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代嫁郎》作者：无尽 内容简介…… 倒霉摧的苏少爷，被一场车祸整个儿撞到了古代。 又被趁人之危，李代桃僵成为一个爹不痛娘早死的富家少爷，还被后母算计打发嫁给一个因伤退役的瘸腿军汉。 苏府众人：废物配废人。 半年后，苏少爷携手瘸腿军汉卓将军，强势打脸。 苏少爷：这么极品的男人，是我的。 瘸腿军汉卓将军：是你的，都是你的！ 异世代嫁郎的关键字：异世代嫁郎，无尽，野火无边，种田，制糖，致富，双子，1V1 -------------------------------------------------------------------------------- 第001章 苏家流言 大启兴武36年，四月。 甘洲云城，地处南方，气候适宜，盛产霜糖，加之南北通达交通便利，是为大启之重城。 城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茶肆一大清早就迎来许多客人，小二跑来跑去，忙着招呼客人，上茶果点心。 三两好友聚在一起，点上一壶好茶，谈天论地。 “我听说，那苏家小少爷找回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在等上茶的功夫，与友人交谈起来。一开口就提到了这段时间云城百姓最关心的话题。 “是回来了。据说是从珉洲那边过来的难民，实在是没办过下去了，才想了这么个办法，想要弄些银子来花，就劫了他去，想要苏家拿钱取人。”那人嗤笑一声，“可他也不看看，那苏二少爷虽然顶着个少爷的名头，也不过是个双子罢了，哪里值得苏家花那么多的银子赎人的？” “说得也是。可他又怎么回来的？那些人拿不到钱没有恼羞成怒杀了他？” 小二送上两人的茶水点心，一叠口的客官请用。 那人随手扔了几枚铜钱，小二连连道谢，恭敬的退了下去。7777 等小二走得远了，才道，“那些不过是走投无路的流民罢了，又不是真正的山匪。本就只为求财，拖了两天，见苏家是铁了心不交钱，又不想摊上人命官司，也只得将他放了回来。“ “这苏二少爷也算是命大。”中年人叹道。 可不是是命大？自古山匪一流一旦劫了富家子弟去，从来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不说不交钱了，就算交了钱往往也会被杀人灭口。 像苏家二少爷这样没拿到钱还能全须全尾活着回来的人，可真没见过。 友人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发了讽刺了。 “怎么？”中年男人取茶的动作一顿。 “活着回来又怎么样？”友人轻轻拂去茶沫，微微低着头，遮去了眼里的不屑之意，“活着回来又怎么样？多半也是废了！一个双子连名声也没了……”剩下的话那男子到底没有说出口，默默的喝了口茶。 前些天苏夫人带着儿女去城外经伦寺上香，却不想回城的途中遇到了山匪。其他人都没事，就是苏二少爷被山匪劫走了。 这次苏家的事情在云城掀起轩然大波，一方面云城地处内地，又是产糖盛地，百姓富足安康，就连战乱之时也少于受到波及，更别说什么山匪之流了。 可现在却突然出现了一伙山匪，还对云城的富户出了手，又怎么不让人感到惊慌？ 再有就是关于这个苏二少爷的事了，先是被人所劫，没过多久就传这个二少爷与刘家公子有婚约，如今出了这个事儿，婚事自然是不成了。 毕竟刘家书香门第，那刘家公子更是才高八斗，秀才之身，又是家中独子。刘家再怎么大度也不可能取回来一个坏了名声的双子。 旁边一桌一个大半少年正支棱着耳朵偷听，听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那这个苏二少爷还真是命不好，他都要与刘家公子成亲了，偏偏在这当口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你小小年纪知道的倒挺多。”中年男人笑道。 “那是！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赵小山是谁？这整个云城都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叫赵小山的少年翘起大拇指，作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气势没做出来，倒是平白引人发笑。 那中年男也不恼，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道，“你这么厉害，那你就说说苏少爷的事儿。” “那你可是找对人了。”赵小山拍了个巴掌，这边说得热闹，引得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 “你们知道苏大公子，苏小姐都是苏夫的出的嫡子，那你们可知道这苏二少爷的身世是什么？”赵小山见围观的人多了，更加卖弄起来。 这个问题倒真把在座的人问住了，半响才有人说道，“既然不是苏夫人所出，又是二少爷，自然也就是个庶出的了，还能有什么明堂！” 这是多数人的想法，毕竟在此之前根本没有听说过什么苏二少爷，大家都只知道苏大公子，苏大小姐，这猛不丁的冒出来个苏二少爷，都还有些蒙。 说到苏家，苏老爷也算是云城牌面上的人物。 苏家十几年前才来到云城，刚开始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富户，但是苏老爷却凭借着一手精湛的制糖术，硬是在这云城扎下了根，并成功挤进了云城的制糖大家之列。 夫人白氏温柔贤惠，长子苏梓牧经营有道，这几年还把苏家糖坊的事业发展到了京城。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铺子，比不上三大制糖世家，但能在京城那地方弄上这么一间铺子，也算是有些本事的。 苏小姐，生性善良，前些日子遭难的珉洲流民逃到甘洲，苏小姐带头在城外施粥，无数难民感念其恩德。 这苏二少爷当真是从来没听过。 毕竟大户人家，有一两个不受重视的庶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又是一个双子，还能好吃好喝的养这么大，也算是主母慈悲了。 第002章 一出好戏 “错！大错特错！”赵小山摇了摇手指，看他那得意的样子，中年男人随口笑着，“不是庶出，难不成还是嫡出？” 这也勉强能说得通。 要知道双子的地位低下，虽说自大启建国后，双子的地位得到了提升，同样受大启律法保护，不再像前朝那样低贱。但在人们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头，双子到底是是比不上女子，更加比不上男子。 如果是投生在富户人家还稍微好点，反正不差那口吃的，长大后也不过是一付嫁妆的事儿。 而乡下如果生下的是一个双子，大多数当场就溺了。偶有活下来的也不过是给家里添一个免费的劳动力，长大后容貌秀丽点的卖到欢场，还能卖个好价钱，容貌差点的也能卖到富贵人家当个奴婢也能换回些银钱。 赵小山猛地一拍巴掌，“正是。” 说到这里，赵小山把声音稍微压低了那么一点儿，不过在场的人还是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不是如今的白氏所出。”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脸茫然，就连最开始起话头的两人也是不明所有的样子。 见自己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震住了，赵小山更加得意了，“你们不知道吧，这白氏呀……” 赵小山拖长了声音，直到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才慢悠悠的拉长了嗓子道，“也不过是苏老爷的继室罢了。” 众人倒吸一口气，面面相觑。 “不能吧，苏老爷来到云城时身边跟着的就是白夫人，怎么会是个继室？”有人不信。 “那在来到云城之前呢？”赵小山向嘴里扔了一颗花生，鄙夷道。 对呀！众人恍然大悟，然后就反应过来，如果这话是真的，那可真是个大消息。 当下就有人忙不叠的开口，“小兄弟快给我们说说呗！” “对，对，对，快说，快说！”其中一人一边催促，一边扬声叫来小二，“小二再来一壶好茶，还有时新的点心果子，小兄弟今儿的茶水点心，老孙我请，你快接着说。”又把新送上来的茶水往赵小山面前递了递。 小山满意的笑笑，嘴里却说着客气话，然后被再三催促后才道，“这事呀，我也是听我爷爷说的。” 赵小山一边喝着茶，一边剥着花生米儿，“那苏老爷原先是哪里人，没人知道，只知道最先出现的地方是丰城。那个时候苏老爷身边的夫人就是他的原配，只是没过多久那夫人就去世了。苏老爷就离开了丰城到了云城，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就是现在的苏夫人。” “那与这苏家二少爷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二少爷就是那原配所出。”许是心情好，赵小山也没有再多吊人胃口。 众人倒吸一口气。 “这不能吧！” “小兄弟，我看你就胡吹！你说原配死在苏老爷还未到云城之前，白夫人又是后取的，那怎么这早逝的原配之子反倒比继室的儿子还要小？” “你说呢？”赵小山也不反驳，反倒似笑非笑的睨了那人一眼，仿佛他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一般。 一些人不明所以，倒有一些脑子转得快的，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然后狠狠有倒抽一口冷气。 “外室扶正！” 众人咂咂嘴，如果此事属实，那这苏老爷做事可当真没有规矩可言。但毕竟是一家之言，赵小山又是个黄口小儿，当真的没几个。 赵小山看出来了，也不争辩，只是道，“你们也不想想，如果苏二少爷是个庶出的双子的话，刘家又怎么让刘家公子与他定下娃娃亲？” 世人最重嫡庶，刘家虽不如苏家富贵，但也是书香世家，苏家与刘家结亲，就身份而言确实是苏家高攀了，如果苏二少爷是庶子的根本不可能与刘家公子定下婚约。 “知道苏刘两家的婚事怎么来的吗？”不等这些人品出味来，又抛出个问题。 “难道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 “十几年前，刘夫人怀着身孕，回丰城娘家探亲，不想遇到意外翻了车，动了胎气。当时苏夫人正好路过，她将刘夫人送到医馆，才保住了刘夫人和肚子里孩子的性命。这才有了后来苏刘两家结亲之事。” “小兄弟知道得倒挺清楚。”有人怀疑。 赵小山慢慢悠悠的扔了颗花生米到嘴里，扬着眉头道，“那是！不过呀，这事儿在丰城又不是什么秘密，你们到那里一打听就知道。只是两城离得远些，没有传过来罢了。我呀，是丰城人所以知道得比旁人多些，若不是你们问起，我还不乐意说呢。“ 中年男人和友人付了银钱离开，与友人笑道，“没想到来次云城，还能听到这么一出好戏。曾兄以为如何？” 曾兄缓步往前，“这事八成是真的，如此也就说得通了。” 中年男人一脸茫然，“什么说得通了？” “这场绑架本来就是一出儿戏，不过却是一场杀人不见血的戏，唱给某些人看的罢。”曾姓友人心思通透，仅凭借一些市井流言加上自己的推测，便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如此。”生意场上的哪个都不是笨人，中年男人一点就通。 这场绑架，最终的目的就是苏二少爷身上的婚事，如今苏二少爷名声被毁，苏刘两家若是还要结两家之好，那么婚约之人自然就要换人。刚好苏家不是还有一个年岁相当的苏家大小姐吗！ “倒是那赵小山，出现得有些讨巧。” “不过是有人想将水搅得更混罢了。”这些都是生意场上的惯用手段，看来是有人想要压制苏家，不想苏家更进一步。 “看来甘洲也不是铁桶一块，主子吩咐下来的事，也许很快就会出现转机了。” “看着吧，很快就能明了了。” 第003章 苏大老爷 不过半天的功夫，继苏二少爷的流言之后，苏启之扶外室为正的流言在传偏了整个云城。 不出意外，苏家再一次成了云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不过主角却由苏二少爷变成了苏氏夫妇。 外头风风雨雨，位于风雨中的苏家同样也不清静。 先前老管家得到消息，不敢耽搁，一边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都把嘴给闭牢实了，一边把事情报到了苏启之的面前。然后就像个鹌鹑一样，紧闭着嘴巴，往角落里一站，不去招老爷的晦气。 苏启之当时脸色就变得铁青一片，在屋子里头发作了一顿，不好容易把怒气强压下去，又听小厮来报说是二少爷苏末病得狠了，问要不要请医问药。 “滚！”听得苏末两个字，苏启之当下眼珠子都红了，当胸一脚把那小厮踢得老远，半天爬不起来。 “他把我苏家的颜面都丢光了，还回来做什么？”苏启之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蹦出这句话的，那一脸扭曲的样子，像是恨不得吃了二少爷一般。 仿佛嘴里那人不是亲生儿子，而是仇人一般。 也许是因为出身寒微，苏启之生平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声。他汲汲营营大大半辈子，才有了如今的成就，却因为苏末之事牵连着让人将老底儿都掀了出来。当真是恨不得他干脆死在外面的好，回来还要给他添堵。 苏启之气得胸口直泛痛，文山立在一边，生怕他一个气不顺厥了过去，一边向丫环使眼色，让把夫人请来。 余下众人谁也不敢管那地上的小厮，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伺候的丫环更死死的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步了那小厮的后尘。 “什么事，惹得老爷发这么大的脾气？”少顷，白氏就扶着小丫头走了进来，她身一袭碧色罗衫，梳着坠马髻，髻斜斜的插着一支金步摇，下坠一颗比龙眼略小的珍珠，端的是富贵而又妩媚。 “无事。”看到白氏，苏启之稍稍收敛了脸上的怒意，回身坐到椅子上。 立马就有两个小丫环上前来收拾残局，并重新奉上热茶并点心，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白氏上前两步扶着苏启之，冲看了文山递了个眼色，“你们都下去吧，我同老爷说说话。另外叫人去请泰安堂的刘大夫来给二少爷瞧瞧儿，病成这个样子哪有不管的道理？” “这……”文山看向苏启之，没敢动。 苏启之烦躁的挥挥手，文山这才带着人走了，半点也不敢耽误。 让人把那个受了无妄之灾的小厮送回下人房里。 “管家，那二少爷那里……”有了先前那小厮的例子，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可夫人又有吩咐，那小厮一时拿不定主意，求到文管家面前。 “夫人叫你去，你就去呗。”文山照着那小厮屁股就是一脚，“一点眼力价儿都没有，既然夫人要让二少爷活着，那二少爷就必须得活着。明白吗？” “是，是，是，小的立刻去办！保管把二少爷照顾得好好的。”那小厮立马屁滚尿流的跑了。 经过这一打差儿，苏启之总算没有那气了。 “夫人哪，你就是太心慈，那个孽子却半点也不省心。你听听外面都说些什么，我苏家的名声都丢光了。” 想到苏末，就想到被人扒拉出来的老底儿，苏启之感觉自己就像被人剥光了衣服任人围观一样，里子面子都没了。 偏偏心里那口气憋着不知道冲谁发作，只能压在心里。 “老爷，这些都是事实。千错成错，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年不是我一心倾慕老爷，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姐姐也不会做了傻事，老爷今日也就不会受累。”说到这里白氏捏着丝帕沾了沾眼角慢慢浸出的泪光，端的是我见犹怜，然而被略微垂下的眼里却渗着寒意。 在来的路上白氏就已经在刘嬷嬷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自从她熬死了梅氏，成为了苏启之的正室夫人，这十八年来她过得风光无限，那段代表屈辱的过去早已被尘封起来，无人所知。如今被人翻了出来，就像一块腐烂的皮肉，被摊开在阳光下面，明明见不得人，却又反驳不得，憋屈又难看。 对引起这一切的苏末，当真是恨不能生撕了他，方才能稍解这心头之恨。 可是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如何利用这件事，得到她想要的，否则岂不是白白受了等闲气。 至于苏末以后有的是手段收拾他。 “这怎么是你的错，这些年来你为我生儿育女，受了那么多的罪！何错之有！是那些无知愚民人云亦云罢了。你的好，为夫知道。”见她哭得伤心，知道她也是受了无妄之灾，总之对于心早就偏到没边的苏启之来说，千错万错都是苏末的错。 “有老爷这句话，我受在多的罪都值得。”白氏破涕而笑，复又叹了口气，用帕子拭去眼角并不明显的泪迹，“我这辈子都过去一半了，被人说两句也不打紧。可末哥儿还是个孩子，好不容易才死逃生，还没过两天安生日子，这些流言一出叫他以的怎么做人？还有就是刘家那边，怕是要给个交待。” “哼！别提那个孽子。如果不是那孽子不听管教，到处乱跑，哪里会发生那样的事？这叫我怎么和刘家人交待？”苏启之一提到苏末就是一肚子鬼火。 说到底苏启之最在意的还是苏刘两家的亲事。 苏家说是富贵人家，也不过是面子上看着光鲜罢了。本朝的商人虽不像前进那样被归为贱籍，但到底比不得刘家清贵。苏刘两家结了亲，刘轩以后若是能入朝为官，苏家的自然会跟着得益。 退一万步讲，刘轩若是没有那份天运，苏家能与这样的书香世家结关，名声上也要好听一些。 这样一门好亲事，是别人家求都求不来的，可苏末倒好，生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好事给搅没了。怎么不叫苏启之气得吐血，对于罪魁祸首苏末，他没有直接一条白绫送他上路，不过是想看看此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罢了。 第004章 白氏算计 白氏勾了勾唇角，很满意苏启之对苏末的态度。这些年来她就是用这样的法子一点一点的磨去了苏启之对苏末原本就不多的父子之情。 “老爷，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白氏心中得意，脸上却半点不显，倒是一副一心为苏家考虑的样子。 “你我夫妻，有什么不能讲的。”白氏这副态度苏启之最是受用，语气自然也就轻缓了许多。 “老爷，这末哥儿既然废了，定然是不能与刘家公子成亲的。”说到这里，白氏顿了一下，接着道，“但是苏刘两家的亲事却没有废。” “夫人的意思……”苏启之听出了白氏的言外之意。 “老爷，当年定下契书是苏刘两家结亲，但并没有写明是哪一个人，末哥儿不行了，不是还有琳儿吗？”白氏在苏刘两家，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两家结亲，是为结两姓之好，这才是最重要的，老爷以为呢？” 听了白氏的话，苏启子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垂下眼睛，在心里盘算着。 白氏也不着急，端起茶水慢慢的喝了一口。她知道苏启之并非没有想到这一点，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有人给他递个梯子，他才好顺势而为罢了。 同床共枕十几年，苏启之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她了解得清清楚楚。别人都说苏启之对她重情重义，爱如珍宝，实际上只有她知道苏启之最爱的人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别看这些年他对自己疼爱有加，那是因为她没有威胁到他的利益。 正是因为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她才会成为苏夫人，而梅氏只能是个死人，死后还不得安宁。 果然半响后苏启之，默认了白氏这个提议，“这件事你先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刘家的态度。” “放心罢老爷，我不会莽撞的。”白氏应下，此事暂且告一段落，转而提起苏末的事。“老爷如今云城里流言纷纷，末哥儿难免会听到些闲言碎语，不如将他送到庄子上去，让他可以安安静静的养病。另外，末哥儿的名声到底是坏了，进不了刘家门，但也不能当真让他清灯古佛一辈子。我想着，就不如给他找个老实的乡下汉子，不要求太高，只要能好好过日子就成。你说呢？老爷。” 白氏轻声慢语的将苏末的事提了一下，一副为着儿子打算的慈母模样，然而一言一句却把苏末一步一步推入死亡境地。 “这事儿，交给你处理。”对于苏末，苏启之不想多说。 白氏的用意他不是不知道，但在他看来，一个不能为苏家谋取利益，又坏了名声的双子，后半辈子能有个安生立命之所已是不错，不能有更多的要求。 于是两人三言两语，就把苏末的下半生给定下了，仿佛那人不是他苏启之的儿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一般。 白氏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至此这苏家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在她面前添堵了。 伺候苏启之用完饭，白氏才带着下人回到屋子。 云城的四月，天气慢慢热了起来。 白氏坐下，小丫环伺候着白氏洁手净面，收拾妥当后，送上温温的茶水，静立一旁。 “刘嬷嬷，你安排人把末哥儿送到西边的庄子上养病，让庄子上人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末哥儿，不能出半点差子。”白氏轻声细语的交待，完全看不出暗藏着的刻毒心思。 这刘嬷嬷是白氏的心腹，很多事情都是交给她去办的。 “夫人您何不……”刘嬷嬷将茶盏送到白氏手上，等白氏接过后隐蔽的做了个手势。 意思是何不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嬷嬷。”白氏接过润了润喉，慢条思理的道，“老爷让我给茉哥儿相看人家，这事一桩一件的，都要我看着，可我实在是分不开身，这两件事还得要你去照看着，我才放心。” 见刘嬷嬷还是一副不解的样子，便招了招手，待她凑到近前，才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办妥。”刘嬷嬷恍然大悟，主仆两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 “去吧！”刘嬷嬷向白氏告退，就去安排这件事去了。 白氏起身走到窗边，伸手轻抚花盆里开得正艳的牡丹，唇解微微翘起，“姐姐，转眼就是十几年了，你儿子我已经帮你养大，如今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你放心我他的婚事我会好好操心的，也一定会让他长命百岁的。” 毕竟这一人死呀，便事事皆休，如此又有何意义？ 她偏要让苏末活着，流落山野乡间，日日煎熬，夜夜受苦，直至身死。她要让梅氏的儿子一辈子都生活在痛苦之中，让梅氏死后都不得安宁。 她本与苏启之幼年相识，情投意和，却在即将婚嫁之时，梅氏出现了。 因为自己出身寒微，对苏启之没有半点助益，而梅氏却是一个大小姐，虽然家资不丰，但比起当时一无所有的苏启之而言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所以苏启之就弃她而就梅氏，让她未婚生子，受尽苦楚。 当时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她都恨不得一死以求安宁。后来梅氏死了，她成了苏府的女主人，梅氏的儿子就落到了她的手里，可是还不够。她曾经所受之苦，必要在梅氏儿子身上百倍千倍的找回来，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第005章 恶毒心思 “娘！”苏玉琳提着裙摆小跑进来，一袭粉色对襟儒裙，头梳飞仙髻，饰以花钿，端的是娇俏可人。 “毛毛燥燥的，没点规矩。”白氏回头轻斥道。 苏玉琳嘻嘻一笑，伸手从果盘里拿起一个果子，嘴里撤着娇，“还是娘这里的果子最甜，爹真疼您，女儿我都妒嫉了。” 白氏笑着伸手点了点苏玉琳的额头，“就你嘴甜，知道哄你娘我开心。这些果子都是庄子上送来的，还不都一个样！” “哪有呀！我说的是实话。虽说这果子都是同一个庄子上送来的，但是送到您这里的，都是爹吩咐过仔细挑过的，又大又甜。”苏玉琳在白氏身边坐下，挽着她的手一脸羡慕的道。 白氏心下甜蜜，嘴上却说道，“那是你爹体谅你娘我辛苦，特意慰劳我的。”说到这里白氏轻轻叹了口气，“要是所有人都像你和牧儿一样省心就好了！” 苏玉琳手上的动作一顿，白氏低头看了看她，苏玉琳有些心虚的避了开去。 白氏看了身边的丫环一眼，那丫头嘴上笑道，“夫人这几天有些咳嗽，奴婢吩咐厨房里炖了些冰糖百合雪梨羹，不知道好了没有，奴婢去看看。” 说着就退了下去。 等人都走了以后，白氏才轻轻开口，“说罢，你刚刚做什么去了？” “娘，女儿不懂您在说什么？”苏玉琳一脸理直气状的模样，但游移的目光却透着几分心虚。 白氏看到苏玉琳的表现，在心里叹了口气，“是去见刘公子？” “娘……”苏玉琳见事情败露，脸上露出羞愧之意。不过想到风神俊郎的刘轩，又把那丝女儿家的羞愧丢到了九宵云外。 就像娘说的，自己的幸福需要自己争取。娘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吗，如果当年娘不争，哪里有他们娘三儿如今的好日子过？ 白氏眉头皱了起来，不赞同的道，“我不是说过吗？这几天正是风口浪尖上，不要再私底下见刘公子了，让人抓到把柄就不好了。” 苏玉琳不以为意，“怕什么，现在整个云城的人都在谈论那个贱人的事，谁还会注意到我呀！” 苏玉琳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云城的流言已经变了风向，白氏也不打算告诉她。 “还是小心为上。”白氏并不觉得女儿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只是应该警醒一些。 苏玉琳这个时候哪里听得时去，想到她使人散布出去的流言，苏玉琳脸上泛起一抹喜色，“娘，那贱人的名声全毁了，刘家是不会让这样的人进门的。” 苏末的名声坏了，他与刘公子的婚约自然就做不得数，如此一来刘公子也不用背负背信弃义的名声。 最后再由苏家提出刘苏两家的婚约者换成苏玉琳，这样既保住了刘家的名声，她又能得偿所愿，刘苏两家还能结两家之好。 可谓是一举数得。 自己养大的女儿，自己又怎么不了解，她那点小心思又怎么会逃得过白氏的眼睛。 “所以你就让人假份山匪劫持了苏末对吗？” “我这不是为了不想让那个贱人嫁进刘家吗？”苏玉琳并不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有错，“刘家那是怎样的人家，刘公子更是锦绣才华，就连青山书院的先生都说，三年后刘公子必定高中。苏末那么个刑克之人凭什么嫁进去！成为刘公子的双郎？他根本连给刘公子提鞋都不够。” 说到这里苏玉琳就压抑不住满心的妒嫉之意，明明是一个克死生母的双子，却能够与刘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定下婚约。刘家又迫于那贱人娘的救命之恩，不能解除两人的婚约。 既然如此，她就让他永远也嫁不成。 想到苏末被毁得彻底的名声，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嫁入刘家门，苏玉琳那哽在心头的郁气总算是轻了几分。 白氏做为掌控了苏家后院整整十几年的人，这些事哪里逃得过她的法眼，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苏家看着风光，可说到底还是个商家，哪里有为官作宰来得风光？只要女儿代替苏末嫁入刘家，以后刘轩一旦高中，入朝为官，女儿就是官家夫人了。 所以她在才默许了苏玉琳的一些小动作，只是，到底年岁小，行事不周，需要她来收拾首尾。 “我不是说你这事做得不对，只是，这事你办得实在是太过草率了些。”白氏喝一口温热的茶水，叹了口气，“这次去经伦寺我是临时起意的，偏偏却叫我们遇上了山匪，可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就只丢了苏末，这不是引人怀疑是什么？“ “巧合罢了。”苏玉琳不以为意。 “巧合！”白氏把手里的茶盏往石桌上一搁，嗤笑一声，“云城几十年都没见过山匪，偏偏我们一出门就遇上了。那几个所谓的山匪一看就是乌合之众，区区几个人就想冒充山匪？如果不是我见机得快，让下面的人配合，你以为就凭那三个人三脚猫的功夫，就能在那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抢走？” 苏玉琳这才知道自己看似精密的计划，实际上却是漏洞百出，精不得推敲，搂着白氏撤娇，“娘，还是您最好！” “好了别贫嘴了。”白氏宠爱的在苏玉琳头上点了点，问道，“那几个人你怎么安排的？” “放心吧娘，那些人都是从珉洲来的流民。现在头上还扣着个山匪的罪名，只要不傻，他们是不会冒出头的。” “那就好。”白氏放下心来。 第006章 醒来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一辆马车从苏府后门始出，从此苏家二少爷就悄无声息白消失在苏家，是生是死也没人过问。 白氏当天就造访了刘府，当天夜里刘夫人就把白氏的意思告诉了刘家父子。 听到吴氏转达的意思，刘轩虽然没有说话，眼里却闪过一丝喜意。一直以来他就对这门婚事就不满意，可刘家不能背负着背信弃义的名声，因此哪怕他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咬牙和血吞了，但心中到底是不平的。 没想到他不过是在苏玉琳面前无奈的提了提，就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夫人怎么想？”刘老爷反问道。 “我看这事可行。”刘夫人一下午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这句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当年苏刘两家定亲，本就是为报苏家相救恩。要是对方是个好的，我刘家取也就取了，可如今他自个儿将名声坏了，总不能因为报恩就要搭上我儿一辈子的幸福，不是？现在苏家提出这个意见，一则苏刘之约未弃，我刘家不算毁约。两来对方是苏家小姐，身份上也勉强能够配上我儿。” “轩儿如何看此事？”刘老爷未答，反而将问题抛向刘轩。 “孩儿听爹娘的。”刘轩不作正面回答，不过心里是赞同刘夫人的话，但他自诩读书人，是决计不能落下口实的。 刘轩自认为把小心思藏得很好，其实又哪里逃得过老狐狸的眼睛，只不过不点明罢了。 对于苏家的打算刘老爷子是一清二楚的，然而与刘夫人所思不同的是，刘老爷在这件事上想的更远也更深。 以后刘轩注定要进入官场，无论是人情来往，还是打点孝敬，都离不开银子。可本朝官员的奉碌并不多，将将仅够维持一家老小的生活开消罢了。所以许多官员的亲眷开铺子做生意，增加点进项，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而刘家说好听点是书香传家，可实际上早已败落，如今也不过是将将维持着表面的风光罢了。这几年为供刘轩进学，更是将内里都掏空了，以后若是想要再进一步却是无能为力了。 所以刘家与苏家的联系不能断，至于是苏末还是苏玉琳于他刘家并无多大区别。 只是这流言一事，却不可烧到刘家，好在这左右不过是苏家自己搞出来的事，与刘家无关。 刘老爷抚着胡须，在心里权衡利弊后，才拍板定下，“罢，就这样吧！” 苏刘两家开始忙着两人定婚之事，没有人再提及曾经的苏二少爷。 ************ “大夫，我家少爷他没大碍吧？” “没有大碍，不过一些皮肉之伤，加上受惊过度，多休养些时日就好。” 迷糊之间，苏陌总感觉有人在耳边细碎的说着话，却又听不分明，仿佛隔着一层薄雾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挣脱那团迷雾，睁开眼来。 一灯如豆，昏黄的烛火轻轻晃动着，稍显破旧但是明显带着古意的木制家具，被火光拖曳出模糊的影子，在墙上突显出狰狞的模样。 床蔓从床顶上垂落下来，却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熟悉中却又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陌生感。 苏陌头晕目眩，强撑着爬起来，却又脱力的倒回床上，无意将床头柜子上的杯子拂到了地上。 听到响声，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少女推门走了进来，看到苏陌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抢前两步惊喜的叫道，“少爷，你醒了。” “青荷？”苏陌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他熟悉的人，然后潜意识里却让他觉得这个人他应该不熟悉才对。 这样想着苏陌忍不住去思考，想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一刻大脑猛地一痛，一些画面在脑海里来来去去，却又漂浮不定，苏陌痛得闷哼一声，抱着头倒在床上。 “少爷！”青荷大惊，见苏陌脸都痛青了，快步回到门口，大声呼喊，“赵婶子，快，快着人去请大夫，少爷他有些不好了。” 赵婶子被吵起来，满脸的不情愿，但想到刘嬷嬷的吩咐，也不敢怠慢，只得把当家的摧起来，套上牛车，赶到附近的镇子上请大夫出诊。 苏陌躺在床上满脸是汗，青荷在床边不停的给他擦拭着，想要给他缓解疼痛却又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 “少爷您忍着些，大夫马上就来了。”看到苏陌难受的样子，青荷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夫人派她到二少爷身边照顾他，为的就是要让她好好的看着二少爷，让他这段时间消停点，等时间一到就把他嫁出去。 本来她还以为是一个好差事，只要看住二少爷不出差子就行。谁知才没过两天，二少爷就一个人跑到庄子后面的山上去，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当二少爷一身是血的抬回来的时候，青荷的腿都吓软了，生怕他不好了，自己也跟着吃挂落。 好不容易请来的大夫说是皮外伤，养养就好，结果还未等她悬在半空的石头落地，二少爷这个样子让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想起夫人整治人的手段，青荷脸上的汗流了一层又一层。 大脑里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刀在大力的绊动，带来撕裂般的疼痛，无数画面仿佛海面上扬起的泡沫，升起又幻灭，却又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他的神经，带来更多的痛苦。 然而，苏末却有一种感觉，这些凌乱的仿佛碎片一般的画面，对他来说十分的重要，重要到如果失去，他将后悔一辈子。 因此哪怕头痛得像要死去一般，他也没有想过要放弃。 “嗯……”苏末抱死死的抱住头，牙关紧咬，将所有的痛苦牢牢的关在喉咙深处。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青荷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暗自祈祷大夫快点来。 脑中的画面冲击越来越多，越来越急，最终仿佛被困的野兽一般，终于在无数的抗争中挣脱了牢笼。 疼痛如潮水般退去，苏末整个人虚脱般瘫在床上，昏沉无力。 第007章 李代桃僵 这时大夫请了回来，青荷连忙把大夫迎进来。 “二少爷没有大碍，热症已经退了，身上的伤势也有所好转，再喝几贴药就好，余下的就要多多将养。”一翻望闻问切后，老大夫捋着白花花的胡子，摇头晃脑的道。 青荷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多谢大夫。” 送走了大夫，青荷又忙着到厨房里煎了药来，让苏陌服下。收拾停当后，伺候着苏陌睡下，自己则在外间的小床上睡下，却也不敢睡踏实了。 没有人发现卷缩在床上，双眼微合的少年，眼里一闪而过的寒冷。 苏末，或者应该叫他苏陌，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带着说不出的嘲讽的意味。 什么苏二少爷，他不过是一个被有心人拉来顶缸的倒霉鬼而已。 随着脑海中被人刻意抹去的记忆渐次苏醒，苏陌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在那场惊心动魄的车祸中，他侥幸活了下来，却又不幸的被撞到了陌生的古代时空，又在重伤虚弱的时候被人趁虚而入更改了记忆。 这一年多以来他就这样浑浑噩噩的顶着苏末的名头，在苏府艰苦生存，而正主却早已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逍遥去了。 最让他三观尽毁的却是这个世界有三种性别，除了正常的男人和女人以外，还有一种介于男女之间的性别。因为其有着男子的外表，却可以像女人一样生育，因此称为双子，标志就是眉心那一粒红痣。 苏末父亲苏启之是云城制糖商人，母亲是苏启之的原配，却在出下他不久就去世了。 而在母亲去世不到半年，苏启之就从外面接了个女人回来，成为了继夫人，这个继夫人进门时还两着一个二岁大的儿子。 苏启之以外室为妻之事，让苏家成为了笑饼。白氏就把对苏末母亲的恨转移到他的身上，虽然顶着个少爷的钟头，却活得连个下人都不如。白氏的两个兄妹还经常找他麻烦，这让他的日子更加的不好过。 不过好在，苏末与云城书香世家刘家的独子有婚约，这婚约是苏末母亲在世时定下的。 据说是苏末的母亲一次意外救了刘夫人一命。刘家三代单传，当时刘夫人正怀着刘家公子，却在路上发生了意外，如果不是当时路过的梅氏救下她，怕是要一尸两命。 因此刘家感念梅氏的救命之恩，主动提出来结两家之好。 后来梅氏死了，这个婚约却是还作数的。正是因为顾忌着刘家，白氏不敢做得太过分，因此苏末才磕磕绊绊的长大了。 也正因为如此，苏末把这个未见过面的未婚夫当作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一心期盼着快快成年，然后嫁进刘家。 眼见着成年了，苏刘两家要开始商议两人的婚事，白氏突然提出要带苏末和苏玉琳到经伦寺上香祈福。 因为白氏的有意打压，苏末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门，能跟着出门见见世面他自然是开心的。 然而途中居然遇到了山匪，苏家的人被冲散，而他也被人抓到了这个破庙里，里关了两天，等他再回到苏家时，整个云城里的人都知道他被山匪劫了，坏了名声。 在大启双子的名声十分重要，一旦失了清白，不是自我了结，就是一生常伴青灯古佛。 白氏没有弄死他，却让人把他送到了这个庄子上。没过多久白氏身边的刘嬷嬷来到庄子里，说是夫人心善，不忍他被关进佛堂里了此一生，就给他物色了一个丈夫，日子已经定下了，过几天就出嫁。 前些天，他听庄子里庄户闲聊，才知道白氏给他安排的人，居然是一个因伤残退役，瘸了腿的乡下军汉。 一个人跑到了后山上，从山坡上滚了下来，然后。 然后真正属于他的记忆苏醒了过来。 想到过去的一年里，他因为受到苏末记忆的影响，一些行为模式也变得不像是他自己，仿佛成为一个没有灵魂，任人摆布的木偶。 这感觉如今想来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该死的，竟然这么戏弄本少爷！”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苏陌狠狠的锤了下床，牵动手臂上的伤口，咝了一声。 外面立刻传来青荷的声音，“少爷怎么了？” “没事，你睡吧！”苏陌昂起头，连着深吸了三口气，才把心里那股怒火压抑了下去，声音平和的开口。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恢复了真正的记忆，他只怕会这辈子就这样抱着属于苏末的记忆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 说不得还会因为受到记忆的影响落得个凄凉一生的下场。白氏算计苏末，如今却要让他来顶缸。 苏陌如今想起来就一阵后怕又愤怒，不过好在一切还不算晚。 弄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后，苏陌第一个想的就是怎么样从这里逃出去，并想办法彻底甩掉苏末的身份。 可是想要逃走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相信经过他坠山之事，白氏定然会加派人手，将他牢牢的看住，务必将他嫁出去。 而且他现在身体十分虚弱，就算让他跑他也跑不远，唯今之计，就是先养好身体，才能走下一步。 苏陌左手无意识的摩擦着右手小拇指上戴着的银指环，脸上露出一个莫名的笑意来。 在苏陌所在的世界，二十一世纪中期，因为宇宙的辐射，人类进入了基因进化时代。 一些人在那场变故中丧身，他的养父母就是其中之中。而一些人则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这部分人类被称为进化人。 比如说他，就觉醒精神能力。 因为进化人的出现，地球文明向着以往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空间饰品就是本世纪最杰出的研究成果之一。 因为空间饰品的实用性以及其对人类研究异空间的突破性意义，一度被炒到了天价。 苏陌手上这一枚是他花了大价钱弄来的，面积足足有百来个平方，里面放着他所有的东西。 这个时候苏陌无比感谢自己的收集癖，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也许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不过最重要的是里面放着两支基因进化液。 基因进化液同空间饰品一样，都是这几年才出现的科技研究成果。意为进化基因，普通人服用后有五成的机率或以成为进化人类，而进化人类服用则可以优化基因，提升肉**体以及精神力天赋，并修复受损的基体。 因为产量少，价格高昂，苏陌花掉了苏氏集团整整两年的利润，那些人气得半死，却不敢真正的弄死他。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服用，就遇到了人祸，后来又被人强行更改了记忆，直到今天才想起。 苏陌从戒指里取出一支用玻璃瓶装着的药水，半透明的水在烛火下发现青色的荧光。 苏陌手指轻轻抚摸着玻璃瓶，他当时买下这东西，多半是为了给那些遭心的亲戚添堵，没想到如今却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半响后仿佛下定决心般打开盖子仰头全部喝了下去，几乎在同一时刻，整个身体都疼痛了起来，仿佛一辆重型大货车在身上来来去去的碾压一般。然而苏陌却能清晰的感觉现身体细胞在不断的进化、修复。 苏陌痛得死去活来，却高兴得笑了起来。 作为一个精神力进化人，苏陌的精神力要比许多正常人都高出很多，可是这一次却被人钻了空子，改了记忆，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同时他猜测，这个人的精神力肯定不比他弱多少，否则就算他重伤虚弱，记忆也是不一般人想改就能够改得了的。这让苏陌后怕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股列强的危机感。 他有预感那个更改他记忆的人还会再出现，而这样的经历他绝对不允许再一次发生。 不得过了多久，苏陌死死的抗下了所有的疼痛，更是没有让自己昏过去，将药力发挥了最大，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不止身体素质提高了很多，精神力更是提升了两个等级，而且资质也被提升了一些。 苏陌这才放心让自己昏睡过去。 第008章 逃跑计划 苏陌的伤势在基因修复药水的作用之下，已经好了，不过为了麻痹青荷等人，他还是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同时不动声色的向青荷打听外面的事情。 脑海里虽然有苏末灌输进去的记忆，但实在是太过片面，而且他也不敢全信，谁知道是真是假，苏陌只能得往青荷身上打主意。 所幸运这些事青荷也没想过要隐瞒，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了。 这个世界双子的地位很低。 本朝虽然颁布了律法，提升了双子的地位，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根深蒂固的认为双子是低贱的。 当然相对前朝还是好了很多，至少婚嫁正常，而不像前朝那样，无论什么样出生的双子统统都被视为玩物。 不过也不全都是坏消息，据青荷说此处名为甘洲，是产糖盛地，也是大启重要的洲府。 地处南方，因土地肥沃，气候适宜，自制糖一术兴起后，这里就大量种植甘蔗，因此也摧生出许多制糖之家，苏家也是其中之一。 这个世界并没制作出红糖，但却成功的制作出了蔗糖的结晶体，有霜糖和冰糖两种。 只是由于技术的问题，这些成品并未被漂白，颜色偏黄，因各家技术问题而深浅不一。品相上佳者色如琥珀，颗粒均匀，少有杂质。下等的就色如褐，杂质多。 在一一品尝了由青荷买来的霜糖和冰糖后，苏陌心中有了主意。 前世他家就是以制糖起家，最后成了整个西南片区最大的糖果公司之一。 从小他就爱跟着父亲往工厂里跑，学着制糖。 相比这个世界落后的制糖术，他的技术成熟，而且配方也多，完全可以发展自己的事业。不过得先摆脱苏家才行，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几日后。 入夜，青荷服侍着苏陌洗漱休息后，见他熟睡后才挑暗了烛火，自已也去外间休息去了。 不一会外间青荷的呼吸变得绵长，原本熟睡的苏陌睁开眼睛，里面没有半点睡意。 又静静的等了好一会儿，这才翻身坐起，从床底的角落里摸出一个古董机械怀表，就着昏暗的烛火，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了晚上九点。 通过这几天的关察，他发现自他醒来后，院子里多了几名护院，想来是白氏加派过来的人手，目的就是看住他。 一共有六个人，轮流在他院子外面守着，每晚子时与午时会交换人手。 苏陌的计划就是在这些人交换之后，想法办逃出去。 凌晨时分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他得手的机率比较大，而且在短时间里不会有人发现，这也给他争取到足够长的时间用来逃跑。 如果运气好，等庄子上的人发现的时候，他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在心中计较了一番，现在距离十二还早，苏陌重又闭上眼睛，养精蓄锐，以应付接下来的事。 午夜时分，门外传来轻轻交谈的声音，很快完成了交接。等门外的声音消失后，苏陌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往外间走去，走到青荷床边，往她后颈处用力一击，让她晕了过去。 这才悄无声息的走到门前，学着电视剧里的那样，往窗纸上戳了个小洞，从里面往处看去。 门外月朗星稀，蒙蒙的月光下，依稀还能看清一应物体的大概轮廓，这给他提供了些许便利。 两个男人正靠墙站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话，无外乎就是一些哪里的说书先生，书话得好，或者哪个楼子里的姑娘双子漂亮等等。 后来两人又说到苏陌身上，左边那个咂了咂嘴，“你说这青荷姑娘是不是太谨慎了些，二少爷都伤成这样了，还怕他跑了不成。” “这才是为了二少爷好，后山野兽众多，万一他再这样不管不顾的跑出去，说不得就要喂了那些畜生。”另一人说。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跑吗？”先前那人又问。 “为何？” 那人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二少爷未来的夫婿是个啥样的不？” “主子的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知道？” “我那天无意间听赵婶子跟他女儿讲，说二少爷未来的夫婿是一个瘸子，刚从战场上退下来，听说人都废了，可怜了二少爷……”嘴里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啧啧有声，可脸上的表情分明却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管这些做什么，上面怎么吩咐，我们怎么做就是了，其他的也由不得我们管。”另一个轻斥一声，略带有警告之意。 左边那人无趣的轻哼，“我不过说说罢了。” 苏陌偷偷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手下轻轻把门栓拉开，然后整个人闪了出去，在右边那人后劲处用力切下，那人闷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你……“左边那人刚想要大叫却被苏陌回身掐住了脖子，再也叫不出来，手脚并用的向苏陌攻来，苏陌侧身让过，将他整个照着墙狠狠一惯，白眼一翻彻底的步了同伴的后尘。 苏陌转向就往庄子外跑去，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得罪了哪路神仙，刚跑出他住的小院子，就被一人迎头撞上，那人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提着灯，显然刚刚从茅房里出来，正一脸诧异看着他。 苏陌心里咯噔了一下，估算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后，果断的撤腿就跑。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大吼一声，“二少爷跑了，快来人呀，二少爷跑了。” 从小苏陌就知道自己的小命不太安全，私底下学了些武术，所以别看他一副公子哥的样子，实际上实力还是不俗的。 可惜的是在这里他人生地不熟，没一会儿就被庄子里的人围堵了起来。 目测可能整个庄子上的所有男人都出现了，带头的护院站在最前面，看着苏陌，大半夜的被从婆娘的被窝里挖出来，脸色黑如祸底，语气不大好的开口，“二少爷，您也玩够了，这就请回吧！” “那，我要是不回呢？”苏陌远远的与众人对峙着，似笑非笑的反问。 到了这个地步他很清楚自己这次计划是彻底的失败了，而且经此一事，以后再想跑那也是没有可能的了。 可是苏陌骨子里的是骄傲的，让他连试都不试一下，就这么乖乖的缚手就擒，那也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二少爷，我们奉夫人之命在此保护你，就要为你的安全守责，可你若是做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事来，影响到老爷夫人，我们也是不会客气的，那时候二少爷这细皮嫩肉的，伤着了可不好。”带头护院嘴里说得好听，可那明里暗里威胁却半分也没有掩盖，也根本没有把这所谓的苏府二少爷这个人放在眼里。 说完这番话后，也不管苏陌是个什么脸色，当下冲其中两个护院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上前去把苏陌送回房间里去。 “二少爷，请！”两个护院站了出来，走向苏陌，表面上恭恭敬敬，可那行动之间却带着明显的压迫。 在他们看来二少爷不过是一娇弱的双子，能够跑出来出不知道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因此全都没有把苏陌当一回事儿。想着不过一个双子，就算不配合又能如何，大不了扭了双手送回房间就是了。 就算伤了痛了，也不关他们的事，夫人也不会怪罪的。 这般想着便伸手去推，谁知那人刚一伸手，便被他肩膀微微一沉躲了开去，同时右腿一个横扫，那人瞬间就失了平衡，面上一陈惊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紧接着胸口被重重一击，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苏陌旋身一个鞭腿，将另一个也打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空气仿佛都停窒了下来，那一刻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呆滞。 “没想到二少爷才是深藏不露的人，不过本人职责所在，只能得罪了。”带头护院好半响才回来神来，脸上的表情十分不好看。 这两人都是他手底下的，打了他们就等于打了他的脸面，能好看得起来才怪了。 苏陌活动了一下关节，冲那带头的护院笑了笑，“想要本少爷回去，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故意挑衅就是想以激将法，激这几个护院上来和他单打独斗，说不定他还有一丝机会。 可是那带头护院根本不上当，“一起上，如果二少爷跑了，大家统统都得下窑洞里挖矿去。” 一听要被送去挖矿，这些人一个个儿的都面色发白，仿佛死了亲爹亲娘一样，然后就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苏陌虽然有些身手，可是蚁多咬死象，面对二三十个男人，一会功夫就被抓住绑了起来。 不过那些人也没有讨到好，到底顾忌到苏陌的身份，不敢下死手，于是一个二个的都伤得不轻。 第009章 成亲了 “二少爷倒是有些本事，老爷夫人都看走了眼。”那带头的护院，走到苏陌面前，抹了抹嘴角的血丝，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子，看苏陌的眼光带着审视的意味。 “这世上呀，有眼无珠的人多的是！”在苏陌看来这些威胁不过是毛毛雨，当下毫不客气的怼回去，换来对方一个略带狠意的低语，“就算你功夫再好又如何，还不是嫁人生子的命，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苏陌漫不经心的嗤笑一声。 那带头的护院在苏府大小也算是个人物，除了苏氏夫妻以外，还没有哪个不长眼睛的下人给过他脸色，当下鼻子都气歪了，但又不能拿他怎么样，最后只得冲手底下的几个护院发脾气。 “把二少爷回去，好生看起来。从今天起，为了二少爷的安全作想，这屋前屋后，都让人给守住了，若是再有下一次，就一家子都去挖矿。”说完冲苏陌笑了笑，带着满满的恶意，“二少爷尽管跑，到时间就让这些人的余生为二少爷陪罪去。” 说完就丢下这句话就大步而去。 “混蛋！”苏陌瞬间就炸了。 这显然是拿这些人的命来威胁他了，可苏陌偏偏不可能真的对此视若无睹，当下气得脸都青了，抬起腿就要往他身后踹去，被走上前来的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按住，连拖带拽的送回房间。 “二少爷，天色晚了你早点休息吧！”那两人把苏陌放在床上，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火烧屁股一般的离开了。 这个时候青荷已经醒了，从其他人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平时还笑意盈盈的脸上布满了寒霜。 “二少爷，您还是消停点吧！别在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这样你我都两相便宜！”青荷冷着脸道。 苏陌轻飘飘的撇了她一眼，对她的冷脸视而不见，“我累了，要休息。” 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刚才把整个庄子闹得鸡犬不宁的人不是他一般。 青荷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半响后才青着脸扶着他躺到床上，转身就走，苏陌连忙叫住她，“等等，你把绳子给我解开，这样子我怎么睡？” “少爷功夫这么好，不知道跟哪位高人学的，也难为你在府里不声不响的过了这么多年。”青荷背对着他，头也不回的嘲笑道，“奴婢人微言轻，不过是个奉命行事的下贱丫头罢了，可这接而连三的事也让奴婢怕了，所以只好先委曲少爷您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任由苏陌像个棕子一样被扔在床上。 “喂，你给我解开呀！”苏陌大叫，青荷却像是耳朵聋了一般，任由苏陌大喊大叫，就是不予理会。 苏陌在床上滚来滚去想尽了办法，也没有把绳子弄开，后来实在是累了，就着这个别扭的样子睡了过去。 第二天，被解开的时候，双手都麻木得没有了知觉，可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苏陌也只能咬牙忍了，却在心里给这些人狠狠的记了一笔。 接下来倒没人再绑着他，毕竟这玩意绑紧了说不得双手都得废了，这些人也不敢这么做。可是却限制了他的行动，整个活动空间就是那间房子，就连出门上个茅厕也远远的跟着几个人。 一丁点自由时间都没有，让苏陌无比的憋屈。 屋前屋后，更是整整派了八个人守着，别说是人了，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苏陌也只得歇了逃跑的念头，安静下来。 五月初九，宜嫁取。 庄子上的各自屋檐早早挂上的红色的灯笼，大红色的绸布将整个庄子布置得喜气洋洋的。 庄子上的人早早的起来忙碌，一个个穿着都十分喜气，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一股喜气，毕竟二少爷这个烫手山芋终于要走了，他们打心眼里松了口气。 苏陌好梦正酣却被青荷叫醒，心里十分不爽，对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怎么了？” “少爷，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奴婢为您梳妆。”也许是今日是是大喜的日子，一连冷了他几天的青荷难得摆出个笑模样来。 “今天？”苏陌头都大了，正想翻身坐起，却发现整个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略一思索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当下冷笑了起来，“我看你们这是把我当贼了吧！” “少爷，奴婢也是为了您好，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若是闹了笑话，可就不好了，所以奴婢就自作主张向大夫要了点不伤身子的药，一天后就好了。”青荷轻言细语的道，一边沾了帕子，细细的给苏陌擦了脸。 “呵，呵，本少爷还真是谢谢你了……”感情是怕他在今天闹腾起来脸上无光，所以就让人给他下了迷药！也亏得这群人想得出来！苏陌虽然呕得要死，却丁点办法也无。 “是奴婢应该做的。”想着过了今日夫人交给她的差事也算是完成了，青荷将他的嘲讽权当作是赞赏，脸上依旧笑意盈盈。 “……”苏陌被噎得差点没翻白眼，实在没的力气也没这个兴趣与她多费唇舌，干脆闭起眼睛，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 纵然苏陌也十分不想当作被嫁的那一个，可是还在一帮人的折腾下，换上喜服，梳妆打扮。 一直折腾到天光大亮，卓家的迎新队伍也到了，苏陌被两个小丫环一左一右扶着走出来。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因为大启双子出嫁没有盖头的风俗，意喻其身份地位不如女子尊贵。 十八岁的少年，身量还未长成，却也比普通双子都要高上一些，少了一股秀雅却多了一丝英气。 就因为这一丁点的区别，让他和大启那些被养在深闺里的双子有了很大的不同。 瘦弱的身躯裹着一件大红色的金色凤纹织锦长袍，同样金色绣凤凰于飞纹的腰封，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一头青丝被金冠束于头顶，金红色的璎珞垂于两侧。 脸上略施粉黛，艳如朝霞，眉目如画，却又不显女气。 苏陌双手微垂，广袖飘逸，端的是贵气无比。 青荷一直都知道二少爷生得好，毕竟听府里的老人私下里说，曾经的梅氏夫人是丰城第一美人，她生下的后代自是不会差了去。只是由于二少爷自己立不起来，表情沉郁，又习惯低头，把那仅有的一点气质消磨得干干净净，半点没有主子的气度。 在府里活得连个体面的下人都不如。 可自从二少爷这次醒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腰挺得笔直，坐卧行走之间，如行云流水般悠然自得。黑眸清亮，微微昂着下巴，向你看来的时候，仿佛里面藏着勾子，惑人中又带着清贵，可也闹腾得让人头痛。 赵婶怔忡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在心里唾了一口，果然是狐媚子生下的种，跟他娘一个德行。不过脸上却端着笑，大声喊道，“吉时已到，请新双郎上桥。” “起桥！” 然后苏陌就被人塞进桥子里，一路抬着走了。 奉山县离云城有大半天的路程，等到的时候正是黄昏。 送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进了上河沟，喜糖一路洒来，引来无数孩童围观争抢。 青荷扶着苏陌下了桥，围观众人立刻倒抽了口凉气。 前些时日听说卓家给卓严说了一门亲，据说还是县城里头大家少爷。大家当时就在议论，猜测着这少爷说不得还是个嫁不出去的丑八怪，不然好好的少爷怎么么会看上卓严这样的残废军汉？ 可现在人家不仅不丑还是个天仙一般的人物，这卓严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第010章 再次逃跑 苏陌在被两个丫头架着，全程像个木偶一样，照着喜婆的唱诺走完了整个流程，然后被青荷扶回喜房，侧靠着床头坐着。 这个时候苏陌身上迷药的药性已经开始消退，身上勉强有了些力气，不过还是有些发软。 “少爷，奴婢也只能陪您到这里了，余下的日子得靠您自己过，这是好是坏，端看您自己怎么过了。”青荷看着靠在床头上的少年，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越发衬得少年眉目如画，到底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苏陌瞟了青荷一眼，脸上神情似笑非笑，一双黑亮的眸子里却没有多余的情绪，又仿佛带着洞悉一切的冷漠，“青荷，我不是你主子。” 只一句话就成功让青荷的背后瞬间流下冷汗来。 “你回去吧，回去告诉苏启之，从今往后我苏陌与他苏家再也没有半分关系。”他不是真正的苏末与苏府更没有半点关系，自然是断得干净的好。 那样大逆不道的言语从少年口中说出来，青荷当下就变了脸色。 在苏府这么多年，青荷自然知道二少爷在府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心中有怨是自然的，但是她从未想过苏末会这样干脆利落的说出与苏府关系断绝关系话来。 毕竟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孝字当头。 作父母的可以随意打骂拿捏儿女，作儿女的却只能生受着，否则就是不孝。 “少爷您怎能……”怎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之言？ 青荷震惊得瞠目结舌。 而说完那句逆言之后，苏陌也不管青荷是个什么表情，自顾自的闭目养神去了。 青荷张口无言，在房里呆立半响，直到赵婶子喊她离开，这才回过神来。将出未出之际，她又回头看了苏陌一眼，眼里闪过一抹深思，这二少爷，只怕府里头所有人都看走眼了，这哪里是什么兔子，分明是一头能吃人的狼呀！夫人此举看似将二少爷推入了地狱，又岂知不是放虎归山？可转念一想，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苏陌躺在床上，双眼微合，听着房外是喧闹的声音，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想来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人进来。便调动精神力将体内残余的药性，慢慢的排出去。 所幸药效本来就消退了不少，苏陌也没有废多大功夫就将剩余的药性排了出去。 苏陌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环视四周，四面石墙，几件简单的家具，上面挂着红布，窗棱上还贴着喜字，整个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人。 喧闹声从前面传来，反显得这里十分冷清。 苏陌心里一喜，这可是机会难得呀！当下决定走为上策，至于新郎，苏陌也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苏陌当机立断，拉开门就想跑路，没想到刚刚打开门就与门外的人撞了个正着。 那人一身喜服，坐在轮椅上，正是苏末那个便宜夫君。 苏陌脸都青了，他这是什么破运气？ 可如今事已至此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先走为上。心里这样想，就下意识的伸手一推，想将挡在前面的轮椅推开，好跑路。 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谁知对方单手握住他的手腕，略一用力，他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前栽去。苏陌心里一惊，突然想到对方既然是退伍的军人，怎么可能没有两下子？ 苏陌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大脑在作出判断后，身体也迅速的作出了反应，手腕一抖，挣脱对方的钳制，双手握拳同时向对方攻去。 卓严单手接住，然后两个人就在亲房门口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刚开始苏陌还顾忌着对方是个残废，有所收敛，可没一会他就发现这完全是个错误的想法，对方哪怕坐在轮椅上也照样把他压着打。 几个回合下来，一个失误，就被对方扭着双臂脸朝下的压在怀里动弹不得。 苏陌打架还重来没有这么憋屈过，用力挣了两下，可那只手仿佛铁钳子一般牢牢的锁住他的手腕，纹丝不动，一张憋得通红，大叫道，“放开我。” “你不是苏末，你是什么人？”打一照面，卓严就知道这人绝对不是苏府里那个性格阴郁的二少爷，想到如今时局微妙，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心人在他身边动了手脚。 “放手！”苏陌痛得脸色发青，不死心的挣扎，想要摆脱那人的桎梏。 “说！”卓严低喝一声，手下一个用力，苏陌立刻大声叫喊了出来，“痛，痛，痛，你快放手，要断了。” “说不说？”卓严无视苏陌的痛呼，黑沉沉的眼里闪现过一丝杀意。 苏陌痛得眼泪都彪了出来，少爷脾气也上来了，抱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的念头，张开嘴低下头就是狠狠的一口，然后咬住不放。 这样的奇葩的操作，卓严还重来没有遇到过，当下整个人都僵了，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有绷得住。 而且大腿稍微靠内侧的地方本就敏感，被这人一咬，当真是又痛又麻，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战栗从那处传来，卓严一张脸又青又红。 好半响才从嘴里一字一顿的蹦出两个字来。“撒嘴！” 从军多年卓严都不记得自己受过多少伤，然而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尴尬。腿间的嫩肉被人咬在嘴里，那满口利牙还时不时的磨上两下，不是很痛，却无端的磨人。 “要放你先放。”苏陌含含糊糊的声音传来，即使说话也不忘死死的刁着嘴里那块肉，显然将之当作可以谈判的筹码。 随着说话，鼻息间的热气，肆无忌惮的喷洒在卓严的腿间，带来一阵阵隐密的颤栗，那自腿伤后再也没有反应的地方，居然有隐隐抬头之势。 卓严额上青筋直蹦，好半响才呀牙切的道，“好。” 说着卓严就将苏陌的双手松开，苏陌随之松口，连连退了好几大步，揉着疼痛的手腕，这才仔细打量对方。 只一眼，苏陌心里头就重重一跳。 男人坐在轮椅上，却如岳停渊峙。身着大红喜服，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被红绸固定，饰以花簪。 眉目如刀，斜飞入髻，鼻梁挺直，薄唇轻抿，面部轮廓如刀消斧凿般锋利。 整个人坐在那里就如同一柄出削的剑，苏陌虽然没有真正的见识过战场是怎样的。但他是进化人类，不说肉身，就是精神上他就要比普通强大很多，可现在他在这个男人面前却没有半点优势。 苏陌略有些微妙的挑了挑眉，这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呀。 没有想像中因伤残不得不退役归乡的颓废，反倒是一股浓烈的血腥狭杂着戾气扑面而来，虽然都被那人谨慎的收敛了起来。但是有些东西却是刻进了人的骨血里，在不经意间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形成一种十分奇特的气场。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感觉不到，可是苏陌精神力强大，这一丁点的不同，就如同被放大镜放大了无数倍一样，被清晰的呈现在他面前，因此一时倒也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光凭这一点儿，苏陌就知道这个人是从真正的尸山血活里走出来的。这样的男人一般人根本就驾驭不了。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眼瞎，为了作贱苏二少爷，千挑万选，居然挑了这么个人出来，不知道那些人以后会不会把肠子都要悔青了。 那些人后不后悔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面对这样一个杀神般的男人，如果弄不好，倒霉的就是他。 第011章 达成共识 卓严一双利眼，将眼前的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 身高就双子而言高了些，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眉眼斜斜向着髻边飞起，突显着一种张扬，而无半点女气。