口气：“要不是苏叶那一下子让我借到了力，这会儿我已经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了。” 一整个部落的人、还有兽亲，对他来说确实是极大的负担，绝对可以让他透支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但是让他把这些人都抛下他确实做不到，这时候被留下那是绝无生理。 还好经过最初的混乱之后，兽人们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不言不语，有了最初的浮力，现在只是带着他们飞行，他还不算太吃力。 当然了，也不可能持续太久，这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大量消耗着他的精神力。 苏叶抓紧时间问老提哥长老：“把你们放在哪里比较安全？” 他们不可能一直带着这些所有兽人，而且跟着他们反而更危险，没了斯诺泰坦大将根本没必要把他们怎么样，至于说他会不会拿这些普通兽人泄愤，苏叶觉得也多半不会，否则之前就不是一块大石头堵住部落出口那么简单了，而是无数如陨石一样的石雨——砸死砸伤一部分人再说。 说完她又想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我们要把斯诺送到哪里去？” 刚才时间紧急，很多心照不宣的部分他们甚至没付诸语言，后来弗兰克的吟唱又引发了泰塔大将的攻击，再接着他们就借势离开了，竟是从头到尾都没机会问提哥他们要把斯诺带走之后要怎么办，是送到某个地方去，又或去某个地方等他什么的。 总之，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老提哥知道了。 “提哥没跟我我提过这件事，但如果是陛下的话……” 老提哥思索了一会儿坚定地回答：“我想兽王城一定是对的地方！” 因为太用力，他忍不住咳嗽了一阵子，才回答苏叶的第二个问题：“至于我们，您让魔法师大人随便找一处空地把我们放下就是了。” “长老……” 附近的一个男性兽人犹豫地问：“那我们会不会很危险？” “危险？” 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女性兽人冷笑：“要不是这位魔法师大人，你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危险了！” 另有一个年轻的男性兽人也皱眉道：“我们已经拖累这些人类够多的了，难道还要拖累死他们吗？何况他们也是为我们好，他们带着斯诺离开了，我们反而更安全。” “还是有明白人的嘛~” 花王闲闲地评价了一句。 老提哥也多看了那个年轻兽人一眼，咳嗽着对他说：“现在提哥不在，部落里的事暂时就交给你负责，不要让大家误解这些人类大人们的好意，也要抓紧时间筹备足够今晚的食物和住的地方。” 这是怕那些普通兽人以为自己要被放弃，不安躁动起来，这样的话势必会给弗兰克增加不必要的负担，后面半句话也不是累赘，有必须要做的事可以让他们看到生存的希望，不安自然会减少。 又咳嗽了一声，老提哥对苏叶说：“见笑了，孩子们不懂事。” 苏叶摇头：“人之常情，倒是斯诺的事……你确定是兽王城吗？” 老提哥轻轻点头：“此刻陛下已经暴露，继续隐藏下去已经没有意义。而且对于你们来说这也是摆脱危险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到了兽王城，就是进入了兽王的势力范围之内，就算泰坦大将也不敢轻举妄动。” “兽王？” 苏叶的视线滑向了斯诺，微微皱了皱眉。 大家亦是不解，如果兽王就在兽王城的话，斯诺这个陛下算怎么回事？ “陛下……” 对于他们的疑惑，老提哥是洞若观火，他傲然一笑：“那是我们的兽神陛下！” 兽神……么！ 想起冰霜女神的虚无，苏叶瞬间明白了兽神的打算，它是想借助斯诺的身体降临到这个世界上，至于起因，从之前提哥和泰坦大将的话里不难推出，大概是战场上的局面不太理想，兽神想要靠此举扭转乾坤。 至于斯诺会被藏到这个不起眼的小部落里成长，除去起到奇兵的作用之外，未成年前的脆弱应该也是原因之一。 这会儿，苏叶不但对这个世界神的存在形式有了一定的了解，基本也能断定，祂们在这个世界上的种种都受到一定的限制，所以之前冰霜女神只能邀请他们去她的神仙道场，而无法直接降临到他们的面前，如今兽神虽然能借助斯诺降临到这个世上，只怕也是诸多限制，否则就不一定非是斯诺不可了，斯诺也无需被泰坦得之而后甘。。 除此之外，苏叶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弗兰克一般情况下的那种一千公里的误差会变成了“二般情况”——这根本不是传送出了什么岔子，半路上他们被兽神生生地截留了下来，为的应该就是应付今天这样的事。 又确实，据提哥所说，兽人族的领土，正好就在聚居地和精灵族之间， 总之自己……这是不知不觉地又被当了一回棋子！ 苏叶微微敛目，收去所有负面的情绪。 虽然兽王这算是利用了他们，但严格说来，它结的是一段善缘，虽说目的是解救自身，但也解了他们可能“身陷精灵族”这样一个围。 这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冰霜女神那里，他们只有获得没有付出，真正将来发生了什么，她大可以袖手旁观，不闻不问，而如果同兽神交好了的话，彼此因果交缠，恩怨不断，就极有可能将之争取为盟友了。 思量定，苏叶不再抗拒这件事，她仔细思忖了一下确有可为，更加积极地面对起此事来。 其实老提哥说去兽王城正合了他们的意，为了传送阵，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们也要到兽王城走一趟的，但是苏叶心中仍然颇多疑虑。 她对老提哥解释说：“我问是不是确定兽王城并不是怀疑什么，而是觉得兽王城也许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危险。” 否则斯诺也没必要掩人耳目地生活在这里，只有提哥自己一个人知道，连老提哥都不清楚个中详情。 “兽王城众所瞩目，危险一定会有，但也正因为此，不会有什么明面上的危险。” 老提哥浑浊的眼光里闪过一丝睿智：“而且算起来斯诺如也快成年了，是时候展现陛下的无上峥嵘。” 这样吗…… 苏叶了解了，她慎重点头：“好，那我们就送斯诺去兽王城。” 老提哥郑重地对他们行了个礼：“斯诺就拜托你们了，我老而无用，就不跟着拖累几位了。” 很快，弗兰克找到了一个地势较为理想的山坳，把部落的兽人、兽亲们都放了下去，飞行队伍里只剩下了苏叶他们自己，唯一的变化是，老虎只从先前的一只变成了现在的两只，这两只却是一样的半大不小，一水白色的皮毛，光洁无暇。 离开了熟悉的部落，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提哥、老提哥更是一个都不在，斯诺有些怯怯的，两只琥珀一样的眼里全是茫然，它小心地傍在大猫身旁，一丝儿声音都不发出来。 铁匠认真地将它上下打量了一回，半晌，鉴定说：“可怜见的，它简直比大猫还像猫！” 猫怎么了！ 大猫不满地冲铁匠挑了挑眉毛。 苏叶扶额，她的大猫是真的回不去了，好在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所以还是……随它去吧。 清风卷着大家遁得飞快，苏叶无需走路，干脆坐了下去，把大猫抱到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顺便跟铁匠解释说：“斯诺还没有成年，听老提哥的意思是，要等斯诺真正成年之后才能迎接兽神的降临……” 说到这里苏叶微微皱了皱眉，这种降临必然是霸道无比的，等到那个时候，这世上就再也不会有斯诺其人，有的只是兽神，又或者说是兽神分丨身，他的本体必然还在他的道场，血肉身躯也不可能承受他全部的力量……不管怎样，这个叫做斯诺的小老虎都不会存在了。 苏叶不会去评价这样的行为是否值得，在整个族群面前，个人的存在总是会被无限弱化的，又其实斯诺自己就愿意承担这样的牺牲，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心疼，特别是，它跟大猫是这么的相像。 正在这时，斯诺霍然抬头，看进了苏叶的双眼，随即一声悠悠的叹息直接进入了苏叶的脑子里，接着是一段略显空旷遥远的话：“就是考虑到这样的情况，所以斯诺降生的时候，我没有赋予它灵魂，事实上，这只是一个会呼吸会走动的壳子而已，除了本能，什么都没有。” 第106章 持续正文——把一柄剑当作情敌似乎有些太离谱 会说这话的必然是兽神无疑，苏叶忍不住微微皱眉，自己的那些想法并没有说出口，祂是怎么知道的。 兽神接着又道：“我从你脸上看到了你对斯诺的怜惜，所以冒昧地为自己解释了一下，希望不是我多想了。” “你能这么做，很好！” 苏叶微微释然，认真地传过去这样一道意念。 这时候她有些明白斯诺怎么会被养成这个样子了，简直丝毫没有王者之气！ 兽神一笑：“你能不排斥我就好。” 苏叶顿了顿，问道：“你是怎么找上我的？” “说起来我比较幸运，” 兽神解释：“因为你到了这里的时候身上正好带了这个小东西，并且你们还签订了契约，所以第一时间就被我感受到了，也不难捕捉的当前的位置。” 因为大猫吗？ 确实大猫是兽，而如果兽神的兽是指广义上的那个兽的话，大猫属祂管辖没错。 而如果说只要她身边有归属某个神管辖的人或事物他们就能直接感受她的话，她大约能明白为什么丹尼尔和塞蒙会先后被送到她的身边了，又其实，丹尼尔是直到克里斯来了之后才离开的，光明神这是一刻不停要在她这里下钉子啊！ 至于其祂诸神，因为自己所学颇杂，本身就算得全系魔法师，也兼会剑术等等，倒不用特地派人跟在她的身边。 当然，也可能是其祂的神对她的关注并不多，比如冰霜女神，要不是她自己找上了门去，大约也不会有那些后来。 想到这里，苏叶不由又想，究竟是哪位要把她送到冰霜女神那里去，真正目的又何在？ 自己手上的信息还是太少，因果追溯之能也远远没达到能对神刨根究底的地步，不过眼下正好有这么一位可能知道的，苏叶自要抓住这个机会。 想了下，她问：“你跟冰霜女神熟吗？” “不熟。” 兽神不假思索地回答：“只知道这是最古老的神之一，实际上要不是因为你，我甚至不知道她还活着。” “那你……” 苏叶想了一下，又问：“知不知道可能会有谁对冰霜女神比较感兴趣？” “这个不清楚。” 兽神思索了一会儿回答说：“这千年我就光顾着跟那个老泰坦斗了，其它的事都没太关心。不过会对这样古老的家伙感兴趣的，多半也是哪个老家伙吧，要不是因为种族之间的矛盾，又或争夺信徒，神跟神之间……” 说到这里，兽神突然一顿，随及匆匆道：“我有点事要离开，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 “好。” 苏叶自然不可能拦祂。 “希望我们之后合作愉快。” 最后丢下这么一句话，斯诺重新低下了头去，恢复了之前那种怯生生的懵懂模样。 铁匠直接问：“祂走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虽然他们不可能听到苏叶和兽神的对话，发生在斯诺身上这个短暂而明显的变化也足够他们脑补出好多东西了。 苏叶点头：“好像突然发生了什么事，就离开了。” 接着她又把自己跟兽神之间的对话说了一下，连带自己的推论也都告诉给了大家听，包括那些相关神的种种限制，包括应该是兽神特意把他们截留下来的。 铁匠笑看了一眼弗兰克：“这下你身上那个‘二般情况’的锅可以摘了。” 弗兰克怔怔地看他：“能说没听懂吗？” “中文的博大精深，确实不是谁都能理解的。” 铁匠呵呵笑笑。 苏叶面无表情地也在心里呵呵一笑：背锅、二般情况什么的，这种真能算到博大精深里面嘛！ 到底还是塞蒙最靠谱，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淡淡道：“看来这位兽神大人突然降临并没有没别的意思，只是跟我们打声招呼——应该是怕我们多心，表示一下自己的诚意，顺便确认下合作的事情。现在的问题是，祂所说的这个合作到底是指我们将它送到兽王城就算完结，还是后续还有？” 如果后续还有的话，就不得不考虑其中的危险性了，他们最高的也才九阶，连泰坦大将和提哥这样的十阶之战都不能轻易涉入，有兽神亲身参与的战局只会更危险！ 这些言外之意塞蒙并没有说出来，但大家不可能不懂。 铁匠摸了回下巴，慢慢地说：“祂应该是觉得我们能做到才会这样做的，而且，他以这种形式降临下来，实力未必有多么可怕……” “肯定超过十阶！” 弗兰克断然地截过了铁匠的话：“否则祂也没必要亲自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来了。但也正因为是降临，所以祂不可能达到原本的高度，具体实力应该是半神这个样子，对我们来说还是有点可怕的。” “说起来……” 弗兰克突然一笑：“以前我是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自己可以这么自然地讨论一些相关神的事，还不是那种大众的传说，而是涉及神的本质，甚至合作。” 而且这还不是第一次，冰霜女神墓之后，他们就曾讨论过一次，也是非常深入的问题——神的存在形式！ 铁匠笑眯眯地回答他说：“如果你还想继续跟我们混下去的话，你该担心‘从未想过’这四个字会越来越不够用。” 弗兰克被他这一提醒，没去展望未来，倒是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不由微微一笑：“谁说不是呢？就是这短短的时间里，‘从未想过’这四个字也可以用上十七八次了！” 比如他从未想过食物里居然还可以蕴含那么美妙的东西，比如他从未想过还有人可以脱离食物生存下去，比如他从未想过有人能承受那么可怕的天罚，比如他从未想过能有人亲身进入神的道场，比如他从未想过植物可以那么疯狂地生长成熟，比如他从未想过山可以那样轻松地就被移走…… 相较而来，那些以少胜多的战斗，那些以一人之力碾压所有魔导师的事，简直都不算什么了！ 弗兰克再次轻轻在心里叹息，并把之前被意外打断没能说完的那句话说了下去：可惜，这样一个带给他诸多“从未想过”的苏叶，这样一个让他一见钟情的苏叶，至今也没有答应他的求婚…… “铮——” 无名突然轻颤，一股清晰的冷意笔直地逼入了弗兰克的精神世界。 花王忍不住“噗嗤”一笑：“你这是终于忍不住了么？” 又挖苦楼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苏叶太好，你又不能光明正大地陪在她的身边。” “我只是让他清醒一下而已，现在他正在带着大家飞行。” 楼靖静静地回答，坚决不承认还有另外的目的。 花王不屑地“切”了一声：“承认自己吃醋会死吗？” 这时候弗兰克早已回过了神来，他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自己胶着在苏叶身上的视线，狐疑地瞄了一眼无名，他能确定刚才的冷意并非出自苏叶的意志，而是来自无名，并且他确信，那冷意里暗含着淡淡地杀意。 再想起先前无名的种种古怪之处，特别是那日它托扶苏叶的情景，他不由同病相怜地看了一眼塞蒙，也许他们的情敌从来都不是彼此！ 虽然把一柄剑当作情敌似乎有些太离谱，但苏叶带来的奇迹还少吗？ 弗兰克可还清晰地记着，那一天，那个好看得过分的男人就是那么莫名地从苏叶的身体里走了出来，轻轻一甩鞭子，他们任何感觉都没有，几座山、连同山上的全部一起都被移走了……如果有那么一天，另有一个人从那柄剑里走出来，睥睨天下，他想自己一定不会觉得奇怪。 不知怎的，他下意识地就认为那天见过的那个移山的人，跟剑里也许存在着的那个人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大约二者给人带来的观感完全不一样吧。 弗兰克又开始出神了，塞蒙也已经忍不住露出了杀气，连铁匠都看不过去地咳嗽了一声。 “抱歉。” 弗兰克彻底回过神来，讪讪地说：“我们说回兽神的事情吧。”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因为我们并没有承诺祂什么。” 苏叶静静地总结：“总之到了兽王城再说吧，如果能做到，合作也无妨，做不到就直接离开，不管怎么样，性命是第一个要考虑的，其它都是其次。” 说完，她又对弗兰克说：“你休息一阵子，换我来载大家。” 对感情一向迟钝的她，理所当然地将弗兰克刚刚的那种失神当成了飞行太久的疲累，又的确弗兰克之前出力太多，带起那样一整个部落一起，就算借了泰坦大将的外力，对他的消耗仍然算得上非常巨大，这之后他又载着他们三人两虎一起飞到现在，人数上虽然少了不少，但速度上去了，消耗也是不轻。 第107章 持续正文——你觉得苏叶比道果还重要吗 兽王城着实不近，直接从天上走无疑是快速到达兽王城的最佳方法，也更能摆脱泰坦大将的追踪，速度且不论，单是不用翻山越岭、趟河过桥，直接将两个点之间的距离浓缩为一根最短的线段这一点也会让苏叶毫不迟疑地选择用飞的，而现下弗兰克既是累了，那就自己来好了。 苏叶没多迟疑，轻轻抛出了无名，这柄被楼靖浸染同化了很久的神器之剑，瞬间变得巨大，稳稳地停在了半空之中。 这是御剑术，不但自筑基期时便可借它御空飞行，还能搭载不止一个乘客，因此，它不仅是剑修的必修法门，其它许许多多修士就算本身并不用剑，也不介意学一下，只是他们比剑修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学好罢了。 苏叶不是剑修，却是剑修出身，因此这御剑术对她来说并不难，只是至今为止都没什么机会用上而已。 “上吧。” 苏叶示范地率先纵越到飞剑之上。 其他的人却没有什么发挥的的机会，弗兰克眨了眨眼睛，一点法杖，把其余所有人都卷了过去，同时散了自己的力量。 苏叶看大家都到齐了，立刻催动无名飞速前遁，顿时，恐怖的速度化作了凛冽的风，吹得苏叶的衣袂呼呼作响，其中大猫还好，铁匠、塞蒙他们他们因为措不及防差点没被风吹了个趔趄，弗兰克忙轻轻又点了一下法杖，风这才柔和了下来，众人终于可以在剑上稳稳站住。 “吁——” 弗兰克幽幽叹了口气：“只有这时候我才觉得自己这个风系魔导师还是有点作用的——苏叶你全知全能的都快让我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抱歉，忘了提醒你们。” 苏叶不好意思地说。 “切，这哪里是你的错！” 花王在内天地中各种嗤之以鼻：“是他们自己太羸弱了好么，御个剑还要人帮忙挡风，简直是修真界本年度最大笑话！” “这里不是地球。” 苏叶淡淡地提醒他。 花王顿时颓了。 顿了顿，苏叶又道：“谢谢。” “啊？！” 花王没反应过来。 苏叶淡淡笑笑：“我知道你这是维护我——虽然这种维护有点蛮不讲理。” “我……” 花王心头突然一阵小鹿乱撞，原来自己是这个意思吗？ 自己这是在不自觉地维护苏叶？ 再回想起以往，自己各种狗腿奴才，又哪里是怕她，明明她早就不再拿他的性命来威胁他了，彼此相处也各种自然随意，再不是最初那种争锋相对、性命相关的情况了，所以自己真正惧怕的，只是怕会惹她不高兴而已。 花王摸了摸自己的脸，“嗷”地一声冲入了从未进过的识海，顺手布下了一道屏障，可怜巴巴地对楼靖说：“苏叶可爱吗？” 斑驳的的小剑上柔光一闪：“当然！” “喏，这是你自己答应了的，不能反悔了啊！” 花王狡黠地一笑。 楼靖一怔：“我答应了什么？” “我问你苏叶可不可爱，你说当然，这难道不是认可了我可以去爱苏叶吗！” 花王怔怔有词。 楼靖简直被他气乐了：“你出息了啊，堂堂一个妖王，开始玩起文字游戏来了！” “说真的，” 花王一托腮，正经了起来：“你有没有觉得我真的有可能喜欢上她了？甚至……她也有点喜欢我——这是她第二次谢我，但是上一次我只觉得是礼貌客气，这一次我却觉得她把我放到了心上，我……” “……你想多了！” 小剑上又是一道光闪过，楼靖断然地打断了花王的话： 当然，这次小剑上闪过的不是柔光，而是寒光！ “不不不……” 花王不死心地说：“从一开始她特别想弄死我，到后来她无可奈何留我下来，再到后来她默认我的存在，接着是有求必应——我是指通天藤和玄黄之气那件事，我们的关系是一直都在改善的，到现在我自己不自觉地要维护她，她也能体察我真正的意思了，这难道不是说明我们心意是相通的吗？” “你觉得……” 楼靖高深莫测地问：“你跟大猫相比，谁跟她心意更相通？” 花王怔了怔，眼神瞬间幽怨起来：“你是说她拿我当自己的灵兽了？” 楼靖没好意思说，自当初他斩断他的一根根须开始，他与苏叶血液交汇，性命交融，那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是她的灵兽了，还是休戚相关的那种。 “我不管！” 花王任性地说：“我觉得我喜欢她，我要跟你抢她！大不了……” 花王一咬牙：“道果让你！”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楼靖复杂地看了花王一眼。 “你是想说我这是慷他人之慨吗？” 花王翻了个白眼：“不错，这个世界的毁灭道果早就被人得了，但你也应该能感应出来，那枚道果并没有被合掉，还是独立的一个整体，你我两人连手，未必没有机会抢到手，到时候我让你就是！” “我是说，” 楼靖凝重地说：“你觉得苏叶比道果还重要吗？” “我们妖跟你们人类不一样。” 花王恣意地一笑，艳丽无比：“你们人类心中总有各种条条框框，自我压抑，自我束缚，我们妖都是想什么做什么，之前我想得到道果，所以就去跟你抢了，现在我觉得自己喜欢苏叶，自然一切都要为她让道。” “你觉得你自己这样很好吗？你有没有看到自己变化有多快？” 听了花王这样的话，楼靖反而失去了最初的震惊，他冷冷地说：“之前你的目标还是道果，现在就成了苏叶，谁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了其它什么，届时苏叶是不是就要被你抛弃，为你新的欲丨望让道？” “辛温！” 楼靖严肃无比地说：“就为这个我都不可能让你跟苏叶有什么。当然……我这只是一种假设，苏叶根本就不会跟你有什么，她心很小，可以关注关爱哪怕所有人，真正能容纳的却只得一个人。又的确她对你、对大猫、乃至对铁匠、弗兰克他们都不错，但这种感情只能归纳为另一种，或者是友情，或者是亲情，又或者二者得而兼之，便是你自己，对她的感情只怕也是这种，否则你现在就不会来我这里仿佛宣誓，而会在心底里各种羡慕嫉妒恨，恨不得除我而后快！” “爱一个人之后的嫉妒心会这么可怕吗？” 花王有些怔怔的：“我只想她好，想她心里眼里有我而已……最好只有我，但是一定要有其它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忍，譬如你，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好后宫的想法……” 楼靖颇有些无语：“难道植物之间完全不讲究对伴侣忠诚吗？” 花王面无表情地看他：“植物哪来的伴侣，有的只是露水姻缘好么？” 想起风、又或蜜蜂传花授粉的那些事，楼靖败退：“我只能说我们三观不合，我想苏叶也不会认可你的这种……这种……” 楼靖简直不知道该用怎样一个词！ “唉，我知道了，不同物种之间谈情说爱就是麻烦~” 花王幽幽地叹了口气，突然他又开心起来，眉开眼笑地说：“果然先来你这里探探口风是对的，真要由着我自己的性子来，多半会吓到她，又或者让她讨厌了我。说真的，现在她对我的任何一点不满都会让我觉得战战兢兢的……” 看来，自己并没有说服他。 小剑上光芒闪烁，楼靖开始慎重考虑，是不是现在直接剁了这厮比较好，省得他突发奇想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让自己不痛快事小，让苏叶尴尬为难就不好了。 又确实本来他跟花王也不是多么和睦的关系，柄着利用他的原则，又存了一丝不忍之心才留他至如今而已，他既是自己要作死，他并不介意成全了他！ 正在这时，苏叶的识海陡然一震，花王脸色一变：“坏了，只顾在这里跟你说这个，外面怕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这道屏障是他怕苏叶听到他跟楼靖的谈话随手布下的，其实相当脆弱，防君子不妨小人，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但也因为随手布下，就没那么多讲究，竟是把两边给隔绝了，也就是说，苏叶固然听不到他们说话，他们也不会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甚至楼靖跟自己的分丨身之间的联系都被斩断。 在花王预料中，谈这件事并不需要太多时间，谁知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出了事！ 当下花王匆匆破开屏障，顿时铺天盖地的大鸟扑入了他的视线，一眼望过去竟是无际无涯一样，遮天盖地的堵住了无名几乎上下前后左右的空间。 不过因为剑身大小有限，弗兰克、塞蒙、铁匠包括大猫在内，他们各守一面，也算防得滴水不漏。 刚刚苏叶识海震荡，却是因为她有些急功近利了，想要用自己的神识一口气震晕这些大鸟，快速解决祸患，结果引发了反噬。 第108章 持续正文——精灵们很忙 飞鸟为禽，其脑容量比起大多哺乳动物都不如，就算这些鸟是魔兽，近乎妖属，这个大方向上也不会错，而识海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被称为脑海，是以这些飞鸟在神识方面的确应该较弱，苏叶的应对并没有错，那么是什么导致了这次反噬呢？ 不但楼靖、花王在思索这个问题，苏叶自己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弗兰克他们：“鸟人……吗？” 这是兽人的领地范围，有提哥这样的虎人，再有一些鸟人似乎也很正常，而且如果是这样就好解释了，虽然前面还多一个兽字做定语，但他们终归是人，识海自然是寻常禽鸟所没法相比的。 “不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化兽师。” 塞蒙一边用匕首格开一只突到了附近的钢爪，一边快速地解释给苏叶听：“这里虽说是兽人领地，但兽人其实最终还脱不过这个兽字，一般与野兽都脱不了关系，之前的虎人是一例，另外还有狮人、狼人、熊人、狐人等等，植食向的也有鹿人、兔人、羊人、猪人等等，但并没有禽类存在。” “小心！” 铁匠帮他砸开一个险些要扇到他的翅膀，相对这清一色八阶的猛禽来说，七阶的塞蒙稍微还有些吃力。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他要保护苏叶，并且这空中的战局让他失去了盗贼最大的优势——灵活与诡谲，只能这么面对面的硬碰硬。 这时候苏叶的识海在楼靖的帮助下已然稳定了下来，头痛之感消减了不少，便也加入了战局。 她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叹息，拉弓引箭，箭箭入肉，塞蒙顿时轻松了不少，又继续往下说了下去：“而化兽师属自然女神一系，同法眷者一起，共同侍奉自然女神。” 这个苏叶倒是知道的，最开始丹尼尔就把她误认为了法眷者，不过化兽师她还是第一次听说。顾名思义，化兽师是有化身为兽的能力的，苏叶微微皱眉：“他们这个兽字，跟兽人的兽不一样？” “不一样。” 塞蒙点头：“并不是比兽人的兽更广，而是更窄，窄到只有三种，但这其中一种是鹰，也就是眼前的这些。另两种是熊和狮子，分别代表防御和力量，鹰代表的则是速度。与兽人不同的是，兽人终生都只有一种形态，自出生起是什么就是什么，但化兽师本质上却是人，只是有了化身为兽的能力，差一些的只能化身三种中的一种，优秀的可自如在三种形态之间切换。” 正说着，其中一只鹰晃过了大猫的防线，化身为一只黑熊，如泰山压顶一般狠狠地在剑上蹦了一下，这竟是想让他们掌不住，就此摔落下去。 只是这御剑术的剑又怎么可能轻易被撼动，更别说无名里还有楼靖的分丨身！ 苏叶连半点心神都懒得分给他，颇失面子的大猫早就狠狠一爪子拍了过去。 跳完后的黑熊正准备扑向看似最为柔弱的斯诺，剑身之上无处躲闪，又仗着自己皮肉坚实，便试图抗住这一击，可惜，大猫携怒一击，这爪子除了撼山一样的力量之外，还附带了寒冰急冻，在拍到黑熊身上之前就已经冻住了他，这一爪子下去，正好把这坨冰冻击碎！ 身死的刹那，黑熊恢复了人形，只是那人形并没能保留多久，下一刻就四分五裂了，碎成一剑的冰渣，滴溜溜地顺着微斜的剑身滚了下去。 之前并不是没有伤亡，被叹息夺走的就不止一条化兽师的性命，但那些都只是直直地坠落下去了而已，并没让他们亲见死亡，自然也没发现落下去的其实是人而不是鹰。 苏叶淡瞟了一眼最后滚落的冰渣，问塞蒙：“自然女神系交好精灵族，还是泰坦族？” 本来她是倾向于前者的，但刚才那只黑熊的举动又让她产生了怀疑。 不过这也可能是巧合，挑最弱的一个下手，又或劫为人质，这原是最常有的事。 “自然女神一系与生命女神一系向来交好。” 塞蒙答道：“隐匿在深山里的自然女神子民与同喜林居的精灵一族，虽说各有领地，但两者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亲密无间。” “自然女神和生命女神据说原是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姐妹。” 弗兰克插嘴说。 苏叶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关注点，尤其是双胞胎姐妹前还特地加了“漂亮的”这么一个定语，很难不让觉得他有一颗“花痴”的心。 铁匠和塞蒙也都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相处久了，往往会发现各自本来性格以外的隐藏性格什么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这也不是一件需要大惊小怪的事，大家很快略过，苏叶淡淡总结：“看来这段时间我们没闲着，那两个精灵也忙得很，只是不知道这些化兽师是他们特地找来的，还是正好碰上的。” “应该是他们之间有某种特殊的联系手段，不然时间上来不及，那两个精灵的速度不可能比我们更快，能在我们前面碰到这些化兽师，又让他们在这里堵我们。至于那把生命之弓，之前已经用过了一次，之后还没足二十四小时，就算是神器，应该也没那么快恢复，哪怕恢复了一点了，也不足以支持他们连续传送这么多的人，还是这么长远的距离。” 弗兰克提供了自己的判断，末了他又解释了一句：“虽然我们离开时间并不很长，但因为一直在飞行，所以其实我们此刻离先前那个虎人部落已经有相当不近的距离了。” 塞蒙跟着补充：“自然女神系的法眷者很少在外面走动，化兽师却常常利用自己的职业之便到兽人的领地上来，一方面为部落里添补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另一方面也好就近观察狮人和熊人，从他们身上学习力量与防御的奥义，而按提哥给出的兽人各族分布图，我们脚下应该正好就是一个分属狮人的大城，狮王城。” 至此事情已经非常明晰，那就是莎妮和史蒂文通过提哥发现了自己所在，进而联系上了一队正好在狮城的化兽师，而后利用罗盘的定位功能，判断出了他们的前行方向，让这些化兽师在这里堵他们！ 铁匠嘿嘿一笑：“兽神只怕不太乐意听到这个消息，本意想留下我们来帮祂对付泰坦大神，一下子却又招惹了生命女神和自然女神，只怕得不偿失。” “我却觉得，祂从截下我们那一刻就应该已经预料到这个问题了。” 苏叶提醒铁匠：“你别忘了祂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把我们截下来的。” “这个倒是，说起来……” 铁匠突然有了另一个想法：“祂不会是故意要这么做，坑生命女神一把吧？” 弗兰克会意一笑：“精灵族和兽人族的关系的确不太友好。” “金——” 许是他们这种全不把眼前的战局放在眼里的从容惊怒了这些化兽师，也可能是久攻不下，这些化兽师终于暴躁了，一声激怒的长鸣之后，这些巨鹰的攻击越发猛利了起来。 苏叶不禁微微皱眉，说起来，精灵族对于他们圣物的势在必得她倒不是不能理解，可从一开始的盛气凌人，根本不听她的话，是一再强调圣物对他们的重要却始终都不肯问一句苏叶究竟如何用掉那滴生命之水的，再到后来一言不合就想直接把他们送到他们领地去，直至现在的咄咄逼人，可以说是一次比一次过份！ 苏叶难得地起了杀心，先前她只是想把他们赶走而已，现在她却想全部留下他们了！ 而这段时间苏叶也研究出来了，叹息的三弦并不仅仅意味着这不但是把弓还是把琴，还意味着三根不同的弦可以同时发出三支互不影响的箭，当下她不再留手，三根灵力之箭齐齐地搭上三弦，如飞而出，接着又是三根，又是三根…… 叹息毕竟是神器之弓，在苏叶的全力施为下，每一支箭都能夺去一条人命，而有了苏叶行动的暗示，弗兰克、铁匠也都放开来下黑手，尤其是弗兰克，疾风之刃一扫就是一片，一时间竟像是下饺子一样，一只又一只的巨鹰化身为人落了下去，原本遮蔽天空的架势渐渐竟变得零落了起来。 其中一只鹰落到了一个伙伴的背上，化身为人，凌厉地喝骂苏叶他们：“你们这是要斩尽杀绝吗！” 苏叶都快被他气乐了：“说的好像是我们围截你们一样！” “这……” 那人顿时失语。 倒是暂时停下了攻击，苏叶见状也就举箭不发，弗兰克、铁匠他们亦纷纷停手，那些化兽师得了喘息的机会也都停了下来，没有冒然出手，战局一时僵持。 那人看了看自己零落的伙伴，心痛不已，态度又变得强硬了起来：“那也是你们不对在先，是你们抢了精灵族的圣物！” “得了吧。” 铁匠嘲弄道：“是不是那两个精灵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还是你们本来就巴不得跪舔他们，得了鸡毛也要拿来当令箭用？” “你嘴巴里放干净一点！” 一群巨鹰齐身铮鸣，那个人也是气得浑身发抖。 “怎么，冤枉你们了？” 铁匠不耐烦道：“那你不如去问问，他们是怎么半路上拦住我们要死要活非要换走生命之水的，又是怎么一言不合把我们弄到这倒没地方来的，特么强买强卖还有理了？！” “对了！” 铁匠又想起来说：“要不是他们认出我们当中有个魔导师，恐怕都不提这个换字就直接抢夺了吧？我顺便再问问，在这之前精灵族的圣物在哪里，他们怎么不去找，怎么一到我们手里他们就跑来了？” 第109章 持续正文——你把他暴打了一顿？ 那个化兽师被铁匠问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是他心中仍有些狐疑：“精灵王族的这两个孩子一向真诚善良。” “那是对你们自己人吧。” 铁匠翻了翻眼睛。 “这……” 化兽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各种是非你最好弄清楚了再来找我们。” 苏叶淡淡地提醒：“小孩子做错事了，还可以以年纪小为借口，你们做错事就没什么借口了。” “嗯，六七十岁的小孩子！” 铁匠忍不住又嘲了一句。 精灵族不与人类同寿，莎妮和史蒂文看着年轻，实际上也有六七十岁了，不过有的人哪怕几百岁了也不能脱掉天真、任性、和以为是，也是有的。 “我……” 化兽师哑口无言。 虽然他本心里还是愿意相信莎妮和史蒂文的，但是他也的确深知精灵族的骄傲，苏叶的提醒和铁匠的嘲弄也让他意识到了真有可能是莎妮和史蒂文那里出了问题，这两个孩子的高高在上惯了又涉世未深，没能用合适的方法去处理问题，反而激化了矛盾，这样的事并不是不可能发生。 再有，之前的激烈战况也很能说明问题，苏叶他们的确是有那个实力肃清他们的，但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出全力，后来是他们自己逼得狠了才把他们惹恼了，从而下了狠手。 并且己方一表现出停战的意思，他们也立刻停了下来，并没有趁机多杀他们一些。 最重要的是，他们真要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又怎么会留下莎妮和史蒂文这两个活口，虽然他们两个带了生命之弓出来，但他的眼并不瞎，自能认出苏叶手里的叹息也是神器，并且对方还有一个实际战力远超一般魔导师的风导存在，对于那两个仅仅八阶的王族精灵来说，这绝对是可以碾压他们的力量！ ——这其中有一点点的误会，这些化兽师都以为是弗兰克这个九阶风导在控制巨剑飞行，也因为这个他们一开始才会认为弗兰克被牵制住了，他们有了一拼之力。 否则就算他们人数这么多，面对九阶的魔导师也不敢轻易上前捋其虎须的。 后来弗兰克的手下留情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直至后来弗兰克看苏叶发飙便不再保留，他们才知道自己想得有多甜，但就算这样他们也没想到别的上面去，只认为弗兰克远超一般的风系魔导师罢了，实在是他们想象不来，除了弗兰克，他们当中还有谁有那个能力带着大家在空中飞行。 不管真相究竟是怎么样，最终结果都是错误的预判带来了无法估量的损伤，这个化兽师内心一片苦涩，这时候他是当真有些后悔就那样轻信了莎妮和史蒂文的话，连半点求证都没有就来这里拦截苏叶他们。 一时他又忍不住内心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心要“跪舔”他们，所以才一时失了心智，根本没去想其中的破绽，甚至没有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打听清楚。 不管怎样，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 那个化兽师微微怔了怔：“这件事我会去查清楚的，回头给你们一个说法。” 说完他呼啸了一声，剩余的巨鹰齐齐悲鸣了一声，像来的时候一样迅速，迅速的抽身离去，只是来的时候那么气势汹汹，现在看去怎么都有种仓皇而逃的意味，那零落的队伍更是无言的表达着悲伤。 塞蒙冷淡的声音不急不缓地追了过去：“我们并不需要你们给我们什么说法，如果你们自己想要什么说法的，那就请再来。” 这不怪塞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从头到尾他们也没损失什么，反而他们自己死伤众多。 巨鹰们的背影齐齐的一震，那个化兽师疲惫地回过头来：“这不是场面话，真要证实了是我们自己的错……总会还你们。” 他这话一出，苏叶他们对他的观感总算有了微微一点的改观，虽然这件事的确是他们做错了，但现在这样的处理方式也算不失磊落。 不过话说回来，那是因为他们自己够硬，让这些化兽师碰了壁，真要他们软弱可欺，大概在第一波的攻击当中就已经被解决掉了，又怎么可能有现在这样一个后来，让他们肯去正视自己的错误，去挖掘这件事的真相！ 还是要靠实力说话啊。 苏叶轻轻握了握叹息，这一刹她非常有种冲动，立刻就到冰霜女神的神仙道场里加速修炼去，直到足以傲视这整个世界了再出来！ 当然，她只是这么一想而已，她并不确定冰霜女神临时附加的这个一个一次性传送阵只是针对她和大猫的，还是所有人都可以去，而如果是前者的话，岂不是要把铁匠、塞蒙他们都剩下？ 实际上，在发现自己被传送了的那一刻她就曾考虑过这个问题，最终按下就是因为不知道能不能带铁匠他们一起去，此地距离聚居地遥远漫长，道途中不知道会有多少危险，她怎么肯轻易放下他们，让他们自己去面对这一切。 多个人多份力量，又哪怕自己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同甘共苦也必须做到！ “我们继续吧。” 苏叶脚尖一点，无名又立刻带着大家飞速移动，弗兰克也再次布下风阵抵抗气流的影响，众人无声向前。 花王却不肯那么消停，他心疼地在内天地里呼唤：“小叶子，快来给我看看，刚才伤到了没有？” 苏叶一颤，莫名地问楼靖：“你们刚才在识海里那么神神秘秘的……是你把他暴打了一顿？” 楼靖一顿，答道：“并没有。” 苏叶搓了搓自己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总觉得他脑子被人打坏了。” 花王幽怨极了，他不过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对她的关心而已……难道是画风不对？ 努力回想了一下以前的自己，花王调整了一下状态，比较自然地开口埋怨：“对那些鸟人那么好干嘛，都宰了就是了！” 这么放肆任性才是花王嘛！ 苏叶松了口气，解释说：“暂时没有什么不死不休的仇怨，用不着赶尽杀绝，只要他们能不来找麻烦就行。” 楼靖突然道：“其实这样更好，留下他们也好让自然女神和生命女神那里生点嫌隙。” “那两个小精灵利用了这些化兽师就能让自然女神和生命女神生了嫌隙？” 花王表示不信。 苏叶也一时没想透其中的因果，但是她知道楼靖不可能无的放矢，因此并没有开口，只静静地等他继续把话说下去。 楼靖提示道：“目前我们已经见过了两个这个世界的神……” “冰霜女神和兽神。” 花王截了楼靖的话，仍然不解：“这根自然女神和生命女神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有一个共同之处，” 楼靖道：“那就是——没有实体！” 接着不等花王开口，楼靖又道：“实际上在见过冰霜女神之后我们就推测过，这个世界的神都是没有实体的，这次见到兽神也算间接证实了这一点。然后，兽神想要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就要借助提哥这样的特定的身躯，那其祂的神呢？” 楼靖慢慢道：“那滴生命之水被我炼制成了一具简单的能量分丨身，这说明，它是具有凝聚虚幻力量的能力的。” 苏叶听懂了：“生命女神是想利用它做为自己降临这个世界的载体！” 这也确实符合了“圣物”这样的称呼。 楼靖淡淡道：“我不知道生命女神之前知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就它蒙尘至今，直到我将它炼制为分丨身之后才有精灵找上门，我想祂多半还是不知道的。而且从时间上讲，我是在进入冰原之后将它凝为分丨身进入无名的，再到那两个小精灵找上门来，差不多刚刚够他们从精灵族找到我们那里去。” 虽然精灵族内部有各种传送阵，但聚居地和精灵族之间可不是没有别的阻隔。 当日提哥曾粗略给他们讲过兽人族以及附近种族的领地构成，粗粗一算，的确他们需要这么久才能找到他们那里。 花王敏锐的注意到了其中一个问题：“生命女神对生命之水谁说能够感应，但好像没法直接控制，只能通过这么辗转的方式来获得。” 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发现，直接就能让他们判断出这个世界的神对于祂们所代表之道的具体控制能力——必须远不如他们所了解的那种！ 地球之上，融合了某种道果之后，那简直是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但目前来讲，在他们所能搜集到的资料里，这个世界的神除去能完全控制归属自己的神器之外，似乎只能影响信仰祂的那些信徒，大概也正因为此，信仰对祂们来说极为重要！ 花王想到冰霜女神道场那种冰霜女神与冰霜道果之间诡异而又和谐的平衡，不由喃喃道：“道果还是真正合了之后才能发挥作用啊，仅仅占有，卵用！” 苏叶关心地却是另一个问题：“如果生命之水真有这么重要的作用，生命女神对生命之水岂不是势在必得？” 第110章 持续正文——渐渐变得跟塞蒙一样心思深沉什么的……嗯，这是环境因素 相对于这个世界的奥义，那些神的存在什么，无疑是楼靖的安全最为重要！ 花王说的那些，苏叶不是没想到，但在楼靖的安全面前，那些问题统统都要靠后。 花王酸酸地啜了回牙花子：“小叶子，你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为他着想啊！” 又咕哝道：“区区一具分丨身而已，丢了也就丢了，正好把无名给小爷腾出了，小爷早等着地方容身了……” 因为天赋问题，也因为花王留存的是自己最为根本的花种，而不是楼靖那样区区一缕神识，他要凝练能量分丨身简直容易极了，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外物，但是这会分薄他主体积攒的力量，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这么做。 不过他说没有地方容身也是对的，能量分丨身终究只是能量凝结而成的，没有寄存的物件很容易消散一空，无名这样的神器正是最好的载体，叹息本来也是可以的，不过它原主人尚在，真要冒然进去了，难免为原主人所制。 就算冰霜女神本身并没有那个意思，但叹息终究是她如臂指使的武器，终归会觉得不太舒服。 苏叶想了一会儿，对花王说：“你要是不介意，我把那个钢铁傀儡给你。” 那也是合用的东西，虽然比之神器大有不如，但因为四肢健全，制作精良，反而比神器更加灵活可控。 “太丑！” 花王不满地拒绝。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已经很习惯这里了，并不太稀罕外面的世界，横竖他可以借助苏叶的感知来感知这个世界。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帮不上什么忙，但一向他以物资支援为主，其它苏叶也鲜少有用到他的地方，真要有个万一，他也可以像上次赶山一样显形，不过那样的显形颇有时间限制，不能坚持太久。 苏叶闻言便不再勉强他，继续说回生命之水的事：“要是生命女神对这滴生命之水势在必得的话，后续必然还会有其它的动作。” “其实也简单。” 花王难得地靠了回谱：“那个罗盘再逆天也不可能穿透人的识海里，只要楼靖的能量分丨身重新回到你的识海里，那两个精灵立刻就抓瞎了。” 这却是个不错的主意，苏叶征询地看向楼靖。 楼靖定了定说：“也好，这时候不宜节外生枝。” 说话间，一道虚幻的元神光影已然从无名中遁出，在苏叶元神的接引之下，重归于苏叶的识海。 只是这样一来，御剑的速度不免就降了下来。 弗兰克若有所思地看着脚下的剑身，确定刚才那一刹并非自己的感知出了差错，这也是因为他对无名留了心才会注意到这一点，以前楼靖也曾在他面前来回往返，他都一直不察觉。 果然有那么一个情敌存在什么的…… 弗兰克怅然地叹了口气，随及又抖擞了起来，有情敌又怎么样，他连身体都没有，他还能输给他？！ 塞蒙和铁匠也是各有所思，他们的精神力不如弗兰克，并不能察觉到楼靖的来去，但剑的速度慢了一点，他们还是能明显感觉到的。 铁匠建议说：“前面就过了狮王城了，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苏叶听出其中的关怀之意，略略顿了顿，还是依他之言在过了狮王城之后，找了个没有人烟的地方降落了下来。 彼时正好一天过去，夜幕徐来。 不选在城池里休息是怕把泰坦大将引到城池里去，造成生灵涂炭——实在是他们对于十阶和泰坦都没有什么概念，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 而在这种有个未知追兵的情况下，苏叶会选择休息却不是为了自己。 以她目前的境界，这般御剑飞行，几天几夜都不会累，但铁匠他们终究是血肉之身，需要充分的休息才行，从那两个精灵到来之前他们就一直在赶路，后来在虎人部落虽然休息了一会儿还吃了顿饭，这之后的逃亡却并不轻松，尤其是半路上他们还打退了那些化兽师的拦截，别的人且不说，弗兰克肯定是支持不住了，他又是他们当中身体最为羸弱的一个。 弗兰克也是真的累了，略略吃了点东西之后就抱着斯诺合目安眠。 铁匠和塞蒙仍旧围坐在火堆旁，瞄了眼弗兰克的睡颜，铁匠难得地赞了他一句：“这小子今天做的是真的不错。” 这是指他拼死拼活救了整个虎人部落的事，若是放任不管，他们必然会在两个十阶的斗争当中尸骨无存。 塞蒙瞥了他一眼，提醒说：“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弗兰克先生比你还大一岁。” “谁让他脸嫩！” 铁匠幽幽地溜了苏叶一眼：“至少没人叫他大叔不是。” 塞蒙不答，却是立刻低下了头去。 铁匠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想笑就大大方方笑！” “嗷呜——” 大猫恼怒地瞪了他们一眼。 铁匠微怔，问塞蒙：“他这是在催我们去睡觉？” 塞蒙有些迟疑地点了个头，刚才他也感觉到了这个警告。 苏叶伸手抚了抚大猫的颈毛，知道是自己心中的焦躁让它察觉到了，但确实现在情况挺紧急的，她简单地对铁匠和塞蒙说：“尽量休息，休息好了我们就上路，越早到兽王城越好。” “不，我和铁匠守夜，您和弗兰克先生休息。” 塞蒙难得地反对了苏叶的意思。 铁匠跟着点头：“是啊，明天还得继续指望你们两个呢。” 事实上他们会摆开这聊天的架势，就是想借着聊天熬过这困，当时苏叶连睡了三十三天，他跟塞蒙就是这么熬过那种困的，也因为这个他们关系近了不少，塞蒙才会拿弗兰克的年龄打趣铁匠。 “嗷呜——” 大猫发现自己误解了他们，有些羞恼地又吼了一声。 这次却是告诉铁匠他们，守夜的事有它呢。 它没去跟他们申辩苏叶并不需要休息，一来这句话太复杂，它有点表达不出来，另一方面——让他们觉得苏叶其实挺辛苦的，记住她的付出，难道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 耳濡目染之中，渐渐变得跟塞蒙一样心思深沉什么的……嗯，这是环境因素。 铁匠和塞蒙完全没看出它的这点小心思，让他们去琢磨一个人容易，去了解一只半大的老虎——这真的超出他们所能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决定相信它不再强撑着自己。 且不说它是苏叶的灵兽，单是能以这样奇特的方式让他们明白它的意思，就足以让他们觉得它很靠谱了。 再要知道，这可是和苏叶一起渡过那样可怖雷劫的存在！ 众人皆是一梦香甜，但整体睡眠时间并不太长。 弗兰克做为魔导师，对睡眠需求本就不太多，更主要依靠冥想来恢复，而铁匠和塞蒙两个，好歹是筑基修士了，虽然不能像当日的苏叶一样，利用修炼来代替睡眠，但远超以前的身体，让他们对睡眠的需求大大下降。 又或者说，他们现在睡眠的质量太好了，短短一两个时辰就抵得上过去一整夜的睡眠，足以恢复他们一天所需的精力。 总之，不到两个时辰之后，大家又已然在剑上，接下来这近乎一个月的时间皆是如此，每天只花一两个时辰用来休息，其它时间就在不断地赶路赶路赶路…… 到后来塞蒙和铁匠都已经可以在剑上进行修炼了，苏叶偶尔还会撑开灵气护盾让弗兰克进行冥想，不过这样的时间并不多，现在她主修的是命运和因果，五行法术方面实在不擅长，这种涉及到风的原理的，还是交由弗兰克去做更妥当，这也算是术业有专攻。 这一个月里，泰坦大将的日子并不太好过。 的确，他的天赋非常可观，战力也超出了提哥一截，但是想就此很快解决掉提哥，这决计做不到！ 泰坦虽然天生魔免，但虎人对元素的依赖并没有多少，最强悍的还是肉身的力量，毫无后顾之忧的情况下，提哥将之当作对自己的磨练，完全放开了去打，一再超常爆发，虽然最终没能真正伤到泰坦巨人，却是很好地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及至后来泰坦大将已经放弃战胜提哥了，提哥又开始一路不停地骚扰，骚扰得泰坦大将不胜其烦，再回过头去揍他，他却又滑溜溜的溜走了。 老天终究公平，给了泰坦超凡的魔免，惊人的力量，在敏捷上却是稍有克扣，提哥又是存心游击，竟是着着实实地绊住了他的脚步。 到最后，提哥终于筋疲力尽，不得不放弃这种袭扰，泰坦大将才能顺顺当当地一路追踪下去。 这其实又不能算是追踪，他只是算定了苏叶他们一定会到兽王城去，因此他只需要早早等在那条必经之道上就可以了。 而经过一个月这样及违规律的飞行，苏叶他们几乎已经要忘记了后面有追兵这回事了，根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行程，就在这时，他们终于收到了来自聚居地的传讯符。 第111章 持续正文——恰到好处哟~ 聚居地的传讯符这样姗姗来迟，倒不是真就是中阶传讯符慢到了这个份上，也不是聚居地距离兽人族的领地就远到这个份上，而是距离远了，途中意外就多，中阶的传讯符又没有那么坚实，往往只在半路上就因为这样那样的损坏了，也就是克里斯他们一直都没收到苏叶的回音没法死心，因此便没停止过向苏叶发送传讯符，这才有一张运气好，顺利地到达了苏叶的面前。 不过这张传讯符上传来的却不是什么太好的消息，苏瑞的大军在肯特地区势如破竹了一阵子之后，突然遭到了莫名的阻截，战局前景并不太妙。 苏叶稍稍算了一下，告诉弗兰克说：“这大概是两天前的消息了。” 弗兰克微微沉吟：“其它地区的反应并不应该这么快，按照我预计的速度，现在最快也只刚刚推进到肯特地区的腹地而已，远没到与其他地区接壤的地方，而虽然我们并没有限制公爵死亡消息的流散，但这毕竟是毫无征兆的，不可能有人事先就为此做好了准备。” 这个世界的战争并不是多么容易的事，单是粮食的筹备运输就是个大问题，储物戒指这玩意可不是随处可见，再有其存储量也很有限，并不足以支撑这样大型的攻城战，否则弗兰克当初也不需要准备那么久。 “会不会是来自肯特地区内部的抵抗？” 铁匠凝重道。 弗兰克摇头：“公爵和伊兰大教堂的主教都没了，伊兰大教堂的上层甚至全军覆没，很难再有那么一个人能出来主持大局。” “我们手头的信息太少，猜是猜不出什么来的。” 苏叶冷静道：“陆续应该还有新的讯息来，到时候我们就知道了。” “也是。” 弗兰克略略放松，点头道：“帮我给他们传一道讯息，就说不用勉强，若是阻力实在太大……就退回去。” 苏叶依言写下，又把他们几人短期内还回不去这样的情况说明了。 塞蒙突然道：“让卡洛斯最近尤其注意肯特地区那边的情况，聚居地城墙的建设要尽量加快。” “你是说，他们的目标不止肯特？” 苏叶警醒地看过去。 “说不清楚，” 塞蒙一皱眉：“总是有备无患……那个灵魂法师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太洁净了。” 会做那样邪恶的事的，照理说早已沉沦在黑暗里了才是，但他从头至尾都是那么的明净无暇，就像他穿的那身衣袍一样，纤尘不染。 这，绝不正常！ 这也是那次塞蒙那么慎重地去杀他的原因所在，只是直到最后，他也没能探究出来其中隐藏了什么。 “希望能快点解决这边的事。” 铁匠略有些忧心，他最是护犊子，昔日提莫还不是铁匠学徒他就相当地照顾他，如今又岂会不担心那些他灌注了无数心血的小崽子们。 当然，这不是说他就不担心聚居地的那些居民了，只是心里总分个亲疏远近，能让他第一时间想起来的，自然是他的学徒们。 这之后大家没再说什么，沉默地继续前行，直到被泰塔大将拦下。 “把他们俩交给我，你们自然就能从这件事里抽身而退了。”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脚下，泰坦大将抬着头看他们。 这时候他心中颇有些轻松愉悦，虽然过程曲折了一些，但最后他到底赶在他们通过之前到了这里。 这里叫落羽涧，兽王城前的一个天然关卡，名为涧，其实却只是一处空地，所有相关飞行的力量到了这里都会莫名失效，哪怕只是一片羽毛也飘不住，要如同流水一般不由自主冲下来一样，是以名为落羽涧，简单来说这就是一片禁飞区。 这也是兽王城确定最终选址的最主要原因，从来最讨厌的威胁都来自天上，这一片却能让兽王城自动屏蔽掉所有来自天上的威胁。 当然，这里距离兽王城还有相当遥远的一段距离，只是兽王城的第一道完全不需要多加费心的天然防御力量，也是苏叶他们面临的最关键的一道关卡。 能过去了，他们立刻就算是进入了兽王的势力范围之内，这泰坦大将虽有十阶，但毕竟势单力孤，又是孤军深入，必然讨不得好去，但泰坦大将往这里一堵，要过去谈何容易！ 最可怖的是，十阶已然拥有了凌虚踏空的能力，他们并不拥有制空权方面的优势，也就是说，他们想绕开这里都做不到，在没有人帮他们拖住泰坦大将的情况下，他们逃都无处可逃！ 眼下唯一的生机倒是冲过去。 苏叶盯了泰坦大将身后一眼，眉头一皱，如果没有飞行限制，由她控剑，其它人干扰，可行性还是很大的，只不知这里的禁空是不是一样对飞剑有效。 泰坦大将看着他们迟疑，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倒是趁机又把大猫和斯诺打量了一番，很快他轻松了起来：“这两个小家伙确实是像极了，不过，我认为那只更适合兽神。” 说着他一指斯诺：“没有灵魂的躯壳才能更好地容纳神的意志——这样，你们把它留下就可以了，另一只我可以放你们带走。说起来，泰坦和人类之间并没有仇怨，倒是兽人族几乎举世皆敌，你们为提哥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再做更多。” 苏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若是这样的话说在刚一见面的时候，他们未必就不会这么选择，但眼下他们与提哥之间的协议已经达成，因果早就确认，连兽神都亲自露过面了，他们难道要背信弃义？ 有些奇怪的是，他一个十阶的泰坦大将，完全碾压他们的存在，在这里跟他们这么苦口婆心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要拖延时间！” 楼靖、铁匠、塞蒙、弗兰克几乎同一时间开口道。 花王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宝贝儿，你就顺着他再拖延一会儿，一会儿哥保证你能无视这个大个子，施施然就能走进去——不，飞过去，就算这鸟涧也为难不到你！” 苏叶心中一动，正待开口问些什么，一柄巨锤毫无征兆地向他们砸了过来。 原来，泰坦大将并不是在拖延时间，而是故意要麻痹他们！ 巨锤朝天，逆反了自由落体的方向，但是其声势半点不受影响，在这样的速度之下，自由落体那9.8m/s简直不够看！ 楼靖没有半分迟疑，元神分丨身迅速冲向苏叶的元神。 苏叶知道他的意思，瞬间将他送出了体外。 融入了楼靖分丨身的无名，其敏捷度立刻达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二人合力之下，整把巨剑就像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一样，突兀地向旁边横移了一大段的距离，堪堪擦着巨锤的锤风停了下来。 “嘶——” 铁匠一边稳住身形，一边抽气：“这厮还真没什么十阶大将的风度，我还以为他只是想歇口气，谁知是憋着要偷袭我们。” 弗兰克稍微稳定了一下风阵，表情有点儿精彩：“他真的不是高估我们了？” “也许，他只是想试试看，他这把巨锤能不能被分解。” 塞蒙淡淡道。 “这大概并不容易。” 铁匠瞄了一眼那远去的锤影，中肯道：“这可不是凡品，经过千锤百炼来的，失却是比不上神器，但这世上能超过这柄锤子的斗兵也不会有多少了。” 说话间，无名又是一个横移，随后巨锤一勾，竟是以比先前那种更加迅猛的力量掠向他们先前所在的那个地方。 弗兰克他们一个个忍不住出了一脊背的汗，铁匠也是惊叹不已：“这样一柄巨大的锤子也能使出流星镖那样精巧玩意的回旋击，位置还卡得这样好，这位泰塔大将对力量的掌握，实在是太精妙了！” 说话间无名却是陡然往下一沉，为了躲避这一击，他们不可避免的进入了禁飞区——这一击除了之前的回旋一击外，还是算准了就算打不到他们，也要把他们逼到地面上来！ 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真正落到地面上去的，在空中，虽然他们不能独占制空权，但相比在地面上他们与泰坦大将之间灵活度的可怕差距，在空中多少能好一点，毕竟泰坦不是天生的制空种族。 不过眼下似乎并没有他们选择的余地，此地的禁空强悍、绝对，就算催动无名的是灵力不是精神力引动的魔法也不行，苏叶连同楼靖两个人拼尽全力都无法阻止这种下坠，彻底落到地面上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一照面，几乎是顷刻之间，他们就都陷入了危险的境地，十阶泰坦大将与他们的距离不只是在修为上，还在战斗意识上！ 大家的心都有些沉甸甸的，此刻方意识到，上次能在这个泰坦大将手上逃脱简直是侥幸至极，这是多亏苏叶命运术的出其不意，完全超出了他所能预料的范围，才让他们抓住了那一线之机！ 这一次，还会有这样的一线之机可以抓住吗？ 众人还来不及想出任何对策，泰坦大将的脸上自得的笑容也没来得及绽开，一道虚黄的塔影突然笼罩住了他们。 花王在内天地里笑得各种灿烂：“恰到好处哟~” 第112章 持续正文——无敌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天地玄黄玲珑塔！ 好吧……其实是伪天地玄黄玲珑塔，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它终于现身，笼在了无名之上，无名那原本不可遏制的坠落之势奇迹般地止住了，从一个不可能的角度飞速一掠，突破了泰塔大将的阻拦，直往兽王城的方向急急而去！ 仗着出其不意四个字，苏叶再次在泰坦大将面前创造了奇迹，故意陷落到禁飞区去根本就是他们有意为之，就是要利用泰塔大将这一刻的松懈，完成原本不可能的突围。 的确，十阶泰坦大将的战斗意识并非弗兰克他们能够企及，可楼靖是何等人物，不说他本身活了多久，见识阅历本就不是“年轻”的泰坦大将可以比拟的，剑修更是天生的战斗修士，这点小陷阱，他只一眼就能看透，就算受目前的修为限制，也绝不会规避不了！ 这样的策略，其实在花王说出伪天地玄黄灵通塔将要炼制成功之时就已经定下，如今只算是完美执行。 然而这并不就是最终的结局，他们突破的只是泰坦大将的阻截而已，后面还有相当残酷的追击。 的确，过了落羽涧就是兽王城的防御范围了，但首先他们要突破落羽涧，其次，就算他们到了兽王城的防御范围之内了，其间还有一个时间差，至少要等到兽王，又或其它的十阶兽人赶过来之后，他们才能算真正脱困！ 眼下还是第一步，苏叶根本顾不得考虑别的，只把无名催到了最快，弗兰克撤去了风阵，死死用最低限度的风将大家绑定在剑身上，尽己所能地降低了空气阻力。 铁匠和塞蒙也没有闲着，他们死死盯着后方，随时准备应付追随而来的攻击。 攻击来得非常快！ 泰坦大将只一个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立刻拔脚追上。 虽然他没有伪天地玄黄玲珑塔这样的宝贝加身，失去了制空权，但他本身的速度原本就远远超过苏叶他们，否则也不可能拦截在苏叶他们前面，此刻巨锤也已飞回他的手里，他毫不犹豫地立刻又甩出。 落羽涧的禁飞终究是相对的，这种极具爆发力的向天投掷并不能完全阻止，只是在原本的力量上打了个折扣而已，巨锤狠狠地砸向巨剑，砸向巨剑上的所有人。 然则虚黄的光芒轻轻一闪，巨锤生生地顿在了半空之中，竟是半点都没办法向前。 伪天地玄黄玲珑塔可不是简单的魔免，而是真正的无敌，连落羽涧这种莫名的天地之威都能抗衡，又何惧一个区区十阶大将的攻击！ 又虽然它占了一个伪字，但真正的天地玄黄玲珑塔可是仙器，抗衡的法则之力、道果之威，这伪天地玄黄玲珑塔就算大打了折扣，要应付这样的攻击却是游刃有余。 严格算来，此刻天地玄黄玲珑塔的绝大部分威能还是用于抗拒这落羽涧中莫名的天地之力了，分担这一击并没有花费太多。 在这一时刻，塞蒙的匕首和铁匠的巨锤同时精准地稍稍向前递了一点，堪堪触及那停滞在半空中的巨锤，顿时，巨锤上没被天地玄黄玲珑塔消耗掉的部分终于有了突破口，一股脑地倾泻了过来。 与此同时，苏叶也放开了对无名的控制，任由楼靖自己施为，手拿宝书，飞速念道：“天地玄黄玲珑塔辟护下的那把匕首和那把锤子将分解为最初构成它的那些元素。” 泰塔大将双眸一凝，这竟是故伎重演！ 塞蒙和铁匠他们这次拿出的武器并不是他们惯用的精品，只是寻常的备用之物，自不会像泰塔大将的巨锤那般难以分解，几乎苏叶话音刚落，它们就像是被那柄巨锤砸碎了一样，立刻崩解开来，与那些原本突进其中的力量裹在了一起，形成一股能量惊人的飓风风团，再次为弗兰克所借用，无名因此生生向前突破了一大截，瞬间拉开了与泰坦大将之间的距离。 再这样来几次的话，他们就可以突破这片禁飞区，进入兽王城的防御范围之内了。 但是泰塔大将吃过这样的亏之后，又怎么肯继续为他们作嫁？ 他闷声不吭地跟在了苏叶他们身后，以他的阅历自是能判断出来，苏叶他们的这种无敌并不是没有限制，他只需要等到这个“无敌”效果过去就好。 若是放在平时，天地玄黄玲珑塔的无敌效果还真是没有限制的，没有外来攻击的消耗它会永远存在，但这是落羽涧，它时时刻刻都在对抗着天地之威，消耗不可说不大。 但他们又不能就此降落下来，天地玄黄玲珑塔只能保护他们不被伤害而已，却无法保证他们不被禁锢，这一降落，最好的也只是一个僵局。 “应该能撑过这片禁飞区。” 花王肉疼地计算了一下：“第二个伪天地玄黄玲珑塔是没戏了，剩下的那些玄黄之气大半都要拿来补充这次的源消耗，不把那些源气补进去，这玩意儿的防御力就是块鸡肋。” 天地玄黄玲珑塔的无敌防御力真正的倚仗就是那些玄黄之气，塔本身的作用只是在内部形成一个循环，让既有的天地玄黄之气形成源头存在，不断吸纳天地灵气，衍化新的玄黄之气，达到生生不息。 若是单次消耗不大的话，这种生生不息很快就能将损失的那些玄黄之气补充回来，若是单次消耗太大，慢慢也能补回来，但想要快速回复，就需要重新注入玄黄之气进行二次炼制。 拥有伪天地玄黄玲珑塔的遇到这样的情况多半会选择后者，因为那个慢慢补回来真的是太慢了，动辄几百上千年什么的，这对已成仙神的存在来说并不算什么，尚未飞升的修士就相当要命了，好好一个法宝，几百上千年不能用什么的，跟废物也没什么区别。 当然，这个前提是有多余的玄黄之气在手，否则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等。 好在他们玄黄之气颇多，而且这次消耗虽大，但终究没伤到根子，二次炼制之后，它自能又恢复之前的强悍。 但这已经是之后的事了，现在他们要考虑的是，飞出这片禁飞区之后怎么办？ 苏叶没有妄想泰坦大将会止步落羽涧，冒然踏入兽王城的防御范围内对这个泰坦大将来说的确危险，但苏叶并不认为他会就此放弃，拿一个现在的十阶大将去换未来的兽神，这样的生意很残酷但是却相当合算，想来他自踏入兽人领土时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何况其间还有个时间差好打，他未必就不能全身而退。 而很快，落羽涧就要到尽头了，天地玄黄玲珑塔虚黄的光芒已然有些不稳，泰塔大将眼神何等犀利，他忍不住露出一个轻松又残忍的笑容来，泥人尚有三分火气，这一而再的苏叶他们手里受挫，还把自己逼到了这样一个危险的境地，泰塔大将是真的恼了。 就在飞出落羽涧的一刹，虚光轰然破碎，天地玄黄玲珑塔悲鸣了一声，无力地一头扎进苏叶的内天地之中，几乎是同时，一个巨大的锤影飞到了近前，泰塔大将早等着这一刻，时间是抓得半点都不差！ 应该结束了吧……泰坦大将心中叹息着想，他已经想不出苏叶他们还能有什么抵抗手段了，这种逆天的法宝，要是一而再出现的话，他简直要认为，他们是哪个神留在人间的后裔！ 不，其实现在他们就已经足够承担这样的名分了，活了这么些年，他还从未没见过有这么难缠的九阶及九阶以下！ 然则泰坦大将注定要失望了，虚黄的光芒一闪，巨锤又一次被无情地挡住。 是，天地玄黄玲珑塔的确是已经罢工了，但有恁多的天地玄黄之气在手，花王怎么会不为苏叶炼制一些一次性的功德符宝以防万一？ 虽然将玄黄之气这样宝贵的东西炼制成消耗品有些浪费，这可是关键时刻能保命的东西！ 难道他们当中真有某个是哪位神的子嗣吗？！ 泰塔大将都快将自己这样无稽的猜测信以为真了，霍然他眼中微光一闪——这一次的虚光跟先前并不相同，它很快破灭了！ 并且，这次巨锤又稍微向前突进了一点！ 塞蒙和铁匠再次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只是他们这次举起的却不是之前那种消耗品，而是自己最为珍惜的那把，凝重而又精确地点到了巨锤之上。 余力一掀，塞蒙和铁匠蹬蹬蹬各退三步，却没受多大伤害，最主要的力量已经被他们卸入了脚下的无名之上，无名又一次向前突破了一截！ 这都能借到力！ 泰坦大将瞪圆了双眼，简直不知道自己该痛恨他们，还是敬佩他们。 不过这次的借力明显更之前两次不同，一个是在量上，相较前两次完全完美的借力，这次他们接到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而且弗兰克可以达到完美转换，不伤自身，塞蒙和铁匠这样的物理系却不免内腑受到震荡，也就是他们已然筑了基了，再加上铁匠于如何卸力一向多有研究，才做到了这个地步，换作寻常人来，地上早已只剩下两具死尸！ 第113章 持续正文——我对你的贪恋究竟有多深 虽然苏叶他们一步步都在前进，但同样他们在一点点的暴露，底牌越来越少，手段越来越不够用，而他们此刻还只在兽王城的最边缘而已，算是进入了兽王城魔晶炮的攻击范围内，然则除非把他们跟泰坦大将一起轰杀了，否则还是要等兽王又或其它十阶大将亲到才行。 投鼠忌器，这是泰坦大将毫不犹豫就追了过来的原因之一，光有牺牲精神是不行的，还得保证自己牺牲得有价值才是！ 到底还要几锤才能把这些苍蝇轰下来呢？ 一定能赶在那些讨厌的家伙来之前完成吧？ 泰塔大将一边默算着时间，一边伸手去接自己的巨锤，不等他再次发出攻击，一座小山莫名凭空落下，悍然砸向他的头顶。 花王手持长鞭，绮艳地站在无名的长柄上笑：你魔法免疫不错，我连跟魔法有本质区别的五行术法都不用，直接拿山砸你，看你能不能免疫！ 灵机一动，将赶山鞭这么用什么的……花王觉得自己萌萌哒！ 泰坦大将眉头微皱，暂时顾不得苏叶他们，原本准备砸向苏叶他们的巨锤不得不迎上头顶的小山。 小山乃是普通的土木小山，严格来讲只是一个小土坡，远没达到大山的规模，重量有限，结实度更有限，只被大锤一砸便四分五裂，四下飞散开去，并不能给泰塔大将带来什么伤害，但他真要不管的话，却会被结结实实地压到山下去。 其实花王的本意也不是想凭此击杀他，只是拖延一些时间而已，他们现在争的便是这一点点的时间。 眼看泰塔大将已经脱身而出，他轻轻一挥，又是一鞭，等泰塔大将再次脱困了便再来…… 几次下去，泰坦大将的应对之策已然炉火纯青，但花王何等刁钻，总是会挑一个恰到好处的时间将小山送过来，让他只能承接，而没有机会去做其它的事情。 只可惜这一路上山并不多，花王惆怅的几鞭赶完，又回到了苏叶的内天地当中。 这是他暂时凝聚的分丨身，并不能在外天地停留太久。 泰坦抬眼狞笑，只可惜他并不知道黔驴技穷这个成语，否则少不得要对苏叶他们用上一用，只是不等他巨锤举起，刷的一支箭就逼到了他的眼前。 早先站花王的地方，现在已经换了苏叶，苏叶举着叹息，面目沉静，花王之前那种精准把握战局的能力，既是阻拦了泰坦大将，也是教导了她，虽然她还无法做到像花王那般挥洒如意，但叹息是神器，泰坦大将须不能无视！ 只是，要想让泰塔大将无视，这每一箭苏叶必然都得使尽全力，三阶的差距在那里，哪怕有神器在手也无法轻易抹平，当初莎妮和史蒂文，就算神器在手，对弗兰克也还是忌惮不已，眼下的泰坦大将可是十阶！ 不但如此，精准度上也不能差了，不是要害，泰坦大将完全可以拼着伤害，先干掉他们再说——不仅他们在争分夺秒，泰坦大将也要抓紧时间，既要尽力击毙斯诺，也要尽量能让自己逃出生天，生命只有一次，谁都不肯轻易舍弃。 总之，这一刻，苏叶的精气神完全集中，手里只有叹息，眼中只有泰坦大将的要害，硬是争取到了跟刚才花王赶山一样的结果，让泰坦大将完全无暇他顾。 然则这样的状态之下，苏叶的耗费之巨，简直令人难以想象，没几箭下去，她的灵力便已消耗一空，哪怕有花王鼎力相助，一时半刻之间也无法补足。身体的疲倦也相当严重，不但双臂酸疼得几乎举不起来，这种注意力的高强度集中还导致了她视线的模糊和大脑的眩晕。 驾驭神器对她来说终究还是太勉强，但苏叶并没有立刻停手，潜能……压榨一下总会有的，她毫不犹豫地又射出了一箭！ 这时候，弗兰克听到有个相当清正的声音对他说：“飞行的事交给你了。” 而后弗兰克只觉得脚下一空，无名已然恢复了先前的大小，遁到了苏叶的身边。 