也没在深闺中娇养出来的循规蹈矩的晦涩与弱气。 他这身煞气如果没有刻意收敛，不说止小儿夜夜啼，但也差不多了。即便如此也不是一般人能直视的，可这个瘦弱的双子竟然敢跟他动手不说，而且身手居然还不错！ 此次他突然受伤匆忙归乡，被见钱眼开的伯母硬塞了个双郎到身边来，他原是十分反感的，可是他知晓之时婚书已签，如果再这个时候退婚的话，无疑是逼着对方去死。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做出这等恶事。 本来他对娶妻一事，也没多大要求，是谁也就无所谓了，没想到有人居然给他安排了这么大一出戏，就是不知道是谁的手笔了？ 可是作为细作，这个人是不是暴露得太快了点，卓严审视着眼前之人，心里面的阴谋论转了一圈又一圈。 卓严冷冷的看着苏陌，“你是什么人，为何冒充苏末，是谁派你来的？” 苏陌逃跑不成，不旦被抓了个现形，还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而且貌似这个假身份也兜不住了。 本来么，这个身份被戳穿就戳穿吧，他也不在乎，可偏偏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弄不好说不得连小命都要不保。 苏陌本来正盘算着如何把事情说清楚，却不想还没开口呢，就被人兜头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当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如果你记忆没有出问题的话，就应该知道我刚刚是准备走人的吧！如果不是你拦着我早就离开了，如果真要害你，哪里有什么都还没做，就自己走人的道理？” 这些年来随着一场场战事，卓严威势日重，无论是下属还是同僚，无不视他为鬼神，一个个恨不得离他三丈远，更别说那些娇生惯养的闺阁小姐，柔弱双子，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顶撞过，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怔忡。 回过神来后脸色越加不好看了，“你最好说实话，我想严刑逼供的滋味你不想尝一尝吧？” “你怕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吧！”被卓严这样理直气壮的威胁，苏陌简直要气笑了，想着明明不是他的祸却要他来背，本来就呕得要死，偏偏还要被人像审犯人一样，心气自然极度不顺，忍不住刺了一句。好歹还有点理智，知道自己的小命可能还被捏在人家的手心里，把那股气儿生生的压了下去。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主动交待，“我叫苏陌，不过却是陌路的陌，是海外人士。” 也许是话已出口，心中的顾忌反而放下了许多，话语也越发的连贯起来，把早已设计好的说词，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我祖辈是大启人，但是由于战乱无意间流落海外，可却一直心系故乡，然而旅途遥远，终生不得归，祖父临终前要我回归故里，将其骨灰带回，全他一番思乡之情。” “那你又怎么成为苏末的？”听完苏陌的一番话，卓严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苏陌虚虚的看了卓严一眼，却又看不出他脸上是个什么表情，不知道他是真不在意，还是城府太深，一时摸不准卓严的心思，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继续走下。 “一年前，我初至大启，不明此间情况，无意遇上了匪徒，逃跑之中无意间掉下山坡，被人捡了回去，然后被当成了苏二少爷，后来一直住在苏府。” 苏陌的话九句真一句假，让人难以察觉其中的破绽，就算派人调查也只会查到他放出来的东西。至于他的真实身份，只要他不说，这个世界任何一个人都查不到。 “你是说，你一年前就被人当作了苏末，一直生活在苏府，那么这么长的时间，不可能没有人发现你们两人之间的区别。另外，据我所知，苏末虽然在苏府不受重视，但是并没有被软禁，以你的身手想要离开苏府，有很多的机会。”卓严手指轻点姿态闲适，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一针见血，目光也随之变得越发犀利起来，直指苏陌。 一瞬间的锋芒毕露，差点让苏陌招架不住，所幸他精神力强大，硬生生的将这压力顶了下来。所谓输人不输阵，苏陌尽管身上压力巨大，脸上的表情却是没半点变化，一副君子坦坦荡荡的样子。 直到卓严收回视线，才又缓了缓心神，接着道，“这也是我想要说的，我和苏末长相相似，又深居浅出，没有人发现其中的不同。而且当时我身受重伤，却被人趁虚而入更改了记忆，一直都以来都是以苏末自居，直到数日前我再一次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撞伤了脑子，这才无意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但是我脑海里却有关于苏末的记忆，就像是有人强行灌输进去的一样。” “更改记忆？”卓严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意外的情绪。 “嗯！”这件事苏陌没想过隐瞒，而且那个能更改他记忆的人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如今不如扔给卓严去烦恼。 不知道能不能祸水东引，苏陌有些坏心眼的想。 “这倒像是迷魂术。”卓严轻轻摩擦着手指，声音低沉，“难道是媚族人？” “媚族人是什么人？”苏陌好奇。 卓严没有回答，反倒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既然话已经说清楚了，我自然是要离开的。”苏陌十分光棍的说，自觉把事情交待清楚了，这些破事儿自然就与他没有关系了，离开是理所应当的事。 谁知卓严却道，“不行，你不能离开。” “凭什么不能离开？”苏陌差点要炸。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谁知是真是假？而你现在的身份就是苏末，再者刚刚与我拜了天地的是你却是作不得假的。既然拜了天地，入了洞房，自然就是我的人，若是此时放你离开，别人如何看待于我，或是苏府问起，我又如何交待？”卓严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语气十分微妙，“而且，就算你所言皆是属实，你既然不是大启人，我又怎知是不是别有用心之人？所以无论于公还是于私我都不可能放任你离开。” 苏陌没想到有人居然能把威胁之言说得如此的光明正大，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人家也是句句在理。 第012章 称呼问题 苏少爷从来自诩俊杰，非常的识时务。如此一来，倒也不在纠结那个问题，神经一放松，他才想起自己好似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桌子上的饭食酒水等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因为四月的天气有些热了，到现在还都微微冒着热气。 既然走不成了，自然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胃。 “那行！”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苏陌整个人就随意起来，走到桌前坐下，非常自觉的给自己添了一碗饭，“我肚子饿了，先吃饭，对了你要吃吗？” 好歹想起主人还在，于是假假的问了一句。 那样子没有丁点的不自在，仿佛刚才执意离开的人不是他一样，态度转变之快，让卓严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说实话味道真不怎么样，主是没有放什么调味品，吃着没味儿，但就乡下而言已是不错的了。 苏陌虽然嫌弃得要死，但这个时候也没得挑，只能憋着气连味都没尝，直接三两口塞下去把自己填饱了完事儿。 吃饿渴足以后，睡意袭上来，苏陌看着铺着大红喜被的床，以及满床的红枣，花生，莲子，桂圆，只觉得眼睛疼，干脆转过头看向卓严，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你家有客房吗？” 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理，卓严干脆利落的回答，“没有。” 然后自顾自的推动着轮椅，来到床边，双手一拉一卷，床单上的东西都被卷到了一处，放进了一个篮子里。 “好吧！”苏陌识趣的没再问，睡一起就睡一起，虽然心有还是有些别扭，但以对方如今的情况，就算有什么想法，只怕也是有心无力吧！ 苏陌的目光隐晦的向卓严下半身划过，心里难免有些幸灾乐祸，不过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就着架子上脸盆里的温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十分大方的脱了外袍，上床拉被睡觉了，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扭捏之态，表示放心得很。 反倒是卓严略微皱了下眉头，看苏陌的动作，完全没有双子应有的矜持，动作言语之间反倒像一个男子。不过出于礼教他还是下意识的侧过了头，脑海里却是刚才惊鸿一瞥的纤细，耳朵慢慢的染上了一层薄红。 白日里被折腾了一天，刚刚又与卓严你来我往一番，苏陌早已精疲力竭，倒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半响后苏陌的呼吸变得绵长，卓严这才就着苏陌用过的水，洗漱一番脱去外袍，准备睡觉。卓严双手在床沿上一撑，轻轻的落在床上，看着睡得心安理得的苏陌，卓严第一次升起一种极度无语的感觉。 这是对他人品的十分信任呢？还是对他能力的极度怀疑？ 卓严半点睡意也无，窗外月光铺洒了一地的银霜，屋内红烛摇曳。 一个人影无声无息跃入，落地时连丁点尘土都没有惊起。 卓严坐起身来，顺手一指点在苏陌眉心，让他睡得更沉。 “如何？” “苏小郎的所有消息都在这里。”小六从衣襟里取出一叠纸，双手奉给卓严。 卓严挥挥手让他退下，自己就着烛火把信纸上的记录的消息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 看完后，卓严手掌一拂，连一丁点痕迹也未留下。他借着窗外的月光，默默的打量着熟睡中的苏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越发深沉。 第二天，苏陌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他看了看窗外，试着根据太阳的位置算下时间，可实在是没这个本事。 不过卓严到是已经起床了，正坐在轮椅上，翻着一本书，看着多了一丝儒雅。可在苏陌眼里，那早已浸透到骨子里的煞气却无时无刻都在彰显着他的存在感。 “你怎么不叫我？”苏陌翻身坐起。 “昨天累了一天，多睡会也不打紧的，家里只有我们两人，没这多么规矩。”卓严说得随意。 苏陌也听说卓严父母早亡，家里与大伯是分了家了，因此只有他们两人。这样挺好的，不用和那些人住在一起，毕竟连侄子都坑的人，品性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陌下床从嫁妆箱子里找了一件青色常服换上，然后坐到梳妆台前梳头。在现代苏陌也有一头差不多的长发，扎头发倒也难不倒他，但也仅仅只是扎个马尾，还有橡皮筋呢。可这里除了丝带就是簪子，还要梳成发髻，他弄了半天也弄不好。 有些丧气的把木梳往台上一放，转头看向卓严，看他捧着一本破兵书，看得津津有味的，心下无趣。想着昨晚被卓严小小的威胁了一番，一向记仇的苏陌心里就有气儿。 再怎么样，他也是被父母娇养着的。就算是后来父母去世，因为遗嘱的原因，那些亲戚想要顺利的得到财产，就不得不供着他。哪怕心里巴不得他早点死，可表面上还是要把他当王子一样哄着，直到最后才干脆利落的送了他一场车祸。 苏陌骨子里是骄傲的，他觉得自己被挑衅了，心里不舒服，不折腾一翻就会更不舒服。而且就目前而言他还不知道要和这个人生活多久，要如何去拿捏这个底线也要他自己去试探。 卓严并不知道自己的老底儿，早在两人见面之初就被苏陌揭穿了。 苏陌把身体往桌子上一靠，下巴微微昂起，斜睨着卓严，“喂！” “叫我夫君。”卓严头也没抬。 苏陌被噎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明面上是嫁人了，还是眼前这个人，可这两个字打死他也叫不出口，直接叫名字，“卓严。” “夫君！出嫁的双子是不可以直呼丈夫姓名的。”卓严难得解释了一句。 “你明知道我不是……” 苏陌有些爆躁，却被卓严用眼神制止，“你现在就是苏末，我想你不也愿意被人抓起来扔到牢里当作细作处理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把苏陌所有的不满统统浇息。 卓严接着说，“我不知道你们那里夫妻之间是如何相处的，但在大启，双子出嫁从夫，你当称我为夫君。” 老子是男人！苏陌在心里发狠！却又想到自己如今在这个世界身份定位，眼角一抽，只得退了一步，反正就是不叫那两个字。 “那我叫你阿严。” 第013章 亲手绾发 “何事？”卓严经过昨晚上，也算是摸到了一点苏陌的小脾气，不过一个称呼而已，他倒真的不怎么在意。 “帮我梳梳头呗，我不会。”苏陌要求得十分的理直气状，也有故意挑衅的成分在里面。他就像一头小兽，伸出还显稚嫩的爪子，不断的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卓严终于抬起头看来，苏陌不甘示弱的看过来，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什么不对。 卓严面无表情，一双狭长的眼睛压迫性的落在苏陌身上。这气势一放，别说是一般人，就算是手里沾过血的老兵油子也要发怵，可偏偏眼前这本应该被吓得哭唧唧的双子没半点反应不说，还敢和他对视。 半响后，确定对方是真不会，而且实在见不得他一副披头散发的样子，卓严只得放下手里的书，推动着轮椅，木制的轮子摩擦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声，夹杂着翻滚的气势向苏陌扑面而来。 该不会是想打人吧！苏陌心头一跳，却硬绷着没有露怯。卓严在苏陌旁边停下，单手箍着他像拧小鸡崽子似的把他转个圈。 “别动。”苏陌被箍得不舒服，用力一挣，却被卓严一手压住动弹不得，耳边传来一道压抑的声线，酥酥麻麻的，刺激得敏感的耳朵泛起了红潮。 你说不动就不动？心里这样想着，苏陌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坐着不动。 “你快点呀！”卓严盯着苏陌血红的耳朵看了半天，直到苏陌不耐烦的一脚轻轻踢来，才动作起来。 长满老茧的手意外的灵巧，三两下子就把头发梳好，在顶上绾了个髻，并用一支青玉簪子固定好。 苏陌左看右看十分满意，脸上露出个笑模样，嘴里调侃着，“看不出来你挺贤惠的呀。” 苏陌说话随意惯了，就算是换了个时空，他也没想着要改变自己的性格。自觉两人经过一晚上，达成了某种共识，两人也勉强算得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未来也会相处一段时间，于是自然而然的张嘴就来。 这话一出口就反应过来，这可不是现代，现在他还被捏在人家手里过日子呢。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苏陌的反射弧挺长的，都作妖了半天才又想起这一茬子。但苏陌心理素质强大，即便是心里发虚，脸上却不显露半点。 卓严脸色一沉，觉得自己是不是脾气太好了点，让他侍宠而骄了。当下欺身上前，连人带椅子转了个方向，身体前倾把苏陌困在椅子里。自上而下的盯着苏陌，眼神无比险恶，声音却十分轻柔，“我还可以更贤惠一点。” 两人身体贴得紧紧的，又穿得薄，他清晰的感觉到，从卓严身上传来的热度，那隐藏在衣服下坚韧而富有力量的肌肉压在他身上，让他身上莫名的窜上一股热度。 这个时候的卓严是十分危险的，他就是蛰伏在丛林里的狩猎者，正死死的盯着他的猎物，准备一举得手。 苏陌突然意识到这个样子很危险，汗毛直坚，干笑两声，颇为不自在的道，“抱歉，我开玩笑的。” 见他老实了，卓严才放过他，直起身体，语带双关的警告，“我劝你不要玩火自焚，若有下次，后果自负。” 苏陌撇嘴，显然是有听没有记，卓严沉默的虚了苏陌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才养出苏陌这样的双子。 如果说昨天晚上他还只是怀疑的话，那么今天他对苏陌的身份又信了一分。 院子外十几米处一颗大树上，两人一左一右把身形隐藏在浓密的枝叶里。 “啧！啧！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将军大人有这副铁血柔情的一面。”小五缩着身子，扒拉着树叶看得津津有味儿，嘴里更是啧啧作声。“那苏小郎胆子也太大了点吧！竟然敢对将军指手划脚的，这不是在老虎头上拔须么，居然还能好好的，当真是天下奇闻！” 小六没有吱声，不过看表情也是十分吃惊的。他和小五跟了将军七八年，将军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他们再了解不过了。再加上那一身骇人的气势，那些小姐双子，看都不敢看上一眼，更别说是出言调戏了。 更令人震惊的却是将军的态度。他们见苏小郎作死的蹦跶，还怕将军一巴掌把他拍死了，没想到将军不旦没怪罪，反而十分配合。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夫人，小六的心情十分复杂，将军这次秘密归乡，身边只带了他们两人。为了就近照顾将军，他和小五扮作猎户入了上河沟，可不过短短十来天，将军身边就多了个夫人。 如果只是巧合，那这事也太巧了吧！ 小五刚一开口，卓严就感觉到了，眼神凌厉的射了过来，让小五打了个哆嗦。 “嗯？”苏陌起身正要出门，又拐了个弯，向窗边走来。 小六一惊，下意识的拉着小五一跃而下。两个人像鹊鸟一般灵巧，身形在空中一折，半点声响都没露，就没入了密林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了？” “刚刚那树上好像有人。”苏陌看着不远处的大树，刚才他敏锐的感觉到有一股视线从这个方向谢来，那种窥视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卓严双眼微眯，看向苏陌的眼神里带着审视。 虽然苏陌用了好像两个字，但是他的目标却很明确，说明他是真的感觉到了树上有人。 小五小六两个人最为擅长隐蔽追踪，别说是一般人了，就算是军中老手也不见得能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可偏偏苏陌就察觉到了。 这让卓严再更加好奇苏陌的真实身份了。 苏陌并不知道卓卓严还在怀疑他的身份，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意就是了。毕竟除了自己的真实来历之外，其他的事他没有说过一句慌言，也不怕卓严让人去查。 洗漱好后，摸摸空荡荡的胃，昨天晚上的食物早已消化干净，现在饿得有点难受。 他走出门寻找食物，却发现正堂的桌子上空荡荡的，厨房里连灶都是冷的。 苏陌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却什么吃的都没有找到，复又回到卧室，斜依门框，“我饿了，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卓严撇了苏陌一眼，“厨房里有粮食。” 言下之意让他做饭。 事实上，这无论是双子还是女子，出嫁后为夫君洗手做羹汤，是最基本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卓严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苏陌有点小心虚，用手摸了摸鼻子道，“我不会。” 作为一个从小娇养着，后面又被人刻意往废了处养的少爷，别说做饭了，连个碗都没有摸过。 “你说什么？”卓严语气还算平和，如果忽视他额头爆起的青筋的话。 第014章 取个祖宗 若是一般人，见了卓严的样子，早就乖乖的就闭上嘴，赶紧滚了，可偏偏他遇上的是苏陌。从来只有别人看他脸色，没有他看别人脸色的苏少爷，可了劲的往死里作的苏少爷。 “我不会做饭呀！”苏陌以为卓严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还挺清亮的。 “那你会什么？”卓严压着火气道，他发现自从苏陌醒来过后，今天一大清早他这火气就没下去过。 “会吃呀！”苏陌自然察觉到卓严眼里的火光，但还是不怕死的继续撩拨。 当然这也是事实，苏陌这辈子可以说从来没有受过苦，也养得他嘴特别的刁，稍微有丁点的不对，他都吃得出来。 ”滚！”卓严很想冲他扔出这个字，可他现在还没确定苏陌的身份，不能打草惊蛇，只得生生忍了下去。黑着一张脸，手上一个用劲，轮椅”咯吱”一声，在地上硬皮生生的划出一道痕迹出来，转了个方向，向厨房而去。 为了方便卓严进去，屋子里的门栏都被除去了。苏陌跟在卓严身后进了厨房。 “到后院掐点青菜。”卓严面无表情的说。 你叫我去，我就去？苏陌想唱反调，后来摸了摸正在唱空城计的肚子乖乖的去了。 卓严家的房子虽然是石头磊成的，但胜在结实，共有四五间。除正中的堂屋外，右边一间卧室，左边一间用来储物，剩下两间都空着，他的嫁妆就放在这间屋子里头。紧靠着左边还有一个小偏间，就是厨房了。 前头是一个宽大的院子，院墙也用石头磊起来。中间用石块铺了一条小路，两边种了些时新的蔬菜，葱蒜等物，还养了几只小鸡，在草间钻来钻去，寻找食物。 后院有一间猪圈，如今空置着，相连的就是简单的厕所了。后院外面就是小山，因为这里偏僻，离村子远，因些上山砍柴打猎的人都不往这里过，也算是清静。 整体来说还算可以。 转了圈，手里掐了些青菜的嫩叶和小葱蒜叶和辣椒，十分自觉的用井水洗干净了才拿到厨房。 厨房不大，担收拾得很干净，进门靠墙是一个碗柜，放置着碗碟，及油盐，调料。角落里放着一个瓦缸，有大半缸的米，还有一些面粉。 向阳的地方在墙上开了一个窗户，旁边放置着水缸，左边是灶台。跟曾经苏陌旅游时在农村看到的土灶有些相似，不过要矮上一些，应该是为了方便卓严使用。 苏陌把清洗干净的蔬菜放到碗里。 只见卓严已经生好了火，单手操控着轮椅，往大铁锅里加了好几瓢水，动作利索得苏陌根本插不进手。 当然以苏陌的性子也没想着插手。 卓严麻利的往灶堂里放了些经烧的树杆，回身把案板放灶台上，陶盆里放面粉，加水，全程板着个脸。 “你要做什么？”苏陌好奇的问，一连问了好几声卓严都没有回答，眼见脾气耗尽，卓严才吐出一个字。“面。” “哦，那你应该在里面加点盐，再加一个鸡蛋。”因为好吃，苏陌也曾翻过不少的菜谱，当然只是纯属学术性研究，至于动作能力嘛，那是为零，他唯一会制作的就是糖果，不过就目前而言暂时没有他发挥的余地。 卓严听而不闻，单手揉面，很快就把面揉好，放在一边醒着。 趁着烧水的功夫，另起小锅，葱姜辣椒切碎，蒜叶切段。待热油七成熟后，放入姜沫辣椒蒜叶炒香，少少的加水熬煮一会，分别舀入两只大碗中。 虽说君子远庖厨，但卓严从小父母双亡，一个人过，如果不自己动手做饭，只怕早就饿死了。如今回乡，哪怕双腿不便，他也不愿意别人插手他的事情，就他的话说，他是腿废了又不是人也废了。 这时大锅水开，卓严取来擀面杖，擀薄切面面条下锅。然后放入青菜烫熟，放入碗中，面熟后捞，一碗简单的手擀面就做好了。 苏陌主动把面端到正堂，然后招呼卓严吃饭，没有半点客气。 粗制的陶碗里，铺着面条，碧青的菜叶垫在底下，漂着油花的汤面上点缀着青红色的辣椒以及碧绿的葱花，看上去令人很有食欲。 “味道还可以。”苏陌尝了一口，习惯性的开始点评。面条十分劲道，虽然只有最简单的调料，但胜在食材新鲜，因此也是不错的了。 “……“卓严不想理他。 吃完早餐，苏陌主动把碗筷收到厨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躲在暗处的两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简直没见过这样的双子。 小五看向小六，眼神示意，”将军这是取媳妇吗？简直是取个活祖宗回来吧，到底是谁照顾谁呀？” 小六眉头深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饭后，苏陌正准备把他的嫁妆整理一下，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苏陌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虽然布衣荆钗，脸上也略有风霜，但眉目细致，气质温婉，看得出来她年青时候定然是一个美人。 妇人手上拘挽着一个竹篮子，里面着放一些鸡蛋，和小袋面粉，看到苏陌就是一脸的笑意。 “这位……”苏陌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她。 妇人笑了起来，“我夫家姓潘，就住你家隔壁，你就叫我香婶就成。” “香婶。”苏陌从善入流的叫了一声，香婶脸上的笑容越发深切了起来，一双眼睛细细的打量着苏陌，带着隐晦的观察，却又没有恶意。 “苏小郎，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日后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香婶笑着说。 这里的双子未出嫁前被称为小哥，出嫁后被称为小郎，虽然可以正常嫁取，但是地位不及女人，因此不能被冠以夫姓。苏陌反倒觉得这样更好，就算名义上他是被嫁的那一个，但也是独立的，而不是属于某个人的所有物。 “多谢，香婶。”苏陌客气的道，却也不会当真。 “有什么好谢的，都是邻居，大家相互帮衬着也是应该的。”香婶爽朗一笑，将手里的篮子递了过来，“这是我家鸡子下的蛋，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和卓严都要好好的补补身子。” “这可不行，我哪能收你的东西。”苏陌连忙推拒。 “不过几个鸡蛋罢了，又不值当什么，快收下。”说完也不等苏陌反应，放下篮子就走了。 “哎……”苏陌想追，可是那妇人看着柔柔弱弱的，脚下却转得飞快，转眼就走过了一根田梗，要追也追不上，苏陌只得把篮子提回院子里。 “怎么了？”卓严问，苏陌把刚才的事讲了一遍，他身边围绕的都是同一阶层的，从来没有与市井之人打过交道，自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相处。 “没事，你收下罢，有后有机会多帮点就是。”卓严也发现他似乎不擅长处理这些，直接道。 乡下就是这样，大家你来我往，多走动走动就是了。 既然卓严这么说了，苏陌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把东西放到厨房里，去整理自己的嫁妆了。 苏陌的嫁妆都放在空屋子里，也不多就十来个箱子，打开一看，除了衣服布匹，书籍，还有一些粮食等，多是一些日常用品，真金白银的影子都没瞧见。 这嫁妆可真特么的寒酸，苏陌在心里嗤牙，好在他也不图那点东西过日子，只是为原主感到不值罢了。 同时把戒指里的一些以后或许能够用得上的东西，转了一部分出来，压在箱子底下。 第15章 香婶快步回到家里，潘伦坐在石凳子上，修理货架，他是走街窜巷的货郎，这架子见天的用，经常要拿出来修一修。 “回来啦！“ “回来了！”香婶有些心不在焉的应着，在另一个石凳子上坐下，一边给潘伦递工具。 “东西送去了？”潘伦摆弄着货架子，一边问。 “送去了，那两个孩子也不容易。”香婶叹息道，眼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潘伦的手顿了一下，头也不抬的道，“以后多帮衬着些也就是了。” “嗯！”香婶没再多说，看看时辰，就回厨房忙和去了。 苏陌发现这里的生活除了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以外，比在苏家庄子上还要自在些。 饭食都是卓严在做，苏陌觉得自己有手有脚，却要一个腿上有伤的人推着轮椅在厨房里转来转去的做饭，他多少有些心虚，有心帮点忙却不想差点连厨房都烧了。 那天一整天，卓严的脸黑如祸底，弄得心大的苏陌都十分自觉的离他三尺远。 这样过了几天，他发现家里的食粮都消耗完了，这样总不是办法，他想着空间里那一大堆金条，打算什么时候找个时间换些银子回来。 既然暂时走不了，不如想着怎么生活下去。而且有了资金他就可以式着开始他的创业之路，不然坐吃山空怎么行，重要的是作为做一个男人怎么能没有事业呢？ “我明天要去运城，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带回来的？”这天临睡前，苏陌向卓严报备一声。 “你去云城作什么？”卓严转头看向躺在他旁边的苏陌，怀疑是不是安静了几天，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始终对于苏陌的身份抱有怀疑，毕竟苏陌的出现太过于巧合，让他不得不怀疑。 "粮食快吃完了，油，盐，酱，醋，还有日常用品。”这么一说，苏陌发现要买的东西还真多。以前他从来没在农村生活过，刚开始几天还算新鲜，可真要他一直这样过下去，他肯定受不了。说什么也要尽快改善生活。 空间里金条那么多，放在里面又不能生蛋，还不如拿出来改善生活，做创业资本。 卓严从柜子底层取出一个匣子。 “这是什么？”苏陌接过来，随手打开，然后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只见小小的箱子里上面一层铺满了一个一个的元宝，共有二十来个。 一个银元宝五十两，二十个就是一千两，下面还压着两张银票，一张五百两，一张一百两。共计一千六百多两，这可是一笔巨款。 “你怎么有这么多银子？”不怪苏陌会这么吃惊，毕竟当初白氏为了折腾人，专门让人寻的人，务必要让原主在穷困潦倒中度过一生。虽然他见卓严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但也没有想到他能一下子拿出这么钱出来。这些银子他粗粗算了一下，可以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在战场上立功后，上峰奖赏的。”卓严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也有试探的意味。 听说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钱，苏陌放心之余见卓严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想要调戏一下。于是略微挑挑眉峰，“你把钱都给了我，就不怕我卷着银子跑了，到时候你可就是人财两空了。” “你跑不了。”卓严扫了苏陌一眼，他说的是实话。 ‘切’！苏陌无趣的撇嘴，不过他却没有收这笔钱。倒不是他矫情，而是他从来都把自己定位在一个的担当的男人身上，自己的事业怎么能用别人的钱，他又不是没钱。 更何况他现在虽然名义上是卓严的双郎，但真实情况如何，他们两人都是心如肚明的。而且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是不要有过多的金钱上的拉扯为好。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冷漠也罢，这不过是他的生存之道罢了。 “这些钱，你自己收着吧！我有银子。”苏陌将箱子推了回去。 “你哪来的银子？”卓严立刻就想到了苏陌神秘的来历。 “我从海外带回来的。”苏陌撒谎撒得一点也不心虚。 “是吗？”卓严也没再坚持，他到要看看苏陌想要做什么，“你知道怎么去云城吗？” “怎么去？”来的时候苏陌是被人一路抬来的，自然不知道。 “从上河沟到云城，要走大半天的路。”然后卓严就把路线说了一下，可是对于出门有车，只知道跟着导航走的人来说，那就像听天书一样，半天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最后卓严也放弃了，“明天我找人带你去吧！” “嗯，就这样吧！”苏陌无所谓。 “起床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卓严就把苏陌从熟睡中吵醒。 “再让我睡一会儿。”苏陌翻了个身继续睡，看得卓严手痒，很想一巴掌拍过去，看那单薄的身子骨又怕拍坏了，改为捏鼻子。“起来。” 卓严发现短短数日，他生气的次数在不断提高，神奇的是那个挑动他脾气的人居然还能活得好好的，没被他一掌拍死。 “放手。”被卓严捏住鼻子，过了一会儿，没办法呼吸了，苏陌憋得难受，直接一脚踹过去。 卓严伸手架住他的脚，另一手纹丝不动，苏陌没办法只好睁开眼睛，往窗外一看，乌漆抹黑的。让从来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某人瞬间崩溃，“天还没亮呢，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苏陌也算是适应良好，才几天的功夫，在他不断的试探下也算是对卓严有所了解，知道一些小事他不会计较，于是脾气自然也就见长。 “不行，再晚，今天就回不来了。而且要带你去云城的人都已经等在外面了。”早已习惯于令行禁止的卓严，遇上了苏陌也是一再被拉低底线却不自知。 “好吧！”听说带路的人都到了，苏陌也不好意思再睡下去了，只得认命的爬起来，然后用最短的时间打理好自己，带上需要的东西出门了。 苏陌打开门，就看到院子外蹲着一个人，见他出来立刻站了起来，一脸笑意的看向他，“苏小郎，我是小五，我听卓大哥说你要去云城，刚好我要去卖些猎物，让我同你一道。” 天色朦朦胧胧的，苏陌只能看得出对方是一个体格强健的少年，就着不甚明亮的天光，苏陌在他脸上看到一颗红痣，竟然也是一个双子。 那少年背后背着一大堆的东西，想来就是他要带去的猎物了。 “多谢你了！”苏陌客气的道谢。 “不客气。我不过是顺路罢了。”小五不在意的摇摇头，然后在前面带路。 上河沟位于群山之间的低矮处，道路还算平坦。 村子里老忠养了一头牛，套上车就可以拉人或者货物，到镇子上只要每人两文钱就可以了。 两人到的时候牛车上已经坐了人，位子都快坐满了。 小五带着苏陌坐上牛车，交了四文钱给老忠，嘴里招呼道，“忠叔今天挺直早呀。” “不早了，再过几天要收麦子了，大家都趁着机会到镇上采买些家用，等忙起来了，哪里还有时间出去。”老忠叔等两人坐定后，手里的鞭子在半空中打了呼响，老牛听到响声就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小五拉着苏陌坐到了后面的角落里，因此也不用和别人挤一处。 第016章 云城之行 苏陌作为一个新双郎，颇有争议的身份，有别于乡野之地的容貌与气质，自然会引别人的注视。 很快牛车上就响起了窃窃之声，“看，那苏家小郎生得可真好。” “听说还是云城里的富家少爷，也不知道怎么就嫁给卓家那小子了，当真是可惜。”另一个妇人压低了声音响，语气却难掩兴灾乐祸之意，仿佛已预见了两人未来的悲惨生活似的。 见这边说得热闹，另一个中年妇人也忍不住插嘴，作出一副压低了声音的样子，可整个车上的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我听素娟说，这大少爷被山匪劫持坏了名声，所以才寻了这么个亲，匆匆忙忙嫁过来的，不然你以为好好的怎么会看上卓家小子那样的人呢？” “撕？”听到的人都默默的倒抽了口冷气，有同情，也有兴灾乐祸的。 小五听到眉头一掀，就要怼回去，却被苏陌拉住了，意兴阑珊的道，“狗咬你一口，你也要咬回去呀？” 对于这些乡野村妇，苏陌是一点想要搭理的兴趣都没有，至于名声什么的，他一向我行我素惯了，是真的不太在意。 再说了大启律法严明，这些人就算嘴里说着不好听的话，却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最多只是在背后议论几句，或者排挤一下他。可他对于未来的定位与这些人交集不大，没有多大的影响。 牛车晃晃悠悠的以超慢的速度向镇子上前行，一路上颠得他屁股都快成了两半。 好不容易到了镇子上，时间差不多到八九点钟的样子了。两人与忠叔告别，约定了下午回城的时间后就离去。 苏陌粗粗打量了一下，发现这个镇子虽然规模比不上现代，但是还算繁荣，街道也算是整洁。路上行人衣服虽不华丽但却也干净，没有补丁，可以看得出这里的百姓生活还算富足。 至少比起他所在那个时空，许多朝代的百姓而言要好上一些，在苏陌看来这也跟整个甘洲制糖产业链有关。 “苏小郎，去云城还有走半个时辰的水路，我们先去码头吧，晚了错过时间，回来就晚了。”小五背着猎物，跟着苏陌晃了两圈，见他并没有什么要紧事情要做，就赶紧提醒。 “不急！”苏陌拍了拍小五的肩，“你还没有吃早饭吧，刚好我肚子饿了，我们先把肚子喂饱了再说。” 说完环视一圈，刚好看到前不远一处大树下，支着一个街边小摊，看样子是个面摊。 两个老夫妻在经营，吃的人也不少，重要的是老两口收拾得十分干净。 “可是我们要赶时间。”小五跟苏陌相处了这么一会儿，就知道苏陌性子颇为随意，常常想着一出是一出的。 “也不差那一会儿！”苏陌也不理小五拒绝的表情，一手环着小五的脖子，强行将他转了个方向，向着小摊子走去。 小五想要挣脱，却又怕自己粗手粗脚的弄痛了他，就这一犹豫，就被苏陌拉到了摊子，按坐在凳子上。 苏陌不等他反应，就径自喊了两碗阳春面，根本不容他拒绝。 “两位客人请用。”老两口动作利索，很快就煮好面条，端上桌来，苏陌从怀里取出几枚铜钱放到老妇人手上，习惯性的道了声谢。 那老妇人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笑意更甚，口中连连招呼两人慢用。 味道一般，不过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古代也算是不错的了，苏陌也没得挑。 吃过面，两人才往码头乘坐小船往云城而去。 到云城已是上午十点左右，作为一个县城，云城的规模大了很多，来往商旅甚多，街市繁华，人流如织。 “苏小郎我们往这边走，等先去把猎物卖了，回头再带你去逛逛。”小五带着苏陌往一家酒楼走去。 “嗯！去吧，先忙你的，我不急。”苏陌无所谓。 安和楼，是云城比较大的酒楼，小五的猎物都是卖到了这里，也算是老熟人的，大家都得宜。 “小五，你来了，今天又有什么好东西呀？”刘掌柜看到小五立刻热情的迎了出来。 “刘掌柜的，有几只野鸡，还有一只獐子。”小五提着猎物走进店里。 “好，好！”刘掌柜也很高兴，看了猎物后，当场结了银钱，又将两个送出门去。 云城是作为府城，是整个甘洲最大也是最为繁华的城市，各类商铺鳞次栉比，酒楼歌肆迎来送往。 “苏小郎，你要买什么东西？”小五一边走一边问。 “先不急，你知道云城哪家当铺好些？我要去当些东西。”在拒绝了卓严的银子后，苏陌现在是囊中羞涩，急需将空间里的一些物品换成钱。 “你要当东西？”小五有些吃惊。 “是呀！”苏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我身上没钱，不过手上却有些用不上的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换成银子。” “你来云城，卓大哥没给你钱吗？”小五表情古怪，想着将军往日里也不是那般吝啬的人呀。 这苏小郎虽说做事有些一言难尽，但到底是他双郎，怎么出门连点银钱也不给。 苏陌不知道小五在脑补些什么，理所应当的道，“他的银子是他的，我为什么要！快说说哪家当铺信誉好些？” 小五更加怜悯的看了苏陌一眼，嘴里却说，“这能够开当铺的，哪个不是黑心肝的，乘人之危、高利盘剥，百姓如若不是真的过不下去，也不会进当铺去的。” “这样呀！”苏陌对古代的常识十分欠缺，所知所识大多来源于电视剧，想来这其中的差异还是很大的。 听小五所说这当铺只怕坑人得很，可如果不去，他那些放在空间里的东西就不能变成钱，但要他低价贱卖又不可能。 “苏小郎，你想当的是什么物件？是打算死当还是活当？”小五问。 “一些金银首饰，自然是死当。”本来苏陌打算直接将空间里金条取出来换成银子。 可他在路上时突然想到现代的金子纯度极高，以大启如今的提炼技术怕是还达不到，如果贸然拿出来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便临时换成了首饰。 虽然同样由现代工艺精制而成，但本质上却与提纯金子的技术是不同的，风险也会降到最低。 “如此我们不如去金饰店，那些店铺也会收购首饰，价格上也很合理。”小五想了想提议。 “那好，就去金铺。”苏末一锤定音。 玉臻阁，是云城最大的金饰店，不但信誉极好，而且无论是样式还是质量都是极为上乘，因此玉臻阁的生意在云城同类当中也是最好的。 整个云城的富家小姐莫不以佩戴玉致阁的饰品为风尚。 玉臻阁位于云城最繁华的东盛街，共两层高楼，穿戴整洁的小哥在门口热情的招呼着来往客人。 见到苏陌两人，立刻迎了上来，就算两人衣着寒酸也没露出丁点异样来。别的不说，至少这服务太度，苏陌是满意的。 “两位客人里面请！”那小哥满脸堆笑。 “小哥，你们店里有些什么样式新颖的饰品，带我看看。”苏陌衣着普通，怎么看都不是个出得起钱的主儿，可那架子硬是摆得正正的，让那小哥一时摸不出深浅。 这些每日里迎来送往的伙伴早已练就了一副火眼精睛，不过一个照面就将两人的身家估算了个大概，虽然心里同样也对两人购买东西不抱希望，但还是礼数周到的招待。 不过看这两人虽然衣着普通，但那气质却不普通，特别是那小郎，举手投足之间隐有气度，没有半点普通小民的唯唯诺诺、畏手畏脚。 刚一进店，就有许多双眼睛齐齐看了过来，落到两人衣上立刻露出鄙夷的神色来。 先敬罗衣后敬人，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这样的人苏陌在现代看得多了，并不在意，一脸平静的进门。 第017章 玉臻阁 那伙计一时也拿捏不准，只得带着他们往柜台处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 “这套红玛瑙首饰是东老师傅耗时一月精心打造的，整个大启只有两套，一套在京城的玉臻阁，一套就是这里了。” “这一套金饰富丽堂皇，大气又端庄最适合年长者佩戴。” “这套珍珠项链的珍珠取自蔚海，个个品相极佳极是难得，整个云城再无第二套。” “取来我看看。”苏陌点了点台面，伙计怔了一下，不过还是把放珍珠项链的木托盘取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台面上，供苏陌观看。 苏陌伸手拿到手里细细打量。 “苏小郎……”小五被苏陌的动作吓了一跳。 即使他再不讲究也知道这套首饰价值不菲，苏陌这样光看不买本就不好，等下还要出手东西。如果把人给得罪了只怕不好办，当下拉了拉他，让他不要横生枝节，办正事要紧。 苏陌向他摇了摇头，随口问道，“这条珍珠项链价值几何？” 这串项链品相极佳，难得的是每颗珍珠大小相等，珠体圆润，色泽饱满，是难得的佳品。不过样式嘛，就苏陌来看也就那样吧！这样一圈下来，苏陌大概有了个谱。 “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一千钱，五十两也就是五万元。 “嗯，我再看看。”说完放回托盘中，旁观之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不过这些人都自持身份，都不屑于理会。倒是其中一人冷笑了一声，“哪来的乡下泥腿子，买不起就不要看，免得污了我等的眼睛。” 那人一身锦衣华服，手执折扇，作出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正不停的向身边一个姑娘大献殷勤。 那女子容姿秀美，却衣着轻薄，行止之间虽然富丽婉约却也透着一丝风尘之气，想来也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果然小五小声的贴着苏陌的耳边道，“那是妙月楼的花魁，飞雪姑娘。” ”哦”，苏陌了然。 难怪那公子，表面上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实际上一双眼睛却眼不恨得长在那姑娘身上一样，那副嘴脸实在是令人一言难尽。 再看那叫飞雪的姑娘，虽然面带笑颜，然，低眉垂目之间，已是十分不耐，想来是因为顾忌着对方的身份不得不虚与委蛇。 “我是买不起。” 若是一般人这个时候早就脸红耳赤，掩面退走，那人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可苏陌不但不走，还慢慢的走到那人面前，垂眼看着托盘里正在挑选的首饰，连连摇头，叹息道，“可我看这位公子也不是个大方之人呀！” “呵！真是笑话，这里还没有本公子买不来的东西。”那公子冷笑。 飞雪以扇掩面，“荆公子大人大量何必与这小民一般见识，不如我们去那边看看？听说玉臻阁的东老师傅亲手制作了些时新的饰品，很是新颖，刘公子前些日子就送了玉音姐姐一套，姐姐很是喜欢呢！” 轻笑言语，声如黄鹂，听得荆公子骨头都酥了，连连点头，“姑娘说得是，不过此人举止粗鲁，半点规矩也无，实在不能让他污了姑娘的眼。” 一边说一边冲身后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下人把苏陌赶出去，几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没有动。 毕竟这是玉臻阁的地盘，他们可不像少爷那样没有眼色，要知道整个甘洲谁人不知玉臻阁是玉家的产业？ 就连府台大人都要给他们几分颜面，他们不过几个下人，哪里敢在这里撒野？又不是嫌活得不耐烦了，上赶着找死么？ 苏陌笑了笑，伸手挑起托盘里的首饰，“这支玉钗，玉质上乘，造型独特，然而与飞雪小姐的气质不符，难以衬托小姐桃李之艳色。这对石榴石的耳坠颜色艳丽，倒是上上之选，可叹精致有余却不够大气。这串翡翠项链倒是颜色正浓，水色通透，可惜略有老气，不妥，不妥。” 苏陌一边将托盘上的首饰一一点评，然后冲着接待他的那名伙计招了招手，“小哥，去把刚才那套红玛瑙的首饰取来。” “哦？好……”那伙伴呆呆的应了一声，等回过神来时已经把那套首饰取了出来，递到了苏陌手里。 “你要干什么？”荆楚玉略感不妙，却又拿不准苏陌的意图。 这套首饰是成套的，项链钗环耳坠，苏陌取了钗子斜斜的插进飞雪髻边，退后一步语笑嫣然，击掌而叹，“所谓美人如玉，剑如虹，唯有这如烈焰般的熠熠光华，才能配得上飞雪小姐美貌之万一，你说是吗？荆公子！” 苏陌唇角含笑，一双眼仿佛能看进人心里去一般。他身得高挑，因练武的原因，身材瘦而不弱，眉若远山，却又不显弱气，衬着一袭青衫，更显恣意洒脱。 明明是一个双子，却直看得飞雪心中小鹿乱跳，粉面含霞。好歹想起对方是个双子，才又敛了心神微微垂下眼去，却是不敢再看，只道，“多谢小郎指点。” 一边摸了摸髻边的钗子，显然是爱不释手。 别人只当她因苏陌的言语冒犯而羞恼，只有小五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那分明是害羞。 你一个成了亲的双子对着一个女子眉来眼去的干什么？小五忍不住眼皮子一抽，恨不得上前两步把苏陌拉回来。 一时之间，对于大人取了这么一个双郎，不知道应该抱以怎样的心情。 荆楚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坑了，那套首饰用料尚佳，又是成套的，这就更加难得，没有千把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 他叔父虽然宠爱他，但也不会由着他花这么大笔银子砸在一个妓女身上。 “你……”荆楚玉指着苏陌，恨不得上前将他饱以老拳。 “如何？荆公子该不会是舍不得了吧？”苏陌挑眉，故意挤兑。 当然舍不得，老子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荆楚玉在心里咆哮。 可看着飞雪一脸期待的样子，还有一众人等若有若无的打量，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脸上还得强撑起一个笑来，强撑大方的一挥手道，“怎么会？这点小钱本公子还没放在眼里，伙计给我包起来。” “是，是，是，荆公子稍等。”那伙伴笑得见牙不见眼，态度极好。 “多谢荆公子，你对飞雪真好。”飞雪靠着荆楚玉一脸娇羞，眉目含情的样子勾得荆公子心肝乱颤，可是一想到那即将花出去的一大笔银子，却又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可脸上还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哪里，为了飞雪小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在下都在所不辞，如今不过区区外物，只要能让飞雪开心，又有何防呢？” 荆楚玉嘴里一派云淡风轻，实际上心里却在滴血，想着回家怎么向叔父交待，更是将他推入这等难堪境地的苏陌恨得出血。 那接待苏陌的伙计得了准信，立刻手脚利落的把首饰包好，着人送到妙月楼，连给荆楚玉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荆公子，果然痛快。”苏陌击掌而笑。 “少爷，时候不早了，飞雪小姐也该累了，不如先回去吧！”深知荆楚玉脾性的贴身小厮青松，生怕苏陌再多说两句，荆楚玉就要干出什么蠢事来，想着先将人劝回家再说。 可是荆楚玉在苏陌的身上吃了这多大一个闷亏，又怎么甘心就这么离开，但又确实没有心情再淡情说爱，于是对青松道，“你先送飞雪小姐回去，少爷我还要在看一看，下个月母亲生辰，我要给母亲挑选生辰礼物。” “是，那小的就先送飞雪小姐回去了。”青松不敢再劝，护送着飞雪出门了，等几人走得不见人影儿了，荆楚玉回头用扇子指着苏陌，道，“不过一乡下小民，奉劝你一句，这里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 然后对玉臻阁的伙计趾高气扬的道，“我说，你们玉臻阁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生意的？到你们玉臻阁里来的无一不是大家公子小姐，这等乡野小民也敢随随便便放进来，万一冲撞了怎么办，还不快快撵出去。” 第18章 玉臻阁的伙计却一板一眼的道，“抱歉，荆公子，来者是客，断没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荆楚玉脸色难看，苏陌却是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再也不看他一眼，对伙计说，“伙计，我有个生意想与掌柜的谈谈，劳烦你引见一下。” “这个……”伙计没想到苏陌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当下脸露难色。 荆楚玉今天是与苏陌杠上了，听得苏陌的话，像是抓到什么把柄一样，大声嘲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方掌柜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本少爷是谁，本少爷自已知道，这个问题就不需要你知道了。”对付嘴欠的人，苏少爷自然不会客气。 “扑哧……”不知道是谁笑出声来。 “谁？”荆楚玉一脸羞恼怒目瞪去，却见大门口走进来一个少年公子，年岁不大，不过弱冠，偏一副故作老成的样子。那少年公子双手后负于身后，脚下踏着四方步，配上他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硬是将气势汹汹的步子，走出了纨绔子弟的风采。 见不过是一个黄毛小子，荆楚玉正有气没处使，一手执扇直指少年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嘲笑本少爷！” 少年走到他面前站定，环视了四周，点点头一脸赞同，“你说得对，这玉臻阁呀，是应该好好整顿一下了，别让什么猫呀狗的跑进来乱吠，伤到贵客可就不好了，是吧！” 在场众人都以为他说的是苏陌小五两人，面上都露出个幸灾乐祸的表情出来。 小五眉头紧皱，紧紧的贴着苏陌，作出防御的姿态，反倒是苏陌眼睛在那少年身上溜了一圈，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意来。 荆楚玉怔了一下，还以为来的是个找茬的，没想到竟然帮着他说话，态度越发嚣张了起来，冲接待苏陌的伙计道，“听到没有，还不让这穷酸滚出去，别脏了这里的地儿。” 谁知话音未曾落地，那青衣少年，冲着角落打了个手势，几个身着黑衣的汉子闪了出来，对他齐齐一礼，“九公子。” 大堂众人悚然一惊，没想到这个小少年竟然是玉臻阁背后之人。 “嗯！”玉九只下巴轻点，示意他们看向一侧，“把他给我扔出去，玉臻阁庙小招待不了公子这样的大人物。” 一边说一边侧过头去，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连多看一眼都嫌伤眼睛。 “是，九公子。”几个黑衣大汉转向荆楚玉，“荆公子得罪了。” 黑衣汉子嘴上说得客气，但那手上的动作却半点也不含糊。 “唉，不是……你干什么？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那荆公子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中反应过来，就被两个黑衣汉子一左一右提溜着胳膊，无视他嘴里一连串的叫嚣，当真是直接扔在了大街上，摔了个野狗吃屎。 还留在大堂里的其他人都纷纷变了脸色，这荆公子在云城大小也是个官家子弟，可眼前这人却说扔就扔，没有留下半点情面。敢这样做的人不是脑袋有问题，就是有这个实力，不怕得罪荆家。 看玉臻阁护卫对这少年如此恭敬的模样，想来定然是玉臻阁背后之人。 玉臻阁经营至今，背景神秘，势力强大，云城富商都想与玉臻阁背后之人攀上关系，却一直不得其门而入。如今这人突然现身，不知道是好是坏。能够到玉臻阁消费的都非富即贵，哪怕是闺阁女儿也不是易与之辈，当下纷纷隐晦递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各自心中有了盘算。 荆楚玉在地上滚了一圈，滚了一身的泥印子，引来路人围观，议论之声切切如潮。 “这不是荆公子吗？怎么被人扔出来了？”这是略带讽意的声音。 “还能怎么样？定然又是仗着自己知府侄儿的身份在玉臻阁耀武扬威，这不遇上硬茬子了吧！”这位显得是知道荆楚玉是个什么德行，语气中不乏幸灾乐祸之意，不过好歹当事人还在，都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声音。 “少爷您没事吧？少爷？”跟着荆公子的仆人连爬带滚的跑出来，把他扶起来，围着他嘘寒问暖。荆楚玉自认身份高贵，何曾受过这等气，又嫌这些下人护主不力，一脚一个踢开，转身冲着玉臻阁大门叫嚣。 “玉臻阁好大的胆子，知道小爷是谁吗？” 这荆公子的叔父是云城的知府大人，因膝下无子，对于这个侄子自是痛爱有加，可以说在云城他就是横着走的主儿。如今却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失了颜面，心中那口恶气怎么也消不下去。 在他看来玉臻阁也不过是一介商家，背景再强大，能大得过知府大人？只要他报出身份这些人还不得乖乖认罪！ 却没见跟着他出来的几个仆人见他直接和玉臻阁杠上，脸都白了，少爷谁不惹偏偏惹上玉臻阁的人，哎呦，这下子可怎么收场？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副苦瓜脸，心里想着好歹先把少爷弄回家再说，“少爷，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先回府拾掇拾掇，再请个大夫好好看看，可有伤着？再将此事禀明老爷，老爷自会为您作主的。” “对，对，少爷我们先回府吧！” “滚……”荆公子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这些，当下就将开口那人踢倒在地，连着滚了两圈。 这时玉九踱着步子走至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荆楚玉一身狼狈不堪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轻浮的笑来，“你是谁，本小爷还当真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你呀，还是快请吧！” 从没被人这么当众下面子的荆楚玉气得脸都青了，伸手指着玉九，“你……你……” 半天都说不出连贯的句子出来，玉九却是手指遥点，吩咐玉臻阁里的人，“记住了，以后谁再敢来玉臻阁撒野，统统给小爷扔出去。” “玉臻阁是罢，你给小爷等着！"荆楚玉这个时候也算是看出来了，这玉臻阁根本不拿他当回事。而且对方人多事众，他怕是讨不到好去，此事还得叔父出面才行。 思及此，荆楚玉一摆袖子，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啊！对了，以后荆公子，就请恕玉臻阁不招待了。”眼见荆楚玉带着人走远，玉九又慢悠悠的加了一句，荆楚玉脚步一顿，加快了步子。 闹剧结束，围观之人纷纷散去，至于荆楚玉平白为云城百姓添了段茶余饭后的笑谈。 这时一直待在后堂的方掌柜堆着一身肥肉，圆润的滚了出来，冲玉九深深一礼，可惜这个动作在他作来实在是为难了些。 “老奴请九公子安！” “方伯不用多礼，我就是来游山玩水的。”九公子随意的摆了摆手，看样子是不太乐意应付方掌柜的样子，反倒是对苏陌的兴趣更大，回身走向苏陌，“这位小郎，我刚才在门外听你说要有生意相谈。” “的确，就是不知……”苏陌刚起了个头，就被方掌柜截去话头，“九公子，你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稍事休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方掌柜一脸笑咪咪的样子，一身圆滚滚的肥肉，也不知道怎么动作的，就插进了两人之间，硬是把身材不算娇小的苏陌挡了个严严实实。 方掌柜对于这个喜好玩乐的九公子是个什么脾性，那是知之甚深，如今见他突然对那位模样秀丽的小郎另眼相看，心下便是一突。别的不说，怕就怕九公子一时兴起作出荒唐之事来，毕竟这事他也不是没有干过。 第019章 相谈甚欢 玉九因是家中幼子，自是娇宠着长大，既不喜诗词歌赋，又嫌练武太累，平生之愿就是广交天下好友，游历五湖四海。 偏又是个我行我素的性子，结交朋友全看眼缘，但凡他看得上眼的哪怕是街边的乞丐都能说上两句，若是遇到看不顺眼的管你是王公还是官宦子弟，他也不搭理。 当然作为玉家幺子他也有任性的实力。 玉家以一介商贾这身，倾全族之力助大启开国皇帝登临帝位，却又在帝皇大封天下有功之臣时，激流勇退，退居乡野，依旧行那商贾之事，并为帝皇之眼，观视天下之民生。 帝皇特赐丹书铁卷，护玉家世世安宁。 百年来，玉家的生意遍布整个大启，甚至触及他国，却一不贪不义之财，二不行朋党之事，对君主更是忠心耿耿。 因此大启几任帝皇对玉家都是十分优待，可以说玉家虽明为商贾，但却是为皇帝服务，只要玉家人不自己作死，大启皇帝不头脑发热，玉家人就不会有事。 这次玉九来甘洲，就是因为京城时局混乱，玉家人怕他那性子留在那里添乱，便将他打发到了甘洲。 玉九本来是极度不愿的，奈何被大兄抓起来狠揍了一顿，扔到了船上。那荆公子也是倒霉，刚好撞到了枪口上。 刚好苏陌的性子又对他胃口，就想结交一番，没想到才打发走一个蠢货，又来一个没眼色的方掌柜。 脸色自然就不太好了，说，“方掌柜，本小爷与这位小郎有要事相商，你去切一壶上好的茶来。” 说完也不管被当作小二使唤的方掌柜是个什么表情，对苏陌作了个邀请的姿势，“这位小郎不如请里面祥谈。” “请。”苏陌落落大方的点头，带着小五走进了内堂。 玉臻阁的内堂布置得十分雅致，被分为几个小间，用以供贵妇小姐挑选首饰之用。 几人在小间坐定，伙计手脚得落的送上茶水，退了出去。 方掌柜也厚着脸皮坐了进来，玉九连使眼色，他也权当自己是个睁眼瞎子，无视了过去。 好在玉九想起苏陌和小五两人都是双子，与年青男人独处总归不好，才默许了方掌柜的作法。 一面向苏陌拱了拱手，“在下姓玉，家中行九，还未请教小郎……” 苏陌回以一礼，“我姓苏。” 玉九从善入流的道，“苏小郎。” 然后直接切入正，“不知苏小郎想与玉臻阁谈什么生意？” 苏陌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从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雕盒子，慢慢的推到玉九面前，“在下所说的生意就在这里面，九公子不妨赏眼一观。” 盒子自然是他早早准备好的那套原本打算要卖掉的首饰，不过现在他又有了新的主意，这首饰就成了敲门砖。 玉九狐疑着打开其中一个盒子，其实在苏陌拿出盒子的时候他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心下便有几分无趣，不过是出于礼貌而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然而，当他打开盒子的时候，却是微微一怔。 盒子里放着一套首饰，一条项链，一条手链和几枚珠钗。 主体是以粉色珠贝打磨制成，梅花的样式，花蕊则是以极细的金丝绕成，再镶以细小的米珠，手指一动，小小的花蕊也跟着轻轻颤仿如真花一般。 当真是极精，极雅，又有闺阁女儿的天然纯稚。 玉九生于玉家，从小大到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就连珍珠小时候也没少拿来射弹弓玩儿。 以前他一直以认为他们玉家玉臻阁里的饰品是最为时新的，那些首饰华丽者有，艳丽者有，富丽者有，华贵者有，但与眼前这套首饰相比较起来，却偏偏少了些许青春与纯然。 其实少女的首饰其实是最难做的，因为往往贵重的金玉珠宝，做成头饰，都略有些厚重之感。因此少女往往多饰以宫花，绢花等，佩以少量水色淡雅的玉以及珍珠等物。 这套首饰或许不是最华贵的，用料也不是极品，然而它的样式，却足以弥补这其中的不足，将劣势转为了优势。 最适合闺阁少女佩戴，比之一般的珠玉多了些清纯活力，比之宫花等又多了些大气。 若是能找到制作此首饰的师父，那…… 能说果然不愧是玉家人吗，仅仅只是一瞬间，玉九就想到了很多。 苏陌坐在对面，将玉九脸的表情尽收眼底，知道此事成了一半，他将茶轻轻放于桌面，笑问，“九公子，这套首饰如何？” 玉九与方掌柜对视一眼，笑道，“妙！”迟疑的顿了顿，“不知苏小郎的意思？” 苏陌早已想好说词，“不瞒九公子，在下自海外而来，千辛万苦才来到大启，然而身上的财物却在途中尽数丢失，唯有保留下了这套首饰，想换些银钱渡过难关。” 一听苏陌来自海外，玉九与方掌柜难掩失望之色，海外诸岛距大启何止千里，这工匠的手艺再好也是无用。 “这套首饰用料虽不上乘，但胜在样式新颖，做工极好，也算得上是难得的佳品。”玉九说到这里话峰一转，“可是，我更对苏小郎刚才提到的生意更感兴趣。” 苏陌自然是明白玉九的意思，轻轻笑了一下，“不知道九公子对海外的首饰样式感不感兴趣？“ “苏小郎不妨直说。”玉九与方掌柜对视了一眼。 “我虽然不是匠人，但是看得多了，一些样式还是记忆得的。我可以画一些图样出来，九公子再请玉臻阁的老师傅做出来。这些新奇的样式想来一定会给玉臻阁带来不小的惊喜。”这是苏陌在看到玉臻阁的首饰样式后，忽然冒出来的想法。 他要创业需要的资金定然不会是小数，空间里虽然是有许多金银珠宝，但如果一下子拿出来太多，难免还是会引人注意。 如果用图纸换取银钱，一来细水长流，二来还可以借此与玉臻阁打好关系。至少从他接触的这么一小会儿来看，玉九公子的性情还不错的，值得一交。 “如果有图样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不知道苏小郎什么时候能把图样带来？”玉九欣喜道，虽然他不怎么参与玉臻阁的生意，但不代表他不懂这些。 本来他与方掌柜已经对此事不抱希望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虽然挖不到老匠人，但如果有图样也是一样的。 既然双方想法一致，苏陌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当下就道，“方掌柜借笔墨一用。” “苏小郎稍等。”方掌柜忙亲自取了笔墨纸砚，一一铺好。 第020章 达成交易 苏陌当场就画了两副整套的首饰设计图，虽然毛笔用得不太顺手，不过好在小时候也被爷爷逼着学过一段时间，也不算生手，越画越顺手。 苏陌当然不会什么首饰设计，不过现代网络游戏里许多人物设计里的首饰十分精美，看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 两套首饰一套是红牡丹的造型，造型别致，富丽而又大气，少了以往红色饰品的厚重，多了一丝贵气。 另一套则以白色为主的莲花造型，清丽婉约，精致秀美，当真是各有千秋。 方掌柜掌管玉臻阁的生意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看出这些首饰的价值，直叹，“妙，真是妙！” 过了一会，方掌柜才冷静下来，他把图纸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对苏陌的态度更加和蔼，一张弥勒佛一样的胖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苏小郎，这些图样，六十两银子一套。另外这套首饰苏小郎若是想要出手的话，玉臻阁以一而八十两的价格收下。以后你若还有图样，我们还是经同样的价格收下。苏小郎以为何？” 一共三百两，这个价格可不低，也有方掌柜有意交好的意思在里面。小五都惊了一下。 苏陌在心里转换了一下，一两银子一千文钱，一文钱相当于现代的一元钱。两百七十两相当于三十万元，这东西在现代也不过值个几千元而已，这一下子就翻了许多倍，再加上以这个世界的购买力来说还不止。 苏陌很干脆的道，“可以。” 见苏陌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方掌面上闪过一丝赞叹，脸上的笑容更加深切了几分，“苏小郎是个爽快人。” “哪里，还是九公子与方掌柜慧眼识珠，否则这些图纸也不过是废纸一张罢了！”苏陌客气道。 方掌柜立刻哈哈笑了起来，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图纸怎么也不可能是废纸，但好话谁不爱听？ 玉九立即让方掌柜取来银子交给苏陌，三百两银子，两张一百两的银票，一张五十两的，剩下的五十两被方掌柜换成了银锭，以便使用。 果然不愧是察言观色的大掌柜，能把这些小事做得不动声色，当下苏陌对他的好感又上升了一层。 苏陌伸手接过，道，“多谢九公子，方掌柜，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苏小郎慢走。”玉九拱拱手，将两人送出门去。 从玉臻阁出来后，时间尚早，苏陌要在云城好的逛一逛，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物价，以后无论做什么心里都有个数，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最重要的是既然他已经决定以后做糖类生意，那么了解行情自然是必要的，正所谓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 云城不愧是甘洲的重城之一，端的是繁华无比。 数十里人烟生聚，市井坊陌，数日经行不尽。 其道路通达，两边店铺鳞立，街头小贩沿街叫卖，来往客商不知凡几。 不过就这么一小会儿，苏陌就见到有几支商队拉着一车车的货物通过。 小五告诉他，那是从其它洲府来的糖商，虽然如今不是产糖季节，但还是不少客商不远千里来到甘洲，购得霜糖再贩往各地。 如此一趟所获之利润，足可以供一小富之家两三年所用。可见这其中利润之高，也怪不得人人趋之若鹜。 小五一边护着苏陌往前走，一边感叹，“甘洲的霜糖天下闻名，更是以云城为最，各处商人自然是纷踏而至。” “也正是如此，才会有云城如今的繁华。”苏陌四处打量，在他眼里的云城和现代城市相比，其繁华程度也不差什么。 这其中是最主要还是归功于，制糖业的高度发展，并形成了一系列的产业链，再经过许多年的发展和沉淀，最终才有了如今的云城。 特别是当朝并不以商人为贱籍，这个时代的整体经济，较为苏陌曾经所在的那个时空的古代，要发达得多。 这不得不归功于大启开国皇帝的先见之明。 既然是产糖盛地，云城里糖铺自然是最多的，苏陌沿着街边走，随意挑了一家店铺就走了进去。 铺子不大，但收拾得十分整洁，盛糖的陶罐整整齐齐的摆在店里。 一眼望去，只有霜糖与冰糖两种，然而却满当当的摆了一屋子，空气中尽是糖类特有的清甜之味。 店小二抬起头看两人一身寒酸的样子，脸上的热情立马就下去了，不过还是尽职尽责的招呼，“二位客人，需要点什么，本店的霜糖种类齐全，价格合理，下品的霜糖才三十文一斤。” 苏陌也不在意他的态度，随意的点了点头，“我就看看。” 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买卖是做不成的，那店小二虽然没说不什么，但一张脸却拉得老长，不过还是没有口出恶言。 苏陌随意在沿着铺子走了一圈，心里大概有了谱。 其实在他看来，大启这个时候的制糖术其实已经相对成熟了，成功的制作出了蔗糖的结晶体。 而所谓的霜糖其实就是糖末，是结晶的蔗糖再次加工碾磨后得来的，已经初具白糖的雏形。不过由于没有漂白这一技术，所以糖看上去都是呈黄色或者褐色，多少也有些杂质。 这些糖分为上下品两种，上品霜糖色泽黄亮杂质少，粉质细腻，一斤要六十文。而下品霜糖，色如褐而杂质多，粉质也糙而不均，一斤也要三十文。 然后就是冰糖，同样也是如此。 三十文相当于三十元一斤，还是下品。这个时代的糙米也才三文一斤，一斤下品霜糖，可以买十斤糙米了。 在一个以温饱为首要的时代，可谓是奢侈品了，普通老百姓怕是一辈子也舍不得买上几回。 苏陌一连走了几家，价格虽有浮动，但并不太大，主要还是看品质。 苏陌心里也有了一大概。 然后想起家里两个大男人，他可以说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什么不都不会。就这个时代而言，这是相当的不成体统了。 但苏陌自认为自己是一大男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过想着卓严每天坐着轮椅还要动手做食物，苏陌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苏陌都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现在钱也到手了，想到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改善生活。 第021章 北尾巷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家务这一块，他是不会做，但是他可以请人做。 这样想着便问走在前面的小五，“小五，我想请个人，帮着家里做些事，你知道要到哪里请？” 苏陌这个假古人，对于这里的生活常识那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清楚。 