不及吃惊更多，弗兰克法杖轻点，稳稳地将用风圈住了大家，继续向前飞遁，而原本他以为无名会和苏叶一起配合着继续攻击泰塔大将，谁知无名一扫，竟是轻轻地将苏叶送到了大猫的跟前，大猫配合着嘶吼了一声，身体瞬间变大，稳稳地将苏叶接到了自己的背上，接着无名一个闪烁，却是遁到了泰坦大将的跟前。 泰坦大将眼神一缩，终于认出了，这也是一件神器！ 可有那么一个神，不但用弓还用剑吗？ 还是说，这是她双亲各自的武器？ 这样荒诞的思绪忍不住浮上泰塔大将的心头，随及又被他肃清拭净，眼中只剩下那把剑。 明明是同样的神器，眼前这把剑却不是刚才的那把弓可以比拟的，甚至他觉得这把剑里有一个灵魂在，联系刚刚那不羁的想法，他简直要以为，这是那位神借着自己的神器降临了！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且不说神能不能够借着自己的神器降临，真要有神降临，会容他将他们逼迫到这个地步？ 刚一碰上的分分钟就把他给解决了——神就是这么可怕，就算十阶在祂面前也完全不够看，就算祂只降临了不多一点的力量！ 这也是他对斯诺势在必得的原因所在，绝不能让战场上出现兽人族的神降之体！ 或者不应该再存有什么侥幸心理了，泰坦大将深吸了一口气，双手高举起巨锤，却不是轰向无名，而是义无反顾地轰向了苏叶他们所在。 泰坦大将想得很清楚，他不能再被苏叶他们牵着鼻子走了，他注定无法突破他们这些层出不穷的手段，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他所剩下唯一的契机就是打断他们的节奏，哪怕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 苏叶眼看着楼靖撇下他们自己一个人挡在了前面，正要催逼大猫一起赶过去，看到了这一幕反倒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去攻击楼靖的就好。 她一摊手，又是一个功德符宝使出，这玩意儿她必须不能只有一个！ 虚黄的光芒微微一闪，巨锤便丝毫再不能上前，而与此同时，无名毫无阻滞地来到了泰塔大将的腰侧！ 神剑之锐，并不在它爆出剑光，自身才是根本。 楼靖此刻，撇去了所有的繁华招式，以最迅捷的速度佐以最凌厉的剑势，并添加了一丝惊天灭地的毁灭之意，强势地斩入了泰塔大将的肉身。 崩毁自切口之处开始，丹尼尔昔日使用这把无名时爆出的是无比明亮的金光，掺杂了楼靖毁灭道义的无名造成的却是无声无息的破灭。 泰坦大将攻势受挫，及时地收回了自己已然腾空的双手，试图用空手入白刃之技阻止无名的继续切割，然则他却发现，这种毁灭竟是波及到了他的双手，似乎是怎样的技巧都无法阻止这种趋势继续下去。 然而这样的切割看着容易，相对完满状况下的楼靖也的确容易，可楼靖如今只恢复到离合境界，以炼神还虚之境做炼虚合道之事，他这是在燃烧自己！ “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的……” 苏叶无声喃喃，昔日虚空中的一幕再次在她眼前浮现，明知无名里只是楼靖的分丨身，她还是忍不住心惊胆战。 正在这时，一声激昂的呼啸破空而来：“你的对手是我！” 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形自天而降，苏叶他们终于等来了十阶兽人，但不是兽王城里的那些，而是提哥，他从来也没有放弃自己的承诺，稍微有了点力气立刻又赶了过来！ 此刻无名带来的崩毁已经切割开了泰坦大将的大半个腰身，眼看继续下去他们就能创造力毙十阶这样的奇迹，苏叶却没半分犹豫，伸手一招，无名飞速地遁出切口回到了她的手里。 颤颤地握住无名之后，她甚至来不及查看一下楼靖的具体状况，直接就将他送入了识海之中。 识海一漾，虚幻的元神光影立刻被层层叠叠地包裹了起来，苏叶不记损失地不断向其中灌注着神识之力。 “这只是分丨身。” 楼靖虚幻的身影实实在在地将苏叶的神念箍进了自己的怀里，款声安慰她：“不会再出现那样的事的，我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清醒的留在你的身边！” “我知道，只是……” 只是这一刻她的理智与情绪完全分离，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这些下意识的行为，似乎是当初在虚空乱流里该有的害怕与惊惧延宕到了这一刻终于爆发。 当时她并不知道楼靖就是他，所以更多的是震撼以及感恩，等后来知道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一直也没多大感触，而刚才楼靖分丨身的燃烧却是将这一切都串联了起来，让她重回到当初那一幕去，让她切切实实地意识到，那么做的并不是别的什么素不相识、高风亮节的人，而是楼靖。 这一刻……她是止不住地要后怕！ 第114章 持续正文——他刚才在苏叶脸上看到了妩媚？ 她必须承认自己的自私和凉薄，如果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她会感恩，也会尽自己所能让他恢复到最佳的状态，可如果当初就知道彼楼靖就是此楼靖的话，她还能那么冷静地面对这个世界，进而压制花王，试图恢复楼靖吗？ 苏叶想不出来。 也正因为想不出来，苏叶才真正明白过来，楼靖为什么没有在清醒之后立刻就告诉她他就是他——根本就不是她所臆想的那种坑了徒弟不好意思开口什么的，他是怕她背负上这些，他怕她无法面对……就像现在这样。 他早就看穿了她的惧怕，他比她自己更了解自己，知道这是自己潜藏的恐惧，否则他刚才也不会第一时间就用“不会再出现那样的事的，我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清醒的留在你的身边”这样的话来安慰她， 从一开始不敢说，再到后来被一个“前辈”堵得不知道如何去说，这才是一句完整的“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他，一直都在担心她。 而她……怎么能让他更担心？ 苏叶终于平静了下来，她强硬地止住了自己失控的动作，伸手环住了楼靖的腰，将脸贴上他的胸膛：“抱歉，让你担心了，我……” “不，你不需要道歉，这是我的错。” 楼靖轻轻地低头，用脸颊摩挲着她的头发：“是我没早日告诉你，我对你的贪恋究竟有多深，我舍不得你，绝不会离开你，会一直陪着你，守着你——就算之前在虚空乱流之中，我也是尽力留了自己一丝神识下来的，又怎么肯让自己莫名就消亡在这里？” “楼靖……” 苏叶怔怔地抬头看进了楼靖的双眼，说不出话来，他不止为她死，还为她生！ “苏叶……” 楼靖低头，轻轻地抵上了她的额头，慢慢慢慢贴近，含住了她的双唇。 吻，湿润而柔软，不疾不徐，是安抚，是确定，是承诺，一点一点驱散了苏叶心头所有的不安，苏叶轻轻合上双目，心神彻底放开。 “你们……” 花王瞠目结舌地看着拥吻的两个人。 揣了一肚子的担心，斟酌再三才决定冒死跑过来看看，结果却看到这么*的一幕什么的……嗯，他刚才在苏叶脸上看到了妩媚？ 花王只觉得自己震惊极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眼看着就将水到渠成，结果却被人打断，楼靖恼怒异常。 尤其是，苏叶本就害羞极了，被花王这一惊，一头扎进了他的的怀里，一点儿脸都不肯露出来。 楼靖直恨得牙痒痒，开始慎重考虑上次放花王进来究竟是不是个错误，这厮是个得寸进尺的性子，开了那个先例，只怕他再不会把识海当作禁地了。 不过这也要怪自己太过忘情，才会这么毫无知觉地就让他进了识海，只是……他又怎么可能不忘情！ 而花王被楼靖这一问终于从之前的惊艳中回过点神了，他古怪地看了楼靖一眼：“我这会儿才算知道你为什么要把识海划为禁地——也的确得有这么一个禁地……” “你来就是为说这个的？” 楼靖的声音有点发凉。 “那倒不是。” 花王挥了挥手：“那什么，我就来看看你究竟怎么了，小叶子一言不发地卷了你的分丨身进来了，到现在也没有出去，我也会担心的好么。” “没事。” 苏叶稍微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恢复了平常。 花王定定地看了她一回：“没事就先出去一趟吧，他们几个也担心坏了。” 自苏叶结婴之后，神识可以外放，在感知方面再无内外天地之分，并不需要收束自己全部神识进入内天地之后才能跟楼靖和花王交流，刚才情急之下，她却是整副心神都放到了楼靖的身上，外界是一丝识念都没留下，也就是说，在弗兰克、铁匠和塞蒙他们看来，她又一次陷入了沉睡的状态，而在那样一场大战之后，自己突然就那么睡了，他们怎么可能不担心！ 自己这次失态，当真波及到了不少人。 苏叶歉然地对花王笑笑，忙发散神识至外天地当中，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大家顿时齐齐松了一口气。 塞蒙轻轻对她道：“还没恢复的话，就继续睡吧，我们现在很安全。” 现在仍旧由弗兰克带着大家在飞行，但是除了后面有提哥压阵，前面还有个魁伟的狮人在带路，要是所料不错，便是兽王，安全问题的确无虞。 事实上她当时也是料定了再没什么事了才敢那么大意地丢下这一切的。 但不管怎么说，没提前打一声招呼，她总是不对。 “抱歉，” 苏叶从大猫平缓的背上下来，认真地对大家说：“又让你们担心了。” 顿了顿，她又道：“我没事。” “有事的……” 弗兰克迟疑地问：“是他吗？” 塞蒙闻言，眸子里禁不住一空，铁匠看了塞蒙一眼，又看了弗兰克一眼，转头对苏叶说：“你不想说就不说。” 无名的种种异状，他和塞蒙一直都看在了眼里，尤其是塞蒙，眼里只得苏叶一个，自不会毫无所觉，因此哪怕他们没有像弗兰克那样直接听到过楼靖说话，也是能猜出点什么的。 但这是苏叶的*，他们不可能勉强她。 因此他刚才看弗兰克的那一眼里还有责怪的意思，责怪他冒冒然问出这种涉及苏叶*的话，不过看塞蒙的那一眼就单纯只是同情了，塞蒙的那点心思，连弗兰克都瞒不过，他又怎么可能不知情？ 他们当中，唯一不知情的大约就只有苏叶自己了。 嗯，还有丹尼尔这个傻白甜。 塞蒙并没有注意到铁匠的同情，又哪怕他注意到了也不可能回应，弗兰克却不能不回应铁匠的这种责怪，他解释说：“之前无名跟我说过一句话，而后我才能及时接手带大家一起飞行，之后无名就自己去了泰坦大将那里，我又看到苏叶在提哥出现的刹那就招了无名回来，所以我猜，之前她会陷入那种沉睡并不是因为自己。” “原来他跟你说过话了。” 苏叶略略有些意外，当时她全部心神都放在自己手里的叹息上，放在泰坦大将身上，所以完全不知道这个经过。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当时楼靖要用无名进行攻击，的确得吱会弗兰克一声，否则没人接手继续飞行的话，大家都得掉下去。 话说回来，其实就算没有这一段，她也没打算怪弗兰克什么。 本来她就没有隐瞒楼靖存在的意思，只不过作为一个社交无能的人，她完全不知道该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提起这件事，这才拖延至今。 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苏叶先对弗兰克道谢：“谢谢你对他的关心，他没事……有事的只是他的能量分丨身，他用了超过他当前境界的技能，所以状态不太好，我一时情急，就去照顾他了。” 接着她又回答铁匠说：“没有不想说，只是我们遇到的时候他还没有醒过来，所以才没有对你们提起。” 这之后，苏叶才认真介绍说：“他叫楼靖，嗯，是我的……” 她突然想起来问铁匠说：“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我的师尊吗？” 铁匠讶然道：“你是说楼靖就是你的那个师尊？” “是指老师吗？” 弗兰克忍不住插嘴询问，眼神霍然间明亮了不少。 塞蒙的神色却没有太多的变化，他比弗兰克了解苏叶更多，自然不会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这一刻，他连黯然的眼神都恢复了，还是一如以前一样冷淡平静，他一直守候的其实也只是这样一份平静而已。 苏叶完全不知道他们这种只在自己思绪里涌动的暗潮，自然地回答弗兰克说：“是的，师尊就是老师，不过……” “那什么……” 这个不过让弗兰克也有些反应过来了，他苦笑说：“我下意识地就觉得，这句不过后面不会是我希望的一句话。” 苏叶表示不解，弗兰克扶额：“我的姑娘，其实你从未认真考虑过我的求婚吧？” “呃……” 苏叶稍稍想了想，委婉地回答：“事实上，在去冰霜女神墓之前我们就已经是道侣了。” 弗兰克并不能十分明确的了解道侣的含义，不过单单一个侣字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弗兰克无奈地笑笑：“那样的情况下，你的确不会去考虑任何人的求婚。” “呃……” 苏叶有些微窘地看向了弗兰克，被他这一打岔，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略停了停，她干脆一口气说出了全部重点：“其实我们从另一个世界来，经过虚空乱流的时候他为了保护我受了很重的伤，所以一直在沉睡。剩下的就是，我们以前是师徒，现在是道侣。” “哦，对了。” 苏叶又想起来说：“还有另一个人，你们见过的，就是赶过两次山的那个，他是花王。以前他是跟楼靖争抢道果，不死不休的仇人，现在……” 第115章 持续正文——兽神的馈赠 “现在跟他抢老婆，仍旧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花王在内天地中嚷嚷出声。 “别闹！” 苏叶面无表情地驳回他的胡言乱语，对大家解释说：“现在他跟你们一样，都是我共患难过的伙伴。” “有点让人遗憾的定位。” 弗兰克勉强地笑笑。 “好了。” 铁匠一巴掌排到他的背上，对着苏叶拿下巴一指前后的兽王和提哥：“被他们知道你来自其他世界不要紧？” 苏叶摇头：“我的存在对这个世界的诸神从来都不是秘密，兽神大概是第一个发现我的。” “那就好。” 铁匠释然地点点头，转而好奇地问：“所以你的那一套修炼体系，实际上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修炼体系？” 铁匠微微向往：“人人长生，寻道问果？” “曾经是这样吧。” 苏叶遥想了一下封神时代，那时候当真算得上修者遍地、妖孽横行，但自封神之后，仙凡开始有别，神仙不得轻易在人间显圣，修者的身影也渐渐隐匿不现，天地灵力一再变得稀薄，直至如今，进入了末法时代。 苏叶实说：“现在应该是因为那个世界的资源比较匮乏，修者在所有人口中所占比例还不如这里的职业者。” 她要不是有楼靖砸了大量灵石下去，又有最顶尖的心法在手，便是至今也很难有什么成就，某种程度上讲，倒是这个世界成就了她，如果还在地球上的话，她绝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修为。 说起来，在这个世界修炼真的比地球上容易多了。 当然，地球上灵气只是匮乏，并不是没有，横竖有漫长的寿命在，只要持之以恒，道果并不是水月镜花。 说话间兽王城已经到了，兽王带着他们入了兽王殿，给他们指了一处休息，便匆匆带走了斯诺，苏叶他们就此各自休息去了。 连日的赶路，又经历过刚才那样的大战，他们每一个人的疲惫都积攒到了一定的程度。 包括苏叶在内都疲倦极了，战斗的全局掌控、手持叹息攻击泰坦大将时的剧烈消耗再加上之后的情绪震荡，这一切让她透支得实在太过，进入这个世界之后，她第一次主动地进入了安眠状态。 塞蒙却有点不太睡得着，一个人沉默地坐在屋顶之上。 不多时铁匠也到了，静静地在他旁边坐下。 “我没事。” 塞蒙淡淡道。 “我知道。” 铁匠伸手搭上了他的肩：“我就陪你一会儿。” “你去陪弗兰克吧。” 塞蒙闷闷地拒绝：“他更不好过。” “看上去是这样没错，因为你从一开始就只在守护，从来没奢望过什么，但弗兰克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在追求，存了企望，所以现在有了落差，自然会更加不好过。可是，” 铁匠握了握塞蒙的肩：“他才认识苏叶多长时间，他投入的感情又怎么能跟你比？” 塞蒙无声。 铁匠叹息说：“你是我们当中为苏叶做得最多的，我们各自都有理想和牵绊，我有我的匠神目标，丹尼尔有他自己的信念和理想，弗兰克更是有大量的羁绊，唯独你，重心就只有一个苏叶。有时候我会想，你干嘛不去追求她？你知道吗，我一直比看好丹尼尔更看好你，相较有点儿天真的丹尼尔，你跟苏叶一样沉着冷静，更为适合她，也更能为她着想。”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太多，只是在万念俱灰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个能认可自己也能让自己认可的人，从此才死心塌地罢了。” 塞蒙轻声道，神情微微涩然：“这样也是最适合我们的，就算没有楼靖，她也并不需要这些多余的感情。” “也是。” 铁匠无奈地笑笑。。 真要苏叶有半分那样的想法，当初也不会对他说出那样近乎调戏的话。 “总之，祝福她。” 铁匠又握了握塞蒙的肩：“她从来都不需要我们操心，能得她青眼的，必然是极好的，对她也是极好的。” 塞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问他：“你这是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然是段子……你也没少看啊，不然怎么会听懂我在说什么。” 铁匠揶揄地一笑，突然问：“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塞蒙微怔，轻轻在铁匠胸膛擂了一拳：“谢谢。” “总之，调整好状态吧。” 铁匠勉励塞蒙：“兽神那里等着我们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涉及到兽神之间的大战，必然不是件小事，我有种预感，如果今天这件事不是尽头的话，这次我们会有大机遇！” 铁匠没想到的是，这次的机遇比他想象的还大，等着他们的并不是别的，而是一如冰霜女神道场那样拥有时间加速功能的神仙道场。 兽神的神仙道场和冰霜女神的神仙道场还不一样，冰霜女神蛰伏太多岁月了，祂的道场只是最原始自然的模样，兽人族与泰坦一族年年征战，兽神与泰坦大神自是不得消停，各种努力开发自己的道场，源源不断地为战场上输送高阶强者。 当然，这种输送并非毫无限制，最主要的是，得有资质足够的苗子，兽神会拦截苏叶他们，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看中了铁匠、塞蒙和弗兰克的资质。 不得不说，苏叶身边围绕的都是妖孽，不但铁匠、塞蒙、弗兰克如此，丹尼尔、卡洛斯和克里斯同样不凡，唯独海顿略略差了一些，不过那也是跟塞蒙他们相比，只可惜，被苏叶带着路过的只得铁匠他们三个，丹尼尔、克里斯他们祂是鞭长莫及。 但就算只有三个也不错了，三个十阶足以对战局产生难以估量的影响，何况还有一个苏叶作为变量。 苏叶究竟能成长到哪个地步，连祂也不知道，祂也想就此就近观察一下她究竟是如何成长的，昔日通过大猫他虽也能观察到一些，但到底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察来得透彻。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个成语祂虽然并不知道，类似的道理祂却绝不可能不明白。 兽神的计划施展的很快，简直是争分夺秒，只容苏叶他们歇了一天，祂就亲自来接了。 经过一整夜的融合，此时的斯诺再不是之前那个懵懂小白虎的模样，也不是提哥那样虎头人身的兽人，而是完全的人类。 出乎苏叶他们预料是，兽神竟不是他而是她，此刻可能因为尚未长足，还是一个萝莉的模样，身高不过一米六，腰围不过两三扎，皮肤水嫩，面容稚小，头顶两只毛茸茸白生生的虎耳，说不出的可爱，不过那身逼人的气势，却是明确地告诉了大家，这是兽神无误。 略略调整了一下呼吸，适应了兽神当面的威压，苏叶将视线从那对最招人的耳朵上移开，有些不解地问：“当初听你的声音好像并不是一位女性？” 一时间又想，难道是因为受斯诺这具身体所限，说起来，她还真没在意到斯诺的性别，半大的小孩本就雌雄莫辩，更别说斯诺连人都不是。 兽神闻言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当初我没有实体，只是以斯诺的身体为媒介，隔空传达些许意念，因此你听到的只是你自己认为我最可能会有的声音。” 苏叶微微一怔：“这是说，失去了实体之后连性别的象征都没有了吗？” “神就是这样。” 兽神不在意的一笑：“你心中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的。” 竟是完全不依赖于“我”！ 苏叶微微凝眉，她似乎捕捉到了一点信仰的具体作用。 兽神又道：“其实我最早先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不过这并不要紧，这躯壳我也用不了太久——它的承受力太弱了，所以我的时间其实并不很多，你们随我来兽神殿吧，这段时间里，我要让你们尽量提升到自己所能达到的最高高度。” 苏叶立刻就知道，祂指的是时间加速，除了时间，也再没有什么能保证一个人一定能提升到自己所能达到的最高高度了，试炼种种，提升终归有限，而且也不可能有那么一种试炼满足一个人所有等阶的需求。 这时候，她心中隐隐有了明悟，大抵这个世界上所有神灵的道场都有时间加速之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提哥这样的十阶都在兽神的神仙道场里呆过——这样的资源，兽神完全没有理由不用在自己人身上，反而便宜他们这些外人。 不管怎样，这是机遇无疑，她自己虽有叹息在手，随时都可以去冰霜女神道场去进修，铁匠他们却未必有这个机会。 不过苏叶并没有被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她谨慎地问兽神：“这之后我们需要做什么？” “跟我一起去揍那个老泰坦。” 兽神双眼一眯，娇态尽显，说出的话却充满了冷漠的杀意：“这一年一年的，他们泰坦一族欺负我们兽人族也欺负得够了，我要一劳永逸解决这件事情！” 第116章 持续正文——真副本 至少目前为止，可以将之定义为反侵略战争了。 苏叶心下稍稍明了，让她不理解的是：“一劳永逸？” 这样无形物质的存在至少她现在还想不出怎么才能被杀死，哪怕泰坦大神跟兽神一样利用某个合适的躯壳降临了，被杀死的也只是这个躯壳而已，他大部分意念存在还保留在他自己的道场当中，就像现在同他们当面的这个虎神，融合的也只是虎神一部分意念而已，并不是全部。 兽神笑笑：“你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也并不就是完全没有风险的，稍有错漏，就是永寂。” 苏叶点头承认，如果神真的永生不死，无名的前任主人哪里去了？为什么又有传言冰霜女神已经陨落？ 她所不了解的只是——神要怎么才能被杀死？ 兽神却没有再多说下去的意思了，祂笑笑：“放心，总不会害你，我还等着你成神呢。不止是我，祂们大概也都在等着，看是不是能从中得到什么启发，摆脱这不生不死的状态。” 类似的话冰霜女神也说过，这会儿听了兽神的话，苏叶感触却是更深，有一点确信无疑的是，这个世界神灵的存在方式并不科学，他们自己也在寻求改变这种状态的方法！ “他们这种成道方式有缺陷！” 花王嘴快，直接说了出来。 须臾他又各种幸灾乐祸：“捷径是那么好走的？不花水磨工夫就想成神成仙，总要付出代价。” 一个个那么年轻就成了十阶什么的，他看他们不爽很久啦！ 基本上全盛时候的他也就十阶战力左右，可是他修炼了多久！ “也不能说是他们诚心想走捷径。” 楼靖中肯道：“他们只是没找准最为合适的那条路而已。” “总之，这个疏漏是不好弥补的。” 花王托腮：“弥补漏洞要付出的代价从来都比按部就班要多得多！” “我想……” 楼靖若有所思。 花王奇道：“你想什么？” 楼靖顿了一顿，答道：“还不成熟，再看看吧，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们。” 苏叶插嘴问了一句：“或者铁匠那里要让他缓缓？” 楼靖点头：“兽神的意思是想一口气让他们冲上十阶，这之后的确他就可以冲击匠神了，要是不想成为跟兽神他们一样的存在，这件事是急不得。” 花王仍旧托在腮，闲闲地说：“看他自己意愿呗，成神的诱惑还是很大的，哪怕只是这样状态下的神。” “原本我也没想替他做决定，只是提醒他一下而已。” 苏叶平静道，她不可能越俎代庖做到那个份上。 不管如何，包括楼靖在内，都没拒绝兽神这个交易的意思，自兽神将他们半途拦截下来开始——最多也是泰坦大将把大猫错认为兽神开始，她们就被牢牢地绑在了兽神的战车上，没有半分拒绝的余地了。 虽然中途泰塔大将曾说过只要他们交出斯诺就放过他们，但之后的他的行为举动却证实了这只是一句虚话，根本就没有打算要那么做，后来更是将他们逼迫到那个地步，甚至勾起了苏叶已然过去的噩梦，这样的仇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所以现在不止是兽神需要他们，他们也需要兽神帮他们解决这个潜在的敌人 大家很快被兽神带进了自己的道场，正式开始修炼之前，他们又开了个小会，将相关神的种种判断与剖析更加详谈了一番，而后苏叶问过弗兰克自己的意愿，口授了他一本修真心法。 神仙道场的时间加速的确能给他们争取不少时间，但时间对于本身的冲刷并不会因此有所改变，也就是说，他们寿元的流逝是根据具体时间来的，假设他们在这个道场里呆了一整年，他们就会长一岁，哪怕此刻真实世界才过去三天多，他们也是扎扎实实地老了一岁。 真想让铁匠他们从当前等阶冲到十阶，短短一年只怕还是不够的，没有意外的话，十数年不在话下，运气差点几十年不是不可能。其中铁匠和塞蒙还好说，两人都已经筑基，身体素质有了很大改善，延年益寿不说，衰老也会比常人延缓很多，要是他们在其中还顺便结了个丹，效果将更佳。 所以苏叶的意思是不想弗兰克出去之后落差太大，大家都还处在年轻的时候，自己蓦然就成了大叔或者大爷什么的……不可谓不消魂。 而苏叶这样的馈赠，弗兰克自是求之不得，比之灵气食物还视若珍宝！ 弗兰克甚至完全抛开自己魔法师方面的修炼，就着浓郁的天地灵气先筑了个基，然后才按部就班一步步地提升自己。 塞蒙和铁匠亦是如此，他们直接提升到了金丹后期，要想结婴却是不能了，苏叶早告诉了他们此间道场并没有天劫存在。 仗着此地灵气的浓郁，加上苏叶给出的心法本身就够给力，指点也相当明晰，他们又不需要修习各种辅助的术法等等，弗兰克、塞蒙和铁匠做这些事情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此时苏叶才将自己选择的那个副本公关了一小半。 相对冰霜女神道场的什么都没有，兽神道场规划得简直太详细了，十八扇大门就是十八个副本，法向物理向井井有条，其中内里又有各种精细划分，虽说本是为兽人设计的，但有一个词叫做触类旁通，相关力量、相关元素的奥义总归都是那些，殊途也可同归，这也是兽神自信弗兰克、铁匠和塞蒙能在这里有所收获的原因所在。 不过苏叶并没有很精细地进行挑选，随便选了一个副本就推门进去了。 她专精的因果、命运在这个世界上本就还没形成单独的科目，兽神这里不可能有所准备，另外相对提升修为来说，她更为欠缺实战经验，而如果只是挑对手的话，那就没有必要去挑到底是怎样的对手了，毕竟现实生活不可能等着你自己挑选合意的对手，只能是来什么就接什么。 进了副本之后，苏叶立刻发现，这还真就是一个副本，这里所有的一切，看似真实，却全都是虚拟出来的，没有意外的话，应是兽神的意念结合了此间的云雾拟构而成，比较类似那种一直存在于小说当中还没能成为现实的虚拟网游，区别只是，虚拟网游中的玩家仅仅是通过科学手段送了自己一段意识进入其中，她现在却是真身亲临现场。 并且虚拟网游中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危险，她所面临的危险却都是切切实实的，虽然因为身在兽神道场，兽神绝不至于让她就此丢了性命，但所受的伤害却都会真实存在！ 话说回来，真要什么危险都没有，只是单纯的虚拟感受的话，这样的副本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苏叶没多犹豫，冷静地带着大猫向前走去——他们一向一处，倒不用如塞蒙、弗兰克和铁匠那样分散开来。 这个副本的场景是热带雨林，高大的乔木和相对低矮的灌木错落有致，地上还铺着密密的苔藓和地衣，阔大肥嫩的叶子上不时有水滴滴下，无处不在的蔓藤丝丝络络悬挂。 这样的环境太适合偷袭了，苏叶带了一万分的谨慎，还细心嘱托了大猫多加小心，却是万万没料到，他们很快就跟第一个boss碰面了，以无比光明正大的方式。 那是一只巨大的红蝾螈，艳丽的肤色彰显着毒性，它半攀在一段倒下的树干上静静地等着她，后半段完全陷落在泥沼里面。 苏叶不可思议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兽神需要的只是战场上能跟敌人正面搏杀的大将，类似暗杀的鬼祟偷袭倒的确不需要，可要是这样的话，这个场景意义又在哪里呢？ 不等苏叶思索更多，红蝾螈已经有了动作。 只见它全身皮肉一颤，顿时就有大量橙红的毒雾从它身上升腾起来，以一种可怕至极的速度向苏叶这里扩散。 苏叶不敢怠慢，伸手摸出宝书，轻轻掀开一页：“这所有毒雾，来自何处，就将归于何处。” 随着话音落下，一阵狂风突然刮过，那些毒雾就此都被风倒卷了回去。 与此同时，苏叶只用一手握住宝书，另一手却是握住了无名，不带半分烟火气地挥出。 小命运术擅防，在攻击方面一直有所欠缺，她不得不用剑法进行辅助。 本来她也可以用叹息，不过一来叹息究竟是有主人的，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收回，二来他究竟剑修出身，虽然后来转修因果之术，在剑道方面略有放松，但最为熟悉精通的终究还是剑道。 凌厉的剑气化作了实质的利刃，直逼红蝾螈其中一只眼睛，红蝾螈不慌不忙将眼皮一合，剑气竟被生生挡住，与此同时，红蝾螈大口一开，却是将先前那些倒卷回去的毒雾都吸入了口中，无有半分停滞又被它喷了出来，只是此刻它再非先前那种雾态，更像是一支橙红的水箭，绝不可能被风吹回。 “嗷——” 大猫一声咆哮，冰霜之气迅速蔓延，橙红的水箭尚未来得及射到苏叶面前就已经成了冰箭，被无名轻轻一格便被拨落到一边去了。 就在这个刹那，一支乌黑的箭矢无声地由旁侧而来，苏叶微微点头，战场固然以正面的搏杀为主，冷枪暗箭却也不得不防，不过这样一来也就说明了，兽神的这个副本针对性果然极强，也的确最为适合他们即将面对的战斗。 与箭矢呼应的是红蝾螈的尾巴，它终于将它从泥沼里拔了出来，带着大量的泥巴，狠狠像这边扫了过来。 其尾粗长，竟是连苏叶带大猫一起都圈在了攻击范围之内，要让他们分不出神去解决那根箭矢。 第117章 持续正文——大猫化形 一个刀枪不入的红蝾螈已然算是一个不错的对手，再加上一个暗处的敌人，苏叶和大猫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解决了他们，不过这对于该副本来说只是热身，几乎没有休止的，苏叶陷入了战争的汪洋大海。 好在这终究只是副本，没有一口气将怪都压上来，车轮战却是免不了，且被压上来的怪越来越厉害，从单只的魔兽到几个魔兽的组合，再到不同智慧种族的搭配，甚至最后是兽人和泰坦联手，并且那神出鬼没的暗箭贯穿始终，从来都没有断掉过，闪现于各种合适不合适的场合，完全打破了不是在最危险的时候雪上添霜、就是在安全的让人提不起念头防备的时候让人措不及防这样一种惯有的认知。 其间苏叶数次想要探查出那个放暗箭的所在方位，先解决了这个最讨厌的麻烦再说，却是怎么探查都探查不到，恨得她不禁在想，兽神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设定那么一个在暗处的人，所有的箭枝都是既定程序，也就属于当前这个环境的变量之一。 到了最后，苏叶已经无暇切换攻击防御状态，攻击全部交给了大猫，她只手抱一本宝书，不停翻页，大脑跟着迅速运转，选择最为合适的命令。 小命运术，看似逼格搞到了极点，却是最为伤脑筋的一种战术，它根本就没有一个既定的招式，所有的应对都等着使用者随机应变，其中的度尤其难把握。 比如最早先战那五个魔导师里的金导，难道苏叶就不想一口气反击过去，让金导顿时生死当场吗？ 并不是，通过衡量他们之间的战力差距，她只能以那么保守的方式，用近乎讨巧的办法，险而又险地避过他的攻击。 后来她之所可以那么狂放，那是因为她看透了他们的色厉内荏，看穿了命运的最终选择，这就是一个度的把握，确定自己可以做到的才能放开去做，否则等待她的就将是及为可怕的反噬！ 看菜吃饭，量体裁衣，不但知己，也要知彼，命运术不是金口玉言，也远没达到言出法随的境界，这薄薄一本书，几乎含有最全面的考量，最细致的考验！ 直到最后尘埃落定，这个副本终于通关，苏叶微微有些木然地合上了宝书，内天地突然一片风起云涌，骨骼山川，峥嵘壮大；筋脉河流，相继改变，那个淡金的元神，渐渐澄亮、渐渐通透，是为洞玄！ 这夜以继日的战斗里，她毕生所学固然不断融会贯通，灵力神识也从未有一刻停止过流转，为了应付她战斗时大量的灵力、神识消耗，楼靖和花王几乎一刻都未曾停息，内外天地形成了一个几无断绝的循环，这样高强度的灵气冲刷、神识飞转之下，从离合到洞玄再顺理成章不过。 甚至这次突破比以往所有突破都要顺利，完全没有遇到瓶颈不说，还根本不用巩固，始一突破就稳稳地停在了洞玄初期。 苏叶细看大猫，它也是受益匪浅，不过距离突破还差着一点儿。 上次在冰霜女神道场它能够跟她同步，那要多亏那只虎兽，没有它灵魂的补益，大猫绝不可能那么快突破。 这一次再没有那样的灵魂给大猫增加营养了，而她又有楼靖和花王两道buff加持，大猫的进度跟不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过归结起来，不管是她还是它，修为的增长速度都比昔日在冰霜女神道场快得多！ 所以果然战斗是最快的修炼方式么？ 似乎游戏里的那些打怪升级并不是全无道理，他们也算占了回兽神的光刷了回经验本…… 苏叶感慨地推开副本的出口大门，却不料兽神正在那里等着她。 也许自祂降临起这幅身体就已经停止了生长，兽神还是昔日那副身娇体软易推倒的模样，不过气势威严更甚，想来祂这些日子也并没有闲着，意念与身体的融合又提升了一步。 只是她说出口的话却没有半分威严，软软的似乎还带了一丝嗔怪：“苏叶，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苏叶全然不解其意，莫名其妙地看向祂。 兽神抖了抖自己的耳朵，控诉：“我从来没在任何一个试炼场花费过这样的精力！” 说着她又斜了一下眼睛示意了一下另外几个副本：“你身边的这些人已经够怪物的了，但是我花费在他们三个身上的精力也还没你一个人多。” “我们有两个。” 苏叶笑笑提醒祂。 她总算明白了兽神的意思，也终于能够断定，她所经历的那些，当真为兽神意念结合了此间的云雾虚拟出来的，而且这并不是机械的既定程序，还得到了兽神全面的关注，随时根据各自不同的需要进行调整。 不夸张地说，这是兽神为他们量身打造的副本！ 莫名就有了种人民币玩家的爽感什么的，苏叶又笑了笑，问兽神：“还继续吗？” 兽神却是被她之前的那句话给提醒了，想起来他们的确就是两个人——大猫在她眼里也是人，虽然只是兽人。 祂有些奇怪地看了大猫一眼，问苏叶：“他怎么还没化形？” 妖兽的化形却是没准的，有的低阶小妖连妖丹都没凝结出来就能化形，有的却直到飞升还只得兽体，基本上这跟血统也有关，往往血统越是牛叉的存在，化形越是困难，譬如烛九阴等天地妖兽，修为几已达到了顶点却还只得一个兽身。 当然，这其中不排除它们根本不想化形，所以就从来没化形过，大家也就无从知道它到底能不能够化形了。 让苏叶感到奇怪的是：“这个世界的魔兽也是能够化形的吗？” 兽神答道：“魔兽的确可以化形的，不过需要达到十阶。但它又不是普通的魔兽，也不是兽亲……” 说到这里兽神微微困惑，祂完全没有办法给大猫定位。 但定不定位其实也没什么要紧，只需知道它是跟祂一样的存在，不能完全定位为魔兽就是了。 兽神干脆利落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想不想让它化形就是了，我可以帮他——不过不保证一定成功，只是给它一定的指引，让它自己意识到自己是可以化形的。”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本来是用来引导一些兽亲的，有些兽人因为在母体里营养不足，又或其它原因不能生而为兽人，成长之后却可以利用这种方式唤醒他的化形意识，让自己化形为兽人。” 也就是说只是一种尝试了…… 苏叶询问地看向大猫，这种决定还需要它自己做才行。 大猫歪头看了看兽神，又举起自己的虎爪看了看，用意念问道：“还能变回来吗？” “当然可以，不过……” 兽神奇怪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是怕人形的时候战斗力不如原先强吗？这个大可不必，化形之后，你本身的天赋并不会被削弱，而有了双手，你还可以使用武器，战力会增强不少。” 大猫眨眨眼：“不能变回去就不能背苏叶了啊！” 苏叶微愕，之前跟泰坦那一战中楼靖曾把她送到过它的背上，只那么一次它就惦记上了？ 我家养了只老虎，其理想不是呼啸山林，狂拽酷霸吊炸天，而是想成为专属坐骑什么的……苏叶此刻的心情复杂极了。 她像所有望子成龙的父母一样，对大猫有着莫高的期许，但她又完全没有办法拒绝这种窝心，时不时的就戳一下她的泪点什么的，还能不能好了！ 苏叶的手，控制不住地落在了大猫的后颈上，轻轻揉了揉它的颈皮。 兽神亦是颇多感慨：“这孩子太依恋你了。” 大猫在苏叶的手心里蹭了蹭，主动对兽神说：“我决定啦——请帮我化形吧，这样拿了武器我也可以多帮苏叶一点，她就不用那么累了。” “好，你闭上眼睛。” 兽神将手放到了大猫的头顶上。 大猫听话地闭上了双眼，兽神将要有所动作时，它突然又睁开眼睛问：“你确定我还能变回来的，是吧？” “是！” 兽神好气又好笑，轻轻地拍了它一下，大猫这才慢慢进入了状态。 兽神的手只在大猫的头顶上放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大猫却保持那种闭目的状态保持了很久。 某一时刻，大猫突然颤抖了起来，接着那身流畅的线条就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先是变高，接着变瘦，出了大致的轮廓，显出纤细的腰身，四肢拉长，脖颈向上，虚光幻影，不停变幻，最终一个小小的少年出现在了苏叶的面前，身量还没兽神那么高，只有一百四五十厘米这个样子，但如同兽神一样稚嫩好看，皮肤好得仿佛能掐出水，也有一双白绒绒的虎耳，身后还比兽神还多了一条细细长长的虎尾，一双琥珀一样的大眼睛流转生光，定定地看向苏叶，叫了一声：“喵~” 第118章 持续正文——信仰之力 叫“喵~”就是撒娇卖萌，撒娇卖萌就是求抚摸…… 苏叶理清了之间的逻辑关系，莞尔着抚上了大猫的头顶，趁机揉了揉那两只耳朵。 话说，在兽神头顶上看到那两只耳朵的时候她就想去摸一摸了，这种事她难道会说出来！ 得偿所愿什么的，苏叶关心地问大猫：“感觉怎么样？” 大猫略顿了一下，才吐出两个生涩的字：“很好。” “很好那就继续试炼吧。” 兽神笑眯眯地说，接着不等苏叶他们自己选择，就把他们扔进了其中一个副本。 苏叶坦然接受，经过之前那样高强度的“艹”练，祂必然已经很了解他们了，此刻为他们选的，自然是最适合他们的一个。 不过因为大猫刚刚化形，到底有些不习惯，他们又在武器问题上纠结了一会儿，最终为他选定了一双拳套，之后才慢慢适应了下来，进入了状态。 一场又一场战斗过去，一个又一个的副本刷下去，温故知新，推陈出新，在原有的基础上不断又有感悟，新的境界又引发了对技能新的理解，小命运术渐渐像大命运术趋近。 大命运术占一个大字，其本质与小命运术并没有区别，仍旧是那个限制颇多，量力而为的技能，但一个大字本身就标识了从微观到宏观，如果不考虑估量不足导致反噬等种种因素，当真算得金口玉言，言出法随，并且不需要那么细致了。 比如说，最早先苏叶面对金导发出的巨大金刺需得说“这根金刺，将以毫厘之差偏失在我身旁”，也就是需要细致到非常细微的部分，但如今她只需说“这根金刺将注定不能刺中我”即可，究竟是如何刺不中，就不需要那么细化了。 是为化繁至简，返璞归真。 不过苏叶的小命运术目前也只是无限趋近于大命运术而已，距离最后的领悟还差着一层纸，需要突破至合体期之后方能真正明悟。 到了最后，苏叶都记不清楚他们一共刷过了几个副本，总算连大猫都修为都刷到了顶点了，接下来就是渡劫，之后她便可以达到最后一个大境界——炼虚合道，大猫也可步入十阶。 这时候技能本身也再无可以提高之处了，苏叶向兽神叫停。 兽神松了一口气：“那三个都十阶很久了，你再不结束，我都要担心他们会不会以为我把你给怎么了。” 苏叶笑笑，修真之路本就漫长无比，她这样已经是坐火箭的速度了，古往今来，只怕其实也没几个，近代现代就别想了，大抵也就封神时代或者之前，天地灵气仍旧盈足之时出过那么几个惊才绝艳之辈吧。 当然了，这并不就是说她自己也惊才绝艳了，她这样的升级方式，借助外力太多，是个一点水分都没有的十足十的人民币玩家，并有大神全层陪练，委实不可复制。 事实上，修真之路，越往后越难，洞玄到返虚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何止是之前所有境界加起来的总和！ 但是她这也不能算是根基不实，早先楼靖这样修真向维基百科的存在，将她各种常识知识基础夯得实实的，后来修炼也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倒是冰霜女神墓里那一段算是略略冒进，到了兽神这里，这种地狱式的高强度战斗也早凝实了之前的种种虚浮。 现在她当真可以说得上是万事俱备，只欠渡劫！ 充盈满溢的灵力不断外泄，哪怕苏叶此刻的控制力已经强到可怕也无法遏止。 兽神看了一眼突然觉得不对：“你这还是九阶？” “渡了劫就算是十阶了。” 苏叶解释。 “你也要渡劫吗？” 兽神面色古怪道。 早在苏叶还在副本里的时候，塞蒙、铁匠还有弗兰克都已经出去渡过劫了，现在他们都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真人。 其中又属塞蒙进度最快，虽则进入兽神道场之前他是修为最低的一个，却是最先达到了十阶，也是他们三个当中唯一达到了出窍期的。 年纪轻天赋好什么的，铁匠和弗兰克这两个“大叔”也是不服不行。 自然这些苏叶还不知道，但一个“也”字也足以告诉苏叶很多事情了。 她关切地问：“他们都没事吧？” “何止没事，简直好极了！” 兽神感叹：“看到他们，我倒是有点儿知道为什么我们最终会以这样的形态出现了，只是这种事却再也无法回头。” 苏叶微微怔了怔，方体会过来兽神指的是他们的身体素质问题，过去一直模糊的一条线瞬间变得清晰明朗。 说起来还是修行方式的问题，也就是苏叶一直注意到的，此间职业者实力增长速度极快，然则身体素质却根不上，及至到了最后一关得道飞升之时，身体自然承受不住。 其实在修仙当中也有这个问题，走到这一步的修士最后往往不得不选择尸解，独留神魂，虽亦得飞升，成就的却是最下品的天仙，之后要再进一步，何止千难万难！ 而这种尸解之仙跟此间的神仍有区别，至少他们神魂仍旧完整，不会只剩下一段意识被困于自己的道场当中，天地之大也是随处可去。 这也是让苏叶最想不通的事，为何此间的神身魂尽消，只余意识，却能长久保持意识不消散，留存在这天地之间？ 要知道，意念比神魂还要虚无，没有神魂做为载体，意识无处攀附，本该很快就消散在天地之间才是。 苏叶又不免想到了信仰，这个世界特别的存在，并且诸神依赖很深的这么一个东西。 心中隐隐有了明悟，只怕这意念不散跟信仰之间有着极为必然的关系，但到底什么关系，苏叶一时却不及深思，散溢不止的灵力催逼着她赶紧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去渡劫，这些东西，等她更进一步，只怕也就迎刃而解。 至少对于十阶来说，能对信仰了解得更加透彻。 苏叶没多犹豫，问兽神要了两个相对合适的渡劫地点，便同大猫离了兽神道场，分头各自渡劫去——一起渡劫，这种事听起来很美好，却是凭生各种变数，第一次那是迫不得已，而且教训很是足够，此刻并非别无他法，轻易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随着苏叶离开兽神道场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渐渐觉得昔日隐隐察觉的那种精神意念上的附着以及缠绕越来越明显，这却是这些日子以来都没有过的。 这些东西没意外的话就是信仰，而她之前一直都没觉得，当时兽神道场本身有一定的隔绝作用，让这些信仰之力渗透不进去。 苏叶细细感受了一番，却始终没能感受到更多的东西，这些信仰，连最基本的因果都不能自主构成，只能算最为基础浅淡的因，等她这里接受了才能正式达成因果。 不过苏叶没有轻易去尝试接受，也没有琢磨更多，当务之急还是渡劫！ 及至到了兽神指定的地点，苏叶便彻底将这些放开，全部心神都投入到渡劫当中。 照旧还是老规矩，聚灵阵加上各种有备无患的防御手段，苏叶做好所有准备，松开对自己修为的压制，顿时内外天地一起风起云涌，内天地更是各种天翻地覆！ 早已淡入虚影的元神在这内天地的风起云涌中一点一点变大，也一点一点更加虚幻，最终消失不见，彻底融合于内天地之中，彻底融合于苏叶的肉身之中，元神与肉身不再有彼此之分，是为合体！ 而所谓合体又称合道，但合的不是大道、而是小道，只是个人对于道果一些领悟以及最初步的获得，算是道果雏形，也算得是一个引子，日后因着这点源头慢慢追索完善，直至完满便是大乘！ 之前楼靖和花王都各自合了一部分的毁灭道果，最终因为彼此都各合了一部分所以不得完满，这才不死不休。 因为道果只得一个，但凡有第二个占有，哪怕只占有了一点点，那也不得大成，之后的渡劫飞升便也只能望梅止渴了。 苏叶循着自己的这点道果源头慢慢向前追索，试图查探相关道果是否已经有人抢占，没有那是最好，如果有，她也少不得要做过一场，除非她就此放弃因果道果，又或她放弃大成，放弃飞升，别无他途！ 便在此时，先前那些影影绰绰的信仰之力突然鼓噪了起来，一个个都变得意外的清晰明显，虽然仍旧还只是最初之因，不成因果，无有循环，却透露出一种强烈的意识，鼓动着苏叶抓住这些因，接受这些因，达成最终的因果，构成完满的循环。 天地间更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意念，告诉苏叶说，只要抓住了这些因果，她便能从此永生不灭！ 第119章 持续正文——混沌青莲子 信仰不息，意念不散！ 苏叶霍然明白了信仰的作用所在。 信仰是人心、是期盼，是信仰者对于被信仰者的需求与信赖，便就是这种强烈的需求信赖意识形成了羁绊，将那些本该随着身体神魂崩毁而消散的意识固执地留了下来，成了神，而后神再一一对之做出反馈——这就是这个世界神的真相！ 所以兽神会说：神就是这样，你心中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的。 因为神本身就依赖信仰而活，因信仰而得以具化。 这也是这个世界信仰为何如此重要的原因所在，某种程度上讲，某位神灵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完全取决于他的信仰之力有多少，而信仰最终消失的话，也就意味着该神的消失，没有那些羁绊他们的因果在，单纯的意念根本不可能继续留存下去。所以，为了自身的存在也好，为了自身的壮大也罢，这些神都不得不去发展属于自己的信仰。 而已然有了信仰之后，接受了这些信仰，达成其中的因果，她便也能成神。 和兽神他们还不同，她是一步步按部就班修炼至今的，肉身虽不一定足够强大，但也强悍到了一定的地步，并不一定会就此尸解，也就是说，她虽然会成为他们所企盼的那种神，也不一定会完全失去自我，被困在那一方道场之中，而会以一种崭新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 这一刻，苏叶所面临的诱惑不可谓不大，然则苏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毅然决然地抬手引下了第一道如血的天雷。 花王在内天地中微微有些迟疑：“刚才那算是心劫——竟然就这么过去了吗？” 第三次天劫可能会有心劫，或雷劫前或雷劫中或雷劫后，他自己因为一片坦荡、目标单一，并没有心劫降下，也就没有亲身经历，所以也无从断定，苏叶刚刚经历的那种是不是就是心劫的考验。 接下来他就没想太多了，血雷已然被苏叶引入身体，内天地中到处充斥着这种血雷，身处内天地当中的他自也无法幸免，那酸爽的滋味足够他受的了，哪容他想太多。 之前苏叶两次渡劫，他一直那么老实，没有多余的动作，基本也是这个原因。 每到此刻，花王都十分嫉妒楼靖，这些雷劫，须不会进到识海里去！ 不过刚刚那个心劫要是苏叶没能过去的话，也够楼靖受的了，心劫最是杀人无形，一个疏漏就有可能彻底重伤乃至毁坏识海，而楼靖身在其中，不可能幸免！ 一想到这个，花王内心顿时又平衡了起来，继续酸爽地接受着天雷的洗礼，只是洗着洗着，他觉得不对劲了，要是识海受损，苏叶轻则受伤，重则就有可能变成傻子……仅仅是为了看楼靖笑话，他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至于苏叶成了傻子，他可以理所当然吸收了这个身体，不但重得自由，还能一举恢复到昔日最巅峰时候的状态什么的，他竟是丝毫也没想起！ 总之这一刻他是特别庆幸苏叶刚才竟然没事，为此连身上那层酸爽都凭空清减了几分。 又其实这一次的酸爽本就比上一次更加清减一些，原本随着修为的加深，天劫对身体的改造是越来越猛烈的，但苏叶这次积累格外丰厚，留给天雷改造的余地竟是不多，因此这次渡劫也格外顺利，多余的能量被内天地一点一点积攒吸收起来，山川河流再不会有什么本质的改变，却是一再的巍峨壮大以及汹涌开阔，用最直白简单的比喻来形容就是，她蓝和红的上限远远超出了同境界的水准！ 九道血雷，无惊无险，竟似走过场一样就要过去了，楼靖突然传过来一道意念，对花王说：“我记得上古十二颗混沌青莲子的最后一颗是落到了你的手里的。” 花王微微一怔，立刻知道他想做什么。 说起这混沌青莲子历史上也是鼎鼎有名的，封神名人哪吒割肉剔骨归还父母之后，就是在其师太乙真人的帮助下借助混沌青莲子重塑血肉的。也得亏这混沌青莲子于仙神无效，这才辗转落了一颗到他的手上，而如今眼下楼靖会这么说，无疑是想用他的这颗混沌青莲子为自己重塑血肉——合体修为，正是借助混沌青莲子重塑血肉的最低修为！ 思及此，花王的心态不由稍稍有些复杂。 虚空乱流之后，楼靖只剩一丝神识，而他却有完整的种子落下，怎么说都是他占优势的。原本只需要他将种下他的这片“土壤”吸收，自然就有了血肉身躯，进而慢慢恢复。 后来先是这“土壤”出人意料的不好糊弄，硬是凭自己悍不畏死的勇气以浅浅的修为死死看住了他，再接着楼靖醒来，他更没了动手脚的余地，直至如今，他自己都不愿意吸收掉这片美好的“土壤”，心甘情愿被拘在这内天地之中。 而他原以为楼靖这老小子也要陪他在这里直至苏叶飞升的，谁知时至今日他就已经有机会脱困。 这会儿他也算深刻了解到楼靖留下他的真正用意在哪里了，其实之前的那些，包括他花费了大力气炼制的伪天地玄黄玲珑塔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外物，混沌青莲子才是他最终的目标，也就是说，这厮从一开始等着的就是今天，中间的那些不过是有更好没有也可的添头。 花王不禁微微有些后悔，如果他当时也只得一缕神念留下的话，是否今日也可以借助混沌青莲子脱身了？ 可如果注定只是如果，从苏叶结出金丹开始，他就已经在苏叶的内天地之中扎了根，除去苏叶超脱飞升，他注定要被限死在这一方内天地之中，连混沌青莲子都拯救不了他。 从这一方面来讲，他也不是不能把这颗混沌青莲子给楼靖，何况至今为止，他们之间仍有道果之争，真要他不给的话，大概也就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价值了，想来这厮并不介意顺手抹除了他，而苏叶这片小叶子，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会向着他的…… 花王略感心酸，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虚空乱流里救苏叶的是楼靖，而今与苏叶合体双修的也还是楼靖，怎么都没有道理偏向他不是？ 至始至终，她眼里都只得这么一个人，其他的，她虽也能用心善待，不但投桃报李，甚至滴水涌泉，可跟楼靖究竟没法比。 就比如他想要玄黄之气，她就帮他弄了，而到了通天藤，却怎么都要问过楼靖的需求才行，只因为楼靖没表现出对玄黄之气有什么想法，她自己也不知道玄黄之气对楼靖有什么作用，而通天藤却是几乎适合每一个人的。 这个瞬间，花王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生了那样的念头……这一日日的，眼看着一个人将另一个人这般放在心上，让他是忍不住要想知道，如果自己也被她这样放在心上，又当如何？ 但他心底里又知道，这大约是不可能的，所以便这么无所事事的混着，哪怕已然明了自己的心意，仍旧不敢有太多动作，生怕自己吓到她。 算起来，自己这算不算心里眼里只得一个她？ 日日都看着这么样一个人，大抵这也是难免的事吧…… 花王低低地发笑。 他自顾自地在这里回顾自己的心路历程，楼靖那里却有些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你到底给是不给？” 花王收拾好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奇怪地问：“你怎么不直接对我说？” 意念传达就只得他自己听到而已，直接说的话，苏叶也会听在耳里，如今他最怕的就是苏叶不高兴，若他直接说了，就算为苏叶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双手奉上吧。 楼靖淡淡道：“我不想她为难，你要是不肯给，你说她是劝你好还是劝我好？” 花王一怔，脱口而出：“自然是劝我。” “你不懂她。” 楼靖正色道：“她这个人虽然性子冷淡，但从来不肯为难人，就比如那滴生命之水，这是先到了她的手里，被我用了，她才会理直气壮的占据，倘若这滴生命之水仍在精灵族手里，而后她明白了它的用途，就算我有需要，她也不会蛮力去取的……或者这滴生命之水其实更加重要，为了我她不得不去取，心境上也会留下破绽，重则引发心魔，轻则成为心劫的突破口，绝不可能善了。而混沌青莲子是你的东西，此刻你在她心中早已不是敌人，也不是俘虏，自不会认为怎么对你索求都是对的，倘若你不愿意，她必然不肯勉强，而我又极其需要的话，她势必会非常为难。” “……这确实是她的性子。” 花王细细的咀嚼了一番，唏嘘道：“我终究不如你懂她，也不会为她想这么多。” “也是各人性子所至。” 楼靖实事求是地说：“你任性恣意惯了，这方面有所疏漏也是难免。” “怎么在肯定我似的。” 花王嘀咕：“难道你不想我早点死心？” “你想太多了。” 楼靖声音一寒：“我这是就事论事。” “诚实得有些可怕的楼圣人！” 花王摇头。 “我们还是说回混沌青莲子的事吧。” 楼靖将话题拉了回来。 花王有些好奇地问：“如果我不给你会怎么样？” “杀了你！” 楼靖一刻也没犹豫，铿锵肯定。 第120章 持续正文——劫后余生，直到此刻才能算是重逢 花王表情一僵——他的确有这个实力！ 虽然昔日他们还能算是旗鼓相当，但自那日他出其不意斩断他一根根须开始，自己就牢牢地被他控制在下风，尤其现在，因着内天地之困，他的修为绝不可能超出苏叶去，而他却因为跟她双修，一直保持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他要杀他，当真容易。 只是…… 花王忍不住问：“你就不怕没法对苏叶交代？” 他自认最近他们相处还算不错，他这么大一个人，莫名其妙就被楼靖杀了，苏叶不可能不闻不问吧。 “简单的很。” 楼靖一本正经地说：“只说你趁她渡劫，妄图趁机对她做点什么就可以了。也可以说，你察觉到了心劫，想趁机对我做点什么。” “嘶——” 花王重重地抽了一口气：“我必须收回先前那句‘诚实得有些可怕的楼圣人’，你这根本就是腹黑得有些可怕！” 楼靖笑笑：“诚实惯了的人，难得说一句半句谎话，才不会被人怀疑。” “一句半句谎话？” 花王牙疼得捂着自己的腮帮子：“我现在都要怀疑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了，究竟楼圣人的美名根本就是个谬误，还是你只是拿这些话来恐吓我，让我不得不乖乖双手奉上混沌青莲子。” “你可以不给试试。” 楼靖淡淡道。 “试个屁！” 花王没好气地说：“这混沌青莲子除了重塑肉身也没别的用处，类似的事我经历一次难道还不够？我决定这次脱困之后，立刻闭关修身养性，再也不涉及人间是非。再说……” 花王略略顿了顿，涩声道：“你要是能重塑肉身，她应该会很高兴。” 楼靖静默了一会儿，吐出两个字：“谢谢。” “好说。” 花王也不客气：“记得还我这个人情就是。” 两人不约而同的绝口不提道果相争之事，这样的矛盾完全不可调和，始终会存在在他们之间，早晚还要做过一场，眼下两人也算是各退一步，彼此不断绝对方的前路，究竟谁能走到终点，只能留待时间释晓，眼下要做的还是一致对外。 两人既是商议妥当，这就又用到了苏叶。 苏叶托着手中的混沌青莲子，也如同花王一样，瞬间就明白了楼靖的意图。 她微微有些讶然地看向花王，混沌青莲子之珍贵简直不言而喻，昔日哪吒也是用混沌青莲子重塑肉身之后才会变得那么牛的，他竟然舍得！ 尤其是，他本身就是植物，搞个嫁接什么的，没准自身资质会有很大提高——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设，混沌青莲子流传下来的使用方式并不多，最出名的就是哪吒那回事了。 花王心里苦，还只能故作大方：“又不是多好的东西——终归不是自己原来的血肉，限制多的要死，你看那莲花童子，最终不是停留在金仙境界再也不得寸进了吗，连个晚了不知道多少年成道的猴子都打不过！” 那却是成为天仙甚至金仙之后的事了，而他们现在离飞升还很遥远。 苏叶定定地看了花王一眼，但到底没有还回去。 此时劫云已散，天地间一片明朗，苏叶手托莲子，轻轻将一柄淡金的小剑从自己识海中移出，花王下意识地就将自己的视线移了过去。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滋养，小剑早已不是他最早先看到过的斑驳模样，浑然一体，温润流光，完全不同于无名的朴实，带着一股清雅俊秀的温和，又透着一股毁灭一切的锐利，这两种感觉相互矛盾，似乎是前者将后者包裹住了，为怕其锋芒太露，伤到了什么。 再联想到他之前所处的环境，那是苏叶的识海，花王微微怔忪，能让一个剑修心甘情愿地自敛锋芒，做到这个地步什么的，当真他不如他！ 小剑在外天地只停留了不到一息，随及就被苏叶送入了混沌青莲子当中，而后苏叶源源不断地向其中注入灵力。 因着渡劫，聚灵阵本就在运转，而且这早已不再是最早先的那种聚灵阵了，随着苏叶境界一再提高，虽然她本身并没有在炼器上多花功夫，花王也会很自觉地为她送上更适合她使用的聚灵阵。 天地灵气不断被抽取，花王突然想起来问：“要不要回到兽神道场里去？那里的灵气比较充足。” “不，” 苏叶淡淡回答：“那里的天地法则并不完整。” 花王又是一怔，原来她不是太过迫不及待而没有想到，而是顾虑它的缺陷——他们两个为彼此考虑起来，当真毫无缺漏！ “真是让人既是灰心，又是憧憬。” 花王无奈地咬了下嘴唇，不再言语，默默地发挥自己buff的功效，助苏叶更加快速汲取这天地间的灵力。 混沌青莲子里蕴藏的灵力本就足够，现在所需的只是一些激发之力而已，吸收到一定程度之后，它就拒绝再吸纳灵气了，颤颤巍巍地一抖，探出一个浅嫩的小芽。 小芽的生长速度并不快，但终归肉眼可见，比起自然界的普通莲子出芽生长不知快了多少，将至傍晚时分，终于结出了一个小小的菡萏，通身洁白如玉，只在小荷尖角上晕染了一点点的红。 菡萏微晃，轻轻剥开其中一瓣，接着是第二瓣、第三瓣，楼靖的身影便影影绰绰地显露了出来，扇云冠，水合服，让花王不禁有些失望，妄想再看到一个莲花童子什么的，让楼靖慢慢长大，看得到吃不到什么的，这种暗搓搓的心思，他肿么可能说出来！ 及至莲花完全绽开，花叶顿时随风而谢，转瞬间就如同根本没存在过这个世上一样，楼靖五心向天，端坐于苏叶手掌之上，轻轻睁开了双眼。 劫后余生，直到此刻才能算是重逢，四目相投良久，楼靖低头亲了下苏叶的手指，纵身跃下，迎风生长，不过片刻便长成了一个伟岸的男子，将苏叶揽在了怀里。 花王忍不住在内天地中酸酸道：“喂，当着旁人哪！” 楼靖额际立刻挂上了三道黑线，这特么还真是一个大问题，早先他固守识海，尚得一片清净之地，如今他是恢复了没错，一举一动却全落入了花王之眼，苏叶本就害羞至极，再不可能当着花王的面做出点什么，至于更进一步的事……他自己都介意好么！ 这算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楼靖有些无奈，但总归能亲手触到，亲身守护，内心到底还是有几分宽慰。 他说不出话，只轻轻握住了苏叶的手，牵着她往兽神殿的方向走。 兽神早就在等着他们，眼看着那样惊天的雷劫，祂心中已经做好了苏叶和大猫都奄奄一息的准备，心下倒也没有多少担心，只要还有一条命在，丢到兽神道场里去，不消一天，就能活转回来。 同时祂心中也是有期许的，目睹了塞蒙他们身体那种堪称本质的改变之后，祂非常想知道，这种强度的雷劫，究竟能带来多么可怕的改变。 及至苏叶毫发无伤的回来，还多带了一个人什么的，兽神表示：能多得一个十阶大将难道不是好极了吗！ 至于苏叶的身体强度，竟是让祂完全看不懂了。 这之前祂还能明显看出苏叶身体与其他所有大家的不同，现在祂却看不出任何区别，就仿佛一夕之间苏叶从神境又倒退回了凡人一样。 如果塞蒙在这里，脑子里大概立刻会冒出返璞归真这样一个成语。 此时的苏叶，隐隐融于天地之间，虽然还是那么冷淡，但是格外的自然。 楼靖亦是如此，不过身为剑修，他多了一丝凛然不可忽略的锐气，便是以兽神之威，都忍不住因着锐气感到些许窒息。 最为可怕的是，这锐意中暗含了一股毁灭之意，一旦触碰毫无挽回余地的那种，似乎就是祂都会因此走向寂灭。 兽神暗暗心惊，却没有多说什么，隐隐她也察觉到了，楼靖是故意这般展露，因为归结起来，这件事到底算她主动在先，虽然免得他们直面精灵王，却是直接将他们拉入了祂与泰坦大神相争的漩涡。 其实直面精灵王也未必就会有怎样不堪的后果，只不过会比较被动罢了，但现在他们何尝又有半分主动？ 而且当时弗兰克已经做过了手脚，他们未必就会直面精灵王。 兽神略感心虚，但自问并没有什么恶意，并且自己也足够卖力，将他们都提升到了无法再提升的地步，这诚意当真算得满满，便立刻又坦然了。 再等大猫渡劫回来，她各种摩拳擦掌，就准备去道场领塞蒙、弗兰克和铁匠出来，然后去找泰坦大神算账——虽然塞蒙、弗兰克和铁匠早已经到了十阶了，暂时不会再有进步，但他们一丝都没浪费，还在利用道场的灵力环境进一步提升道途修为。 第121章 持续正文——兽神想得太甜 最后的决战场地自不是在兽王城，而是在前线。 等兽神辗转到了前线之后却发现，自己想得太甜，不但泰坦大神亲自降临等在那里，还多了带着生命之弓的精灵王并数个十阶精灵，幸好不见法眷者与化兽师的身影，兽神一行咬牙切齿，一行幸灾乐祸，只能坦然接受眼前这样的局面。 祂既是招惹了苏叶他们，本就该做下这样的心理准备，只是祂没能料到，生命女神竟然这么大的手笔，精灵族高层算不得倾巢而出也出来绝大部分了，细细算来，自己这些日子费心打造出来的这几个十阶，刚刚够应付那些精灵的，好在后来又多了个楼靖，否则祂都要得不偿失。 让祂幸灾乐祸的是，原本在这种大场合上，自然女神一脉向来与精灵一族立场相同，基本上有精灵的地方就有侍奉自然女神的职业者，有侍奉自然女神的职业者，基本也不难找到精灵，此刻祂却不见法眷者与化兽师的身影，这对姐妹之间，只怕关系再不如以往那么亲密、和睦了。 能够凝聚化身的东西何其重要，而生命之水只有一滴，偏偏自然女神与生命女神同出一源，两者很多东西都能通用，生命之水只怕也可以通用的，所以神兽毫不意外生命女神会瞒着自然女神这件事，奈何精灵王派出去的那对子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把事情捅到化兽师那里去了，自然女神后知后觉，就算不会因此和生命女神决裂，心中多少也会有些芥蒂——也是为了这个，他才没提醒提哥，故意纵了那对精灵离开，果然他们如祂期盼的那样，联系了那些潜藏在狮王城的化兽师。 兽人族几乎与其它所有种族都不太和睦，其中泰坦、精灵这两个尤为上天厚爱的种族为最，这两个一个自诩天神遗族，万法不侵；一个自以为高贵优雅，相同的是，从来都不把其他种族看在眼里，他是忍不住就想杠上他们。 倒是自然女神一脉，虽说一直与精灵族交好，但这整个一脉绝大多数人都习惯与人为善、与世无争，倒非常让祂看得惯，否则祂也不会纵容那些化兽师时时来他的领地上偷师。 说起来，自然女神一脉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亲近那些精灵了，简直是无条件信任，祂纵容这件事发生，也是想让他们看看这个后果，是否如他们理想。 说白了，祂就是要挑拨离间！ 现在看来，挑拨离间的效果还不错，但是祂却有些低估了生命女神的决心。 这事到临头，终究还是要落在祂跟泰坦大神的身上，单看他们是谁能压过谁了！ 兽神细细地打量了泰坦大神一回，祂跟祂是同样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区别是，祂这具身躯是自己精心培育出来的，与自己契合度相当之高，而泰坦大神所选的这具身躯，只是平常的十阶泰坦大将，想来是自己拥有降临之身的消息泄露出去之后祂仓促做下的决定，再来不及寻找更加合适的躯体，就选择了最为强悍的。 其实祂对这样的事早有预期，自己将亲身降临这件事已经暴露出去，泰坦大神不可能对此做出应对，鉴于泰坦本身肉身天生远超寻常，泰坦大神的降临并不会太难，只不过祂没料到，泰坦大神会这么舍得，居然用了一个十阶大将的肉身，这的确能比祂用寻常身躯坚持更久，而不立刻崩解，但自从泰坦大神降临的一刻，这个十阶就算完了，哪怕泰坦大神能在他身体崩解之前回去，他的灵魂也早已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其实现在这样，祂也未必能坚持多久，胜利的天平，目前还倾斜在祂这一边。 而正式开战之前，祂还有必要再给他上点眼药…… 兽神笑笑：“老家伙，你还真舍得，一个十阶的泰坦大将啊，至少是你们泰坦族的一根擎天之柱了吧，你就这么霸占了他的身体，你这是置他于何地，置他的亲朋好友于何地，又置那些信仰你的人于何地，难道他们不是需要你珍之爱之的子民，而是随你取用的躯壳？” “你以为你卖弄这些口才会有用？” 泰塔大神冷笑：“他们都知道，是你处心积虑要降临才导致这一切的，不是你们兽人族技不如人，想出这种下作的手段，荣成（这个十阶泰塔大将原本的名字）何至于牺牲？他们会把这笔账好好算在你的头上的，而我——会直接向你追讨这笔账！” “追讨？” 兽神俏娇地一笑：“就凭你这具随时会崩毁的身体？” “说得你这具身体好像很结实一样。” 泰坦大神冷笑。 兽神脸色微僵，泰塔大神这是一语中的，事实上祂的这具身体还不够成熟，远没长到她预期的程度，因着业已暴露，为了抢时间，才争分夺秒地融合了，虽然融合的情况还不错，能发挥出她相当一部分力量，但使用寿命大大降低，特别是用到某些强力的招式时，其崩毁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不管怎么样，总比祂这个临时找来的要好！ 兽神双眼一眯：“不如我们就来比比，谁的身体更结实。” 嘴仗打到这里就算结束，接下来就是真刀真枪了。 剑拔弩张之间，精灵王突然上前一步，看向了苏叶他们：“吾神意思是，只需你们归还那滴生命之水，祂便既往不咎，我们精灵一族也会退出这场战争。” 兽神暗暗叫苦，事实上这个交易不是不能做，楼靖已然恢复血肉之身，那具能量□□的重要性大大降低，那滴生命之水，自然也变得可有可无，可这“既往不咎”四个字却是实实在在地触了苏叶的逆鳞！ 的确，生命之水原属精灵族所有，但辗转至今，他们还有什么权利就说这是他们的东西？ 苏叶须不是强抢来的，也不是偷来的，明明她现在才是生命之水的主人，却被他们当作罪犯来待，任谁都消不去心中的那口恶气。 何况苏叶从来也不是肯忍辱吞声的人，没看祂这样霸道惯了的人都心甘情愿地哄着她吗，又是示之以诚，又是上赶着送好处什么的……当然了，这主要是祂有求于她。 但生命女神何尝不是有求于她！ 求人求到这份上，兽神也算明白了，这从头到尾，根本就不是那两个精灵小崽子不懂事，连精灵王，甚至包括生命女神在内都这么操蛋，他们完全没意识到这件事根本就是他们错了！ 也是，让那么高高在上的他们发现自己的错误简直没有可能。 兽神一点心思刚刚起来，彻底就歇了，祂有些恶意地看了眼精灵王，率先向泰坦大神冲了过去。 十阶的战斗惊天动地，神与神之间的战斗更加如火如荼，而战场上的，可都是他们的子民！ 兽神与泰坦大神不约而同地升向了最高的高空，尽量不让战斗的余*及到其他的人。 而有兽神引领在先，剩下的十阶们也纷纷冲向自己的对手。 苏叶他们亦有对手，正是那些精灵们。 精灵王手持生命之弓，双眼冷漠：“看来你们并不肯接受我们的好意。” “好意？！” 花王自认自己已经是个足够任性不讲理的人了，还是止不住给精灵王这个神逻辑跪了。 这高高在上的姿态，这施舍的语气，这你们不知好歹的架势……他能说他特别想找面镜子让他照上一照，让他看看清楚，自己的脸到底有多大嘛！ 苏叶并没有花王这么丰富的内心戏，苏叶的思绪简直简单明了极了，打服了再说！ 她二话不说地取出了叹息，楼靖也将无名握到了手里。 其实无名对于楼靖来说并不十分顺手，但他昔日在虚空乱流之中，连自己的血肉身躯都崩解了，所有其它，包括那个苏叶常常出入的随身洞府，包括自己的本命剑器，无一例外，都消融在了虚无当中，此时血肉之身已然铸就，想要再孕育本命剑器也是顺理成章，但这却不是一时三刻能做得的事，暂时只得拿无名凑数，好在无名本身就是神器，又得他分丨身浸染了很久，也算勉强能用。 见苏叶、楼靖如此，大猫、弗兰克、铁匠和塞蒙也纷纷上前，算起来十阶精灵的总数比他们多了足足三个，他们的赢面并不大，但他们却一个个的夷然无惧。 在只有一个九阶的时候，他们就能干掉五个九阶什么的；一个十阶都没有，却险些斩杀了一个十阶泰坦大将什么的，有这样的战况在前，不管是人数上的压制，还是等阶上的压制，都不可能被他们看在眼里！ 战斗一触即发，这时候却远远飞过来几个人。 亦是十阶，正是兽神先前庆幸他们没到的自然女神一脉。 来的数量并不多，一个*眷者，三个大化兽师，都是十阶，总体数量却只是精灵的一半，可要是再加上这股力量，就算塞蒙他们对苏叶的信心再盲目也不得不掂量一下了，十二比六，这意味着他们每个人都要对付两个对手。 最可怕的是，*眷者可是顶尖的纯辅助，是奶妈！ 多这么一个奶妈，他们的战斗续航能力，何止翻番！ 第122章 持续正文——带了生命两个字就算都是生命女神的东西了？ 出乎苏叶他们、也出乎那些精灵预料的是，那个*眷者，还有三个大化兽师，竟没有停到精灵们那边去，而是停到了他们的身边来。 *眷者是个如苏叶一样黑直长发的女性，她柔和地看进了苏叶的双眸：“那日的事，我们已然有了结果，如今我们这就算是为昔日的无礼冒犯致歉，希望你能接受。” “艾瑞莎……” 精灵王皱眉：“你们这是要相助这些人类来与我们相抗？” “瑟兰，” 艾瑞莎平和的接口：“你们想要生命之水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不应该是以这种方式，此刻，他们才是生命之水的主人。” “你也说了，” 精灵王瑟兰冷淡地拉弓搭箭：“那是生命之水！” “合着你这话的意思是，带了生命两个字就算都是生命女神的东西了？” 铁匠十分看不过去，率先扛着大锤迎了上去。 不等苏叶动手，艾瑞莎已然取出一根翠绿如竹枝的法杖，轻轻地吟唱，淡淡柔和的绿光，自法杖顶端射出，没有半分浪费地凝成了极细的一缕，朝铁匠背后而去，速度极快却没有半分攻击之意，是要为铁匠加持一个增益性质的buff。 在场都是明眼的人，谁都不会有半分误解，而艾瑞莎这一出手，立场再无疑问，精灵们纷纷色变，颇有几分义愤不平的意思，有一个直接道：“人类就是人类！” 艾瑞莎微微蹙眉，却没有接口，只认真地应付眼前的战局。 混战是立刻起来的，虽然人数比例从先前的八比六到了现在的八比十，但精灵们也是半分畏惧都没有，在他们那种强大的种族优越感面前，以少胜多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苏叶他们从不惧以少胜多，面临碾压敌人的情况则更加乐见其成，当下也没有细分，各自找了对手厮杀，留下一个化兽师专门保护艾瑞莎之后，倒恰好是一对一的局面，不过又不是完全的一对一，小抱团的情况总会有。 其中塞蒙辅助铁匠对上了精灵王，不过这种辅助暂时还看不出来，塞蒙完全地隐匿在了天地之间，不见半分动静，却威胁力十足，就像是一把凝而不发的弓箭，又像是时刻悬在头顶上的巨斧，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出那致命的一击！ 精灵王微微眯眼，想要用真实之眼将塞蒙的所在找出来。 精灵族的真实之眼向来是盗贼的克星，于九阶以下的精灵来说只能靠天赋获得，譬如昔日的霍顿那样便是，对于九阶及九阶以上的，真实之眼却只是一个可以通过学习来掌握的技能，此刻精灵王使用的就是这样一个技能。 面对铁匠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精灵王完全游刃有余，铁匠虽然已是十阶，并且是那种经过大量战斗积累出来的十阶，战斗经验并不欠缺，但铁匠有个无可奈何的缺陷——跟楼靖一样，他目前的武器也只能算凑合。 做为以匠神为目标的铁匠，最适合他的武器必须是他亲手铸造的，可匹配十阶的武器材料何等难寻，就算侥幸寻来了也需要他一锤一锤一日日慢慢锻铸起来，在精心锻铸的过程之中自然会跟武器发生共鸣，及至锻铸完毕就会极其地称手。 可他们是速成的十阶，哪有那个黄金时间让他做这些水磨工夫，兽神的确牛叉，但也没牛叉到凭空造物的份上去，兽神道场的一切都是虚拟的，把铁匠炉什么的带进去也不现实，因为每一个真实存在对兽神道场来说都是极大的负担，否则兽神又何必虚拟这一切，大可以搬来点真实的东西布设其中！ 总之目前为止，铁匠只能拿昔日那个泰坦大将留下的巨锤将就，这使得他十成实力只能发挥出其中的□□成，精灵王又是积年的老十阶，光寿命就是铁匠的十几倍，漫长岁月的积累，战斗经验相较铁匠绝不逊色半分，又有自己惯熟的生命之弓在手，铁匠难免就落了下风。 可以说，精灵王是在一种相对完全的状态下搜寻塞蒙的，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干扰，可真实之眼呈现给他的却只是一片空白！ 莫非他要偷袭的对象并不是自己？ 精灵王扩大自己真实之眼的感知范围再次搜寻，这次他连头顶之上兽神与泰坦大神的战场都没放过，虽然他并不认为塞蒙有那样的实力介入神级的战斗，但他不能保证塞蒙不会有这样的狂妄。 只是他再次失望了，他一直探寻到自己所能探索的极致，仍旧没有看到塞蒙的身影，哪怕一个模糊的虚影都没有！ 难道这个盗贼临阵脱逃了？ 精灵王眉尖轻蹙，他们同为十阶，彼此间并不存在等阶压制，真实之眼没有道理看不破盗贼的行藏才是？ 又难道，他是觉得他们这边已经有足够的优势，所以相助那些兽人去了？ 精灵王的真实之眼再次挪移视线，看向那群正热闹的兽人与泰坦，做为宿敌，他们早就打出了火气，再加上不管兽人还是泰坦都以强悍的力量为根本，那场面，火爆得可不止一点半点！ 精灵王毫不犹豫地又将视线调转了回来，相比被真实之眼勘破的危险，这样最直接的力量碰撞更是盗贼无法轻涉其中的，盗贼身体的脆弱，也只比魔法师略好一些而已。 那他到底哪里去了？ 精灵王微感焦躁，潜藏着这样一个敌人，他实在无法安心！ 又其实，其他的精灵也跟他一样，盗贼这样敌人，不管在哪里都是需要被特别关注，哪怕他们拥有真实之眼，第一时间要选择的也是找出盗贼来灭杀，否则你就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自己被偷袭，就如现在的情况一样。 此时此刻，塞蒙一个人的“消失”，调动的是整个战场上精灵的心绪，弗兰克的无形风刃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隔断了对手的弓弦，他笑眯眯地对他说：“知道提防盗贼，这说明你的战斗意识不错，可是面对我这样的敌人，还敢分心，更是不智啊！” 十阶精灵的面色微变，她迅捷又取出把弓来，数箭连发，抵挡住了弗兰克紧随而来的技能。但就这一刻的迟滞，他再也找不回先前的优势，只剩下了疲于奔命，接连不断地应付着弗兰克那些得理不饶人的攻击，全不得半分自主。 两个大化兽师协同抵挡住了两个精灵，他们一个化狮，正面扑击，一个化鹰，从旁袭扰，两项合作，简直天衣无缝。 而这样的模式并不是恒定不变的，他们随时又都可以化身其它，切换自己的角色，三种形态，任意自如，偶尔他们还可以恢复人身，给予最为出人意料的一击。 自然，精灵本身也不是什么庸手，漫长的生命让他们成长速度比人类缓慢很多，但也让他们积攒了大量的经验，他们对上大化兽师本也算旗鼓相当，只是，他们不可避免地要分出一丝心神来防备塞蒙的偷袭，怎么也无法像这两个大化兽师一样全心全意，更何况，他们背后还有一个*眷者在照看着他们，此消彼长之下，被压制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剩下的四个精灵被苏叶和楼靖、大猫一起接住，苏叶和大猫在副本里早就合作惯了，楼靖也不可能离开苏叶，说什么他们都会一起，而虽然相对那些精灵来说，他们人数上少了一个，但他们这里反而是最轻松的。 此刻苏叶已然把叹息收了回去，她倒不是有班门弄斧这样的顾忌，哪怕精灵的弓技再炫酷，只要有叹息在手，她就能将他们压制得死死的，神器之威，必须不容小觑！但他们此刻是协同作战，楼靖做为剑修，最是一往无前，大猫做为万兽之王，本身也更擅长进攻而非防守，倒是小命运术，擅防而不擅攻，虽然如今已经正式升级为大命运术了，她在攻击方面的娴熟度终究比不上防守。 当下，楼靖和大猫冲在前面，一个俊逸潇洒，一个娇小可爱，却是一样的锐不可当，举手投足，不是毁灭的气息，就是破灭的恐怖。 苏叶手捧一本宝书，悠悠闲闲地落在最后，时不时地念上一句话，每当这个时候，原本最为凌厉刁钻的箭矢总能莫名其妙地就失去了它的锐气，落到空处。 苏叶并没有自大到那个份上，以一己之力去承受四个精灵的攻击，楼靖和大猫本身也不需要她这样，他们以攻代守，已然承接去了绝大部分，剩下的有一部分是不关痛痒的，另一部分才是需要苏叶出手的时候。 兽神道场里的大量战斗锻早已炼得苏叶已够相当精准地把握战局，她不但每次都能让楼靖和大猫避过那些足以致命的伤害，每每还恰到好处地打断那些精灵的节奏，让他们难过无比，这个时候，楼靖和大猫又总能将胜利的天平再往他们这里扳上些许。 第123章 持续正文——两清 战局是如此一面倒的和谐，艾瑞莎一时间竟无所事事起来，做为一个控场的大手，居然只剩下了添加增益状态作用什么的……艾瑞莎细看了一番苏叶他们那里的战斗情况，有些感慨地对身边的大化兽师安德鲁说：“安德鲁，我发现，就算我们不来，瑟兰他们也会空手而归的。” 安德鲁不如她这么轻松，*眷者的安全来不得半点疏忽，他挺着巨大的熊身，谨慎地观察着全场的战况，不肯错过哪怕一点的潜在威胁。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与艾瑞莎交谈，他赞同地说：“他们很强，而且战斗意识足够，每个人都能相当精准地定位自己，使用最为合适的战斗方式，就是那个铁匠，看似意气之举，却是以一己之力拖住了手持神器的精灵王，最为难得的是，哪怕他武器不十分称手，他也没陷入一味挨打的境地，步步稳打稳扎。” “这也要多亏了那个盗贼，没有他的牵制，铁匠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艾瑞莎眼里掠过一丝欣赏：“都说盗贼才是真正的控场高手，我今天才信了，他的不存在远比存在还要恐怖，最为恐怖的是，他是真的做到了完全不存在！” “他们每一个都不是庸手，但最恐怖的还是那几个我们不熟悉的。” 安德鲁肯定地说，略瞥了苏叶他们那边，他有些不太确定地问艾瑞莎：“说起来，他们的路子倒似乎和我们自然女神一脉同出一源似的？尤其是那个小姑娘……” 虽有艾瑞莎这个职业辅助在，苏叶也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辅助之能，增益状态的buff总是越多越好，战斗最早先的时候，苏叶在艾瑞莎既有的基础上很是为大家又叠加了几个，因是大家暂为合作伙伴，苏叶很自然地也给几个化兽师刷上了，所以安德鲁此刻说的乃是自己的亲身感受。 “万法同源。” 艾瑞莎笑笑，不肯在这个方面说太多， 这是十阶的战场，他们一言一行都瞒不过人去，先前的闲聊只是就事论事，并不存在什么问题，但这个方向上的说得多了，难免其他人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他们这一次只是单纯弥补先前做错的事，并不带有其它目的，这种看上去很像拉关系的话未免不合时宜，就算他们真心想要结交苏叶他们，也不该是在这样的场合。 总之，他们莫名抢苏叶他们一次，如今就在苏叶他们被抢的时候助他们一次，这样也算两清，其它的事，且待日后有缘。 安德鲁知道艾瑞莎的意思，便没再说下去。 自然女神一脉如精灵族之间的关系远非大家认为的那种，只不过彼此所处地域较为接近，对生命自然的态度也颇为一致才给了别人这样的错觉，但以讹传讹的久了，大家难免就真的这样认为，便是自然女神一脉的那些小辈大都也这样信了，这才有了上次那样自己绝不占理的事。 而他们此行，尽管事实上只是弥补己方上次的错漏，真正表现出来的却是公然站到了精灵族的对立面。 再加上生命之水的存在，表现得太热络了，难免会被人以为他们别有所图。 虽然他们是从本心出发，不惧外人的任何诽谤，可这样的名声能不背还是尽量不背的好，最重要的是，要是苏叶他们也有所误会的话，他们就说不清楚了。 想到还有这样麻烦的可能，安德鲁忍不住小声抱怨：“那些小崽子们是该要认真教一教了，别人说什么是什么，还迫不及待去献媚讨好还真当咱们是精灵族的附庸了不成！” 这样的事原本并不适合在这样的公共场合提起，但他真的是太生气了，要不是他们，今天他们绝不必来做这样的事！ 艾瑞莎静静道：“这些年我们的确太过疏忽。” 这之后艾瑞莎和安德鲁都不再开口，继续默默关注着战场的一切，艾瑞莎偶尔出手，为大家加持增益的状态。 塞蒙无声地从他们身旁走开，他会选择这里，除去不用被余*及之外，也是存了顾虑之心，法眷者和化兽师终究来得太过莫名，他无法不心生警惕。 现在看来，他们的确磊落。 当然，这也不是他离开的主要理由。 他会离开这里，那是因为，终于到了他出手的时候！ 塞蒙闲庭信步一般游走在战场上，行走在光暗之中，盗贼的隐身，究其实利用的就是这些光暗原理，让自己一直藏身于暗，甚至融于黑暗当中，别人自然就会看不见。 道法自然，取道修真，除去逐步提高自己之外，也是让自己更加贴近自然，融于天地，这恰恰合了塞蒙的路子，是以他才能做到这个地步，让精灵王的真实之眼都无法看破。 毕竟，你能看到藏在黑暗里人，却不可能看得到一个已经融合在了黑暗里的人，出窍期的修为更是能让塞蒙连气息都完美收敛，一点破绽都不留下，精灵王更是无从找起了。 精灵王这时候也已经无力去寻找他。 先前，在弗兰克的不断逼迫之下，他对面的那个十阶精灵一直疲于应付，精灵王见状有意识地向她靠近了一些，准备帮她分担一点，以便让她能有一丝喘息的机会，继而反守为攻。谁知道，他这一动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带着整个战局都发生了变化。 那两个大化兽师牵制着的精灵因是离得太远，倒没被波及，但他们也一直被两个大化兽师压制得死死的，对这里完全无能为力。 其它的，自精灵王始，所有的精灵都集中到了一起，相应的，铁匠、弗兰克、楼靖、苏叶和大猫也都聚集在了一起——并不是只有精灵王能牵动战局改变，他们也能，战斗的主动权掌握在谁的手里，谁就拥有这样的优势，苏叶他们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精灵王心想事成！ 三个战团很快汇聚成了一个，有了精灵王相助，其它的精灵果然感觉自己肩上的压力小了很多，但精灵王发现，那个疲于应付的人变成了自己！ 而明明人还都是那些人，甚至连战斗模式大家都没怎么改变，结果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什么的，精灵王也是毫无办法。 苏叶他们也的确没有大改，每个人都只动了一点点，将原本倾泻在他们对手身上的攻击分出了那么十之一二来给了精灵王，三个十之一二加起来顿时就成了十之三四乃至十之五六，也就是说，精灵王此刻面对的攻击是先前的一倍半左右，他怎么可能不捉襟见肘！ 苏叶他们的计策很简单，用一个人牵制住精灵王这个最佳战力，其他人尽快解决掉其余的精灵，而后再集火精灵王。 现下精灵王既要作死，他们也不介意先集火了他，再去解决其余的。 总之，做为手持神器的存在，精灵王当之无愧地是他们第一个攻略对象，战斗策略自是围着他展开！ 塞蒙就是这个时候加入的战局，他简直可以算是大大方方地走到了精灵王的身后，而后做出了他那个经典的动作——将匕首横上了精灵王的咽喉。 近在咫尺之时，塞蒙其实已经无法躲过精灵王的感知，但就算瑟兰知道也做不了什么了，一直捧着宝书专注于防守的苏叶，突然挪移了数根箭矢过来，牢牢遮挡住他所有能够躲避的角度，与塞蒙打了个完美的配合！ 须臾铁匠、楼靖他们不停，又对其它的精灵发出了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此时，塞蒙已出，潜在的威胁终于不再成为威胁，精灵们终于可以放开，但己方的王落在了人家的手上，他们又怎么可能真的放得开，何况他们少了一个人，战力本身就大打折扣。 “让他们停手吧。” 塞蒙淡淡道。 艾瑞莎也静静地开了口：“瑟兰，你们放弃吧。” 精灵王眼神微凝，而就在这个刹那，已然有精灵受伤，正是早先弗兰克的那个对手，她本就是他们当中最弱的一个，被一直压着打到了现在，又心忧精灵王的处境，一时不察出了个疏漏，便被弗兰克的空刃命中了，好在她及时闪了一下，风刃只斜斜地擦过她的颈项，留下细细一道红线，要是稍慢一点，她现在已然被割喉了！ 精灵王微阖双眼，艰难地吐出个字：“停。” 受制于人并没有什么，豁出去不过是一条命，可实力不如人却是不争的事实，再耗下去，也只是徒增伤亡。 他的骄傲，终是敌不过那些活生生的生命，他可以死，可他们不能死！ 精灵王有些茫然地扫向苏叶他们，怎么他们就一败涂地了？ 而得了精灵王这个“停”字，精灵们咬唇的咬唇，握拳的握拳，终是都停了下来。 苏叶他们也各自停下，艾瑞莎带着安德鲁和另外两个大化兽师跟他们告别：“我们这就算是两清了？” 又解释说：“虽然我们这次只是锦上添花，没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上次也并没给你们造成切实的麻烦，所以应该能算是两消了吧？” 苏叶默默地想了一回，当时他们会被泰坦大将超前拦住，其中未必没有那些化兽师的功劳，争分夺秒的时刻，哪怕只是一息也足以斤斤计较，更别说他们为了避免类似的麻烦，让楼靖的□□又回到了她的识海当中，这让他们的速度又有了下降，如果没有这种种，只怕根本就不会有后续面对泰坦大将时那一系列的惊险。 只是，事情终究过去了，这时候也没必要再说，重点是，他们的态度到了，也就够了。 她原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 苏叶淡淡点头：“再见。” 第124章 持续正文——生命女神当面 自然女神一脉，来得突然，去得利落，战场上立时又只剩下苏叶他们和精灵王等。 铁匠看了其中一个愤愤不平的精灵一眼：“怎么，不服？” 精灵一挑下巴：“要不是……” “埃兹拉！” 精灵王瑟兰平静地喝住了他：“不管怎么样，是我们输了。” “这话怎么就这么不中听呢？” 铁匠掏耳朵：“你们输了就你们输了，在前面加个‘不管怎么样’是几个意思？是以为没有刚才的*眷者和大化兽师们，我们就收拾不了你们了吗？” “喂，” 弗兰克冲他喊：“我不建议给他们重来一次的机会啊，他们给我们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苏叶淡看了精灵王一眼道：“眼前这一切的麻烦都是你们给我们带来的，因为你们，我们从肯特到了这里，因为你们我们踏上了这个战场，包括会有刚才那几位援手，也都是因为你们，你们会有现在这个下场，完全可以说是咎由自取。那滴生命之水，我明确地告诉过你们，我已经使用了，就算你现在问我要答案，还是这样。现在我要问的是，你们打算怎么办？” 不等精灵王回答，苏叶又说：“我这人怕麻烦，但是却不惧麻烦，你们真要打算不依不饶的的话，我不介意把事情做绝一点，在场的你们，一个都不要想离开——你最好相信我的话，我们能做到。总之，我不可能做放虎归山这样的蠢事，杠上整个精灵族和杠上失去了绝大部分十阶的精灵族，这两者谁轻谁重，你比我更清楚。” 精灵王精致的面孔有些发白，他明白苏叶说的这些并不是恐吓，但也因为这样才更加屈辱，对方这是在以绝强的姿态，逼迫他们低下高贵的头颅！ 可这件事明明不是他们的错，精灵王强调说：“生命之水是我们……” “现在它是我的。” 苏叶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我解决了弗劳尔部落的麻烦之后得到的报酬，等价交换，童叟无欺，就算曾经是你们精灵族的，那也是烟消云散的过去。我不偷不抢，谁也没有权利质疑我拥有它的权利……又或者你们的意思是，这是莎拉从你们精灵族偷来抢来的，它是做为脏物流落到我手里的？” “这……” 精灵王哑口无言，这涉及到当年精灵族和暗夜精灵族的决裂，暗夜精灵一族本是由精灵族堕落而成，这生命之水的真正归属权当真难说，辗转落到了莎拉手上，只能说是天意。 昔日他们也不明白生命之水的重要，才会一直任它流落在外，如今…… 精灵王的视线有那么一刻是茫然的，但随即他又坚定了起来，这对生命女神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能放弃！ 他一一看过在场的十阶精灵，整整八个，这已然是精灵族最顶尖的力量，此刻精灵族里剩下的十阶只得两个而已，剩下的他们，能继续完成这个使命吗？ 现在的他们，或者能拼掉几个，之后他们就会轻松些了…… 精灵王冷静地谋算着这些，突然，他神色一改，静静地像凝听什么，片刻后，他恢复了平静，对苏叶说：“生命之水的事到此为止，之后我们再不会为这件事麻烦到你们，之前……” 苏叶却是不理他，双眸微凝，所有相关精灵王的因果线一一在她眼前呈现，她循着其中最为粗亮的一根，一直向前追索，最终看到了一棵极为高大的树。 其实又不能用高大来形容，而该用广博，她以一己之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间，她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就是精灵族王所在的王族领地，当日莎妮和史蒂文激活生命之弓的传送阵，就是想把他们传送到这里来的，当然也许更细致，因为他们说的是精灵王的王殿，总之应该就在这片空间里没错。 “你……看得到我？” 在苏叶的注视中，一个疑惑的女声响起。 “是。” 苏叶并不否认：“没想到生命女神是一棵树。” 她还以为此间的神都是那么无形无质的呢。 “我比较特殊一点，因为最开始我只是一颗树种。” 生命女神道：“最早先和我一起的还有另一颗树种，我热爱生命，所以孕育了精灵一族，她更加热自然，所以传承了法眷者和化兽师……啊，” 说到这里，生命女神有些不好意思：“我很少见到精灵以外的种族，尤其是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就忍不住啰嗦了些，希望没能打扰到你。” “打扰到我的另有其事。” 苏叶直说。 生命女神更加不好意思了：“抱歉，我是从那滴被激活的生命之水上感应到你们的，并因此对那滴被激活的生命之水感到了好奇……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的行动会这样过激。” 生命女神有些无奈：“可能是因为我从来都没对他们提过什么要求吧？这些孩子，太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其实我只是想看一看……” “只是看一看吗？” 苏叶没容祂逃避这个问题。 生命女神滞了一滞，黯然道：“我从有意识开始就是一颗种子，而后慢慢长大，但就算一直长到了现在，我也从来没能离开过原地，我想……去看看这个世界。” “所以你纵容他们的一切所作所为，直到不可收拾了才出面收拾残局。” 苏叶替祂总结。 生命女神默然无声，半晌无奈道：“是我的私心害了他们，但他们都是我的孩子，对我来说，自由虽然重要，他们却更加重要。” 苏叶不语，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道：“你觉得自己不是我的对手？” “不是你，是你们。” 生命女神承认：“生命最怕的就是毁灭，而我无处可逃。” “你这么坦白……” 苏叶顿了顿道：“是想告诉我，这件事真的就到此为止了，绝对不会再有什么后续麻烦？” “你放心。” 生命女神静静地说：“我的孩子们都是骄傲的，他们承诺过就不会再反悔。” “我信你一次。” 苏叶静静地收回意识，没去提醒祂，骄傲是把双刃剑，如果他们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骄傲的话，结局也许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我和祂说好了，会放过你们。” 苏叶对精灵王说。 精灵王神色有些震动，他自是听出来苏叶的意思是已经跟他们的生命母树也是他们的生命母神沟通过了，可生命母神距离此何止万里之遥，除非她也是母神的孩子，才可以不管相隔都远都可以凝听母神的声音…… 想到这里精灵王心中苦笑，这怎么可能，真要她是母神的孩子，早将生命之水双手奉上，又何须他们这样一再咄咄逼人地追索。 横在他颈项上的匕首早已随着苏叶的话语移开，精灵王生硬地道了个“再见”，率领精灵们就要离开战场。 “喂，” 铁匠提醒他：“你不是就打算这么算了吧？” “还有其它事？” 精灵王皱眉。 铁匠呵呵：“合着你们把我们从肯特弄到这儿来，惹下这么一大堆的麻烦，连性命都是从我们手里饶过去的，还想一点代价都不付出，就这么走人？” 自他们被兽神截下之后，一切都向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先是阴错阳差被十阶泰坦大将盯上——这一点怕兽神自己都没有料到，这之后就一直挣命一样逃亡，再接着就是连轴转的试炼，直到今天这场大战。 其中自然女神一脉的纠纷微小到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相关精灵们的战斗也算过去时了，但直到此刻，战斗也还只是热身状态而已，接下来还有没完没了的麻烦在等着他们，而做为这一切之因，这些精灵想就这么潇洒走人——真当他们是好欺负的？ 苏叶脸嫩想不到这些，他可不会忽略，不让他们肉疼一下，他们都不会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精灵王听了铁匠的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出师不利、忍辱偷生，他还以为这就是耻辱的极致，谁知道后面还有割地赔款。 他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埃兹拉愤愤不平道：“我们都放弃了生命之水了，这还不够吗！” “你这么说，好像这生命之水是你们的似的。” 弗兰克忍不住也呵呵了。 “这……” 埃兹拉语结。 铁匠冷然道：“我们也不要你们多做什么，怎么把我们弄过来的，就再怎么把我们弄回去，而后这件事就算两消。” “这样长距离的传送，生命之弓上镌刻的传送阵只能做到一次，再想传送，需要生命母神再次镌刻阵法。” 精灵王眉尖深蹙：“这需要一定的时间。” “你最好尽快。” 铁匠面无表情地说。 “会很快给你消息的。” 精灵王硬邦邦地丢下这么句话，这一次，他连再见都没说，带着精灵们狼狈飞离。 第125章 持续正文——无法幸免 精灵们一走，苏叶他们立刻就被空了出来，胜利的天平立刻就像兽人族这边倾斜。 哪怕苏叶他们并没有立刻动手，兽人族的大将们也已经激动得嗷嗷嗷的了，一个个精神振奋，连战力都生生拔高了一节！ 泰坦大将们盟友不给力，生生憋了一口气，战力也有所提升，场面更加火爆！ 苏叶他们看了一圈，没有多做停留，直直地向上而去。 神级的战斗，更严格一点应说是半神级的战斗尤为恐怖，十阶大将之间为怕战斗波及到普通的战士们，已然将战场拔高到了半空之中，兽神和泰坦大神为怕波及到这些十阶大将，干脆将战场放到了云端之上。 苏叶他们并没有太过逼近，只停在了一个能观察到的地方。 现在的战况，总体而言是兽神占上风的，祂毕竟准备了很久，这具身体跟祂的契合度相当之高，泰坦大神究竟只是临时找的身躯，各种不适不说，还极易崩毁，战斗至今，已然处在崩毁的边缘，似乎下一击之后就将承受不住，尤其是，兽神每一拳的绝对力量尤为恐怖，甚至祂单凭这纯粹的力量打出了一丝毁灭之意！ 苏叶他们一时间竟是看住了，这种级别的战斗，任谁都不会轻易看到，这最为简单直接的力量展示出的又是最为深刻的奥义，不夸张的说，每看一眼他们都能得到不小的提升！ 而泰坦大神的身躯明明看似撑不下去了，每每又顽强地坚持了下去，这是另一种力量奥义，又或者说这是另一种承受力量的奥义，泰坦肉身之坚实，绝对是在所有种族当中最强悍的，没有之一！ 苏叶他们的到来，自是瞒不过兽神祂们，因是太过专心，祂还真不知道下面的战况如何，见到苏叶他们不由高兴地问：“那些讨厌的精灵都被你们解决了？” “都回去了。” 苏叶简单地回答。 “只是回去了啊……” 兽神有点小失望，下一刻祂又开心了起来：“早点让你们腾出手也不错，你们也别站着了，快来帮我啊！” “你以为他们有那个资格，介入我们之间的战斗？” 泰坦大神像看傻瓜一样看兽神。 兽神梨涡轻现，琥珀的瞳仁闪闪发光：“原本我也不确定，不过现在看到他们来了，我就确定了。” 他们不是祂的子民，自不会因为信仰而奋不顾身，此刻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总不可能是送死来了！ 苏叶抬头看兽神：“需要我们怎么做？” 兽神莫名其妙道：“你们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啊……” “你不是想要一劳永逸吗？” 苏叶奇道：“就没个章程？” 她可是一直都没能想出来到底怎么个一劳永逸法，万一他们的切入点不对，打乱了祂的计划怎么办？ 就比如，现在她最容易做到的就是直接毁灭了泰坦大神眼下这具身躯，可这虽然能让他们立刻就赢得战斗的胜利，但于泰坦大神本身并没有什么伤害，只不过又回到最早先那种无形无质的状态中去了而已。 “你们，” 兽神扭扭捏捏地说：“随意就是……” 苏叶明白了，祂根本就没什么章程，一劳永逸什么的，这其实就是一个理想，先前没回答他们也并不是卖关子又或要保密，是因为祂自己也不知道。 总之……比较任性！ 其实要是不任性，他们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也就是祂足够真诚才算说服了她，否则在对上泰坦大神之前，她都想拿祂先开刀了！ 苏叶掩下心头的这些微微恼怒，看了一眼楼靖。 楼靖会意举剑，顿时无名上冲起惊天的毁灭之意。 兽神微微心惊，这是祂第一次看到楼靖完全展露，比起先前来何止强了一分半分！ 祂突然有种感觉，也许这一次祂真的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泰坦大神，因为这种毁灭是最为完全的毁灭，连祂的意识都能感觉到其中的威胁！ 来这个世界之前，楼靖已然是积年的合道真君，虽未完全融合毁灭道果，于毁灭道义的理解也远非刚刚合道之时可以比拟。 事实上，全部的毁灭道果，基本上已经被他跟花王瓜分了个干净，正因为这个，花王才会那么坐不住，兵行险着，只想将他彻底毁灭。 到了这个世界，虽然不与那个世界共享道果，他对于道义的理解却是分毫不差地继承了下来，眼下这一剑，就是融合了他对毁灭道义全部理解的一剑——面对半神存在，他没存丝毫侥幸，一出手就是全力一击！ 而兽神不过是旁观者，都察觉到了这一剑的可怕，做为被针对的当事人，泰坦大神的感受更为深刻！ 他眉毛一跳，竟是放弃了迎接兽神当前的攻击，直接向楼靖轰了一拳。 兽神和泰坦大神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空手肉搏，对于他们来说，神器的加成已经很有限了，且达到他们这个级别，早已没有远攻进攻的区别，远远近近不过随手拈来，对武器本身也没多少依赖，因此，泰塔大神这一拳哪怕看上去像极了随手轰出来的，也相当可怕！ 惊人的气劲如同炮弹一样倏忽就到了跟前，苏叶轻轻向前迈了一步，正好挡在了楼靖的面前。 泰塔大神微微惊讶，连兽神看到这一幕都有一些想不通，这种以身挡拳的事，怎么看都称不上明智，尤其是楼靖还是一个大男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女人给自己挡枪什么，简直弱爆了！ 随后，让泰坦大神和兽神不可置信的一幕出现了，那雷霆般的一拳，到了苏叶的面前，莫名就消失不见，只稍稍吹动了苏叶的衣袂，其它连头发都没断上一根。 兽神确定，兽神相当确定，他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虚黄光芒，这一次苏叶也并没有手捧宝书念出那些匪夷所思的命令，天地中也并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似乎是那一拳遇到了她就像遇到天敌一样，自动自觉就偃旗息鼓了！ 苏叶自不需要做那些多余的动作，泰坦大神这一拳所蕴含的力量也根本不是她的大命运术可以消解的，起作用的不过是她这一身仙衣而已。 时至今日，她终于能够发挥出这身仙衣的大部分威能，而它的威能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卸力。也就是说，达到它承受范围之前的所有力量都可以被它举重若轻地卸掉，从而无法对苏叶造成任何伤害！ 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地玄黄玲珑塔，只不过它只对苏叶一人生效。 说起来，这也要多亏泰坦大神对力量的掌握足够到位，让这一拳所有的力量都凝练在了一个小小的气团当中，她才能正好挡住。 要是他来个范围攻击，她这一身仙衣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只不过，力量要是那样分散的话，也很难说能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所有的惊讶都只在泰坦大神和兽神心中，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塞蒙、铁匠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惊讶，又其实，哪怕来得及了，他们也不会去惊讶，苏叶什么时候做过不智的事？ 她会那样做，自然有她的理由！ 不动声色之中，战斗仍在继续，几乎那拳的气劲刚刚消失，兽神的攻击就到了泰坦大神的身侧，楼靖那一剑也已蓄力完毕，挥了出去。 凌厉的毁灭之意，几乎不输泰坦大神刚刚那一拳的凝炼，其刁钻的角度正好堵在了泰坦大神躲闪兽神那一拳的最佳闪避方向上，看上去竟是像泰坦大神自己迎了上去一样。 在最后关头，泰坦大神生生一扭，愣是将伤害降到了最低，让这一剑仅仅擦到了他，只是，哪怕只擦了这么一点点而已，毁灭之意还是通过细小的创处不依不饶地侵入了泰坦大神的身体，而这还不是全部，他这一扭，又给兽神留出了破绽，兽神经验何等老到，自不会错过这个时机！ 只是顷刻之间，战局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泰坦大神还算是跟兽神旗鼓相当，眼下他却已经完全陷入了被动的局面，最为可怖的是，楼靖在那个细小伤口上留下的毁灭之意，不断加速着这具身体的崩毁！ 泰坦大神忍不住在百忙当中瞟了苏叶他们一样，他当真是小觑了他们，虽说他们目前为止只接了他一拳，又给了他一剑，但就这一拳一剑，导致了他如今这样的境地！ 其它寻常的十阶，就别说能不能接住他这一拳了，便是挥上个十剑八剑，他也会视而不见。 然而这并不就是结束，楼靖已然再次举剑，可想而知，仍会充满至少是这具肉身根本无法抵抗的毁灭之意，至于是否真的能威胁到他的意念，因之前那一剑并未能完全命中，他还感受不到，当然，他也并不希望自己能感受到。 只是，兽神的苦苦相逼之下，自己似乎并不能够幸免…… 第126章 持续正文——超完全状态下的斩因果 泰坦大神的决断下得很快，他突然一改自己抵抗躲闪的风格，直接将兽神小巧的身躯捂进了怀中，兽神完全没预料到他会这样，措不及防之下，先前的一拳倒是狠狠命中了，不但命中，还深深陷入到了泰坦大神的身体之内，直接导致祂不能及时撤回，竟就那么硬生生地被泰坦大神给绑架了。 然而这对泰坦大神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好处，限于身材上的差距，这样的骨肉相贴，反而是泰坦大神不好施展，祂却可以随处攻击——泰坦大神怎么可能会做这样损己利他的事情！ 刹那之间，兽神立刻就反应过来泰坦大神到底要做什么了，祂恨恨地越发卖力攻击泰塔大神的身体，一边对苏叶他们大喊：“快走，祂要自爆！” 泰塔大神咧嘴一笑，横竖祂这具肉身是留不下来的了，换他们几个简直合算的狠，虽说兽神跟祂一样，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失，不过是回归到早先那种无形无质的状态中去，但这具肉身终究是祂花大力气培养出来的，更何况那几个可不像祂们，拥有不死的意念和无尽的寿命！ 当下，祂大手一手死死压住了兽神，一边迅速向苏叶他们掠去。 祂的肉身在兽神的攻击之下不断崩毁，楼靖先前那一剑也在不断蚕食着祂的身躯，但是祂并不在乎，兽神注定短时间内不得脱困，苏叶他们距离又如此接近，只要在这具身体完全崩毁自前到了苏叶他们左近就行，祂的自爆凭借的本就不是这具血肉之身的有限力量，而是要以自己的意念引动这方天地游离的能量！ 苏叶他们也迅速地判断出了这一点，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更多的还是借助外界，而非依赖本身，远不像修士自爆金丹种种拼的只是一己之力。 而如果是这样，那么也并没有多么可怕。 