小五问他，“你是想请人把你家那两亩荒地收拾出来吗？那点事那里用得上请人，等过两日我和哥哥帮忙给你们收拾出来就行，种地的时候也可以叫我们，反正除了上山打猎，平日里我们也没什么事。” “不是请人种地。”小五说的荒地苏陌也是知道的。 卓严大致讲了下，概括起来就是卓严因伤退伍，眼见着是个废人了，卓家老大自然不愿意把卓严家原来的田地还回来，就耍了点心眼，用了极便宜的钱，买了两亩荒地交给卓严。 然后又借着成亲的借口把卓严打发了出去。 如今卓严身上除了老屋子以外，就只有两亩荒地，朝廷规定所有的田地都不能空，必须耕种，否则是要罚银子的。 苏陌跟卓严两个，一个手”废”，一个腿废，自然就扔在那里没管。 “那你是要请什么人？”小五更是不解。 “我不擅长厨艺，再加上阿严多少有些不便，我就想着请个人回家，帮忙做家务和做饭。”说到不会做饭的时候，苏陌脸上不见半点心虚，很是坦诚的说。 反倒是小五神色微妙看了他好几眼，直到苏陌疑惑的看来，才轻咳一声，转开眼睛，“其实不用请，直接买一个仆人回去就成了。” 苏陌这才想起这个时代人口买卖是合法的，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如何买法？” 对于买人这件事，对于生活在提倡人权的现代社会，心里多少有些抵触。但既然来了这里，他也无力改变些什么，也只能试着去适应。 “一般要买人的话，就去伢行找人伢子就行。不过先前珉洲糟难，一些流民涌入云城，北尾巷那里就有许多。因着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许多人都插了草标自卖自身。苏小郎你若是想买，我们就去北尾巷。”小五显然是对云城里的情况十分了解，建议道。 “去吧！”苏陌做事向来干脆，既然决定了就绝不会拖泥带水。 小五带着苏陌七拐八拐，大约走了半小时才到。 所谓的北尾巷，是一条长约百来米的破旧巷子，或坐或躺，全是从珉洲而来的难民。 无论男女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样子，一双双空茫的眼里看不到一丝生气，那是对生活妥协以后的麻木，连空气中仿佛都浮动着一股死气。 苏陌发现，这里几乎看不到老人和孩子的身影。 也是遇到这样的天灾，体质弱的老人和小孩是最先被淘汰的，能活着一路走到这里的大多都是青壮年。 春寒料峭，难民们三三两两的倦缩着挤在一处，尽量的吸取着一丝温度。 一些人倦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不知是死是活。一些人头上插着一要枯草，表示卖身的意思。 还有一些，看衣着应该是富贵家人的管事，在人群里挑挑捡捡，谈好价格后，楔书一签，就将人带走。 从此为奴为婢，生死不由已，跟市场的上猪羊也没什么区别。 苏陌站在巷口，没有动。 巷口处有一棵高大的槐树，落下巨大的阴影，就像是一道门，将巷里巷外，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几步之外的地方，热闹喧嚣，歌舞升平；而相背的巷子里却是一群连活下去都变成奢求的难民。 虽然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真正亲眼所见以后，那种直面而来的冲击，还是让苏陌久久难以平复。 直到这一刻，苏陌才真正的意识到，这里不自己熟悉的世界。在这里一条人命，也许还不如一件值钱的物件，在某些人眼里来得有价值。 同时也明白，卓严对他也算是仁至意尽了。如果卓严当真追究起来，一顶细作的帽子扣下来，他的下场和这些人几乎没有区别，甚至更糟。 这个时候他对卓严是打心眼里感激的，想着以后还是对他好点吧。 小五见苏陌一直站在巷子口，也不进去，便疑惑的看来，“苏小郎，怎么了？” 苏陌回过神来，平复了一下心神，才对小五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两人这才踏入北尾巷，巷子里的难民一下子把目光都集中到了两人身上，带着殷切的期盼。 一个一身管事打扮的中年男人走了上来，对走在前面的苏陌微微一礼，道，“两位可是需要采买些下人？” “是的。你是……”苏陌停了下来，那人立刻道，“在下姓陈，本是云城官伢的管事，如今暂管北尾巷诸事，一切采买定楔等都由在下负责。” 苏陌从小五那里知道，在大启人口买卖是合法的。 其中又分为官伢和私伢，官伢由官府掌管经营，买卖的人口大多是战俘，或者获罪的官员亲眷，下仆等。 而私伢一般是民间人口买卖，因此相对混乱，而且会涉及到一些人口拐卖的事。 不过凡是做私伢买卖的，背后都有一定势力，只要不太过份，上面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珉洲糟难，这些逃难而来的难民，虽然官府也会救济，但毕竟能力有限，无法一下子安置下这许多人。卖身为奴，反倒是一条出路。 在这个时候不要扯什么自由不自由的问题，当一个人的生存都成了一件难题的时候，尊严什么的，会变得不那么重要。 为了避免造成市场混乱，此事由官府出面，也算是保证了难民的一部份权宜，至少不会被恶意压价。 苏陌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云城县衙此举的用意，便点了点头，说了自己的要求，“我需要一个厨艺好的，男女无所谓。” “两位稍等。”陈管事转身冲着北尾巷那群人喊道，“有没有会厨艺的，有就站出来，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随着阵管事一声吆喝，一些人从角落里站起来，三三两两走到三人面前，一张张脏兮兮脸的带着渴求。 殷切的道，“小郎，选我吧，我会做饭，身体又壮实，还能干别的活。” “买了我吧，我曾经酒楼里帮过厨子，做出来的菜，包您喜欢。” 一时间整个场面都闹哄哄的，陈管事拉长了声音喝止道，“都安静，所有人挨个站好，不要说话。” 这次站出来的一共有十来个，听陈管事这样一说，立马站成了一排。 苏陌走到前面，把这些人打量了一番，在心里有了个初步印象，然后指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女人，道，“从你开始，把自己的情况讲一讲。” 那个女人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样子，一身破布麻衣，勉强能蔽体，干瘦的脸上也是灰补补的，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只能看到一对眼球，在眼框里转来转去。 被苏陌点到，脸上虽有意外，却并不见惊慌。只用手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再整了整衣衫，这才跨前两步，站到人前。 女人先是向苏陌行了一礼，然后才直起身体，微微垂着头道，“小妇人夫家姓王，是酒楼后厨的师傅，小妇人也曾跟着相公学过一些，厨艺还过得去。” 苏陌微微眯眼打量着女人，意味不明的道，“你丈夫既是后厨师傅，想来家境不错，为何流落至此？” 女人闻言苦笑了一下，“这次珉洲突发大水，小妇人的丈夫也不幸去了。都说水火无情，面对这样的天灾，哪管你是贫是富，最终也是难逃一劫。” 说到这里女人的声音有些哽咽，却还是强行忍住了，只提起衣袖揩了揩眼睛。 “嗯。”苏陌没再说话，那女人再行一礼退了回去。 第022章 珉洲难民 女人回到人群中，背脊却挺得笔直，如果不是她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苏陌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什么大户之家的夫人。 苏陌发现在一众难民群中，这个女人行止有度，即使一身落迫，却眼神清正，面对买主虽然焦急期盼，但即不谄媚讨好也不畏缩畏惧。 只一眼，苏陌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至于为何为沦落至此，是否如她所言，就不得而知了。 女人的异常自然也逃不过小五的那双眼睛，他谨慎的打量着女人，猜测这样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人为。 这也不怪小五一副草木皆兵的样子，实在是如今形势险恶，不得不如此。 很快另一个人站了出来，苏陌注意力从女人身上转移过来。 第二个是一个年青男人，身材纤细，矮小，看样子是一个已婚双郎。 他显然是看出来苏陌对前面那个女人行为颇有好感，就有样学样的行了一礼。 不过在大启一般普通百姓之间并不太讲究这些，见面大多都是拱手礼，而不像大户人家有专门的养嬷嬷，教导礼仪之类的。 因此像学了个四不像，一时之间手忙脚乱的，脸都涨红了，才呐呐道，“小人姓刘，阿爹是专办红白喜案的，小人自小就跟着阿爹打下手，许多菜式都会。” 他还没说完，陈管事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太好看。 所谓的办红白喜案，就是民间哪家有了丧事或者哪家要办喜事，就请人到家里操办。 一般乡下，因着手艺人少，无论红白喜事都是他们操持。乡下人生活艰难，自然忌讳也没这么多，也就无所谓。 但其他人却是忌讳的，生怕这双郎不明就理得罪了人，便大声喝了一句。 “行了，简单说两句就得了，换下一个。” 那个双郎也不是蠢的，也反应过来，当下脸都白了，立马回到队伍中去。小心翼翼的看了苏陌两眼，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算松了口气。 接下来十几个人挨个上来介绍自己，也许是珠玉在前，后面的人没有一个让他看得上眼的。 但苏陌却也有些犹豫，那个女人虽然合他眼缘，但光那一身气度，不用想也知道绝对不是一般人家出身。 她沦落至此，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门道，就怕因此招惹上麻烦。 如今苏陌自身都还悬在半空中的，没个着落呢！哪里还有闲心去管别人家的事，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苏小郎，你想买哪个？”小五问，他也觉得第一个出来的女人在这群人当中最好，但是同样也觉得对方来历有问题，不是好人选。 “再看看吧！”苏陌又询问了陈管事，陈管事表示会厨艺的都在这里了。 苏陌无法看了又看，还是不如意，本来么，买东西都要看个眼缘呢，更何况是人了。 最后想来想去，苏陌还是选择了那个女人。 刚才的那些顾忌，不过是臆想，也当不得真。苏陌就对陈管事说了，陈管事立刻招来女人，双方商议买卖诸事。 “苏小郎，你只需付给王娘子六两银子，我于造册上登记，定楔，就可以了。”陈管事虽由官府指派，但却并不参与双方买卖交易。只相当于当个中间人而已，同时兼顾监督，并更改户籍等事。 “可以。”区区五两银子，就能够买一人一生，对苏陌来说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入乡随俗，他能做的也不过是以后对这些人好点儿而已。 刚要取银子出来，那女人就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道，“这位小郎，小妇人还有一事相求，若是小郎愿意相助，小妇人此生自当结草衔环，若是为难，就当小妇人没说过。” 陈管事立马拉下脸来，道，“王娘子，你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 王娘子苦笑了一下，道，“小妇人又怎敢随意坏了规矩。只是小妇人实在是没有法子，才有此一说，如果小郎不愿意，小妇人自是不强求，只希望小郎能给小妇人一个机会。” 苏陌的手一顿，看着她半响，直看得她垂下头去，才说，“有什么事，你直说。”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欣喜，然后跑到一处背风的角落处，很快就带着两个人出来。 其中一个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是个高大的少年，而另一个十来岁的样子，竟然是个双子。不过看他满脸通红，神智不清的样子，显然正是感冒发烧，却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救治，病得不轻。 陈管事虽然脸色不好看，但看着烧得迷糊的小双子，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小孩子感冒发烧，哪怕是在现代，有时候也是有生命危险的，更何这个孩子是在这个医术落后的古代。 苏陌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别人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但是要让他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命，在自己面前逝去，却视而不见，他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但他现在并不知道王娘子的意图，只是问，“你想说什么？” 王娘子拉着那高大少年护着小双子，在苏陌面前跪下，终是深深的弯下了背脊，面现哀色，“小妇人想跟小郎做个交易。” 苏陌微微侧身让过，不受这礼，不动声色的道，“什么样的交易，你先说来听听。” “小妇人的卖身银子是六两，小妇人分文不取。并且两个儿子也自愿入府为奴，同样不要卖身银子，只求小郎为小儿请医用药，救他一命。”王娘子道。 苏陌垂下眼，面无表情的道，“你的卖身银子是六两，这些钱足够你给小儿子看病所用，何必多此一举？让他们都入了贱籍。” 王娘子面有哀色，道，“小郎有所不知，我们自珉洲逃难而来，在这云城里无片瓦遮身，如今又是早春时节，天气寒凉。就算拿了银子看诊，但无衣保暖，无食饱腹。就算请了大夫，无法好生将养也不过是徒劳罢了。” “小妇人所求不多，不过是有一处容身，一饭裹腹，为小儿医病。如若小郎愿意，我母子三人今生定当为奴为婢，永不背弃。”说着五娘子带着两个儿子深深的拜了下去，以头触地。 小五和陈管事见状，表情各不相同，但都没有插口，只待苏陌自己作决定。 第023章 买一送二 王娘子说得情真意切，但苏陌却不为所动，反而十分冷静，“你也知道，你小儿子病得不轻，他如今这情况，就算请医用药，未必有用。若是如此，又怎知，你事后不会迁怒于我？” 苏陌就事论事，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这个道理。 王娘子脸上哀色更浓，泪盈于睫，提着衣袖擦了擦，强笑道，“小妇人虽然是一介女流，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小儿的情况我也是知道的，但救与不救却是我做母亲的责任，能不能逃过此劫，却是他的命了。无论结果如何，均与他人无尤。小郎的相助之恩，小妇人与小儿铭记于心。”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爱怜的抚摸着小儿子烧得通红的面颊。 看那妇人一身衣衫仅能蔽体，反倒是小双子身上的衣服裹了一层又一层，想来是王娘子把所有的衣物全都给了儿子，尽量让他暧和一些。 苏陌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在他早已模糊的记忆中，母亲无论做什么，首先想到的总是他。就连最后弥留之际，也要强撑着为他谋划一切，这才让他在群狼环伺中，得以好好的长大，还能肆意的生活。 想到母亲，苏陌终于是软了心肠，对王娘子道，“你起来吧。” 王娘子面上一惊，哀求道，“小郎……” “我答应你，就当日行一善好了。” 说着苏陌弯下腰直视着王娘子的眼睛，道，“这个交易我做了，不过你要记得今日所言。如果以后做了那等背叛之事，本少爷有的是手段收拾你们。我想你永远也不会想要去尝一尝那种滋味。” 最后那一句苏陌压得极低，除了离得他最近的王娘子母子没有任何人听到。随着苏陌的警告，有什么东西当头压来，像一块巨石，直压得两人差点喘不过气来。 不过好在那古怪的感觉只一压一收，便消失了，然而就是这短短的一刹那，就让两人心惊不已，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骇之色。 她不会认为那只是单纯的警告，而是真真切切的在告诉她们，背叛他会有什么后果。 王娘子虽然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小双郎为何会有如此手段，但她知道背叛的代价绝对是她付不起的。 本来她就没想过背叛，这下子更加不可能再生旁的心思。 小五在一边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出声阻止，心想不论这三人有没有问题，回去后好好查查就是了。如果是安份守已的也就罢了，若当真有问题，私底下处理了就是了。 苏陌并不知道就这么一小会儿，小五就想了这么多。 用精神力震慑了两人后，走到陈管事面前，道，“陈管事，这样不算坏规矩吧。” 一边说一边借着衣袖的遮挡塞了一两碎银子过去。 虽说陈管事，不干涉买卖双方的交易，但双方交易后，作为管事他还是能在买方手里得些佣金，这是规矩。 但如今苏陌和王娘子没有金钱交易，也就意味着陈管事没有利益可得。 苏陌对这些弯弯绕绕也是明白的，便从别处找补。 当下陈管事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也有了笑模样，嘴里连道，“不算，不算。苏小郎当真是客气。县大老爷，让在下在此统管诸事，也是见百姓糟难，帮着为其谋些出路，王娘子一家能遇到您这样的主人，也是三生有幸。” 苏陌给的银子，比提的佣金还多，陈管事更加客气了几分，觉得这小郎行事不错，大气。 登计造册很快就弄好了，让三人签字画押按下手印，就把卖身楔交给苏陌。 收好三人的卖身楔，苏陌冲陈管事点点头，“多谢陈管事，告辞！” 然后招呼小五带着三人离开了北尾巷。 王氏三人脏兮兮的，又穿得实在是单薄，苏陌既然买下了，自然不会放着不管。 想着找个地方先收拾一下，再说还有一个小孩需要看诊，便就近找了个客栈，带着人走了近去。 一个小二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堆笑，“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来间上房。”苏陌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时代客栈房间是怎么分的，又不想露馅，只得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随意要了一间。 却没有看到跟在后面几人纠结的表情。 “客官，里面请。” 小二虽然好奇这么几个人怎么只要一间房，但是出钱的是大爷，立刻热情的邀请几人进店。 然而刚直起身，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刚才苏陌打头，小五略后一步，虽然能够看到后面跟着几个人，但却被完全挡住了，小二还以为是前面这个小郎的下人。 现在苏陌一进店，后面三人就露了出来，那一身蓬头垢面的样子活像是在泥地里打了个滚儿，跟乞丐也差不多。 小二一口气就哽在了喉咙里，一张脸憋得难看，却也不敢随意得罪客人，只得勉强道，“小郎，您看这个……” 还不等他说完，苏陌斜斜的一眼扫过来，轻飘飘的扔下一句，“怎么本少爷的人进不得这店？” “不是，只是这……”店小二也十分苦逼。 眼前这个小郎面生得很，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但是看着就不好惹，他也不好得罪。只如果就这样放他们进去，掌柜的同样也不会放过他。 一时之间进退维谷。 好在苏陌量为住店的，又不是来砸场子的。知他为难，便随手扔了一两银子过去，“可以进来了吗？” 在苏陌的观念里，所有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然而小五见他一出手就是一两银子，那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给的不是银子，而是土泥瓦砾一样，就感到一阵头痛。 心想，就苏小郎这花钱的功夫，也不知道将军那点俸禄够不够他挥霍的？ “进，进！小郎请，几位请。”店小二手忙脚乱的接了银子，手中一沉，便知斤两，当下就换了一副脸色，一迭声的道。 几人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房间，小二正要退下，被苏陌叫住，“小二哥，麻烦你等下送些洗澡水上来。” “不麻烦，不麻烦，客官请稍等。”见苏陌出手大方，小二行动起来也是十分迅速的，很快一桶热水就送了上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苏陌要干什么。 苏陌借着从背包里取东西的动作从里面取了一颗退烧药和抗病毒的药，放到王氏手里，“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药，对退烧有奇效，你把药化开了，先喂你家小儿子服下。” 王氏激动的接过，“多谢主君赐药。” “你先别谢我，你家小儿子烧得太久，这药对他有没有效果，我也不知道，用不用也在你。”苏陌截住话头，“另外你最好先把你自己和他身上的污垢清洗干净，这对病人有好处。” 然后从荷包蛋里取出十两银子，扔给王氏长子王骓，道，“这些银子你拿着，先去给你们母子三人买些合适的衣服，并被褥等物，顺便把大夫请来，给你弟弟看一看。” “这……”王骓没想到苏陌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反倒是王氏在一惊之后，平静下来，对长子道，“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时间。” 然后对苏陌深深一礼，什么也没说，就去照顾小儿子去了。 苏陌略一挑眉，越发觉得这个王氏不是普通人。但也不在意，拉着小五下楼，把空间留给王氏母子。 第024章 带人回家 两人来到楼下，时间已临近中午，苏陌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当下随意点了些招牌菜式，招呼小五先吃饭。又让小二给王氏母子送些吃食上去。 苏陌跑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了，虽然菜式有些不合胃口，但也能入口。 他一脸挑剔，小五却吃得食不知味，人坐在这里，思绪却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他被卓严派来，其实就是为了探查苏陌有没有问题，但是一上午下来，他发现疑问没有解决不说，反而越来越多。 他发现苏陌此人就像一个秘，与小六查到的苏二少爷相差太远。观他为人行事颇为大气，不像是深宅大院里养出来的双子，倒像是世家贵族里走出来的公子，却又带点纨绔子弟的做派，但偏偏又没有恶习。对人对事，张驰有度。 如果苏陌是个男子，小五倒也不至于如此纠结，可他偏偏是个双子，这就让人感到有些怪异了。 另一边王氏等苏陌两人离开后，掩了房门，从桌子上的水壶里倒了水，喂儿子服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古代人从末用过西药，身体里没有产生抗体的原因。 没有多久，王氏便发现小儿子脸上不正常的红就退下了许多，探探额头，也没有那么烫了。王氏又惊又喜，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才落了下来。 刚好王骓买了东西请了大夫回来。 那大夫诊治一番，摸着胡须道，“令郎的烧已经退了，再喝几贴药，好好养养，就没事了。” “多谢大夫。”王骓连连道谢，用苏陌给的银子，付了诊金，抓了药，再送大夫离开。 回到房间，母子两抱头痛哭，过了好一会儿，王氏才又止了哭声，对长子道，“主君今日的相救之恩，我儿定要铭记于心，此生绝对不能做出对不起主君之事。” 王骓摸了摸弟弟病得快脱相的小脸，心痛之余，狠狠有点了下头，“母亲，孩子记得。” 苏陌估摸着王氏母子收拾得差不多了，才和小五上去。 王氏洗去了脸上的污垢，虽然蜡黄干瘦，却看得出五官清秀，头发绾了起来用一支木簪固定，干净清爽。 王骓一身短打，虽然瘦，但身材高大结实。 苏陌甚是满意。 王氏见到苏陌，立刻拉着长子冲苏陌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一副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只是连连道，“多谢主君今日相救之恩。” “行了，起来吧。”苏陌对于古代人动不动就下跪的行也为也接受不能。 “是。”看出苏陌不太自在，王氏十分有眼色的拉着长子站了起来。 因着多了一个病人，苏陌也没心思再继续逛下去，就带着人早早的返程了。 虽然带着一个病人，但自云城到镇子上走的是水路，倒也没有什么麻烦。 到了镇上，苏陌先将王氏母子安置在忠叔的牛车上，这才和小五一起带着王骓到镇上的粮店里买粮食等物。 糙米三文钱一斤，精米十文钱一斤，面粉三文钱一斤，黍米两文钱一斤。 苏陌吃不惯糙米，便一口气买了五十斤精米，二十斤面粉，至于粗粮，苏陌表示不考虑，他才不想折磨自己的胃。 然后又买了盐，油，酱，醋还有肉等，一并让人送到忠叔那里。 一路买，买，买，小五已经从最初的惊诧到面无表情，再次肯定，苏小郎就是败家精。 苏陌是买得爽了，银子也如流水一样花了出去，转眼就花去了三十两，就乡下而言已经是一笔巨款了，可他却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苏陌买的东西多到将忠叔的牛车都堆满了，一路招摇过市的回到上河沟，自然是引来许多窥视的目光，难免招来一些闲言碎语。 然而从来不知道低调为何的苏陌，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人的想法，招呼王骓把东西搬回家。 “苏小郎，我回家了。”小五见没自已什么事，背上自己的背篓向苏陌打声招呼就走了。 “等等。”苏陌叫住他，“你今天陪着我跑了一圈，我还没谢谢你呢。” 小五大大咧咧的摆摆手，“这有什么好谢的，我本来就要到云城去，不过顺带的罢。” “那怎么行！我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就在我家吃过晚饭再回去。”苏陌虽然被那群糟心的亲戚养得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但最基本人际交往他还是懂的。 人家辛辛苦苦陪着跑了一天，如果一丁点表示都没有就实在是太没眼色了，但如果给钱太见外又伤情分。请人吃饭就刚刚好了，还能拉近彼此的关系。 “不了。”小五拒绝道，“我弟还在家，等着我回家做饭。” 苏陌这才想起他家还有一个年岁差不多的弟弟，便道，“那你把小六也叫来，我们大家一起吃个饭，也认识一下。” “不用，不用。”小五还是没有答应，苏陌只好取了一盒子点心放到小五背篓里，“那这盒点心带回家，和你弟弟一起尝尝，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小五见推辞不过，只得收下。 送走了小五，苏陌将空置的房间给王氏和小双子做房间，至于王骓只能在杂物间里搭了一个简易的木板当床。 安排好后，苏陌才想起来关于买人的事，没有跟卓严讲。 便又领着王氏和王骓到了卓严跟前。 卓严坐在堂屋里，手里拿着一本书，慢悠悠的翻看，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 此时，太阳的余辉，还未完全散去，从窗户里洒进来落到他身上，染上了一层暖色，就连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都收敛了许多。 向来没心没肺的苏少爷，突然觉得这样的卓严怪好看的，至少比他曾经见过的男人都要有味道。 作为一个天然gay，看到这么优质的男人，要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说不定他早就直接上去撩了。 不过现在嘛！也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 想到这里，苏陌颇有点可惜的叹了口气，然后清了清莫名有点发干的嗓子，道，“我今天买了两个人回来，以后家里的事就交给他们去做，你好好休息。” 说到这里，难免还是有些心虚。 第025章 行动起来 卓严自然已经从小五那里知道了个大概，放下书，目光沉沉的打量着两人。 虽然卓严收敛了身上的气势，但那也不是普通人能招架得住的，只一眼，王氏母子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两人额上冷汗涔涔，连说话的声音也不怎么利索了，“奴，见过老爷，见过主君。请老爷，主君赐名。” 在大启入了奴籍的下人，是没有任何人权的，就连名字都要由主人来定。这也是彰显所有权的一种手段。 但苏陌却没有这样的爱好，他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随意的挥了挥手，“不用了，你们以前叫什么，以后还是叫什么，不用改来改去的，麻烦。” 一听不用改名字，王氏母子两人心里自然是高兴的，然而一家之主都没有发话，他们自然不敢应，当下还是老老实实的跪伏在地。 苏陌哪里不知道两人的顾忌，当下啧了一声。 卓严扫了苏陌一眼，这才对堂下的两人道，“既然主君说了，就这样吧。” “谢老爷大恩，谢主君大恩。”王氏两人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磕头谢恩。 “行了，起来吧，以后也别随便跪来跪去的。这里是乡下，我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不兴那些破规矩。”苏陌实在是不习惯古人跪来跪去的做法，看着就心塞，当下挥挥手，“你们去做事吧！东西都在厨房里，有什么不明白的再问。” “是。”两人这才起身退了出去。 等两人一走，苏陌莫名觉得整个屋子好像空气都稀薄了不少，让他不自在起来。 为转移注意力，他从袖袋里摸出一本书，扔到桌子上，“我路过书肆随手买的，你且随意看吧。” 他见卓严天天的捧着一本破书，看得津津有味，路过书肆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就买了一本游记类的带回来。 说到最后，苏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表达个啥，就着收拾东西的借口，走了。 留下卓严坐在堂屋里，垂首摸着那被人随意抛在桌子上的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天晚上，王氏大显身手，整治了一大桌子菜出来，当真是色香味俱全。 不得不说，王氏的手艺还是很好的，苏陌甚是满意，这是他穿越至今吃得最爽的一次。 口腹之欲得到了充分的满足以后，整个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而且现在有了钱，他的事业也可以慢慢的做起来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陌躺在床上，难得的没有去招惹卓严，满脑袋里想的都是如何进行下一步计划。 苏陌什么都不会，唯一会的只有制糖，想做生意，也只能从这方面去下功夫。 他手上的漂白技术虽然能够带来相当巨大的利润，但这项技术一旦出现就会打破如今甘洲的势力平衡，而以他如今的能力，根本护不住，到时候只怕不是福而是祸了，所以他不会在这个阶段就把漂白技术拿出来。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制作麦芽糖，云城虽然以霜糖出名，但一些糖坊在制霜糖的时候，也会留下一些下角料制作石蜜，只是杂质多，色泽暗沉。 而麦芽糖虽然口感不同，但形态相似，自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适合他前期发展。 苏陌是个行动派，头一天定下计划，第二天就找到小五，“小五，我想找人编些大一点的圆形簸箕，你知道村子里有谁会编吗？ 甘洲地处南方，多竹子，当地人自然也会编制一些竹器。只是他刚来村子人生地不熟的，只好一事不烦二主，又厚着脸皮找到小五这里来了。 小五家住在他们家后面的半山腰上，苏陌到的时候，小五正在院子后面的菜地里忙活。 因着两人入的是猎户籍，是没有田地的，只在屋前屋后收拾一块用来种植平日所需的青菜。闻言道，“李大叔会制作竹器，我带你去找他吧。” “麻烦你了。”苏陌礼貌的道谢。 小五擦了擦手上的泥土，道，“不麻烦。” 然后把东西收拾到一处，就关上门，和苏陌一起出了门。一路上小五向苏陌介绍了一下上河沟里的情况。 上河沟是一个杂姓村，除了一部分是当地人之外，还有一小半村民是从外地逃难到此后，安家落户后组成的。 其中卓家人不仅是土生土长的甘洲人，还是村里的大姓。因此，卓家人在村子也算得上有些话语权的。而且卓家人护短，所以一般人家都不愿意招惹上卓家人。 “护短？”苏陌听到这里却笑了起来。 小五不明就里，道，“苏小郎你笑什么？” “没事。”苏陌嘴里不说，心里却对卓家人护短一说，嗤之以鼻。若是当真护短，卓严又怎么会一个人住在那破地方？ 说白了也不过是看，是否有利可图罢了。 李叔家刚好跟卓严现在住的地方，方向相反，因此小五带着苏陌要从村子中间穿过。一路上遇到的人，远远的看到苏陌都是议论纷纷，更甚者一些长舌妇还对着他指指点点。 村子中间的空地上，有一颗高大的黄角树，听说是祖宗种下的，是村子里的风水树，至今已经几百年的时间了。 村民多迷信，逢年过节，或者哪家有个什么不顺当的，就要到这里来烧香沷水饭。 平时无事时也喜欢坐在树下，闲话家常。 看到苏陌小五两人远远的从田梗上走来，早早有人撞了撞卓严伯母李贞的胳膊，“卓大婶，那不是你家大侄子家的双郎么？果然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瞧瞧那身气派，啧，啧！” “嗤！”另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阴阳怪气的道，“什么大少爷，也不过是个残花败柳而已。” 那妇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身边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古人思想保守，又看重名节，她这句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一样。 旁边的人立刻围了过来，眼里闪着兴奋又鄙夷的光，连连道，“我昨日就听说了，还以为是流言呢，难不成还是真的？” “不然呢，你们以为一个堂堂大家少爷，颜色又好，什么高门大户嫁不得，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嫁到这穷乡僻壤里来？还是卓家小子那样一个废人？”那妇人一边说一边睨了李贞一眼，刻意拉长了嗓子无不讽刺的道，“这可真是千-挑-万-选的好亲事呀！” 妇人的话，显然是意有所指。 在大启无论是女子还是双子，名节是十分重要的。 若是坏了名节，性情烈点的，直接一死了之。再不然就是青灯古佛，清苦一生，死后更是连个埋骨之地都没有，直接扔了山里喂了野兽。 可这坏了名声的苏家少爷居然嫁给了卓家小子，虽说这嫁的不好，但到底还是嫁人了。 若说这里头没有人牵线搭头，都没人相信。 而这个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大家想着平时里李家婶子为人还是不错的，可却不声不响的就给自家侄子取回这么个人回来，这事可当真是有的说道了。 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李贞心里暗恨，面上却是不慌不忙的。 第026章 流言蜚语 她一针一针的绣着手帕，也不反驳，只是慢悠悠的叹了口气，“这可不就是我千挑万选的么？” 说着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扫了这些人一眼，万般无奈的道，“你们也别觉得我这做伯母的做事不地道，这不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嘛？我家侄子那个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谁家好好的小姑娘，小双子愿意嫁给他？” 在场众人想到卓严那情况也是面面相觑。 “那，那也不用取这么一个人回来吧！”有人小声道。 “我这也不是为了大侄子好嘛！”李贞一脸为难的样子，道，“他那个样子，既不能种田又不能经商，一般人家的姑娘双子嫁进来，不仅要伺候他，还要伺候田地，这谁受得了？” 那妇人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只听李贞继续往下说，“可这苏家小少爷可不同了，虽然于名声有碍，但好在嫁妆丰厚。有了这些丰厚的嫁妆，再自己种点田地，别的不说，至少两个人的生活却是无忧的，这日子也能好过点，不是？” 众人想想也的确是这个理，这双子名声是不好听，但人家有钱呀！有银子就能置办些产业，买田买地，就算自己不会种，也可以请人种或者租出去，光一年收租子就足够一家子花用的了。可不就比他们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在地刨食强多了？ 如此想来，这门亲事还是不错的。 陈秋实见李贞三言两语就把她算计卓严的事给抹了去，还端着事事为侄子操碎了心的样子，非但没把她那张脸皮子撕下来，还嫌足了好名声，不油得心下气结。 她一向知道李贞那张嘴能说会道，没想到居然黑的也能说成是白的，也就这些人被她外表骗了，才事事以她为先。 知道这个时候再说也是无用，便不再开口。 见这些人被她三言两语的诓住了，李贞嘴角微微翘了翘，有意无意的撩了一边的陈秋实一眼。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说，“可这坏了名节的人住在村子里到底不好，村子里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而且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惹出什么事来？” 苏陌容貌朗丽，举手投足，自有一股贵气。在这四处都是灰朴朴的乡下，就像一颗明珠一样的耀眼，一路行来，那些男人眼光不由自主的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些人倒也不是心里有什么鬼，只是看见美好的事物总是忍不住要多看上几眼。 然而这些妇人却不这么想，在这个以夫为天的时代里，丈夫就是女人的天，女人的依靠。若是有个什么变故可叫她们怎么活？ 见此情形，这些妇人心里莫名其妙的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一方面，她们觉得苏陌就算是个大家少爷又怎么样，坏了名节嫁到乡下，天然就要比她们矮上一截。另一方面，又怕自家男人把持不住，被他勾了去。 本来她们对于苏陌的存在，没啥感觉的，但现在一个个的却不由自主的将他当成了假想敌。 听有人提了个头，就有人迎和，“是呀，看他那狐媚样，指不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坏了名声的吧！” 也有人说话比较中肯，“不是，听说是上香的时候被难民劫去了，想要换些银子使，不过后来又给放回来了。” 旁边一人伸手点了他一下道，“你呀！就是太好心。你想呀，若真为求财，整个云城这么多有钱的大老爷不劫，为什么偏偏只劫他？他一个双子能换得几个钱？要我说呀，这里头肯定是他自己有问题。” 她一边说一边斜眼看着越走越近的苏陌，那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样子，好像苏陌当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那话说得越发的刻薄起来，“再说，劫去了整整两天，那些难民既没得到银子，又没有得到好处，又怎么会白白的把他给放了？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说不得……” 说不得什么，她没说完，但在场的谁都不是蠢人，那未尽之言指的是什么，都心知肚明。面面相觑的同时，彼此传递着浮想联翩的恶意猜测，一时之间看苏陌的眼神都带着了浓浓的厌恶。 在这个被刻意扭曲了的观念的时代下，作为一个女人或者双子，名节之重有时大过性命。可现在一个双子居然为了活命，做了那等丑事，那可不就是罪不可赦了么？ 见这些三言两语的就被她牵着鼻子走了，赵香宁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一边不动声色的与李贞交换了个眼神。 末了还火上加油的添上一句，“我看，大家伙儿还是把自家男人盯紧点吧，谁知他会不会使什么下作的手段，别到时候来后悔。” 听她这样一说，众人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这些人坐在树下议论，并没有压低声音，就连苏陌和小五走到近前，也没有收敛一下，反而说得更大声了，仿佛生怕苏陌听不不到似的。 小五脸上闪过一丝怒意。 苏陌却是一脸平静，他脚下一转，径直向树下走来，脸上还带着一抹笑，道，“各位大婶聊得挺欢呀！” 那些妇人见他走近，脸上非旦没有背后语人是非，被人当场撞破的尴尬，反而还理直气壮、同仇敌忾的看着苏陌。也有几个年青媳妇、双郎脸皮薄的，一个个都红着脸垂下头去，不敢抬眼去看苏陌。 自刚才起就默不作声的李贞，这个时候主动站了出来笑了笑，轻言细语的道，“末哥儿，我们也没说啥，就是随意说说家常。” 苏陌转头看她，“你是哪位？” 李贞笑容一僵，勉强道，“我是你大伯母，你和卓严成亲那日，只匆匆见过一面，这些日子你又不曾到我家来，怕是没啥印象。” 苏陌撩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李贞身材娇小，带着一股子江南水乡女子的婉约。 或许是因为卓家家大伯在外经商的原因，家里也算是富裕，没有过多的操劳，不像那些常年在地里头劳作的妇人一样粗手大脚的，保养得也好，看上去竟比同龄人要年轻许多。 这让她整个人在一群村妇中鹤立鸡群，想不注意都难。 苏陌低低笑了笑，这个所谓的大伯母，看着是个温温婉婉不与人结仇的样子，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却是蜜糖里裹着碎玻璃，伤人而不见血。 她那句话表面上听着没有什么不妥，然而明里暗里却是指苏陌嫁到卓家来这么久了，却连大伯父家的门都不曾主动踏过，可不就是指他不敬长辈么？再说严重点，不就是不孝么？ 在作为一个将仇恨值拉得满满的，在群狼环伺里，还能活蹦乱跳活到成年的苏少爷眼里，这些小把戏都是玩剩下的。 苏陌现在同卓严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不会在这些小陷井里让人落人口实，于是满脸的歉意道，“原来是大伯母，实在是抱歉先前没认出您来。您看我刚刚到这村子，还不熟悉，出门连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夫君又是那个样子，身边一刻也离不得人，实在是抽不开身，竟没来得及登门拜访，真是不该。不过大伯母如此温和大度之人，想来是不会跟我这个小辈计较的。” 不过是语言陷井，像谁不会似的，苏陌依样画葫芦的还了回去。果然李贞笑容一窒，笑道，“当然，这点小事也值当末哥儿你记挂。” 第027章 震慑村妇 “李嫂子，你就是好性儿，这般没规没矩的小辈，不教一教，以后还不骑到你头上来？”前那妇人也就是赵香宁在一旁插嘴，见苏陌看来，眼珠子一瞪，“怎么还说嘴巴长我身上，我还不得了？” 苏陌笑了笑，“怎会？正如这位大婶说的，嘴巴长你身上，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这是你的自由，旁人干涉不得。” 赵香宁本来打着与苏陌理论理念的主意，务必要让他知道知道厉害，管他是龙是虎到了上河沟这地儿，都要给她乖乖的趴着。 没想到对方不按牌理出牌，一下子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知道就好。” 苏陌对卓严这个大伯母还稍微忍着点性子，但对她可不会这么好性儿，当下皮笑肉不笑的道，“知道，怎么不知道？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嘛。” 赵香宁还以为把苏陌唬住了，正想得意的再说上两句，谁知苏陌话音一转，脸上笑意一收，一脸煞气的道，“但若是有人让我不好，我定要让他一样不好。” 说着视线像是不经意般的掠过李贞，对上李贞的眼睛，微微的翘了翘嘴角，然后便收了回来。 李贞脸色微微一沉，很快又恢复成平时里一惯温和的模样，这一来一回的短暂交锋，竟也没人发现。本来这些人看苏陌笑意呤呤的样子，还都当他脾性好，好拿捏。 没想成这好好的说变脸就变脸，身上的气势一出，一时竟都被震住了。 赵香宁最先反应过来，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辈给唬住了，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自然就要在嘴巴上讨回来。 只听她冷笑一声，扬起了嗓子道，“大家都听听，这卓家的小郎好大的口气，这怕是把我们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了吧。”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跟这赵香宁说得来的，自然也不是好相与的。 这些本来就对苏陌在心里存了疙瘩，现在又被她一挑拨，立刻纷纷应和起来，“人家是云城来的大少爷，哪里看得上我们这些乡下人！” “都嫁到这里来，还当自己是苏家少爷呢？” “果然不是个好的，连长辈都敢顶嘴。” “只怕以后上河沟里的风气都要带歪了。” 这一下子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苏陌额头青筋直蹦。 赵香宁正自得意，就见苏陌突然走前两步，抬腿便是一脚。 只听”咔嗒”一声脆响，三根绑在一起，两头搁在石头上，当作长凳坐的树杆被劈成了两半。 这果然是苏小郎才有的行事作风，小五在一边抽了抽嘴角。 然后所有女人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一样，再也发不出声音。 目光发直的盯着地上断成两截的树杆，咽了咽口水，我的娘呀！这要多大的力气，才一腿就把这么粗的三根树杆一下子劈成两半。若是劈在人身上，哪还有好的？ 这被当作凳子搁在石头上的树杆每一根都有儿臂粗，又是三根绑在一起的，别说是人的腿，就算是锋利的柴刀一刀劈下去，也不见得会断。 可见苏陌那一腿的力量有多大！ 众人在心里头这么一转，对苏陌就多了一股畏惧。然后又想起他被难民劫走的事，既然苏小郎有这本事，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难民，能打得过他？怕不是乱说的吧！ 场面总算是安静下来，苏陌一边若无其事的收回腿，漫经不心的道，“不怕各位笑话，我这人脾气不好，人若敬我一尺，我必敬人一丈。可若是谁敢犯我一分，我必讨回十分。” 别看他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实际上那一腿下去，树杆是断了，但他的腿也快痛得没有知觉了，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有维持住。 好歹想起自己要借此震慑住这些无理也要搅三分的村妇，不能功亏一溃，勉强是繃住了，一边不动声色的将身体的重量放到另外一支腿上。 赵香宁也同样被吓了一跳，对这个一言不合就出腿的苏小少爷也有些畏惧，但想着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苏陌弄得下不了台，又很是不甘。 又想着现在有这么多的人在，苏陌也不会真把她怎么样，便虚张声势道，“苏少爷你这是做什么？你做得我们还说不得了，难道是想堵住我们所有人的嘴吗？凭什么，就凭你家银子多？” “你还真就说对了，我别的没有，给别人请医用药的银子还是有的，到时候就看别人受不受得了那份罪了？”一句话堵得赵香宁脸上青青白白的煞是好看。 众人顺着苏陌的话往下一想，连这么粗的树杆也能劈断，若是劈到人腿上，怕不是也要断？就算到时候他出了银子，付了药费，先不说能不能治得好，只怕那罪也是要生生的受了。 这一进一出的可不是吃亏了？ 这样琢磨，一些人的心思还没来得及冒泡就被按了下去。 苏陌见火候差不多了，又缓了语气道，“我劝各位还是积点口德的好。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闲话家常也就罢了。若是因逞一时口舌之快，沾了人命，惹了孽债。百年之后，去了阎罗殿，那可是要一一清算的，到时候说不得被投入畜生道，连人都做不成。” 只差没被苏陌指着鼻子骂，不是人，一众人气得眼睛都青了，然而这时却没有人跳出来找骂了。 古人大多迷信，苏陌最后一句说，稍微加了点心理暗示，众人仿佛真的看到十八层地狱似的，各个面色都不好了。 其中有几个更是如土色，包括那个表面上温柔贤惠的大伯母。可见这些人心里手里也不大干净。 看过古装电视剧的人都知道，古代被流言蜚语逼死的女人绝对不少。 大启在这方面倒是与他曾经的那个世界的古代相似，自然也不会例外，果然一试就试出来了。 想到小五曾经提到，这村子里也曾有名节有污的双子，不过后来莫名其妙的自尽了，想来这里头少不得有这些人的推波助澜。 可当真是杀人不见血呀！这样一来苏陌对这些人的感观越加不好了起来。 李贞这个时候好像才回过神来，忙出口打圆场，却笑得有些勉强，“末哥儿，你可不要说这些话来吓人，什么杀孽不杀孽的，听着怪吓人的。” “大伯母，我也是好心。罢了，听不听在你们，反正吃亏的总不是我。”说着冲小五偏偏头，示意道，“我们走吧，不是还要到李大叔家去吗。” 第028章 青了一块 “哦，好。”小五正站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的，听苏陌招呼他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 等两人走得远了，小五才压着声音佩服道，“苏小郎你可真厉害，那几个长舌妇，平时嘴皮子可利索了，现在却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脸色当真是难看。” 这些乡野村姑，没有学识，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做事全凭喜好。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小五刚来村子里的时候没少在这上头吃亏，没想到苏陌不过三言两语就把这些人给震住了。 “这有什么，正所谓攻心为上，不正是这个意思吗？”苏陌一边忍着小腿上的痛，一边慢悠悠的向前走着，这也算是装逼装到一定程度了，就连小五也被他唬住了。 小五别看是个小双子，但那也是跟着卓严上过战场打过仗的。苏陌此时漏出来的一句话，他曾经在卓严给他看的兵法书上看过相似的，这就更加重了他的疑惑。 脸上却笑嘻嘻的带过，道，“苏小郎你懂得可真多。” 苏陌只想快点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的看看腿，真特么的痛死了好么。自然也没有注意小五在套他的话，只随口道，“看多了自然就会了呗，这有什么？” 看得多呀！小五垂下眼没再说话，两人走到一家院墙根，然后拐了个弯，后面的人自然也就看不到了。 苏陌再也撑不住了，身体一歪，非常不客气的倒在小五身上，嘴里一叠声的”哎呦”叫痛。 “怎么了，苏小郎你怎么了？”小五尚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的扶住苏陌，只听得他叫道，“痛，痛死我了，快，小五扶我到那边的石头上坐下，嘶，轻、轻点呀！” 小五不明所以的扶着苏陌单腿跳着来到石头跟前，又扶他坐下，道，“你这是怎么了？” “哎呦，痛死本少爷我了。”这里除了小五就没别人了，苏陌自然也就不用再装了，痛得眼睛都泛起了泪花，他一边嘴里”嘶嘶”的吸着气，一边伸手挽起裤腿，露出一皆白皙的小腿出来。 从小被人当祖宗一样供着，苏陌那一身皮肉养得比女人都白，毛孔细腻，稍微一点印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更何况现在那里青紫青紫的一大块淤血，一眼看去真是触目惊心。 “……”小五。 小五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心下也是挺无语的，同时也佩服他，都痛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忘舌战群雌。 “没事，就是青了一块，骨头没伤着，好好养上两天就好了。”小五听他叫得厉害，还以为伤到骨头了，结果检察了一下，发现看着可怖，其实连伤都算不上，最多就是皮子青了而已。 心里想着这苏小郎可真是娇气，他们在战场上打仗的时候，哪里不受点伤，也没见像他这样要死要活，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还要养几天呀？”苏陌垮了脸。 “不然呢？不过你要是不怕痛的话，不养也可以。”也许是跟苏陌混得有些熟了，也摸清楚了他一些脾性，小五说话也随意了些。 “我什么都不怕，就怕痛。”苏陌摸着腿，连碰都不敢碰那里，问道，“村里有大夫吗？” 小五道，“你找大夫干什么？” 苏陌理所当然的道，“看腿呀，你没见我伤成这个样子了吗？” 小五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你这点小伤，用不着找大夫。” 苏陌不敢置信的比了比腿上了伤，“不找？那，那，就让它这样？” 以前在家的时候，无论是磕哪儿碰哪儿，一大堆家族医生围着他转。这一辈子唯一受过罪也只有两次，一次被货车撞飞，但那个时候昏迷了，所以没有感觉。还有一次就是服用基因液，不过那时候一心为了保命，自然也就顾不得了。 小五也是无奈道，“那，不这样，还能哪样？都没有流血，看什么大夫，看了大夫也没用。” 小五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苏陌了，说他是双子吧，为人行事又像个男子，说他像男子吧，一转眼又为点小伤差点没哭鼻子。 “都不用抓点药什么的吗？”苏陌提高了声音，简直无法想像这么大一块伤，不用请大夫，不用擦药，就让他自然愈合。虽然没有流血，但这皮下伤也是伤好吗？ “好了，好了，我家里还有点金创药，回家拿给你擦擦。”小五实在是不想跟他在这些上小事上纠结，哄道。 “那，那就谢了。”苏陌这才放下心来，他这怕痛的毛病，打小就有，这么大一场淤血真要让他自己好，还不得要了老命了。 “不用。”小五摆了摆手，又看了看日头问他，“还能走吗？现在时间不早了，再不去，李大叔说不得就要到地里去了。” “走，走，走。”苏陌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没办呢，一边单着腿站起来，一边冲小五招手，道，“你扶着我点呀。” 那样子还真没把小五当外人，小五不知道应该是庆幸还是无奈。 小五走过去，把苏陌的手臂架在肩上，向李大叔家走去。 两人走到李大叔家的时候，李大叔正在院子里编背篓。 李大叔大根四十来岁，脸上布满是风霜之色，一双黝黑粗大的手，意外的灵活。只见他十指翻飞，竹蔑在他手里穿来穿去，很快就编出一大截。 “小五，你咋来了？”一个身材略矮小的男人，正坐在另一头，用柴刀给李大叔削竹蔑，看到两人立刻笑着打招呼，然后看向苏陌，有些拘谨的道，“苏小郎。” 苏陌的目光在他眉心一转，看到一颗颜色暗沉的红痣，便笑咪咪的叫人，“李家阿叔好。” 李家阿叔还以为以苏陌身份是不屑于他们这些乡下泥腿子打交道，没想成态度竟然这样好。当下心里就欢喜了几份，连忙站起来，把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笑道，“进来坐，就是院子乱了些，苏小郎可别见怪呀。” “不会，不会。”苏陌被小五扶着进了院子。 李家阿叔这才见苏陌被小五扶着，忙又道，“苏小郎这是怎么了？可是伤着哪了？” “没事儿，就是刚才赶路不小心，摔着了。”苏陌笑道。 “这摔着了可不是小事儿，等下还是叫刘大夫看看的好。”李家阿叔道，一边两三步跨进堂屋，从里面端了两个竹制的椅子出来，放在院子里，又和小五一起，扶着苏陌在椅子上坐好。 “多谢，阿叔。”苏陌礼貌的道了声谢，李家阿叔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就连一直没有出声的李大叔都看了苏陌好几眼。 李大叔家的院子虽然是小了点，但是收拾得十分整洁，只是院子边木棚子下堆得最多的除了柴火就是竹子。 还有三两只鸡正悠闲的啄着地上的虫子，见着人也不怕。 李阿叔十分热情，不仅兑了两碗糖水，还将洗净的山果子用小簸箕装了放到跟前，一叠声的请他们吃。 苏陌没有推辞，一口一口的将碗里颜色微黄，碗底还有杂质的糖水慢慢的喝了。 小五在一边默不作声，见此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头。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可是知道这苏小郎那张嘴有多挑，还以为他看不上这劣质的糖水，没想成竟然面不改色的喝了。 苏陌喝得慢，还特意品了品，甜味不够纯，甜度也不高，想来应该就是铺子里卖的下品霜糖。 即使如此这也是乡下富足一点的人家，才能买上一点，遇到贵客才拿出来待客用的。 第029章 李家阿叔 苏陌喝了糖水，又吃了几个果子，跟李家阿叔东拉西扯的闲聊。 从闲聊里知道，李大叔夫夫俩共有两个儿子。 长子李虹今年二十五岁，在镇子里开了个杂货铺，生意还可以。夫妻两带着儿子一直住在镇上，每半月回来看双亲一次。 次子李安，今年才十七岁，正是议亲的年岁，平时里就跟着父亲学些编制竹器的手艺，现在上山打柴去了。 然后又跟他提到，村子里的人哪些可以亲近些，哪些要离得远些。苏陌一路听下来，也算是收获颇丰，至少不再是两眼一抹黑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眼看日头都爬到了半天上，小五轻轻的踢了苏陌一下，示意他办正事儿。 其实他也挺意外的，没想到看着有些不近人情的苏陌，居然能跟李阿叔聊到一块去，而且也不过半天的时间，李阿叔就已经陌哥儿，陌哥儿的叫得亲热了。 “对了李大叔，我想麻烦你做个东西。”苏陌经小五提醒才发现，不知不觉一上午就要过去了，这才止住话头，说起了正事。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陌哥儿你想什么东西，叫你大叔给你做一个就是了。”不等大叔发话，李阿叔就直接拍板了。 苏陌笑道，“阿叔，如果我就做一个两个的，定然是不会跟你客气的，不过我这量做得有点大，可不能让大叔吃亏。” “陌哥儿，你是要做什么？”李阿叔问。 “就是做簸箕，不过个头要大，数量的话暂时二十一个吧，另外还要配上搁簸箕的三角架七个。”苏陌一边说，一边伸手比了个大小，“大叔你看要多少文？” 李大叔停下手中的活计问，“还有其他要求吗？” 苏陌道，“没有，只要不漏麦子就可以了。” 李阿叔疑惑的问，“陌哥儿，这簸箕就是晒晒东西的时候才用得上，你是不是做得太多了。” 苏陌笑道，“没事，阿叔，我这是有其他用处的。” “那就好。”李阿叔就是怕他什么都不懂，乱置办东西，既然有其他用处，他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李大叔再次跟苏陌确定了大小后道，“这样吧，这些簸箕二十文一个，支架十文钱一个，三天的时间，到时候你过来取吧。”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过三天我再来取。”苏陌虽然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具体价格，但感觉上有些偏低，想来是李大叔报低了些，但也没有说什么矫情的话。 苏陌就是这样的性子，对于别人的恶意，他总是毫不留情的打回去，但是对于别人的善意，他会默默接受，记在心里，然后找机会回报回去。 李阿叔道，“不用，就叫你大叔做好后叫上小二一起送过去就行了，也免得你大老远的跑上一趟，再说你这腿伤成这个样子，三天后还没好利索呢。” 苏陌无奈的瞄了瞄腿，也没再推辞，笑道，“那就先谢谢李大叔和安兄弟了。” 李阿叔不以为意的道，“这点小事谢什么！” “那李大叔，阿叔我就先回去了。”苏陌被小五扶着向外走。 “好，你俩慢点，回去好好休息，可别伤上加伤了。”李阿叔一直把两人送到院子外的小路上才回转。 苏陌一瘸一拐的走回家，卓严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子边看书，苏陌描了一眼，正是他买的那本游记。 心情莫名其妙的就好了起来，连腿上的伤似乎都没那么痛了。 “这是怎么了？”卓严没想到不过小半天的时间，这人活蹦乱跳的出去，就一副半残的样子回来，语气不由自主的沉了几分。 “没事。”苏陌拐了小五一下，笑嘻嘻的道，“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严重吗？”卓严放下书，推着轮椅来到跟前问，“摔哪儿了？” “腿上。”苏陌一边说，一边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卓严突然伸手去撩他裤子，苏陌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下意识就往后一躲，却忘了自己还是半个伤残人士，结果身体一歪。 “小心。”小五本来扶得好好的，也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么一下，一下子没抓住，眼见苏陌就要一头载倒。 还是卓严眼急手快的拉了一把，才没有让他五体投地的摔倒在地，却是一屁股坐到了卓严的腿上。 苏陌一下子整个人都懵了，反应过来后，就像屁股上着了火一般，就想跳起来，却被卓严一把按住，结结巴巴的问，“你，你做什么？” “看伤。”卓严扫了他一眼，不知为啥，苏陌总觉得这一眼有点冷飕飕的，便坐着没敢乱动。 然后就闻到皂角的清香味慢慢逼近，苏陌心里一紧，这么暧昧的距离，实在是不怪他胡思乱想。 然而，那个撩拨得他小心肝，可耻的动了一下的人，却是擦着他身体一侧弯下腰去，挽起了裤管。 “……”苏陌。 只见苏陌小腿肚子上老大一块淤血，整整占了大半个。经过一上午的时间，颜色变得更深了些，紫黑色的淤血狰狞的盘踞在小腿上，衬着白皙的皮肤看着更加骇人了。 卓严一眼就知道这绝对不会是什么摔的。 从军数载，无数次生里来死里去，肚子上被戳个洞还能勒一勒，照样提枪杀敌，连眉毛都不皱一下的卓将军，莫名就是觉得这伤看着十分碍眼，恨不得立刻就抹去。 卓严伸手轻轻触了一下，没敢用力，苏陌还是痛得”嘶”了一下，腿往后缩，问道，“这是怎么来的？” 小五看看苏陌，再看看卓严，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这个时候实在不应该再杵在这里，忙找了个借口道，“卓大哥，我家里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苏陌的眼色，匆匆的跑了，活像后面有狗在追似的。 “哎……”苏陌本来想向小五道谢来着，结果一眨眼的功夫人都跑没影了。 没有了旁人，苏陌越想越觉得两个这个姿势有点不对，当真是如坐针毡。 等卓严放下裤管后，连忙扶着卓严的肩头站了起来，打了个哈哈，“这伤看着骇人，其实也没什么，擦擦点药什么的，过两天就好了。” 说完以后也不看卓严，单着腿一蹦一跳的进了屋。 卓严目送苏陌像单脚鸡一样蹦跶着离开，碾了碾手指，这才慢慢的转动着轮椅也跟着进了屋子。 苏陌好不容易把自己折腾进屋子，刚坐上床上，卓严就跟着进来，他不自在的转开眼睛，“我先休息一下，等下吃饭的时候再让王婶叫我起来。” “把药擦了再睡。”卓严打开衣柜，不一会就找出来一个瓷瓶，又控制着轮椅来到床边，把他往床上推了推，“别磨磨蹭蹭的，快点。” 苏陌自问他与卓严远没有亲近到这种程度，忙半坐而起，干笑道， “还是我自己来吧，不用麻烦你了。” 卓严目光平平的看向他，道，“这药需要用力揉开，才能发挥其药力，否则擦了也白擦。” “还要揉开！”苏陌一听头皮都炸了，忙把头摇得像拔浪鼓似的，“那就不用了，小五说这点伤没什么，过两天自己就好了，不用擦药。” 仿佛先前腹诽居然不能看大夫的人不是他一样。 第030章 被迫擦药 若是平时，依着卓严的性子，直接扔了药就走了，反正这么点小伤，又死不了人。 可那一大块青紫青紫的淤血，明晃晃的搁在眼前，就是碍着他的眼了。 于是两个人，一个执意要给苏陌擦药，说长痛不如短痛。一个怕痛，宁愿多残几天，也不愿意来受这个罪，缩在床角里死活不出来。 终于卓严的耐性耗尽，干脆伸手抓住苏陌没有受伤的那条腿，将他直接拖了出来。 苏陌吓得吱哇乱叫，不管不顾的抬起另一支脚就往卓严身上一阵乱踢，连腿上有伤都忘了。 卓严一手卡住他一只脚，一手不知道往他哪里一戳，然后苏陌整个身体一软，无力的倒在床上，动都不能动一下。 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卧擦，这是什么？点穴吗？” 卓严只是道，“忍一忍，很快就好。” 苏陌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哎，你等会……” 话都还没说出口，卓严把药倒在手心里，直接按在苏陌那块青了的皮肤上。 然后…… 就是一阵杀猪一样的惨叫，“啊……” 厨房里王氏正在忙活，听到声音吓得手里的锅铲都掉到了，捡起来，洗干净了继续炒菜。 心里却在想，年青人精力可真旺盛，等下再做点清淡的饮食，等会主君起来要用。 一柱香的功夫后卓严收回手，慢条斯理的手帕擦干净双手，把药放回柜子里，对床上像挺尸一样的苏陌道，“以后每天擦一次，三四天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这几天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说完又就推着轮椅出去了，留下苏陌一个人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红通通的还泛着泪花，发髻散乱微微喘着粗气，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啥了。 虽然穴道被卓严解开了，但是苏陌全身还是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小腿的地方被大力揉捏以后，又酸又痛又麻，那酸爽的感觉一直酥到了骨头缝里，苏陌只能躺在床上默默的等待这股麻劲自个儿缓过去。 狠狠有锤了下床，心里暗恨，居然敢这么戏弄本少爷，给我等着。 ********* 接下来几天，苏陌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家里两个人，一个真残，一个半残，像较劲似的，一人霸着石桌子的一边。 一个拿着一本书，桌上再放上一杯热茶，就能静静的坐上一天，而另一个则在面前放了一堆的零嘴，咔嚓咔嚓的吃个不停。 院子里的石桌子还是卓严父亲在世时，自个儿一个人慢慢打磨出来的，形状并不规则，靠着院墙的一边放着。 院墙外一颗香樟树，茂密的枝叶伸过墙头，春日的阳光透过细密的枝叶，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恍然中竟然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苏陌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零嘴，眼神不由自主的又溜到卓严身上去了。 卓严静静的翻动着手里的书页，微微垂眉敛目的样子，就像是餍足的猛兽在春日的阳光下午睡，小心收敛着爪牙。少了几分杀伐之气，平添了几分温和沉静。 直看得苏陌心肝乱颤，看了半天后，幽幽的叹了口气，这样的极品哪儿哪儿都是他的菜，可他偏偏有贼心没贼胆。 再一次惆怅的叹了口气，烦闷的把脸贴在桌子上无聊的滚来滚去。 这时王骓来找他拿主意来了。 王婶的小儿子王悠自那日退烧后，又连着吃了几贴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却被王婶以不能见风为由拘在了房间里。 王骓也没有闲着，把卓家大伯家分给卓严的两亩荒地收拾了出来，便来问苏陌要种些什么。 苏陌点着石桌子只觉得头大，他又没有种过地，他怎么知道要种什么？突然无比佩服那些小说里的主角们，随便一穿，种田经商，宅斗宫斗都玩得转。 比起他们来他就像是个废材，哎…… 无比心塞的看看恭恭敬敬站在面前，等着答复的王骓，又看看端坐一边，认认真真的翻着书，眼睛都不转一下的卓严。苏陌突然就觉得有气，这地又不是他的，凭什么要他一个人来烦恼？ 秉承着我不好过，大家都不好过的一惯作风，苏陌伸脚轻轻踢了踢对面的人，道，“地里要种什么？” 卓严翻过一页书，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很是信任的道，“男主外，女【双子】主内，这些事你作主就好，我没有意见。” “……”苏陌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好悬没把自己噎过气去。经卓严一提又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定位，心里更是呕得要死。 神特么的，男主外女主内，不过假结婚而已，本少爷和你没有关系好么！ 正待呛回去，却看到王骓还站在跟前，好歹想着不管怎么样不能在下人面前不给他面子，于是又把那股气给咽了下去，装模作样的问王骓，“那些地土质如何？” 王骓道，“两亩地都是沙地，如果是种粮食的话，收成很低，种萝卜还好点。” “沙地！”苏陌轻轻的敲着手指，在大脑里拨拉着什么东西适合沙地种植。 想来想去，粮食类只有红薯与土豆比较适合，沙地利水又不挤压生长空间，种出来的红薯和土豆个头都大。 而且这两样东西，他戒指里刚好都有，正好可以拿出来做种，等找个时间把红薯和土豆拿些出来，扔进嫁妆箱子里。 便对王骓道，“这事不忙，我先想想。” 王骓便退了下去，拿着柴刀又上山砍柴去了，每当这个时候苏陌都无比庆幸自己当天把人买了回来，不然这所有的事都要他来做，还不得累死。 王骓刚走没多久，门外就有人敲门。 苏陌单着腿跳着去开门，李大叔和李安站在外面，一人担着一个担子，挑着簸箕和架子。 李安长得倒是高高大大的，就是看着有些腼腆，见苏陌出来便笑了笑，道，“苏小郎你做的东西都做好了，我和爹给你送来。 苏陌笑道，“原来是李大叔和安兄弟，快请进。” 两人担着东西走进来，李安问，“苏小郎，东西放哪里？” “就放院子里吧。” 苏陌一边让王婶给两人倒来凉茶，又端来凳子让两人坐着休息一会，自己跳着进屋里拿钱。 李家父子也没客气，道谢后接过茶，一饮而尽，见卓严坐在院中看书，李大叔开口问道，“卓严小子，你身体可好些了？” 当初卓严被人用牛车拉回来的时候，一身的伤，大家一度还以为他活不成了，没想成竟然也熬过来了。虽然腿没有保住，但能活命也算是祖宗保佑了。 “多谢大叔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卓严虽然还板着一张脸，但是眼里却含着浅浅的笑意。 