苏叶和楼靖傲立当场，丝毫都没有躲避的意思，楼靖仍旧保持着先前举剑的姿势，不过剑上的毁灭之意已然一散而空，此刻的无名不带半分烟火气，有种超脱尘世的超然，苏叶双手捧着宝书，轻轻翻过一页，吐出两个字：“叠加。” 大量的因果线，迅速在楼靖的眼前出现，楼靖没有半分迟滞，果断地斩了下去，斩出了一记超完全状态下的斩因果！ 苏叶的因果道途因斩因果而启蒙，后续深化升华，某种程度上讲比楼靖本身体悟更深，但终究同出一源，因此她可以毫无阻滞地通过大命运术，将自己对于因果的感悟理解直接叠加到楼靖的身上，此时楼靖斩出的这记斩因果乃是合二人之力后的至强一击。而由于肉身崩毁的程度相当严重，泰坦大神与这具肉身之间的因果本就岌岌可危，楼靖这一剑下去，因果线没有半分悬念地当场断裂，泰坦大神的这次降临至此被迫终结，原本准备的自爆失去了最根本的源头，自是没有下文，连带那具原属于十阶泰坦大将的肉身，因为失去了控制他的力量，也如流星一般往地上砸落。 失去了泰坦大神的压制，兽神终于脱困，祂心有余悸地掠到了苏叶他们的身边，一半期待，一半怀疑地问：“那老家伙□□掉了？” 苏叶摇头：“只是斩断了祂跟这具身体的联系。” “意料中的答案。” 兽神怪可惜地皱了皱祂的小鼻子，飞身向下掠：“走吧，至少把那些十阶大将也都干掉，然后九阶的、八阶的……挖动祂信仰的根基，让祂再没有任何可以借此羁绊存在的东西，我就不信祂还不死！” 花王在她内天地中瞠目结舌：“这家伙不是说真的吧？跟同阶斗一斗实属正常，以半神境界去欺负欺负十阶也还好说，真要去收拾九阶、八阶……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真要挖动泰坦大神的根基，只怕杀了这些高阶的也还是不够，需得消灭整个泰坦一族也才有可能。”楼靖分丨身端坐识海，眉头深皱：“说起来，当初那个泰坦大将招惹到我们头上，就此结下仇怨这是真的，但解决掉幕后黑手，以及有可能的威胁和麻烦也就是了，要灭泰坦整个种族，还是太过。” “不要太拿祂的话当真。” 苏叶微微摇头，相关“一劳永逸”这件事已经十足暴露了兽神的尿性……祂只是习惯性地说点大话而已！ 经过刚才那样剧烈的战斗，祂的身体也已开始崩毁，根本支撑不了祂做太多的事，就算祂真心想那么做，大约也做不到了。 楼靖和花王没能发现这一点，这跟兽神现在的状态有关——作为两个大男人，他们并不太适合在一位如此俏娇的女性身上投注太多的视线，尤其这是盟友而不是敌人，还是不需要他们分心照顾的强力盟友！ 眼看着兽神的身影已然在视线中消失，苏叶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忙追了过去，没走几步，就听到了兽神吃痛的呼声，而后是一句相当不可置信的话：“老东西，你疯了！” 苏叶心中一动，这个老东西再不会有别人，是泰坦大神无疑，可泰坦大神明明刚才被他们斩断了因果线，此刻应该已经回到了他的道场了才是。 及至看到又一个十阶泰坦大将，苏叶霍然才明白过来，祂这是再次降临了！ 有信仰做为桥梁，的确神可以随时降临到祂任何一个信徒的身体里，但代价是祂从此失去这个信徒。 泰坦大神的所作所为，也许是目前最为理智的选择，毕竟如果祂不降临拦住兽神的话，也许他们会损失更多，苏叶对此不欲评价太多，既是战斗还没结束，撸起袖子再上就是。 这一次，是兽神的处境不太好。 本来兽神即将崩溃的身体和泰坦大神仓促降临的身体并没有太明显的差距，但兽神措不及防被偷袭了一记，这使得他们之间立刻就有了高下。 楼靖不语，当即支援。 无名再次被举起，毁灭之意渐渐凝聚。 之前那一记斩因果，此刻并不是时机复制，泰坦大神初初降临这个身体，还没到崩毁的边缘，因果之线牢固无比，现在费力去斩并不会有太大的效果，造成的反噬却会无比麻烦，是以毁灭才是当前最佳的选择。 这可以算是因果道途的一个缺陷，不成功即成仁，一击下去如果不能得手，所有的力量都会被反作用于自身，这一点严格考验施法者的精准判断能力，而不像普通攻击一样，可以一再尝试并反复叠加。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锤子的买卖。 毁灭却不是，可以一锤子也可以两锤子，锤锤之间还可以互相叠加，只要有一丝毁灭之意能够侵入，就可以不断生存下去，而后丝丝交融，汇聚成片。 泰塔大神相当憋屈，有兽神牵制，祂无法完全避开楼靖的这种袭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再次走向崩毁，而随着崩毁的加剧，那丝毁灭之意当真有渗透到他意念中的趋势，这让祂无比的心惊肉跳！ 泰坦大神看楼靖这次没有一上来就使用那么干脆利落的斩因果，本来心中已经有了判断，认为那样能够斩断那种虚无联系的剑技并不是可以肆无忌惮出手的，现在祂却忍不住怀疑起来，是否楼靖存心不用那种方式来战斗，是想让那丝毁灭之意彻底沾染上祂，从而让祂真正走向寂灭…… 泰坦大神越想越是可怖，立刻断定这具身体已经不能要了！ 祂免不了有些稍稍可惜，如果可以废物利用一下再次自爆就好了，这样也可以趁机确定一下，楼靖那种虚无的剑技的确是有限制，只是，吃过一次亏的兽神怎么可能再给祂这样的机会，泰坦大神又拖了一刻功夫，看的确无机可乘，立时毫不犹豫地放开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 不过，祂这次也不能算全无收获，至少兽神的身体更差了，眼看着分分钟就要走向溃灭。 兽神的脸色相当不好：“这老东西只怕是要疯了！” 这一而再的，只怕还会再而三，届时落于下风的就会成了兽人族。 兽神不由有些后悔：“也许我就不该处心积虑要降临，把这个疯子激成这样。” 祂话音还未落，远远又有一个十阶的泰坦大将冲了过来，而敢这么肆无忌惮冲向兽神的……哪怕是肉身即将崩毁的兽神，这厮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十阶，只能是泰坦大神再次降临了。 兽神面色阴沉如水：“这厮，是真的疯了！” 这个时候却容不得祂退却，祂向前迎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看向苏叶：“他们就拜托你了，带着他们直接撤退，哪怕让出半壁江山，只要能留下兽人族能够继续繁衍下去的土地就好。” 种族之战，除了那些宿世的仇怨，说到底还是地盘之争，祂也是这年复一年地看着兽人族一再被泰坦族打压，兽人族领土一再缩水才会做这样的事。 眼下事不可为，祂并不介意退让。 不管怎么样，性命总比领土更加重要，事后再想别的办法夺回来就是。 苏叶迅速明白了兽神的意图，祂这是要以空间换时间，祂在这里拖着泰坦大神，让他们赶紧撤退。 这之后，他们退得远了，哪怕兽神没能在自己身体崩灭前干掉泰坦大神的这具肉身，泰坦大神多半也坚持不到追上他们的时候了，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这一刻，苏叶特别想知道的是，在兽神占上风的时候，泰坦大神有没有想过这样的退让。 第一次的降临的确可以算得上迫不得已，毕竟祂要不来，这战场上就只能任兽神肆虐了，那时候他们的损失只会更大。 而事实上，经过他们第一次的交战，兽神的这具降临之身其实已经不能再维持太久，这时候泰坦大神完全有机会命令泰坦们后退，拖过这段时间之后，剩下的便是一如早先那样的战斗。 可泰塔大神的选择是毫不犹豫地再次降临，接着是第三次…… 或者对于泰坦来说，他们的骄傲不允许他们做出任何退让的举动。 可哪怕讨厌如精灵，也没把骄傲放在性命之上，该认输的时候他们还是认输了。 两相比较，苏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泰坦大神是真的完全不在乎那些十阶泰坦大将的失去，哪怕他们是祂亲自一手打造出来的。 第127章 持续正文——泰坦大神，诛！ “我这样……是不是太软弱了？” 兽神也在比较，祂是拿自己在跟泰坦大神比较。 其它□□阶的且不论，那些十阶的兽人大将无一例外都是祂精心培养出来的，信仰之心无比坚定，因此祂完全可以像泰坦大神一样再换一具身躯降临。而虽说兽人的肉身强度不如泰坦，但祂也不是不能坚持片刻，有祂在，又有苏叶他们辅助，胜利的天平始终还会倾斜在他们这一边，可是这样一来战局走向就会变成祂跟泰坦大神对拼彼此的十阶大将数量。 战争必然会有伤亡，就算祂不去降临，那些兽人大将未必就不会死，可兽神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祂完全没有办法像泰坦大神这样，肆意就去侵占，因为那一个个都是活生生的灵魂！ 真要能做到这个，祂当初也不用特地让自己这具肉身没有灵魂存在，要知道，有灵魂存在经过刻意修炼之后，这具身体的强度可以再上升一倍也不止的！ 拷问本心过后，兽神立刻就坚定了下来，祂咬了咬嘴唇：“就算是软弱我也认了——那个疯子能做到那个地步，我却不能，那些都是我的子民，我下不去这个手。” “可是他如果也想一劳永逸呢？” 苏叶提醒兽神。 以泰坦大神的疯劲和不在乎，他完全有可能一直这么疯下去，直到杀尽这片战场上所有的兽人兵将，为此他付出的也许只是更多几具十阶大将的身体而已。 也许不止十阶大将的，还要八阶九阶的，兽人领土上折了一个，这一会儿功夫又搭上三个，十阶泰坦大将其实已经不剩多少了，而这种临时状态下的融合，肉身崩毁得又尤其迅捷，其实并不能支撑太久，但只要祂舍得，胜利必然由他掌握。 “真要祂不依不饶，一定要赶尽杀绝……” 兽神琥珀一样的瞳孔里爆出如有实质的目光：“那就只好拼尽全部！” 祂软弱，祂也坚强，为守护祂可以做足一切祂可以做到的事情，真要把祂逼上了绝路，便是舍不得也要舍得，做不到也要做到！ 苏叶明了兽神的选择，心中一直存着的不快霍然就烟消云散了。 他们会走上这个战场，除去精灵族这个最根本的因之外，兽神的出手拦截是另一个因，她虽然说服了自己要跟兽神合作，兽神一直以来的表现也段足够真诚到位，但她心里始终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直到此刻，她真正了解兽神之后，终于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芥蒂。 不为别的，单为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会做跟祂一样的选择！ 苏叶没多犹豫，即刻就要去掩护泰坦大将们撤离，兽神能争取到的时间并不多，自要争分夺秒。 好在通知这样的事并不需要她来做，有兽神在此，自可直接传达神谕，他们直接负责断后就好。 出乎兽神和苏叶他们意料的是，泰坦大神刚一跟兽神交上手，突然就闪过了兽神，向他们迫了过来，连兽神的攻击都置之不顾，只小心避开了一些要害之处，剩下全部精力都放追击他们方面。 花王的脸色微微凝重：“楼圣人，你怕是吓到祂了，现在祂大概是非要置你于死地才甘心！” “看来是这样了。” 苏叶立刻对弗兰克他们说：“你们先走。” 弗兰克他们也能猜到这样的情况，不过还是没有多留，本来他们就帮不上什么忙，继续留在苏叶他们身边，反而是拖累他们。 当下，弗兰克他们继续先前的计划，冲向泰坦大将们的所在，大猫一声咆哮，化作了原形，驮起了苏叶和楼靖，调转路线，一意带着他们和泰坦大神兜起圈子来。 原本他们在前面跑，泰坦大神在后面追，兽神又追在泰坦大神之后，彼此的距离都是渐渐接近，兽神虽然能攻击到泰坦大神，但这种移动中的攻击本就威力有限，再加上泰塔大神的适当避让，攻击效果被一再削弱，能造成的伤害实在有限。 而此刻，苏叶他们以兽神为原点，绕着祂各种盘旋闪躲，兽神顿时再不需要苦追，只要对准泰塔大神攻击就行，攻击的强度上去了，泰坦大神需要花费更多的心力用来躲闪，追击的速度反而降了下来，再加上有大猫在，楼靖和苏叶不用操心路径的事，也都腾出了空来，抓到机会必定不留情的进行攻击，原本越来越近的距离竟有渐渐拉大的趋势。 但这并不是了局，兽神的身体随时都能崩毁，兽神甚至都不敢发出自己至强的一击，只怕一旦发出，这具身体立刻就会完全崩坏，届时没人帮苏叶他们拖住泰坦大神，他们的处境就岌岌可危了！ 又或者，祂能保证这至强一击能给泰坦大神带来足够的伤害，让祂不能支撑太久，这样一来，苏叶他们只需拖延一时半刻即刻。 可是这之后呢？ 如果泰坦大神第四次降临呢？ 苏叶他们还能幸免吗？ 兽神的心直发沉。 他们是祂出手拦截下来的，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在这里出事！ 兽神抿了抿唇，瞬间下定了决心，开始蓄力这至强一击！ 气势的飚增，力量的积累，兽神的打算须瞒不过谁去，不论是泰坦大神还是苏叶、楼靖和大猫，立时就发觉了兽神拼命的意图。 泰坦大神立刻暂停了追击，这样的一击，他若应付不好的话，只怕立刻就要更换第五个身体，就算他舍得，这一来一回的也要耽误不少时间，说不准就给了苏叶他们逃走的机会，而此刻耽搁上这么片刻，苏叶他们亦能逃开，但注定逃不了太远。 楼靖与苏叶见状，也让大猫停了下来，开始蓄力攻击。 兽神此刻全神贯注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又哪怕注意到了也没什么，祂既是下定了决心，自会保全他们，此刻他们是逃走还是跟他一起攻击，并没有什么分别。 泰坦大神倒是一直留意苏叶他们，眼看他们不走，心中虽然奇怪，却也乐见其成，至于楼靖的毁灭之剑的威胁，那毕竟是钝刀子割肉，不乏寰转余地。 泰坦大神没注意到的是，这次苏叶并没有手捧宝书进行辅助，而是一伸手捧出了一朵犹如莲花一般的炎火出来。 莲花炎火之后，还有一道黑黢黢的黑焱，它一扭身躯，却是融入了楼靖的剑气当中，瞬时，当中的毁灭之意更增一筹！ 这须臾之间，兽神已然蓄力完毕，发出了这至强一击，泰坦大神一面招架，一面眼看四路，计算着之后躲避的角度——兽神的这一击祂注定是躲不掉了，楼靖的那一击还是尽量避开一点好，被真正命中和仅仅被剑气擦到，那可完全是两回事！ 而就在这时，他霍然发现，此刻以他为目标的攻击不是两道，而是三道，苏叶手中的红莲炎火，明明弱不禁风，却以一种奇诡的坚定之势，无声无息但无法拒绝的朝他舔舐过来，其中那令人惊恐的意味，不但不输楼靖毁灭之剑半分，甚至犹有过之！ 接着他又发现，楼靖那一剑的毁灭之意更加恐怖了！ 至今为止，他都一直没有发挥全力吗？ 泰坦大神有些不可置信地想，他却不知，那道黑焱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一丝毁灭真意，公爵费尽心机弄到了它作为杀手锏一样的存在，谁知被苏叶不花半点力气就接手了过去。 红莲业火，最是火中之霸，其真意虽不是毁灭，破坏力却不输毁灭半分，它所造成的，是和毁灭一样的空寂，所以红莲业火又称寂灭之火！ 有此寂灭业火在前，黑焱自是半分犹豫都没有，纳头便拜，这之后它们虽说一直没有什么建树，却是扎扎实实被苏叶留在身体里滋养至今。 本就灵火，天地精华，再得此澎湃汹涌的灵力温养催生，它们而今的威力，虽说离神级尚有段距离，离道却是相当的接近了！ 兽神的至强一击，楼靖的毁灭之剑，苏叶的红莲业火，三者牢牢将泰坦大神困在了其中，原本接一个再尽量闪一个的计划无奈流产，电石火花之间，泰坦大神终究还是选择了迎击兽神，真让兽神打实了，等待他的将是这具肉身的立刻崩解！ 但仅仅是下一刻，泰坦大神就后悔了。 的确，他扛住了兽神这一击，但毁灭之意和空寂之感却是直接穿透到了他的意识当中，他终于直面了之前那种一直忌惮的隐隐威胁，并且买一送一的是两种极为相似但又全然不同的恐怖！ 没有半分犹豫，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泰塔大神立刻就主动断开了自己与这具身体的联系，兽神见状微微一愕，祂并不能确切知道泰坦大神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一定是苏叶和楼靖所导致！ “好像……怎么高估都没法估准你们啊。” 兽神绽开最后一个笑颜，缓缓消失在天地之中。 彼时，泰塔大神已经第五次降临，只是他绝望地发现，那毁灭之意、空寂之感并没有因此而消失，溃灭自内部开始，缓缓蔓延，朵朵炎火，如同红莲一般，不可抗拒地一一出现在四肢上、胸膛上……随风摇曳。 第128章 持续正文——金身翻到，泥胎崩裂，当即如是！ 之后兽神想起那一幕来很心有余悸，泰塔大神是真的疯了，祂不信邪的再一次切断自己与那具身体的联系，另换了一具降临，接着又换了一具，又又换了一具…… 最后祂已然不局限在那些实力雄厚的泰坦将领之中挑选身体，连普通士兵都不能幸免！ 其实远不足神级的毁灭并非他想象得那么可怕，如同逼毒一样，全神贯注多逼几次就能逼格干净，红莲业火虽然稍微麻烦一点，但也不是消除不了，只要拥有壮士断腕的决心，舍弃那一部分意念也就是了，而他这样不断在不同身体之间切换，却是一再给红莲业火提供养分，导致它处处盛开！ 事实上，泰坦大神最后也并非死于毁灭之剑和红莲业火，而是他这样的疯狂的做法引发了泰坦兵将的恐惧，进而信仰破灭，这才归于永寂。 信仰，是无比坚强又无比脆弱的东西，说它坚强，它可以带给人无法想象的力量，化腐朽为神奇，说它脆弱，却是信仰当真太容易破灭了。 原本高高在上的神灵，原本守护大家的存在，霍然变成了这个样子，那种早先营造出来的高大形象自然再保持不住，金身翻到，泥胎崩裂，当即如是！ 心有余悸之余，兽神是浓浓的感激，虽然事实上是泰坦大将自己作死，但真正动手的是苏叶和楼靖没错，因为他们，祂才不需要再次降临，也就不需要去做那种违背本心的事情，算起来，这比干掉泰坦大神更让祂感激！ 又其实也不能算是泰坦大神自己作死，兽神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想象泰坦大神当时的那种恐惧，永恒不灭惯了，突然遇上了能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东西，难免失了分寸。 这却是现场生动地给祂上了一课，让祂知道神并非就是无敌的，也让祂知道，真正需要战胜的对象不止别人，还有自己！ 兽神甚至觉得，祂们之所以会陷入到这种不生不死的永恒状态当中去，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没能战胜自己。 不过，现在这还只是一种感悟，需要祂慢慢验证。 当前祂要做的事却是送别苏叶他们。 这已经是大战之后的又一段时间了，借着兽神道场的便利，弗兰克他们各自又将修为提升了一些，但都纷纷卡在化神这个境界上不得突破。 取道修真，除去肉身的改变和修为的积累之外，还有种种对道的理解和感悟，苏叶因着楼靖从她打根基时起就在一直潜移默化地灌输着，理论知识早已夯实，再加上她只选了修真这条道，道果单一，目标明确，无有其它干扰，这才没有什么瓶颈出现，之前她结丹之时，楼靖让她选择自己的主修方向就是这个意思。 现在弗兰克他们，算是带艺投师，需得把自己一身所学与修道真意全部融会贯通起来，方有可能在道途上再进一步。 苏叶让他们选修道途，本意是作为辅助之用，除去自身体质的改变加强之外，道途贴近自然之意并非只对塞蒙一个人有用而已，一切所有都跟自然脱不了关系，不管是弗兰克的风元素还是铁匠的力量奥义愈加贴近自然也就愈加圆润如意，弗兰克能那样轻而易举斩断同为十阶精灵的弓弦，铁匠能在手持神器的精灵王手下支撑下去，其中固然有塞蒙的牵制之因，他们自身远超寻常十阶也占了很大的比重！ 总归到了这个地步，弗兰克他们对兽神道场的利用可以说已经到了极致了，正好这个时候精灵王带来了生命女神重新镌刻好传送阵的生命之弓。 弗兰克他们早就归心似箭，特别是铁匠，挂心那群小崽子们挂心到了极致，最让他们不安的是，自那一日开始就再没有新的纸鹤到来，也不知到底是路途遥远导致传讯符无法成功穿越，还是聚居地发生了什么事。 总算理智告诉了他们，就算急也没有用，这么千山万水地往回赶，哪怕一路上有传送阵的地方都走传送阵也远不及生命之弓的传送来得快，这才忍耐至今。 精灵王持弓以待，兽神与苏叶在道场里作别，祂颇有些不太好意思：“没想到最后真的一劳永逸了，这完全多亏了你们，我却不能再为你们做更多了。” 苏叶想不起来有什么客套话好说，只好说：“再见。” “嗯……” 兽神微微憧憬：“希望真的可以再次相见。” 之后出了兽神道场就是传送，这一次再没有人有头晕目眩的感觉，眼睛一闭，眼睛一睁，瞬间就换了地方呢。 只是并不是他们所熟悉的聚居地景象，入目处一片断壁颓垣，战争的痕迹非常宛然，但是并不崭新，这说明战争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了。 “这里必然不是聚居地。” 弗兰克安慰大家：“莎妮和史蒂文这两个小精灵根本就没有去过聚居地，所以这把生命之弓上不可能有聚居地所在的刻痕，我想他们应该是把我们传送到当时离开的地方去了。” 这句话简单翻译过来就是，生命之弓并没有记录下聚居地的坐标，所以不可能直接就将他们传送回去，他们只是又回到了当初离开的地方，这些战争遗迹自然与聚居地没多大关系，大家也就不必太过担心了。 不过话说回来，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这里也是一片平和宁静的，此刻居然已经只剩下战火的余烬，当知那场战争是何等的惨烈，焉知聚居地有没有被波及到呢？ 但大家并没有就此展开讨论，聚居已经不远——虽说还隔了两个城镇外加几乎一整个魔兽森林，但对他们现在的脚程来说，简直不够看，他们回去看看自然一切就都知道了。 “喵~” 大猫眯着眼睛缠绵悱恻地叫了一声，化身为巨大的坐骑，示意苏叶上来，他迫不及待要回到聚居地去。 算上冰霜女神墓以及兽神道场里的时间，他其实已经成年，但单纯的环境让他仍旧保留了孩童心性，也因此他的形态一直保持在当初幻化出来的的样子，没有更多成长。此刻他格外的想念那些幼时的伙伴，战争的阴影也让他格外担心它们。 凌空飞行，直线奔袭，普通人一个多月方能走完的路程，就算高级职业者都得花费几天的路程，苏叶他们不消多大功夫就已经到达，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聚居地就这样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说陌生，他们从未这样凭空看过聚居地的全貌，而且自他们离开之后，聚居地又建了不短的城墙，并还少许扩张了一些，房屋、农田、牧场、果园均有增加，也算旧貌换新颜。 说熟悉，仍旧是旧有的风格，所有新建的城墙延续了先前的模式，美观简直没有，朴素到了极致，却是武装到了牙齿，让人无法轻易突破，房屋等新增的东西也是一水的旧模样，其它诸如聚灵阵，弱化版的行云布雨阵等等，更是无比的亲切。 相较这些，外围驻扎的军营简直碍眼至极！ 苏叶皱了皱眉头，忍住了没有分分钟将之碾作尘埃，这时候她的确有这样的实力，不过在那之前，她不介意听听克里斯的说法，当真是来犯之敌，届时再灭除就是，不怕让他们多活些时候。 五人一兽，如同四颗流星一般迅疾坠落到了聚居地当中，提莫第一时间对克里斯他们发出了通知：“大人他们回来了！” 克里斯、卡洛斯和海顿正在一处商议下一步的作战方案，闻言不由精神一振，幸不辱命以及肩上的担子终于可以卸下来了这两种感觉交替出现，先前的种种不确定与惶惑统统消失不见，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高兴不过片刻，海顿突然又懊恼起来：“他们连日围而不攻，只怕等的就是这个，大人们……会不会回来得太早了？” 他们一直都知道，聚居地并不是真正的目标，只是钓鱼的香饵，理论上讲，只要苏叶他们一天不出现，他们就不会有真正的危险，至于其中的种种煎熬，那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聚居地自给自足，又有暗夜精灵这个盟友，后方更有整个苏瑞支援，更有大阵笼罩，未必就不能跟他们一较短长！ 卡洛斯面无表情地算：“上次他们去冰霜女神墓地，离开不到一个月，回来的时候，大人升了四阶，塞蒙升了一阶……” “我很抱歉，那次我并没有升阶。” 克里斯插了个嘴。 “别打岔！” 卡洛斯瞪了他一眼，继续往下算：“这一次他们离开了远不止一个月，保守一点算吧，大人勉强升个三阶、弗兰克他们仍旧每人一阶……考虑到魔导师升阶比较困难，也可以算弗兰克没有升阶，这样一算的话，回来的就是一个十阶、两个九阶再加一个八阶——未必不能跟他们干一场！” “卡洛斯，” 铁匠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背后，笑眯眯地说：“你这样的算法可有些太保守了……” 第129章 持续正文——幕后黑手是谁？ 出去四人一虎，回来了六个人什么的，这一点卡洛斯已经来不及去惊讶了，他无比震惊地发现，眼前这些人他一个个的都看不透，气息比起当日何止高了一筹，就连弗兰克的气息也与当日不一样了，这必须不能是倒退了，那就只可能是升阶了，也就是说，九阶的风系魔导师弗兰克现在已经成了十阶的大魔导师！ 铁匠和塞蒙两个人的气息与弗兰克等若，这就是说铁匠和塞蒙如今也都是十阶！ 至于苏叶他们三个，看上去比弗兰克他们还要更加高深莫测…… 卡洛斯有些发晕，其实他刚才那种一个十阶、两个九阶再加一个八阶的说法只是一个美好的理想啊，怎么事到临头理想不但达成，还超额完成目标了！ 一时间卡洛斯被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海顿更是幸福得简直要发晕，只剩下克里斯，他的等阶比他们更高，感受也更深，但他还算勉强控制住了心中泛上来的喜意，真诚地展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来：“欢迎回家！” “辛苦了！” 铁匠大力拍了拍他的肩。 接下来大家没多寒暄，各自坐下，迅速地将分别之后的情况交流了一下。 自苏叶他们被传送走后没多久，苏瑞在肯特地区的攻势就已经受挫。 那种强硬的抵抗来得相当之快，虽说可以看出其中的仓促，但高阶实力殊为不少，明显是一个大势力强势介入的情况，这时候他们收到了苏叶他们的第二次传讯符，没多犹豫，立刻停止了进攻的步伐。 但这并不就是全部，很快又来了反扑，苏瑞节节败退，最终完全退出肯特，反扑势力尾随不放，竟是穿过了整个魔兽森林跟了过来。 按说聚居地并不在他们前行的必然路线上，又只是巴掌大一块地方，当真他们以苏瑞为目标的话，根本不会多看一眼，若是普通村镇，也许还有可能顺手灭了，但这样一个防备森严还明显跟苏瑞毫无关系的地方，大多数人都会知难而退的。 但奇怪的是，聚居地一次两次的打退他们的攻击之后，他们非但没有放弃，反而变本加厉，调集了更多的人来，倒是前往苏瑞地区的攻伐明显缓慢了下来，苏瑞因此也有了喘息的机会。 这之后，有一次他们堪堪就要打破城墙时，不知怎么又退了回去，而后就改成了围而不攻，定期扰击，烦不胜烦！ 克里斯最后总结：“他们的目标绝不是聚居地，而像是在聚居地没发现他们需要的人或者东西，不得不将聚居地又留了下来，作为诱饵。而聚居地除了你们，再没有什么值得他们等待的了。” “这里还透露出了另外一个意思，除了困守聚居地，他们没有别的办法等到我们。” 铁匠的手指不自觉的在桌子上点了点，这个老毛病他算是改不掉了。 弗兰克眉头微皱，暂没管铁匠提出的这个问题，开始追溯最初之因：“事情是从肯特地区开始的，跟灵魂珠子那件事肯定脱不了干系，但是这件事的收尾明明相当干净，我们也算雷霆一击，不管是公爵府还是伊兰大教堂，都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就消除了所有可能的影响……除非这件事幕后还有黑手，不然他们的反应不可能这么快，几乎没有任何准备过程就开始了反击——之后介入的强大力量也说明了这一点。” “另有一个疑问。” 塞蒙淡淡道：“明面上聚居地并没有参与这件事，就算是我们，也只在那有限几个场合出现过，他们为什么会这么笃定地圈定了聚居地来守株待兔的？” 苏叶看了塞蒙一眼，吐出了一个词：“光明神。” 弗兰克开始算账：“的确光明教廷有这个实力，伊兰大教堂我们拔除的只是服食了灵魂珠子的主谋，并没有对剩下的护卫队下手，如果立刻有人接手伊兰大教堂的话，抵抗力量是可以这么快组织起来，这之后也可以从容不迫地安排反扑。而且当时围杀伊兰大教堂的主教时，我们都现身了，通过圣职者之眼，祂也完全可以将我们都看入眼里，聚居地也一直没缺过圣职者，祂知道我们的根底也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只有一个问题——目的，光明神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们，难道是说那种灵魂珠子乃是光明神的手笔？如果当真这样的话，为什么主持这件事的会是公爵，而不是伊兰大教堂的主教，又或者其它圣职者？再有……祂有道场在，连十阶的强者都能催化出来，祂研究这种珠子干什么？” “道场只是时间加速的试炼场所。” 塞蒙对于这一点看得比较清晰：“对于天赋的依赖性还是很大的，否则神兽当初也不用将我们拦截下来，只在兽人族内部挑选合适的人选就可以了。但灵魂珠子能催生九阶魔导师，也就是说，它具备改变至少是法系职业者资质的力量，有了这种改变，通过祂的道场，自然可以催生出更多的十阶来。” “这大约不是祂最终的目的。” 苏叶一下子点中了问题的核心：“祂想改变这种不生不死的状态。” 连生命女神这种生来就是一颗树种，根本无法移动的存在都想有个化身来看看这个世界，祂们这些前身是自由体的存在，怎么可能甘于困守这种状态！ “为了重新出现在这个世上，他们还是挺努力的。” 花王在内天地中伸了个优雅的懒腰，送出自己的声音来：“兽神的血肉降临，光明神的灵魂堆砌，这算不算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楼靖沉吟道：“大约冰霜女神也没闲着，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傀儡太精美太用心了，跟她对虎兽本身的漠视完全不匹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最初她是想研究出一个能让自己寄身其中的傀儡的，只是最终她失败了，这才造出这么个傀儡出来，也许还寄希望于后人能够继续改进。” 另有一句话楼靖掩住了没说：这也可以解释她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就将傀儡术传授给苏叶了，有个帮手云云……只怕还是虚托之词。 这句话到底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嫌，而且不管目的如何，冰霜女神对他们委实不坏，他自是不肯在她背后说这些。 不过在场的除了海顿都是人精，就算他并没有说出来，也能从他的最后一句话中推出来，相关神灵们的努力，大家也是一点就透。 铁匠、弗兰克和塞蒙他们三个，几乎经历过这其中全部的事，自是不难理解。 克里斯他们三人虽然没有之后那些更为直接的经历，但是冰霜女神事情之后的讨论他们也是参与了的，对于神的存在方式并不陌生，有了这个做为前提，再对他们之后的种种追求自然也就有了理解的方向。 “出于这样的目的，光明神的确有理由做出这样的事。” 弗兰克双手交握：“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这件事为什么是公爵在主导？” “公爵还豢养了一群盗贼。” 卡洛斯看了眼塞蒙，他对这个是深有体会，对于那段黑暗的过往简直不堪回首，他忍不住抱怨说：“怎么看公爵都跟光明神没什么关系，反而像是跟黑暗之神有一腿。” “说起黑暗之神。” 克里斯看了眼塞蒙和卡洛斯：“祂的确也能知道我们根底。而且这次肯特地区的反击力量，至少明面上并不属于光明教廷，只是寻常的职业者和军队，很难说他们的背后究竟是光明还是黑暗。” “黑暗之神跟光明神一样也是法向的。” 塞蒙并不忌讳地补充说：“对于灵魂之力，他也有需求。” “如果是黑暗之神的话，” 苏叶眉头微蹙：“祂应该不难知道我们并不在聚居地才是。” 这也是她之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塞蒙的原因所在，至始至终塞蒙都跟他们在一起，黑暗之神根本没必要做那么多的试探。 不过也难讲祂是不是要故布疑阵，让他们看不出幕后黑手是谁。 “委实难说。” 花王在苏叶的内天地中托腮摇头：“一个可以是伪君子，另一个干脆就是真小人，坏事到底是谁做的……我看没准是他们联手的。” “那什么，我有一个问题。” 海顿举手：“不管是光明神还是黑暗之神，祂们既然可以借助职业者们的眼睛看出大家的根底，自然也可以通过克里斯又或卡洛斯的眼睛看出大家并不在这里，特别是圣职者，我们这里简直不要太多，聚居地的一切祂都可以了然，那为什么他们还会一再攻击，甚至不惜搭上大量士兵的性命，一直打到差点城破的那一刻？这之后也还一直扰击，从未停止。” 苏叶一凝，她刚才只从自身出发，却是忘了聚居地这边的情况了。 第130章 持续正文——香火愿力，直指神君 “一直的扰击其实很好理解，” 卡洛斯回答他说：“他只是不想我们安安稳稳发展下去而已，就算他们要留着我们做钓饵，也没必要让我们一直保持完满状态，把我们拖到筋疲力尽了，就不能成为助力，这样他们回来之后，自然更容易对付。至于为什么不能通过那些圣职者和我跟克里斯的眼睛看出大家并不在这里……” 这个卡洛斯也回答不上了，他挠了挠头看向克里斯。 “他们不能从其它圣职者们判断你们并不在这里，这一点还是容易解释的，那就是他们的地位不够，并不足以看到全部的真相。至于我和卡洛斯……” 克里斯捏了捏鼻子：“大概，这是因为我们的信仰不够虔诚吧。” 他从来就不是单纯的狂信徒，更多只是将圣职者当做职业来经营而已，也就是说，就算他跟光明神之间有羁绊，这种羁绊也不够深。 而卡洛斯，他根本不认为他是会有信仰的人。 “黑暗之神并不依赖于信仰而存在，他依赖的应该只是黑暗。” 塞蒙慢慢地说，他并不能太肯定，只是心底的一些感悟：“他凭借人心底里所有的负面情绪而存在，人心无法控制黑暗，他就有了继续存在下去的根由。相对而言，信仰这种单纯的力量某种程度上反而是黑暗的克星，狂信者极端，但其实内心无暇，就没有黑暗留存的空间了。” 塞蒙说得不甚分明，因为他自己也不是了解的很透彻，但是大家还是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黑暗之神算是一个特别的存在，祂未必可以借助暗黑元素职业者的视角来观察这个世界，却可以利用人心的黑暗，也就是说，心存鬼蜮者即可被祂利用。 所以公爵可以为祂所用，伊兰大教堂的那些主教、牧师也可为祂所用，而聚居地当中，因为气氛一直积极向上，堪比世外桃源，根本没有黑暗留存的空间，祂无法知道聚居地里的一切也是说得通的。 当然，这不是说聚居地中就没有负面情绪存在了，每个人心中都难免留存那么一块黑暗的地方，但是绝大多人都能自主地将那点黑暗压制住，祂自然也就没了渗透的余地。 这样一来，箭头竟是直指黑暗之神。 不过苏叶还有一点想不通，既然黑暗之神无法通过塞蒙来观察她，祂那么迫不及待地将他送到她的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 铁匠突然道：“信仰之力其实拥有非常强烈的排他性！” 苏叶微愣，稍稍闭目，去感受那些一直被她屏蔽的信仰之力。 始一回到聚居地当中她就感到了扑面而来的这种因果纠缠，为免干扰，她自身周围设立了一个隔绝带，之后就一直跟大家在讨论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好好感悟那些信仰之力的存在。 而铁匠不同，他没有隔绝这种信仰之力的手段，又或者有这样的手段他也不想使用，虽说他暂缓了成神的脚步，但他的路径跟苏叶终究还是不一样，这些信仰之力对他来说极为重要，他自要时时揣摩。 而这一放开，汹涌的信仰之力立刻明晰的出现在了她的感知之中，乃至她都不需要刻意调动因果之力去观察这些因果都能切实地感受到它们。 但这些只是单纯属于她的信仰之力，另有一些游离在它们之外，没有与她太亲近，但也不排斥她，与那些归属她的信仰之力之间也没什么冲突，这却似乎与铁匠所说的排他性迥然相悖了。 