李大叔点点头，“你家苏小郎不错，好好过，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李大叔的为人卓严还是知道的，寡言少语，却也是上河沟里难得的明白人，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对苏陌的印象这么好，这让卓严有些意外了。 卓严含糊道，“会的。” 至于他和苏陌之间的事，一时半会儿也是无解，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 “李大叔这里一共是四百九十文钱，你点点。”正说着，苏陌蹦了出来，把一早就准备好的铜钱用布袋子装好，交给李大叔。 李大叔接过钱，就和李安告辞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让苏陌以后再做什么尽管来找他。 苏陌笑着应了。 卓严见他弄回来这么多簸箕，也是不解，问道，“你做这么多的簸箕干什么？” “过几天就有知道了。”苏陌卖了个关子。 然后招呼王婶把这些簸箕都搬到井边清洗干净，再一个一个的放到三角架上，靠着墙的另一边放着。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他腿一好，就可以开始制作麦芽糖了。 等苏陌彻底养好伤后，时间已经进入了四月中旬，麦田里一片金黄的颜色。 清风拂过便是一浪一浪的金色波浪，一波接着一波的荡去，如同金色的海洋，看着极为壮观。 苏陌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一时之间竟被迷住了，问了王婶才知道，如今麦子成熟了，正是收割的季节。 乡野山间，农人们弯着腰挥舞着镰刀，割下麦子，尽管太阳晒得睁不开眼，脸上全是汗水，麦芒割破了皮肤，却也挡不住脸上的笑意。 收割完后，就是脱粒，去壳，扬沙，爆晒，最后收进仓库里，这才代表着这大半年的辛苦，终究有了回报。 有了足够的粮食，也代表着接下来的半年时候，日子很好过很多，不用挨饿还能多存点钱，几年后或许还能再置办点田地。 这个时代的百姓所求不多，不过是三餐温饱而已。 外面干得热火朝天的，卓严没有田地，反倒成了最清闲的。 尽都以为今年是个大丰收，然而意外总是那么的令人猝不及防，却又让人心生绝望。 眼着着就要晒好麦子收进粮仓的时候，一场大雨从天而降，虽然大家都尽最大努力的抢收，但还是有很大一部份麦子淋了雨。 然后又连着下了两天的雨，虽然后来开始出了大太阳，将麦子重新再晒干收好，但是那一部分淋了雨的麦子还是出现了发芽的情况。 发了芽的麦子，不能食用，也无法储存，时间一久被捂了就会发霉，连喂猪都不行。 不过好在受灾的地区不大，也就直山县几个村子遭了难。 这一变故使所有人的心上都蒙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本来喜气洋洋的笑容，全部被愁绪所替代。 第031章 天灾人祸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粮食就是百姓的命。眼看着今年麦穗粒多，定然收成好，是个丰年。 大伙儿都十分高兴来着，没想成临了最后，却来了这么一场雨，把所有的期盼都给毁了。 田地多的，除去淋雨发芽的麦子，交上两成的税收，余下的粮食稍微勒紧点裤腰带，计算着过，尚能勉强接到下半年的水稻收获的时候。 可那些本来家中就田少地薄的，这么一来，只怕这日子就更难挨了，为了活下去，少不得还要卖儿典女，妻离子散。 这不是老天爷不给活路么？ 一时之间各家都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虽然卓严家没地，没有受到影响，但是无论是王婶还是卓严都是一脸凝重的表情，家里头连气氛都沉重了几分。 小五小六这几天也是跑上跑下，将外面的情况带了回来。 而苏陌也慢慢反应过来，这两人只怕本来就是卓严的人吧。故意让小五来接近他，也是为了把他放到眼皮子底下看起来。 对于卓严的做法，苏陌并不反感，毕竟他的身份问题摆在那里，想不承认都不行，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早早让他们探个明明白白，这对大家都好。 只是不知道，卓严现在不再掩饰他和小五小六两人的关系，是什么意思？ 是对他放下了戒心，还是进一步的试探？ 小五小六又来向卓严报告外面的情况，“直山县这次受灾的村子一共有二十三个，大约有三成的麦子受了雨，不能用了。” 小五小六刚从外面回来，一身的汗，王婶忙为几人端来凉茶，又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却也没有走远了，坐在院里凳子上做着衣服。 这个距离既不会听到屋里的谈话，但若是两个主子有个什么需要，只要招呼一声，她就能听到。 卓严问，“县令大人没有上报朝廷吗？” 一般出了这样的事情，都是由县令上报朝廷，再由朝廷出面来解决，看是减免赋税还是其他什么。 小六一口气将茶灌进喉咙里，抹了一把汗，摇了摇头，“出事后县令大人就立刻将情况上报给了朝廷，但是……” 说到这里，小六下意识的看了苏陌一眼。 若是遇上别人，或者换一个有眼色点的，会十分自觉的找个借口避了开去。可偏偏苏小少爷是最不会看人脸色的，或者说他看到也直接了当的给无视了。 照常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像是没有看到小六的暗示似的，这让小六一下就卡壳了，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卓严扫了苏陌一眼，“然后呢？” 小六眼神微闪，以将军一惯谨慎的性子，如此不避讳苏小郎，不知是何意？ 心里念头微转，到了嘴边的话就拐了个弯儿，“只是，现在那里怕也没有精力来管这些。” 小六这句话说得含含糊糊的，卓严却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想到京城那一团乱摊子，也是头痛。 这个时候一个两个的要么忙着明哲保身，要么忙着争权，那人还要想办法稳定京中情势，怕也是分身乏术。 卓严眉头深锁，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束手无策。 苏陌端着茶在一边冷眼旁观，心中也是几番思量，最后终于作了一个决定。 将茶杯放下，轻咳一声，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后，这才慢条斯理道，“其实，要解决这件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小六撇了撇嘴角，这么大的事，就连将军都没有办法，他一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少爷能有什么办法？ 倒是卓严看向苏陌，道，“你有何高见，不防说来听听！”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卓严同样是不相信苏陌有这个能力，解决这个问题。 “我的意思是……”苏陌重重的吐了口气，也许是说出了口，心中的顾忌反而没那么重了，他勾勾唇笑得有些张扬，“本少爷可以解决这件事，能变废为宝，你信是不信？” 苏陌容貌明丽，如今这样一笑，更是惑人，卓严目光闪了闪，心脏漏跳了一拍。然而他如今更关心的却是直山县受灾的问题，实在是没有精力去细想这点异样。 虽然在场的三人都不曾对苏陌所说的办法报有信心，但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么荒谬的话来。 毕竟天灾人祸谁都无法预料，同样也无力改变，发生后也只能靠着朝廷救济。 千百年来，都是这样过来的，唯一的区别就是看当朝的皇帝是否心系百姓，决定振灾的力度。但也仅此而已，能不能活得下去，还要看天意。 可却从来没的听说过，能把废了的麦子变成宝的！这不是荒谬是什么？ 小六本就对苏陌的存在有所不满，如今就更加不客气了，“苏小少爷，就算你不识民间疾苦，但也请你不要信口开河，这发了芽了麦子无法食用，不能保存，这是常识。” 言下之意就是说苏陌不过一个连常识都不知道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苏陌嗤笑一声，伸手遥遥一点小六，下巴微扬，“你不会，那只能是说明你能力有问题，但并不代表本少爷我不会。” “……”小六被噎得心口痛。 小五却没有小六想得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怀疑，“苏小郎，难道你真的有办法？” 对着小五苏陌缓了语气，侃侃而谈，“发芽的麦子的确是没有食用价值。” 小六一听这话，这不明摆着戏耍他们么？ “那你……” 苏陌没好气的道，“你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然后也不管小六是个什么脸色，接着往下说，“不过我却有一种方法，可以用这些发芽的麦子制作成一种酱料，而酱料能卖钱，这个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苏陌想到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发芽的麦子是不能食用的，但却可以制作成其他的东西，比如麦芽糖或者甜面酱。 前者的制作需要大量的糯米或玉米，这样一来成本就投高了。 而后者却简单得多，甜面酱又叫麦酱，主料就是发芽的麦子和食盐，过程也不难，只要细心一点谁都能做得出来。 苏陌的话对于在场的三人来说，简直就像天方夜淡一样，不可信。 但卓严见苏陌言之有物的样子，心中又不由自主的升起希望来。 “苏小郎，你别是哄我们吧！从来没听说过，这发了芽的麦子还能制成酱料的。”小五怀疑道。 “这是我家乡的方法，你们大启人自然不会。”苏陌睨了他一眼。 “真的？”见他说得认真，小五还是半信半疑的。 不过想到苏小郎一直自称自己来自海外，本来他们都是不信的，照此看来也许他说是真的，也是真有办法也说不定。 这样一想心里便升起了一丝期盼，他们都是农家出生，自然明白粮食对百姓的重要。如果能将原本只能抛弃的废物利用起来，实在是在好不过的事，于国于民都是大功一件呀！ 就一个问题却翻来覆去的问个不停，苏陌早就失了耐性，当下白眼一翻，“我骗你做什么，又没有好处可拿。爱信信，不信拉倒，本少爷还不乐意说呢！” 见苏陌生气了，小五忙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 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他也表达不出来，正急得抓耳挠腮，就被小六拉走了。 小六看得分明，无论苏小郎此话是真是假，都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明白接下来的话，也不大适合他们在场。 第032章 日行一善 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苏陌被卓严看得颇不自在，微微侧脸，“你想问什么？” 卓严只有一句话，“要怎么做？” 苏陌意外于卓严的果断，双眉一挑，“你就不怕我骗你？” 卓严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也是平平的，然而苏陌却从里面听出了威胁之意，“你是个聪明人。” 是聪明人就不会做蠢事，更不会随随便便的，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给玩完了。 苏陌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笑了笑，扔下一句，“你等着。” 然后就进了屋，没一会儿拿着一张纸走了出来，往卓严面前一递，“喏，方法就在这个上面，至于怎么做，那是你的问题。” 卓严快速看了一遍，没想到那酱料的制作方法竟然如此的简单，忍不住再次确定了一下，“这方子你没记错？” “没有。”苏陌这下子连白眼都懒得再翻。 卓严慎之又慎的把纸折起来放进胸前，苏陌古怪的看了他两眼，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你，真的要这么做？” 这上面不仅有制作方法，还有一些其他建议。 “无论如何总要试试，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这也是卓严左思右想后得出的结论，而且在看到这个方子后，就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左右就算是失败了也不过是费些劳力，再加上一些食盐与陶缸等物，这些东西他还是损失得起的。 苏陌就喜欢卓严这样的性格，当下轻轻击掌而笑，“好，不错，难得遇到个脑子清醒的。” “那你呢？”卓严反问一句，“有了这个方子，你可以赚很多银子，这样分文不取的拿出来，甘心吗？” 卓严知道苏陌这段时间折腾着簸箕，就是在想赚钱的法子。眼下这个酱料的方子，足可以给他带来很多的财富。 以这张方子的价值，相信多的是人愿意与他合作。 苏陌笑了一下，颇为不正经的道，“谁知道呢！你就当我日行一善好了。” 苏陌自然知道卓严指的是什么。 无论是哪个世界，各家莫不把自己的秘方看得比命还重要，又怎么会轻易拿出来，可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 一来他不想发国难财；二来他缺少的，从来不是赚钱的机会，而是一个有实力的背景。以他如今的身份，要把生意做起来不难，难的是以后的发展。 到那个时候，说不得随随便便，哪个势力冒出来踩他一脚，一切的努力就都泡了汤。 正是商场如战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会遇到对手。而他，人单势薄，哪里会是那些经营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大商家的对手。 还不如把方法交出去，如此一来，他救的不仅仅是直山县此次受灾的百姓，而是未来许多遇到同样灾难的百姓。 说得高大上一点就是于国有宜，于民有恩。 如此，就算没有什么实至性的收获，但他也算是在官方挂了号了，以后做什么都要方便得多。 至于这功劳会不会被人昧下，这不是还有卓严吗？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试探他一下。 就像卓严不相信他一样，他对卓严同样也存着几分顾忌。 那样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但究竟是什么身份他却摸不准，背后有没有什么麻烦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抛下这个饵，卓严一定会吃，这样就能够顺藤摸瓜的试探出他隐藏的东西。 也别觉得他势力，如今他独身一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举目无亲，能依靠的也只能是自己，若再不事事小心，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卓严特意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苏陌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口，闻言轻笑出声，“我知道，只是这方子捏在我手里，也不过是多一个赚钱的门道，但是交出来却可以救许多人，也算给自己积些福报吧！” “好，我代这直山县的百姓谢谢你。”卓严深深的看了苏陌一眼，“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苏陌故作惊讶的道，“你来处理，你要怎么处理？” 卓严却是冷冷一笑，“你既然敢把东西交出来，不是已经有猜测了么？” 刚开始他不过是被苏陌的魄力给惊住了，如今冷静下来，苏陌此举背后的意义为何，他多少也能猜到几分，但这个饵他却不得不吃下去。 苏陌这样明目张胆的算计和试探，非但没有让他反感，反而还多了一丝赞赏。 苏陌”切”了一声，然后就悠哉游哉的晃去睡觉了，丝毫不担心接下来的事。 拿到方子后，卓严把小五小六叫来，一起研究了一下。 小五小六却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这不是小事。一旦事情呈上去，若是成了还好，若是败了，定会被一些人抓住把柄。 卓严却力排众议，定了下来，又连夜把事情安排下去。 接下来的事情苏陌就没再过问，只知道隔了一天之后，县大老爷将直山县辖下的二十几个村子的村长招来，在县衙公布了一条消息，是用发芽的麦子制作酱料的方法。 而玉家在知道此事后，还无偿的向受灾百姓提供了陶缸，并明言若是做成了，他们玉家有优先收购的权利；若是不成，这些陶缸就算是玉家送给他们的。 普天之下也只有财大气粗的玉家敢说这样的话。 这些百姓自然是欢天喜地，辛苦种出来的粮食不会被白白糟蹋，还能换钱，日子也有了盼头，做起事来自然勤勤恳恳。 并且严格按照上面的要求来，一点也不敢做错，生怕错了一点，所有的功夫就白废了。不仅自己肚子要挨饿，还辜负了县大老爷的心意。 坐在院子里喝茶的苏陌，听到王骓打听到的消息，嘴角微微翘起。看来卓严的身份远比他想像的还要藏得深，不然又怎么能够同时说动一县之主与玉家之人。 不过这样也好，此次事情结束之后，他们俩人之间的误会也算是能够解除了，以后他做起事来也不会束手束脚，说不得还能沾点卓严的光。 二十三个村子同时行动起来，干得是热火朝天。 先是将开始发芽的麦子挑出来，除去霉变再清洗干净，待麦芽长至半截指节长时，放入锅中蒸熟。 然后晒干，放到簸箕里铺平，上面再用黄荆的叶密密的盖上，直到表面起了霉菌。再把霉菌搓净，将麦子用石磨磨成粉，放入缸中，放盐，加凉开水不停的搅拌，直到合适。 这个时候，只需要每日放到太阳底下搅拌，爆晒，晚上再封好，这一过程中不可沾生水。如此周而复始，直至晒到黑褐色，这甜面酱就制作成功了。 如此过了半个月，其中一个村子的农户终于晒制成功，观其色泽红亮，气味醇厚。 老者将筷子用干净的白布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的挑了一点放到嘴里，口感细腻，咸中带甜。 随之而来的便是狂喜，连连道，“成了，成了，老婆子，这酱成了。” 一个老妇人跑了出来，问道，“老头子，怎么了？” 那老者指着院子里的大缸，道，“成了，酱制成了，老婆子我们有救了。” 老妇人连连抹泪，心情激荡之下，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连口道好。 “好，好，老天开眼呀！真是老天开了眼呀！我们这是遇到活菩萨了。”老者边叫边笑，状若疯狂，却没有人笑话他。 这大半个月，日日夜夜寸步不离的守着这几口大缸，就怕一时不慎坏了事。然而身体上的劳累远远比不得心里上的压力。 虽然县大老爷一再保证，但谁也不敢轻易相信，毕竟从古到今，从来没有听说，这发了芽的麦子还能用作他途的。 虽然是照着做了，也不过是抱着博一博的念头罢了，这一大半个月来吃不好，睡不好，心里头的大石片刻都未曾放下过。 所有的害怕、忐忑、不安，终于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老者不敢耽搁，连夜带着制好的酱，来到县城，把酱送到了县令大人的面前。 和老者单纯的惊喜于制酱成功不同，胡县令只偿了一口就明白了这其中的价值。 随之而来便是激动不已，本来这次直山县受灾，他急得头发都快白了，以为这次的评绩又完了。 没想成柳暗花明又一村，这酱料不仅仅是解决了直山县受灾百姓的温饱问题，还代表着为朝廷减少了一大笔振灾银子，而这些都是政绩呀！ 当下胡县令看着这酱，目光热切无比。 想到献上方子的义士，便想着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除了聊表一下心意之外，还可以与那位拉近点关系。 几月前京城那场大乱，胡县令也是知道的，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样一个大人物居然就窝在他眼皮子底下。 他倒也没想利用此事攀附上去，只是觉得作为下官，去拜访一下也是应该的。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也不去，那就真的是太没有眼色了。 胡县令立刻招来心腹，把其中一罐甜面酱交给他，又在耳边细细交待了一番。 心腹立刻点点头，回去换下身上衙役的衣服，向上河沟而去。 第033章 冯禀上门 上河沟卓严家还是很好找的，心腹很快就打听到了卓家在哪里，并一路寻来。 “你找谁？”王婶正坐在院子里绣花，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人在院子外面探头探脑的，当下就警惕起来。 “请问这里是卓严卓大哥家吗？”冯禀问道。 “是这里，你是？” “我是冯禀，是县令胡大人让我来的。”因着胡县令那奇怪的态度，冯禀虽然摸不准这家人的底细。 但素来依着胡县令眼色行事的他，秉着少得罪人的想法，态度也算得上十分平和了。 “原来是官差大人，里面请，里面请！”听说是从衙门里来的，王婶也不敢怠慢，连忙迎了进来，又去禀报了卓严和苏陌。 然后给客人沏上热茶。 冯禀没想到县令大人要他找的人居然是个瘸子，还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双郎。 冯禀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就遮蔽了去，脸上带笑，冲着卓严两人抱了抱拳。 “卓大哥苏小郎，在下冯禀，是奉了县令大人的命令而来。” 这些衙役在当地，以现代的话来形容就是穿着制服的流氓，是老百姓惹不起、见着就绕着走的主儿，能叫人一声大哥，也算是十分给面子的了。 “冯大哥，请坐，这乡野之家，只有粗茶，还望不要嫌弃。”卓严拱了拱手算是见礼。 苏陌也从善如流的跟着叫了一声冯大哥。 冯禀连忙客气道，“哪里，哪里！我不过是粗人一个，再好的茶放在我这儿都是牛嚼牡丹，也品不出那味儿来，还是粗茶好，解渴。” 说完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卓严陪着坐了一阵，两人随意闲聊。 冯禀几次想套他的话，都被绕了过去，知道再说下去也问不出个什么明堂来。 冯禀果断的结束了话题，主动道，“兄弟这次来，是来送酱的。” 苏陌眼睛一亮道，“甜面酱已经制成了？” 别看苏陌一副万事不上心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头还是惦记着的，毕竟这也关系着许多人下半年的生活，和他未来的计划。 冯禀古怪的看了两人一眼。 一般来说，家里男人说话女人和双郎是没有资格插嘴的，可卓严虽然没有点头但也没有阻止，显然是一副纵容的样子。 冯禀不仅咋舌，这男人对自家双郎倒是好，但转念一想，他这样子还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双郎，可不就得宠着！ 换他，他也使劲的宠。 谁也不知道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冯禀就脑补了这么多的东西，表面上却是一本正正经经的样子，道，“酱已经制成，今天一大早就有一个农户送到了县衙。大人叫兄弟送来，想请卓大哥苏小郎也一同品偿品偿，也算是那农户的一点心意了。” 说着冯禀便将手里的篮子递出去。 苏陌伸手接过，打开封着罐子的油布，一股清甜的香味扑鼻而来，不用再看只闻这味道，苏陌就知道这酱是制成了。 苏陌赞道，“不错，这酱制得好。” 说实话，看到这样好的成品，他也很意外。毕竟这东西在这个世界还从来没有人做过，能够根据短短几行字的描述，就做成这个样子真的是非常不错的了。 然后让王婶取来一双筷子，轻轻挑了一点放进嘴里，嗯，味道也正，很好。 然后见卓严正看着他，想也没想，将就那双筷子又挑了一些直接塞进了他嘴里，还问，“怎样？味道很好吧！” 这个动作在苏陌看来并没有什么，可他完全忘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定位。若是一个男人这样做的确是没什么，可一个双郎做出来就跟挑逗没有什么区别了。 冯禀立马转过头去，打量着院子里的香樟树，心里却想这个双郎胆子挺大呀！竟然当众调戏爷们！ 被莫名其妙的塞了满嘴的麦酱，还来不及品偿其中的味道，卓严就被苏陌的动作给惊到了，然后耳朵慢慢的爬上一抹艳红。 苏陌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但他素来脸厚，待那一点微不足到的心虚消失后，又想着再怎么说这人名义上也是我老公，占点便宜怎么了？ 不占白不占。 又见卓严反应有趣，故意挨得近了些，“快说，味道好是不好？” 卓严僵直了身体，连嘴里的酱是个什么味道都没品出来，听苏陌问他，便道，“很好。” 苏陌立刻就笑眯了眼，心情也很好。 冯禀轻咳一声，提醒两人还有外人再场。 苏陌这才想起正事来，对冯禀说，“冯大哥，你来了正好，还有一些事需要你转告一下。” “什么事，小郎尽管说就是了。”冯禀正色道。 “这酱制成之后，只需用油布密封就好，只要中途不沾生水，可以保存一年的时间。另外无论是用来沾酱，炒菜，煲汤都是可以的，再具体一些的，就要厨子自己研究了。”苏陌想起当时只给了制酱的方子，并没有交待这酱料的用法，刚好县衙里来了人，就让他顺道把话带回去。 冯禀实在是意外，听那位小郎的意思，这制酱的方子竟然是他拿出来的吗？没想到一个双郎有这般本事不说，还有这般的魄力。 这么重要的方子说交出来，就交出来，只怕这世间就连男人，也没有几个有这样的心胸。 冯禀难得佩服一个人，但现在他是真的佩服苏陌了。 “多谢小郎提醒，我回去定当禀告大人。”冯禀站起来向苏陌微微一礼。 苏陌没啥反应，以为就是普通的礼仪而已，当下自己就要站起来还礼，却被卓严用力按在了位置上受了。 苏陌一脸莫名其妙。 卓严却挑了挑眉，他没想到一个衙役看着粗枝大叶的，心思居然如此敏锐，不过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就猜到了苏陌的身份。 冯禀站直身体咧嘴笑了一笑，道，“天色也不早了，兄弟就先告辞了，卓大哥和苏小郎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到衙门里来找我，能帮的兄弟绝不推辞。” 就这么一小会儿时间，冯禀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思量，这两人一看就气度不凡，交好总是没有坏处的。 “冯大哥客气了。” 苏陌把冯禀一路送到门口，两人又相互客气了几句，冯禀才心情颇好的离开，给胡县令回话去了。 第034章 卓严的信任 冯禀回到县衙后，就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胡县令。 “大人，那卓兄弟……”冯禀实在是摸不准这人的来头，便试探着问。 胡县令听他兄弟兄弟的叫得欢，表情十分微妙。心里想这世上不知道多少人，想与那位攀上关系，可往往折戟沉沙，没想到这楞头青居然连兄弟都叫上了。 听得胡县令都有些嫉妒了，恨不能以身代之，不过也就想想罢了。这事如果当真由他出面反倒不好，还不如就让冯禀去。也不求其他，只求县衙里的人，能稍微在那人面前有个好印象即可。 只道，“那位，你敬着些就好。” 其余的便不再多说，说得多了反而坏事儿。 胡县令这边一得到消息就马上通知了玉家，玉九立刻带着人上门收购，然后勒令酒楼的厨子研究酱料的各种用法。 后来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不说，而且还赚了个好名声，这让从来只有被兄长教育的玉九，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自然对这个还未见过面的义士很有好感。 直山县的这场灾难就这样消弭于无形，百姓自是欢天喜地。 *** 深夜，卓严照常点了苏陌的睡穴，让他睡得更沉。 卓严重新穿好衣服，坐着轮椅出来，小五小六早就在堂屋里候着了，看到他都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将军。” 卓严摆了摆手，早就告诉他们既然离了那里，就不要再遵循那些繁文缛节，但这两人私下还是我行我素的。卓严提了几次无果后，也只得由着他们去了。 如今他最关心的还是那酱料的事，虽然白天已经听冯禀提过了，但还是要亲耳听到小五两人带回来的消息，才会放心。 小五一脸激动，“那酱料送到了玉家，玉家酒楼的大师傅研究了一下用途后，言明此物用途广泛，玉家愿意以一斤10文钱的价格买下。” “10文？” 小六道，“是的，等这些酱制成后，玉家就会全部收购回来。” 这个价格不高，但也不会低，晒干的麦子才3文钱一斤，还要加水加盐，成本至多也不超过5文。 如此算来，还赚了！ 而这些全部是苏陌带来的，如果不是他，如今这直山县的百姓，还不知道是何光景？ 小五最先沉不住气，他是除了卓严以外，与苏陌接触得最多的人了，对他的性子也算是了解了一些。 虽然身份成谜，但看着实在不是一个心怀叵测之人。而且这次又是他想办法，救了直山县这么多的百姓。 因此笑道，“这还是托了苏小郎的福，如果不是他，这一次直山县的百姓，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如今非但没有损失，比往年还赚了些银子，大家都传他是菩萨心肠呢。” 卓严哪里听不出来小五是在给苏陌说好话，便问，“苏陌的身份，你们查得如何了？” “什么也查不到。”小六就事论事的道，“除了查到他的确是在一年之前，受伤后被苏末弄进了苏府，做了替身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痕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至于是不是如他所言是自海外而来，就不得而知了。” 卓严又问，“真正的苏末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五偷偷瞄了卓严一眼，却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任何端倪，也不知道他突然在这个时候提苏末干什么，难道是想把两人换回来？ 然后就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说实在的，在与苏陌相处了这么多日子后，他觉得除去苏陌那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外，其他的都挺好的。 至少比那些扭扭捏捏的双子好得太多了。 但他却没有资格干涉卓严的决定，只得将调查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苏末一年前在一个神秘人的帮助下，逃离了苏家，如今换了个身份在滨洲生活。我们还查到，他的母亲苏梅氏，身前在丰隆银庄存下了一些金银，他就是靠着这些生活。” 说到这里小五试探着问，“那，现在我们是……” 卓严道，“不用理会他，既然他抛弃了苏家子的身份，就由他去吧！但是那个神秘人，你们还要继续查，我怀疑他和媚族人有关。” 小五一惊，“媚族人不是已经消失百年了吗？怎么会和苏末扯上关系。” 小六却想到了，“媚族最是擅长迷惑人心，听说族中之人多会迷魂之术，难道这与苏末二人对换身份有关？” 卓严道，“不错，苏陌告诉我，正是因为有人曾经迷了他的心智，才让他以为自己是苏末，这才在苏家待了一年之久。直到与我成亲之前，从山上滚了下来，撞伤了头，才意外恢复了以前的记忆。” “属下立刻去查。”小六脸色凝重道，媚族之事自然不是小事。 百年之前，这一族可是将前朝搅得天翻地覆，这才有了后来大启开国皇帝举兵而起。 无论如何都不能放着不管。 “那苏小郎？”小五又问，觉得自己实在是操碎了心。 “既然他入了我家门，自然是我家的人。”卓严别的也没有多说，但就这么一句，小五小六就已经知道卓严的态度了。 小五自是乐见其成，但是小六却不这么认为，他始终觉得把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放在身边，实在是太冒险了些。 “将军，此事是否再慎重一些。苏陌究竟是什么人，我们都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太儿戏了些！” 小五在一边嘀咕道，“我看苏小郎不像是个心思叵测的人。” 小六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在这个时候捣乱。 卓严看了小六一眼，道，“我相信他。” 小六心头重重一跳，将军的信任可不是说说这么简单，当下更急，“可……” 卓严抬起手阻止小六继续说下去，“勿须多言，你顾忌的无非是他的身份，可是只要他对我们无害，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更加不会有人为了算计我，拿出这么大的筹码。” “那些跳梁小丑，如果当真有这样的本事，早就拿出来谋利了，又怎么会白白的便宜了我？所以他绝对不会是那些人的人，这一点我还是能够保证的。”卓严自认为自己这双看人的眼睛，还是不会出错的。 “是。”既然卓严都这样说了，小六自然不会再揪着不放。 “另外，小五，你去把苏陌户籍上的名字改了，不要再用苏末的身份。” “是，不过，那苏家又怎么办？”小五问，“就算改了户籍在外人眼里，苏陌还是苏家的人。” “无妨。”这事一时半会儿也的确说不清楚，除非把苏末找回来，但是卓严这个时候，是最不愿意看到苏末出现的。 那不等于是给了苏陌一个名正言顺离开的理由吗？ 第035章 京城诸事 小五小六离开后，卓严回到房间，苏陌睡得正沉，退去了白日里的张扬，熟睡的苏陌十分的乖巧。 卓严心情十分微妙，他性子偏淡，无法想像自己有一天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因此一直以为自己会娶一个性子温和的双子，两人相敬如宾，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 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短短月余的时间，他就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人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极了落单的小兽，可怜又嚣张，可他却偏偏就看上了。 卓严是一个行动力超强的人，不会过多的去纠结一些有的没的，看上了就要想办法抓住。 苏陌还不知道卓严把他盯上了，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 京城 已是三更天，乾元殿还是灯火通明。 大总管李成一边躬着身奉上热茶，一边斟酌着开口，“皇上，已是三更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您的身子要紧。” 皇帝把笔往笔架上一放，捏了捏眉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意，“两位皇弟的事，父皇的事，前朝后宫的事，还有直山县的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朕哪里睡得着啊？” 都说作皇帝好，为了那个位置，兄弟相残，父子相嫉，一个个争得赤急白脸的。可当真正坐上那个位子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位子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数月前的那场混乱，虽以两位皇子自尽，先帝一气之下传位于他，而后去世而结束。 看着皇帝成了最大的赢家，可事实却是国库空虚，京中各方势力搅成一团。皇帝一边要清理两个皇子留下的残余势力，一方面要给皇帝治丧，一边还要安抚民心。 都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出来。 李成又轻声劝道，“皇上，这都已经三天了，再这么熬下去，哪怕是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住呀！如今您已贵为天下之主，只有您的身体好好儿的，才能为天下百姓谋福不是？” 皇帝叹了口气，这些道理他又何曾不明白？然而在其位而谋其职，不像那些个老东西，拿着朝廷的奉禄，却不干正事儿。 直山县糟了灾，那些个朝臣又欺他新君上位根基不稳，这点事都推来推去的，整整两天都没有商量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出来。 一想到这些，皇帝就心头火起，老东西一个个儿的，倚老卖老，总有一天要收拾了他们。 但是现在他羽翼未丰也只得忍着，又想着不知卓严现在如何了，那腿伤可有好好诊治？ 数月前的混乱，卓严为了救他而伤了腿，等他好不容易稳定了局面，但卓严却已经不知所踪。他派了许多人去找，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虽然明白他此举的用意，但是皇帝心中还是怅然若失，难道当了皇帝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吗？ 正在此时，后殿传来一声铃响，皇帝敛去脸上的表情道，“出来吧！” 一个黑色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殿内，跪在皇帝面前，将一个黄铜所制的圆筒双手奉上。 皇帝一见，眼睛微微一亮，道，“是卓将军的信？” 暗九道，“是，属下刚才在天鸿部发现的。” 皇帝接过圆筒，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小心展开，快速看了一遍。脸上露出了一抹惊喜，连声道，“好，真是好极了！” 李成观皇帝面现喜色，这才大着胆子问道，“皇上，难道是卓将军有消息了？” “不只。”皇帝笑着将纸条在桌上放好，心情颇好的道，“就连直山县受灾之事，也一并解决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李成立刻道。 “好！”皇帝大喜，就连先前的郁气也一扫而空。 李成见他心情好，便大着胆子道，“难道是卓将军？” 这次直山县的事，朝廷还没有做出应对之策，那边就已经解决了，刚好卓严又有了消息，让人不得不把两者想到一处去。 皇帝却道，“是，也不是！” 李成这下子迷糊了，“老奴实在是愚钝！” 皇帝两指夹着信纸，轻轻晃了晃，笑得有些感慨，“是卓严新娶的双郎。” 李成吃了一惊，“卓将军居然成亲了？” “嗯！他在信上提到，他归乡后就娶了一个双子，此次直山县的事，就是那双子出的主意。那双子来自海外，他家乡有一种做法，能将原本发芽后，弃之无用的麦子，制作成酱料。直山县受灾后，他就主动把方法交了出来，这才解了这燃眉之急。” 李成笑着奉承，“卓正君倒是心怀大义。” 皇帝又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情越发高兴，认同道，“是呀，一个双子都有如此心胸，反倒是那些人，哼……“ 皇帝冷哼了一声，到底没有说下去。 *** 已是深夜，两人难得没有入睡，而是坐在堂屋里，各踞一方，就像楚河汉界一般。两个人今日都显得心事重重，谁也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卓严打破了屋里的沉寂，慎重其事的冲苏陌弯了弯腰，道，“这次的事多谢了。” 别看苏陌平时脸皮厚得很，但当卓严这么慎重的向他道谢的时候，却又受不了了，当下就像只受惊的青蛙一样，一蹦三尺高。 不自在的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也不过是提供了一个方法而已，具体的事情都是你们在做，如果不是你的话，就算这个方法有用，没有人相信也是白搭。” 看着少年涨红的脸，卓严难得微微翘起了唇，连目光都柔和了下来。他自问见过不少双子，小家碧玉，豪门贵子，可是却没有一个像苏陌这样的。 性格张扬而不跋扈，为人正直，不拘小节，这样的人真的很吸引人啊！既然阴差阳错落到他手里了，自然没有再放手的道理。 卓严垂下眼，突然觉得这亲结得不错，至于那个苏末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苏陌并不知道卓严在想什么，只是想如今既已证明了他身份没问题，是不是也到了他要离开的时候了？毕竟一直顶着苏末的身份不是个事！ 以前他不离开，除了卓严不让以外，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身份户籍。离开这里只怕过不了多久，不是被人抓了扔进牢里，就是可能被扔进欢场里。 可现在不一样了，就凭这件事，他可以向县令大人补个户籍，拿到合法身份，就不再怕哪天一不小心露了馅，把小命都丢了。 但一想到要离开卓严，心里就沉甸甸的，然而再多的话却是说不出口。 毕竟他和卓严那场闹剧一般的婚礼，除了他这个人以外，其他什么都是苏末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其他。但若是要他心安理得的顶着苏末的身份享受这一切，他还没有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因此，一时之间也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第036章 不能走 过了一会儿，卓严又问，“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要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苏少爷也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很快就调整了心态，笑道，“当然是先把户籍的问题处理好，然后再找个地方落脚，先安顿下来再说，以后会做些小生意。对了，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哪天遇到什么麻烦，你可别装不认识呀！再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有同室之谊了吧。” 卓严越听越不对，“你要离开？” 苏陌故作潇洒的一摊手，反问，“不然呢？我又不是真的苏末，留在这里干什么？” 卓严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不行，你不能走。” 苏陌心口一跳，却道，“不走干什么？现在真相大白，我自然没有理由再继续住在这里，你也要去找你真正的双郎。” 可能苏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酸溜溜的，带着赌气的意味。 不过想想也是，他能不酸吗？ 好不容易遇到个看得上眼的，还是拜了堂的，结果却不是自己的，想来就心酸。 卓严既然发现了自己的心思，自然是不会放任苏陌离开的。 “我知道你不是苏末，但我曾经也说过，你既然和我拜了天地，自然就是我的人，没得放你离开的道理。”卓严难得对一个人上心，他也能感觉到，苏陌对他也不是没有感觉的，便自认为这样一说，苏陌就会顺理成章 的留下来。 却忘了苏陌和他认知里的双子是不样的，否则又怎能在短短不到一月的时间，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果然，听到这句话，苏陌非旦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反倒是被他的逻辑给气笑了，“哦！合着跟你拜了堂，就是你的人了，那要是当初跟你拜堂的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也是你的人？你也要照顾一辈子？” 其实苏陌也知道自己是矫情了，可是他就是接受不了，卓严这种为了负责而负责的态度。 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接受这样类似于施舍一样的婚姻，这样的他宁愿不要。 而卓严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大启男人，骨子里还是有点大男子主意的。 他认为苏陌既然与他成了亲，自然是他的，而且他们彼此之间并不是完全无意，留下来不过是顺理成章 的事！ 如此一来，两个人的认知就有了偏差。 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反而被喷了一脸，卓严完全不知道哪里出错了，好一会才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算了！”苏陌不想在这件事上跟他多做纠缠，“反正，如果你是因为我与你拜了堂，就觉得要对我负责的话，那大可不必，我们那里不在意这些形式。我明天就去找人把户籍办了。” 苏陌心想长痛不如短痛，反正都要痛，还不如痛快点。 卓严一听自然不能让他走了，忙推着轮椅将他挡住，“等等，你现在还不能离开。” “什么意思？”苏陌心头有点烦了。 卓严敏感的察觉到苏陌的情绪有些不对。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也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刺激苏陌，免得把人越推越远，而且通过这段时日的接触，他也摸清楚了苏陌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因此语气和缓的道，“你不是苏末这件事，现在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但别人不知。在他们眼里你就是苏末，就是我的双郎，如果你在这个时候离开，别人会怎么想？苏家人怎么想？你觉得他们会坐视不理吗？” “苏家那边，我自然会跟他们解释。”苏陌道。 “解释！怎么解释？说你不是苏末，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不会！苏陌沉默。 “你也说了你们俩容貌相似，在苏府待了整整一年，都没有人看出端倪来。你现在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苏末？”卓严语气平和，而说出来的话却是一针见血的犀利。 苏陌被问得哑口无言，好一会才道，“大不了就说我们两和离了。”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卓严摇摇头，暗笑他天真，“先不说这样一来对你名声有碍，苏家那边你要怎么交待？一来，你是苏家的少爷，我们要和离必须得到他们的同意。二来，你这样一走了之，就真的能够摆脱苏家人的身份吗？不会。只要你顶着苏末的身份，他们就可以抓你去跟人成亲，不是我也会是别的任何一个男人。” 关于这一点卓严倒是没有危言耸听。 苏陌听得都懵了，“这样也可以？” “我不知道你的家乡是怎样的，但是在大启，父母双亲有权利决定双子的一切。”卓严严肃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办？”苏陌知道这个世界的双子地位低，但是没有想到低成这个样子。从来都顺风顺水的苏少爷，头一次遇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十分的憋屈。 “你还是先留下来……”见苏陌要说话，卓严抬起手打断他未出之言，道，“你先听我说，户籍的事我会处理好，上面的身份是你自己的，就落户在我家。” 苏陌烦躁的道，“这么做又有何意义？” 卓严眼神闪了一下，把话说得更加明白了些，“我的意思是，户籍上是你自己的身份。只是你与苏末之间的事，一时半会儿却是不好解释，我们就不用去解释，别人怎么认为是别人的事。” 卓严手指轻敲扶手，“至于苏家，从他们把苏末嫁给我，就可以看出他们对苏末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只要你不离开，他们自然是不会搭理你的。” “你的意思是模糊处理？”苏陌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正如卓严所言，在外人以及苏家人的眼里，他和苏家是撕扯不开的。 哪怕卓严放他离开，怕是还没走多久就会被苏家人捉回来。 “目前只能这样！”其实以卓严的能力，完全可以把苏陌远远的送走，苏家人跟本就不可能找得到。 但是他怎么可能放苏陌走呢！ “好吧！”苏陌冷静的想了想，只得妥协。 事到如今，好像除了这么做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是这么一来，他和卓严还要继续绑在一起。 而且这一绑还不知道要绑多久！ 要他放着这么个极品男人不去动，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么？都是成年人，火气正旺的年纪，哪里不想的道理？ 苏陌看着卓严，越看越不甘。以前也就罢了，本想着有一天他会离开。卓严名义上虽然是他老公，但实际上却是别人的，他自然不会动手。 但是现在，走又走不了。 苏末离开了这么久，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难道他一辈子不回来，他就要白白的等一辈子不成？ 一辈子！ 等等！苏陌发现自己似乎被人带到沟里去了。 就算他再怎么没有常识，也是知道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要把户头落到一起，那可不就只有夫妻了么？ 说来今天卓严的态度也有些奇怪。 苏陌冷静下来，把这几天的事包括刚才的对话，从头到尾的捋了一遍。慢慢的便发现了些许端倪，虽然他不知道卓严具体的身份，但单看县令大人和玉九对他言听计从的样子，就绝对不简单。 以他的身份，如果仅仅只是想要帮自己一把的话，完全不用如此大费周张，还非要把两人绑在一起。 除非…… 苏陌怀疑的看着卓严，卓严被他看得头皮一紧，道，“有话就说。” 心中有了那样一个模糊的想法后，苏陌越看卓严越觉得可疑，便试探着开口，“那，那难道我们就一直这样？” “什么一直这样？”卓严一时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实在是没有想过，一个双子会说这样的话，自然也就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我的意思是，嗯……”苏陌见他是真没明白，便将话说得更加直白了些，“就是，我们难道就一直这样清心寡欲的处着？” 并着重的突出了一下清心寡欲这四个字。 同床这么久，苏陌自然知道卓严某些功能是再正常不过的，没有因为腿伤而受到影响。 一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这样一直憋着！ 卓严猛不丁的被问了这么私密的问题，先是一怔，随即语气不稳的怒喝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苏陌神奇的发现卓严的耳朵居然红了，没想到平时看着冷言冷语的卓严，居然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 这一下子，苏陌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一样，胆子也大了起来，神色间带上了丝魅惑之色。 他微微弯下腰，一手扶着轮椅的把手，以一个强势的姿势，将卓严半环在身前。迫视着他，压低了声音道，“为什么不可以？正所谓食色性也，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是说……” 说到这里，苏陌有意无意的扫了卓严下三路一眼，然后勾起唇，极其恶劣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坏了！” 等弄明白苏陌话里的含意之后，卓严脸上黑黑红红煞是好看。 他一直都知道苏陌胆子大，但是没有想到竟能大到这个地步，居然敢明目张胆的调侃他了。 如果换个人，胆敢这样挑衅于他，早被他收拾得哭爹喊娘了，但是面对苏陌他舍不得，但也不会纵容他的嚣张气焰。 否则岂不是夫纲不振？ 第037章 卓严过往 卓严抬起头，毫不回避的直视着苏陌的眼睛，也不再掩饰眼中翻滚的情绪，一字一顿，“坏还是没坏，你可以试一试！” 说着，一双深邃的眼睛，自上而下，慢慢的在苏陌身上溜了一圈，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那眼神仿若实质，露在外面的皮肤像被火舌燎过了一样，灼得人心头发慌。 苏陌老脸一红，猛地收手站直身体，混乱的嘀咕了一句，“试什么试，试个鬼呀！” 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口，任由夜风吹去身上的热意，发烧的大脑渐渐冷静下来，也明白自己这是入了套了。 心中恼怒之余，又升起一丝窃喜，至少他知道了，这事不是他一头热，至于其他的…… 哼，来日方长！ 虽然没有说明，但在短暂的交锋后，两人都知道了对方的心意，也算是意外之喜。 苏陌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等脸上的热度稍微退去后，才又回到座位上坐好。将已经凉透的茶端起来，就要一口喝下。 卓严却一把握住他的手，道，“茶已经凉了，喝了会闹肚子。” “没事！”苏陌刚想挣开卓严的手，继续喝，却被他伸手取过，单手握在手里。再递给苏陌的时候，茶水已经是温温的了。 苏陌喝了一口温茶，惊奇的将卓严的手看了又看，就差没上手摸了，“原来真的有内力这玩意儿呀，我还以为是传说而已呢！” “你家乡的人不习武？”卓严问。 “有，但是不一样。”苏陌没办法跟他解释异能的事，只能摇摇头，又问，“那飞檐走壁什么的，也会了？” “以前会。”卓严摸了摸膝盖。 “抱歉！”苏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无意间提到了人家的伤心事，也很内疚。 卓严反倒过来安慰他，“无事，你也不用在意。” 提到腿上的伤，苏陌突然想到戒指里还有一支基因进化液。促进基因进化的同时，同样也可以修复伤势。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卓严的脸色，问，“你的腿是怎么受伤的？” 迟疑了一下又道，“当然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 卓严道，“没什么不能提的，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其实这件事就算苏陌不提，卓严也会找个机会，跟他讲一讲的，“我是因为中毒。” 苏陌一惊，“什么毒，能解吗？” 卓严摇了摇头，“此毒无解，只能压制，不过放心，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卓严的父亲是上河沟里少有的脑子灵活的，当年和卓严母亲成亲后，分家单过，也甚是清贫。 为了家中妻儿，他开始走商，虽然累是累了点，但收益却很好。日子便越过越好，后来又攒了钱置办了些田地，成了村中少有的富户。 然而好景不长，在卓严十岁的时候，一次意外，卓父便去了，丢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本来卓父虽然去世，但家中还有积蓄，又有二十来亩田地。就算两人不耕种，将田地租出去收些租子，一年到头也尽够卓严母子生活所需的了。 但偏偏卓母思念亡夫、忧郁成疾，没过多久也跟着去了，从此就剩下卓严一个人。 然后无父无母的卓严，就由族中长辈作主，交由大伯收养。家中田地自然也由大伯暂管，待卓严成年再予以交还。 大伯母表面上看着温柔和善，但小心思多，惯会做戏，做事全不落人口舌。虽然从不苛待打骂于他，但在家里他却活得像个透明人一样。一家子从头到尾将他无视了个彻底。 明明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但所有人却对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那种感觉甚至能够将一个成年人逼疯，何况一个小孩子。 卓严自然没有疯，但是性情却越发的古怪了起来。也就是自那时起，村子里的流言渐起，说他性子乖张，说他懒惰成性，说他不敬长辈等等。 卓严辩无可辩，也是从那个时候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的。 直到卓严十四岁，朝廷征兵，三丁抽一。当时卓严独为一户，是不在此列的。 但是卓大伯家，除大伯以外还有两个堂兄，卓文和卓武，刚好满足兵役条件。当然也可以不去，只需交上十两银子相抵，就能免了这兵役。 但是卓严大伯既不想让儿子上战场上去送死，又不想花那点银子。于是就偷偷把卓严的名字报了上去，等卓家人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卓严被迫去了边关。 但也是在那里遇到了同样，因不被皇帝待见，而扔到边关美其名曰历练的太子。 一次敌袭中，卓严无意间救了太子一命。 太子见他年幼，便将他招至身前，又找人教他习字练武。后面因出色的军事能力，而被太子的舅舅，边关守将关山看中，收为弟子与太子一起习字练武。 边关十来年，他与太子成为莫逆。 从十四岁入伍，他的军功，都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没有半点水份。哪怕后来成了将领，每逢战事也是身先事卒、拼死博杀，每每浴血而归。 那血有敌人的，也有同袍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浸染进了骨子里，再也无法洗去，也因此戾气极重，宛若杀神。 一般人见之，无不绕道而走。 直到一年前，太子被先帝招回京城，卓严也一路相随。 皇帝年事已高，却偏宠贵妃及其三子，导致京城局势险峻，太子之位不稳。两人在京中举步维艰，无数次险象环生。 终于一点一点的瓦解了三皇子的势力，甚至逼得三皇子自乱阵脚，才有了后来三四两位皇子逼宫一事。 然而也是在那场混乱中，卓严为了保护太子，挡了一剑，谁也没想那剑上有毒。 因为没有解药，宫中御医也是束手无策，也幸好卓严内力深厚，将毒逼到了腿上，才保住了性命，但余生却也只能如此了。 那时时局混乱，京城之中人人自危，太子也是时时刻刻处于危险当中。 他不想太子分心，更不想因此拖累太子，于是就趁乱带着手下，回了乡下。 只是没想到卓家人，还是那样的冷漠自私，见不能在他身上捞到油水，就为了那点子好处，匆匆忙忙的给他塞了个双郎。 如今卓严倒十分庆幸，由于卓家人的贪婪，让他取到了这么好的一个双郎。 苏陌久久无法言语，又痛心于他的遭遇。 或许在别人眼里，看到的是卓严如今的荣耀与地位，看到的是他满身挥之不去的戾气，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他这背后究竟付出的是怎样的代价。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并不是说说而已，从古到今，多少将士，浴血沙场，马革裹尸，黄沙埋骨，才换来一国之安宁，百姓之安宁。 然而又还有多少人能够记得，在这国泰民安的背后，是由多少无名将士，用血肉堆砌而来？ 征战十年，带来的不仅仅是荣耀加身，还有那满身的伤痛，然而再重的伤，再多的苦，都没能折断男人的背脊。 他是一个令人敬佩的英雄。 然而这样一个英雄，他没有倒在敌人的刀剑之下，却倒在了自己人的算计之下。 他应该作一只搏击长空的苍鹰，翱翔天际，而不是如今这样困守方寸。 这不应该是他的归宿！ 长这么大，苏陌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那么强烈的想要为一个人做些什么。不为其他，只为这样一个人。 也幸好卓严的腿是中毒，而不是什么粉碎性骨折之类的，基因进化液，不仅能够修护各种伤，还能排除体内的毒素。 但他顾忌的却是，就连宫中御医都断言卓严的腿废了，结果他一下子就给治好了，怎么看都不正常。 所谓怀璧其罪，本来卓严的身份就很敏感，若是因此引来有心人的注意就麻烦了。 想来想去，这腿要治，但是不能一下子就治好，得想一个办法。 “你呢？海外又是怎样的？”卓严十分好奇，究竟是怎样神奇的地方，才能养出像苏陌这样的双子。 苏陌回过神来，将海外诸岛上，他知道的一些风土人情，捡着合适的讲了一些，当然没有作死的提什么人人平等呀之类的。 但即便是如此，卓严也听得异彩连连，感叹，“原来在大海的另一边，还有这么辽阔的土地和这么多的国家。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能有机会去看一看。” 苏陌道，“会有机会的。” 卓严笑了笑，没有说话，双手却无意识的抚了抚双腿，苏陌心里一颤，一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你的腿其实也不是不能治。” 他这样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直把卓严震得头晕眼花，错愕的看向苏陌，“你说什么？” 见卓严难得露出这副蠢样子，苏陌高兴的挑起了唇，既然话已出口，他自然也不会再藏着掖着，直接道，“在我的家乡有一种药浴，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舒筋活血，还能排除毒素，你要不要试一下。” 苏陌想到了基因进化液，还可以稀释后分多次使用，效果来得没有这样猛，但其实是一样的，药浴什么的，也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如此一来，即使是以后有人问起，也有了个由头。 “不用了。” 卓严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就连宫中御医都没有办法，区区药浴又怎么能治得好？ 其实卓严表现得再洒脱，但一个人，哪里真的不在意自己的腿是不是残疾？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曾经驰骋疆场的将军，可余生却只能在轮椅上渡过，那种痛苦又岂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他不表现出来，不过是不想从别人眼里看到怜悯和内疚罢了，洒脱也不过是心灰意冷之后的自我开解而已。 苏陌却笑了起来，“试一试吧，万一有用呢？”说完也不等卓严回答，就自作主张的定下了，“就这样，明天就到医馆里配药。已经夜深了，先去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着也不管卓严同意不同意，就推着轮椅回房间了。卓严甚是无奈，却也由得他去了。 这一晚，自觉解决了一件大事的苏陌自是一夜好眠。 第038章 准备药浴 第二天难得起了个大早。用过王婶做的早餐后，就跟小五一起到镇子上去了。 这次去，坐的还是老忠叔的牛车，交了钱后苏陌跟小五依旧坐在角落里，不想与那些三姑六婆打交道。 然而事实就是，你不去招惹别人，可不见得别人不来招惹你。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就见卓严的大伯母和赵香宁就来了。 赵香宁背着一个空背篓，看着是要到镇子上买东西的。而李贞就在手臂上挽了个篮子，虽然穿着素净，但也是腰是腰，臀是臀的，发髻边斜斜插着一支银钗，颇有风情，看着完全不像是个乡下村妇。 在上河沟里，这李贞也是诸多妇人羡慕的对象，丈夫有本事，开了个小小的制糖坊，在镇子上也有个小店。 虽然因技术的原因制作的石蜜、霜糖等物，都是下品，但他针对的购买人群都是一些普通人，因此也尽够了。 一年下来，也有几十两银子的收入，可不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强多了。 所以这李贞才保养得这般好，自然也成了许多人巴结的对象。毕竟每年制糖时，糖坊都要请人上工。若是打好关系，每年都能做上一段时间，也能有一份相对固定的收入。 这赵香宁就是因此才在卓家糖坊里，给自家男人谋了个活，所以就也事事顺着李贞。 上次本来想下苏陌的面子，顺便也是帮着李贞压压苏陌的势头，没想成偷鸡不成，蚀把米。 回去那几天，天天都在做恶梦，梦到那个投河死了的双子。人都瘦了一大圈，她倒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觉得是苏陌故意挑事儿。 这一次看到苏陌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并且想着要怎么把上次的事找补回来。 李贞上车坐好后，对苏陌笑了笑，“末哥儿，这是去镇子上吗？” “买些东西。”苏陌嗯了一声，显然不想多谈。 被人这么摆了脸子，李贞当下就有些挂不住了，不过她一惯以温和示人，自然不能说什么。 但赵香宁却没有这些顾虑，又一心想要讨好李贞，便嗤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道，“这大少爷呀，就是好命，整日里什么也不用做，自然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说到这里又捂着嘴巴笑了笑，“听说苏少爷买了三个下人回来，其中一个还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上次见他在地里忙活，到是一把好手，苏少爷这可是有褔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全都纷纷变了脸色，小五更是脸色铁青。 赵香宁这话明着听，倒没什么，可是她特意提到身强力壮的男人，再一结合村子里私底下盛传，卓严不仅腿伤了，只怕那物也是废了等等。 男主人不行，双郎转眼就去买了个强壮的男仆回来，是个什么意思？这分明就是暗示苏陌不安于室。 其心思之恶毒，可见一般。 而村子里稍微有个风吹草动，都要传得沸沸扬扬的，如果真让她把这话传出去了，苏陌的名声可就真的完了。 苏陌脸色一冷，笑道，“那可不就是有褔气嘛？怎么说我也是出自苏家，身边的下人没有十个也有五六个，如今也不过一健仆罢了。当然自是比不得那些富家夫人，身边的下人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出门都有健仆相随。” 说完苏陌慢悠悠的看了赵香宁一眼，“不过我还是劝这位大婶，说话注意一下言词。了解你的，知道你不过是羡慕我买得起下人，不了解你的，还以为你说这些富家夫人的不是呢！” 旁边的人一听，反应过来，是呀，人家富家夫人身边仆役成群，难道个个都是那啥？ 听苏陌随随便便一句，就把她往那些富家夫人身上扯，赵香宁可不敢接，万一真的传到这些富家太太耳朵里，可有她好果子吃。 当下勉强笑笑，“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也值当苏小郎说这么多。” 这时一直坐在一边的李贞也开口了，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几分慈爱，“末哥儿，你赵大婶就是说话直，其实这心里也没别的，你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苏陌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我有什么好计较的。我刚来这村子什么都不懂，家里还有两亩荒地未开，如果不买个有点力气的下人回来，那要怎么办？你说是不是大伯母？” 他可是知道当年契书上写明，卓严父母名下的二十亩田地，虽然暂时由卓伯父种植，但是卓严成年后就要原数归还。可是直到如今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就随手扔了两亩荒地出来，就跟打发叫花子似的。 他以前不提，不过是不想招惹是非罢了，但人家既然把脸都伸过来了，自然没有不打的道理。 李贞脸色微有些不自然，却又笑道，“那是自然要买的，能够帮衬着你与卓严干些农活也是好的。” 说着就想糊弄过去，但苏陌却不想这么放过她，“对了大伯母，我记得我家阿严父母还留有二十亩地，因着当年年幼，由大伯暂管，待他成年后交还。现在阿严都二十好几了，大伯母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还呀？我也好叫人去认认地。” 李贞眼皮子一抽，笑容都勉强了几分，道，“是应该还的，只是以前严小子一直未曾回乡，这地也不能一直荒着，所以就一直种着。现在那地里正种着甘蔗，还未到成熟季节，若砍了怪可惜的，不如待到年末收获后再还。” 虽然这样说着，可李贞的心头却在滴血。那可是二十亩地呀！这些年他们家就是靠着这二十亩地，种植甘蔗制糖，才能有如今的好日子。现在卓严一回来，说收就收，那不等于在他们家身上啃肉么？ 本来卓严回来后，一直未提，他们也当作不知，还以为此事就这样揭过去了。可现在却被苏陌三言两语的给架了起来，若说个不字，他们家的名声可就臭了。 可要她就这样将那二十亩地拱手相让，她又极为不甘心，看来得想个办法了！ “大伯母理解就好。”苏陌假假的笑了一下，说完这句也不再多说，直接扭头看风景去了。仿佛没有看到李贞脸上的尴尬似的，直把李贞气得心口泛痛，赵香宁还想要说上两句，却被李贞暗地里制止。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苏陌不是个好相予的，这些小手段对他没有用，还是要想想别的。最好是能一下子将他摁下去，再也爬不起来才好。 接下来，再无人说话，牛车慢慢悠悠的踏着晨光向前驶去，两边青山幽幽。 一路上许多农人担着担子，背着背篓，都往镇子上而去。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谈论着家长里短，再不见半月之前的愁苦。 苏陌见了心里微微一笑，连着刚才的郁闷也随之消失。 到了镇子上，苏陌问小五，“镇子上的医馆在哪里？” 小五惊道，“你生病了？” “不是。”苏陌道，“就是到医馆里抓点药，给阿严用来做药浴的。” “药浴？有什么用吗？”小五有些不太放心。 “这是我家乡的一种药浴，可以强筋健骨，排除毒素，给阿严用。”这个借口苏陌一早就找好了，药方都是现成的。 在他们那个世界，由于异能的觉醒，人们也越来越注重个人武力，后来在结合各家武术之长，创造了煅体之术，而这药浴就是铺助用的，也的确有排除毒素的功效。 就算有人拿了药方，也不怕，效果肯定是有的，但是能有多大，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五一听眼睛都亮了，“真的可以排除毒素？” 卓严之事成了大家的一块心病，任何一个希望他们都不会放过。 而在苏陌用一个制酱的法子救了直山县天灾后，小五对他就有了一种盲目的信任。 “当然。”苏陌回答得一点也不心虚。 “那，快走，我们去抓药。”小五兴奋的道，拉着苏陌就往前面走，生怕走得慢了就要反悔似的。 直山县一共有两家医馆，安和医馆比较大，药材也齐。 苏陌两人到的时候，店里的医者正在给病人看诊，两个药童在店里跑来跑去给病患抓药等。 苏陌走到柜台前，从袖袋里取出一张纸，上面是他写的药方。 那药童拿着药方看了半天，看不出是治何病的，又不敢胡乱抓药，怕出了问题要担干系，便问道，“这位小郎，此药方是用来做什么的？” 苏陌随意道，“用来药浴的，你放心不是入口的。” 小药童这才放心了，然后就照着药方将药给抓齐了，因为每日都要泡，苏陌就一口气抓了半个月的，惹得那小药童古怪的看了他好几眼。 抓好药，两人离开医馆，苏陌又想起他马上要开始制作麦芽糖，需要东西装。便又买了几个陶罐，几十斤玉米和一些油纸。 小五奇怪的道，“苏小郎，你买这么多的油纸做什么？这东西平日里用不上。” 苏陌神秘的笑了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其实他买油纸，同样也是为制作麦芽糖做准备的。在大多数人印象里麦芽糖形如蜂蜜，但其实深加工以后，还能制作成硬糖也就是麻糖，苏陌准备两种都要做。 第039章 李丽娘 苏陌又买了一大堆东西，这才跟小五一起坐着牛车回家。 因为东西多又麻烦忠叔直接送到了家门口，付了车资，叫王骓来搬东西。 没一会王骓就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尾巴，苏陌一看，居然是王骓的双子弟弟王悠。 这王悠身子骨比较差，又因为病了一直拖着没医治，伤了身子，就一直在床上养病。除了那一次在云城，苏陌还是第二次见他。 “王悠，你病好了？” “好了！谢谢主子救命之恩。”王悠一本正经的向苏陌跪下磕了个头。 十岁的孩子，个子小小的，看着单薄得很。但却遗传了王氏的好相貌，看着就是一个可人疼的小正太。 看他那白白嫩嫩的额头磕在草地上，印下一个大红印子。苏陌的心一下子就软乎乎的，连忙把他拉起来，“快起来，我们家不兴这个，你看小脸都花了，不好看了。” 一边弯下腰，伸手拍拍王悠膝盖上的草屑，自从知道自己爱好为男后，苏陌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与子嗣无缘了，对孩子他总会多一份耐心。 “可是阿娘说，主人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这是应当的。”王悠固执道。 “可是你还小，不用去想这么多，知道吗？”苏陌笑了笑，在他脸上戳了戳，嗯，手感挺好的。 在苏陌看来，他买下王家三人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与王氏也是银货两讫的交易，不存在谁欠谁的。而王悠这么个小孩子，更是不应该在这个年纪背上这样沉重的东西。 到了这里后，苏陌就已经跟王氏说过了，五年以后，她们可以赎身的。 “可是，阿娘说……”王悠还在纠结，被苏陌打断，故意板起脸来，“你听我的还是你阿娘的？” “听主子的。”王悠立刻道。 “这就对了，不过以后你也不要叫我主子了，叫我哥哥吧！”让这么大丁点的孩子叫主子什么的，苏陌觉得怪羞耻的。 王骓站在一边，张了张嘴，却都被苏陌叉了过去。 “可是……”王悠还在纠结。 “嗯？”苏陌板脸。 “哥哥！”王悠立刻改口，苏陌这才露出了笑脸，伸手从荷包里取出一小块冰糖放进王悠嘴里，“哥哥请你吃糖。” 这地方唯一的硬糖就是冰糖，也算是小孩子们唯数不多的甜嘴了。 “谢谢哥哥。”王悠嘴里含着糖，甜滋滋的，其他什么都扔到一边去了。 王骓在一边吭吭哧哧的道，“主子，这不合规矩。” 苏陌白了他一眼，“什么破规矩，我说的就是规矩。” 说完就拉着王悠进院子里了。 小五拍了拍王骓的肩头，“苏小郎不拘小节，就由得他去吧，你也不要在意这些小事。” 小五离开后，王骓立在原地沉默了一会，然后咧着嘴笑了笑，这才往里面搬东西。 王悠刚开始被苏陌拉着还有些拘谨，不过看苏陌一脸的笑，又时不时的逗着他说话，没一会的功夫，就开始叽叽喳喳的问来问去了。 三人踏进堂屋，苏陌让小五随意坐，自己拉着王悠坐到主位上去，对卓严道，“我回来了。”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让卓严心里荡起了涟漪。这让他想起了早逝的父亲，每次走商回家，踏进家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他和母亲说，我回来了。 可是自从双亲走后，再也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了。 如今猛然从苏陌嘴里听到，一时之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而心里缺失的那一块终于被填补了。 卓严目光落在苏陌身上，紧绷的面部肌肉也柔和了下来，“东西都买齐了？” “都买齐了，药也配好了，今天晚上开始就可以进行药浴了，你放心。”苏陌以为卓严是在问他药浴的事。 卓严笑了笑，没多做解释。 这时王婶端着茶水进屋来，看到王悠站在苏陌身边，忙道，“小悠快过来，别打扰到主子。” “阿娘！”王悠看看苏陌又看看王婶，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听谁的。 苏陌摸摸王悠的头，“没事，就让他跟着吧，家里太清静了些，有个小孩子，也热闹一点。” “多谢主子。”王婶见苏陌是真的不在意，才松了口气，转头又叮嘱王悠不要太吵，这才离开。 “你喜欢小孩子？”卓严问，视线不经意的划过苏陌的肚子。 苏陌头皮一炸，差点没跳起来，质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好半响，才想起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坑爹的第三性别，而卓严好像也认定了他是。 想到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一个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苏陌的脸就开始隐隐发绿。 在这个时候他无比庆幸自己是整个儿穿的，不然真要如这里的双子一样怀孕生子，还不如让他直接去死一死。 这也提醒他，什么时候得跟卓严讲清楚，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可不是什么能生孩子的双子。 如果他能够接受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不能，还是早点放手比较好。 “怎么了？”卓严见他脸色不对，问道。 “没！”苏陌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虚啥，自欺欺人的强行转移了话题，问小五，“小五，我要买几十斤麦子，你知道村子里哪家会卖？” 以小五小六谨慎的行事作风，这村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只怕都被摸得清清楚楚了。苏陌要干什么，自然是直接问他最快。 小五将茶水一口气喝了大半，闻言道，“今年的新麦刚刚收获，制酱用了一些，交了税收后，各家剩下的怕是不多了。苏小郎，你买麦子做什么，要磨面粉吗？” “不是，我另有用处，其实要得也不多，五十来斤就够了。” 小五也没有问他拿来做什么用，想了想道，“五十来斤的话，就去李丽娘家吧！她家会卖。” “那下午就去。” 自从王婶一家来了后，家里的伙食也越来越好，小五小六两人自从身份被戳破后，也破灌子破摔的天天跑来蹭饭。 别说，王婶的手艺就是好，不知道比他们俩自己做的好到哪里去了。这不，才将将大半个月的时间，两人都长身体了。 吃过饭，小五又陪着苏陌去找李丽娘，买麦子。 李丽娘是一个寡妇，男人也是死在了战场上，身边还有一个七岁大的儿子，日子过得也是清苦。 卓严回乡后，知道了李家的处境，也暗地里帮了一把，但能做的也只能如此了。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他作为一个单身男人也的确不好过多关注。 小五告诉苏陌，李丽娘的男人是八年前上的战场，刚好与卓严在同一军营，两人是同乡又是同袍。 他当时上战场的时候刚刚成亲，还没有孩子，于是父母就作主让他去服了兵役。 直到他走后，才发现李丽娘有了身孕，可人都已经去了战场，也没有法子。 后来李丽娘的男人死讯传来，李家老婆子听信神婆之言，说她不祥，克了她儿子，这才导致李丽娘的男人战死。于是就将母子两人分家赶了出来。 还是族里长辈看不过，强行让李家分了李丽娘一些田地和茅屋，才让两人勉强度日，不至于饿死。不过好在当时，卓严让人将李丽娘男人的抚恤金加上他给的，一共三十两银子，交给了李丽娘，没有让李家老婆子抢去。 这些年李丽娘一个人带着个孩子过得十分辛苦。 第40章 开始药浴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半人高的泥墙，一道木门半开不开，一只母鸡在外面的草地里啄食着虫子，身后跟着一长串黄嫩嫩，圆滚滚的小鸡崽。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穿着打着补丁的衣衫，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根草茎，逗弄着草丛里的虫子。 “小五哥哥。”那孩子老远看到小五便”噔噔”的跑来了，一双光脚丫踩在地上，跑得飞快。 “陈临，你一个人在干什么？”小五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小孩咧嘴笑了起来，露出缺了一瓣的门牙，“阿娘在地里拔草，让我在家看着小鸡崽儿，别让它们被老鹰抓了。” 看到跟在后面的苏陌，小声的叫了声，“苏少爷。” 苏陌挑眉，“小朋友，你认识我？” “认得的，我有吃喜饼的。”见他笑得温和，陈临胆子也大了些，眼神在苏陌脸上偷偷摸摸的瞄了瞄，道，“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双郎了。” 说着还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苏陌却很无语，一个大男人被说漂亮什么的，也是够了。但对方是小孩子，他又能说什么。 小五问他，“我们找你阿娘有事，知道你阿娘在哪里拔草吗？我去叫她回来。” “就在后山地里。”陈临手一指，小五又揉了揉小孩的头，“苏小郎，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先去把李丽娘叫回来。” “去吧！”等小五走后，苏陌也寻了一个干净的石头坐下，一边逗那孩子，“小陈临，这些小鸡都是你家的吗？” 苏陌看了一下，大概有二十来只，毛茸茸的在草地上滚了一地，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是呀，都是花妞抱的。”陈临指着那只花母鸡，很是骄傲的道。 “你一个人看着它们，不怕它们不听你话，到处跑吗？”苏陌看着有趣，随手捡了一支草茎，轻轻的碰了碰，小鸡崽受惊之下，叫得更欢了。 “不会，花妞很厉害的。” 苏陌被他的童言童语给逗笑了，看得出来这孩子的母亲把他教得很好，向他招招手，“小陈临过来，哥哥请你吃糖。” 陈临眼睛呼闪了一下，“真的吗？真的是糖吗？就是那种甜甜的糖？” 苏陌听得有些心酸，微笑点头，“是的，快过来。” 陈临得到肯定答案后，这才屁颠颠的跑过来，爬到石头上坐下，期待的看着苏陌。 苏陌从荷包里取出一颗冰糖粒，放进陈临的嘴里。陈临珍惜的含在嘴里，小心的抿了抿，一双眼睛眯成了缝，“谢谢哥哥，真的好甜呀，比山果子还要甜好多好多。” 一边用手比划着，划拉了好大一个圈儿。 “不谢。”苏陌摸了摸小孩脑袋，然后又警告他，“不过，下次，可不要随便吃别人的东西，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无论什么时候人贩子都是存在的，他可不想小孩子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不会，苏少爷是跟小五哥哥一起来的，你们都是好人。”陈临晃着小腿道，显然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苏陌这才发现这孩子不仅穿得不好，连一双鞋子都没有，一双小脚就这样光着，上面尽是细小的伤口。有的刚刚形成，有的却已经结了疤，在脚板上形成了一层厚厚的死皮。这显然不会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苏陌伸手握住小孩的脚，问，“痛吗？” 陈临歪了歪头，“不痛的，以前有痛，不过后来就不痛了。” 苏陌喉咙干涩，他一直觉得自己挺不幸的，父母早逝，自己的身边全是想要谋夺家产的，所谓的亲人。 可是他现在发现，和这个时代的孩子相比，他所谓的苦什么都不算。至少他一生锦衣玉食，从不会为生活烦恼。而这里的孩子，在本应该无忧无虑的日子，却要早早的承担起生活的重任，没有任性的权力。 可爱懂事得令人心痛。 没一会儿，小五和李丽娘就一起走了回来。 李丽娘三十出头，但看上去却比真实年龄出老一些，收拾得十分利索。 “苏小郎。”看到苏陌，脸上露出一个笑来，很是爽利，她拉着陈临，将两人迎进家，在院子里坐了。 招呼道，“苏小郎，小五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把麦子背出来。”知道苏陌有意以市价买些麦子，李丽娘十分高兴。 新收的麦子市价三文钱一斤，而黍米才两文一斤，她可以用卖麦子的钱，买些黍米回来，又能多些粮食出来。 “不急。”苏陌微笑。 李丽娘没一会儿，就背着一个背篓出来，里面装着一背麦子，“这里有五十斤麦子，苏小郎看看。” “都不错，这些麦子我要了。”苏陌抓了一把麦子，看了看，个个颗粒饱满，他很满意。当下就将钱付了，又道，“李大嫂，我们出门的时候没带背篓，你这背篓先借我们用用，等下再还给你。” 李丽娘连连道，“没事，你用。” 两人把麦子带回家，苏陌招来王婶和小五一起把这些麦子都用井水清洗干净，王悠也在旁边跑来跑去，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麦子洗干净后，簸箕里均匀的铺上一层，放在三角架上，一层一层的搁好，摆在院子里。 苏陌擦干净手上的水，吩咐王氏，“王婶，这些麦子你平时注意一些，按时洒些水，一定要保持温度，让麦子发芽。” “主子放心，我会看着的。”苏陌这一通操作下来，大家都有些好奇，不过王氏却没有多问，只默默的做事。 倒是小五没有多想，直接就问了，“苏小郎，发麦芽做什么？是要作麦酱吗？” 小五唯一想到的就是这个。 “不是。” “不做麦酱，你发麦芽干什么？”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苏陌卖了个关子。 到了晚上，苏陌把王婶叫来，将白日抓的药交给她，让她放进大锅里熬制。 苏陌让王骓把浴桶搬进房间里，将熬好的药液倒入浴桶里，关上门，招呼卓严，“药熬好了，温度正好合适，你现在进去，泡上小半个时辰就可以了。” 卓严坐着没动，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浴桶里的热气蒸腾起来，雾气弥漫，苏陌的脸都被熏红了，眸子里水气盈盈，平添了一丝魅惑之意。 卓严喉咙一紧，下意识的移开了眼睛，却是僵着身体没动。 苏陌背对着他，从戒指里取出基因进化液的瓶子，倒了点到杯子里，又用温水兑了。 苏陌背对着卓严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见他迟迟不动，又催促了一声，“快点，等一下水凉了，就没有效果了。” 一边把水递到卓严面前，“把水喝了，补充水分，有利于排毒。” 卓严依言接过，一饮而尽，微温的水从食道滑过，稍稍平复了些许心里的燥热，才哑着嗓子道，“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苏陌怔了一下，突然回过味儿来，露骨的眼神在卓严身上打了个转，直看得卓严下颌紧绷，如临大敌。 这才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故意压低了声音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卓严紧绷着一张脸。 “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忙？”眼睛从卓严下三路滑过，一语双关。 “不用！”卓严再次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来，苏陌哈哈一笑，吹了一声口哨，在卓严快要喷火的眼神中，施施然的走了出去，并好心的关好门。 “好好泡啊！” 第041章 有人要搞事 等苏陌走了，卓严才抹了把脸，垂头看着自家变得十分精神的大兄弟，也是无奈。 他一向清心寡欲，再漂亮的女人、双子在他眼里就跟个木头桩子没啥区别，可偏偏遇上个苏陌，不过是随便口花花的撩拨了两句，居然有反应了。 卓严静坐不动，直到身上的热意完全平复下去，才退去身上的衣物，露出精壮的身子。 单手在轮椅上一撑，整个人就轻盈的落进浴桶里，没入水中。 本来卓严对这个药浴是不抱任何希望的，毕竟就连御医都没有办法，区区药浴又怎么可能有用。 没有拒绝，不过是不忍拂了苏陌的心意罢了。 然而等他泡进药里一阵子后，竟然真的有一股热流，缓缓的在身体四肢百骸里流动起来。 这种感觉极其的细微，如果不是卓严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达到极致，也是感觉不出来的。 但同时他也察觉到，这浴桶里的汤药，虽然的确也有强健筋骨和排除毒素的作用，但是其效果却是微乎其微。 反倒是另一种东西，正由内而外的温养着筋脉。 特别是双腿的地方，那里因为毒素堆积的原因，筋脉早已开始萎缩。可现在那里就如大旱逢甘霖一般，开始焕发生机。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少量的毒素正通过毛孔被排了出去，带来阵阵隐痛。 卓严微微颤抖着手，抚摸着自中毒之后，就再也没有知觉的双腿，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他想到先前苏陌让他喝的水，只怕真正有用的是那杯水吧！ 卓严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苏陌此举的用意。 不过苏陌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只要他腿伤痊愈的消息传出去，自然就会引来各方的注意，苏陌这幌子一戳就破。 这手段嫩了点，还是需要他出手，扫清尾巴才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卓严摇头笑了一笑，凌厉的五官也随之柔和了下来，竟也是动人心魄，可惜却没有人看见。 卓严随即便敛下心神，运起心法，最大限度的将那些药力吸收到极致。 如此半个时辰后，水温渐冷，卓严才起身穿好衣服，打理好自己。 刚打开门，苏陌就窜了进来，一脸急切，“感觉如何？” 虽然基因进化液有修复伤口的功效，但卓严是中毒，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卓严的手微微一顿，道，“很好！多谢！” 苏陌没有听出”多谢”两字里饱含的深意，只是得意的斜了他一眼，“那就好，以后呀，要对本少爷好点儿，知道吗？” “会的！”轻轻的两个字，却重逾千斤。 苏陌没有听到，他转头又指挥王骓把浴桶，连桶带水一起搬走，卓严笑了起来，摇摇头。 两人洗漱好后，并躺在床上。 和前些日子，同床异梦的尴尬和防备不同，自那日把话说开了后，两人之间相处起来，多了些温馨和随意。 苏陌今天跑了一天，也累了，刚躺下没有多久就睡着了。 听着他呼吸声慢慢平缓，卓严却没有睡意。他撑起身体，俯视着苏陌的睡颜，用眼神慢慢的描摹着苏陌精致的五官，最后落在微微张合的浅色唇瓣上，瞳孔里跳动着不知名的火焰。 看了半响，伸出手指在苏陌唇上轻轻碾了碾，熟睡中的苏陌感觉到了骚扰，巴掌不客气的拍过来，”啪”的一声落在卓严脸上。 卓严被拍得一怔，随后又轻轻笑了起来，收回手躺下，将人箍进了怀里。 又是一夜好眠。 麦子经过一夜，已经开始出芽，不过还要等到麦芽长至一指长时才有用，至少还要等上五六天的时间。 苏陌又变得无所事事起来，经王骓提醒，才想起那亩地还空着，再不种的话就真的要交罚银了。 交钱是小，丢脸是大。 但苏陌也很无奈，想他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怎么知道这地里要种什么，可是不种又不行。 想了半天，想起上一次从戒指里拿出来放进嫁妆箱子里的红薯和土豆。又悄悄眯眯的躲到房间里，从戒指里找了一本种植类的书，临时抱佛脚的看了半天，才找到这两种东西的种植方法。 这才把东西一股脑的扔给王骓，照本宣科的将刚刚从书上看来的方法，对着他念了一遍，“这个叫红薯，这个叫土豆，都是我从家乡带来的。红薯起垄种下育苗，等红薯腾长出三段后，剪下移栽就可以了。土豆切块，每个都要留下芽眼，育种出苗后，直接种下去就可以了。” “可是……”王骓抓抓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陌强行打断，他一指自己，很是理直气壮的问，“你看本少爷像是会种地的吗？” “……”王骓性子有些木讷，老实的摇摇头。 “所以，方法我给你讲了，至于怎么种，还是你自己去研究吧！放心种坏了我也不怪你，不懂的你可以问下隔壁的香婶。” 香婶是苏陌到这个村子里后，第一个主动示好的人，为人爽利，因着两家离得近，常常过来走动。虽然大多都是与王婶交流绣花什么的，但也慢慢的熟悉了起来。 他们家平时消耗大，蔬菜什么的，也会到她家去买一些。 于是三言两语的，就打发了王骓，当个甩手掌柜，一点也不觉得心虚。 王骓无奈，抱着东西就要走了，去研究怎么种植红薯土豆去。 但刚一转身又被苏陌叫住了，“等一等。” 王骓又转回来，“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你也一起种了吧。”说着苏陌一头钻进屋子里，没一会儿就拿着一袋种子出来，一并交给王骓。 “主子，这些是什么种子？要怎么种？”王骓打开袋子看了看，发现又是不认识的。 “这叫蜀葵，以后我有大用，我们家不是有两亩地吗，其中一亩用来种这个，剩下的种红薯和土豆。” 反正种只有这么多，种也种不完，还不如种点有用的。 欧洲蜀葵的根茎可以制作类似于棉花糖的糖果，这东西后来经过变异，生命力强得很，他也不怕种死了。 王骓一脸为难，别看他个头大，其实还真没有种过地。本来就没什么信心，如今又听说这是自家主子从家乡带来的，想也知道定然是珍贵的，就怕自己一不小心给种死了。 苏陌自己也知道这是在为难老实人，就伸出手去，想要哥俩好的拍拍肩头，以示安慰。 就听得卓严在一边轻轻咳嗽一声。 王骓也是一脸惊悚的表情，蹬蹬的连退了两大步，活像他是洪水猛兽似的。 这该死的双子！苏陌表情一窒，手在半空中打了个弯，落到自己头上，干笑两声，把尴尬带了过去，“这东西好种，就随便挖个坑，丢下去就可以了。” “主子，我记下了，这就去。”王骓抱着东西，转身就走。 小五在一边看得直摇头，以王骓那木木的性子，遇到苏陌这样的主子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接下来卓严每天都要泡药浴，苏陌也照常天天偷偷摸摸的，倒一杯加了料的温水，卓严也十分配合的没有戳破他，每次端来都喝了。 因为不想效果来得太猛，苏陌每一次的量都很少，效果也不明显。但几天下来卓严的腿，开始慢慢有了知觉，虽然这感知很细微，但也足以让他欣喜的了。 当然这种改变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别人眼里他还是一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废人，是个人都想上来踩上一脚。 上次李贞回去后，就把苏陌想要想回土地的事，给家里人讲了，卓成风当下脸色就不好了。 本来么，这都已经到口的肥肉，哪里还有吐出来的道理！ 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卓家人尝够了甜头，早已将那二十亩地视为所有物，哪里是随便一句话就交出去的。 可是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话都已经说出了口，又是黑字白字写下的契约，怎么可能赖得掉。 为此卓严大伯，连着几天都没有睡好觉，就是在想法子，怎么能够让那二十亩地，明正言顺的成为他家的。 想要把卓严的土据为己有，又不使人诟病，必须要想个两全之法。 “这事儿要怎么办，都来说说看，一起拿个主意。”卓严把两个儿子都招来，大家商量一下应对之策。 “这地不能交。”卓武把桌子拍得震天响，别的没有就一句话。 他和卓文是双生子，然而一个随了爹，一个随了娘。 卓武块头大，性子直，还蛮不讲理，谁惹到他头上，上来就是两拳头。村子里的人见着他都是绕着道走的，私底下也是直摇头，李贞那么好的性子，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儿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而次子，卓文刚好相反，不知道是不是在娘胎里头，被兄长抢了营养，身体瘦得很。但却随了他娘的好相貌，看着也是斯斯文文的，但其实心眼多得很。 这两兄弟，如果是得罪了卓武最多不过挨上两拳头，回去养两天就好了，但如果是得罪了他，就等着倒霉吧。 不过因着他一向藏得好，前面又有一个卓武顶着，人前又是一副笑脸，至今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许多人吃了亏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卓成风没好气的横了卓武一眼，“这地当然不能交，但问题是要怎么才能不落人口实，这件事你别管。” 自家长子是个什么德行，卓成风还是知道的，不管什么事都是靠拳头说话，做事不过脑子，偏偏这件事又不比其他。生怕他一时头脑发热，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来。 到时候丢脸的也是他家。 卓武也知道自己不是动脑子那块料，被亲爹一喝也不见气，闷头喝茶去了。 反正动脑子的事，由老二出头，他只要到时候配合就行了。 第042章 卓家算计 卓成风又看向卓文，“老二这事，你有没有什么主意，有就直说，别藏着掖着的。” 卓文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问李贞，“娘，这段时间我和爹不在家，也不知道这个苏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性子如何？” 李贞将这苏陌的身份，以及仅有的这几次接触过程，都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倒也没有添油加醋。 当时媒婆找上门来的时候，她还吓了一跳，想着一个富家少爷怎么会看上一个一无所有的废人。 后来旁敲侧击了半天，才从媒婆嘴里得到了一星半点的消息。知道这所谓的苏家少爷也不过是一个弃子而已，性子也软，是个立不起来的主儿。 这也是她愿意把人给卓严取回来的原因之一，正好两个废物凑一块儿。立不起来正好，好拿捏，到了这乡下还不得仰人鼻息而活。 “娘你确定那个媒婆没有骗你？”卓文端着茶顿在半空，李贞形容的这个人前后差别太大，他一时倒有些拿不稳了。 “没有！”这一点李贞倒敢肯定。 “这就怪了！”卓文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一脸沉思。 见他面色有异，卓成风心里就”咯噔”一声，“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 “若是照那媒婆的说法，这个苏少爷应该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但听娘的意思，这苏少爷却又是个性子强势且张扬不吃亏的，这完全就像是两个人。”卓文最看不透的就是这点。 “我听说，他出嫁前闹出了点事来，自已从山上滚了下来，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会不会是在这生死之间，想通了，看透了？”李贞猜测。 “有这个可能。”卓文更加觉得这人怕是在藏拙。 “那这个地？”卓成风问。 卓文丢开疑虑后，想了想，“其实这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端看怎么做了。” “老二，这事究竟要如何做，你就直说。”事关那二十亩地，卓成风实在没心情在这里听卓文咬文嚼字。 卓文微微一笑，他生得好，又常年跟着父亲经营糖坊，身上没有半点乡土气，这一笑看着倒有些文气。 但是那说出来的话，却与文气半点也不沾边，“卓严是个废人，而现在这个苏少爷也不是个好性儿的，就卓严那样子说不得还要被一个双子骑在头上去。只要稳住了苏陌，卓严那里就好说了。” “你的意思是说，想办法拿捏住苏末？”卓成风经商多年，自然不是个蠢货，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卓文的意思。 卓严是个废人，苏末性子又强，家里肯定就是苏末作主。他们只要想办法拿到了苏末的把柄，到时候往两人面前一摆，他哪里还有脸来要地。 只是…… 卓成风有些迟疑，“我听你娘说那苏少爷身手好得很，怕是有点不好对付。” 这样的人可不是那些没有见识的乡下双子，岂是好糊弄的。 关于苏末会些拳脚的事，卓文也就听听便过了，终究是没有亲眼所见，觉得他再怎么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不过是这些没有见识的乡下人大惊小怪而已。 如果当真有点本事，又怎么会被打发到这穷山沟里来，嫁给一个废人？就算他骗过了苏府的人，但一个生长在后院里的双子，见识又能长到哪里去？ 便更加不将苏末放在心上了，“身手再好，他也是一个双子，面对一个废人一样的丈夫，我不相信他当真一点想法也没有。” 卓文意味深长的扫了他爹一眼。 卓成风明白了卓文的言下之意，轻轻吸了一口气，“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他谋的不过是财，可不想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卓文勾了勾嘴角，觉得他爹有点妇仁之仁，当下就不轻不重的点了一句。 “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李贞也在一边推波助澜，“当家的，你多虑了，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他本身行得正坐得端，别人又能算计到他什么？可若是他本身就有问题，那也就怪不得别人什么了。” 说着和卓文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深意，不过这些就不用说出来了。 卓成风还是觉得这事有些不太妥当，但一想到那二十亩地，又把心一横，“就这样吧，不过要怎么做，老二你来想办法。” 卓文微微一笑，“自然。” 苏陌还不知道，有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 正值端午前，时不时的下点毛毛雨，麦子放在院子里，连洒水都省了，麦芽已经长出一个指节长了，再过几天就能用了。 苏陌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他好像忘了一样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糖要做好了，可他还没有铺子。 苏陌拍了下脑袋，真是，这么重要的事居然给忘了。 虽然在看书，但事实上卓严却时时刻刻关注着他，“怎么了？” “我想盘个铺子，做些生意。”苏陌在心里盘算着，随口问卓严，“你觉得是买个铺子好呢，还是租一个好？” “你是怎么打算的？”卓严认真的问。 “我觉得买一个好些，店铺是自己的，不用担心坐地起价，以后不做了也可以卖出去。”他这人最不喜欢麻烦，能一次用钱解决的事自然是最好。 卓严没有说话，转动着轮椅回了屋子，没一会儿腿上搁着一个木箱子，来到跟前，递给苏陌。 苏陌一看就知道这是卓严放银票的箱子，他伸手接过，狡黠一笑，“你就不怕我带着银子跑了，让你人财两空？” 卓严，“你不会。” “是，我不会，我不会！” 苏陌”哈哈”一笑，还记得第一次这样逗他的时候，卓严还一脸警告加威胁的样子。当时谁也没有想到，不过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既然是自家老公的心意，苏陌自然不会拒绝。 至于那什么，这是你的，我不能要之类！苏陌嗤之以鼻，没得矫情！ 两个人既然都决定在一起了，自然是一体，什么你的我的分得这么清楚，岂非太过伤人。 他才不会为了所谓的自尊心而做这样的蠢事儿！ 第043章 再闻苏家人 第二天，难得放晴了，苏陌一大早就带着小五一起去镇子了，自从表明身份之后，小五彻底沦为了小跟班。 他倒没有什么抵触心里，相处的得越久，越发觉得苏陌这样的性子很是不错。 如果将军当真取回来一个柔弱双子，他反倒还要躲得远远的，免得自己粗手粗脚吓倒人。 因为暂时不想与苏家的人对上，苏陌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店铺开在镇子上。这里虽然比不得云城繁华，但也不差，周边很多个村子，来往水路交通也方便，旁边也不乏停靠的商船。 两人找到伢行，听说要买店铺，伙计忙笑着把两人迎进来坐下，又把手里的册子拿出来，指着上面的店铺道，“这里总共只有两家铺子要出售，小郎可以都去看看，再做决定。” “只有两家？”苏陌蹙起眉头。 这么少，有中意的还好，若是没有看得上眼的，那还是只能租了。 那伙计也是人精，听苏陌这语气就知道他的想法，便笑着道，“这位小郎，不瞒您说。我们临江镇因为位于云城下流，比其他几个镇子都要繁华得多，来往商旅无数，因此这镇上的生意也是十分红火，自然卖铺子的就少了。” 说着指了指册子上其中一个店铺，“这个铺子，原来是做布匹生意的，面积也大，有上下两层，带一个后院，生意很好。这不，最近人家要举家搬到云城去，所以就把这铺子卖了，要价二百八十两。” 然后又指着剩下的那一间，“这铺子在北街街尾，原是做丧葬纸扎生意的，老人家如今年岁大了，唯一的儿子又另外谋了出路，不愿意做这门手艺，就想卖了铺子回乡下养老。” “真的就这两间？”苏陌眉头锁起，他没想到这一间居然是这种铺子，想都不用想，这铺子压根就不会考虑。 “就这两间。”伙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迟疑了瞬间又肯定的道。 苏陌一看就知道他没有说实话，往椅背上一靠，随手扔了块碎银子在桌子上，“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无论成与不成，我请你喝茶。” “小郎当真是客气了。”那伙计嘴里这样说，却动作麻利的将银子袖了。 苏陌看了看伢行里，也有人来来去去的，说话不太方便，当下抬了抬下巴示意道，“要不我们走着，边走边说。” “好！”那伙计自然不会反对，出得门来，伙计踌躇着开口，“其实伢行还有一间铺子，就是卖不出去。” 苏陌慢慢往前走，“说说！怎么个卖不出去？”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那伙计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铺子以前是做糕点生意的，是两老口在经营，这老板娘的手艺好，生意也是十分红火，不过……” 说到这里伙计却又住了口，面现迟疑之色。 苏陌问，“那铺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是也不是，那铺子经营得好好的，整个镇子就两家糕点铺子，生意好，自然没有随随便便就将铺子卖了的道理。”伙计一边引着两人往前走，一边说。 小五感到奇怪，“那如今为何要卖？” 那伙计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得罪了人呗！” 又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后，才压低了声音道，“前些日子，镇子上来了一家人，姓刘，叫刘大成，是云城苏家的一个管事。说是要盘个铺子来开糖铺，看来看去，都没有满意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看上了孟家的店铺，就要让他们把铺子卖给他，孟家生意做得好好的，自然不可能卖铺子，就把人赶了出去。没想成竟然捅了马蜂窝。” “没过几天，孟家铺子就出事了。有人说在孟家买的糕点，吃坏了肚子，说是孟家的东西不干净。做吃食的，一旦坏了名声，生意自然就做不下去了，这不，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这可真巧！”苏陌冷笑。 “可不是！”伙计一拍巴掌，镇子上的人又不是傻子，这其中的猫腻谁看不清楚？不过都因为顾忌着那刘大成的来头，不敢出头罢了。 “这事才出没两天，那姓刘的就上门去，说是要买铺子。孟家人也知道，出了这样的事，这店是再也做不下去的了，就想卖了铺子回乡。结果那人居然把价钱压了又压。孟家老两口自然不愿意，把铺子挂在了伢行里。” “但那刘大成当天就发话了，说这铺子他要定了，如果谁跟他过不去，就是跟云城苏家过不去。云城苏家，可不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可以比的。原本有意买铺子的，一听这话自然再不敢冒出头了，那铺子就在伢行里放着。” 小五奇怪，“孟家没有报官？” “报了，怎么没报？”伙计愤愤不平，“可报了也没用，毕竟人家可什么事都没干，只是放了一句话而已，官府也管不了呀！” 确实，那姓刘的既然打着苏家的名头，就是吃定了普通百姓不想招惹麻烦的心理，而有些背景的又犯不着为这么个小铺子，与苏家结怨。 这孟家生意做不了，铺子也卖不出去，迟早拖不下去，而不得不服软。 伙计说着摇了摇头，“那姓刘的，还见天的带着人上门去喊话，总之就是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孟家也硬气，就是不卖，于是双方就这样僵住了。” “苏家？”苏陌挑了挑眉头，这可真是巧了。可前脚才把苏末嫁到这边，苏家人后脚就跟来，当真是巧合吗？怕是不见得罢。 “难道是？”小五惊疑不定的看了看苏陌，苏陌默默点了点头，“嗯！” 本来他还想着暂时避开苏家人，免得牵扯不清，但显然有些人并不想放过苏末，而作为顶缸人，最后倒霉的却是他。 既然避无可避，不如迎头而上，他苏陌可不是个怂包。 “走，我们先去看看这孟家的铺子。”苏陌连那布庄都不去看了，就想去会会那什么云城苏家人。 看看是什么人，竟然自称云城苏家，好大的口气呀！ 区区一个苏家竟然敢代表云城，好大一张脸，也就唬唬这镇子上的人罢了。 “小郎，真要看孟家的铺子？”伙计吃了一惊，一般人听到这些，都会自觉的避开，犯不着趟这趟混水。 “自然是真的。”苏陌也不避讳，“正好我这铺子也是准备卖糖的，那布庄太大，没有必要，那纸扎店太晦气，不合适，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孟家的铺子最合适，当然要去看看。” “可如此一来，不就是得罪了那姓刘的吗？你这生意还没有开张，就得罪了苏家，怕是不妥。”伙计以为他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便想劝上一劝。 苏陌微微一笑，“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也只是去看看，看不看得上还是两回事呢！” 伙计这才松了口气，他虽然也想赚点中间费用，但也不能做昧良心的事儿，这也是他当时为什么不提这铺子的原因。 伙计带着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东街，这条街是镇子上最繁华的一条街，酒楼茶肆、布庄香铺，应有尽有。 那孟家铺子就在东街靠尾的地方，位置也很是不错，可如今却门可罗雀，大门紧闭。 苏陌仔细观察了周围的人流量，十分满意。 孟家，孟良坐在后院里默默的喝着茶水，脸上满是愁容。他媳妇卫氏，静静的擦洗着笼屉等物，再一个一个的堆放在厨房里。 卫氏擦干净手，坐到孟良身边，也是愁眉不展的样子，“老头子，如今怎么办，难道真要这样一直拖下去？” 自从那姓刘的放话以后，这铺子没有人敢接手，生意又做不下去。一直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虽说铺子是自家的，但是吃喝拉撒总是要钱的，一月两月倒还好，若是拖上个三五年，还不得生生耗死在这里？ “拖！看谁拖得过谁？”孟良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搁，怒道，“大不了，我请人把铺子拆了，然后回乡。” 就算把这铺子废了，他也不愿意便宜那姓刘的。 卫氏叹口气，知道劝不了，也不再开口，只默默抹泪。 门外，苏陌冲小五示意了一下，小五上前两步敲了敲门，伙计想要阻止却迟了一步，急得剁脚，“苏小郎，你这是干什么？” 苏陌笑了笑，“放心，没事。” “谁呀？”屋里卫氏听到敲门声，忙抹干了泪站起来去开门。 门外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个是双子，另一个竟是伢行里的人。卫氏微微一怔，心里升起一个想法，但很快就打消了去。 这个时候谁敢担着得罪苏家的风险，来接手他家的铺子！ “你们有什么事吗？”卫氏侧了侧脸，遮去眼底的湿意问。 “我来看看你家的铺子。”苏陌开门见山的道，卫氏不敢置信的瞠大了眼，“你要看我家铺子？” “苏小郎，你可要想清楚了，那姓刘的可不是善茬儿。”伙计好心的劝说，这铺子若说是看看，还没什么，可一旦进去了，就是打了那姓刘的脸了。 以那人的性子怕是不会善罢干休。 “没事。”苏陌摇摇头，又看向卫氏，“我想看看你家铺子，若是合适，就会买下。” 见他主意已定，伙计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站在一边。 卫氏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但又怕这小郎不明情况惹上苏家，便道，“这位小郎可能不知道，这姓刘的……” 不等她说完，苏陌就打断了，“你不用担心，一个苏家而已，他又不是皇上，还能管天管地！” “苏小郎。”小五差点没被他口无遮拦吓死，忙拉了他一把，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天之言。 饶是如此，卫氏也被唬了好大一跳，半天才回过神来，忙又带着人进了铺子。 第044章 注定对上 卫氏带着三人进了屋，“你们随意看吧。” 这个时候孟良也走了出来，看到铺子里的几人很是意外，警惕的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卫氏拉了他一下，道，“老头子，这位小郎是来看铺子的。” 孟良打量了苏陌两眼，看着倒像大家少爷，说不得真敢顶着那姓刘的接他家的铺子，脸上难得露出了个笑脸。 苏陌仔细看了看，这铺子也是典型的前店后屋的形式，前面的店铺大概有四十来个平方，大小也合适。 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后院，院中有一口水井，还有一个厨房，两间房间，刚好可以供人休息。 苏陌很满意，看了一圈后，回到前面，部孟良，“老丈你这铺子，多少银子才卖？” 孟良抬起头，混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又不太确定的问，“这位小郎，你当真要买？” 那伙计也在一边劝，“苏小郎，你可在考虑清楚呀！” 见他们都是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苏陌反倒是笑了，“放心我既然敢买，自然就不怕他。” “那好。”孟良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我这铺子，本来是卖两百两银子，现在一百五十两就卖你。” 可以说这价格十分低了，不过以他们这种情况，价格也高不起来。 “可以。”苏陌也干脆。 为免夜长梦多，双方在那伙计的陪同下，坐船到了云城，到县衙将铺子过到了苏陌头上。 那老两口当下就拿了银子，只收捡了一些细软，连夜就回了乡下。 苏陌看着刚到手的房契，也很高兴，虽然小，但这代表着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份产业，意义自是不同的。 苏陌在店里转了转，这铺子经营得久，放多地方都比较陈旧，而一些设施也没有必要，苏陌准备重新装修一下。 知道他要重亲装修店面，伢行伙计也就是蒋林便给他介绍了泥水匠，都是在这行干了十来年的老手艺人。 双方见面后，一翻详谈，就此定下。 谈好价格后，苏陌付了定金，又把要求讲了一翻，领头的石老头一一记下，确认无误后，苏陌就告辞了。 “那就麻烦各位师傅了。” “不麻烦，不麻烦！”石老头当了一辈子的泥水匠，还从未有人对他这么客气过，当下受宠若惊的摆手，脸都笑出了花来。 这边刚把一切手续完善，那边刘大成就得到了消息。 “刘管事，不好了。”小厮一得到消息就飞奔回去，向刘大成报信。 “什么事，这么咋咋呼呼的，没点规矩。”刘大成坐在正堂里喝茶吃点心，一个小丫头正跪坐在一边给他捏腿。 虽然在白氏面前他还是一个奴才，但在这些人面前他怎么着也是一个管事，更何况天高皇帝远的，这谱自然也是摆得足足的。 报信的小厮，瑟瑟了一下，硬着头皮道，“刘管事，那铺子被人截走了。” “你说什么？”刘大成”呼”的一下站起来，连脚边的小丫头也被他一脚扫到了边，惊呼一声。 回话的小厮脸色发白，哆嗦着嘴，“就是孟老头家的铺子，卖出去了，听伢行里的人说，已经到县里去把房契过了。” 说到这个小厮也是心虚得很。 这些天他一直守在孟家附近，前些时日都没有出事，也没有什么不长眼的来看铺子，显然是不想因这点小事与苏家结怨，便慢慢的放松了警惕。 昨夜被人拉着赌坊里玩了一夜，今天一大早就精神不济，又想着这小地方，哪里有人敢在苏家上捋虎须，便找了个地方睡觉去了。 没想成就是这么一小会儿，那铺子就易主了，小厮也是欲哭无泪。 说完后就把自己缩成一团。 果然，听到小厮的话后，刘大成胸口起伏得厉害，”砰”的一声手里的茶杯惯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看你干的好事！” 刘大成阴沉的的盯着那小厮看了半响，直把他看得两股战战，恨不得把人拖过来爆打一顿。 那小厮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开了，“刘管事绕命呀，小子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这么不给苏家，不给管事您面子。您都把话摆到明面上了，可还是有人半道截胡，这显然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吗！” 这小厮也是个会说话的，三言两语，就把买铺子的人架到了刘大成的面前，硬生生的把自己从里面摘了出来。 “哼！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居然敢跟苏家过不去！”刘大成哪里不知道小厮那点子心眼，但更气的却是那半道截胡的人。 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刘大成自然是不甘心的，而且这事没办好他也不好给白氏交待。 白氏那头的怒火也要有人来承担才是。 这样一想越发把那买铺子的人恨毒了，他心气不顺的走到小厮面前狠狠踢了一脚，“怔着干什么，还不去打听，打听，是什么人买了铺子？” “是，小的这就去办。”知道这一关暂时算是过了，那小厮松了口气，忙不迭爬上起来，滚了。 等那小厮走了后，刘大成坐回椅子上，小丫头又低眉顺目的过来，讨好的去给他捏腿，声音也荡出了水，“管事，您就别气了，气坏了身子怎生是好？” 刘大成最是好色，往日里只要她嗲嗲的撒娇就能把人哄住，可今日这一招也不管用了，还没进到跟前就被刘大成一把推开，“滚，滚，滚，没看到大爷心情不好嘛！都给我滚！” 那小丫环满心委曲却不敢在这个时候捋刘大成虎须，只得安静站了。 刘大成想着白氏的事，一脑门子的官司，哪里还有心情跟小丫环眉来眼去的。 他娘在白氏跟前伺候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别看她表面上一副温和大度的样子，私底下却最是心狠手辣。 现在他奉白氏之命到这临江镇来，置办糖铺做买卖。 但实际上却是为了监视苏末，务必不能让他有爬起来的可能。 以白氏恨毒了苏末娘亲的性子，哪怕现在苏末已经在她的算计下沦落乡野，但她还是不放心。弄个人到这里来，一旦苏末稍微有点翻身的苗头都要给他摁下去。 临江镇这两个铺子，孟家这个是最适合的，他打压孟家就是想在这中间吃差头。 没想到临了最后却被人截了去，可不让他气得吐血吗？ 如今只剩下布庄铺子，虽然位置也好，但价格却要比孟家报出的价多了八十两。 而当时买铺子的价钱他已给白氏报上去了，不可能再改，现在买下布庄就只有自己要硬生生掏腰包了。 可事到如今不买又不行，万一被别人买去，他没把事情办好，还不得在白氏面前吃挂落？别看他现在风光，但在白氏面前他也不过是条狗，没用的狗自然没有好下场。 想到白氏惩治人的手段，刘大成就再坐不住了，火烧火燎的站起来，忙带着另一个小斯往伢行而去，找到伢行里的伙计，说是要买布庄。 然后肉痛的付了二百八十两银子，把房契过了。 说来也巧，这布庄与孟家的铺子，刚好在斜对面，刘大成看着对面的铺子，眼神阴狠，暗道竟然敢下本大爷面子，咱们走着瞧。 苏陌并不知道，自己此举惹到了白氏的手下，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意，他苏少爷从来就不是个怕事儿的人。 办成了一件事，苏陌心情颇好，难道今日天气放睛，时间还早，就带着小五在镇子上随便逛逛。 小五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苏小郎，这样直接对上苏家好吗？” 其实在小五看来，苏陌现在根基不稳，这么对上苏家并不是明智之举，商场上的事，就算是将军也不好过多插手。 “没事，对上不过迟早之事。”苏陌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白氏将苏末作眼中钉，肉中刺，他如今顶着苏末的身份，哪怕他安份守已的待在乡下，白氏怕也是不会放过他的。 见小五还是一副眉头微蹙的样子，上前两步拍拍小五的肩膀，“放心吧！本少爷我也不是吃素。不过，到时候，若是对方玩什么阴的，你可要帮我呀！” 他已经从卓严那里知道小五小六以前在军队里干的就是斥候，收集情报的能力可是杠杠的，而且武力值也不差。 “苏小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小五也不推辞。 这时两人刚好走到一家书店。 想到卓严在家无所事事，唯有看书打发时间，莫名其妙的就觉得这样的卓严有点可怜。 便脚下一拐，走进了书店里，想着再给他买些书。 小五问，“苏小郎，要买书么？” “是呀！给阿严买点书，好打发时间。”小五闻言笑了一下。 镇子上的书店不大，但却五脏俱全，笔墨纸砚，地理游记，话本杂说，应有尽有。 苏陌也不知道买什么，最后翻到游记，感觉还可以，不过游记类也多，一时也不知道买哪些好。 正自踌躇之际，一本书被递到面前，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若是买游记的话，这一本比较好。清风客的游记在众多游记里最为出彩。” 第045章 迟来的洞房 苏陌的视线微微一顿，然后玩味的笑了。 主要是这搭讪的方式莫名有些熟悉感，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以他如今的社会定位，为了避嫌，一般是不会有男人上前搭话的。 苏陌顺着书本往上看去，来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穿着素色锦袍，看着像是个读书人，但苏陌知道他不是，因为这人看似沉静的眼里，透着商人才有的精明。 苏陌礼节性的笑了笑，“多谢。” 但却没去接那本书，反而看起了其他的，摆明了不想与那人搭话。 那人也不恼怒，反而好脾气的笑笑，以一种羡慕的语气道，“阿兄，对堂兄可真好。” 苏陌疑惑的看过来，在这个世界，对于双子的称呼有着明确的规定，又要区分于女人。 未出嫁之前称哥儿，出嫁后普通交情的就叫小郎，不用冠夫姓，长辈可称哥儿。平辈之间，夫家的兄弟就以阿兄相称。若是小辈则称阿叔。 这个男人他没有印象，居然以阿兄相称，难道是卓严的兄弟一辈的，苏陌向小五看去。 站在几步之外的小五无声的对他做了个口型，卓文。 苏陌了然，原来是卓严大伯家的次子卓文，就是不知道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个什么意思？ 他可不相信巧遇什么的，毕竟他才放话要收回地，这个自他与卓严成亲之后从来，就没有冒过头的卓文就出来了，怎么看怎么可疑。 心中几番思量，面上却故意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卓文，“你是……” “小弟卓文，是严哥的堂弟，阿兄怕是没有印象了。”卓文脸上笑意盈盈，看上去就是一个斯文有礼的年青人，再加上他相貌堂堂，很能博人好感。 然而在苏陌眼里，那装模作样的样子，就差没有在脸上写上斯文败类几个大字，看着就倒尽了胃口。 “原来是堂弟呀！你有什么事吗？”苏陌兴致缺缺的随口扯着话题。 卓文目光落在苏陌脸上，他没想到这个苏家少爷这么漂亮，落到卓严那废物手里当真是暴殄天物。 “在村子里阿兄可还习惯？”卓文心中惋惜，脸上却摆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好像两人很熟似的。 “还行！”苏陌翻看着架子上的书，想着怎么把他打发走。 卓文笑了笑，自认为他不过在说面子话，便直接道，“村子里是比不得云城，阿兄初来乍到的，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到家中来找阿娘。” 苏陌古怪的看了卓文一眼，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只得笑笑谢了对方的好意，“那就多谢了。” “一家人，不需如此客气。”卓文笑了笑，仿佛真的只是无意间在这里遇到他一般，说完这句话，就礼貌的点点头，然后就走了。 “他想干什么？”等卓文走后，小五走过来，奇怪的问。 “不知道。”苏陌也搞不清楚，卓文这是唱的哪一出，但他敢肯定这人一定没安好心。 被卓文这么一打扰，苏陌也没有心情再逛了，在书店里买了几本杂书，付了银子后，就跟小五打道回府了。 晚上，两人照例洗漱完后，并肩靠坐在床上，卓严从枕头底下取出一个东西递给苏陌，“你看看。” 苏陌伸手接过，“这是什么？” 一边说一边打开，随后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居然是户籍册。 “这么快就办好了？”苏陌欣喜道。 “嗯！小六下午的时候带回来的。”卓严道。 户籍册，相当于现代的户口簿，上面记录的是他的姓名，形貌特征，并注明乃是海外归来，今落户于甘洲辖下直山县，上河沟，卓家。 上面没有哪一点显示与苏家有半点关系，虽然现在这个户籍只能天知地知，但他还是十分高兴。 这一高兴，下意识的就回身抱着身边的人，狠狠的亲了一口，以表达兴奋之意。 亲过了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可不是在现代，在这里这可跟调戏也没什么区别了。不过心虚也只有那么一秒，下一刻苏陌又理直气壮起来。 以前放着不动，是因为中间插着一个苏末，如今既然心意相通，为啥不动？ 脸上猛地有什么温热的柔软一触即离，然而那细腻柔滑的触感却一直印到了卓严心里，他足足呆了几息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然后落在苏陌身上的眼神慢慢的变得幽暗起来，里面仿佛藏着什么择人而噬的野兽。 偏偏苏陌却还在不停的作死。 “如今我也算正式落户到你家了，你说，这算不算是迟来的洞房花烛夜呀？”因心里存了想法，苏陌便又放软了身体贴近了卓严，声音也是低低的。 像是夏夜里随风而来的那一抹勾人的香，若有若无，时隐时现，却又勾得夜归的旅人欲罢不能。 卓严呼吸一窒，“别闹！” 嘴里警告着，但思绪却不受控制一般，想到了两人那次错过的洞房夜。 彼时，他对苏陌抱有戒心，自然没有任何想法。 而现在，苏陌有一句话说得对，他以苏陌的身份落户他家，从今以后，将成为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存在，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归处。 这个想法让他心里一片火热，与此同时，某些蛰伏已久的冲动，像岩浆一样翻涌起来。 苏陌还不知道潜藏在黑暗中的野兽，已经开始伸出了利爪，还在不怕死的撩拨，“难道不是？” 一边说，一边探出手去轻轻贴在卓严胸前。 隔着一层薄薄的内杉，苏陌能感觉到手掌底下那一下一下强而有力的跳动，以及结实而不夸张的肌肉。不用剥开衣服，也能想像得到，那是一具怎样完美的躯体。 那源源不断的热力，带着某种魔力，吸引着苏陌的手，轻轻移动起来，想要探索更多。 不知不觉中，那只手越来越往下…… 却在下一秒被卓严牢牢的抓住了手腕，一只手伸过来，强制性的抬起他的下巴，对上卓严的眼睛。 苏陌不明所以，“嗯？” 卓严笑了，从喉咙深处吐出一句话来，“你说得对！” “什么？”苏陌还没搞清楚状况，莫名的发出一句疑问。 “你说得对，今天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不应该错过。”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苏陌知道卓严是一个自制能力十分强的人，别看他平日里，时不时的撩拨一下，但他也明白可能因为腿伤的原因，卓严不会真的碰他。 正因为如此，他才一次又一次的踩着卓严的底线蹦跶。 可是他也忘了，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心仪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爆发不过早晚的事！ 于是被卓严压住的时候，苏陌还是懵的，他莫名其妙的抬起头看向卓严，刚想说话，就被对方眼里快要喷发了灼热给惊到了。 “你……”他突然觉得嗓子发干。 两个人毫无间隙的紧贴在一起，身体上的丁点变化都逃不过对方的感知。 卓严没有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苏陌，就像丛林里捕猎的猛兽，牢牢的锁住猎物，不允许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这个时候的卓严，完全退去了平日里伪装出来的平和，变得非常俱有攻击性。 身上那在战场上，常年累月堆积下来的戾气也挣脱了束缚，张牙舞爪的仿若活物一般，连同男人身上那令人沉迷的气息，一起扑向苏陌。 这个时候的卓严看起来仿若魔神。 苏陌的精神力多么敏锐，身体在这个时候，感官被放大了无数倍。那些令人闻之色变的戾气带着男人独有的味道，将他牢牢的困住，自己在那一瞬间仿佛变成了待宰的羔羊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若是一般人，看到这样的卓严早就吓得面如土色了，可苏陌却神色微熏。 卓严诧异的道，“你，不怕吗？” 他自己是个什么情况自己非常清楚，那些戾气随着一个个死于他剑下的亡灵，慢慢的浸染进了骨血里，平时被他压制。 可一旦动情就会失去控制，这也是他一直不成亲的原因。 他不想吓倒苏陌，但更不愿意伤害到他。 “呵，怕什么，你吗？”苏陌低低笑了起来，毫不回避的迎视着卓严的眼神，带着挑衅的意味，“本少爷长这么大，还真没怕过什么！” “是嘛？”卓严的声音低沉暗哑，用一种恰到好处的力道，锁住苏陌的手腕。 他没想到这个时候，苏陌居然还敢挑衅于他。 “那是！” 苏陌骨子里就是一个十分骄傲的人，就算喜欢男人，也不是随便一个好看的男人他就能看得上。 因为精神力觉醒的原因，他本身就要比许多人强，目光也更加挑剔，而能被他看上的男人，必须足够强大，要能够在身理上以及心理上完全压制他的才行。 因此在现代的时候，虽然身边来来去去的世家子弟不少，其中也不乏各方面都优秀的，可没有一个人能如卓严这样，满足了他对另一半的所有幻想。 强大、性感得令人浑身颤栗。 掠夺是男人的本性，苏陌自然也不例外。 下一刻，苏陌翻身跃起，反将卓严压在身下，一刹那间，两人就换了位置。 这一次换苏陌居高临下的看着卓严，得意的挑了挑眉头，然后在卓严的注视下，慢慢的压低了身体。 脸颊紧贴着卓严耳边，红唇轻启，“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跟你讲。” “何事？”卓严极力控制着自己，平静的问。 “在我的家乡，只有男人和女人，可没有双子！” 苏陌喜欢男人，虽然在心理上更喜欢被强大的男人征服，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反制。 现在的卓严刚好激发了他藏伏的征服欲。 所以…… 卓严瞳仁猛然一缩，磕在大腿上的火热，召示着对方跟他一样，是一个猎食者。 然而不等他作出反应，一个炽热的唇就狠狠的压了上来，两人唇齿相依，交换着呼吸。 喘息之声在耳边响起，热辣辣的一直烫进了心里。 刚开始苏陌处于主导地位，卓严却磕磕绊绊的，生疏得很，但很快他就反客为主，将苏陌压制，吻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许久之后，卓严才放开浑身发软的人，气息不稳的接上苏陌刚才那句话，“那就看我们鹿死谁手了！” 苏陌舔舔破了皮的唇，笑得惑人，“说得不错！” 然后一夜无眠！ 这一夜，卓严真真切切让苏陌体会了一晚，什么叫做酣畅淋漓。 苏陌无比后悔，怎么就这么想不开的去撩拨卓严，结果没得手不说，还被使用了个彻底。 那体力更是好得没有话说，直到凌晨方才云雨初收，苏陌这才放任自己昏睡过去。 第046章 白氏监视 第二天，苏陌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还未及睁眼，就感觉到腰酸，腿酸，全身上下哪儿哪都酸。 不过却十分清爽，想来在睡着之后，卓严已经帮他清理过来。 昨天晚上的记忆潮水一般涌上来，苏陌一想到自己从一开始不怕死的撩拨到最后丢脸的讨饶，一张脸皮子就烧得通红。 恨恨的锤了下床，暗地里发狠：给本少爷等着，早晚有一天讨回来！ 而罪魁祸首正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坐在窗边，春日的阳光从窗棂中照射进来，在卓严的身上渡上了一层浅金色，衬着他脸上饕足的表情，就像吃饱喝足晒太阳的猫。 见他醒来，卓严立刻放下手里的书，推着轮椅来到床边，关心道，“你醒了，还，好吗？”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卓严的眼神明显心虚的漂移了一下。 “滚！”苏少爷翻着白眼，送他一个字。 虽然昨夜他也有爽到，但是对比只能在床上挺尸的自己，再看对方神清气爽的样子，莫名就是气不顺。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画面，卓严一向严正的脸上，难得泛起了红潮，心虚道，“抱歉，下次我会注意的。” 还想有下次？苏陌忍不住伸腿就向卓严踢去，却被卓严轻轻握住。 苏陌忘了自己如今是个伤残人员，这一动不知道牵动了哪里，酥酥麻麻的酸痛感，一下子就惯穿到了大脑里，一张脸立刻就青青红红的。 他下意识的就要收回腿，那只脚却被卓严牢牢的握在了手心里。 卓严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把玩了起来，苏陌自小娇养着，出门有车，又没有劳作，脚上连个死皮都没有，肤质白皙柔韧。他的脚不大，将将能被握在手里，卓严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去，拇指无意识的在脚背上滑动，感受着指腹底下那光滑的触感。 昨夜才初尝美好，自是敏感的时候，被人这么一碰，一股异样的酥麻就顺着足背，一路窜到了神经中输。苏陌忍不住低呤一声，然后丢脸的暗骂一句，猛地把脚收了回来，藏进了薄被里。 卓严这才回过神来，不太自然的以拳抵唇，低低咳嗽了一声，“你肚子饿了吧，王婶熬了些鸡肉粥，我去叫人端些来。” 说完就推着轮椅走了，剩下苏陌把自己埋进薄被里，心里却暗戳戳的想，虽然后果是惨烈了点，但昨晚也真是爽！卓严的实力无庸置疑，苏陌觉得自己像是平白捡了个大宝贝一样。 然而暗爽了没一会儿，又被全身的酸痛拉回了现实。 没一会儿，卓严又进屋来，后面跟着小五，手上端着一个木制的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粥。 小五一直低着头，目不斜视的注视着脚下的地面。一直走进屋子里，把手上的托盘放下后，立刻转身快步走了出去，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他仿若滴血的耳朵。 苏陌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直到小五出了门，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们都知道了？” “嗯！” 他一大清早的起来，又是让人烧水，又是让人熬粥的，家里的人应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苏陌立马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感觉自己有些无脸见人了。 卓严走过来，将他小心翼翼的扶起，在背后放了一个枕头，让他靠着舒服一些。一边端过熬得浓香的鸡肉粥，慢慢的搅动。 浓浓的香气弥漫开来，苏陌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饿了，他伸手去接，“我自己来吧！” 却被卓严让过，“别逞强了，我喂你。” 一边舀了一勺子粥送到苏陌的嘴边，示意他快吃。 苏陌看到嘴边香糯的粥，明明还没有吃下，但却觉得心里像被羽毛填得满满的，温暖又柔软。 也不再矫情，大大方方的配合卓严把满满一碗粥喝完。 喝完粥苏陌继续在床上挺尸，动也不想动一下，过了一会儿他就不舒坦了。 特别是看到卓严悠闲的在一边翻着书，而自己还要在床上躺上两天，这种不爽就达到了顶点，他伸手戳了戳卓严一下，“哎！” “怎么了？要喝水吗？”卓严立刻把书扔到一边。 “我腰酸背痛的躺着也不舒服，你给我按按！”苏陌理直气壮的要求。 “好。” 现在苏陌说什么就是什么，卓严全程配合。 等苏陌趴好后，卓严将手伸进被子里，在他后腰处按摩起来。有力的手指精准的按压到每个穴道上，一丝丝内力通过穴道刺激着周围的筋络，缓解了腰上的不适，令苏陌舒服得低呤起来。 卓严手指一僵，额头青筋爆起，终于忍无可忍的照着苏陌的屁股拍了一下，咬牙道，“如果你想要继续昨夜的事，就接着叫！” 苏陌懵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卓严话里的意思后，身体一僵，老实的闭紧了嘴巴，随后将脸埋进枕头里，只有实在是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发出一声闷哼声。 却没有看到背后卓严一脸隐忍的表情。 好不容易按得苏陌满意了，卓严才松了口气，立刻离得他远远的，生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让苏陌伤上加伤。 苏陌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天，中途卓严见天气好，建议到院子里，躺在躺椅上晒晒太阳，都被他一口拒绝。 无所事事的他，便把那日镇子上所见之事都跟卓严讲了一遍。 他倒也没有过多的想法，就是觉得卓严如今困守乡野，身边来来去去的就只有他们这几个人，所听所闻也是这一亩三分地的事。 就想把自己看到的或者经历的有趣的事讲一讲，也能让他尽量的多了解一些外面的信息。 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讲着那天发生的事，卓严也不觉得烦，反而听得十分认真，脸上还带着些微的浅笑。 当听到那刘大成与苏家的关系后，微微皱眉，“你觉得这事偶然吗？” 苏陌转过头，正对着卓严，“肯定不是！不用想就知道这里头有问题。你想呀，白氏想盘间铺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前脚来了直山县，她手下的人后脚就来了，怎么看都不正常。” “只是我没弄清楚的是，她究竟是想干什么？”苏陌觉得自己特别的倒霉，不是他的锅也要他来背。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既然出手，必然会有破绽。”卓严并未把苏家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的白氏，所求者也不外乎是那些东西，能使的也不过是那些后院阴私手段罢了。 虽然这样想，他也不能大意，当下就吩咐小六去云城盯着苏家，看这白氏究竟想要干什么？ 第047章 一更制糖 另一边，刘大成在买下布庄后，肉痛得不行，对于这胆敢虎口夺食的人，自然是恨得牙痒 H 打发了手下的人去查对方的底细，然后再回来报给他。 苏陌既没有隐瞒身份，又没有掩藏行踪，自然是一查就查出来了，刘大成听了小廝的回报 ，却不大相信。 这二少爷在府里头是个什么境况，他们这些作下人的清楚得很。说好听点大小是个主子， 但说得难听点就是一个烂泥糊不上墙的主儿，活得却还没有丫头婆子体面。 如果当真有这本事这手段，哪里能被算计到这般地步？ 莫不是这底下的人糊弄他的吧！ 这样想着，怀疑的看向那小廝，“你没弄错？确定是二少爷买下的铺子？” “刘管事，没错，真真的是二少爷。”那小廝就只差没指天立誓，他正想借着办好此事， 把先头那纸漏遮掩过去，自然不会在这上头打马虎眼。 “这，不应该呀！ ”刘大成确定小廝没有说慌，就更加想不通了。 小廝在一旁道，“刘管事，您说，会不会是这二少爷在这边有了什么机缘呀？” 这小廝最近话本看多了，便生拉硬套的扯出来用，也不管有用没用，先应付过这一关再说 %;. “什么机缘？那么个穷山沟里能有什么机缘！ ”刘大成冷睨了小廝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 这些人在打什么鬼主意。 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还是决定把事情报给夫人知道，至于那二少爷究 竟是个什么情况，自有人去对付。 当天，刘大成就回了云城见了白氏，把苏陌买铺子一事，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 其间眼神不经意的与站在白氏身旁的刘嬷嬷对上，对方向他使了个眼色，刘大成瞬间就懂 了。 口中话语不变，但却着重指出对方，明知道他是苏家的管事，夫人手底下的人，却还要横 插一杠子，暗示他对白氏的不敬，怕是心大了。 然后默默的往底下一站，一副任打任罚的样子。 白氏在榻上坐了，背靠着引枕，一个小丫头站在身后轻轻摇着扇。 这苏末就是白氏心里头的一根剌，如今听了刘大成带回来的消息之后，脸色就阴沉下来， 连平日里伪装出来的和善也维持不了了，她冷冷的盯着刘大成，“你说他买下了一间铺子？” "是。”刘大成把头低了又低。 "那他哪来的银子？”白氏问，苏末出嫁时那嫁妆是她亲自准备的，别看满满当当+几抬 ，其实全是无用之物，里面连个子都没有。 那么短短不到一月的时间，苏末是哪里来的银子？还是说就这么短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她 不知道的事？ “不，不知！”刘大成额头流下冷汗，却不敢用手去擦，只支支吾吾的回答。 看他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白氏一阵气结。有一种，事情失去控制的错觉，让她没来由 的感到一阵心头发慌。 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恐慌，道，“你回云城去，好好的看着苏末，有什么事就立刻报 予我知。” "是，是，夫人放心，小的一定盯好了二少爷。”刘大成连连点头。 白氏挥挥手，刘大成赶紧退了下去。 “你们也下去吧！ ”见白氏脸现疲色，刘振振站出来，将丫头挥退，自己站到白氏身旁， 轻轻的给她按压着太阳穴，"夫人不必忧心，这底下有我家小子看着，出了不什么事儿的。” 白氏闭上眼睛，冷哼一声，“出了这样的事，我又怎能不忧心？没想到那小贱种居然有这 么大的本事，难道以前都是装的？” 刘嬷嬷却摇头，“老奴却不这么看。” “说说。”白氏轻点着自己手背道。 “二少爷自小就在您跟前长大，他的一言一行老奴们也都盯着，绝对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 方。要说他能有这么重的心机，从小就懂得藏拙，那不得成精了？” 白氏点点头，听进去了几分，“继续。” 刘嬷嬷接着道，"虽然老奴也想不出他哪来的钱买铺子，但商场如战场，这里头的道道可 不是一个在后院里长大的双子，能应付得了的，只怕到时候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若是再推波助 澜一二……” 剩余的话刘振嬷没有说完，但主仆两人却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 白氏觉得刘嬷嬷说得有理，她只是一时被这个消息打得措手不及，乱了分寸。 她拍了拍刘嬷嬷的手，声音带着一如即往的轻柔却暗含阴狠之意，“你说得对丨他若是乖 乖的在那穷山沟里过一辈子，也就罢了。他若是有本事敢抬头，我自然也有本事把他摁下去。 “夫人英明。”刘嬷嬷笑着奉承了一句，“大成不是说，那二少爷想要开糖铺吗？如果是 没有货源，他又怎么能做得起来，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苏家在云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只要她放出话来，那些糖坊的人自然会给她几分薄脸，不 会供货给苏末，而有些名头的制糖世家，以苏末的身份只怕连门都进不得。 没有了货源，她倒要看看那小贱人，要什么把铺子经营起来？ 这样一想，白氏心头便松快了几分，笑着拍了拍刘嬷嬷的手道，“还是嬷嬷懂我的心。” “为夫人分忧解难是奴的本份，当得不夫人夸赞。”虽然这样说，刘嬤嬷脸上却带着几分 自得。 苏陌还不知道因为铺子一事，白氏对他起了戒心。 在家里躺了两天后，又活蹦乱跳的了。 这个时候麦芽已经长至一指长，达到了他需要的标准。 这两天太阳大，苏陌指挥着人把院子里的麦芽停止洒水，摆在院子里晒，晒干后收起来。 制作麦芽糖，主料可以是糯米，玉米，甚至是红薯，麦芽只起引子的作用，所需麦芽并不 多。 因主料的不同，制作出来的麦芽糖在口感与颜色上也有一些区别。 苏陌自然不会奢侈的用糯米来制作麦芽糖，而是选择了玉米面。 为了方便以后使用，苏陌买了一个石磨放在院子一边的角落里。 先把玉米磨成玉米面，把晒干的麦芽先用对窝捣碎，再放进石磨里同样磨成粉。 一大清早苏陌就把人指挥得团团转，小五问他，“苏小郎，你要做什么？” “做好了你就知道了！ ”苏陌一副很神秘的样子。 小五不信，不过一大堆玉米面和麦芽粉，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但他也只能在心里吐槽， 却没胆子说出来，老老实实的照着苏陌的话去做事。 将玉米面倒进大锅里，加水加热要不停的搅拌，这可是个体力活儿，苏陌叫王骓拿着木棒 大力搅动起来。 很快就变成一锅玉米羹，闻着还挺香的。 小五看着锅里金灿灿的玉米羹问，“你是要做玉米羹吗？但是做这么多，我们这几个人吃 得完吗？” “不是玉米#。”苏陌抽空回了他一句，指挥着王骓继续搅拌，“一定要搅拌均匀，千万 不能有小挖疼。” “是，主子。” 小五还就不信了，就这么两样东西还能做出什么龙肝凤髓不成？ 苏陌一直观察着锅里的情况，玉米完全被搅袢均匀后，又按照比例把麦芽粉钧匀的洒下去 ，一边让王骓不停的搅袢，直到麦芽粉充分融入玉米羹里。 “好了，再等几个时辰。”苏陌让王裤把灶里的火熄了。 几个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做法，好奇心被吊到了起来，偏偏苏陌嘴巴紧得很，就连王悠来 问，也三滅其口。 撒娇卖萌都不行。 一直等到下午，苏陌把盖子打开，只见原本还十分浓稠的玉米羹，经过几个时候的静置后 ,变得澄清起来，底下是稀状的杂物，而上面则是清亮的水。 小五不耻下问，“苏小郎，这玉米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就连擅长厨艺的王婶也是一脸惊奇，“没想到这玉米麓加了麦芽居然能有这样奇怪的变化 ，当真是奇妙。” 这个时候王婶已经开始相信，苏陌真的能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 “豆腐，你们知道吧？ ”苏陌道。 “知道。” “这东西的道理，其实就跟点豆腐一样，说穿了就是一物降一物罢了。”苏陌简单的科普 了一下，众人恍然大悟。 然后把这些水倒出来，再用干净的棉布过滤掉杂质，只留下清水。 再把这些清水倒时锅里加热，同样让王骓不停的搅拌。 随着时间的推移，锅里的水慢慢变得粘稠起来，空气中带着一丝丝清甜的味道，有点像霜 糖的味道，但又多了一丝麦芽与玉米的清香。 小五深吸了口气，“好香，闻着像是糖！” 苏陌笑了笑，没有说话。 锅里的水越来越稠，王骓搜拌起来也越来越费劲，原来的清水，慢慢的变成了黄中带金的 颜色。 随着锅里物体的变化，原来还不以为意的几人，神色都微微变了。 小五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语气迟疑，“这是石蜜？” 可是不对呀，众所周知，石蜜是甘蔗制成，过程十分复杂，且杂质也多，而不像现在这个 ，色泽黄亮，晶莹剔透，宛如上等的蜜糖。 而且制作方法居然如此简单。 “不是石蜜，是麦芽糖。”苏陌纠正。 "真的是糖？ ”小五尤不敢信。 “当然。” “没想到就这两样东西，居然能制成糖，奴有幸能见当真是三生有幸。”王禅感叹着，深 深的看了苏陌一眼。 从古自今，各家莫不把独门技艺看得比命还重，且为了保证技艺不被外人学走，还传男不 传女。 可是这么重要的方法，主子却大大方方的拿出来，仿佛一件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一般，也 不知道是真不在意呢？还是心大。 王婶莫名觉得怕是后者，突然感觉有这么一个不雀心的主子，王婶觉得以后怕是要操碎了 心。 作者闲话：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今日三更!U ! 第048章 二更新品种 听说苏陌做出来的是糖后，王悠简直都迈不动腿了，有些期待的看着锅里那色泽清亮的糖 稀，明明想吃得很，却懂事的没有提出要求。 倒是苏陌取来两支筷子，从锅里搅了一大团糖，然后洒上早就准备好的芝麻，递给王悠， “尝尝看，好不好吃？不过小心一点，现在还很烫。” "谢谢哥哥。”王悠惊喜的接过，学着苏陌的样子，拿着两支筷子将糖稀在手里搅来搅去 ，竞格外有趣。 见小五也眼巴巴的看着他，苏陌一视同仁的搅了一大团，递给小五，“吃吧！” “我也有呀？ ”小五不好意思的抓抓头，还是接了过来，在手上搅动着。 “人人都有，你们自己动手吧！ ”苏陌也弄了一团，然后带着麦芽糖找卓严去了。 等在手上搜冷后，尝了一下，口感不错。 与他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这让他想到了以前。父母还在世的时候，每次过年，父亲都 会带着他和母亲去看庙会。 庙会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小吃，其中就有这样，用两根小木棒搅着吃的麦芽糖。 可是后来就再也没有机会吃了。 苏陌又咬了一口糖稀，抬眼就看到坐在香樟树下，石桌旁的卓严，突然就笑了起来。 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期。 苏陌走到卓严面前，将咬了一小半的糖稀塞进了卓严嘴里，笑得灿烂，“我做的糖，尝尝 吧！” “嗯，很甜。”卓严对于甜食是没有喜恶的，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这糖一直甜到了他心里。 小五这时跟着走了出来，一边吃着糖，一边问苏陌，“苏小郎，你买下那铺子，就是准备 用来卖这种糖的吗？” “是呀！我准备在镇子上开间糖果店，店里就卖我自己做的糖。”苏陌对自己的技术，还 是十分自信的。 这个世界的糖，只有用甘蔗做出来的石蜜或者霜糖、冰糖，前者口感不好，杂质多，后者 却又太贵，一般人根本就买不起。 “那你准备卖多少文一斤？ ”小五问。 苏陌想了想定了个价格，“十二文吧！” 小五倒抽一口气，“这么便宜？” 要知道就连品质最差的石蜜也要十五文一斤，苏陌做出来的麦芽糖品质堪比上品石蜜，少 说也要二十文一斤。 卓严也意外的看过来，担心道，“卖这么低不会亏本吗？ ” “不会！”然后苏陌就跟卓严分析了一下。 苏陌了解过，甘蔗一近五文，取汁做成石蜜只得四两左右•霜糖只得二两左右，所以这样 算下来成本就会很高，这也是霜糖价格一直居离不下的原因。 而麦芽糖虽形如石蜜，但是口感会比这里的石蜜好上很多，而且主要原料就是玉米面。 这个世界玉米产量高，一斤玉米两文钱，能制半斤糖，加上人工和麦芽，最多也不过六七 文。 等以后红薯种出来后，他还可以用红薯制作，成本将会更低。 唯一担心的是，这麦子糖一旦面世，怕是要引来许多糖坊的猜忌。 不过还没有发生的事，想再多也无用，他也不可能因此就止步不前。 苏陌见小五吃完糖，就站起来，圈住他脖子，往厨房走，“还有活没干呢！走，我们接着 制糖。” 小五被他拖着走，“不是已经弄完了吗？” 他记得今天磨好的玉米面都已经用完了呀！ "哪这么多话，快走。“ 回到厨房，苏陌先让小五用干净的布巾，把前两天让王骓立在院子里的，一人高的木桩擦 干净。 “王裤，你先把锅里的麦芽糖，用陶罐装一半进去，剩下的我还有用。”苏陌吩咐道。 “好。”王婶♦来早就准备好的陶罐，把半锅麦芽糖装了，放到一边。 “继续烧火，不用太大。” “哥哥，让我来吧！”王悠自告奋勇的道。 “可以呀，但是你会码？ ”苏陌逗他，王悠不服气的嘟嘴，“我当然会，阿娘有教我的。 “那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的烧呀。等下哥哥请你吃另外一种，从来都没 有吃过的糖，怎么样？” “真的有，从来没有吃过的糖？”王悠不信。 麦芽糖虽然制作方法有些神奇，但就口感而言与石蜜大同小异，可要说还能做出从来没有 吃过的糖，王悠却是不信的。 “你就等着瞧吧！” 苏陌指挥王悠烧火，一边控制着温度，一边将锅里的麦芽糖熬得更干，取来一个干净的簸 箕，在上面铺上一层油纸。 等麦芽糖熬至一定程度后，苏陌对王婶道，“等下你把糖再熬一下，然后取出来摊在上面 ” 〇 ii b n 疋o 苏陌调动精神力均匀的布在双手上，确定没有任何漏掉的地方后，徒手伸进滚烫的锅里。 小五惊呼一声，忙去拉他，吓得连声音都变了，“苏小郎你干什么？” 糖的温度有多高？比沸腾的水还要高。苏陌这细皮嫩肉的，这一下子怕不是连皮都烫掉了 ? 一想到苏陌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小五脸都白了，王婶几人也被吓到了。 “别，我没事儿。”苏陌让开，双手迅速的扯了一大团糖起来。 这个时候糖稀的温度很高，不过因为有精神力隔离着，苏陌并没有多少感觉。 他避开小五的手，快步走出厨房，将糖挂在木桩上，然后快速的拉扯起来。 小五自是不信，踩了踩脚跟着走出去。 卓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小五一脸焦急的走过来，道，“卓大哥，你快去看看苏 小郎吧！刚刚起锅的糖，他就这样用手拿，这要是烫伤了怎么办？” 卓严脸色一变，让小五把他推过去，就见一团糖在苏陌的手里不断的拉伸。 卓严伸手就要把苏陌拉过来。 苏陌这才想起，自己没有跟他讲清楚，连忙单手控制着糖，将另一只手伸到卓严面前，左 右晃了晃，“别担心我没事的，你看！” 原本以为定然被烫着的手，居然完好无损，连个红印子都没有，卓严这才松了口气，但脸 色却不怎么好。 苏陌心虚的干笑两声，专心拉起糖来，只见那一大团糖稀在苏陌的手底下，不断的拉伸、 变形，原本金褐色的糖稀，慢慢的变得发白，起了丝。 王悠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嘴里也问个不停，“哥哥，这糖怎么变颜色了呀？” “哥哥，这糖好吃吗？比冰糖还要好吃吗？” 诸如此类的。 过了一会，苏陌观察了一下糖的颜色，对小五说，“你去把簸箕拿过来。” 小五应声去了，♦了个干净的簸箕，同样铺上油纸。苏陌迅速的将手里的糖一分为二，一 团放进簸箕里，让小五用搏面杖，压成扁圆形。 手里的糖则继续拉，一直拉到起丝，体积增大。 苏陌把糖放到案板上，用刀切成均匀的块，再裹上芝麻，放在簸箕里放着。 “好了，大功告成！ ”苏陌拍拍手，看到制出来的成品十分满意。 卓严立刻上前来，拉过他的手翻来覆去的看个不停，直到确认是真的没有受伤后•才松了 口气，却板着脸道，“这些事下次交给下人去做。” 知道他不高兴了，苏陌忙哄道，“好，下次不做了，我请人来做。” "嗯！ ” 小五这个时候早带着王悠去围观那些糖去了。 很快这些糖，全都冷却了下来，却早已大变了模样。 直接起锅放凉的糖，变成了金褐色的半透明糖块，而经过拉伸后的又变成了乳白色的糖块 ，最后一种裹了芝麻后，切面还能看到许多幼小的孔洞。 完全看不出来曾经的样子。 苏陌一一介绍过去，“这种就是普通的糖，这种白色的叫麻糖，这种裹了芝麻的叫泡糖， 大家都尝尝吧。” 经过一天的时间，大家早已对苏陌制糖的手艺佩服不已，也很好奇这些糖，究竟是什么样 的。 听他一发话，王悠和小五就各自取了一块放进嘴里。 金褐色的糖，吃进嘴时脆脆的，还有一股焦香味；白色吃起来粘牙，但口感细腻；最后一 种，一晈进嘴里就碎成渣，和着芝麻的脆香酥酥的沙沙的•+分好吃，可谓是老少皆宜。 大家都是一脸惊奇，没想到糖，居然还能做出这么多的花样儿，苏小郎【主君】真能干。 既然要开店，这点糖自然是不够的。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世界许多节日与原世界一样，再过十来天就是端午节，苏陌就想 借这个时机，把店开起来。 于是一边让人加紧装修，一边带着人在家里制麦芽糖，玉米不够了就在村子里买。 定制装麦芽糖糖稀的陶罐，又到铁匠铺里去，打了几枚带有小动物图案，类似于印章 一样 ，巴掌大的圆形铁片。 两块光滑的铁板，一个画着花鸟鱼虫的木板，一个烧联的红泥小炉，零零碎碎的一大堆。 也不知道这些都是做什么用的。 卓家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李侦因着家境好，颇有些看不起这村子里的人，一惯不怎么在村子里走动。 但村子里稍微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却知道得未必比别人晚。 这天中午午歇的时候，赵香宁就上门来了。 她手里挎着个小篮子，里面放几枚半红的桃子，一进门就笑，“李嫂子，在绣花呀？” 李贞放下手中的绣绷，请赵香宁坐了，随口道，“无事可做，绣着玩儿罢了。” 在这乡下哪家媳妇绣花，不是为了能挣几个钱，好补贴些家用，偏偏李贞随口一句便是玩 ，赵香宁暗地里羡慕不已。 想到自己的来意，忙把手里的篮子放到桌上，笑道，“李嫂子，这是我家小子在山上摘的 桃，又脆又甜，便想着给你送些过来尝尝新。” “多谢。”李贞把篮子接过来，放到一边，"地里的事忙完了？” "哪能啊，不过是难得空闲，就想着到李嫂子家坐一坐。”赵香宁笑笑，然后指了指西面 的方向，“倒是你大侄子家，这几天见天的忙，也不知道在忙活啥？” 李贞看向赵香宁，“他们家有什么好忙的？” “我也不知道，只听说他家在李寡妇和其他几家那儿，买了些玉米，关起门来不知道在做 什么，捂得紧紧的，连看都不让人看。”赵香宁一心想要讨好李贞，知道她关注着卓严一家， 所以一有消息就给她送过来。 第049章 上门找虐 等赵香宁走了后，李贞在屋子里坐了半天，寻思着卓严家在干什么？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上门去看看，就顺手把赵香宁送来的几枚桃子捡了放进篮子里，又取 了半罐子霜糖和一小袋面粉就上门去了。 李贞在村子里也算是半个名人•她一出来自然就有人上来打招呼，于是一来二去的，都知 道李贞这个做大伯母，担心侄子，前去探望。 那些被她蒙蔽的人，无不纷纷表示，李贞心善，唯有知情的，听到后冷笑两声，转头吩咐 自家小辈，离那家子人远点。 卓严大伯家住在村子中心的位置，而卓严家却在村子的末尾。 李贞就这样招摇过市的一路走来，等走到卓严家门口的时候又賺了一大把好名声。 她挽着篮子，敲了敲院门，里头传来声音，“谁呀？” 李贞挂起笑脸，扬声道，“严小子，是大伯母，过来看看你和末哥儿。” 苏陌与卓严对视了一眼，低声道，“她来干什么？” 卓严眼里闪过暗芒，“有些人坐不住了〇 ”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苏陌一眼，苏陌指了指自己，然后反应他指的是制糖一事。也对，这么 大的动静，以李贞的性格又怎么不过来探一探虚实。 苏陌扫了院子一眼，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就冲王婶点了点头。 王婶打开门把李贞迎了进来，李贞一进院子，眼睛不着痕迹的往四处扫了一下，没有发现 异常，眉头略皱，随即又松开。 院子里石桌旁边有四个石头凳子，苏陌不想李贞进屋去，就把她往石桌子旁引。一边用布 巾将其中一个石头凳子擦了擦，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大伯母，实在是家里乱得很，只得劳 你在院子里坐坐了。” 一边连声让王婶上茶，一副十分热情的样子。 李贞本想进屋子里去看看的，却被逼得只有在凳子上坐下，一边关心的看向卓严，“严小 子，自你与末哥儿成亲以来，伯母都没有得空过来看看，你可别见怪呀！” 卓严道，“自是不会。” 李贞叹了口气，“你不怪就好。” 然后就东拉西扯的找话题，不外乎就是围着卓严小时候，在他家生活的事打转，三言两语 的就给自己贴上了一层养育之。 末了还抹了一把泪，“能看到你与末哥儿和和美美的的过日子，大伯母是真的很高兴，想 来你父母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苏陌神色一冷，你说话就说话提人家父母做什么，他担心的看了卓严一眼，果然连嘴角都 拉直了。 对方是长辈，卓严不好计较，但苏陌却不是一个吃了亏不反击的主儿，他笑了笑，“大伯 母说得对，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长远。不得不说公公和婆婆就是眼光长远，所以早早的 就为阿严置下田地，否则这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您说是吧？大伯母。” 苏陌笑意盈盈的，仿佛没有看到李贞瞬间僅硬的表情一般。 李贞最不想提到的就是那二十亩地的事，本来还想探探口风，如今却是不能了，只得草草 结束了话题，但依旧不忘试探一二，“我听你赵大婶说，你们这段时间在村子里买了些玉米。 苏陌神色不变，“是呀！” 李贞这个时候已经调整过来，关心的拍拍苏陌的手背，一脸心痛的样子，“可怜的孩子， 是不是家里有什么难处呀？若是有，尽管跟大伯母说。” 只是说，却绝口不提帮忙的话，这空头支票开得！苏陌耻笑。 李贞要演戏，苏陌却没有心情跟她演下去，知道她不想提地的事，他就偏偏要提，“大伯 母你真好，别的难处倒是没有，就是……“ 苏陌伴下来，一副不好开口的样子。 李贞本来不过是面子话，哪里是真的想要帮他们。 但是她没想到苏陌这么会顺着竿子往上爬，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端出一副善解人意的 样子，“一家人有何不好说的？末哥儿尽管说就是了。” 苏陌期期艾艾的，“大伯母，你也看到了，我与阿严都是肩不能提手不能磨的，为了买两 个下人，把嫁妆都卖了不少。” 苏陌说得理直气壮，李贞听得在暗地里直翻白眼，“可往后这一家子还要生活，那两亩地 实在是不够，我们家那地的事你看什么时候办了？” 李贞没想到这扯来扯去，还是扯到这上头来了，心里气得半死，偏偏不能表现出来，只得 随意找了个借口，“那地里种着甘蔗……” 不等她说完，苏陌就接过话来，“大伯母，您放心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地里既然 种着甘蔗，自然没有平白就砍了道理。” 还不等李贞松口气，就听他接着说，“不过您也知道我以前什么都不懂，还是到了这村子 里以后，这些叔伯婶娘们指点了一二，才慢慢懂了些琐事的。” 说着还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婶娘们说，这种植甘蔗的地，租子要比普通田地要贵上两 成〇 ” 李贞听到这里终于变了脸色，很是勉强的道，“这自家人，哪能说两家话？” ‘‘正好，我也是这样想的。”苏陌+分大气的一挥手，李贞那口气还没落到实处，就听他 说，“虽然说亲兄弟要明算帐，但以前阿严好歹在大伯家借住过一段时间，虽说这生活费也是 照常给了，但大伯母还是辛苦了，所以我想这地就不按甘蔗地算了，就按普通良田算。” 说着还一副很大方的样子，气得李贞胸口泛痛，可这话又是她自己提起的，不好自打嘴巴 。只得把目光投向卓严，暗示道，“末哥儿可真能干，没来村子几天，这些事情就理得清清楚 楚〇 ” 这话里话外透露着，作为一个双子，不处处顾着丈夫不说，还胆大包天的爬到丈夫头上去 了，俨然一副当家作主的样子。而且这么快就和村子里的人混熟了，显然不是一个安份的人。 只要是稍微有点血性的男人都是无法忍受的。 卓严却像是没有听懂似的，低头喝茶，李贞一口气憋在了喉咙里。 只听得苏陌那张嘴一张，噼里啪啦的报出一长串数字，“以良田为例，一亩能产五百斤麦 子，按惯例是四成的租子，二十亩就是8两银子。自阿严成年已有八年，也就是说，大伯母你 要给64两银子。看在你照顾他一年的份上，这四两银子我就抹了，总共60两，您看什么时候方 便？” 说完一脸热切的看着李贞，李贞气得连话都说不出口了，恨不得照着苏陌就是一耳光，让 他那张嘴不说好听的。 可偏偏想着，自己一向以温柔示人，绝对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苏陌，坏了她整整维持了十 几年的好名声。 连着吸了好几口气，才生生的压下心里的怒意，从脸上扯出一个笑来，一手抚额，“前两 日大伯母着了凉，今个儿出来又吹了风，实在是头痛得很，什么良田蔗田的听得我都迷糊了， 等过两天，你家大伯回来再说啊！” 说完这句话，也不管苏陌两人的反应，就自己走了。 嘴里说着头痛，脚下却转得飞快，转眼之间就没了身影。 苏陌站起来，提着那篮子，冲李贞喊，“大伯母，你东西忘了拿了。” 李贞声音远远的传来，“末哥儿，那是大伯母，拿来给你尝新的，就收吧！” “那就多谢大伯母了。”说完这句话，苏陌就”扑味”一声，丢了篮子，肌在桌子上笑个 不停。 卓严无奈的摸摸他的头，“她这段时间是不会再来了。” “不来最好。”苏陌得意的笑。 而刚刚跑出去的李贞，却在半道上回过神来，她不是去卓严家打探消息的吗？怎么消息没 探到不说，反倒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李贞沉着脸，这个时候明白过来，自己从一开始就被苏陌牵着鼻子走，却还不自知。 这个苏陌不是个好对付的，那件事，还得好好想想。 苏陌的铺子很快就装修好了，石老头还专门跑了趟上河沟，让他去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 的地方。 和石老头约好时间后，苏陌第二天就带着小五去了镇子上。 按照苏陌的要求，铺子后面的院子被重新整理了一遍，铺上了石板，房间还是维持着以前 的两间，但重新修整了一下，每间各一张双层木床，当作员工宿舍。 厨房的窗户被加宽，看着亮堂了许多。 前面的铺子被全部打通，然后从门口开始做了一个反” L”字形的柜台，简简单单的，看 着清爽又宽敞。 墙上画了一些比较有童趣的，色彩明亮的画儿。 这在现代十分常见的一种店面形式，但在这里却没有人见过，都纷纷表示看不懂。 苏陌看了一圈，比他想像的要好，做工没得挑，看得出来这些匠人都是十分认真的。 当下就把余下的银钱结了，“石老爷子，这是剩下的钱，你且收好。” 石老头接过银子，在手里一拡，重量不对，“苏小郎，这银子是不是多了？” 苏陌笑了笑，“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除工钱以外，余下的就当我请大家喝茶吧！” “那小老儿就代那些小子们，谢过苏小郎了。”石老头也不矫情，当下拱了拱手，“小老 儿就先告辞了，以后若是还有需要建房修屋的活计，苏小郎就到北街尾来找我。” “会的。”苏陌一直把石老头送出门去。 刘大成这边自云城回来以后，一直派人在这附近盯着，务必弄清楚，这二少爷要做什么营 生。 今个儿一开门，那小廝就躲在一边探头探脑的看个不停，可是看了半天，实在看不出这是 要做啥，又不敢敷衍了事。只得匆匆报了刘大成。 刘大成听了也弄不明白，这二少爷究竞想要做什么？实在是想不通，只得又打发小廝继续 盯着。 第050章 牲口和人 苏陌关了铺子和小五一起离开。 麦芽糖的制作，他准备放在家里进行，这里只用来销售。 这样一来，来往于上河沟与镇上就比较频繁，而且经常往镇子上拉东西，老是租用老忠叔 的牛车也不方便。 苏陌打算自己买头牛，做辆车，“小五，什么地方能买到牛？” 小五现在把然成了苏陌的生活顾问，不知道的事统统问他就对了。 “南街有牲口市场。” “走，去看看。”苏陌一边走•一边问，“你知道怎么挑选牛么？” “会一点。”其实小五以前也不会，不过自从跟着卓严到了乡下后，接触得多了，多多少 少知道了一些。虽然不精通，但总比什么也不懂的苏少爷好那么一点。 古代的市场，同样划分严格，牲畜市场就被单独划分了出来，也便于管理。 刚刚走到市场入口，苏陌就脸色发青，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而来，差点没当场就吐了。 只见一条不长的街道，两边的木粧上检着各种牲口，猪、牛、羊等，各种叫声，不绝于耳 ，米田共什么的更是随地乱拉，时不时被牲口自己踩上一脚。 这里的人也习惯了，只是小心的避开，然后该怎么着，还怎么着，脸上半点不适都没有。 但对于苏陌来说就有点接受不能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看过最脏的也不过是泥水了。 一时之间，胃里翻涌得厉害，突然想到这牛可不是汽车呀什么的，买回去了可是要吃喝拉 撒的，那岂不是整个家里，到处都是那味道！ 一想到这么可怕的情形，苏陌脸铁青铁育的。 “苏小郎，你还好吧？”小五没想到苏陌反应这么大，一边把他扶着走远了一点•一边拍 了拍他的背。 苏陌无力的摆摆手，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没事。” 小五这么久了也算是知道点苏陌的脾性，便问，“这牛，你还买吗？” 苏陌一时拿不定主意。 小五道，“你其实不用担心的，这牛买回去后，我和小六在屋子后面搭个棚，喂养都在后 面，你看不到的。” ••对呀！ ”苏陌眼睛亮了一下，“但放在后面，不担心有人倫吗？” 他知道对这个时代而言，牛是十分重要的财产，这样随便养在棚里，真的没问题吗？ “可以加个院墙，如果不放心还可以养条狗。” 苏陌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终于下定了决心，“就按你说的办。” 但却没有提养狗的事。 其实苏陌挺喜欢狗的，以前家里也养过一条德牧叫仔仔。 父母去世后，也是仔仔一直陪着他，这一陪就是十几年。当时出车祸的时候仔仔也在车上 。他没死，却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也不知道仔仔怎么了？ 是跟他一样来到了这个世界，还是…… 苏陌简直不敢去想。 就算仔仔也跟他一样到了这个世界，但是都一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它在哪里？ 这些时日他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如今却被小五猛不丁的提起，这让他心情低落了起来， 再也提不起兴致。 手伸进袖袋里实则从戒指里，取了银子交给小王，道，“你会挑牛，就你去买吧，我就在 这里等你，反正我也帮不上忙。” “我去买牛，前面有个茶肆，你去那里等我吧。”小五接过，一再叮嘱他不要乱跑，才在 苏陌一连串的白眼中走了。 等小五走后，苏陌就去了小五说的那个茶肆，随意要了一杯茶水坐下等人。 像这样的小茶肆，镇子上很多，茶果点心都很便宜，当然质量肯定就不怎么样，但是对于 这些普通的老百姓来说，却很实惠。 三三两两的，叫上一壶清茶或一壶浊酒一小碟花生米，就能消磨掉小半个下午的时间。 大启自开国皇帝起就广开言路，无论是世家名士，还是寒门子弟，都可以畅所欲言。就连 这样的小茶肆，也可以就当前的要论谈论一二，当然由于信息来源的问题，他们讨论的都是一 些过时的，但也并不能打消他们的热情。 苏陌刚刚坐下，就听到隔壁桌子上的人，提到云城三大制糖世家的事。 其实所谓的云城三大世家，是指陈、冯、卫三大世家，以制糖起家，向皇室内供霜糖成为 皇商，而这三家一向同气连枝。 不仅连皇室内供也是在这三家里轮换，就连整个云城糖业都要看这三家的脸色过日子，其 名下糠铺遍布整个大启，可谓是风光无限。 而三大世家之下的，就是一些制糖作坊，同样也是以三大世家为首，跟在后面喝点肉汤。 如此一来，整个制糖业就形成了一个垄断的行业，虽比不得朝廷控制的盐铁专营，但在某 些方面来说，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刚刚那人提到，今年云城奉县甘蔗大面积生了虫害，怕是要欠收，如此一来，明年的霜糖 又要涨价。 另一人喝了一口酒，再扔了一粒花生米，不在意的道，"涨就涨呗，关我们何事？那玩意 儿是富责人家才吃得起的，他们还在意那点钱呀！我看你呀，就是瞎操心。“ 那人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苏陌却是心里一动，如果此事是真的，那么明年云城霜糖市场，定然会受到彩响，对他来 说也是一个机会。 没多过久，小五就牵了一头牛来寻他了，苏陌忙向他招招手，“进来，喝点茶休息一会儿 再走〇 ” 小五把牛栓在茶肆外面的木桩上，踏进店来，一仰头灌了一大碗凉茶下去，解了热意。 小五坐下后，取出剩下的银子还给苏陌，“我买了一头母牛，+二两银子，还要买车。” 苏陌想起老忠叔，那光板子一样的车，外加几个供人坐的凳子，就一阵牙痛，问道，“能 定制不？我自己画图纸。” 小五想了想道，“村里的陈叔能做！” "那就回村子定做一个。” “没有车，我们只有走路回去了。”小五提醒苏陌，不买车，又牵着一头牛，自然不可能 再坐牛车了。 从镇子到上河沟，至少也要走上大半个时辰，以苏陌娇惯的样子，怕是吃不消吧。 苏陌觉得这是个问题，但是让他走路那也是不可能的，想了想对小五说，“没关系，我们 坐我们的，让它自个儿跟着走不就行了。” 这事对别人来说是不可能，可是苏陌有精神力，到时候，只要一点点，就能控制这头牛了 O 小五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这牲畜又不是人，还能听你的话不成！” "放心，等我跟它说两句，它自然会跟着我们走的。”说着苏陌叫来小二结了钱，走出店 外，站到小母牛前面，低下头在它耳边嘀咕了一句，然后拍拍它厚实的背，冲小五一笑，“行 了。” 然后回到店里向小二要了一根竹羊子，又找来一捆嫩草，绑好后用绳子吊在竹羊上。 “你这是千什么？ ”小五被他这一系列的操作弄得摸不着头脑。 "等下你就知道了。”苏陌把吊着的嫩草，吊到母牛一步远的地方，然后示意小五解开绳 子。 这法子还是他在一些电视剧里看到的，正好♦来用一下，如此一来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这时小五已经知道苏陌想干什么了，不仅暗笑他异想天开，这法子如果当真有用，还辛辛 苦苦的赶牛做什么，直接吊捆草在前面不就得了？ 但又想着让苏陌吃个憋也好，别整日就想些有的没的，平白折腾人。便依言将绳子解了， 一边暗自蓄力，等牛想跑的时候，把它拉回来。 然而下一刻就见被解了绝子的小母牛，一步一步的跟着苏陌走，一边昂着头去够吊在前方 的草，没一会儿，就走出几丈远。 不只是小五，就连旁边的路人见这神操作也是一脸蠢样。 其实他们不知道母牛这样听话，是因为苏陌用精神力下了暗示，如果是酱通的牛，这会子 被解了绳子，早撇蹄子跑没影了。哪里会真的蠢得跟着草走？ 直到苏陌走远了，小五才抹了把脸，一脸认命的跟上去，左右看了又看，确定苏陌没有拉 绳子，好奇得不行，"苏小郎，你是怎么做到的？让这牲畜这么听你的话？” 苏陌一本正经的忽悠小五，“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试试，没想到居然真的成了。” “……”小五怀疑的看他，我信你的鬼话。 于是两人一牛就这样在无数路人的围观下，一路走到了老忠叔停牛车的地方，到的时候车 上已经坐了一些人，看到两人不管孰与不熟的都打了个招呼。 老忠叔见他们后面跟着头牛也是惊奇，“这是你们买的牛？” 苏陌道，“家里添头牛，以后耕地什么的也方便一些。” 赵香宁也在，她见苏陌没来几天居然又是买人又是买牛的，心里酸得不行，这说出口的话 自然也就变了味道，“你们说这牛怪不怪？居然自个儿跟着，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苏小 郎，你是使了什么不得了的法子，让这畜生这么听话？” 苏陌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摸了摸母牛的背，笑道，“这畜生也跟人一样，只要有人在它 面前吊个饼，闻着那香味，自然就跟着走了。” 他这话一出，牛车上的人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唯独赵香宁气得嘴都歪了。 古人倍鬼神，她暗指苏陌使了不干净的法子，苏陌回她跟畜生一样，因为有利可图，就见 天的跟著李贞屁股后面转。可不就跟这头蠢牛一样了么？ 别说，还真的挺像的！这些人忍不住想笑，但又要忍住，一时间一个个的脸都憋红了。 别人能想到，赵香宁自然也能想到，气得几欲吐血。想要破口骂回去，偏偏人家一个脏字 都不带，也揪不出错来，想回嘴都找不到理由，只得生生咽下这个暗亏。 小五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这些人也真是屡教不改，回回上赶着找骂。 苏陌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人气得说不出话来，脸上却还笑意盈盈的。众人暗道这苏小 郎果然不愧是云城来的少爷，嘴皮子功夫真是了得。 同时也重新估量着，以后面对苏陌需要怎样的态度。 别看乡下人没有文化，大字不识一个，但同样也有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 苏陌交了钱，上了车，因为来的晚，他和小五就坐了最末尾的两个位置，虽然是颠了点， 但是不用与那些女人挤在一起，苏陌还自在一些。 自己把那竹羊插在车后面，在其他人惊奇的打量下，一路引着那牛回了上河沟。 第051章 店员人选 回到家，苏陌又兴致勃勃的跟卓严分享了一下，今日镇子一行。 小五看得眼酸，自己拉着王骓到后院给小母牛搭棚子去了。 刚开始王骓不愿意，让小五别去，他一个人去就成了，和他说话的时候一张脸涨得通红。 小五半天没想明白，直到王骓期期艾艾的道，“这个那什么授授不清，你是双子，不能… …不能……” 小五这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在大启对双子的名声的确看得很重，但小五不同，他自小在 军中长大，学习的都是上阵杀敌的本领，可以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和男人有什么不同。 当然也没有打算以后像普通双子一样，嫁人生子什么的。 自然也就不会太过在意这些，而且这段时间又受到苏陌的影响，那天性就更是开始放飞了 儀 见王骓脸色通红，眼神乱飞，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性别换了呢。 小五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哪那么多的废话，快点干活，等下天都要黑了。” 说着一巴掌拍在王骓背上，把他拍了个趔趄，然后就自顾自的走了。 留下王雅在原地呆了半天，然后才摸摸被拍得有些发痛的背，咧着嘴跟上去了。 卓家的后山紧邻大山，有一大片竹林，等王雅赶来的时候，小五已经手脚利索的砍了一大 堆。 王骓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双子做这样的粗活，忙上前两步，伸手打算拿过 小五手上的柴刀，“我来砍吧，你去休息一下。” 小五却连个眼神都没递给他，指挥着王骓，“不用，你把这些都搬回去就行。” 说完一刀挥出，呼啦啦就倒了+来根竹子，看得王骓直瞪眼，剩下的话也咽在了喉咙里， 再看小五的时候眼神都变了。 当下老老实实的拖着竹子往回走，搬到院子后面的空地上。 然后两人全力在天黑之前，搭了一个结实的竹棚子，然后把牛赶进去检在木桩上。 晚上苏陌把开店的事都理了一遍，发现准备的东西都差不多了，唯一还有就是人手的问题 0 王婶和王骓母子两要留在家里，照顾家里，王悠太小不在考虑中。 小五的话帮几天忙还可以，但是要让他常期在店里，以他的性格肯定是坐不住的。 想来想去，苏陌还是决定请人。 其实买人更好，但是苏陌对于人口买卖这件事，始终有些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当时如 果不是因为家里确实无人可用，他也不会买下王裤三人，即使如此，他也是打算几年后把卖身 契还给他们的。 因此对于他们三人，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雇佣关系。 卓严问，“你需要几个人？” 苏陌盘算了一下，“三个。” 两个人看店，一个送货，还可以在店员有事或者休息的时候顶一下。 “有什么要求吗？” “成年人，男女不限，五官端正，性格大方能出众，身体健康，人品好。”苏陌提了几个 要求，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要求。 “你是准备在村子里找，还是外面份行里找？” “都可以。”想了想苏陌又道，“村子里优先吧，如果没找到，再到伢行里找。” 既然他们在这里生活，那么与村民打好关系也是必然的。 而且身为同乡，能帮一些算一些，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到哪里请人不是请， 但对这些村民来说，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当然前提是这些人的人品要好，他可不想做东郭先生。 他的想法怎么能瞒得过卓严，这个少年骄傲又肆意，但却又有一颗善良的心，让人无法不 喜爱。 卓严提议，“这件事请村长出面适合一些。” 确实，虽然他从村子里请人是一件好事，但自古从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有人欢喜，自 然就有人不满，如果把招工的事交给村长去做的话，就没有这方面的麻烦了。 而且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村长也会出面干预，能为他省不少的事。 苏陌在卓严偷亲了一下，“你真聪明，给我解决了一件大事，你说，我要怎么报答你才好 呢？” 苏陌一边说，一只手偷偷爬上了卓严的胸膛，一点一点的移动着，声音突然转为低哑。 卓严抓住他作乱的手，将人整个拉进了怀里，“以身相许怎么样？” “我要考虑考虑，看看你合不合格，嗯！ ”苏陌勾了勾卓严的下巴，故意用一种评估的眼 光，将卓严上上下下扫了遍。 卓严配合着靠近他，声音低了一个度，“我伺候得不好吗？你还要考虑什么？” 随着男人的靠近，鼻息之间尽是男人炽热而令人沉醉的气息，像一坛刚刚开封的陈酿，苏 陌熏熏然的勾住他的脖子，舔舔干燥的唇，“我要再试一次。” 第二天，再一次腰酸背痛的从床上爬起来，苏陌哀怨的瞪了卓严的一眼。 不过好在这一次，两人都有了经验，不再像上次那样惨烈，再加苏陌又用精神力疏导了一 下，没有太多的不适。 照常在家吃过早饭后，苏陌跟小五一起到陈叔家里定制了一辆车，自家用的车，自然不会 像老忠叔那辆车那么简陋。 虽然一辆牛车再豪华也豪华不到哪里去，但至少有一个完整的车厢，车厢两边各有一排可 以收折的长椅。 双方谈好了价格，约好了三天后来取东西，苏陌就告辞离开了，然后直接就去了村长家。 因为地势的原因，上河沟的村民普遍比较穷，村长家条件却不错，是村子里少有的富户。 膝下一子一女，长子卓越也争气。两年前，与云城福缘楼东家的妹妹成亲，如今在福缘楼 当掌柜，做事勤勤恳恳，很得重用。 女儿卓莹，嫁去了邻村，夫婿手底下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蔗园，专种甘蔗供给糖坊。 这一子一女定期都会回村子看看双亲，因此村长老两口小日子还是过得很舒坦的。 村长的房子是一栋育砖大瓦房，前面还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同样也是用育砖围了起来，连 地面也是用三合土铺的，这在整个上河沟也是独一份的了。 苏陌和小五到的时候，村长正坐在院子里编篮子。村长也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没事的时 候就喜欢自己动手编点小玩意儿。 “村长正在忙呀？ ”苏小郎率先打了个招呼。 “苏小郎今天怎么得空到我这儿来了？ “看到他们，村长也有些意外。 擦了擦手，一边抖去身上的竹屑，带着人往堂屋里走，一边又让老婆子倒茶来招待客人。 苏陌连忙阻止道，“伯母，不去麻烦了，我就是找村长一点事，说完了就走了。” “叫什么村长，叫大伯。”刘氏把苏陌按在椅子上坐下，嗔怪道。 村长是卓严同族长辈，也算是叔伯辈的。 “大伯，大伯母。”苏陌依言叫了，刘氏脸上才见了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欢喜，道，“ 都到家里来了，哪能连口水都不喝的道理，末哥儿先坐着，有什么事尽管跟你伯父说。” 说完就进里屋忙活去了，没一会就端了热热的茶水和两碟子点心，放在桌上，连声招呼两 人尝尝，很是热情。 苏陌推辞不过，和小五一起喝了茶吃了些点心，这才将来意说了一下，“我想着既然都要 请人，不如就在村子里请，都是知根知底的，怎么样也比外人好些。但是您也知道，我这初来 乍到的，也不熟悉，就想请大伯掌掌眼，出出主意。” 村长喝了口茶，没有立马答应，“这事我想想，人选明天给你，你再看看。” “那就麻烦大伯了。”苏陌道谢。 村长摆摆手，“这有什么麻烦的，你能想到村子里的乡亲，也是有心了。” 苏陌谦虚的笑了笑，又坐着与村长刘氏一起聊了会，才告辞离开。 第二天，村长一大早就上门来了，苏陌忙把人迎进屋，村长让他不要去忙活了，直接道， “我挑了三个人，你且听听。” “大伯请说。” 村长把人选说了一下，“第一个李丽娘，虽然是个妇人，但为人爽利，人品也不错。第二 个，陈阿林是个双子，父母双亡，自幼在村子里吃百家饭长大，有些精明机智，但为人忠诚。 顿了顿，又接着说，“剩下一个，卓江，有个寡母，性格憨直老实。也不瞒你说，他是我 兄长的儿子，以他那样子，或许做店小二欠了些机敏，但是运送货物等还是可以的。” 末了又加了一句，“末哥儿，你自己也考虑考虑，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就再选选。 苏陌笑了，当下拍板，“不用这么麻烦了，就他们三个吧！” 平心而论，村长虽然有点私心，但他选出来的三个，确实也都是适合的人选。 昨天回来后，小五把整个村子里，符合条件的人选都挑出来，讲了一遍，其中就有这三个 人。 村长没想到他这么干脆，怔了一下，“末哥儿你不再想想？” 苏陌道，“我相信大伯。” “放心，大伯不会辜负你这份信任的。”村长深深的看了苏陌一眼，然后就站起身，“我 这就去把事情跟他们讲讲，让他们先到你这里来认认门。” “大伯慢走。”苏陌把他送了出去。 第052章 三个员工 也不知道村长怎么说的，当天下午三个人就到了卓家，都显得有些激动。 李丽娘前些日子才见过，剩下的就是陈阿林和卓江两人了。 前者高高瘦瘦的，虽然一身衣服打着好几个补丁，但却很整洁，行动之间透着机敏，目光 清正。 模样还挺俊俏的，如果以现代审美眼光来看的话，就是小帅哥一枚。可他偏偏生在大启， 还是一个双子，因此就有些悲剧了。 但看陈阿林的样子，他并没有因此而自卑，反而大大方方的，见苏陌打量他，还冲他笑了 -笑。 苏陌一笑，这样的性格倒也挺好。 剩下的卓江，正如小五所言性子老实，不善于言词，是那种老实做事的人。 苏陌看着都很满意，就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先坐下再说吧。” 三人紧张的道了谢，依言坐下，面面相觑了一会，最后还是李丽娘先开了口，“苏小郎， 是村长让我们来的，说是你要开铺子，店里需要些人手。” “是这样的。”苏陌开门见山的道，“我要在镇子上开家卖糖的铺子，店里需要两个店员 ,照看店里的一切事务，外加一个每日运送货物的人。铺子后面有两间房间，你们可以住在那 里，不用来回跑。工钱暂定为500文一月，包吃住。每月可以有三天的假期，要休息的时候可 以提前讲，如果不休息可以另外算工钱。好了，我说完了，有什么要问的就问。” 有吃有住，还有500文的工钱和三天的假期，三人还从未听过这样的好事儿，都有些不敢 相信。 一个月500文一年就是6000文，也就是有六两银子，要知道他们在地里累死累活一年也挣 不到几个钱。最重要的是，没有日常开销，这六两银子就是净钱呀？ 这帐一算下来，三个人很激动，又强自按奈怕自己听错了，把50文听成了500文。 最后还是陈阿林硬着头皮问道，“苏小郎，当真是500文吗？不是50文，是500文！” “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就是500文的工钱。”苏陌也能理解他们为什么是这个表 情，毕竟500文对这里的普通老百姓而言，也算得上一笔不小的钱财了。 听说没有听错，陈阿林兴奋得脸都红了，苏陌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故意道，“怎么了？是 不是有什么难处呀，如果不能……” “不，不，不，没有难处，没有难处，苏小郎谢谢你，我会好好千的。”陈阿林回过神来 ，连忙道，生怕回得慢了，这么好的差事就成别人的了。 卓江也是连连点头，倒是李丽娘面有难色，苏陌便问她，“李嫂子怎么了？” 李丽娘叹了口气，“这么好的差事，苏小郎能想到我，真的是感激不尽，我也不是那等没 良心的，只是家里儿子尚幼，实在是离不得人。” 说到这里李丽娘忧心更重，一边放不下儿子，一边又舍不得这么好的差事。 如果能到铺子里做工，不但可以改善娘俩的生活•说不得多干几年还能攒些银子送儿子去 学堂，但是儿子现在这么小，放他一人在家她又怎么放心。 想来想去也只得忍痛割舍了。 苏陌听得是这件事，反而笑了起来，“李大嫂不用担心，孩子这么小确实离不得大人，你 可以把他带在一起。铺子后面的房间足够你们娘俩住的，至于伙食的话，从你工钱里扣除2〇文 钱，你看如何？” 本来这20文钱，收与不收对苏陌而言，没有任何影响，但是规矩不能坏。 “真，真的可以带孩子去？ ”李丽娘现在有些懵，几乎是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本来在她说了那翻话后，她就已经放弃了，也做好了这事要落到别人头上的准备了。 没想到差事保住了不说，她还可以带着她儿子一起，这怎么能不让她激动的。 “真的。” “多谢苏小郎，多谢您。”李丽娘忙不迭的站起来对苏陌行了一礼，苏陌微微侧身避了开 去，笑道，“一点小事罢了，李嫂子不要这么客气。” 待李丽娘坐下后，又对他们三人道，“当然我也是有要求的，你们也考虑考虑。” 三人紧张的坐直了身体，齐声道，“苏小郎，你说。” “其他的都好说，唯独一样我不能容忍，那就是——我这里不收吃里趴外的人。”说这句 话的时候，苏陌微微运用了一些精神力，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压力，“我不想轻易换人•如果 你们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能帮的我自然不会推脱，帮不了的也可以一起想办法。但我不 希望，我店里的人有一天因为某种原因，在后面捅刀子。” 三人心里一禀，却不敢有半点不好的心思，都纷纷笑着保证，“苏小郎放心，我等绝不做 那等没良心的事。” ••好，我也相信各位不是那等奸滑之人。当然各位若是做得好了，每月我会视业绩给予一 定的奖励。”打一棒子后，苏陌不忘给颗糖。 继续说，“在我这里做工，首先要爱干净，无论是个人卫生也好还是店面也好，都必须干 净〇 ” ••这是自然。”三人忙道。 ••到时候我会每季做两套工做服，轮着穿，对了李嫂子你会做衣服吗？“ "会的。”听说每季还有两套衣服，三个人都有点恍惚，听苏陌点到她，李丽娘忙回道。 “布匹我己经买好了，等下就麻烦你做一做你们三人的衣服，做衣服的工钱我会在月底的 时候一并发放。” 能有这么好的活计不说，还平白得了两套衣服，李丽娘哪里好意思要他的工钱，连连摆手 ,M不用，不用，不过几身衣服罢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哪里还能要你的工钱！” 苏陌笑道，“一码归一码，工钱还是要的，不过距离开业的时间也没多久了，还要麻烦你 赶一赶了。” 苏陌不知道做一件衣服需要多久时间，不过想来应该不会太短就是了。 李丽娘忙道不麻烦，知道苏陌主意已定，也不再纠结工钱的事，心里却想着以后一定要好 好的做事，绝对不能辜负苏小郎的心意。 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苏陌看时间尚早，想着李丽娘的孩子一个人在家，也不太好，躭 让王婶把买好的布匹取出来。 这个时代的老百姓为了方便下地劳作，做衣服的布都是耐磨耐穿的粗布，颜色来来去去的 不是青蓝就是褐。一眼望去就是暮色沉沉的，没点鲜活气。 苏陌设计的工作服，以蓝色为主，拼以白色，再加一个小围裙，看起来十分独特又很实用 上衣左胸的位置用红色丝线绣着一些古怪的花纹，花纹下面还有几个字，李丽娘只隐约知 道那是字，但具体是什么她却是不识的。 这么好看的衣服，李丽娘几乎是第一眼就軎欢上了，伸手摸了摸布居然是细棉布，不敢置 信道，“这就是我们以后要穿的衣服呀？苏小郎，这会不会太好了？” 她本来以为既然是做活，自然是怎么耐用怎么来，没想到却是用这么好的布料来做。还有 那样式，虽然看着有些奇怪，但确实是好，看着就精神。 不说做活了，就算是逢年过节走亲访友都没穿这么好过，一时心下忐忑。 “对。你看这样子的你能不能做出来？" “能的。”李丽娘仔细看了看，看着是要麻烦一些，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苏陌示意王禅把布匹交给李丽娘，“那就每人先做一套出来，剩下的慢慢做。"一边交待 她，"你先把布匹拿回家去，再带着小陈临一起过来，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要交待。” "好的，东家。”李丽娘带着布匹走了，走到路上，有人见她带着几匹布便上前来问，“ 李丽娘，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有这么多的布？” “刚刚接的活计。”李丽娘含糊的应道，说完便抱着东西，低着头匆匆忙忙的走了。 留下那人奇怪的道，“村子里明个媳妇双郎不会做衣裳，怎么会让她做？" 另一人道，“看那方向像是卓严家，你说会不会是那苏小郎让做的？” "我看也像，那苏少爷一看就不像是个会♦针线的。”那人又是羡慕又是鄙夷的道。 “不能吧！哪有双子不会针线的？ ”后面几人议论纷纷，追风捕影的，使得关于苏陌的话 题继腿劈木杆后，再一次在村子里传了一遍。 李丽娘回到家里，放好布四，把门锁好，带着儿子一起回到卓家。 这个时候苏陌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这些时间制作出来的糖，每样都放一份。 小陈临看到苏陌立刻蹬蹬的跑了过来，嘴里叫道，“哥哥，你怎么不来找我玩呀？” 小孩子记性好，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还是记得这个漂亮的，请他吃糖，还跟他一起戳 虫子玩的哥哥。 苏陌蹲下来，摸了摸小孩的头，"因为哥哥这段时间比较忙，不过哥哥今天叫你阿娘带你 过来，是给你找了个小哥哥，你要跟他一起玩吗？” 说着一边叫来王悠，小陈临看着同样漂亮的小哥哥，重重的点头，“要！” "那你们到那边去玩，哥哥请你们吃糖好吗？” “好。”两个孩子一听有糖吃，眼睛都亮了起来，一起期待的看着苏陌。 苏陌一手一个，把人送到一边的石桌子前，让他们坐在石赛子上，又端来一个小碟子，里 面放着几枚小巧可爱的棒棒糖，这是他刚刚才做出来的，别说小陈临了，就是王悠也是第一次 见。 两个小孩子立刻就被吸引住了，伸手小心的戳了戳其中一个有小狗图案的，“这也是糖吗 ?，， ••好可爱〇，， “你们要不要尝一尝？ ”苏陌问。 ••要〇 ” “那你们可以在这里面挑选喜欢的糖，不过要乖乖的，不要捣乱，能做到吗？” "能。”两个孩子齐齐点头，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那些糖，显然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谁， 都没有糖在他们眼里更有吸引力。 苏陌笑了笑，再次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蔺开了。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053章 龙须之名 苏陌叫他们来，其实就是职前培训。了解需要遵守的规矩，熟悉货物，还有一些简单的应 对等等。 并且为了保证双方的利益，还在村长的见证下，签了一份劳动合同，并保密合同。 三个人虽然不能理解这种做法，但在苏陌讲清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后，都签了合同。 培训了几天下来，这三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看得旁观的几人啧啧称奇。 这三人的变化自然也瞒不了村子里的人，一个个的都好奇得不行。他们不好去卓严家，无 论嘴上怎么说，心里对苏陌还是范怵的，但这边却没有这个顾忌了。 逮着空子就往身边凑，非得问出个子丑寅卯来不可，但奈何三个人的嘴巴像是蚌壳一样， 闭得紧紧的，什么也问不出来。 卓老娘知道儿子有了好差事，几天下来嘴都没有合拢过，一再叮嘱他要好好的干活，不可 偷奸耍滑，要对得起苏小郎和大伯等等。 卓江自然是--应下。 没两天李丽娘就把工作服做好了，苏陌叫他们三人各拿两套回家，以后工作的时候要穿。 三人抱着新鲜出炉的衣服笑得脸都要烂了，比过年还要开心。 期间又做好了扁额，还是卓严提的字，当真是铁划银勾，一笔一画皆是风骨，都可以裱起 来当作收藏了。苏陌抱着稀罕了半天。 牛车取回来后，苏陌买来画画用的颜料，在车厢上一阵涂涂画画，画了些各种可爱的卡通 小动物，造型各不相同，但是怀里都抱着一颗彩色的糖果，看着很是童趣。 车顶的前方的顶端插着一个大大的彩色竹制风车，牛车一动，就晃晃悠悠的转动了起来。 小家伙才看到，眼睛都不会转了，别看平时王悠在某些方面表现得像个大人似的，但终究 还是小孩子心性，看到这些东西哪能不爱的道理。 “哥哥，我可以坐一下这个车吗？ ”王悠围着车子转了几圈，一双手小心翼翼的摸着上面 的图案，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问。 别看平时里王悠对他哥哥的叫前叫后，但却从不越雷池一步，苏陌也很是无奈。 今天难得向他提了一个要求，苏陌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不过，“可以，过两天卓江叔 叔要往镇子上拉东西，你可以约上小陈临一起坐，然后再坐回来。” “太好了，谢谢哥哥。”王悠激动得跳了起来。 王婶在一边摇摇头，“主子，你太惯着他了。” 虽然这样说，但嘴角的笑意却没淡过，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一瞬间的放空•后 面又暗自摇摇头。过去的总该放下，现在的日子也不错。 苏陌不以为意，“小孩子嘛，活泼一点才可爱，你也别老是拘着他。” “主子，麦芽糖还要做吗？ ”王骓来问，这几天家里一直在制糖，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 清甜的香味，就连王骓身上都染上了糖味。 “有多少斤了？”苏陌自从把事情交给王筛母子去做以后，就没怎么过问了。 “大概有四百来斤了。”王骓报了个数，苏陌想了想，“先不做了，暂时就做这些。” “那其他的糖呢，做吗？”别看王骓不声不响的，学东西却很快，不过几天的功夫就把这 几种糖的作法掌握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心，毕竞这样的秘技，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的。但苏陌知道后 非旦没有责怪他，反而十分高兴，乐得当个甩手掌柜，把这些事都交给他去做。 “麻糖不用做了，一口酥做个五十斤就行了，多了不好放。”这个时代可没有分装袋，麻 糖不好弄，他不打算在店里卖。 原来的泡糖他嫌弃名字不好听，改名为一口酥，因为太过于酥脆，不好存放，他也没有做 多少。开业后，一口酥就头天做来第二天卖，卖完为止。 “现在做棒棒糖，多做一些也没有关系。”前几天定制的模具都取回来了，各种花鸟鱼虫 、小动物，大大小小的都有。 “是主子。”王骓立刻去准备东西，接下来开始制作棒棒糖。 这个做起来最简单，糖浆熬好后，倒入模具当中，冷却后取出就成了棒棒糖。唯一遗撼的 是现在没来得及提取出食用颜料，所有的棒棒糖都是金褐色的。 既然是糖果又怎能没有颜色呢？苏陌打算以后用水果和鲜花提些颜料出来，到时候就可以 做各种各样的彩色糖果了，不过现在也只能将就了。 苏陌想来想去，发现能卖的东西实在是少了点，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三样，实在是愧对糖果 屋这个名号。 苏陌在脑子里想来想去，看能不能找到一种目前能制作出来的糖。 最后想了半天，才从脑子里扒拉出一种糖——龙须糖。 对呀，他怎么把这么好的东西给忘了。 苏陌猛地站起来，叫住王骓，“等一下，今天先不做棒棒糖，先做另外的。” 这一声挺响亮的，把院子里几个人都吸引了过来。 “你要做什么？”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卓严都有些好奇。 “龙须酥，你听说过吗？” “龙须？”卓严的着重点却放在了这两个字上，苏陌这才想起这可是古代•皇帝以真龙天 子自称，龙须这两个字好像范了忌讳，忙道，“是不是，不能用？” 卓严点点头，“你还是换一个名字吧！” 虽然皇帝不介意，但是他手底下那群整天吃饱了没事干，一心盯着别人错处的御使，就不 那么好说话了。 “那好，回头我再想想，现在先做糖。”苏陌把这件事先放到一边，去了厨房。 王悠烧火，苏陌先指挥王婶炒米粉，炒熟后盛入大盘子里，然后锅中炒豆、核桃、榛子、 花生等物。 另一边将刚刚才熬好的麦芽糖不停的拉扯起丝，现在这活都是王骓在干，为此苏陌特意用 厚布制成了手套，用来隔热。 等花生等都炒好，同样放到了一个盘子里，这边麦芽糖已经扯好，苏陌取了一小块，沾着 米粉，先轻轻拉扯，打着8字形，再次拉扯。 如此拉扯扭转，打8字沾米粉，循环往复，那糖越来越白，那丝也越来越细。最后千丝万 缕，细若蚕丝，却根根不断也不粘连，最后再裹入炒香的果仁。 胖嘟嘟，白团团的一只，放在盘子里，实在是招人。 几人在旁边看着，就像在看戏法似的，很是惊奇。 龙须酥，果然是不愧其名。 苏陌一连做了几个，放在盘子里，小五忍不住伸手去拿，却被苏陌眼急手快的拍掉，“这 是我的，要吃，找王婶做。” 然后又问王婶，“王裤，你学会了吗？” 王婶回过神来，“学会了。” “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一如既往的教完就跑，王裤也是无语，别人家的秘技都是藏着 掖着，他可倒好，生怕别人学不会似的。 苏陌自个儿抱着盘子走了，留下几个人在厨房里，随他们自己折腾。 他献宝似的把龙须酥往卓严面前一放，得意的道，“怎么样，看着像不像？” “的确很像，但是不能用。”卓严取用了一块，味道很好。 麦芽的清香，糖的甘甜，融入到那被拉伸后的酥脆里，入口即化。果仁的焦香怡到好处的 中和了糖的甜腻，使之更加有层次感，就连卓严这等不喜甜食之人，也觉得好吃。 而且这龙须酥，酥酥脆脆的不费牙口，很适合老年人食用。 “这名字多形像呀！ ”苏陌嫌改名字麻烦，抱怨道。 卓严吃了两块，便停了，用帕子擦了擦手，“这糖入口酥脆，丝丝缕缕，洁白如云，不如 叫百须酥。百者百岁亦，取长寿之意，喻意也好。“ ’’不好，不好，还不如叫银丝糖呢！”至少还是本来的名字，他又撞了撞卓严，“你说如 果皇帝吃了喜欢，能不能让他賜个名呀？” 卓严看了他一眼，显然是不可能的，皇帝再怎么不着调，也不可能为一个名间小吃賜名， 怕不是话本看多了异想天开吧。 苏陌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不高兴的挑起了眉头，“你别说不可能。知道这糖在我们家 乡为什么叫龙须酥吗？” “为什么？ ”卓严从善如流的问道。 “就是因为曾经有一个皇帝微服私访，吃了这糖以后，大加赞叹，言其细如龙须，才因此 而得名，便由原来的银丝糖改为龙须酥的。” ••那就等你，什么时候见到皇帝以后，看他会不会为之折服吧。”说到底卓严还是不信的 0 “哼！“ 因为突然增加了一个银丝糖，苏陌的事情又多了起来。 首先就是人手的问题，这玩意比不得其他几样，做好后稍微搁着碰着就要碎。根本不可能 在家里做好了送到店里去卖，只能在店里现做，现卖才行。 但他刚刚招的三个店员，根本没有考虑做糖的事，也就是说，他还要另外再找一个才行。 王裤却道，“主子，为何不买个人回来，这样至少不用担心他偷技离开。” “买人呀！ ”苏陌没想到兜兜转转的，还是绕不开这个梗。 来到上河沟这么些天，相处久了，王婶也多多少少能了解一点苏陌的想法，便笑了笑，‘‘ 主子可是不忍心？” “倒也不是。”苏陌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想起那些在市场上，任人挑来选去的人，总觉得不是滋味，可他也无力改变这一切•只能 自欺欺人的以为，眼不见就能够心不烦。 王裤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可是主子，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买下一人，说不定倒是给 了他一条活路呢？” 苏陌一怔，好像是这个道理！ 就如王妹一家，如果不是当真活不下去了，谁愿意卖身为奴呢？不外乎求条活命之路罢了 O “就像我们母子三人，能被主子买下真不知是不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虽然顶着个奴仆的名 义，却跟普通人也没啥区别，但若是落到别家那就不一定了，王悠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 苏陌顺着王裤的话往下想，可以预见的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王悠有百分之九十的机率是挺 不过来的。 苏陌心里就是一紧，王婶又加了一把火，“而且有这么一个人在店里守着，像银丝糖和一 口酥都可以在店里制作，不用每日跑来跑去的运货。从上河沟到镇子上的路可不平坦，不说银 丝糖了，就算是一口酥说不得都要被颠碎一些，没得浪费。” 苏陌想的也是这点，叹了口气，“王婶说得对，是我着相了。明天就去买人。” 一锤定音，王婶笑了起来。 主子偶尔看着有些小脾气，但心里却是最柔软不过，不知道这份柔软能一直保持下去，还 是被现实磨得冷硬？ 王裤希望是前者。 作者闲话：各位小可天使们，如果没有意外，会固定每天晚上九点前后更新！ 祝各位看文愉快！ ！ ！ 第054章 狭路相逢 苏陌做事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第二天，就和小五乘船去了云城。 从镇子到云城水路要走大半个时辰，但一路上观远山悠悠，也颇有意趣，苏陌倒也不觉得 无聊。 但显然其他人并不这么认为，毕竞旅途枯燥，如果不闲聊两句，打发点时间，只怕更加无 趣。 同船之中有两个年青人，看衣着打扮，也不过是寻常人家，但言行之间仿佛要离人一等似 的。想来应该是云城人。 就连坐位置都要选择个离这些人远点的，生怕别人的东西弄脏了他的衣服似的。 那两人显然相识，一路闲聊，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苏家头上。 其中一个人突然道，“我们这个时候回云城倒是赶巧，正好碰上苏刘两家定亲。” 苏陌神色一动，小五向他看来，苏陌莫名其妙的回看过去，看他做什么？苏刘两家定婚跟 他屁关系都没有。 那两人的话题就开始围着苏刘两家的婚事打转。 “可前段时间不是说，与刘家少爷有婚约的苏家小少爷，被难民坏了名声吗？怎么，这样 的人刘家也要？ ”另一人一脸惊奇。 “哪能呢！ ”先前那人耻笑了一下道，“刘家家风清正，再怎么也不可能取那么一个人回 "那这婚事，难道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内情那倒也不至于。不过刘家说了，苏家先夫人与刘家有恩，才定下的婚约。虽然苏小 少爷废了，但刘家不做忘恩负义之人，因此婚约照旧，不过为着家风作想，那人选就由原来的 苏小少爷变成了苏小姐。”那人一边说，一边啧啧有声，也不知道他在感叹什么。 倒是另一人却叹道，“这算不算是为人作嫁衣裳？也不知道苏家先夫人地下有知，会是个 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 ”那人冷笑。 这时云城已经到了，小船晃悠着慢慢靠岸，那两人又转头说起了其他事情。 苏陌听了一耳朵，不明意味的笑了笑，白氏母女千算万算，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仅仅只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便丢了开去，跟着人群慢慢登岸。 虽然上一次已经见识过了，但再一次看到这座繁华不输现代的城市，苏陌仍然觉得内心震 动。 不过在去买人之前，苏陌先去了玉臻阁。主要是他突然想起，曾经答应过玉九，会给他们 提供一些饰品设计图，结果一回去就是这么多天。 想着要到云城，昨天下午就在家里画了三幅，今天送来。 两人一路晃到玉臻阁，还没走到门口，老远就看到一群人从另外一面走来。 当先一名二八少女，一身粉衣，裙角翩跹，头梳百花分肖髻，钗以绒花，一轚一笑皆是娇 俏。 同行的男子十分清俊，一天育色交领直摄，端的是书生意气。 大启虽然对于女人和双子的名声看得重，但并不代表就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能养在 深闺。 无论是小姐夫人，还是双子小郎，还是可以正常出门的，只要不与外男私处，就无人垢病 了。 这两人身后跟着一大群丫环仆妇，也算不得私处。 两人年岁相当，在外人眼里真真的是一对璧人儿。 可是看在苏陌眼里却觉得牙痛，原因无他，这两人一个正是苏末的便宜妹妹苏玉琳，一个 正是苏末的前未婚夫刘公子。 而不幸的是，他现在在别人眼里就是苏末。 三个人如果撞到一块，摆明了就是修罗场。苏陌虽然不怕事，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与苏家 人撞上，当下拉着小五就想掉头就走。 只是没有想到今天是不是走背运，双方隔这么老远，却偏偏就被苏玉琳一眼看到了。 看到苏末的时候，苏玉琳明显是怔了一下，见他想走，想也不想的就叫了出来，“站住。 苏陌在心里”擦” 了一声，又转回来，面无表情的对上两人惊详的目光，懒懒的撩了苏玉 琳一眼，“有事吗？” ‘‘你怎么在这里？ ”苏玉琳惊疑不定的打量了苏陌好几眼。 她记得母亲说过，为了好好的照顾这个贱种，刘嬷嬷可是千挑万选才选出那个废人，把苏 末嫁了过去。 他现在不是应该在那个穷山沟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吗？ 可看他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是穷困潦倒的样子，那脸上的水色比她都好。衣服虽然不是什 么锦衣华服，但也不是太差，跟她想像中的景况差了十万八千里。 最重要的是，退去了那一身的沉郁后，苏末整个人光彩夺目，和在苏府里的时候判若两人 ，竞把精心妆扮的自己生生的比了下去。 而且他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她约了刘公子出门游玩的时候出现，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 刘轩看着对面的苏末，一时竞拔不开眼。 在两人有限的几次见面里，苏末一直就是低头垂面，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他根本不知 道，他名义上的那个未婚夫究竞长什么样子。 可如今见面，那人身上哪里还有一星半点的胆小阴沉，反倒像是一颗被人精心呵护，拭去 了尘垢之后的璀璨明珠，那样的耀眼，一时之间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儿。 苏陌还不知道就这么一个照面，苏玉琳就已经脑补了许多有的没的，如果苏陌知道了，定 然会规劝一句脑补是病，得改。 苏陌好笑的回了一句，“怎么？这是你家的地盘，我就来不得了？” 苏玉琳却以为他在跟她装傻，咬牙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说着用眼角的余光看了身边的刘轩一眼，这一眼，就见对方的眼睛直直的落在苏末的身上 ，半天都不转一下，心里气得要死。 暗骂苏末跟他那个狐狸精娘一样，生成这个样子专勾男人。 苏陌本就不耐烦应付她，这会儿见她胡搅蛮缠更是不想理会，便道，“没事我就走了。” 说完就要往玉臻阁走去。 苏玉琳却以为他做贼心虚，越发认定了他是为刘轩而来。 