苏叶动用因果之能细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些游离的信仰之力，其中有一些是属于铁匠的，有一些是属于塞蒙的，另有一些是克里斯的、包括卡洛斯和海顿，每人都没落下，最奇妙的是，这些信仰有的竟然同出一源，也就是说，他们的信仰不是针对一个人发出的，某一个人居然会同时信仰几个人，最为明显的是，几乎每一个源头都会分出一支叉线来流向她这里。 交错纵横的因果线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将整个聚居地勾织在了其中，信仰的流向几乎全部按照各人的职能而来，他们主导了整个聚居地的发展，因此收获了这些期望与信赖。 在这张大网之中，还有一些弱弱的萤火之光，来自那些圣职者，这些萤火之光，在其它丰沛的信仰之力压制下，尽在原处，无有一丝能向外发散。看到这些，苏叶才恍然，铁匠所指的排他应该单独是指这些，其他那些系出同源，自然就无所谓他了。 而此刻的这种排他，表现出来的就是完全的压制，使得这种信仰之力完全无法勾连到这方天地之外去，连带他们相关的种种一切因果也都被那些汹涌的信仰之力给遮蔽住了，失去了这最初之因，光明神自是无法继续通过他们的眼睛来进行观察。 某种程度上说，是聚居地的大家保护了他们，他们交织出了一个让其祂诸神无法穿透的屏障，为他们保留了一片清静之地！ 苏叶又想起了大猫，兽神是通过大猫来观察他们的，但是大猫本身不可能对祂存在信仰，所以这应该只是一种自然的归类划属，也就是说如果仅仅是借助视角来观察的话，根本就不需要依赖于信仰，只需要归属于祂所掌握的那个道而已。 以此类推，塞蒙还是黑暗之神的一双眼睛，毕竟他刚刚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身边还没有这么多的信仰之力围绕，自然也就无所谓遮蔽了。 之前兽神拦截他们的时候，应该他们正好不在聚居地，没有被信仰之力所淹没，祂这才能够准确定位他们。 这之后，黑暗之神无法借助塞蒙的双眼来观察他们，其实也不是因为他心中并无黑暗，而是因为他们存身在兽人的国都，四处弥漫的都是兽神的信仰之力，黑暗之神自是无法深入。 便是她自己，也就是渡劫之初才对于聚居地那些汹涌而来的信仰之力感应明晰一些，这之后也不怎么□□扰到了，完全不像之前只一进入聚居地就被那些信仰之力完全簇拥住了一样。 从这条线上追索下来，先前她所认为的聚居地因为一片积极向上，黑暗无处存身的想法竟是谬误的，真正的原因还是信仰的遮蔽。 这种遮蔽又是全然的遮蔽，不独针对光明神也不独针对黑暗之神，所以单凭这一点，无论是黑暗之神还是光明神都无法摆脱嫌疑，因为祂们都无法直接观察聚居地内部的情况，都需要自己动手试探。 苏叶看向克里斯，想问问他是否还有其它蛛丝马迹，这一看却是不由一怔。 刚刚她只是将视线从整个聚居地的大局上收了回来，并未刻意收敛因果探索，她与克里斯之间那根硕亮的因果线自然而然地映入她的眼帘，因果线的那头，浓郁的信仰之力源源不断的从中生成，攀附着因果线盘旋而上，最终却被她阻在了自身之外，不得寸进。 而相关光明神的信仰，那是……一点都没有了。 到了此刻，苏叶对此间的力量体系已经有了一个较为透彻的了解，也大致弄明白了信仰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此间诸神并未能完全融合道果，所以对于本系的力量并没有绝对的控制权，这就决定了职业者的存在并不完全依赖于信仰而存在，也就是说，哪怕不信仰该神，只要天赋足够，他还是可以在职业者的道路上进行成长，当然，信仰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信仰之力的反馈，能让职业者在自己的职业道路上走得更加顺畅自如。 因此苏叶并不意外克里斯对于光明神全无信仰，她所想不明白的是，一个连光明神都不能让他信之仰之的人，怎么会对她有了这样纯粹浓烈的情感？ 其实不止是克里斯，这周围许许多多锲而不舍的光点都表达了他们强烈的依赖与信赖，这个瞬间，苏叶霍然明白了此间成神为何不需要漫长岁月的积累，因为祂们身上寄托了太多人的期许，乃是众人合力把祂们捧到了那个高度，而非一己之力走上了那个顶端。 这之后因果循环、牵绊不清，这才形成了这个世界独特的力量体系。 取于万民而用于万民，水能覆舟亦能载舟，这两点在这个力量体系里得到了几乎完满的体现！ 第一次，苏叶慎重考虑了起来，自己当真就能无视这些信仰，一直保持自己那种万因不沾的洒脱状态吗？ 的确，她对他们根本无所求，她的存在并不依赖于他们，她也不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任何信仰之力的加持，她的道，只修自身，不沾因果，但这也意味着，她不会对他们做出任何反馈，至始至终，她只是她，他们只是他们，泾渭分明！ 在冰霜女神墓地当中，她曾以为冰霜女神无情无绪，现在看来，真正无情无绪的那个却是自己。 苏叶内心各种复杂，又去看铁匠、塞蒙、弗兰克、卡洛斯和海顿。 或粗或细，他们之间都有因果线在，其中铁匠和弗兰克两个，前者有自己的崇伟目标，对她只有欣赏和照顾，后者大约只存追求之意，因此这二人与她的因果都不涉及信仰之力，剩下三个，因果线上无一例外的都缠绕着浓郁信仰之力，纯粹而热烈，令人完全无法忽视其存在感，但跟克里斯的一样都被她拒之门外。 借着苏叶的视线，花王和固守于苏叶识海的楼靖分丨身亦目睹了这样一幕。 包括先前宏观的和现在具体到个人的，花王屈指算了算，不由砸嘴：“这么浓厚的香火愿力，转修神道，必须分分钟直指神君啊！” 第131章 持续正文——不负如来不负卿 “并不完全是香火愿力。” 楼靖看得较为仔细：“香火愿力在于愿，但这其中并没有多少愿存在，更像是还愿之时的单纯信力。” “又来显摆你学术派的实力了不是？” 花王没好气地说：“愿力、信力都是香火之力，不过前者有所求而后者心满意足别无所求而已。总之我就那个意思，她的神道之路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明明没有经过任何经营，竟然就攒足了这塑造金身的香火之力，足可以一步登天！” “确实如此。” 楼靖点头承认：“此等香火之力，哪怕限于信众规模，只得城隍级别，但个中之意纯粹，作用于自身之后，哪怕只是神君，整体实力也应该不下天仙。” 说完这个，楼靖转瞬又道：“不过神道一途，终是外道，受限颇多，真要就此接受了这香火之力，除非后续发展信徒，道途就算到此为止了，过了鼎盛时期，香火转为淡薄，还有可能实力倒退，最后只得一个空有其表的金身也不是不可能。” “你这么苦口婆心的……是在防我？” 花王咀嚼了一番其中的味道，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来看向识海，口唇不动，一丝意念直达识海：“你以为我会为了自己早日脱困，怂恿小叶子选择神道之路？楼靖，你当我是什么人，在我说过那样一番话之后，你还用这等心思来揣摩我……” 说着他又冷笑：“还有，你人都走了，还留这具分丨身下来，也是在防我吧。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是，我是在防你。” 楼靖坦白承认：“相关她的安全，我一丝一毫都不会疏忽，我不会也不可能将这一点寄托在你目前的心态之上，我要的是没有万一的一万！” 花王怔了一怔，灰心道：“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你说，她这么默认你留在了这里，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她会留我在这里，只是因为我想留在这里。” 楼靖如实道。 花王心中好歹安慰了些，忍不住又抱怨：“就算这样，你也太小心了些，小叶子又不傻，还会放着正宗道途不走，反去选没什么前途的神道？” 楼靖解释说：“其实我会那么说也不是独为防你——因为没想过她有朝一日会跟神道搭上关系，在这之前我几乎没跟她讲过神道方面的东西，只大略带过几句，这些弊端她都是不明了的。而……” 顿了一顿，楼靖又说：“而她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冷情冷心，其实最是重情，不告诉她这些弊端，只怕她真要为了他们选修神道了。” 被他这么一说，花王紧张了，他再顾不得跟楼靖赌气磨牙，脱口而出对苏叶道：“小叶子，你听了楼靖刚才的话了没有，可千万别选神道！这玩意儿快是快，可那是一个坑，跳进去就别想再出来了！” “我刚才在想……” 苏叶不搭花王的话茬，若有所思地说了另外一件事：“这里的修炼体系，是不是有像神道靠拢的可能？” 楼靖想了想道：“这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 花王自觉地揽下来差使：“我让分丨身去找些相关的神道的秘籍来，回头你交给铁匠参看。” 苏叶又道：“你们说，关圣帝君走的究竟是神道还是天道？” 楼靖和花王齐齐一愕。 他们自然不会不知道关圣帝君是何许人也，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武神，因其功绩，死后成圣，算是所有兵解成神当中走得最远的一个。 不过后来因为人间莫名刮来的一股风气，进而香火愿力加身，又兼职了财神…… 楼靖和花王都是通透的人，苏叶只这么一说，他们瞬间就领会了她的意思。 楼靖沉吟：“你要成道之后再选择香火加身，大约也不是不可以，虽然仍会有相关香火愿力的种种羁绊，但因为道果在身，这些终究只是外物，当不会就此造成过多的阻滞。”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花王悠悠道：“被你们这一提示我才发现，这双全法还真是有的，成了如来之后，自然就可以不负卿了。” 苏叶一笑，先前种种犹疑的念头尽消，道途依旧一片明朗。 而这内天地中的种种，仅仅是意念交汇，彼此往来之间交换的意念虽多，却不需要多少时间，于外界来看就是，苏叶分别看了大家一眼，而后就拈花微笑了…… 好吧，苏叶并没有拈花，但她这一笑，清净平和，与拈花一笑并无二致。 受了她的感染，大家的心绪也莫名平定了下来，苏叶静静道：“光明神也好，黑暗之神也罢，都接下来就是。” 铁匠跟着道：“先把围在外面的那些干掉再说，他们看着太碍眼了。” 塞蒙也静静道：“也许会有人迫不及待跳出来。”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大猫甚至没有参加，他重新化作早先小小白虎的样子找那些老猫撒欢去了，弗兰克至今为止还不能算是聚居地的人，也没有出头，楼靖因为出现场合并不太多，被苏叶当做隐藏力量被留了下来，最终站到那片营地上空的只得铁匠和苏叶两个，塞蒙做为盗贼，虽然也去了，但一直隐匿在空气当中，不见身形。 而几乎只是苏叶和铁匠刚到的瞬间，营地里就有人出来了。 铁匠咧嘴一笑：“果然被塞蒙说中了。” 这是指塞蒙说得那句“也许会有人迫不及待跳出来”，苏叶点头应道：“果然。” 说着她又微微挑眉，半问询半肯定道：“光明教廷的……大祭祀？” 那是一个看上去极为睿智温和的长者，白色长发顺遂，前额上压着一道淡金的金箍，一身白袍洁白无瑕，滚着淡淡的金边，他手持一根同样洁白的法杖，法杖顶端，光明晶石下面，亦滚着金边。 这身装扮，不言而喻是光明教廷的人，这通身的气势也不言而喻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十阶，除了大祭祀，不会再有别个。至于会不会有人冒充，想来还没有哪个十阶会蠢到这个份上，这可是一动手就知道有没有的事情，除非他从头至尾都不打算动手，否则分分钟曝光。 “看来……” 铁匠伸了个懒腰：“这一切的确都是光明神的手笔了。” 说完这句话，他常年不离手的巨锤便如泰山一般压了下去，刚才他只是舒活一下筋骨，好发出这雷霆一击而已。 “神圣守护。” 大祭祀面露惊讶，但是不慌不忙，法杖轻点，一个淡金光芒的护罩笼住了整个营地。 巨锤正好击打在光罩之上，光罩颤了一颤，却是稳稳地停住了。 直到这时候，帐篷里才又陆续有人出来，他们惊疑不定地看向天空，其中一个九阶的圣盾士并一个九阶的圣剑师紧张地朝大祭祀这边赶来，似乎是想来守护大祭祀。 大祭祀轻笑着示意众人安心，并示意那两个圣职者不要过来，那两个圣职者顿了顿也就站住了，十阶的大祭祀确实不用他们守护，而且这护罩看上去结实稳定，并没有他们发挥作用的余地。 安抚完了众人，大祭祀抬头看向天空：“原以九阶就算高估你们了，没想到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们都成了十阶，这是借助了哪位神灵的试炼之地？” 说着他又轻松道：“只是试炼之地里出来的十阶，到底只是速成的十阶而已，你们对我来说，仍旧不够看，哪怕你们有两个，不……。” 大祭祀微微一笑：“是三个，我险些忘了你们还有一个盗贼了。” “听起来，你很了解我们嘛。” 铁匠揶揄道：“那我得好好让你看看，我们是不是真的不够看了。” 说着他也没做别的，只将巨锤又向下压了压。 立刻，那看似□□完满的护罩立刻就碎裂开来，震字诀奥义之下掀起来一波环形的风浪，将护罩下的营帐吹得支零破碎，将那一个个出了帐篷、又或还没来得及出来的人吹得东倒西歪，狼狈踉跄，大多低阶的普通战士，皆是一声不吭，瞬间就失去了生命气息。 十阶的战力就是这样可怕，而这些不过是铁匠跟大祭祀交锋的余波而已。 大祭祀自不会像其它人这么不济，但措不及防之下，他头上淡金的额带还是被风吹走了，并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割痕，一丝丝地向外洇着鲜血。 大祭祀不可置信地抚上自己的额际，讷讷自语：“这不可能！” “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铁匠好心地建议说：“，也可以第三次、第四次，多来几次你就能确定这到底可能不可能了。不过作为回报，你大概并不介意告诉我，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也就是，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大祭祀不语，他阴郁的看了铁匠一样，法杖轻颤，嘴唇翕动，似在无声地吟唱一着一个极可怕的咒语。 到了他这个级别，几乎所有法术都已经是瞬发的了，需要他花费时间来吟唱，足可见这个法术有多么可怕。 铁匠和苏叶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做这个，不做任何阻止，也没有任何提前防备的意思。 大祭祀的嘴角忍不住勾出了一丝鄙夷的笑容来，速成的就是速成的，哪怕战斗实力有了，战斗经验也总归积攒不足，给了法向职业者从容吟唱的机会，这根自杀也没什么分别。 再有几个音节整个咒语就已经吟唱完毕了，大祭祀已经可以想见铁匠和苏叶的下场，正好他们离得又是那样近……不对！ 大祭祀突然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只是这个时候，已有一双匕首从他的背后探了过来，轻轻一划——抹喉！ 第132章 持续正文——等山来就 “精灵什么时候才能不骄傲？” “光明教廷的这些人什么时候才能不自大？” 铁匠把头摇了又摇。 哪怕他不自大也还是要死，面对他们，他根本没有半点生机。 区别只在于具体能挣扎多久而已。 不过敌人大意一些难道不是更好吗，费那些力气去点化他们做什么？ 塞蒙顺手撸下大祭祀的储物戒指，又接住即将坠落的法杖，完全不客气地朝铁匠丢下一句：“咸吃萝卜淡操心。” 剩下的他们就没再管了，三人施施然地飞了回去。 战斗余波之下，幸存者本就不多，留着他们没准会有意外的收获。 虽然他们还没那个实力作为钓鱼的饵，但总算一条线，很有可能牵出点什么。 “不像是光明神。” 众人重新在会议室落座，苏叶蹙着眉头说。 他们从来也没把指望放在敌人的供词上，所以塞蒙并没特地留下大祭祀的性命，事实上，只要苏叶看到那个大祭祀就已经足够了，如今她的因果之能已然能够通过现有的因果之线追溯到根源之上，正如她昔日通过精灵王直面生命女神一样。 刚刚铁匠和塞蒙合围击杀大祭祀的时候她就在做这件事，但是她这一次没能直接跟大祭祀背后的神灵对话上，甚至她没能看清那是谁，只看到了一片昏昏暗暗的混沌。 苏叶将自己所见告诉了大家，又道：“不存在刻意遮蔽的情况，在那段混沌里我察觉到了有意识存在，但是这段意识似乎并非处于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 “其实开天辟地之前就是混沌。” 花王提供了自己的看法：“就算不存在刻意的遮蔽，混沌本身也能混淆人的感官。” “但不管如何，光明神不可能这个样子的。” 楼靖有分丨身寄居苏叶识海，清清楚楚见了苏叶所见，于自身的见识而言，虽不能断定它是什么，却能断定它不是什么。 他微微沉吟道：“自开天辟地起，光暗各异，清浊分离，于光明而言，虽然至阳之处可能隐藏极阴，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表现成这么暧昧不清的样子的。” “可大祭祀的背后怎么可能不是光明神呢？” 克里斯双手交叉，百思不得其解，对于光明神目下无尘的尿性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祂绝然不会容忍其它神灵插手光明教廷，做为十阶的大祭祀也完全暴露在光明神的视线之下，不可能有行鬼蜮魍魉之事的机会。 “如果大祭祀之后只能是光明神而最终却不是光明神……” 铁匠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光明神其实已经不在了——至少也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烦。” “至阳之处是至阴，光明的最深处是黑暗，也就是说，黑暗之神有那个条件去偷袭光明神，再加上开天辟地前光暗未分，清浊不定的混沌……” 苏叶轻而易举的得出了结论：“现在在光明神道场的并不止光明神本身，黑暗之神也在其中，并且暂时还没出现一种东风压倒西风，又或西风压倒东风这样的情况，所以才显得混沌不明。” “会不会是祂们自主融合？” 弗兰克提出了另一个可能，法杖敲着手心，他略略憧憬：“开天辟地前的混沌，听起来很像万物之始，代表最为根源的力量，那也应该是最为极致的力量吧？” “不会。” 楼靖回答他：“不管万物之始还是万物之终，都只是寂灭，真正的混沌是无知无识的虚无，当真是自主融合，祂们唯一能争取的就是太极，阴阳相抱，冲气以和，而不是现在这样危险的状态。” “那现在……是不是确定幕后的黑手就是黑暗之神了？” 海顿弱弱地举手，智商方面，他一直不占据优势。 卡洛斯看了他一眼，说出最为肯定的部分：“不管怎样，这是在光明神的道场，只可能是黑暗之神主动入侵。” “但此刻光明神道场里胜负不明，状况不清……” 塞蒙淡淡道：“我们还是很难确定究竟是黑暗之神在背后主导着这一切，还是光明神为了夺回控制权才研制出了这种灵魂珠子。” “这俩哥们现在混在了一块儿，的确是谁也择不清了。” 花王颇有些幸灾乐祸，他干脆从苏叶的内天地中遁出身形来，绮丽妖冶的虚影不太正经地蹲坐在一张椅子上，手托香腮，极无所谓地说：“不过我们也不必分得这么清楚啊，直接杀到光明神道场里去，将他们全部干掉就是了，正好趁着他们这种自顾不暇的状态，操作起来也容易，他们都回归寂灭了，报复自然就无从提起，我们的麻烦也就彻底解除。” 他又转过脸去问克里斯：“小剑士，我记得你们提到过一个禁人探索的地方，叫做光明圣地的，要是我没猜错，光明神的道场就在那儿了，是吧！” 克里斯被他的容貌晃得有些回不过神来，一时都想不起来回答。 花王本身也不需要答案，一转脸又去催促苏叶：“我说小叶子，这种事赶早不赶迟，现在是我们收拾他们，等他们彻底分出胜负来，被收拾的，大概就是我们了。” 花王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如果幕后之手是黑暗之神，祂自不会放过毁了他计划的他们，这几乎接踵而来的报复以及颇有耐心的守株待兔就是证明。 如果幕后黑手不是黑暗之神而是光明神，那更糟糕，报复这种事某种程度上还是可有可无的，杀人灭口这种事却是不得不做——顶着光明两个字却去做这么邪恶的事什么的，这种事要是暴露出去了，等待祂的将是信仰的大破灭！ 而刨除所有是非前提的话，必须说，花王的这个办法是最为简单的。 但还有一个问题，就算他们知道光明神到场所在，又怎么进去？ 先前无论是冰霜女神道场，还是兽神道场，都是祂们亲自接引他们过去的，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没有叹息在手，哪怕他们又重新回到冰霜女神殿中，也是无法到达冰霜女神道场的。 花王抓耳挠腮半晌，恨恨地说：“只能等山来就我了！” 心底里倒并没有多少担心，至少在黑暗之神又或光明神腾出手来之前，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危机，不管祂们能派出多少个十阶，到了这里也是白送。 现在他只盼着祂们能纠缠得久一些，给苏叶一些时间，她便能成长到跟祂们一样的高度。 真要时间来不及那也没什么，不说铁匠可以随时成神变成极大的助力，就是苏叶本身，也是可以随时成为神君的存在，麻烦只在于日后的路子会变得窄一些而已，在这样一个遍布了信仰之力的世界，其实也不一定就是祸。 这些楼靖和苏叶自己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从头到尾他们也都没担心过，不过是想早日揪出那个幕后黑手，解决这个麻烦而已。 铁匠虽然不知道苏叶是否能随时成为神君，但对自己的进度也是有数的，因此也不怎么担心，他一摊手：“看吧，后续应该还会有事儿，说不定会有什么转机。” 他们几个的态度足可影响大家，大家跟着一片轻松，干脆就撇下这件事不提，转而说起聚居地的发展来。 战争本身就最能磨练人，经过这样一段时间，不论是铁匠学徒还是护卫队都有了相当的成长，聚居地里的大家实力也各自有提高，特别是那些新来的，进步尤为明显，长久灵气食物的食用，并基础吐纳法的推行，又催生出一批高资质的苗子出来，克里斯他们忙于战事的同时，并没有忽略掉这些，一一都按各自资质、兴趣都种种因素着手培养，其中有新的铁匠学徒，新的护卫队，提莫他们也多了一些小师弟小师妹。 是战争就会出现伤亡，虽然修道一途进展缓慢，但在辅助方面还是有着不错的效果，尤其是在牧师短缺的情况下，气疗术更加难能可贵，因此选修道途的孩子还殊为不少。 至于他们选修道途之后，渐渐沉浸其中，那更是意外的收获了。 成人当中亦不乏较为突出者，各自也有去处，至于最早先的艾萨小村和索塔里镇的那些，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基本就算最差的也达到了见习战士的地步，撇去本身身体素质的优势之外，单纯战力完全比得过寻常的一二阶战士，当真达到了全民皆兵的地步！ 这也是聚居地的信仰之力能达到这个程度的原因所在。 影响信仰之力的最重要因素是一个人的信念，但精神力、身体素质等方方面面也有影响，除去特殊情况，比如类似执念这种，一个高阶职业者所能提供的信仰之力总是高过低阶职业者的，而聚居地当中，虽然高阶还很罕见，低阶的密集度却是相当的可怕。 第133章 持续正文——来自冰霜女神的邀请 掌握了聚居地的大致情况之后，苏叶又亲自检查了一下提莫他们几个的修为。 孩子们都很认真，进度相当不错，虽然她很长时间不在，也没拖下什么。这要多亏藏经楼里的秘籍大部分都浅显易懂，在中文教材挑选方面，花王显得各种任性，在这些专业秘籍的选择上，他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但自己摸索出来的，与有师长亲身教导终究还是两回事，苏叶并没有吝啬时间，逐一将这些孩子都指点了一番，那些新入门的孩子们她也没有忽视，都细致认真的点拨了一回，与楼靖教导她无法相比，但也称得上是认真负责。 这之后苏叶恢复了先前定期的讲座，也会给提莫他们布置教导师弟师妹的任务，教学相长不止是说说而已，他们前后相差其实并不太多，以人为镜，极易他们发现自己的种种不足，师弟师妹们得了他们的亲身经验，也能少走不少弯路。 经过最初一段密集时间的指导之后，一切便慢慢规律了下来，苏叶渐渐有时间细细研究那些信仰之力，也开始着手因果道果的探寻与摸索。 这段时间，花王相关神道的秘籍也搜寻到了不少，一一都交给了铁匠去研究，铁匠除了教导学徒之外，一心都扑在了这个上面，深居简出。 克里斯他们终于没了担子，又有铁匠他们高达十阶的实力刺激，一个个也都埋头苦练！ 聚居地仍然处于那个蓬勃的高速发展时期，从上到下都在努力提高自己，铁匠的成神之路渐渐变得清晰，苏叶和楼靖也各自探索到了道果所在。 让苏叶微微有些惊讶的是，毁灭道果与因果道果的距离相当接近，且都处于那种被人拥有而没炼化的状态，而且那个方向，与之前她通过大祭司追索光明神的方向竟是一致！ 想起当遭遇金导时所听说到的大预言术，苏叶并没有多少意外，所谓命运、预言等等，都只是因果的一个分支而已，光明神会掌握因果道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另外黑暗之神掌握毁灭道果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这样一来，就算没有先前那些龃龉，他们之间也必然要做过一场，苏叶不禁要想，莫非当初他们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祂们就未卜先知到了这个，所以才先后将丹尼尔和塞蒙送到了她的身边？ 至少相关因果方面，的确有预言这个功能，而相关毁灭方面，楼靖和花王虽然当时状态比较抱歉，但既有的境界始终在那里，对毁灭道果的吸引与早先相比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为此吸引到那个占有了毁灭道果的祂也不是没那个可能。 当下比较吸引他们的是，此间的道果只是被拥有而非完全炼化，也就是说，并非绝对占有，而处于一种相当微妙的状态中，也许……他们可以不通过其主人进行侵占！ 苏叶与楼靖商议了一番，决定各自炼化试试。 道果确实存在，但这种存在相当虚无，自不用到了跟前再一一抽取炼化，单看自己到底能不能将之吸引过来，达成一种勾连的关系，进而慢慢侵蚀炼化。 昔日服下的通天藤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多次尝试之后，苏叶与楼靖惊喜的发现，道果竟真的被他们勾连到了，他们自不会太过客气，各自慢慢炼化了起来。 楼靖这已经是第二次做类似的事，格外得心应手，苏叶虽是初次所为，但也没有丝毫阻滞之处，丝丝明晰，点点了悟，一点一点随着道果的炼化涌上她的心头。 这种炼化显有成效，但实则缓慢无比，一枚道果所代表的是这一法则的全部，何等博大精深，苏叶他们这样日日炼化充其量也只能说是抽丝剥茧，真要完全炼化，那需要一个相当长期的过程，所幸修真之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连最为枯燥漫长的打坐等能长年累月的坚持，这种时时都有新获得的道果炼化简直可以算是丰富至极，哪有乏味可言！ 日子一日日过去，铁匠那里也有了些眉目。 神道的修炼是香火一点一点加身，一步步由游魂起终于修炼为神君，此间的“被”成神却是某一时刻信仰之力一齐加身，一口气将之捧上顶端，这样的巨大力量之下，孱弱的肉身灵魂自是无法坚持，最终只得意念勾连了信仰中的那些因果留存了下来，因此铁匠决定主动慢慢炼化这些信仰之力，一步步让自己适应，有了出窍期的修为打底，只要小心一些，当不至出什么大乱子，至于炼化信仰之力的方法，就参考神道炼化香火的方式来。 这毕竟是第一次吃螃蟹，谁也不知道实践是否真的就遵从理论的推到，对此大家十分慎重，连带弗兰克都特地从苏瑞赶了回来给铁匠护法。 又其实，如果铁匠推算出来的这条道路的确行得通的话，弗兰克也不是没有希望再向前走一步，风神这个位置目前尚是空缺，弗兰克只需再有足够的信仰之力加身就可以了。 倒是塞蒙麻烦一些，毕竟有黑暗之神在前，不过相对当前的局势，多半他们要跟黑暗之神做过一场，一旦黑暗之神陨落，塞蒙也就有了机会。 不过还是有个麻烦，苏叶隐隐觉得，毁灭道果和黑暗之神只怕脱不了关系，只不知拥有毁灭道果是否是成为黑暗之神的必要条件。 这些都是后话了，现下也没人去想，大家只牢牢地盯着铁匠，生怕他有什么不测。 倒是铁匠自己格外放松，众人瞩目之中，他伸手摄过一道信仰之力，将之按进自己的眉心，而后坦然合目，一点一滴炼化起来。 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信仰之力和香火信愿之力虽有不同，但究其本质却是没有太大的区别，铁匠挑选的又是最为稳妥的一部神道心法，香炉静立，余烟冉冉，信仰之力本身并没有发生变化，但却为铁匠的身体所容纳吸收，当那丝信仰之力完全被炼化之际，铁匠的外形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似肉胎凡身上被镀上了第一点金。 这个瞬间，汹涌的玄黄之气仿佛不要钱一般的落了下来，苏叶立刻就知道，铁匠的选择并没有错，天地也认可了这种方式，这些玄黄之气是对她引入这种方式的褒奖，也是这种方式的确行得通的证明。 自此开始，只要铁匠不再出什么别的岔子，只要信仰足够，成为匠神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究其原理，比他们当初想的还要好一些，信仰之力的镀金之能，本身就可以强化铁匠的肉身，因此哪怕他无法化神，身体素质仍会一步步的提高，直到达到飞升的要求。 而炼化信仰之力这个过程，铁匠的神识也能得到足够磨练，这样细致全面的一点点积累之下，水到渠成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苏叶静静抬头，摊开了掌心，任由那些玄黄之气争先恐后的穿透她的掌心，进入到她的内天地之中。 花王幸福得都快窒息了，苏叶却是心静无波，功过论道，因果演绎，一条条因果之线自当前追溯到他们初入这个世界时起，她已然可以断定，他们失陷于时空乱流之中，起因固然是楼靖与花王的道果之争，但会出现在这里，却完全出自这方天地的意志，所以花王才会找到那么一个薄弱之处，带着她到了这个世界。 想来是这方天地也认为那些神灵存在的方式并不科学，要借她这个外援来找出一条更为合适的路径来！ 异变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的，巧合得简直像是过河拆桥。 具体源头在冰霜女神那里，那张名为叹息的弓琴，无人召唤，莫名地就从苏叶的储物袋里出来了，而后像最早先那次一样，一个光点自琴心亮起，越来越大，最终形成了一个能容一人穿过的光圈，光圈那头，渺渺茫茫，什么都看不出来。 只不过这次没等苏叶自己选择，光圈里的吸力自己就将苏叶拉了进去。 余下众人，没有半分迟疑，尽皆跟了进去。 包括稍远的克里斯、卡洛斯和海顿都没半分的迟疑，尽己所能最终赶在最后的时候钻入了光圈之中。 苏叶并不十分意外，自她接过冰霜女神的这把叹息开始，他们之间的因果就算达成，她自是可以随时随地就到冰霜女神道场里去，冰霜女神自然也可以随时随地都将她拉过去。 现在的问题只是，冰霜女神怎么会突然要拉她过去。 传送速度极快，苏叶与花王、楼靖的意念交流也是极快。 花王啜着牙花道：“怎么，祂看到铁匠得了法子，立刻就坐不住了？” “应该不是。” 楼靖沉着地说：“铁匠尚未成神，祂却已经成神日久，铁匠这个法子并不适合祂，除非祂就此转生，从头开始，但尚未飞升之前，你我皆参不透轮回，无法为祂解开胎中之迷，转生后的祂也就不再是祂了。” 这方面他的感受最为直接，毕竟苏叶前世就是他的师尊，而轮回之后，她就只是苏叶了，虽然仍然承担了前世尚未了结的因果，但是却再也没有可能做回前世的那个人。 他曾一日日的在她身上寻找前世的影子，最终却一无所得，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会在这千岁高龄开了情窦。 一直只看着一个人什么的，难免看着看着就将她看进了心里。 第134章 持续正文——你说我降临到塞蒙的身上怎么样 “我想，跟刚才的事可能并没有什么关系。” 苏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只怕她那里是出了什么麻烦，否则绝不至于这么仓促。” 至少在冰霜女神殿那次，她是静静地等待她自己走入的。 花王和楼靖听她这么一说，皆以为然。 有泰坦大神陨落在先，又亲眼目睹光明神那种诡异的状态，他们早就已经知道，哪怕以这种无形无迹的方式存在着，此间的神的生存状态仍旧是危机四伏的。 追想到无名主人的陨落，以及冰霜女神殿被错认为冰霜女神墓这么一件事，花王若有所思道：“这位会不会是很久以前就在躲着哪位，所以才封闭了自己的道场，只留下冰霜女神墓这么一个传说？” 楼靖补足道：“上次只怕正是那个有心人，要借我们之手，刺探冰霜女神的所在，而现在祂终于找到了。” 楼靖说的是祂而不是他，这是因为，能让冰霜女神都可以躲避的只可能是跟祂同等甚至超越祂的存在，是神无疑！ 花王稍有不解：“中间这个时间差怎么说？” 此刻距离他们上次离开可不是简单的一个月半个月。 “也许是终于坚持不下去了，不得不求助；也可能是那位被什么事情耽搁了，现在才得了功夫。” 苏叶猜测道。 正好这道意念刚一结束，传送也就此结束，冰霜女神道场那极为熟悉的翻腾云海瞬间扑入了苏叶的眼帘。 苏叶不及查看太多，先回了个头，毫不意外的是大家果然都在，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冰霜女神急促的声音已经传来：“帮我！” 果然是有了麻烦吗？ 苏叶心中一凛，不及多想，问道：“怎么帮你？” “怎么……帮我？” 冰霜女神一涩，说不出话来。 苏叶立刻就知道了，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个，只是在危急关头，抓住了她这最后一根也是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你自己先小心，我来想办法。” 苏叶果断地安慰了她，将视线投入翻腾的云海之中。 这一细看，果看出不同来，影影绰绰的，这云海之中夹杂着淡淡的虚影，仿佛白云转乌，又像是棉花糖上落了灰，这种特质，却是符合极了那一位…… “黑暗之神！” 花王和楼靖同时道出了结果。 苏叶看向塞蒙：“你说过黑暗之神对信仰没有依赖？” “这是我升到十阶之后的一种感觉，黑暗之神赖以生存的并不是黑暗，而是人心里的各种暗黑、负面的情绪。” 塞蒙尽量精准的描述，以免自己的感觉导致苏叶的误判。 苏叶点点头：“我想，黑暗之神大概是这个世界里最为奇特的存在，不但祂并不依赖信仰而存活，只怕祂还是没有道场的，又或者所有其祂神的道场都是祂的道场，只要为祂掌握了踪迹，只要尚有一丝黑暗留存，祂就可以进行侵占，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们在光明神的道场里见过他，此刻又能见到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无名的主人昔日就是这样陨落的。” 翻腾的云海稍微顿了顿，塞蒙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错啊，几乎将我的根底扒得干干净净的了。” 这却不是塞蒙在说话，而是黑暗之神。 苏叶静静地说：“兽神曾对我说过，我心中神是什么样子，祂就会是什么样子，但在我心中，你根本不可能是塞蒙的样子，所以，你这是想以这种方式激发我内心的黑暗，对于塞蒙的存在生疑吗？” “你不怀疑吗，他为什么正好在那个时候来到你的身边。” 黑暗之神反问。 “的确怀疑。” 苏叶看向塞蒙。 塞蒙坦然看她，丝毫没有芥蒂的意思，他懂她，信她，从一开始起，随着时光荏苒，只是日益加深。 