更不可能就这么让他走了，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他，“二哥，你不要闹了，这里不是你应 该来的地方。我知道让你嫁给那样的人，是受委屈了，但是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毕竟你的名 声都那样了，实在是找不到好人家，你也不要怨娘。” 本来两方人在玉臻阁门前相撞的时候，周围就慢慢的围起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 苏玉琳的声音不低，这一下子，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这才明白过来，这漂亮的双子就是传 言中，苏府那个被难民劫去两天，又被放回来，坏了名声的双子。 就说这段时间没听到他的消息，还以为是苏家人把他送到庙里去了，没想成居然还给寻了 个人家嫁人了。 这些围观之人无比赞叹白氏心善，这样一个坏了名节的双子，不仅没有送到庙里，反倒还 找了个夫君。 这些人表面上看是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但那说话的声音并不小，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几 人的耳朵里。 苏玉琳脸上闪过一丝隐秘的得意，她故意提起此事，就是要让人知道苏末长得再好看又如 何，不过是个不洁之人，如今还已嫁人。 果然刘轩眼睛立马收了回来，看向别处，那忙不迭的样子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苏陌简直要被气笑了，他不想与苏家牵扯，是因为说到底他并不是苏末，这些恩恩怨怨与 他没有半点关系。 可显然他忘了，只要他身上一天贴着苏末的标签，这些人就不会放过他。 除非真正的苏末自己站出来，但显然那是不可能的。人家好不容易摆脱了苏家，又怎么可 能回来自投罗网？说不定人家现在正在某个地方逍遥自在呢？ 苏陌拂开苏玉琳的手，笑了起来，眼里却含着冷光，“我的好妹妹，再怎么说，我两也是 一个爹生的。可你看到我的第一眼不是问我过得好与不好，反倒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指责我要闹 事，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苏玉琳眼光微闪，脸上却挂着忧色，“二哥，我知道你心中不甘，但缘份就是这样，错过 了便是错过了。刘公子他与我即将定亲，你就不要再作纠缠了，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 夫君想想。” 说着还看似隐晦的看了刘轩一眼，就差没指着苏陌的鼻子说他不要脸，名声不洁，嫁了人 还要来纠缠前未婚夫，甚至不顾自己的亲妹妹和夫君的颜面。 果然，围观之人看苏陌的眼神都变了，不屑鄙夷什么都有。 小五双眼冒火，他没想到不过一次云城之行，居然让苏陌受辱，这要是让卓将军知道了， 还不得脱成皮？ 苏陌脸上却完全看不到半点怒意，好像苏玉琳骂的人不是他一样，“你口口声声说我纠缠 这位刘公子，请问你哪只眼睛看到的？有证据吗？。” 末了回头问小五，“对了，大启律法有破坏他人名誉这一罪吗？” “有，无故损坏他人名畨者，杖二十。”小五想了想回答，说着看向苏玉琳，一副跃跃欲 试的样子。 一听苏陌张嘴就要报官，一些嘴贱跟着说了两句坏话的人，一时都闭了嘴，看看热闹还行 ，若是因此惹了官司那可就倒大霉了。 苏玉琳才不怕他，认为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委屈的看了身边的刘公子一眼，“可若不是 ，你为何今日出现在云城，临江镇离云城可是有不远的路程呢？若不是，我与刘公子今日要到 玉臻阁订制礼器，你又怎么会怡好出现在这里？二哥听我一声劝别在执迷不悟了。” 她一翻话有理有据，不仅其他人，就连刘轩都信了。 一方面，觉得能被这样一个貌若娇花的双子惦记至今，让他很是受用，但另一方面他又觉 得被人纠缠十分麻烦，便道，“苏小郎，无论你今天到这里是为何，还是先请离去吧！” 第055章 偷换概念 跟在苏玉琳身后的老嬷嬷，从一开始就冷眼旁观，看着苏陌的眼里充满了审视与算计。 此时，跟着慢幽幽的叹了一声，“末哥儿，你这样又何必呢？” 那老嬷嬷显然也是一个挖坑能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看似什么也没有说，但那声音里似有似无的纵容与无奈，反衬得苏陌 蛮不讲理似的。 硬是让听话的人，能从这句话里想像出无数的可能来。 连下人都这样说，可见这苏小少爷的确不是个好的。 众人大摇其头，暗叹这苏家也是倒霉，这段时间就因为这个苏少爷把名声都坏了。 现在还要来纠缠不清，实在是不成体统。 老嬷嬷微微眯了眯眼，虽然不知道这个时候，苏陌为什么来云城，是不是真的与刘家公子 有关，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在这云城冒出头来，最好是永远不能踏入云城一步，老 死乡野。 对于老嬷嬷的盘算，苏陌一无所知，也没兴趣跟这些女人在大街上吵来吵去，他更喜欢掐 准了弱点，直接摁死。 当下就冷笑一声，拿下巴冲着那老嬷嬷，“什么时候，一个下人能直呼主子的名儿了？再 说主子说话，哪里轮得到一个下人插嘴？这是哪家的规矩？还是说，这是你家主子的规矩？” 最后这句话可真毒，就差直说白氏不会管家了，居然让下人爬到主子头上去了。 白氏手底下的人，从来都未曾把苏末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嘴里更是末哥儿或小贱种的叫， 早己没了尊卑。 结果一上来就被堵了回去，平白送了个把柄出去。 那老嬷嬷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活像被人当街扇了十几个耳光似的。 但她反应极快，硬是压下心中的怒意，从脸上挤出个笑模样来，“小少爷说的是，是老奴 僭越了。您自小身子骨弱，算命先生说要称小名儿，方能安康，所以才一直以此相称。若是小 少爷不愿意，老奴回去禀了夫人，改过来就是了，您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老嬷嬷不愧是宅斗的高手，一翻话连消带打，就把对白氏不利的影响抹了去，还反指苏陌 不懂事。 说完这句话，她就闭上嘴，退了回来，一副一心为主子做想的忠仆模样。 心里却在暗自琢磨，苏末这次回来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本来前几天听刘嬷嬤说，他到了直山县就开始不安份起来了，她本来还不信。 毕竟苏末是个什么样儿，大家都看在眼里，实在是不像能翻出花样的人。可今儿一瞧，她 却不得不信。 这事得尽快告之夫人，早做准备才是。 苏陌被这自说自话的几人气得翻白眼，看来不来点狠的，真当他是好欺负的。 苏陌慢不经心的弹了弹衣袖上，不小心沾上的灰尘，哧笑道，“照你们这么说，这地方我 就来不得了，来了就是来纠缠刘公子的？“ 他语气轻慢，仿佛说的是什么随便哪个地方似的。 但这样一来，他人几乎都认定了他在狡辩。 因为此处离玉臻阁不远，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苏陌指的是玉臻阁。 而玉臻阁那是什么地方？可不是什么街边茶肆，什么人都能够进去的，他若不是来这里堵 刘公子又是什么？ 苏玉琳鄙夷的笑了笑，“二哥，小妹知道你一直养在深闺，不谙世事，但至少能有些常识 吧！这地方呀，还真不是你能来的？” 苏玉琳这话还真没毛病，毕竟以常人思维来衡置，这玉臻阁里的东西随便一件，都足够普 通家庭生活个七八年了。 看苏陌那样子也不是能付得起的，说难听点卖了他都赔不起。 至于为什么堂堂苏家小少爷，连个物件都买不起，众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世人眼里一个失了名节的双子，没有赶出去青灯古佛，还能嫁人已是慈悲了，不能要求 再多。 既然不买东西，那自然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然而苏陌就等着她这句话，‘‘小妹这话我不认同。” 苏玉琳冷笑，也不说话，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所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普天之下哪处不是属于君王的？” 其他人还没觉得如何，刘轩却是神色一禀。 只见苏陌向着皇城的方向，十分恭敬的拱了拱手，“而我等皆是君王的子民，做为君王的 子民，生活在君王治下的土地上。你却告诉我，云城我来不得。莫不是什么时候云城属于你苏 家了？所以你才说我来不得？” 好像大帽子谁不会扣似的，那些毛毛雨算什么，要玩就玩个大的。 其他人尚还在想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刘轩却瞬间苍白了一张脸，忙道，“苏小郎还请慎言 虽然明知道苏陌这话，是拿来压制苏玉琳的，作不得数。但怕就怕真的被有心人听去了， 对他以后的仕途怕是有碍，于他的名声也不好听。 更加憋屈的是，明知道他在鬼扯，但却不敢反驳，也不能反驳。 “那你告诉我，云城我来不来得？”苏陌逼视刘轩，他就是明摆着偷换概念，也经不得推 敲，但那又怎么样呢？ 刘轩看着苏陌，眼里带着审视，明明已成定局的事实，却被他一言扭转。这当真是一个没 有见识的双子，能说得出来的话吗？ 不管心里如何情绪翻涌，刘轩面上还是一副不骄不躁的样子，温言道，“自然是来得的。 苏小姐也是担心你，只是性子直，不会说话，苏小郎既是兄长提点两句也就是了。” 围观众人一时还没有转过弯来，不知道这话头怎么突然就变了？也有进过两天学堂的，把 苏陌的话在嘴里嚼了几圈，然后生生的被吓出了一通冷汗。 心道这苏小郎真个儿是厉害呀！一句话就堵得刘公子低头，一面又拉了旁边一同看热闹的 人，让他们不要多言，闭嘴看就成。 刘轩避重就轻的一句话，就想把两人刚刚的争锋相对抹去，把苏玉琳的恶意揣测，当作心 直口快的无心之言。 同时也是暗示苏陌，别以为他嫁人了，可他毕竞也是苏府里头出来的，一荣俱荣的道理希 望他能明白。 苏玉琳虽然刚刚也被吓了一跳，但她毕竞不是刘轩，虽然不至于是个草包，但也考虑不到 那么长远。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两人的口舌之争，哪里严重到那地步，显然是苏末来唬她的。 别看她在外人面前，一副人美心善的模样，但其实性子真不怎么样。在府里欺压苏末成了 常事，突然这逆来顺受的人居然胆敢反抗了，哪里受得了。 又见刘轩居然还要向苏陌服软，心里那口气怎么咽得下去，急道，“刘公子……” “苏小姐。”刘轩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大声打断她，“原就是我们误会苏小郎了。” “可是……”苏玉琳还不服气，却在看见刘轩眼里的警告后，慢慢的消了声，气愤的踩了 踩脚。 苏陌冷眼看他作为，笑了笑，背着手慢慢走近两人，“心直口快呀！” 苏陌此时已经走到两人身边，苏玉琳一脸敌视，像只炸了毛的鸡，看着凶狠，实则早就露 了怯，“你待如何？” 苏陌对她视而不见，反而是看着刘轩，“刘公子，须知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眼角扫到刘轩下颌一紧，苏陌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声调，“以刘公子的龙章 凤姿，以后必定 是前程远大。这登高望远之际，就会发现，以前看到的巍峨高山I也不过一小山丘而已。所以 ，这目光嘛，不妨放得远大一点，你说是不是？” 最后这一句苏陌说得极轻却又极重，带了点些微的暗示，只有刘轩一人能听见。 刘轩瞳孔一缩，一抬头就看见那挺直的背影慢慢走远，行走之间风姿绰约，再观身边的苏 玉琳，被苏陌一路牵着鼻子走尚不自知〇 以前还不觉得，如今发现这商户之女，的确是比不得世家之女，那些世家哪怕再落魄，也 不会把女儿教成这个样子。 特别是与苏末一比，简直令人失望透顶。 心里突然间就涌起了一股失落之感，那样的人，终是错过！ 苏陌又转向苏玉琳，眼里满是失望，“小妹，你今天言语无状，二哥自然不会跟你计较， 但你也要谨言慎行才行。” 苏玉琳至今还没弄明白，事情怎么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见苏陌说教于他，自是冷笑，“ 你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苏陌摇了摇头，“你的性子也越发娇纵了，都是要定亲的人了，白姨娘倒还纵着你……” 苏玉琳身后那嬷嬷，像是抓到苏陌的把柄似的，大声道，“二少爷。” 这一次她倒记得要用尊称了，可那声音却尖得都走调了，也不知道在兴奋个啥？ “什么事？”看在称呼还算过得去的份上，苏陌免为其难的应了一声。 “二少爷，您好歹也是在夫人膝下长大的，就算您不记她的好，也须知夫人是您的嫡母， 怎能，怎能……” 摄于白氏的权威，那两个字她是决计不能说出口的。 第056章 气晕一个 “怎能以姨娘相称似吧！ ”苏陌好心的给她补全了，无视老嬷嬷一脸要吃人的表情，还装 模作样的叹道，“虽然吧！白姨娘现在是我爹的嫡妻，但我娘在世的时候，她还是个妾……” “哎呀！”苏陌假假的打了下嘴，“哦，不，是外室才对，连个妾都不是。而就算是现在 ，我娘祭日的时候，她也得行妾礼，称她姨娘不为过吧？” 大启最重嫡庶，像白氏这样的外室，哪怕有朝一日被扶正了，但在嫡子面前还是要矮上一 截的。 至于称呼问题，全看嫡子心情，叫她一声姨娘并不为过。 也就苏老爷这样的爆发户，才会弄得家里主不主，仆不仆的。 人群之中，抽气之声响成一片。虽然关于白氏是外室扶正之言，坊间早已传遍。但那也不 过是传言罢了，毕竟没有得到证实。 可这话从苏陌口中说出来就不一样了，这就是真真正正的坐实了。 苏玉琳以及苏府众人，实在是没有想到，苏陌居然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把白氏遮蔽 不及的秘密抖了出来，一个个的脸色铁青。 那几个婆子有心辩解几句，却又被苏陌先前以白氏管家不力的话头拿住了，若是在主子前 头擅自开口，无疑就是坐实了白氏不会管家。 这个评价对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因此，苏府一干人等，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最后还是苏玉琳站了出来。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然而在事实面前，饶是苏玉琳也是辩无可辩，只能指着苏陌干巴巴的大喝。 因为太过于愤怒，好好的一张脸都扭曲了，哪里还有刚才娇小姐的样子。 刘轩下意识的远离了两步，回头看到围观众人一脸兴奋的样子，知道这次苏家又要成为谈 资了。 而他自己，也如戏台上的戏子般被人围观，如果不是周围的人围了一大圈，他早就掩面而 去。 对于让他颜面尽失的苏玉琳也是颇有怨言，如果不是她发疯叫住苏末，哪有现在的事？ 别人要走，让他走就是了。 再看看身边尤不自知的苏玉琳，突然怀疑起来，这门婚事真的对吗？ 苏玉琳还不知道，就在刚才，她的如意郎君，已经被她吓到了，还在怒视着苏陌。 苏陌才不怕她，还学着苏玉琳刚才的样子，一脸语重心长为她好的模样，“二哥也是为你 好，你看你，马上就要与刘公子定婚了，自然要好好的学学规矩什么的。白姨娘心痛你，不忍 心拘着你，可你要知道惯子，如杀子。不好！不好！所以还是要严厉一点的好。” 见他还在那里一口一个白姨娘，苏玉琳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抖着手指他，“你，住口， 住口……” 胸口一阵起伏，像是要背过气去似的。 “哎呀，小妹你这是怎么了？”苏陌故意大声惊呼，“小妹你一向身娇体弱，还是少出来 见风的好。看吧！受凉了吧，手都抖成这个样子，看来是病得不轻。” 说着还煞有介事的冲苏府的下人道，“还不把你家小姐扶回去，好好请个大夫瞧瞧，一个 个儿的，没点眼力劲儿。” “你……，， 再次被扣了个身体不好的帽子，苏玉琳彻底的晕了过去。 知道再继续下去讨不到好，苏府下人七手八脚步的扶着苏玉琳走了，倒是那个老嬷嬷临走 前，回头看了苏陌一眼，“二少爷倒是让老奴看走眼了。” 这么厉害的一张嘴，哪里是吃草的兔子，分明是一头喝血的小狼崽子，她家夫人走眼了， 苏府里的人都看走了眼。 苏陌权当她在赞扬自己，笑嘻嘻的拱拱手，“好说，好说。” 那老嬷嬷被噎了好大一下，扭头就走。 等苏府众人走远了，苏陌发现刘轩还站在原地看着他，眼里似乎有些遗憾。 苏陌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好心提醒，“刘公子，苏小姐已经走远了。” 意思是，作为未婚夫，你不去关心一下吗？ 刘轩却以为苏陌在暗示他什么，虽然心中暗喜，但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苏少爷， 你很好，切莫不要走了错路。” 说完便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苏陌呆了一会儿，转头看小五，“他这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已为人妻，他将为人夫，让你不要妄想了。”小五说得胃痛，也不知道这刘 公子哪里来的自信，真当自己是银子吗，是个人都会喜欢他。 苏陌当然知道刘轩的意思，正是因为这样才觉得不可思议，然后送了他一句话，“他怕不 是神经病吧！” 这话要是传到卓严耳朵里，还不得要喝老大一壶陈年老醋，恨不得把刘轩叫回来，将事情 说个清楚。 但刘轩已经走出去老大一截了，看那方向也不是去苏府的方向，而那步伐也略急了一些。 苏陌摸摸鼻子，苏玉琳都这样了，他作为未婚夫，难道不应该趁机表达一下关怀？反倒有 心思胡思乱想？ 看来这两人的感情也不怎么深厚嘛！这么点小挑拨都经不起，啧啧！ 苏陌一点也没有搅合别人婚事的心虚，反倒乐得看戏。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三三两两的散了，但眼里却传递着彼此才明了的八卦之光。 可以预见的是，未来几天，苏家又要为云城百姓的茶余饭后提供谈资，也算是做点贡献， 娱乐大众了。就是不知道苏老爷会不会被气死？ 苏陌幸灾乐祸的想。 站在旁边从头看到尾的小五，实力目睹了他是如何一言扭转乾坤，又怎么揭短白氏、气晕 苏玉琳顺便挑拨刘轩的。 实在是想不通，明明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话，他究竟是怎么扯到一起的？重要的是还成功 了！ 那种感觉如果真要形容的话，就是一言难尽。 但是莫名觉得很爽，是怎么回事？ “走吧！”苏陌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没办，招呼着小五向玉臻阁走去。 这个时候的人群还没有散完，那几人一看，苏陌当真向着玉臻阁而去。 都是面面相觑，莫不是苏小少爷没说假话？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情促使着这几人，停了下来 苏陌与苏玉琳相遇的地方，本来就在玉臻阁不远处，几步就到了。 刚到门口就见胖胖的方掌柜，像一个大圆球一样滚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苏陌两人，一双 眼眯成了一条缝，“苏少爷，您可算是来了，里面请。” “方掌柜客气了。”苏陌拱了拱手。 “不客气，不客气。”方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一边说，一边在前头引路，那态度好得 让旁观者差点眼珠子脱窗。 那可是玉臻阁的方掌柜呀！ 玉家是什么样的世家，跺跺脚，整个大启都要震一震的家族，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掌柜，也 不是一般人能攀得上的。 而苏陌又是谁？不过一个坏了名声，又被舍弃的双子罢了。 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的人，居然相识不说，看方掌柜的样子，对他还一副笑脸相迎 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呀？ 没见，面对那些所谓的世家子弟的时候，方掌柜虽然笑得像个弥勒佛似的，但该怎样还怎 样吗？ 但对着苏末却如此和善。 苏陌也是一头雾水，就算是那图纸能给玉臻阁带来利润，但也不至于让一个掌柜这么…… 殷勤。 想来想去，唯一的解释就是，玉家知道了他与卓严的关系，再联想到前些日子麦酱一事， 苏陌心里也有了底。 直到三人进了内堂，店里的人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然后议论之声纷纷响起。 能进玉臻阁消费的人，都是有些身份的，自然也不会是蠢人，那可是一句话都要嚼三嚼的 人，这般异常自然也就入了心。 内堂中还是上次那个房间，玉九正坐在椅子上，见苏陌进来，连忙站起来，笑着迎了上来 ,“苏小郎，我们又见面了。” 看他一脸热切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呢。 “九公子。”苏陌从善如流的道。 两人相互寒暄了两句，三人就此落坐。 方掌柜亲自送上茶水点心，然后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却将大门打开，只叫了一个伙计远 远的站着听候吩咐。 玉九亲自奉上热茶，等苏陌饮了，才戏谑道，“上次匆匆一见，没想到苏小郎，居然这么 有趣。” 说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更甚，显然是将刚才那场闹剧当作戏看了。 苏陌也是无奈，“九公子见笑了，在下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至于别人都欺压到头上了，还 不允许我还手罢。” “正是如此。”玉九大赞，“你以前就是太软了些！” 苏陌一点也不意外，玉九知道”他”的过往，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以前想着，她年纪 小，让着些罢了！可后来才想明白了，这人讷，遇事绝对不能退，否则只能步步退，退到最后 什么都守不住。” 也不知道苏陌哪句话，触动了玉九的神经，心有戚戚焉的道，“所以，苏小郎！这人生在 世呀，就要活得痛快！如果什么都要忍，什么都要让，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说对不对？” 言下之意，就是苏陌做得好，有人上赶着讨打，自然要一巴掌拍回去，看打不死他。 小五在一边翻了个白眼，看这玉九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这两个人凑到一块一准儿 没好事儿。 □作者闲话：内容，请在连城 读书上给我留言：） 第057章 臭味相投 “九公子说得对。”正好苏陌也是这样想的，说着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若是手边有酒，指不定还要来个碰杯什么的。 玉九总结了一下，“所以做人就要及时行乐……” 小五在一边大声的咳嗽了一声，玉九卡了一下，继续道，“想做什么就要去做，不能等到 老了才去后悔对吧？” 说完就拿一双眼睛啾着苏陌，一副寻求认同的样子，苏陌自是认同，还晈文嚼字的扯了一 句诗文，“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尊空对月。九公子高见。” 一句话，说得玉九心花怒放，仿佛多年压抑的郁气一扫而空似的，哈哈大笑了两声，“知 我者苏小郎也！” 小五低头喝茶，暗地里腹诽，也不知道这两件事是怎么扯到一处的？然后是不是要提醒一 下将军，以后别让玉九公子，往苏小郎面前凑。 然后很想提醒一下苏陌，你是个双子，一个已经嫁人的双子，不是男人，说话的时候能不 能注意一下分寸？ 然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人，就”须尽欢”这一主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要知道玉九公子是谁？那可是整个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感兴趣的不外乎就是，什么斗鸡 呀，赛马呀，蹴鞠呀，冰戏呀！等等不胜枚举。 更令小五崩溃的是，就这些不正经玩的意儿，无论玉九提到什么，苏陌都会，而且还颇为 精通的样子。 他很好奇，海外之人这么开放吗？ 一个好好的双子养成这样！ 小五还不知道苏陌根本不是什么双子。只是苏陌觉得不好解释，这件事就没特意提起。 苏陌在现代的时候，作为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什么玩意儿没玩过？这些东西已经成了 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如果提到什么四书五经，什么政治，他真是一问三不知，但说到如何吃喝玩乐，那可真是 行家呀！ 两个臭味相投的人碰到一起，自然是越说越起劲。 小五越听越麻木。 这两个人的话题早已经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从怎么听骰子赌大小一路说到了赛马。 一提到马，玉九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苏小郎，你什么时候到京城，我带你到 我家牧场选马，都是关外名马，血统纯正。” 一边竖起了大拇指，很是得意，“像我的坐骑就是一头照夜玉獅子，名叫飞雪……” 众所周知，玉九公子有一匹叫飞雪的爱马，是他及冠时长兄送的礼物，来自西域。 玉九十分喜欢，就连喂食洗澡都不假他人之手，照顾到现在，就跟养闺女似的。 玉夫人眼见玉九都十七八岁了，别家人的孩子到这个年龄，连孩子都抱上了，他却连个房 里人都没有。 别人都是青楼楚馆，他却是整日呼朋引伴；别人每日谈论的不是这家小倌身段好，就是那 家舞姬舞姿美，到了玉九公子这里变成了，飞雪怎么怎么样…… 好像天生里就少了那根筋似的。 玉夫人急得头发都掉了一大把，后来还是玉老爷出主意：也许是没遇到可心的，不如让他 与这些名门贵女多接触，等开了窍就好了。 玉夫人也深以为然。 于是，诸如京城贵妇举办的，各种名为赏花实为相亲的花宴，玉九就被勒令必须参加。 可人是去了，心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回到家里一问，有没有看上哪家姑娘？ 玉九嘴巴一撇，一张嘴就是，这个姑娘头发枯燥，不如飞雪的柔顺；这个姑娘眼睛太小， 不如飞雪的大；这个眼睛大而无神，不如飞雪的灵动；这个腿太短，不如飞雪修长，等等。 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几个兄长站在一边，那真是无语凝嘻。 气得他老子，额头青筋直跳，好悬没有一口气拿过去，指着玉九爆跳如雷的道，“你老子 我让你去相亲，不是让你去相马的！” 玉九倒还委曲上了，“可是那些姑娘，真的没有飞雪好嘛！嗷……” 一个鞋子照着他脑袋飞来，玉九早习以为常，矮头躲过，不想着跑，反倒还跳着脚在那里 火上浇油，“说话就说话，你怎么能打人呢？” “老子今个儿打的就是你。”玉老爷气得狠了，也顾不得什么幺子不幺子的，提着鸡毛掸 子就是一阵打。 结果身边有母亲护着，兄长帮着，飞了一地的鸡毛，玉九身上连个青印子都没有。 末了拍拍屁股，留下一句，“爹，我先走了，等你气消了我再回来。” 玉老爷坐在椅子上喘了半天，招来下人一问，才知道玉九转头又骑着飞雪出去了，气得玉 老爷在家里好一通发作。 还想着是不是给玉九取个媳妇回来，把他那性子收一收，也许就好了呢？ 最后还是玉九的大哥玉峰，劝住了玉老爷，“小九还小，现在还没开窍，逼是没用的，万 一让他产生了反感更不好了，还不如顺其自然。” 玉老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闷了半天，才免强是想通了。 本来婚姻就是结两姓之好。 如果强行给玉九取个妻子回来，以玉九那性子，说不得真的会做出，把妻子扔在一边独守 空房的事来，到那个时候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玉老爷无法，只能放下，对着玉九无力的摆摆手，连道，“滚，滚，滚！该干什么干什么 去，不要往我跟前凑，看着就心烦！” 而玉九则无视他老子脸上的嫌弃之情，扭头就走了，去马棚里给飞雪洗澡去了，比伺候他 老子还要殷情。 气得玉老爷直翻白眼，暗骂小白眼狼。 “苏小郎，等你来京城，我们去赛马。”玉九兴致勃勃的提议。 从一开始玉九就觉得苏陌合他脾性，这才不顾对方双子的身份邀请进来详谈。 只是后来又因为卓严以及甜面酱一事，今天多多少少都有点刻意的成份在里头，但玉九现 在却是真的把苏陌当成朋友了，还在遗憾对方如果是个男人就好了。 “那就一言为定了，如果我有机会去京城的话，一定找你比一场！ ”苏陌笑着应下。 “一言为定！”玉九这一高兴，就差点没跟苏陌称兄道弟起来。 好悬反应过来对方是个双子，不是平时玩在一处的狐朋狗友，才在小五那要生吃活人的眼 神中，生生把伸出去要勾肩搭背的手收了回来。 两人一通鬼扯，连茶水都换了几次，喝了一肚子茶水的小五才无奈的提醒，“苏小郎时间 不早了。” 苏陌止住话题，这才想起今天到这里来的正事，懊恼的一拍额头，“看我，居然把正事给 忘了。” 玉九意犹未尽的道，“什么事？” “自然是上次答应你的事，我这次来，带了三幅图纸，你看看。”经过一翻交流，两人的 友情也是突飞猛进，说话也随意了起来。 苏陌把图纸取了出来。 说到正事，玉九也难得正经起来，把三幅图一一打开。 别看他整日里不务正业的，但在这方面却是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价值，连声道 ,“妙呀，苏小郎，当真是奇思妙想，要不我聘你做玉家的客卿，玉臻阁所获收益分你一成好 不好？“ ”噗”小五呛了一口。 他很想按着这大少爷的头狠狠的摇，这玉家的客卿是随便能请的？那玉臻阁的分成是能随 便拿出去的？ 原说苏小郎是个不着调的主儿，没想成这玉家九少爷还要更甚一筹。 “不要！”苏陌大摇其头，“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忙呢！客卿什么的还是不要了，你如果有 需要，我再给你画就是。” “好吧！我叫方掌柜把银子给你。”听那语气还挺遗憾似的，小五已经无力吐槽。 “行！“苏陌也不推辞，这是他应该拿的。 本本本 苏府这个时候已经乱成一团。 苏玉琳今日与刘轩相约出门，是到玉臻阁，为两人不久之后的定婚礼定制礼器的，这是约 定成俗的风俗了。 多年夙愿一朝偿，白氏自是春风得意。 只是没想到，出门不过小半天的功夫，苏玉琳就昏迷不醒的被下人送了回来。 白氏当下就摔了茶，一边让人把苏玉琳送回房间躺好，一边让人请来大夫看诊。 没一会儿，俩小厮不顾老大夫黑沉沉的脸色，一路架着带回了苏府。 “曾大夫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我家小姐她病得突然，下人一时就乱了分寸，还请曾大 夫不要介怀。”刘嬷嬷连忙向老大夫赔礼道歉，一边狠狠的瞪了那俩小厮一眼，喝道，“让你 们好好的去请大夫，谁让你们无礼的？” “曾大夫，是小的无礼了，也怪小的见小姐病成这个样子，一时情急，这才作了错事，还 请曾大夫原谅则个。” 那两小厮连连作辑，赔罪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倒叫老大夫不好发作，只得拈着花白的 胡子，道，“无事，你们也是护主心切！” “多谢曾大夫体量。”刘嬷嬷连忙领着曾大夫进了房间，将纱幔撩起一角，露出苏玉琳的 手腕。 小丫环连忙搬来凳子请曾大夫坐下。 曾大夫坐下后把了把脉，又问了一些当时的情况，丫环捡着要紧的说了。 白氏急得脸都白了，道，“曾大夫，小女怎么了？” 曾大夫收回手，道，“苏小姐没有大碍，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厥了过去而已，我为她施一 针就好。” 说着曾大夫将银针取出，轻轻刺进穴位里，没一会儿，苏玉琳的眼珠子动了动，眼见就要 醒来。 白氏的心这才落回了实处。 曾大夫又接过丫环递来的纸笔写下药方，吹了吹墨迹交给候在一边的丫环，又细细的嘱咐 了一遍。 白氏道，“曾大夫辛苦您了。” 刘嬷嬷立刻奉上一个大红包，曾大夫伸手接过，“苏夫人客气，医者本心而已。” 刘嬷嬷又好声好气的把曾大夫一路送出了门，并让小厮套上车，将曾大夫送回医馆，才又 转回。 这个时候苏玉琳已经完全清醒过来，正握着白氏的手，一脸怒意的道，“娘，你可要为女 儿作主呀！” 白氏心痛的摸了摸苏玉琳的脸，柔声道，“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跟娘说，娘定然是不会让 你受委屈的。” 心中暗想，今日赔着玉琳出门的是刘公子，难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结果却听苏玉琳道，“娘，都是那个小贱种。” 一提起这事，苏玉琳就想起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苏末羞辱的事，一时又怒又恨，又觉 得十分委曲。 想她苏玉琳何时受过这等气，定然要在苏末身上找回来不可，否则难消她心头之恨。 □作者闲话：内容，请在连城 读书上给我留言：） 第058章 白氏发怒 听见是苏末，白氏心里就是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怎么回事？你不是和刘公 子去定制礼器了吗，怎么会又扯上苏末？” “还不是因为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我们要去玉臻阁的消息，一大早就堵在那里，我看 他就是个不要脸的。”苏玉琳一脸愤慨的道。 她认定了苏末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就是为了刘公子的。 毕竟刘公子家世好，人品好，龙章 凤彩，哪个闺阁女儿和小双子不爱？苏末定然也是如此 何况刘公子曾经还是他的未婚夫，这种不甘只会更加严重。 白氏一双利眼扫向跟着苏玉琳一起出门的那个老嬷嬷，“叶嬷嬷，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来 说。” 叶嬷嬷脸色一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下头不敢去看白氏的脸色，道，“今儿老 奴陪着小姐去定制礼器，本来还好好儿的。但是到了玉臻阁门口就遇到了三少爷。” “然后呢？” 叶嬷嬷飞快的用余光看了白氏一眼，却无法从她脸上看出心里的想法，心下就是一紧。更 加斟酌着用词，“毕竟他曾经是刘公子的婚约者，又刚好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实在是可疑。 然后也不知道短短几日，他哪里得来的底气，就在玉臻阁的门口与小姐起了争执，不仅颠倒是 非黑白，还……” 她实在是不敢将苏末揭底白氏的话说出来，但心里也清楚，不管怎样，这事在大庭广众之 下被揭穿，她们作为下人却没有及时制止，这在白氏眼里就是罪。此事过后，她们这群人只怕 都得不到好。 “还什么？ ”白氏追问，心里也清楚自然不会是什么好话。 白氏问起，叶嬷嬷不敢不答，却又不能照实说，只能含含糊糊的道，“他还说夫人是…… 是..‘‘ 叶嬷嬷急白了脸，那些话她实在是不敢说，只得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伏地不起，“夫人 ，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老奴实在是不敢说呀！还请夫人恕罪。” 一边说一边连连磕了几个头，不一会额头上就见了红。 其他十来个小丫头，见一向得脸的叶嬷嬷都这样了，吓得脸色死白，也跟着”碰碰”的磕 起头来，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只能听见磕头的声音。 直到这些人磕得头晕眼花，白氏才轻飘飘的喝了一句，“行了，好好回话。” 叶嬷嬷身体一颤，张了张嘴，却是不敢开口，因为她知道，这话不能说，否则指不定连活 路都没了。 白氏等了一会儿，见一个开口的人都没有，心中怒意更甚，冷笑道，“不说也好，以后就 不用再说了。” 众人心里一沉，只听白氏接着说，“听闻关山那边的矿山里还需要些人手，你们在苏府待 了这么些年，一个个也养得身娇体贵的，自是做不得这等粗活，可伺候人的活你们还是做得的 ” 〇 这下子，一干人等吓得魂不附体，这可是要将她们卖到那等粗野之地供人取乐，真到了那 地方，可是比被卖到烟花之地还要惨。 有那胆子小的，立刻就哭了出来，“夫人饶命，饶命呀……“ “夫人饶命……” 十几个跟着苏玉琳出门的丫头婆子，不要命似的磕着头，如果刚才还存有一丝侥幸的话， 现在是半点也没有了。 别看白氏温温柔柔的，其手段狠得很，她既然说了这话，那就必然是真的，绝对不会掺水 “说，还是不说？”本来对于苏末，白氏是真没有放在心上，但现在却是好奇，他究竟使 了什么手段，让这些苏家的奴婢竟然宁愿受罚也不敢说。 “是……是……”叶嬷嬷急得满头大汗，只得拼命磕头，可见白氏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膝行两步爬到苏玉琳床前，悲呼道，“小姐，求求您，给老奴说句话吧！” 到底是相处了十几年的奶嬷嬷，苏玉琳见她这样子心里也是不忍，但想到这事究竟也算是 自己惹出来的，心里发虚，便期期艾艾的拉了拉白氏，“娘呀，你就让她们下去吧！不过一些 污言秽语罢了，有什么好听的，没得污了耳朵。” 见白氏还是不松口，便捂了被子，“娘，你让她们下去吧，吵得我头痛。” 听苏玉琳说头痛，白氏倒底是不放心，又细细询问了几句，又招来小丫环，吩咐道，“你 们好生照顾小姐，如果再有什么差池，就不必再留在苏家了。” 那两个被留下照顾苏玉琳的小丫环齐齐松了口气，“是。” “娘……”苏玉琳不满，白氏柔声道，“琳儿今儿受苦了，好好休息，一会娘再来看你。 啊！听话！剩下的事就交给娘吧！” 然后横了地上的奴婢一眼，率先走了出去，“都跟我来。” 刘嬷嬷跟在后面，狠狠的瞪了那十来个丫头婆子一眼，这些人的胆子越发的大了，竟然敢 利用起小姐来。 叶嬷嬷心虚的缩了缩，知道这一关是躲不过了，只得爬起来，踉跄着跟了上去，后面跟着 一群愁云惨淡的丫环。 一群人来到白氏的院子里，小丫环抬来一张圈椅，扶着白氏坐了。叶嬷嬷等人，只得跪在 院子中间，被太阳一晒，差点没晕过去。 更令人恐怖的是，几个护院就站在院子里，虎视眈眈的看着她们，仿佛只待白氏下令，就 要把她们拉走一般。 额头见了血，又被太阳一晒，一些体弱的就有些受不了了。其中叶嬷嬷年纪最大，眼前直 发花。 她都这把年纪了，自从奶了苏玉琳后，日子过得顺，何曾受过这等罪，而这一切全是由苏 末造成的。 若是逃不过也就罢了，若是能逃过此劫，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叶嬷嬷心里发狠，就听身后一个小丫环终于受不了的大叫了出来，“奴婢说，奴婢说。” “说吧！”白氏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 叶嬷嬷重重的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同时也知道这小丫头怕是不得好了。 “他说，夫人是外室，还说每年梅氏祭祀时夫人要行妾礼。”生怕白氏立马叫人进来，把 她拉去矿山，那小丫头一口气将话说完，就伏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整个院子里只听得那小丫头喘气的声音。 其他的丫环婆子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一个个儿，恨不得瞎了聋了才好。 白氏端着茶水的手僵在了半空，若说白氏这一生有什么是不能提及的，就是当年堵着一口 气，拼着背负一身的骂名，也要给苏启之当外室的事了。 她后悔吗？不！她不后悔，否则哪有今日的风光无限？然而这并不代表她能够坦然面对， 更不允许有人提及。 这就像是插在心里的一根刺，拔不出，也碰不得。 可现在这个污点，却被苏末大张其鼓的宣扬了出去，弄得人尽皆知。这可比不得上次，上 一次尚且可以说是流言，苏府不必理会，然而这一次却是由苏末亲口所言，自是不同。 她可以想像，自明天以后，整个云城有多少只眼睛看她的笑话。 “好，好，真是好得很呀！”白氏气极而笑，将茶盏掀于地上，碎片茶水兜头泼了下面的 人一头一脸，却无人敢动一下。 白氏突然道，“来人。” 一会儿，两个人高马大的护院走了过来，“夫人！” 白氏扫了下面的某个人一眼，“拖下去。” 那小丫环尖叫一声，爬起来就要跑，却像小鸡崽一样，被两个大汉，反剪了双手拎了出去 ，一路挣扎尖叫，“夫人饶命呀！夫人饶了奴婢吧……” 白氏抬起手抚了抚发髻边的珠钗，轻声慢语的道，“放心，终究是主仆一场，你又那么听 话，本夫人又怎么忍心送你去那等地方受苦！”不待那小丫环松口气，就听她扔出几个字，“ 赏了你们。” 那两个护院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当下大喜，“多谢夫人！” 然后就捂了那小丫头拖走了，留下众人冷汗一层一层的往下流。 处理了那小丫头，白氏总算是顺了一口气，冷冷的笑了一声，“几天不见，这小贱种倒是 长本事了。” 下人都垂着头，连呼吸都轻了几分，生怕一不小心被找到由头发作了。 白氏一脸寒冰，“所以你们一大群人，连个毛头小子都拿不住，还让人骑到了头上，连小 姐都护不住，要你们何用？“ “请夫人责罚。” 一群人跪伏在地。 叶嬷嬷顶着满头满脸的血，惭愧的道，“是老奴无用，那末哥儿，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 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整个人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看着都不同了。若不是还是原来那个 样子，老奴都不敢认。” 白氏自是不信，“当真这么厉害？” 这些个老货她还是清楚的，七八分的事，都要说成是十分。 “是的，今日见他，不仅伶牙俐齿，还用大道理拿住了刘公子，逼得刘公子都不得不向他 服了软。”叶嬷嬷心知今日这事是脱不得身了，就聪明的把刘轩推了出来，说不得还能保住一 条命在。 “是嘛？”但白氏也知道，这些下人虽然是有点小心思，但绝对不敢在这种事上来糊弄她 也就是说，那个一直以来，被她打压得连头也抬不起来的人，当真有这分本事？是什么时 候的事？还是说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如今离了苏家，脱离了她的掌控，就张扬了起来？ 可他此举又有何意义？ 白氏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一大群人，烦躁的摇摇手，“自己去领罚吧 ” 〇 “是。”知道今天这茬儿，算是过了，大伙都松了口气，齐齐退了下去。 刘嬷嬷扶着白氏进了屋，在榻上坐了，又接过小丫环送来的温茶，亲自伺候她用了。 “你们都下去吧！嬷嬷留下。”白氏扬手把丫头们都赶了出去。 “夫人？” “嬷嬷！你说那小贱种，这个时候冒出来，是什么意思？”白氏声音里多了一丝倦意。 刘嬷嬷猜测，“会不会，真如小姐所言，对刘公子余心不死？“ 白氏却是冷笑，“如果真是如此，倒可以趁此机会，让他一辈子不得翻身，让他那个贱人 娘，死了也要背上骂名！” 白氏的声音很冷，又暗含怨毒，让刘嬷嬷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心里却是不赞同白氏的举动，在她看来，与其花费心思与之周旋，还不如一劳永逸。 □作者闲话：内容，请在连城 读书上给我留言：） 第059章 伢行买人 另一边，谢绝了玉九的一再挽留，苏陌终于带着小五离开了玉臻阁。 踏出门来，小五狠狠的吐了一口浊气，看了看日头，幽幽的问，“苏小郎，现在时间不早 了，要不要先去食肆吃点东西再去。” 刚才如果不是他拦得快，苏陌又要被玉九拉到酒楼吃饭去了，以这两人的性子，凑到一块 儿，谁知道还能不能清醒着出来。 经过刚才的一番了解，小五已经不对苏陌抱任何希望了，生怕两人再来个”酒逢知己千杯 少”。 所以哪怕是有些失礼，他还是摧着苏陌走了。 “不了，先去伢行买人吧。”苏陌摸摸塞了一肚子的点心茶水，实在是吃不下了。 “那行。”小五就打头往前走。 到了伢行，没想到居然遇到一个熟人，就是上次于北尾巷，总管难民卖身事宜的陈管事。 显然陈管事还记得他们，立刻就迎了上来，满脸堆笑，“苏小郎里面请。” “陈管事，今天又要来麻烦你了。”苏陌嘴里说着客套话，一边跟着陈管事来到伢行待客 的房间里坐下。 “苏小郎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其他的不说，买人诸事陈某还是能帮是上忙的。” 陈管事说得客气。 但大家都是聪明人，这弦外之音都明白。 别以为就是买个人的事儿，其实这里头的东西同样也多。 沦落到伢行里的人，都要有详细的身份来历，以及专长，因何被卖等。再加上接触得多了 ，各人的性情如何，管事们也是了如指掌。 就像今天，苏陌打算买一个会制作点心的双子，那么管事推荐的这些人里，手艺如何？性 情如何？是忠是奸？身份有没有问题？ 这些都是学问！否则，一个不小心买个刺头回去那就是个麻烦，被坑的自然就是主人家。 当然发现了问题，还能把人又卖出来，但这一来一去，还是挺耽误事的。 如果有深谙其道的人，先筛去不合适的人选，买家就会少很多麻烦。 当然这忙也不是白帮的。 苏陌自然领这个情，他冲陈管事拱了拱手，“多谢，陈管事了。”一边打量着四周，用手 扇了扇风，道，“这天气渐热，可我见这里连个冰盆都没有，陈管事也是辛苦。” 陈管事立刻顺着苏陌的话往下说，仿佛有倒不完的苦水似的，“可不是！苏小郎，你有所 不知。外面都说我们官伢是个黑窟窿，有来无回。但事实上，我们虽然行买卖之事，其实也不 过是给双方搭个头而已，收取的不过是个辛苦费。” “确实如此。”苏陌笑着应和，至于陈管事话里有几分真假，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需要 个由头罢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然后陈管事就先行离开，根据苏陌的要求筛选人去了。 没一会儿，陈管事就带着五个人进来，一水的二十到三十来岁的双子，一个个面容干枯， 神色并不好看。 苏陌简单的提了几个问题，最后选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双子，虽然看着性子软弱了点，但塑 造性强，性子也单纯。 办理了手续后，苏陌就领着叫阿归的双子离开了。 陈管事目送三人离开，拢在袖子里的手，掂掂素净的荷包，脸上露出个满意的笑来。 因为上午的事耽误了些时间，三人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回到家后把叫到堂屋里来，他和卓严在主位上坐了，然后向大家介绍了一下阿归。 然后又对阿归道，“到了我家，也没有别的要求，做好自己的本份，不要犯原则性的错误 。另外你与王婶他们一样，每月三百文工钱。” 阿归足足怔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道，“谢谢，主子。” 然后又闭上了嘴，安静的低着头，其实心里一阵乱跳，甚至还偷偷摸摸的捏了一把大腿， 痛得差点眼泪都飙出来了，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苏陌点点头，对王婶道，“王婶这几日辛苦你带带他，再过几天店铺就要开张了，让阿归 尽快学会龙须酥和一口酥的作法。” “是，主子！你就放心把他交给我吧！ ”王婶笑着应下。 “王婶办事我最放心了。”苏陌感叹，然后就把阿归扔给王婶不管了，只等着过几日子验 收成果。 另一边小五犹豫再三，还是向卓严把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 最后隐晦的提到，“将军，我看那九公子，似乎对苏小郎的态度很不一般。” 虽然小五说得含糊，但卓严稍微一想就知道他的意思了，脸上闪过一丝纵容的笑来，“无 事，苏陌性子直，多交些朋友也是无妨的。” “可是……”小五很想提醒卓严，玉九是个男人，和苏陌太接近了怕是不好。 卓严却摇了摇头，“让小六那边盯紧一点，有什么消息立刻传回来。” 如果他没有料错的话，经过今天的事，白氏只怕更是对”苏末”恨之入骨了。 “曰 ，， 疋。 当夜一封信被连夜送到了刘大成的手上。 送信的人是白氏手下的小厮，刘大成自然不敢怠慢，那小厮临走前被刘嬷嬷特意关照过了 ，见到刘大成后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捡着能说的说了。 听说苏末明火执仗的跟小姐对上，连一向得脸的叶嬷嬷也因此吃了挂落，刘大成心里就倒 吸了一口冷气，“这三少爷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那小厮鄙夷的笑笑，语气十分轻慢，“谁知道呢？许是疯魔了也不一定。” 他和其他人一样，并不看好三少爷，认为他再怎么蹦跶，都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注定是跳 不出夫人的手掌心的。 也许好好的龟缩在那穷山沟里，夫人还能给他留条活路，如今这跳出来不过是自寻死路罢 了。 刘大成把信从头到尾仔细的看了一遍，就明白了白氏的意思。白氏已经向云城各制糖世家 打过招呼了，不要向苏末供糖。 同时，连就临江镇附近的制糖小作坊，也要让刘大成派人打过招呼才算完。 白氏摆明了，要从源头上掐断了苏末爬起来的可能。 刘大成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烧了，对那小厮道，“烦你回去禀报夫人，这件事儿定然为夫人 办得妥妥的。” “好，这事拖不得，刘管事就辛苦了。”小厮道，其实心里十分羡慕刘大成，这差事虽然 看着繁琐了些，但却也很简单，怎么这么好的差事就轮不上他呢？ “不辛苦，不辛苦。”刘大成连忙客气道，别看他头上顶着个管事的名头，但是对白氏身 边的心腹小厮还是要礼让三分的。 一边招来小丫头送那小厮去休息，明日再回云城。 第二天，刘大成就把手下能动的人手，都派了出去，到临江镇附近的小作坊里传达了白氏 的意思。 因为对方是苏府的管事，又是苏夫人的意思，这些小作坊的主人自然不敢不从，都客客气 气的应了下来。 听到小厮带回来的消息，刘大成心里得意。如此一来苏陌想要进货，就只得向更远的地方 去，这样一来成本就提高了，又拿什么来与其他人竞争？ 如此一来拖也拖死他。 “这下没有货源，看他卖什么？ ”刘大成暗自冷笑，敢在他嘴里夺食，他就让苏末吃得下 去，吐不出来。 等那铺子烂在苏末手里后，他再找个机会把那铺子低价买来，再高价卖出去，定然要把填 进去的银子赚回来。 刘大成又请人看了日子，发现端午节前两日正好有个好日子，刘大成就把糖铺开业定在了 那天。 一边又叫人下去盯着苏末，看看他的动向，顺便看看他进不货的窘状。 然而一连几天，眼见端午节将近，苏末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整日龟缩在村子里，哪里都 没去。 这下子刘大成糊涂了，这既然要卖东西，那总得进货吧，这样整日待在家里，这货源难道 自个儿跑来？ 然后，只得冲小厮道，“你回去继续盯着去。” 苏陌还不知道白氏那边派人在监视他，卓严是知道了，但因为对方并没有进村子，也没有 影响到苏陌，就没有理会。 别看阿归看着腼腆，但学东西却是很快，没两天就从王婶那里把手艺学到了，做出来的成 品一点也不比王婶差。 苏陌品偿了一下，味道也好，“嗯！不错！” 得了赞赏，阿归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脸上终于是露出个笑来，真心实意的道，“是 王婶教得好。” “都好！奖励你们一个月的工钱。”苏陌心里一高兴就奖励，其实三百文真心不多，但王 婶和阿归还是很高兴，这代表着主子对他们的认同。 “多谢，主子。”王婶笑眯眯的道谢，倒是阿归还在晕乎乎的，直到王婶拉了他一下，才 回过神来，见两人笑嘻嘻的看着他，当下脸都涨红了，小声的道，“多谢主子，阿归会继续努 力的。” 开业的头两天，王骓开始赶着牛车，把东西搬到铺子里，带人收拾，打扫清洁等杂事。 两个小孩子也终于坐上了心心念念的牛车，牛车那新奇的外表，一路上引来无数人的注视 李丽娘娘母子、陈阿林和阿归因为要住在铺子里，也开始将衣服等物慢慢的搬到了铺子里 因为有两间房间，就由李丽娘带着儿子住了一间。 阿林和阿归都是双子，他们两人住一间，还好房间并不小，住两个人也不会挤，三人都很 局兴。 这房间也修整过了，看着很是整洁，竟比他们自家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苏陌的铺子与白氏的铺子，隔街相望，这边有了动静刘大成那边立马就知道了。 可令刘大成想不通的是，看苏末这动静，显然是铺子就要开张了，但直到现在，他手下的 人都没有看到苏末派人进货。 这让刘大成心里有些不安，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作者闲话：内容，请在连城 读书上给我留言：） 第060章 打价格战 巧的是，苏家糖铺开业的那天，糖果屋也开始做开业前的宣传。 当然受限于当前的条件，自然不可能像现代那样面面俱到，但是一些基本的宣传还是必不 可少的。 苏家糖铺开业的时候，刘大成揭了扁额上的红布，又放了一大串鞭炮，然后说了些场面话 ，就表示开业了。 因为提前知道了苏陌要开的是糖铺子，为了抵死他，刘大成一早就在白氏的指点下，打起 了价格战。 刘大成把糖价压得极低，上品霜糖只需五十五文一斤，下品霜糖二十五文一斤；原本二十 文一斤的上品石蜜只卖十五文一斤，十五文的下品石蜜只卖十文一斤。 这个价格看着很亏，但是他身后站着的是苏家，这点小钱还是亏得起的。 然而苏末就不一样，一来他没有苏家的名声，二来在别人手中拿糖，这价格自然就低不下 来。就算他同样以低价来吸引客人，一天两天还可以，久了就是自寻死路。 这个时候比的正是实力。 当然在刘大成看来，就算那三少爷不知道搞什么妖蛾子，但总归是比不过苏家家大业大， 此翻作为纯属找死。 刘大成店里的价格一报出来，老百姓自是十分高兴，纷纷往他铺子里跑。不到半天的功夫 ，铺子里的糖就销了大半，刘大成知道后心里高兴得不行。 本来么，整个临江镇只有这么大，周边的村子也就那么多，一些家庭一年也买不了两回糖 等苏末开业的时候，该买的已经买了，不买的以后也不会买，本身就已经失了先机。 刘大成自认为自己办了件漂亮事，却不知道还没有整到苏末，其他糖铺子的人却对他的作 为十分不满了。 在甘洲，制糖世家与一些小作坊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排得上名号的制糖世家，所产霜糖石蜜等，大多销往大启各地以及周边诸国，本地反而不 多，最多只在重要城市有那么一两间铺子。 倒是一些中小型制糖作坊的铺子，开在本地的比较多，算是给他们留点生存空间，这是甘 洲制糖行业里默许的潜规则。 如今苏家冷不丁的在临江小镇上，开了这么一间铺子，本来就引人注目，刘大成又恶意压 价。 如此一来就把其他铺子里的客人全部都抢走了，自是引来这些人的不满，但介于对方的来 历，就算再多的不满也只得自个咽下。 李丽娘几人自然也从路人嘴里听说了，心里生起了一股危机感，当打听到对方是云城苏家 人时，心里都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几人默默对视了一眼，总感觉对方是冲着他们东家来的。 “李阿姐……”陈阿林叫了一声，李丽娘微微摇头，道，“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成，其余 的苏小郎自有成算。” 三人穿着统一的蓝白相间的工作服，比大启以往的衣服都不同，看着十分新奇，也格外的 清爽便利又整洁精神。 三个人一出现就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三人挎着一样的竹篮，里面放着特意做得小小的银丝糖，一口酥，还有棒棒糖。 然后一边向周围的人宣传，一边请路人免费试吃。 这样的形式在整个大启还从来没有过，过路的人感到新奇的同时，又本着占点小便宜的心 思，都纷纷上前品尝。 本来还以为又是什么点心一类的，没想到入口之后，才发现不是点心，而是一种从来没有 吃过的糖。 那什么一口酥、银丝糖又酥又脆，香甜可口，老人小孩都可以吃；棒棒糖虽然硬硬的，却 最得小孩子喜欢。 从古人用甘蔗制糖起，糖作为一种奢侈品，或用于制作糕点、甜羹或入茶，或泡水，却从 来没有人将糖制作成甜点一样的东西，这样直接吃过。 再一问价格，这样一根棒棒糖居然只需要一文钱一个，可以说是相当的便宜了。 问价的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这多少钱一个？” 李丽娘重复了一句，“现在是免费试吃，如果您喜欢，开业后也可以到店里购买，一文钱 一个。” “真的是一文呀！ ”那人吸了口气。 这样低廉的价格，别说是普通人家了，就算是乡下穷苦人家，逢年过节也能买上一些，给 自家娃娃甜甜嘴了。 于是悄无声息的，糖果屋有新奇的糖，好吃又便宜的消息，一个传一个，慢慢的传了出去 ,竟然不比苏家铺子影响小。 同样的刘大成也得到了消息，他拿着小厮带回来的棒棒糖，左看右看，除了形状奇怪了点 ，跟没有碾成霜糖的糖块也没什么区别。 刘大成第一反应就是，苏陌到哪里去弄来的糖，卖这么便宜，难道是有人阳奉阴违，不给 苏家面子？ 这样想着，刘大成很是随意的把糖放进了嘴里，然后脸色立马就变了，他”噌”的一声站 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小厮，“这是苏陌铺子里的糖？” 那小厮硬着头皮道，“刘管事，那糖果屋，就是三少爷的铺子，正在街上搞什么免费试吃 ，小的偷偷拿了这么一根回来。” 刘大成三口两口将嘴里的糖嚼碎了，越嚼那脸色越难看。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刘大成在屋里转来转去，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刘大成之所以这么失态，是因为他一下子就尝出这糖有问题。 倒不是说这糖品质有问题，而是因为这糖品质太好了，好得出乎他的预料。 这糖甜且不腻，细品之下连一丁点涩意也无。 要知道，因为甘蔗是全株压榨取汁，无论是霜糖还是石蜜，都会有一股涩意，只不过因糖 的品质高低不同，多少不一罢了。又因极其细微，这涩意被甜味给盖了过去，一般人也尝不出 来。 这涩味是甘蔗皮带来的，也是不可避免的。 只有某些特殊制作或提供的极品糖，才会在压榨的时候先去了皮再取汁，这样做出来的糖 才完全没有涩味。 可是小厮带回来的，据说是苏末店里的糖，却没有这个缺点。 刘大成心里一片混乱，这种糖在世家里也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他也是因为，他娘在白氏面 前有些脸面，过年时才得了那么一小罐子，这才知道的。 那苏末又是从哪儿来的这么好的糖？还是说他什么时候，和云城哪个制糖世家有了往来， 而他们却不知道。 若是如此，也勉强能够说得通，但这价格又怎么说？极品的糖如此贱卖，谁有这么大的手 笔？ 还是说，有什么人想要借苏末之手针对苏家？ 这么一想，刘大成生生吓出了一生冷汗，一停下来，就看到那小廝正缩头缩脑的站在一边 刘大成冷冷的盯着小廝，“你确定一直都盯着那三少爷？” 那小厮觉得自己也是冤，苦着脸道，“刘管事，小的这几天，天天都在上河勾里盯着，一 刻也没离过人，三少爷和他身边的这几人，这几天都没有离过村子。” 刘大成又问，“他们没有出村子，那有没有人进村子。” 小厮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人进过村子，不过看着都是普通人，没有什么特别的。” 刘大成骂了一句，“蠢货。” 小廝不敢回嘴，只得受了。 刘大成越发肯定了心里的那个想法，再也坐不住了，连夜打发小厮给云城那边送了一封信 去，将这边的事一五—h的说了。 白氏接到信后，跟刘大成一样，都往那些制糖世家身上去想，阴谋论在心里转了一圈又一 圈。 白氏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别看苏家在云城还是有些名气，但跟真真的制糖世家比起来什么 也不是，最多不过排个二流末尾。 被人叫一声制糖世家，也不过是自个往脸上贴金罢了，内里什么情况，自家人最是清楚。 所以刘大成可以在临江这样的小镇子里欺负人，但到了云城也得乖乖的夹起尾巴做条狗。 白氏不敢肯定那站在苏末背后的人是谁，但要让她放弃整治苏末她又不甘心。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刘大成按照原计划进行，也算是试探一二。 最好能寻出那人，看能不能说合，如果不能，再作打算也不迟。 端午节转眼而至，家家户户作棕子，到处都能闻到一股棕叶和糯米的清香，还有雄黄酒的 味道。 各门各户，大门上都挂有艾草与菖蒲，以驱邪避晦。 童子画额，佩长命缕，栓五色线；成人戴香囊，女子佩豆娘。 临江镇虽然比不得云城繁华，但应该有的节日活动却不会少，跳钟馗，赛龙舟等等，好不 热闹。 这一天，整个临江镇附近的村民都涌入到了镇子上，食棕，观竞渡。 当真是人山人海。 小朋友也被家人带着，到镇子上凑热闹。 被苏陌取名为糖果屋的店铺，也在这热闹中开业了。 刘大成今个儿特意起了个早，到了铺子里。见对面的铺子开门，掀了扁额上的红布，又放 了一串爆竹，门前立刻吸引了不少人驻目而观。 加上前两天，几人的宣传，来的人就更多了，大伙都想看看那饴糖是不是当真有那么好， 重要的是便宜。 能以下品石蜜的钱买上品石蜜的糖，自然是愿意来买的，不过因为有苏家铺子低卖在前， 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刘大成便对一个穿着普通衣服的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他过去看看，顺便找着机会使使坏 那小厮一矮头就钻进了人群里，不一会就跑到了糖果屋前面。 □作者闲话：内容，请在连城 读书上给我留言：） 第061章 店铺开业 为了吸引注意力，苏陌让人在柜台这一边靠外的地方，固定了了个半人高用麦杆扎成的草 棒。 草棒的上方插着各种各样造型的糖画，花鸟鱼虫，最顶上是一个腾飞的龙，张牙舞爪，腾 云驾雾。 龙在古代有着特殊的象征意义，向来是皇室专用。 唯独在端午节这天，可以允许民间有龙形出现，不过这些龙的爪子只能是三爪。 这也是苏陌在询问了卓严之后才定下来的。 糖画底下则是这段时间制作出来的棒棒糖，同样也各种形状的都有。 紧挨着草棒的地方，竖着放了一个巨大的竹制转盘，中间一个指针，盘面上有大小不一的 格子，格子里画着各种动物，花草，飞鸟等。 再前面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红泥小炉和一个很平坦的锅，还有一个打磨得十 分光滑的铁板。 这几样东西一搬出来，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都纷纷猜测这家店究竟是要卖什么东西？ 再看店名，又是糖又是果的，难道是卖水果和糖的店铺？可是不对呀，这两样东西难道要放在 一块卖？ 也有前两天免费试吃过的人，好心的向身边的人说了一下，特意提到这店里的糖很是便宜 ，顺便还回味了一下，当时吃到的糖，可真甜呀！ 有人将信将疑，有的人不以然，再便宜有苏家糖铺便宜？ 正自争论间，三个同样穿着蓝白相间工作服的店员走了出来。 昨天见过几人的还好，而另一些人见店里的伙计不是女人就是双子，十分惊奇。 底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一些心思阴暗的，还猜想这又是女人又是双子的，莫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实际上还是做皮 肉生意的？ 李丽娘三人站在台阶上，将下面众人的眼色尽收眼底。如果是以前，她也会觉得尴尬。但 是在经过苏陌洗脑似的，灌输了许多现代女性的观念后，李丽娘等人身上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李丽娘无视一些人的恶意揣摩，微微笑着向现场的人，团团作了个揖，礼数周到的笑道， “各位乡亲，今日新店开业，本店所售物品一律八折。有老少皆宜，香甜酥脆的银丝糖和一口 酥，也有小孩子喜欢的棒棒糖以及品质堪比上品石蜜的饴糖。凡进店买东西者，无论多少都可 以到这里来进行抽奖。” 李丽娘说着动手转动了一下转盘，转盘转动起来，然后停下，指针指向某处。 “指针指到哪里，就可以得到相应的东西。第一等奖奖励一百文，二等奖一盒银丝糖，三 等奖一盒一口酥，其余奖品就是这些糖画和棒棒糖！” 有人倒抽了一口气，“一百文呀！小娘子，若是中了一等奖，真的有一百文钱可以拿吗？ ” 李丽娘笑道，“自然是真的！大庭广众之下我还能说谎不成？” 其实不说别人不信，就连当初他们听到苏小郎，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大家都吓了一跳。 李丽娘一边说，一边招招手，只见一个半大的小双子端着一个木托盘走了出来，上面整整 齐齐的摆放着十来串用红绳子串起来的铜钱，就这么放在了桌子上。 那铜钱被阳光一照，闪着黄灿灿的光来，直晃得人眼花。 一百文对于普通人来说，可是一笔不大不小的财富了，镇子里的人还好，那些乡下的百姓 ，一百文足可以一大家子人生活一个月了。 一些人偷偷咽了咽唾沬，道，“我的乖乖，这可是真的一百文呀！” 还有一些人说，“不止呢，我听说这店里的东西便宜得很，那什么棒棒糖的才一文一个， 饴糖啥的才十二文一斤！” “你就吹吧！ ”自然没有人相信，毕竟苏家敢这么做，人家是有这份底气。 也有人说，“这么便宜，只怕跟下品石蜜一样吧！那还不如去苏家铺子，下品石蜜也才十 文钱一斤！” “听说品质跟上品石蜜一样。” “莫不是诓骗人的吧！ ”这就更不信了。 “不过，这店主可真大方，买东西还送钱，这不是亏本的买卖吗？”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 大声说了一嘴。 也有唯孔天下不乱的站在一边道，“嘿嘿……指不定是什么呢？” 这话正说到其余人的心坎上了，都说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这铺子要么是弄个噱头，要 么就是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就连前两天试吃后，打算来买东西的人都裹步不前。 有人大声问，“小娘子，听说你店里的那什么饴糖，只卖十二文一斤可是真的？” 无论别人说什么，还是亲耳听到才行。 李丽娘微微一笑，道，“是的。” “真的才十二文一斤？ ”有人惊呼出声。 毕竟下品石蜜也要十五文一斤，这个什么饴糖的上品的品质却只要十二文一斤。 也有人鄙夷，“大呼小叫的，苏家铺子的下品石蜜才十文钱。” 有人不服气，“苏家铺子十文钱是下品石蜜，人家这个却是上品石蜜。” “她说的是饴糖，可不是上品石蜜，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什么堪比上品石蜜，我看也 不过是说说而已。” 也有人质疑，“小娘子，你可别说大话，什么糖虽然堪比上品石蜜，但价格又这么低，谁 知道买回家这糖能不能吃？” “就是，卖得这么低，又是打折又是抽奖送银子，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谁知道那什 么糖是什么东西做的？我看还是别贪这些小便宜，说不得把自己载里头。”那个被刘大成派来 的小廝，见缝插针的在里面搅和，就想着把这铺子的开业给搅黄了才好。 他站在人群里，扬声道，“你们看这铺子，不是女人就是双子，一看就是不正经做生意的 ，指不定这里头有什么呢？要我说还是对面的苏家糖铺才好，苏家制糖几十年，在云城也是出 了名的，品质好，信誉也好，大家买着也放心。” “是呀！这入口的东西倒底不比其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听他这样一说，其他人也纷 纷附和起来。 “这兄弟说得对，苏家的买着也放心些。” 人群被扇动起来，都纷纷指责这店家不知道拿什么东西来唬弄人。 见此，李丽娘等人都有些慌乱，毕竟在此之前他们的生活，都围着土地打转儿，哪里见过 这等场合。 铺子后面的小院里，苏陌和卓严正坐在里面休息。 今天铺子开业，又是端午节，苏陌不放心卓严一人在家，就把他带到镇子上来，和大家一 起感受一下节日的气氛也好。 铺子开业的事，他就全权交给李丽娘三人去忙，自己陪着卓严。 结果，没一会儿，就见王悠跑了起来，神色焦急的道，“哥哥，不好了，前面出事了。” 苏陌摸摸他，柔声道，“不要着急，慢慢说。” “他们说，铺子里的糖不是好东西，大家都不买，你跟我去看看吧！ ”外面起哄的人太多 ，王悠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只得拉着苏陌想把他往外面拉。 外面发生了什么苏陌自然是一清二楚，但他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出面处理。 一来他也想看看他们要怎么处理，二来也算是锻炼一下几人的能力。 不过他也不会放任不管，便叫来小五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小五点头，“放心。” 便走了出去，悄无声息的混进了人群里。 李丽娘见王悠进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再出来，就明白了苏陌的意思。 知道这是苏陌对她们的考验，但同时也是看重。李丽娘意识到这是危机但也是机会。她告 诉自己不能慌，一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回想着苏陌曾经说过的话。 刘大成派来的那小厮还在那里，上窜下跳的拱火，看三人脸色不对，嘴上更是不饶人，“ 几百年来，大家都知道石蜜，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饴糖，谁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万一吃 出问题了怎么办？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呀？” 这话完全是说到人心坎上去了。 “是呀！” “这小兄弟说得对。” 李丽娘如果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这是有人故意借机生事，她就是真蠢了。 知道了症结所在，就好办了。 她踏前一步，再一次对着面前的人群团团作了一揖，然后站直了身体，态度不亢不卑的道 ,“各位，请听我一言。” 人都人从众心理，同样也有同情弱者的心理。