苏叶微笑，似乎又看到了当初那个“说我能理解您，正如您能理解我”的青年，误会与猜忌，从来就没存在过他们之间。 她平静淡然道：“但我怀疑的只是你的用心，以及，你准备怎么利用他。” “利用吗……” 黑暗之神戏谑地笑说：“最简单的，你说我降临到他的身上怎么样？” “你是说像兽神……还有泰坦大神一样的降临？” 苏叶敏感地抓住了其中的意味。 “明面上的确是兽神第一个尝试这么做的，但事实上早在几百年前我就经过这样的尝试。”黑暗之神骄傲地说：“只不过我反复试验了很多次，却发现，再强悍的肉身也还是太弱，并不能坚持太久。” “所以，后来你把研究方向放到了灵魂之上。” 苏叶静静地垂下了眼睑，那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已然呼之欲出。 黑暗之神并不否认，可惜道：“可惜还没等我得出最终结果就被你们打断了。” “不过我也不是没有别的收获。” 黑暗之神兴致勃勃地说：“我刚才发现你和他（指楼靖）的肉身都不差，有很大可能能承受住我的降临之力。本来按这个方向上走，塞蒙的这具身体，一直等到他如你们这样渡第三次劫乃至第四次劫之后再使用最好，不过我这个人最是阴暗小气，先前你们打断我试验的仇不能不报，只好将这件事向后压一压了，有永恒无止的寿命在，我早晚能培养出这样完美的肉身，但错过了今天，我可未必就再能碰到更好杀你们的时机了！” 祂这话一出，冰霜女神顿时焦急了起来，云海动荡翻腾，祂急切地说：“我送你们离开。” “不必。” 苏叶淡淡地拒绝，并没有丝毫的慌张，大家也都没有半分慌张，包括海顿在内，他们无一例外的都选了道途作为辅修，自是知道，修道一途最讲究的就是身心合一，于弱小时或有被夺舍的可能，及至合体之后，魂神合一，哪还有被夺舍的余地？ 再说他们，有哪个不是意志坚定之辈？ 于他又没有半分信仰可言，被他当眼睛用，那是因为元素本身的限制，没有拒绝的余地，还真就此当他们是祂的禁丨脔，任祂为所欲为了？ 大家并不知道黑暗之神在哪里，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祂冷笑。 他们冷笑的等着，看黑暗之神能拿塞蒙如何，而此时此刻，塞蒙的内心深处却上演着一场大戏，一个场面巨大，三百六十度全无死角的肉色大戏，其主角，正是苏叶和楼靖！ 塞蒙只看了一眼，就匆忙地别过了眼睛。 黑暗之神得意地笑：“怎么，看不下去了吗？羡慕吗？嫉妒吗？另一个角色永远都不会是你，哪怕你守护了这么久，对她而言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已，她随时可以弃你如敝履。” 塞蒙根本就没理他的话，只淡淡地问：“没有其它的了吗？” “其它的，呵呵……” 黑暗之神笑：“其它的就需要你自己去努力了，杀了楼靖，另外一个角色就会变成你自己——你会怎么选择呢？是懦弱地在一旁让嫉妒啃噬自己的心，还是勇敢地扫除一切路上的障碍，抱得美人归？” “有没有点新鲜的？” 塞蒙微微有些不耐烦。 “新鲜的吗？” 黑暗大神再次呵呵，皮鞭、蜡烛、绳子等等道具一一出现在塞蒙的眼前，制作精美，品种繁多。 “你……” 塞蒙抿了抿嘴：“真让我恶心！” “是戳痛你的伤处了吗？戳痛你内心最深的隐秘？” 黑暗之神毫不容情地讥笑：“其实坦诚一点又何妨，这都是人心深处最坦白的渴望，不折手段的占有、变着花样的凌丨虐，让她在你身下哭……” “不要把你低劣的想法强加在我的身上！” 塞蒙厌弃地说：“是，我得承认，我喜欢她，比喜欢任何人都喜欢，可以说她是我生命的唯一，为了她，我什么都会愿意做，哪怕那些违背我的良心、我的本意的事。但是，她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所喜欢的她根本也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这样的她，我忍不住会去憧憬，会去向往，但也仅仅是憧憬和向往而已，因为我从一开始就那么了解她，了解她的一言一行，一喜一怒，自然也了解，我在她心中是特别的，但不是那种特别，她所有的爱恋和执着都给了另一个人。其实我很欣慰，有这样一个人，能如我一样权无条件的陪伴她，守护她，哪怕是以那种我最羡慕的方式……从这一点上讲，你是对的，我的确羡慕，但这种羡慕全无黑暗的成分，羡慕但是祝福，仅此而已。” “至于我刚刚会不看，只是不忍亵渎而已。” 塞蒙淡淡道：“我不忍自己的双眼被你这样劣质的画面所亵渎——你构拟不出她哪怕万分之一的美好，只是物欲横流的下流！” “不是这个样子的。” 黑暗之神怔怔道：“你不是喜欢她吗，怎么会不想得到她？还有什么是比这样的画面更直接，更具备冲击力的吗？看到她被另一个男人裹在身下你就不会因此冲昏头脑，只想把她抢出来？” “被私欲所蒙蔽的双眼自然看不见美好，内心阴暗的人永远也看不到阳光，贪婪和欲丨望限制了你的理智，让你成了一头贪吃的怪兽，智商不在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这一切其实都不是重点……” 塞蒙冷漠地伸手一撕，眼前的大戏顿时片片碎裂：“重点是，你做得太假了！” “与光明神的交战耗去了你太多的力量了吗？” “还是与冰霜女神的战斗让你分不出太多的精力？” “让我再猜猜，明明很早之前你就通过我知道冰霜女神道场的所在了，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发难呢，难道不是因为在于光明神的争锋当中，你处在了下风，要在冰霜女神这里弥补一些，才好回去跟他继续拼斗吗？” “不，不是回去，这样的战争，你是做不到随时抽身的。所以你现在其实是三线作战，光明道场的正在进行时，冰霜女神道场的正在进行时，再加上我这里，你是否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塞蒙一句接一句的逼问，末了，突然道：“你看，我这些所有的问题才是直指你的本心的，而你刚刚给我看的那些，只是最拙陋的表演，又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第135章 持续正文——小蚂蚁搬家 “我……被你说服了？” 黑暗之神感到相当的不可思议。 塞蒙淡淡地又道：“你从来都只能影响内心软弱的人，因为只有内心软弱的人才会臣服于那些原始粗陋的私欲。碰到真正内心坚定的强者，被左右也是正常。” 塞蒙说到这里就没再说下去了，他抿了抿嘴，双眼恢复了清明。 除去完全的圣者，人人心中都有黑暗，但是绝大多数人都能控制住自己不被那一点黑暗所掌握，就算眼下不是他，换作另一个，只要不是太软弱太贪婪的人，黑暗之神都注定无隙可乘，唯一的遗憾是，他对祂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守护自己、打败祂都很容易，但真正消灭祂却做不到。 而黑暗之神虽说被贪婪蒙蔽了智慧，但也没蠢到无药可救，眼看不能得手，祂利落地就放弃了，肆无忌惮地继续行吞噬冰霜女神之事——大事在前，孰轻孰重祂相当拎得清，祂要降临到塞蒙的身上，也只是想恶心苏叶他们一把，顺便报复一下而已，事实上，苏叶他们对祂根本无能为力，祂完全不需要顾忌他们的存在。 经过先前的交锋，塞蒙准确地把握住了黑暗之神这样的心态，但他毫无气馁的意思，完全全认认真真地将自己刚刚试探出来的一些东西提供给了苏叶，包括黑暗之神可以多线作战，以及他在跟光明神的战场之上，进展只怕并不顺利。 “也许这跟我们最近炼化道果有关？” 苏叶问询地看向楼靖。 楼靖微微沉吟了一下道：“据我们所掌握的信息来看，祂们与道果处于一种相对平衡的状态当中，之前我们将道果炼化了一些，祂们所受道果的束缚的确就可能小一些，因此挣脱稍稍挣脱，有余力做别的事也是有可能的。” “但照我们先前的推算，毁灭道果和因果道果分属黑暗之神和光明神，要挣脱也是祂们一起挣脱，说起来……” 苏叶微微皱眉：“你的进度比我还快一些，应当黑暗之神占了上风才是。” “所以，答案只剩下一个。” 楼靖静静道：“这两枚道果都属光明神所有。” 光明所拥有的能力并不止救赎而已，还有净化，从这个角度上讲并不是说不通。 而的确，道果的独占性注定了一枚道果的最终归属只在一个人身上，但这并不妨碍一个人融炼多枚道果，光明神做为这个世界上的腕儿级神灵，多占有几枚道果简直再正常不过。 这些分析让苏叶和楼靖对于自己的处境更加明确不少，对于黑暗之神的了解也更多了，但于目前冰霜女神的困境却没多少帮助。 这种完全没有实体的敌人的确糟糕透了，没有什么比无处下手更让人感到挫败了。最操蛋的是，现在冰霜女神和黑暗之神完全混杂在了一处，所以哪怕他们现在知道了毁灭道果并非为黑暗之神所占有，足以对黑暗之神产生一定的威胁也没有用，这把双刃剑在毁灭黑暗之神的同时也会毁灭冰霜女神。 尤其冰霜女神现在处在弱势，只怕冰霜女神比黑暗之神还先被他们给解决掉，而据塞蒙推测，这还只是黑暗之神的一部分，真要这么做了，都算不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更像是为了打老鼠结果伤了玉瓶。 这种吞噬跟黑暗之神先前试图降临在塞蒙身上还不同，是一种平等地位下实力相当的攻伐，没有身体的庇护，冰霜女神的意识相当脆弱，最可怕的是，多年之前的惧怕造成了她心灵上极大的漏洞，事实上从她封闭道场一意躲避开始就已经落在了下风，此刻重逢，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有冰霜女神对他们馈赠之因在前，这件事他们却不好撒手不管的。 且就算撇去了那段因果，他们也不能见死不救。 苏叶与楼靖对看了一眼：“只能用那个最蠢的方式了。” 楼靖点头：“见效虽慢，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再不济，总能留存下来点什么。” 苏叶点头取出宝书，轻轻掀开一页，念道：“分离！” 云海翻腾，刹那有一小块分离了出来，与其它云海隔绝成两段。 苏叶接着又掀过了一页，再念：“分离。” 这一次却没有另一小块云海分离出来了，而是现有灰白的云海当中，灰与白泾渭分明地分离了开来，灰其实并不多，相对那片白而言只得九牛一毛，但就这一点点的灰，若是沾染到了白之上，却是能让那白再不清白。 那些白的究竟是什么，苏叶并不知道，但这灰苏叶确信就是黑暗之神！ 这之后是楼靖的活，一点毁灭之意从剑上渗出，眨眼之间，彻底吞没了那一点点的灰。 苏叶的红莲业火也能做到这个，但有楼靖在，她自是不需要把什么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上来。 这样的分离与毁灭一点一点地向前进行，限于他们目前的实力，苏叶无法让整个云海里的灰立刻就全部分离出来，但这样一小团一小团的向前清理还算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正如苏叶自己所说乃是最蠢的方式，但也正如楼靖所说，的确有效，不管最终黑暗之神是否会吞噬成功，他们总能解救出来一部分冰霜女神的意识，而且他们进展虽微，却也在一丝丝地削弱着黑暗之神，此消彼长之下，结果当真难料。 冰霜女神很快洞悉了苏叶他们的意图，配合着将自己的意念迅速挤入最为接近苏叶的地方去，这样苏叶每一次就能解救出她更多一点的意念。 黑暗之神自也察觉了这一点，但祂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苏叶每次分离的只是一小部分，若是他也像冰霜女神那样向前挤去，只是多搭上自己的一点意念而已，这时候他最好的选择反而是尽量远离那里，趁着冰霜女神别处薄弱的机会多多吞噬。 只是，这样一来，少了黑暗之神的阻挠，多了冰霜女神的配合，苏叶的分离和清理起来更加容易了，每次分离出来的云海都在不断增大！ 黑暗之神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认识到这两个人的可怕，后悔之前自己为什么那么容易就放弃，他们对祂无能为力什么的，这样的想法简直天真，要知道，最后干掉泰坦大神的并不是兽神，而正是眼前这两个人啊！ 虽然他们只得十阶，连半神境界都不足！ 祂仗着自己没有实体，仗着自己与冰霜女神混杂在一处不惧毁灭，可他们还是想到了这样奇特的方式！ 黑暗之神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急剧地思索还有什么其它的办法，他已经在塞蒙那里碰过一次壁，故伎重演只会比上次更难，而祂要做这个也并不是毫无代价的，正如塞蒙之前所说算是三线开战——他分出这条线吞噬冰霜女神还是有好处的，能够壮大自身的实力，进而为祂与光明神的相争增加砝码，可要在塞蒙身上浪费精力，那就只是浪费精力而已，尤其是成功的可能性低到了极点！ 思虑这些的同时，黑暗之神并没有闲着，还在大肆吞噬冰霜女神的意念，冰霜女神自己与苏叶他们自然也没有闲着，一步步收复失地。 大家亦没有闲着，他们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发生在这里的战斗并没有影响到冰霜女神道场的灵气浓度，他们自不会错过这个时机。 尤其是克里斯、卡洛斯和海顿三个，他们从未享受过这样的环境，一时可以称得上是如鱼得水，而他们究竟以道途为辅，本职修炼亦没有断掉，一时竟将这里当作了一片净土，一意安心修炼起来。 塞蒙和弗兰克经过这段时间的消化，瓶颈有所松动，又有了一些进步的余地，也各自认真修炼，其实便是没有这一层，修炼也是永无止境的。 铁匠已然明确了自己的路径，自不必重复以往的种种修炼，他结跏跌坐当前，继续先前的炼化。 冰霜女神封闭道场已久，信仰之力单薄，因此并不妨碍铁匠摄取那些属于自己的信仰之力，自然，比起身处据聚居地当中还是难了不少，但此处灵气对身体多有补益，对凝结金身更加有好处，而且他先前在精神力和神识方面都有所欠缺，摄取信仰之力的难度增加，也让他相关方面更得磨练，总结起来，竟是比留存在聚居地更加适合他！ 大猫不得苏叶相伴，也难得一个人认真地修炼了起来。 大家也心里都憋着一口气，看到苏叶在那里忙碌而自己却无能无力什么的，这相当能刺激他们更进一步！ 原本本冷的冰霜女神道场一时间热火朝天，在苏叶他们与黑暗之神一直拉锯的同时，大家茁壮成长，而随着被清理的云海越来越多，黑暗之神终于被逼到了极致！ 第136章 持续正文——你这就算是把冰霜女神道场变成自家的后院了？ “舍得吗？” 苏叶问冰霜女神。 她这是在问冰霜女神舍不舍得剩下的那些识念。 冰霜女神唏嘘一叹：“能有这些留下已经是侥天之幸了，你们只管放手去做。” “好。” 苏叶没再试图分离剩下的云海，收起了宝书，捧出了红莲业火。 楼靖剑尖的毁灭之意也不再是谨慎细微的一点，而是大开大合的全部。 黑暗之神顿时一阵心惊肉跳，匆匆丢下一句：“就算只有这些也足够了，不陪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竟是落荒而逃了…… “他见机得倒快。” 花王在内天地中嘀咕。 须臾，他看到大量的玄黄之气被冰霜女神堆积到了苏叶的面前，冰霜女神歉然道：“我没什么别的东西可以谢你们的……” “不用这样说。” 苏叶婉拒：“你也帮过我们。” “这不同。” 冰霜女神认真地说：“你们可以说是救了我的命。” “不，” 苏叶摇头：“这并没有什么不同。” 要不是祂当初赠与的玄黄之气，之前他们在落羽涧遭遇泰坦大将时，只怕十死无生。 从这一点上讲，冰霜女神也救过他们的命。 冰霜女神想不出话来回，略顿了顿，她到底还是将请求说出了口：“我的叹息还可以留在你那里吗？” 这句话的意思却是：再有类似的情况我还可以请你们来帮我吗？ 自然，传送阵是要再镌刻一次的了。 苏叶点头：“自是可以。” 冰霜女神顿时轻松了不少，她道：“你们要是有事就离开吧，我会给你们开一条特别通道，直通我昔日的神殿。” 又道：“这几位小友如果愿意的话可以一直留在我这里，之后他们想离开了，也可以从通道离开。” 克里斯他们自是求之不得！ 苏叶投桃报李，也道：“你有相关自己道统的传承，也可以给我帮你传承下去。” 聚居地目前以修士、铁匠以及剑士为主，法向的人才着实罕见，那主要因为他们没有相关方面的传承，而未必就是没有相关方面的人才。 冰霜女神既愿意表现出她的友好，她也不吝啬自己的诚意，这于聚居地和冰霜女神而乃是双赢的事情，聚居地会因此多出法师，冰霜女神也会因此收获信仰。 想了想，苏叶又道：“你还存活的消息，我也可以帮你散布出去，想来冰霜系的魔法师中会有愿意过来朝拜的。” 这就是纵容冰霜女神培养自己的嫡系了，她能从聚居地收获的信仰还是太少，真正要想壮大起来，依赖的必须是来自全世界各地的大量的信仰，日久天长，她一日日成长起来，未必就还会被黑暗之神压制。 当然，这个前提是有苏叶他们护航，现在她已经暴露，躲避再不是办法，唯有自己成长起来！ 大致敲定了这些事，苏叶便和楼靖、塞蒙、弗兰克和大猫一起回去了，克里斯他们继续留下修炼，这里的环境也更适合铁匠。 至于塞蒙和弗兰克两个，前者志不在黑暗之神，更倾向与苏叶一样只走道途，这需要他将自己目前所学全部梳理一下，而后找出那条最为适合自己的路径；后者要想成神，还需积累大量的信仰之力，这只能在尘世中获得，一味苦修不会有半点结果。 另有一点，聚居地的事虽说现在基本都已经上了正轨，但也总要有人操心，铁匠他们都留下了，塞蒙义无反顾要回去接手这些，他不可能让苏叶为此劳心劳力。 “你这就算是把冰霜女神道场变成自家的后院了？” 直到回去的路上，花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至少他不用再为先前苏叶推拒掉的那些玄黄之气感到可惜——既是成了自家后院，自是什么时候想要就什么时候来取，想来冰霜女神并不会太过吝啬。 不过他当时没有直接出声阻止这件事，倒不是预先就看到了这样的前景，而是之前铁匠炼化第一道信仰之力之后降下的玄黄之气比起这些来只多不少，如今他是各种富得流油，自不必太过情急失态。这就好像是千万富翁看到了数百万的支票，虽然还会各种眼热，但绝不会像穷小子那样迫切。 楼靖分丨身在一边淡淡回答花王说：“这算什么，以后还会有匠神道场，风神道场，等等。” “雾草。” 花王一愣：“稍微预想一下，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不知道……” 楼靖皱了皱眉：“铁匠能不能在黑暗之神彻底吞噬光明神之前塑成金身。” 黑暗之神得冰霜女神大补，光明神道场里的东风西风偏向应该又有变化才是，最后到底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委实难说。 如果铁匠能够早日成为匠神，他们也可以尝试看看能不能找出一条路径来，直接进入光明神的道场，直接介入其中，也就不必一直这么被动了。 “在那之前，” 苏叶静静道：“我们尽量炼化道果吧。” 他们这里炼化得多一点，光明神也就能多解脱一点，慢慢也可以拉平黑暗之神之前营造的优势。 “还要提防下一个冰霜女神出现。” 楼靖进一步补充。 黑暗之神可以这样四处吞噬别的神灵的意念，这种事只怕还没流传开来，一旦遭遇了就是措不及防，轻则像先前的冰霜女神一样吓破了胆，冰封数千年，重则像之前的冰霜女神一样，全无还手之力。 但这样的吞噬也并非容易，最重要的一点，祂无法轻易知道其祂诸神的到场所在，否则祂也根本不需要借助他们之手得到冰霜女神的下落。 而此方的神灵，除去兽神那种较为新鲜的降临之外，最多只能暂时将自己的意念寄存在神器之上，再没有其它暴露自己的机会，倒是光明神道场的下落对祂来说并不是秘密，那是基于光明与黑暗的相生相灭。 于眼下而言，最有可能暴露的就是兽神道场所在了，之前兽神亲身降临过不说，他们也曾频繁出入过祂的道场，虽说那是在兽人族境内，有信仰之力的压制，黑暗之神的机会并不多，再者兽神本身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兽神道场也并非冰霜女神道场这样完全不设防，但不管怎样，还是提醒一下的好。 苏叶没多迟疑，给提哥传了一道讯息，不管黑暗之神有没有这样的意图，总是有备无患，如果再能借此扩散一下，让大家都提高警惕就更好了。 这之后又是一段长期稳定的发展，聚居地百花争鸣，生机勃勃，大量等同于中级职业者实力的铁匠学徒、护卫队成员纷纷出现，提莫等也相继结丹，聚居地终于不再是先前那种低级战力爆棚，中高阶严重不足的状态，可以想见，再过上一段年月，又会有高级战力出现，甚至九阶、十阶，总之一切都在向好的发向发展，聚居地一步步走向成熟，最终它会成为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能轻辱的势力，哪怕直到现在，它的规模也没超过一个大的城池。 全民皆兵什么的，这是完全的精英化模式，他们从起点上就比寻常城镇高了一个等阶也不止！ 又过了一段时间，克里斯、卡洛斯和海顿都陆续回来，他们都升到了靠苦修再也无法进步的等阶，需要适当的磨练。 再后来丹尼尔也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久别重逢，恍如隔梦，昔日的伙伴都达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不但大猫已然能够化身成人，苏叶身边还多了个楼靖，丹尼尔微微怔了一怔，神色却没大改。 他终于不再是昔日那个天真的青年了，岁月给了他成熟的模样，也给了他应有的城府，再不用别人一味去迁就他。 只是黯然神伤什么的，怎么也免不得。 将低落的个人情绪掩藏在心底深处，丹尼尔热络地跟大家聊起离别后的际遇。 相对苏叶他们坐火箭一样的升级速度，丹尼尔的等阶简直没有变化，只从分离时的六阶巅峰升到了七阶。 当然，这相对其他人还是很快的，毕竟他只刚刚二十出头，这个年纪的高级职业者别说肯特、苏瑞这样的地区了，就在整个公国都十分难得，之所以他显得落后了，也只是跟苏叶他们相比而已。 除此之外，丹尼尔的经历比起苏叶他们，也是不遑多让。 其中有命悬一线的惊险，亦有畅汗淋漓的大战，更多的却是默默无声的潜伏和探索。 末了，丹尼尔一脸严肃地对大家说：“我终于查出了整个光明教廷中那股邪恶势力的根由所在，现在，我代表光明神来见你们！” 第137章 持续正文——女神 遍寻不着的进入光明神道场的机会竟就这么被送到了面前，苏叶和楼靖没多犹豫，立刻选择了前去。 弗兰克、塞蒙、克里斯他们也都尽皆跟上，他们要对付的不仅仅是黑暗之神本身而已，还有那些原本虔诚信仰着光明神，如今却为黑暗之神所控制的光明教廷的班底。 光明神此刻的状态当真岌岌可危！ 彼时，黑暗之神见机极快，凭着冰霜女神那里的收获，一举压制了光明神，后来虽有苏叶和楼靖不断炼化道果，但这种不愠不火的炼化就如同添油战术一样，给了光明神苟延残喘的机会，却无法给他足够反制黑暗之神的力量，此消彼长之下，便是每况愈下。 光明神会委托丹尼尔传过来这个消息，这是祂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做为光明主神，做为这整个大陆上拥有最多信众的存在，做为可以以一己之力普及艾特兰通用语的存在，他的骄傲，连精灵都无法与之相比，最终会低头求人，这是真的走到了穷途末路！ 苏叶他们对光明神无感，但绝不可能看着黑暗之神得势，届时就算他们不欲跟黑暗之神发生什么，黑暗之神也不可能放过他们 一再阻了黑暗之神的好事什么的，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而且，再怎么说，这个世界被笼罩在光明之下总比被笼罩在黑暗之中的好，哪怕光明有种种类似霸道、目下无尘、高傲之类让人讨厌的尿性，但它的宗旨总是积极向上的，除去些许败类，大多牧师们的治疗与圣职者的守护也不是假的。 这个道理简单到就像**队伍中虽然有贪腐坏，可你总不能指望黑丨社会来维护治安一样。 战斗，从踏入光明圣地开始，始一交手便打出了火气。 光明教廷不愧是这个大陆上最为顶尖的势力，班底相当的雄厚，塞蒙、弗兰克、克里斯、卡洛斯、海顿这些加起来整整五个十阶，还是兼修了道途，远远超过寻常十阶的十阶，再加上苏叶、楼靖和大猫三个，也只堪堪抵挡住他们的攻击而已。 偏偏这场战斗怎么也无法避免，那些原本无暇的圣职者被迫沾染了黑暗，已然成了黑暗之神的傀儡，根本毫无道理可讲。 这是通过信仰直接进行的强制抹黑，由上而下，无可抵挡，不管他们内心原本是否有黑暗存在，不管他们内心是软弱还是强大，只要他们仍在信仰光明神就无法幸免！ 因果限定，这就等同于光明神给予他们的反馈，只能承受，无法拒绝，越是虔诚，中毒越深。 和昔日泰坦大神面临的信仰崩溃还不同，这些圣职者真要此刻信仰崩溃了，大量的负面情绪只会让黑暗之神更加有机可乘！ 此时此刻，一记斩因果原是最简单的，只要斩断了他们跟光明神之间的那层因果关系，他们自能不药而愈，恢复先前的无瑕洁净。 然而此刻要是斩断了这些于光明神最为重要的因果，却等于立刻陷光明神于死地——除去与黑暗之神相争，光明神同时还得受到道果的束缚，失去了这些羁绊，不啻是将他推入被道果融合的深渊！ 哪怕只是统统斩杀这些圣职者，光明神亦会陷入同样的境地。 黑暗之神可以说给他们出了个天大的难题，不解决这些圣职者，他们将寸步难行，解决了这些圣职者，也就等于帮祂彻底解决了光明神，祂立刻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此时此刻，苏叶终于明白丹尼尔为什么会顺利地将光明神的话送到了，正如当日霍顿纵容莎拉向他们求助一样，黑暗之神故意要通过光明神给他们挖下这个陷阱！ 能通过这些被黑暗化的圣职者之手干掉他们是最好的结局，再不济他也能通过他们加速自己吞噬光明神的进程，不得不说，黑暗之神打了一手不错的算盘！ 上次面临塞蒙时会各种智商掉线，大抵还是太过轻视他们，也太相信羡慕嫉妒恨的作用了。 “怎么办？” 花王在内天地中脸色不好地问。 “你出来，” 苏叶心中很快就有了定论：“带着克里斯他们给我们护法。” 花王瞬间就明白了苏叶的意思，这里是最接近光明神道场的地方，也是距离毁灭道果和因果道果最近的地方，在此地炼化道果，进度何止一日千里！ 大量炼化道果的情况下，光明神被解脱更多，自然能慢慢拉平自己跟黑暗之神之间的差距，这些圣职者所被迫沾染的暗黑，也就不药而愈了。 当下，花王再不迟疑，绮丽虚幻的身影迅速自苏叶内天地脱身而出，以一己之力承接了楼靖与苏叶两人的对手。 克里斯他们并非全无眼色，眼见此景，自也慢慢调整自己的攻击模式，慢慢向这里靠拢，要帮花王分担，细微地调整着战局。 这些却是苏叶和楼靖无法顾及的。 他们直接结跏跌坐，并选择了效果最好的双修模式，而后就立刻开始了对于道果的炼化融合。 自然，这种双修并非那种双修，其效果却是一无二致，以明显11大于2的速度加速着苏叶与楼靖道果炼化融合的进程。 饶是如此，道果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全融合的，而黑暗之神那里感受到光明神给予自己的压力变大，更加逼迫起这些被黑暗沾染了的圣职者起来，克里斯他们少了一个人，战局本就吃紧，现在立刻更加吃紧，所有人都被逼到了极致！ 克里斯的圣光护盾已然支零破碎，海顿的剑也早已千疮百孔，卡洛斯已经无暇隐身，一双匕首左支右拙，塞蒙在人群里闪烁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更多是力抗，而非巧劲。 做为一个控场高手，原本他隐身在黑暗当中才是最大的威胁，但现实根本允许他这么做，失去了他，克里斯他们分分钟就要坚持不下去。 大猫状态亦不能算很好，一张小脸严肃凝重，但没有半分畏惧和迟疑！ 实在是人数对比太大了，要不是花王这个移动宝库，他们都不一定能坚持到这个时候。 出了内天地，花王终于可以直接触摸自己的储物空间，各种珍藏流水一样地被甩了出来，包括他一直无比珍视的天地玄幻玲珑塔都祭了出来，也多亏了这个拥有无敌效果的伪仙器级法宝，这才让他们支撑到如今。 这也要多亏苏叶内天地里庞大的玄黄之气储备量，眼前都是老牌的十阶对手，每一击何止惊天动地，其对于玄黄之气的消耗简直可观！ 但这并不是了局，随着花王珍藏的消耗殆尽，随着玄黄之气的消耗殆尽，他们终归还会陷入下风，进而崩溃糜烂、大败亏输…… 而他们会顾及这些圣职者们的性命，这些黑暗化的圣职者却不会顾及他们的性命！ 苏叶算了又算，无论如何花王他们都没有办法坚持到她和楼靖将这两枚道果完全融合的时候，事实上他们本来目的也不是完全融合这两枚道果，只是藉此解脱光明神让祂反过来压制黑暗之神而已，只是直到此刻也不见祂那里有半分的回应…… 不能再指望光明神那里了，苏叶立时准备停止道果的炼化，上上计行不通，那就下下计，哪怕让黑暗之神得逞了呢，哪怕他最终吞噬尽了光明神，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为强悍的神灵，斩断了这些因果他至少也会失去当前的爪牙，至于之后的事，且就另说了。 总之无论如何，她是不可能让花王、让克里斯他们陨落在这里的！ 也许之后世界会陷入一片黑暗，也也许不会，这都是现在的她所顾不了的了。 的确，她曾经下定决心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好人，一个圣人，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她骨子里还是那个自私凉薄的苏叶，相较全世界，她最在乎的始终还是她身边的这些人！ 楼靖与苏叶一点灵犀相通，立刻就领会了苏叶的意图，而他从来也都没圣到那个份上，当初虚空乱流里的一幕，不过是苏叶的误会而已，只因为那是苏叶，他才会做到这个地步，换作别的一个什么人，他决计不会牺牲到那个份上。 本质上，他与苏叶都是一样自私凉薄的人，这才两相吸引，终成仙侣！ 不需要半点言语，苏叶和楼靖不约而同地就要停止道果炼化融合之举，只是这时候异变又生，原本需要他们抽取才能炼化融合的道果突然像银河落九天一样不管不顾地向他们冲刷了下来，似它们最终寻得了适合他们的归属，迫不及待要与早先被他们炼化融合的那些完全彻底地融为一体，又似水闸上的水龙头突然失效，控制不住那些蓄存的很久的水都要倾泻进他们的身体，而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只有两个可能，不是光明神彻底放开了对这两枚道果的占有，就是祂干脆加了一把助力，要摆脱这两枚道果，彻底抛给他们！ 不管哪种，他们被光明神坑了一把无疑，或许有意或许无意，苏叶此刻无比的焦急，这样的冲刷之下，她跟楼靖根本无法停下，这就像强行的灌体一样，除非授予方主动停止，他们只能被动接受。 诚然，这于她和楼靖而言是好事，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大机缘，极有可能，他们就能彻底融合各自的道果，彻底大乘，迅速进入渡劫环节，进而飞升，但这根本不是他们此刻想要的，他们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停下这该死的融合，站起来，到花王、到大猫、到塞蒙、到克里斯、到卡洛斯、到海顿的身边去，和他们并肩作战，斩断这些该死的圣职者和光明神之间的因果！ 情绪翻腾，魔念丛生，苏叶忍不住喷出一口淤血。 花王一边往外扔法宝，一边面色凝重的叮嘱她：“小叶子，不管出了什么事，你给我掌住！我们这里撑得住，不需要你操心！” 他与楼靖合的是同一种道果，对他们身上发生的一切虽不是完全明了但也有所感应，深知此刻乃是苏叶和楼靖的关键时候，楼靖且不论，他的小叶子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事！ 百忙之中，花王转脸妖冶地朝她笑笑：“你放心，我这几千年的积累岂是轻的。” 只是他的脸色却是异样的苍白，他以灵体出战，且无神器存身——自然，这当儿他也无法用神器来存身，依赖神器进行战斗对他限制太大了，根本无法让他挥洒自如，定会让现在已然被动的战局更加被动！ 总之，他在这外天地中每过一息都是大量的消耗，更遑论这样高强度的战斗！ 说话间他硬扛过一记重击，原本就很虚无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似乎下一刻就会消散在这天地之间，是他仍是在笑，笑得肆意又无赖：“我这可不是全为了你，你早些融合道果渡劫飞升了，我也能早日脱困不是……” 可苏叶又怎会不知，他这只是在安她的心而已！ 无欲无求，关心则乱，此时此刻，她不是不想掌住，但是她就算掌不住也要掌住！ 现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炼化融合这汹涌而来的奔流，而后才能腾出手来！ “放心，接下来有我。” 一声温和醇厚的话语凭空落入了苏叶的耳中，一个淡金的人影，提着一把巨锤，沉稳地一步步走来，这次，苏叶是真的安了心，这是铁匠，他终于成神而来！ 琉璃淡金的身躯恍若天神，举手投足都是天地之威，哪怕他出手已经极有分寸，还是有一朵又一朵的血花绽开。 这自不是铁将无法精准掌握神力的缘故，这就是红果果的报复，所有他们加诸在塞蒙、克里斯、卡洛斯、海顿、大猫和花王身上的伤害，如今他都要一点一点地找回来，单留下他们性命即可，因为最值得他报复的并不是他们，而是黑暗之神，他自不可能为祂做嫁衣裳！ 与此同时，苏叶与楼靖一片宁静，各自极力融合着这倒灌而来的道果。 瀚海再浩瀚也架不住奔腾汹涌的泻落，未几，最后一丝也都完全融入了苏叶和楼靖的体内，九天惊雷汹涌而下！ 这一次，仍旧是两个一起渡劫，不是灵兽与主人，而是道侣两人一起。 因道果倒灌之故，他们没有选择的机会，也不需进行选择，两人相视一笑、神光尽绽，夷然无惧地抬头看天。 早在这之前，铁匠就已经将在场所有的人都移了出去，包括那些奄奄一息的圣职者们，只剩花王，微微一笑，投身入苏叶的内天地当中。 彤云翻滚，电闪雷鸣，天地间似有大恐怖，如末日降临。 楼靖执剑，苏叶捧书，而后一道硕亮的剑光劈将出去，竟是生生劈散了劫云！ 零散的电光游离而下，自觉地各自投入苏叶与楼靖的内天地当中，而后顷刻间云飞雾散，竟又是朗朗晴天。 之后没有天花坠下，亦没有仙乐相迎，此间天地并没有天宫存在，飞升一事自也不存，但自这一刻起他们已然是天仙无疑，在此间另有一个称呼，叫做神。 苏叶右手摊开，将所有相关她的信仰都接入了掌中，包括存了期盼的、不存期盼只是单纯信赖的，轻轻一抹，化作一轮光圈置于脑后，顿时种种相关因果尽入她的心头，至此，她名副其实就是此间的神了！ 与此同时，又是大量的玄黄之气降下，上次是她助铁匠成神的功德之赏，此番，是她别出机杼自身成神的褒奖。 另有大量天地灵气环绕，元素斗气游离，苏叶挥手轻撒，这些所有都被她循着因果反馈了回去。 这一刻聚居地人人都有提升，莫名欣悦、莫名感动涌上心头。 克里斯等轻轻捏了捏拳头，身上所有的伤痕竟是不药而愈，肌肉饱满，骨骼精炼，身体本质，又有不同。 做完这些，苏叶静静看向前方，那是光明神道场所在，也是光明神与黑暗之神纠缠的所在。 她轻翻宝书，淡然吐出两个字：“分离。” 顿时，黑白两散，光暗分明，一道毁灭剑光紧跟而至，将那一团暗黑剿灭成空！ 之后众人没有片刻逗留，洒然离开。 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地方，他们也无意接手这一切，他们有他们自己要守护的东西，那个地方不大，但人人亲切。 这之后也许它会成长，会壮大，也许不会，但不管怎样，那是他们所守护的净土，他们将尽己所能，保持那一方天地的安宁。 宁静岁月中，仍有太多追求的东西，自大乘那一刻起，他们心中已然有了一层明悟，他们所合之道，不过此方天地的小道，天地广博，宇宙宽宏，另有大道在前方等着他们！ 生命不息，道心不止，唯行而已。 后记） 很多年后，山林之间，阳光浅淡如昔，林麓幽深如昨。 一切都跟苏叶刚到这个世界时并没有什么不同，苏叶双眼微凝，轻易就找出了当日被花王撕开的空间界壁薄弱处，指给花王看：“就是这里了。” 末了到底忍不住问了一句：“当真要走？” 花王径直向前：“此间的毁灭道果都被楼靖合了，我不回去做什么？” 一回头又恣意一笑：“正好那边的道果没人跟我抢。”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