面对别人的怀疑与指责，她没有急于辩解， 而是安静的聆听，又是礼数周到。 这些人大多都是普通人，也不是真的恶意针对，只是在面对一个全新的东西时难免会抱有 怀疑，再加上一直有人挑拨才会跟着哄闹起来。 如此见人家一个女人，对他们又是作揖又轻言细语的陪笑，饶是脸皮厚的也有点不好意思 了，感觉自己一个大男人好像合起伙来，在欺负人家几个女人双子似的。 便慢慢的止了声，想听听她究竟说些什么？ □作者闲话：内容，请在连城 读书上给我留言：） 第062章 狠揍一顿 小厮见势不对，立刻又跳了出来，大声道，“这摆明了的事实，还有什么好说的？” 本来那小厮还做贼心虚，只敢躲在人群里喊话。但时间一久，见出面的都是一些没有见过 世面的女人双子，再加上这些人轻易的就被他扇动起来，那几个店伙计又一副不知如何应对的 样子，这让他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却不知，他这一冒头就被李丽娘与小五发现了。 李丽娘和小五遥遥对视了一眼，面上也不显，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反而还是笑盈 盈的冲着那小厮道，“这位小兄弟，我们开门做生意，求的都是长久发展，怎么可能做出自寻 死路的事来？我能骗你一日两日，还能骗一辈子不成？当然，大家心存怀疑也是正常的，要我 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我也会怀疑的。” 听到她这样一说，当场就有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小厮冷笑，“好话谁不会说？” 李丽娘脸上笑容不变，“当然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是好是坏，大家先尝试一下再做 决定。“ 李丽娘也不多做辩解，只冲陈阿林使了个眼色，陈阿林回店里，端着一个大大的白色瓷盆 出来。 盆里盛放着大半盆的，金褐色糖稀，色泽清亮，十分粘稠，不像一些石蜜稀的不成样子。 半透明的糖稀盛在白色的瓷盆里，宛如上好的玻拍，却有带着一股诱人的香甜。 李丽娘取来一支竹签子，伸进糖稀里，一搅就是一大团，牢牢的粘在竹签子上，然后递出 ，“这是我家的饴糖，味道如何，大家可以先尝尝，是好是坏，吃过之后再来评判。”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倒还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一个半大孩子挤进来，道，“是不是，我 吃了不买也可以。” “当然。这么多人看着，我难道还能讹你的钱不成？”李丽娘扫了他一眼，看他穿着也不 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执着给不给钱的问题。 “那好，我来试试。”那小孩子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便伸手将糖接过，在所有人的注视 下，将糖塞进了嘴里。 然后慢慢的睁大了眼睛，也不说话，三下两下就将糖吃光了，只剩下个竹签子，还意犹未 尽的舔了舔，看那表情不像是不好吃的样子。 一旁的人见了忙问，“小孩儿，怎么样，好吃不？” 那小孩没好气的道，“好吃不好吃，你不会自己去尝呀？” 其余人见那小孩都吃了，心思都动了起来，不管想买不想买的，都伸出手去，“我也来试 一试。” “哎呀，这糖真甜。” “当真？我也试一试！” “小娘子，我也要。” “给我来一根。” 那小厮没想到，他费尽唇舌，到头来就这样被人轻飘飘的给化解了。 心有不甘，正想着再挑拨两句，就算不能把这铺子的开业给搅黄了，好歹也要找些麻烦才 好，否则回去不好跟刘大成交待。 便拉长了嗓子道，“你们不要……“ 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腰间一麻，整个身体就软了下去，小厮大惊，就见旁边一人伸出手 来将他扶住了。 刚想道谢来着，张了张嘴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这是怎么回事？小厮当下就慌了，还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那人连扶带拽的带走了 小厮心知有异，但手脚不听使唤，想要大声呼叫，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似的，哪怕他叫得再 大声，也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周围的人虽然有很多，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异样。就这样，那小厮被不知道从哪里冒 出来的人，扶着往前走，心里害怕得不行。 一路上都在猜想，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捉他？难道他这是遇到了拍花子？ 扶着他的人，带着他七拐八拐，不知道拐到了哪里，把他往墙根处一扔，然后饱以一顿老 拳。 那小厮被打得痛哭流涕，想要求饶说说好话，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呜呜咽咽”的 缩在墙角里。 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对方突然收手离开，他缩在那里等了好久，都没有再等到拳 头落到身上，才相信那人是真的离开了。 他才放松身体彻底的瘫倒在地，这个时候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至于自己为什么招来这无妄之灾，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小五把那使坏的人揪出来，狠狠收拾了一顿后，就回铺子给苏陌回话了，他不解的道，“ 苏小郎，那人摆明了就是借机生事的，就这么放过他？” 苏陌笑了笑，“他不过是一个小卒子罢了，收拾一顿就行了，至于背后的人，以后有的是 机会。” 糖果屋今日开业，虽然因为苏家人恶意使坏，起了些许波折，但总归还是好的。 在亲口品尝过饴糖后，纷纷被饴糖的口感所折服，这么清甜纯厚的糖，怎么可能是用坏掉 的甘蔗做成的。 饴糖品质好，价格便宜，还有奖品可拿，怎么样都不吃亏，抱着这种心思的人不少，纷纷 拥进了店。 进了店一看，整个店面就跟他们见过的铺子不同，看着很是宽敞明亮，一个长长的柜台， 柜台后面有一排木架子，上面放着陶罐，罐封着红纸。 而柜台上面摆着一溜的簸箕，里面装着雪白白胖乎乎的银丝糖，酥脆爽口的一口酥，形状 各异的棒棒糖，虽然品种不多，但都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纷纷买了自己感兴趣的糖果带走，然后又被陈阿林引着来到转盘前进行抽奖。 第一个买糖的人，站到转盘前，因为紧张连着吸了两口气，才转动了转盘。 转盘飞快的转动了起来，然后越来越慢，只见那指针一格一格的跳过。不仅是他，其余站 在店门口的人也跟着紧张起来，眼睛紧紧的盯着那转盘上的格子。 最后转盘终于停了下来，停在了三这个数字上，陈阿林笑了笑，对那人道，“恭喜你，是 三等奖，送你一盒一口酥。一口酥酥脆又化渣，最是适合老人和小孩子了。” 陈阿林转身从身后的柜台上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竹篮子，里面放着一斤一口酥。 那人没抽到一等奖，原本还是有些失望的，不过听到陈阿林的话后又高兴起来，“多谢， 我老母年岁大了，一向牙口不好，这一口酥正好。” 陈阿林将竹篮递给他，笑着说，“大哥真孝顺，不过老年人消化不好，不能贪多，这个一 口酥可以放很久，可以慢慢吃，不用担心坏掉。” 那人接过竹篮开开心心走了。 第二个就是先前那第一个站出来吃糖的孩子，他似乎对糖画很感兴趣，问道，“小哥，那 龙也是糖做成的么？” 陈阿林点头，“对，这些都是用糖做成的，因为以糖做画，所以也称为糖画。” “糖画，画得还真像。”一边说一边转动了转盘，最后停在了老鹰上面，对陈阿林说，“ 我抽到的是老鹰，可以现画么？“ “可以。”陈阿林自然应允，一边把糖块放进小锅里，再放到小炉上加热，等糖块融化成 糖稀后，用小勺子舀起糖在打磨光滑的铁板上，画了一只老鹰。 陈阿林动作熟练而又迅速，一小会儿时间就画出了一只振翅飞翔的老鹰，安上竹签。等糖 冷却凝固后，轻轻启了起来，放到了那小孩手里，“请拿好。” 那小孩将糖画拿到手里，左看右看，很是喜欢根本舍不得吃。然后在一众小孩子羡慕的眼 神中，高举着手里的老鹰，趾高气扬的走了。 本来小孩子对这些新奇的东西就没有抵抗力，见别人手里有一个好威风的老鹰也想要。对 着大人撒娇，吵着要糖画，要威风凛凛的老鹰，还有叫着要龙的。 一些人本来是不想买的，但实在经不住孩子的吵闹，最后意思意思的买了些东西，然后出 来抽奖。 前来抽奖的人越来越多，有抽到三等奖的，二等奖的，抽得最多的还是糖画，暂时没有抽 到一等奖。 但是，小孩子才不管什么一等奖二等奖的，在他们看来，还是好看又好吃的糖画才是最吸 引人的。不一会转盘那里就站了一大串小孩子，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很是热闹。 前面的事情慢慢的上了正轨，苏陌也放下心来，想着今天过节，既然到了镇子上，不如出 去逛逛也好。 他和卓严都还没有好好的约会过一次呢！这样一想，心里就像长了草一样，哪里还待得下 去。 向李丽娘交待了一声，又留下小五给他们帮忙，自己推着卓严去看赛龙舟去了。 而另一边，小厮在地上躺了好半天，才哎呦连天的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知 道自己怕是遇到行家了。 想到自己刚刚才到三少爷店里去捣鬼，转头就被人打了，莫不是三少爷找的人？ 这样一想，心里就发虚，爬起来一路回到苏家铺子。 刚从后门摸回去，就遇上了刘大成，见他阴沉着一张脸，心里就是”咯噔” 一下，也顾不 上痛，一瘸一拐的走过去，老老实实的叫了一声，“刘管事。” 刘大成正窝着一肚子鬼火，他一直关注苏末铺子的动向，见那边没过多久就热闹了起来， 店里人来人去的，就知道计划失败了。 回到店里等小厮回来稟报，结果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心里的火气自然是噌噌的往上冒，还 想着等他回来后怎么敲打一翻，没想到一转眼就看到小厮这副鬼样子。 刘大成被唬了一跳，“你怎么了？” 那小厮也知道自己办事不利，怕是不得好，如今被人揍了一顿，正好拿来挡一挡。 便哭丧着一张脸，配上那一脸青青紫紫煞是好看，“刘管事，小的按您的意思去办了，可 是三少爷也不是个善茬儿，小的完全不是对手，这不，还被人拖出去打了一顿。” 本来是假哭来着，但一想到自己那个时候担惊受怕，一度还以为遇上了人贩子，后来又被 人像狗一样按在地上狠揍，差点还以为自己没命了，就真的悲从心起，哭得好不凄惨。 刘大成一肚子火，就被他一通猛哭堵在了嗓子眼，最后看他实在是惨，也不好再苛责，只 得无力的挥挥手，让他滚去把伤治一治。为了安抚他，还给了些银子。 那小厮这才捏着银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作者闲话：内容，请在连城 读书上给我留言：） 第063章 各方猜测 苏陌的糖果屋一炮走红。 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了镇子上新开了一间糖铺，叫糖果屋的。里面的饴糖品质又好，价钱又 低，前来买糖的人络绎不绝。 与之相比，前两天还因十文一斤下品石蜜的苏家铺子，却肉眼可见的冷清了下来。两家店 铺两两想望，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一家就是门庭若市，一家却门可罗雀。 刘大成气得眼睛都红了，却也无计可施，店里的伙计乖觉的缩头闭嘴不去招他。 刘大成站在铺子前面，见两个人一人手里抱着一罐东西，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一个两个 的都像捡了什么大便宜似的，脸都笑开了花。 一人道，“这饴糖真便宜，味道也好。” “可不是，比那什么十文钱一斤的下品石蜜，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还是苏家出的呢！呸 !早知道前两天我就不买了。” “算了，算了，今天也不亏，你不是还抽到了一个二等奖吗？这玩意儿贵得很，一块都要 五文钱，你这盒子里有十块，都要值五十文钱了。”说着那人羡慕的道，“我才抽了个棒棒糖 ” 〇 那人嘿嘿一笑，“运气，运气。你说这饴糖品质这么好，以后会不会涨价呀？” “这不好说。” 那两人说着从他身边穿过，明明看到他站在这里，连声音都不压一压，好像生怕他听不到 似的，刘大成气得冒烟。 狠狠的朝走远的两个人背后唾了一口，现在嫌苏家的石蜜不好，前两天可不是这样说的， 哼！ 想了想，实在是气不过，冲其中一个店伙计招招手，“你过来。” “刘管事，您有什么吩咐？”被点到名的伙计心里一苦，脸上却换上一副谄媚的笑。 刘大成将那伙计上下打量了两眼，冲着对面糖果屋道，“你，过去买罐饴糖回来，我倒要 看看什么饴糖，当真有这么好？“ 说着扔了一块碎银子过去。 那伙计探手接住，悄悄在手里捏了一下，少说也要值个几百来文，买罐饴糖也不过十二文 ，剩下的全是他的。 那伙计一改刚才被点到的苦相，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是，刘管事，小的马上就去。” 说着转身就要走，刘大成又突然叫住他，“等等，你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一换。” 那伙计得了银子，自然跑得飞快，回头就去换了身衣服，鬼鬼崇崇的挤在人群里，成功的 买回了一罐饴糖。 “刘管事，小的买回来了。” “嗯，你下去去。“刘大成接过糖。 把伙计挥退后，刘大成自己找了个勺子出来，舀了勺子饴糖放进了嘴里。皱了皱眉头又拿 来杯子兑了糖水，一口一口慢慢品，那满脸严肃的样子，看着不像在喝糖水，倒像是在吃黄连 似的。 一碗糖水喝完，刘大成坐在那里，半响没有说话。 店里的伙计见他脸色实在是难看，都小心翼翼的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像刘大成这样的管事，因常年跟糖打交到，早就练就了一口品糖的功夫。虽然不至于十分 的精通，但那糖是好是坏，是优是次，只要进了嘴，这点区别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那日吃过糖果屋免费试吃的糖块，虽然味道足够惊艳，但还不至于让刘大成心神失守的地 步。 然而，今天这饴糖却不同，这饴糖形似石蜜，却又不是石蜜，味道同那日的糖块一样，没 有通思。 别看石蜜价格便宜，比不上霜糖与冰糖，但石蜜却是制作这两种糖的基础，石蜜的好坏直 接影响到霜糖的品质。 而石蜜本身就因为是第一次加工，所以涩味的残留更重一些，只有经过进一步的加工，提 炼以及退色，才能让糖的甜度和口感进一步提升，而去除一部分涩意。 可是三少爷这糖，在这一步就已经没有了涩意，那么可以想像由这种糖制作出来的霜糖， 味道只会更好。 刘大成坐在椅子上，右手轻轻敲击着大腿，脑子转得飞快，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在他脑子 里时隐时现。他直觉这感觉就是关键，如果抓住了，说不定他不旦不会在白氏那里，因办事不 力而吃挂落，说不得还能立功。 他一点一点的往下捋：想要石蜜无涩意，只能在榨汁的时候先去甘蔗的皮，可如此一来所 花费的功夫，却是原来的两三倍之多，其成本也就更高。 这样做出来的糖，在整个大启也只有那些皇室贵亲，达官贵人能够享用，更加不可能拿来 贱卖。 他相信也不可能存在着这样的傻瓜，除非，除非那糖原本在那人心里就只值这个价。 刘大成心里灵光一闪，猛地站起来大叫一声，“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然后不顾伙计们惊悚的表情，大笑了三声，自言自语道，“三少爷呀，三少爷，你也太不 谨慎了。” 那几个伙计彼此对视一眼，这刘管事是怎么了？难道是刺激大发了，疯魔了不成？ 刘大成整个心思都在刚刚想到的事情上。他想到，苏末既然敢以这么低廉的价格，卖这么 好的糖，不是因为他疯了，而是因为他根本不会亏本，说不得还能赚。 就像他敢用十文钱卖下品石蜜一样，虽然赚不了钱，但也决计是不会亏的。 刘大成越顺着这个思路去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这就说明，苏末这个糖的成本本来就低，而能以这么低的成本制作出这么高品质的糖。唯 一的解释就是——苏陌手里掌握着一个全新的，制糖术，这是超越了整个云城甚至大启的制糖 术。 也是为什么明明有人盯着他，分明没见他进货，可他还能拿得出糖的原因。 也许由始至终，根本没有什么神秘的制糖世家在他背后撑腰。 至于为什么苏末突然有了这样的技术，刘大成第一个就想到了苏末的外家。那个自梅氏死 后就消失的梅氏制糖世家，也是五十年前，发明霜糖的梅氏。 既然梅氏五十年前能发明霜糖，甚至是间接促进了云城如今的繁荣，这么多年下来，难保 没有留下什么不为外人道的制糖术。 虽说当年梅氏死得早，但谁也不敢保证，她没有为自己儿子留下什么后手。 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何以前在苏府里的时候，苏末乖得不像话，可一离开苏府，整个就像 变了个人似的，竟敢跟夫人对着干了，那是因为他有了依仗也有了底气。 这份底气不是他先前想像的，有人在背后撑腰，而是技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做为梅氏如今唯一还活在世上的血脉，可不就是一尊金娃娃嘛？ 这个想法，让刘大成激动得双手都颤抖了起来，如果他能够帮助夫人和老爷拿到这个技术 又或者是.. 一想到某种可能，刘大成心脏”呼呼”的一阵乱跳，脸色发红，眼神更是亮得惊人。 店里的伙计见他，前一刻还脸色铁青，一副被气到的样子。下一刻突然脸色发红，呼吸急 促，一双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样大。 心里就”咯噔” 了一下，别不是发什么病了吧？ 其中一个伙计小心翼翼的走到他面前，叫了一声，“刘管事？刘管事？” “嗯？ ”刘大成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那伙计见他神色如常，不像是发病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干笑两声道，“没事，没事！ ” 刘大成这会儿心情正好，难得没有怪罪于他，反倒是在心里盘算起来，要怎么才能拿到那 技术。 同样的事情在临江镇上，另外两家糖铺里上演。 其中一家就是卓严的伯父卓成风，苏末的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看着桌子上的陶罐，卓成风神色不明的道，“我倒是小看苏少爷了，居然不声不响的，弄 出这么大个糖铺来。”一边看向李贞，“你当时给严小子相看的时候，不是说苏末是个弃子吗 ?现在怎么回事？” 李贞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我也不知道，当时找来的媒婆的确是这么说的，如今苏家当家 夫人是后母，又被坏了名声……” 卓成风知道李贞不至于在这件事上出错，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苏家那边出了问题。 如今再纠结这个问题也无济于世，他将偷偷买来的饴糖，同样兑成了糖水，喝了一口，脸 色一变再变。 卓文见他表情不对，心里就是一沉，问道，“爹，如何？” “你自己尝。”卓成风把剩下的大半碗糖水，推到卓文面前。 如果是平时，颇为讲究的卓文，是不会喝别人碗里喝剩下的水的，但是现在他也顾不得这 些了。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几乎是在糖水一入口，就微微瞪大了眼，“这糖……” “这糖，形似石蜜，但甜度堪比霜糖。”卓严神色微凝，别看这石蜜与霜糖同出一物，但 这其中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苏末这糖看着与上品石蜜相似，但兑出来的糖水却跟霜糖相同，甚至可能更好。 自己制了这么多年的糖，这其中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卓成风沉吟了片刻，转头问李贞，“你这些日子，在村子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苏陌突然弄到这么优质的糖，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刚才他已经派人打探到了，说是苏 末的糖是直接从村子里拉来的。 李贞想了想，“这些日子苏末和卓严都安安份份的，除了前些时候又到云城买了个双子回 来，再没有出过村子，就连牛车也是让村里陈大叔做的，也不见有人到访。” 卓成风闻言十分焦躁，在房间里转来转去，那力度重得恨不得将地板都踩出个脚印来似的 ，“既没有外出进货，也没有人送货上门，那他这糖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 听他这样一说，反倒提醒了李贞，她迟疑道，“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卓成风猛地停下来，一掀下摆在她旁边坐下，急切的问道，“是什么？” □作者闲话：内容，请在连城 读书上给我留言：） 第064章 羡慕嫉妒 “前些日子，卓严两口子在村子里买了很多玉米，我还上门去打探来着，但他们两嘴严得 很，什么也没打探到。不过我现在想起来，当初到他们院子里去的时候，曾经闻到过一股味道 。”李贞细细回想着当日的情形。 卓成风父子目光灼灼的看着李贞，连声问，“什么味道？” “是……甜味，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注意到，只觉得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味道 。今天到了糖铺后，我才想起来，那味道可不就跟咱们家糖坊里的味道一样么？” 卓成风父子心里重重一跳，苏陌家不见进货，却有糖，难道这糖是苏末自个儿制成的？苏 末出自苏家，会制糖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现在并不是甘蔗收获的时候，那么他制糖的原料从 哪里来？ 想到某种可能，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震惊以及狂喜，随之面来的变成了某种势在 必得的野心。 那个大胆的猜测呼之欲出，饶是见多识广的卓成风也激动不已，强行按捺住心里的激动， 对卓文道，“还有上次商量的事，你也加快一些。” 本来卓成风还觉得对一个小双子使用这种手段还是不太好，但如今又有一饴糖一事，他却 不这么想了。 “爹，你放心。”卓文微微眯起眼，就算卓成风不提醒他，他也是要动的，只不过，原本 的计划要变一变了。 苏陌还不知道那些人就凭借这么点信息，就扒拉出这么多明堂来，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 不太在意。 在制作麦芽糖的时候，他就没有准备藏着掖着，本来这些东西也不经查，一查能就查出来 ，怡好苏末有这么个有名的外家，他正好借来用用。 总不能，因背着苏末的身份，坏处全由他来背，好处却一点也不沾吧！ 他正心情很好的推着卓严往河边去看赛龙舟。 然而到了河边才发现这里也是人山人海，卓严坐着轮椅实在是不方便，苏陌只远远的选了 一个高处站了。 这里离河边远，人倒也不多，当然也看不大清楚就是了，即使是这样苏陌心情也是很好的 在现代的时候，因为科技发达，人们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虽然还是保留着传统节日，但 其实早已失了原本的神韵，变得越越商业化。 还是这里好，人们性情淳朴，对于节日习俗还抱有天然的敬畏与热情，绝对不敷衍了事。 卓严见他眉眼弯弯，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笑问，“喜欢看赛龙舟？” “嗯，喜欢。”苏陌点了点头，其实他喜欢的是这种过节日的热闹暄嚣，而不是节日本身 “若是，若是……”卓严捏了捏慢慢开始有了知觉的腿，有几个字含混着消失在江风里。 “什么？ ”苏陌没有听清。 卓严摇了摇头，笑道，“没事。” 看完了龙舟，苏陌又推着卓严在街上随意的逛着，看到什么新奇的就买下来。没一会儿， 卓严的手里堆了一大堆东西，却是纵容着他，没有半点不耐之色。 两人本就形貌出色，一个稳重沉静，看着不言苟笑，一个张扬明媚，自然引来不少人的注 目。 但见卓严坐在轮椅上，想是患有腿疾，不少人就对苏陌露出同情之色，觉得这么一躲鲜花 却偏偏插在了牛粪上，可惜，可惜。也有双子见卓严对苏陌处处包容，很是羡慕。 两人都是我行我素的人，这些人的眼光自然影响不到他们，一直到整个镇子都逛完了，东 西也买完了，苏陌才又推着卓严慢慢往回走。 等两人回到糖果屋的时候，门前的人流已经散去，棒上的糖画和棒棒糖也一个不剩，大门 紧闭。 苏陌稍微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显然是生意太好，都卖断货了。 虽然苏陌早有预料，但是这么早就卖断了货，他还是有些意外的，看来临江镇的人购买力 还是不错的嘛。 “小五。”苏陌推着卓严上前去敲门，刚才敲了两声，门就从里面打开，小五探个头出来 ,“卓大哥，苏小郎，你们回来了，龙舟好看吗？” “好看。生意怎么样？”苏陌随口问道，和小五一起全力将卓严的轮椅抬过门槛。 “生意很好，铺子里的糖都卖完了，无法，李大嫂只得让先关门打烊。”小五回答，而苏 陌刚一进来，就被李丽娘等人围住，一个二个的都是一脸激动的样子。 “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苏陌被他们看得发毛。 “东家，今天我们全部都卖完了。”李丽娘很是激动，虽然她知道饴糖这么便宜肯定好卖 ，但是没有想到那么贵的银丝糖居然也卖光了。 “辛苦各位了，以后我们一起努力。”苏陌勉励了几句。 “会的！谢谢东家。” “一起努力。” “我会好好制糖的。” 李丽娘三人都笑了起来，重重的道，对苏陌甚是感激，心里纷纷想着一定要好好的干，不 能辜负东家的信任。 本来苏陌还想着带三人到酒楼里庆祝一下，但三人说什么也不干，最后苏陌只得一人多发 了半月的工钱以示奖励。 然后几人坐牛车回上河沟，苏陌和卓严坐在车厢里，王悠对于牛车的喜爱还没有消退，跟 着小五坐在车辕上。一条皮鞭在空中摆得”噼啪”作响，一路引得沿途的小孩惊奇又羡慕的眼 神。 苏陌见他难得释放天性，叮嘱了一句小心安全，就由得他去了。 苏陌这人吧，其实是懒惯了，虽然嘴里说着要创一翻事业，但真要让亲力亲为他又做不到 。在观察了几天，发现店里的事，李丽娘几人完全可以胜任后，就完全丢给他们去做了。 家里的糖又有王骓，也不用他操心，几天下来又像条咸鱼一样，赖在家里无所事事。对于 一个人能懒成这个样子的，小五也真没见过，可偏偏唯一难降得住他的人，对他纵容得很。 但苏陌又是一个停不下来的人，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没事还可以邀请三五个狐朋狗友，一 起打打游戏，泡泡吧，喝喝酒什么的，但在这个地方，连个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 在家里待了两天，苏陌呆得有些无聊，心血来潮想要上山。 话说到了这里这么久，他一直没有机会上山，也不知道这里的山上怎么样，是不是物产丰 富？ “小五，你常常在山上打猎，这山上怎么样？”苏陌拉着小五向他打听上山的事。 小五警惕的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生怕他又没事找事，然而…… “也没什么。”苏陌笑笑，在小五的逼视下老实道，“就是想到山上去逛逛。” 小五气笑，“还逛逛，你当是逛大街呢！不去。” 转身欲走，苏陌连忙拉住他，“为什么不去？” “山上危险，野物众多，我怕护不住你。”小五实话实说，这里山林茂密，大型的野兽也 多，一般连猎人都不敢往大山里跑。 苏陌想了想，“我又不去大山，只到后山上走走顺便找些草药。” “什么草药，你告诉我，我去给你采回来。”小五道，宁愿自己辛苦一点，也不愿意带着 苏陌去冒险。 苏陌本来就是想上山来着，自然是不干，“这种草药不容易辨识，我要自己采。” “是吗？ ”小五怀疑。 “当然，我不骗你的。”苏陌一本正经的撒谎。 最后小五还是免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苏陌开始兴致勃勃的准备上山的东西。 却不知因着铺子的事，村子里早就传遍了，还造成了不大不小的轰动。 以前觉得卓严取了这么一个污了名声的双子，怕是一辈子都要脸上无光了。 没想到不到一月的时间，那不被人看好的双子居然不声不响的在镇子上开了间铺子，生意 还好得很，眼见着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村子里的男人哪个不羡慕嫉妒恨。 一些人羡慕得很，咋着嘴，“李寡妇三人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被苏小郎看中 ，去店里当了伙计。你是没见着，他们身上穿的那什么工作服，听说是苏小郎让制的，一人两 套，全是棉布的，穿在身上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真的呀？” “我骗你干什么！” 也有人心里发酸，“这又是工钱，又是做衣服的，可不比做短工强到哪里去了，这样的好 事怎么就没找上我呢？” 有人当下就不客气的笑了起来，一指他，“就你那样子，连数都数不清，还想当伙计，我 看下辈子还差不多。” 那人恼羞成怒道，“我再不好，那也比你强些。” 一转头就看到香嫂正坐在一边绣花，安安静静的也不参言。 那人眼珠子一转，笑道，“香嫂，你家不是与卓严家走得很近吗？卓严刚搬到老屋子去的 时候，还多亏你家时时看顾。这他们家招工怎么也不见将你家小子招去呀？” 香嫂一边绣花，一边不咸不淡的开口，“别人怎么招人，自然有别人的考量，再说以我家 那小子的性子，也是个坐不住的，不适合到店里去当伙计。” “不适合当伙计，难不成让他跟你家那口子一样，当个货郎吗？”那人脸上带笑，心里却 是不屑。 香嫂却像是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似的，“我家小子还小，跟着他爹到处走走涨涨见识也 是好的。” “小子么，总要成家立业的，也不能总纵着。” “看他自己吧！” 那人本想挑拨几句，没想到香嫂却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是郁闷。 香嫂哪里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并不想参和进去，便看了看天色，道，“时间也不早了， 我得回家做饭去了，你们聊吧！” 然后起身走了，也不管身后的风言风语。 香嫂不紧不慢的走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慢慢的流露出一丝隐秘的笑来。 □作者闲话：内容，请在连城 读书上给我留言：） 第065章 怀璧其罪 晚上，苏陌照例用基因进化液，给卓严服用，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卓严腿上的毒已经 去了一小部分。 而且每一次他都会配合内力，使药力被最大化的激发出来，其效果比苏陌想像的更好。 苏陌拿着布巾给卓严擦拭后背，擦着擦着，他突然发现卓严背上的伤疤淡了很多，想来是 基因进化液已经开始慢慢的起了作用。 虽然每一次的用量被减到了最低，效果也来得很缓慢，但是这样日积月累下来，也是十分 惊人的。 基因进化液的作用是全面进化，全面修复，卓严腿上的毒素一时半会儿解不完，其中的变 化除了卓严自己以外，别人也感觉不到。 但是表面上的改变却是显而易见的，也亏得古人衣服包裹得严实，否则，卓严身上的变化 还真瞒不了其他人的眼睛。 因为常年练武的原因，卓严的皮肤自然不像苏陌这样细腻白皙，却是极其健康的蜜色。 一身肌肉紧致、结实，不是那种在健身房里锻炼出来的，夸张的肌肉，而是只有薄薄的一 层，均匀的覆盖在骨骼上，每一块都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昏黄的灯火，轻轻的跳动着，仿佛在那蜜色上添上了一抹令人沉迷的艳红。 明明卓严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但苏陌就是觉得那人在勾他。 本来对于这样迷人的体魄，苏陌就没有什么抵抗力，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就彻底的放飞了 自我。 那擦背的手，擦着擦着就变了味道，偏他又不说明，只拿着布巾这里擦擦，那里抹抹。看 着是在正经的擦背，可那手指总会不经意间自卓严敏感的部位一掠而过。 卓严端坐在浴桶里，见苏陌给他擦了半天背，还没有擦干，反倒把他体内的火气给激了出 来，正想拿过苏陌手上的布巾自己擦，却见苏陌的手越来越往下。 这会儿，卓严若是没有察觉苏陌在撩拨他的话，就真是白活了。也不阻止，反而微微侧了 侧身，露出更多的美景，果然听到后面传来倒抽气的声音。 卓严微微勾唇，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没，没有。”苏陌清了清嗓子，才不承认自己想勾人不成，反倒把自己套进去了，别扭 的夹了夹腿，吱唔道，“就是有点热。” “热呀！”卓严低低的笑了起来，“要不你进来洗洗？” “洗什么？”苏陌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上一紧，下一瞬间就被卓严拉进了浴桶里。 ”扑通”一声，就成了个落汤鸡。 也幸好家里的浴桶大，坐两个人虽然挤了一点，却还是勉强能坐得下的。 初夏的时节，穿的都不多，白色的里衣被水浸湿后，变成了半透明色，覆盖在苏陌修长纤 细的身上，呈现出一种若隐若现的诱惑。 两人肌肤相贴，在温温的水里传递着灼人的热意。 卓严眼神变得幽暗起来，仿佛藏着一团火。 苏陌还不知道，自己美景尽泄，抹了把脸上的水，虚张声势道，“你干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热嘛？我们一起洗洗，放心，水很干净。”卓严嘴角噙着笑，一边说一边 就要动手去剥他的衣服。 要是换个人来，至少还要先矜持一下，再来个半推半就。 苏陌脸皮厚得很，眼珠子转了转，一挡卓严的手，“我自已来。” “好！ ”卓严声音沙哑。 苏陌抬起双手，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轻轻拈起衣领的一个小边，将衣服慢慢的往下拉…… 屋里的喘息渐渐平息。 苏陌几乎是累摊在床上，被卓严半拥着抱在怀里，连动都不想动。 想到自己刚才丢人的样子，苏陌又羞又恼，一口晈在卓严胸口上，本来是想泄愤来着，但 没想到居然口感很好，忍不住刁在嘴里磨了磨。 卓严闷哼一声，抚着他背脊的手稍微用了点力，声音里带着警告，“如果你今天晚上还想 睡觉的话……” 苏陌想到某种可能，打了个冷颤，忙松了口，赌气的背过身去。 ‘‘哼！，， 卓严失笑，又把他捞了回来，抱住。 低头看了看胸口上的牙印，这牙口倒好。无奈的笑了笑，这让他想起了两人初见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两人还争锋相对，谁也没有料到，最后居然能走到这一步。 以前卓严从不信命，可是现在他却想信一信。 相信在他倒霉了二十几年之后，老天爷终于看不过眼，将苏陌送到了他的身边。成为他灰 暗生命中的一抹亮色。 “谢谢！ ”卓严低头轻轻贴在苏陌的后劲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让人忍不住打了 个战栗，苏陌不自在的转了转脖子，莫名其妙的道，“谢什么？” “没什么！”卓严只是把人搂得更紧了些，强行转移话题，“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苏陌翻过身正对着卓严。 “麦芽糖的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其中的价值，那些世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现在 才刚开始，等该传递的消息传递到了，那些人就该闻风而动了。” 虽然卓严没有说明，但两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新型的糖，成本更低，制作更简单，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更大的利益，那些制糖世家自 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如今苏陌人单力薄，这东西拿在手上，就成了要命的东西。 苏陌倒也不怕，还有心情开玩笑，“我不是还有你嘛？” 卓严笑了，“是，还有我，可是你真的想要我出手嘛？” 如今他虽然退守乡野，但并不代表手中没有权利，想要护住一个苏陌自是绰绰有余的，但 也仅能如此了。 他的势力在朝堂，可苏陌要进的是商场。 大启的开国皇帝的父辈出身商贾，也看到了商业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因此劝课农商，大 力发展商业，提高了商人的地位。 这才使大启在极短的时间里，从一个满目苍夷的国家，一步步成为强国。 可以说大启有如今的国力，商业的发展功不可没。 然而几代之后，商业大力发展的弊端也慢慢浮现。各大商业世家相互联盟，官商勾结，各 方势力盘根错节，其势之大，已经影响到了朝廷。 使之形成了一种畸形的社会形态。 原本因为民生而发展起来的商业，如今竟然已成了一颗扎根在大启根基之上吸食营养的毒 瘤。 也不是没有皇帝想要去除这颗毒瘤，然而却因各方势力相互牵扯，牵连过大，最后只得不 了了之，但这却成了大启后来几代帝王的心结。 连帝王都不能轻易触碰的势力，并不是他一个人可以解决的。 就算他可以做到以权压势，但也仅能保住苏陌而已，其他的却是有心无力了。 重要的是，苏陌并不是一个柔弱的，需要别人保护的双子，他是一个真正的男子，跟他一 样顶天立地的男人。哪怕他如今臣服于他，但并不代表，就此失了男子的血性。 他需要的不是别人给予的、一味儿的遮风避雨，而是搏击洪流，这是属于苏陌的战场，他 只能从旁建议、协助，却不能为他作主。 苏陌笑了起来，他最喜欢卓严的就是这点，在这个以男人为天的世界里，卓严这种男人简 直就是一个异类。 他何其有幸，能在这个世界里遇上这样一个人。 苏陌奖励的在卓严唇边亲了亲，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窝在卓严怀里，“我也知道以我 如今的势力，这制糖术是保不住的，与其最后便宜了那些人，不如交给皇帝。” “皇帝？ ”卓严吃了一惊。 “对！ ”苏陌一边梳理着卓严曾经给他讲过的，关于大启如今的形势，以及各世家与皇室 之间的博弈。 “皇帝想要打破世家垄断，一味的压制是不行的，世家联合之势已成，想要打破并不是简 单的事。就算有朝一日皇帝成功了，还要考虑到这些世家瓦解之后留下的烂摊子，又如何收拾 ?这也是一个问题。此事如果处理不好，轻则大启必要伤筋动骨，重则动摇国本。” 卓严越听越心惊。 “因此，与其想着如何将世家连根拔起，不如一步一步蚕食，方为上策。”苏陌总结道。 在他看来，到了如今的局面，已经不是皇帝想要怎样就怎样的，一着不慎就是两败俱伤的 下场。还不如一点一点的瓦解对方的势力，虽然时间可能花得久一些，但却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卓严一点就透，但是，“皇帝有玉家。” 苏陌摇了摇头，轻笑出声，“玉家的确实力强盛，但还不够。玉家虽然忠心于皇帝，但是 本质上，他们与那些世家是没有区别的。如果玉家真有这样的能力，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而 且玉家再照着这样的趋势，继续发展下去。最后不是玉家背主，就是皇帝再也无法容忍玉家势 大，这无论是对皇帝还是对玉家来说都不是好事。“ 或许旁观者清，苏陌看着更加透彻，面对卓严他自然不会遮遮掩掩，便直言不讳的道出这 其中的隐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脸上犹自带笑，仿佛不知道自己说出口的，究竟是怎样的 惊世之言。 在卓严听来更是惊心动魄，他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是想与皇帝合作？” “是，还要拉上玉家，三足鼎立，缺一不可。”苏陌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卓严沉思，“我想想！” “好吧！”苏陌也不在意，毕竟这不是小事，一旦事成，就代表着他与卓严就要被卷入那 些风云当中。 他不怕，也不会退缩。作为一个男人，骨子里还是有点热血的，虽然不至于太过于中二， 但如果要让他什么也不做，一辈子安安份份的待在乡下，他也是不愿意的。 就算卓严不介意，他也不愿意把自己活成莬丝花，而他却什么也不会，唯一拿得出手的就 是制糖。 如果连这也放弃，他就真的什么也不是了。 □作者闲话：内容，请在连城 读书上给我留言：） 第066章 卓严的决定 第二天，一觉醒来，照例腰酸背痛腿发软，上山之行自然就不成了，苏陌便明正言顺的在 床上赖了半天。 这个时节，天气渐热，精神上总会感觉有些困倦。 从前总是睡觉睡到自然醒的苏少爷，这老毛病就犯了，再加上现有人愿意宠着，自然是怎 么舒服怎么来。 卓严都摧了好几次，他还赖在床上不肯起。 王婶来告诉卓严厨房里的粥都快凉了，再等下去就不好吃了。 卓严推着轮椅进去叫苏陌起床。 房间里，苏陌睡得正香，也许是因为热，原本搭在腰腹的薄被被卷成了团，扔在床角。 于是青年的身体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呈现在他面前。 因为苏陌不习惯穿古代的寝衣，还有亵裤什么的。在苏陌看来亵裤纯粹是两片破布，缝在 一起做成的开裆裤，穿在身上简直就是破廉耻。 特别是卓严无师自通，解锁了亵裤的新用法后，苏陌再也无法直视这种裤子。不只自己穿 的是小内内，就连卓严也被要求换上了小内内。 晚上穿的睡衣，也是苏陌让王婶照着现代睡衣样式做成的，简简单单的一件短袖上衣和一 条宽松的短裤。 现在上衣下摆被卷起来，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一小截纤细的腰肢以及那一双大长腿。 上面无一例外的都布满了红色的痕迹，可见昨天晚上有多激烈。 卓严觉得气血上涌，想要转开眼睛，却又不由自主被吸引。 好半天才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那富有弹性的臀部，感觉手感不错，又连着拍了几下，终于 把苏陌拍醒了，不高兴的睨了他一眼，“干什么？” 卓严收回手，一本正经的道，“该起床了。” “不想起，让我再睡一会儿。”昨天劳累了大半晚上，这会正困得很，苏陌自然不想起。 一边转了个身，背对着有光线的一面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 卓严无奈道，“起来吃过早饭再睡。” “不吃！” 卓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一面唾弃自己昨晚太过于孟浪了，一面认劳认愿上前把苏陌从床 上抱了起来，放在怀里。 身体腾空而起，苏陌被吓了一跳，再多的嗑睡虫都被吓跑了，不爽的睁开眼睛，“你干什 么？” “夫人辛苦了，为夫伺候你更衣。”这句话卓严是贴着苏陌耳朵边说的，说完后自己却当 先红了脸。 本来苏陌还惊悚来着，见他这个样子，当下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笑过了以后又用力的锤了 他一下，傲娇的抬起下巴，“叫相公。” “相公。”卓严也乐得哄他。 苏陌被他哄得眉开眼笑，两个人开始黏黏糊糊的穿衣服，其中自然免不了摸摸碰碰。 等苏陌穿好衣服出门来，都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穿好衣服后，苏陌继续窝在卓严怀里不起，卓严就这样把他放在膝上推着轮椅出了门。 一出门，就和刚刚进来的小五对了个正眼，小五一脸错愕的看着两人，一抬手，抖着手指 ，“你，你，你……” 一张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似的，在保守的古人看来，两人的行为无疑是不妥的。 小五又有些气恼，想他驰骋疆场，铁骨铮铮的卓将军，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定然是 苏小郎带坏的。 “我，我，我！我什么我？”苏陌不以为耻，反而挺直了腰，倒打一耙，“小五你今天怎 么了，怎么结巴起来了？” 小五吐出一口气，刚想说话，就看到卓严轻飘飘的看过来一眼，里面暗藏警告，小五那口 气就这么嘻在了喉咙里，差点没呛着。 好容易顺过气来，憋屈而生硬的道，“没事儿！” 苏陌像是没有看到小五脸上的不爽似的，欢快的招呼他，“你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再吃 一点？” “不吃。”气都气饱了，吃什么吃？ 王婶早在看到两个主子的时候，就捂了王悠的眼睛，拉着躲进了厨房，轻易不会出来。 两人进了堂屋，桌子上早摆好了早餐，都是易消化的粥和清淡的小菜。 一顿早饭下来，卓严又是舀粥又是布菜，小五早已遁了。 吃过早饭，两人又坐到香樟树下，这一次苏陌没有坐那硬邦邦的石凳子，而是叫王骓搬来 了一个摇椅，悠哉游哉的躺在上面，轻轻摇晃着。 王骓来向他汇报，“主子，这两天，店里生意太好。每天两百斤的饴糖，早早的就卖完了 。李大嫂子问，要不要再多加些糖。” “不用，就每天两百斤的饴糖，卖完了就收工，以后也是这样。”见王骓有些不能理解， 他也没有多说，只道，“你把话带给卓江，让他就这样跟李大嫂子说就是了。” 等王骓走后，卓严才问他，“怎么不多卖一些？” 苏陌冲他摇摇手指，道，“有道是，物以稀为贵，这好东西多了也就贱了，再说还可以麻 痹一下别人的视线不是？” 说完狡黠一笑，探手拿过卓严手里的书，盖在脸上，挡去阳光，继续闭目休息。 听苏陌这么一说，卓严就懂了。这么好的糖，如果一下子大量进入市场，必定引起市场混 乱。正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那些老家伙能容得下他才怪了。 可如果这些糖的数量，被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影响不会太大，至少在短时间里不会对其 他世家产生影响。 这些人想要得到苏陌手里的制糖术，就不会对他下死手，还得拉拢着。 而苏陌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 卓严昨天，将苏陌的话翻来覆去的想了一个晚上，把其中的利弊都想了个清清楚楚。总体 来说，虽然风险，但利大于弊，苏陌想要去闯一闯，他自然相随。就算失败了，其他的不说， 自己总还能护着他平安的。 卓严看着仿佛万事不愁的苏陌，道，“听小五说，你和九公子成了朋友？” 苏陌把摇椅摇得吱呀作响，闻言也是轻轻的哼了一声，“嗯！” “既是朋友，何不尽尽地主之宜？” 摇椅一顿，苏陌拿开书本，坐直了身体，探出一只眼睛看向卓严，“你是说……” 卓严笑了笑，“既是朋友，相互走动也是应该的，你说呢？” 话说到这里苏陌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这请朋友做客是假，谋求合作是真，不过掩人耳目罢了，他伸出手指遥点卓严，嘴里哼哼 笑道，“卓将军，你不老实。” 卓严垂下眼睛，很是坦然，“我若老实，早就尸骨无存了。” 苏陌想起卓严曾给他讲过的，战场上的血雨腥风，朝堂上的波涌诡谲，每走一步都凶险万 分。苏陌光听着就惊心胆战，更何况处于那个漩涡中心的当事人了，当下又是心痛，又是愧疚 卓严本来已经借腿伤之势，脱离了出来，却又因为他的原因，将再一次踏进那个暗潮涌动 的地方。 苏陌开始怀疑自己这件事上是不是做错了，卓严时时刻刻的注意着苏陌，见他瞬间情绪低 落，稍微一想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卓严隔着石桌子，拉过苏陌的手，紧紧的握住，心里好笑的同时，又觉得十分窝心。自父 母走后，这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这么在意过他的安危与心情了。 他和皇帝虽然兄弟情重，几翻生死，但两个人都是大男人，自然不会注意到一些小细节。 在同袍眼里，他是战无不胜的将军，是一个能给别人带来安心的强者。他们敬仰他，佩服 他，同时也依赖着他，在他们看来他是一个真正的强者，而强者是没有弱点的。 但只有在苏陌面前，他是卓严，不是无敌的将军，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可以笑，可 以哭，可以生气，可以去体会他前二十几年来，从未体会过的一切。 苏陌动了动手，卓严却将之换了个姿势，变成了两人十指相扣，道，“不要觉得对不起我 ，就算没有你，我终究有一天还是要回到那里去的，如今也不过是偷得一时清闲罢了。” 苏陌眼睛微眯，“你不骗我。” 卓严紧了紧手，“不骗你。” 他的声音有些低，“自我与皇帝成为师兄弟的时候起，一些事就身不由己了。哪怕如今我 因腿伤退出朝堂，也不过是暂时的，就算皇帝允我归乡，那些人也是不许的。而且一旦边关战 事起，我也是要回到边关的。” 苏陌这下急了，“可是你的腿？” “所以我得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后面的话卓严没有再说，苏陌也明白了。 如果大启没有大的战事还好，一旦有了生死攸关的大战，以这个男人的性格，就算腿伤难 行，他也是要奔赴战场的。 苏陌生活在现代社会，一切对于战征的认知都来源于电视剧，可是那些电视剧拍得再好， 也不过是演员表演出来的一出戏。隔着屏幕，哪里体会得到战征的残酷。 可是当他看到卓严背上数不清的伤疤的时候，他无比清醒的感知到战征的残酷与惨烈。那 每一条伤疤都是卓严对这个国家的热爱，是他以及更多的边疆将士，用他们的血肉乃至于生命 维护了一个国家的安宁。 马革裹尸，黄沙埋骨，是他们的归宿。 别人怎么样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男人现在是属于他的，他不允许有人把他从身边夺走 ，看来治疗腿伤的事得加快了。 以前苏陌觉得慢一点也无所谓，求个稳妥，可是现在不行了，万一有了战事，卓严又要上 战场怎么办？ 他不是没想过阻止，可是他能吗？不能，正如卓严不会阻止他的决定一样，他也不会阻止 卓严的决定。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之前，把他的腿治好，让他再无后顾之忧。 □作者闲话：内容，请在连城 读书上给我留言：） 第067章 玉九做客 一时之间气氛有点沉闷。 卓严又笑，“不要担心，我也不过这么一说罢了。” 苏陌却有些心事重重，“嗯！” 卓严只好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什么时候请九公子到家里来做客？” 苏陌打起精神来，“越快越好吧，不然天气越来越热，来了也没什么好玩的，现在还可以 上山打猎！” 古人请客可不像现代这样，随便打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就行了。特别像玉家这样的人家， 还是要走走形势什么的。 苏陌记得这个时候的人，上门做客要拜贴，请人做客要邀贴。 可是这玩意儿要怎么写？ 从来没弄过这玩意儿的苏陌只得求助卓严，“那是不是要送邀贴？” “不用这么正式，你给九公子写封信就好。”卓严知道他没有什么常识。 “也对。”苏陌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一击掌，“我这就去写信。” 然后兴冲冲的回到屋子，刚把纸铺在桌子上却又犯愁了，他不会写毛笔字呀！ 卓严跟着进来，“怎么了？” 苏陌难得觉得不好意思，“我不会写字。” 见卓严一脸诧异的样子，立马就炸毛了，“怎么不可以吗？大启的字这么复杂，我不会很 正常，再说了我也用不惯这里的笔。” 卓严不解，“笔还分很多种的吗？” “那当然，你等着。”苏陌跑去翻箱倒柜，实则从戒指里取出一支钢笔出来，然后就着桌 上的纸，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大字，然后一扬眉，“怎样？我写的字也不错吧！” “是不错！ ”卓严承认，可是左看右看，“怎么缺胳膊少腿的？” “这是简体字！我还觉得繁体字麻烦呢！ ”苏陌瘪了瘪嘴。 卓严对他手里的钢笔更感兴趣，“这也是你从家乡带来的笔？” “是呀！ ”苏陌把钢笔拿在手上转了个花，然后放到卓严手里。 卓严小心接过，学着苏陌的样子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因为用毛笔用惯了，突然换成硬笔，写着十分僵硬，多写几个以后才掌握了方法，然后越 写越好。 苏陌本来还等着他来求教呢！哪里知道人家根本不需要，不仅有些泄气。 整整一张纸都写满了字，卓严这才意犹未尽的收起来，“这笔不用沾墨，写字也细，随身 携带更是方便。” 苏陌见他喜欢，就道，“这支送给你，我那里还有一支。” “好。”卓严也没有推辞。 苏陌又说，“这钢笔方便是方便，只是我带来的墨水不多，写完了就没有了。” “墨，铺子里有卖，没了买就是了。”卓严把玩着手里的钢笔，越看越喜欢。 “不是这种墨，钢笔用的是专用墨，和毛笔用的墨是不一样的。”苏陌解释。 卓严有些遗憾，很快就抛了开去，转而提起写信的事。 “这次的信我帮你写。但是从今天开始，你每天跟着我习字，每天练一篇大字。 “练字呀？ ”苏陌那张脸立马成了苦瓜，他最讨厌练字了，更别说还是软笔字。 卓严只轻轻的回了一句，“你以后总是要与别人打交道的。”剩下的话，卓严很识趣的没 有说出口。 苏陌却红了脸，勉强端着姿态，“那行吧！以后每天练一篇。” 卓严就以苏陌的名义给玉九写了一封信，大意就是请他来做客云云，打发了小五去送信， 两人就开始今天的练字。 有苏陌在，其过程中自然免不了眉来眼去，被卓严收拾了一回，才静下心来老老实实写大 字。 玉九接到苏陌的信，很是意外。 苏陌制作出新糖的事，因为刘大成和卓成风两人的私心，并没有流传出去。而普通人又想 不到这点，因此如今的云城还很平静。 玉九本就是个贪玩儿的，正觉得云城能玩的都去过了，苏陌就来信了，当天就包袱款款的 收拾了些行礼跟着小五去了，连夜都没过。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擦黑之前赶到了上河沟。 玉九这一路也算是轻车简从，就普普通通的一驾马车，在上河沟这个地方那还是很轰动的 ，更何况他们进的还是卓严家的院子，那可更是不得了了。 见到玉九马车的人，纷纷猜测，卓严家又是怎么了，怎么来了城里的贵客？也有人猜测会 不会是苏少爷那边的亲朋。 “卓大哥，苏小郎，玉九公子来了。”小五从车上跳下来，引着玉九走进院子。 苏陌笑道，“辛苦小五了。”然后看向玉九，施了一礼，“玉公子，光临寒舍，当真是蓬 荜生辉呀！” 玉九正在打量眼前的院子，一想到大名鼎鼎的卓将军，就住在这么个破地方，就感觉不太 真实。 谁能想到这么个大人物，居然就住在这么个穷乡辟壤里，若不是今年直山县受灾，只怕他 还要隐藏上一段时间。 听到苏陌的话，回过神来，赶紧回了一礼，装模做样的道，“苏小郎，折煞吾也。”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小五早已见过这两人装疯，已是见怪不怪了，倒是卓严第一次见到两人是怎么相处的，心 里吃惊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吃味，在一边轻轻咳嗽了一声，“阿陌，这位是……“ 那样子像个怨夫似的，小五嘴角抽了抽，简直是不忍直视。不仅想，当时将军让小六去监 视白氏的时候，为什么不自请前去，而是留在这里受罪？ 那边苏陌这才想起，刚想给两人介绍。 玉九已经先一步跨了出去，站在卓严面前规规距距的施了一礼，“玉家玉九，见过卓…… ” 那礼仪要有多规矩就有多规矩，若是玉老爷见着了，怕是要喜极而泣了。 卓严抬手打断，“叫我卓大哥就是。” 玉九僵了一下，要知道在整个大启，敢称其一声卓大哥的可没几个，主要是这人气势太强 ，像他这样只知道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不要说往他身前凑了，就是听到他的名字都腿肚子转筋 都说卓将军杀人如麻，一身戾气能止小儿夜啼，虽然不知道这传言有几份真假，但也是能 避多远避多远的。 今天光想着受邀到苏陌家里做客，却忘了还有这么一号大人物在，现在想起来，悔得肠子 都青了。 也不知道卓严是个啥意思，偷偷的往他脸上瞄了好几眼，却见对方连个余光都没有分给他 半分。一双眼睛凝视着一旁的苏陌，温柔得能拎出水来。 玉九莫名其妙的，就像触动了某个开关，当下清脆的叫了一声，“卓大哥。” 卓严见他还算有眼色，面色缓和了许多，点了点头，“远到是客，九公子请随意。” “麻烦卓大哥和苏小郎了。”玉九说着客套话，别看着他应对得宜，其实两腿直发颤。 他却不知道因为有苏陌相伴，以及日日服用基因进化液，卓严对身体的掌控能力加强，戾 气几乎已经悉数收了起来，再无外溢，否则就不会只是两腿打颤的事了。 苏陌见两人说完客套话，直接走过来，“九公子，我还以为你过两天才来，没想到今天就 到了，你来得也真是时候。” 玉九努力忽视卓严，顺着苏陌的话道，“苏小郎，说来听听，怎么个巧法？” “明天我正准备和小五上山打猎，你今天就来了，可不是巧吗？正好同去。”苏陌请玉九 在堂屋里坐了，王婶奉上茶水点心又规矩的退了下去。 玉九也是个好玩儿的，这样的热闹当然不能错过，击掌道，“那敢情好，明天上山让你见 识一下我的箭术。” 然后就着骑射功夫等吹虚了一通。 玉九这次来带的人叫玉枭，是玉家陪养出来的护卫，玉家九子各有一个，功夫自然不差。 晚上，苏陌盛情款待，当然这乡下，自是比不得云城，但胜在东西都新鲜，吃的就是个鲜 字。 苏陌十分热情，但玉九却吃得胃痛，原因无他，只因旁边还杵着一个煞神，任他巧舌如簧 也不敢多说。秉承着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想法，一顿饭下来，玉九硬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搞得苏陌还以为他累了，想到两人一路舟车劳顿，明日还要早起，就安排玉九主仆两人早 早休息。 卓家剩下的两间空房，一间给了王婶母子，剩下一间做了客房，正好给玉九住，至于玉枭 只能跟王雅挤一挤凑合一下。 玉枭却说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主子，苏陌也能理解，便找来寝具，按照玉枭的意思，在玉九 床前不远处给他打了个地铺。 等回了房间，玉九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松了口气，没有形像的瘫在椅子上，吁了口气，“我 的妈呀！总算是喘过气来了。” 见玉枭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好奇的道，“你觉得卓将军怎么样？” “很可怕！ ”玉枭只用了一个词形容，其实他比玉九的感触更深。 因为常年游走于生死之间，像他们这种人，对于杀气与血腥更加敏锐。尽管卓严已经收敛 了起来，但是玉枭还是能够感觉得到，那种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叠包裹起来的戾气。 看到卓严的第一眼，玉枭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可与之为敌。 然而这样一个可怕的男人，却在苏陌面前收敛起了所有的锋芒，这种做法玉枭无法理解。 在他看来，一个强者不应该让自己有软肋。 玉九在椅子上瘫了一会儿，又坐直了身体，问玉枭，“你说，苏小郎这个时候请我来做客 是什么意思？” 别看玉九表面上是个废物点心，但那智商也是在线的，只不过家里已经有了几个能干的兄 长，不需要更多的能人，他也乐得当个快乐的纨绔。 玉家的商业触须遍布天下，情报能力自然也不差，苏陌店里有新糖的这个猜测，玉九第一 天就知道了，并且还帮着封锁了一下消息，否则苏陌现在哪有这般清静。 偏偏这个时候苏陌又请他来，容不得他不多想。 玉枭一板一眼的道，“苏小郎，不是请你来玩的吗？” 玉九怔了一下，笑道，“你说得对。” 即是朋友相邀，当然是玩乐了，想这么多做什么！ 玉九也光棍得很。 □作者闲话：内容，请在连城 读书上给我留言：） 第068章 上山打猎 因为明天要上山，几人都是早早的就睡下了。 王婶屋里的灯却还亮着，因着平日里锁事较多，收拾好一切后，还要就着灯火做些针线， 王婶一般都是家里睡得最晚的。 王婶手里拈着针，一针一针的缝制着手里的衣服。 她微微垂着头，看着像是很认真的在做着活，实际上却是双眼无神，只一双手下意识的动 作着，却连手上的衣服被缝得歪七扭八也没有发现。 直到，一针下去戳进了肉里，王婶一痛，这才回过神来。 “嘶……，， 王悠正腰板挺直的端坐在简陋的桌前，上面放着一个用细竹篾编成的小方框，框里装着满 满的一框子细沙。手里握着一枝树枝，正认认真真的一笔一画的写字。 听到她的呼痛，王悠连忙放下手里的树枝，来到王婶面前，心痛的握住她的手，担心的道 ,“阿娘，你怎么了？” 今天他就发现，自从见到玉九公子以后，王婶整个人都有些神思不属。 王婶回过神来，目光闪烁了一下，胡乱的将指尖上的血擦了擦，怜爱的摸了摸王悠的头， 笑道，“没事，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阿娘！ ”王悠不依，“阿娘，我已经长大了，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不 要再一个人闷在心里，我和大哥都很担心。” 王婶看着眼前的孩子，神色恍惚了一下，透过那张脸，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也是这样拉 着她的手，说，“阿若，你先带着孩子走，我等下再来找你们。” 可是那个人终是失言了。 王婶眼里涌起一丝热意，背过脸去，用手指揩了揩眼角，强撑着笑脸道，“小孩子家家的 ，想这么多做什么，你要好好的习字，再过些时日，我去求求主子，看能不能买些书回来。” 对于王悠的问题却绝口不提，王悠也不好再问。 玉九的到来，彻底的打破了上河沟表面上的平静。 有人好奇，有人羡慕，自然也有人嫉妒。 当天晚上，卓成风家的灯亮了大半夜。 本本本 第二天一大清早，苏陌难得起了个早，四个人吃了早饭，带上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准备 出发。 卓严不放心的叮嘱，“到了山上，你一定要紧跟着小五，他打猎经验丰富，有什么不懂的 就问他，千万不要随便吃山上的野果子。” 那殷殷切切的样子，哪里还有曾经冷面将军的样子。 都说卓将军少言寡语，没想到私底下宠人宠成这样，也算是大开眼见了。玉九站在院子头 一回觉得自个儿是个多余的，拉着玉枭识趣的走到一边，专心研究那棵高大的香樟树。 小五想走却走不了，被点名后识相的站直了身体，保证道，“我会保护好苏小郎的，卓大 哥放心。” “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小五是不是？你就安心在家里等着，看我给你打只野鸡回来 ，加餐。”苏陌频频看向后山，显然一颗心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卓严暗自摇了摇头，只得又对小五嘱咐了几句，才放人离开。 甘洲属于丘陵地带，地势复杂，草木茂密，自然虫子也多蛇也多。 卓严家位于村尾，后面紧靠着一座小山，翻过小山就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山中地形复杂， 就连经验老道的猎户，都容易迷了方向。 一般人更是不敢踏足，就算采些草药野菜一类的，也只会在村子附近的小山上，再不敢进 入大山。 小五和玉枭背了一个背篓，里面放着干粮，水袋，另又带上了弓箭匕首，驱虫药等物。 两个少爷自然是轻装上阵，身上各背了一张弓并一个箭筒，以及一把防身用的匕首一类的 至于这些武器最后能不能用得上，那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然后四人就出发了。 甘洲多山，屋子后面就是一大片竹林，林子里长了许多竹笋，有的才刚刚冒出头，有的已 经开始抽条。 竹虫扇动着透明的翅膀在林间飞来飞去，竹枝随风雷而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只只肥硕的竹鼠，在竹林里探头探脑的啃食着鲜嫩的竹笋，看到有人来也不怕。 苏陌眼睛一亮，竹鼠肉质肥美鲜嫩，是不可多得的野味。他一直没到这竹林来过，不知道 这眼皮子底下居然有这种好物，竟然生生错过了，真是不应该呀。 也许是无人捕猎的原因，一个个的长得肥滚滚，油光水滑的。 苏陌捅了捅走在身边的小五，小五不明就里，“怎么了？” “等下回来的时候，捉两只。”苏陌指了指正在啃食片竹笋的竹鼠。 小五和玉九两人顺势看去，只见那物头似猪，身似鼠，却又硕大无比，脸上同时露出嫌弃 之情。 小五以为苏陌不懂，便道，“苏小郎，那是竹鼠。” “我知道那是竹鼠。”苏陌不明所以。 “不能吃。”小五翻了个白眼。 苏陌鄙夷的看了小五一眼，“怎么不能吃！那是你孤陋寡闻。”然后又看向玉九，“你说 是吧，九公子？” 王骓转头不去看那竹鼠，只道，“苏小郎，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能吃的我 都吃过了，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竹鼠是能吃的。” 说完又怜悯的看了苏陌一眼，虽说他也打探到苏小郎在苏家过得不好，但没想到居然过得 这样不好。 这苏家究竟有多苛刻呀？连口吃食都扣扣索索的，害得苏小郎如今看见什么东西都想下口 苏陌倒是真的吃惊了，“你们都没有吃过？” “没有。” “这玩意儿，这么丑，这肉能吃吗？ ”小五嫌弃。 苏陌大摇其头，“你们这就不懂了吧！别看竹鼠其貌不扬，长得不怎么样，但肉质却是美 味无比，十分鲜嫩。毛皮制成裘衣那也是上品，不比狐狸皮差。” 见他说得天花乱坠的，几人更加不信了。 见小五还要分辨，苏陌赶紧拍了拍他的肩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等下捉两只来， 让王婶做了，你就知道了，现在上山。” 一指山上，不容辩解。 小青河自东而西，整个上河沟，以及前前后后几个村子都逐河而居，两边是平缓的坡地， 再然后就是山丘。 上河沟位于最里面，再往里走就是连片的大山。 卓严家又在村子最里边，是最接近山脉的地方，平时就连打猎的猎户进山都不会从这里经 过。 由于长期少有人踏足，这座山上的植物肆意生长，杂乱无章 ，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草尖上的晨露，使得行走更加困难，小五生怕这两个娇生惯养的少爷出个好歹，几次劝苏 陌回去，这山上除了树，就是草，有什么好看的。 但苏陌却是不听，在现代的时候，苏陌整日无所事事，偶尔也会跟人组队旅行登山什么的 ，但那些标榜着自然风景区的地方，同样到处都充满了人工开发的痕迹，早已失了本来的意趣 如今有这个机会，苏陌自然不会放过，还要加上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九公子。 小五走在最前面，用竹竿拔开前方的野草，一边轻轻敲打着草丛，驱赶藏身在草丛里的虫 蛇等。这地方虫蛇多，且多有毒性，万一咬上一口可不是开玩笑的。 四人一边向山上爬去，直至半山腰上，树木越来越高大。 古木参天，枝叶扶苏，林间百花齐放，万紫千红。 苏陌发现这里不仅空气清新，就连精神力都蠢蠢欲动了起来，看来经常到这山里来，对他 修练精神力也是有好处的。 小五本来以为，以苏陌那小身板，还没走到半山腰就要走不动了，却没想他还能勉强跟得 上三人的速度，虽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但好歹是自己爬上来的。 直到走到半山腰上，苏陌终于走不动了，拉着小五气喘吁吁的道，“不行了，我走不动了 ，休息一会儿再走。” “那就休息一会儿再走吧。”小五找了一棵大树，让他坐在突出的树根上休息，一边从背 篓里取出水囊，递给他，“喝口水吧。” “多谢。” 小五摇摇头，自己也拿了一个水囊喝水。 玉九这个金贵的大少爷，爬了这么久的山，也只是气息不稳、额上见汗而已，看来昨夜吹 虚自己弓马娴熟，也并非完全是在吹牛。 玉九和玉枭坐在离两人稍远的石头上，一边休息一边喝水。 苏陌休息了一会儿，就站起来四处走动。 这里靠近大山，虽然是半山腰，却也要比一般的山要高上一些，从这里看下去，正好将整 个上河沟囊括在内。 只见山下房屋错落，高低有致，纤陌纵横。 偶有农人在田里劳作着，荒地上偶尔一两只山羊低着啃食着青草，小孩子三三两两的在一 起打闹，黄狗在一旁懒懒的舒展着身体。 好一副乡间美景。 这是苏陌从未见过的，仿佛整个人的心，一下子都跟着宁静下来。苏陌觉得如果这个时候 有一个手机，刚好可以来一张，再发发朋友圈什么的，一定会引来一阵鬼哭狼嚎。 可惜如今他也只能站在这里独自美丽。 小五在旁边去转了一圈回来，见他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站在那里，古古怪怪的看着山下。 以为有什么稀奇，便也跟着在旁边看了半天，却没看出个什么名堂，奇怪的道，“那山下有什 么好看的？” 苏陌幽幽的叹了口气，“你不懂。” □作者闲话：内容，请在连城 读书上给我留言：） 弟069章 是个男人 小五简直要被气笑了，“是，我是凡夫俗子，我不懂。那请问，凡夫俗子的东西你还要吗 ? “ “什么？ ”苏陌感慨完，回头对上小五，小五将手里提的东西往他面前一怼，拉长了脸， “要吗？” “兔子？”苏陌惊呼一声，一把接过，“要，怎么不要！麻辣兔头什么的，最下酒了。” 小五再次飞了个白眼，“你不是说，要给卓大哥打只山鸡的吗？你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但是这只兔子怎么办？ ”苏陌提着兔子耳朵晃了晃，那兔子也一个劲儿 的蹬着腿，活蹦乱跳的劲儿，保证一松手就跑了个没影儿。 “你不是主意多么，这都没办法？ ”小五道。 “要是我什么都会了，你就没用武之地了。”苏陌语重心长的道。 小五，“……” 小五突然发现，说得好有道理，可是手痒是怎么回事？ 小五憋了半响才憋出两个字来，“拿来。” “什么？” “兔子。” “哦。”苏陌摸摸鼻子把兔子递了过去。 小五随手从一边的山棕树上，取了几条棕树叶子，三两下就把兔子捆了个结实，明明是一 件小事，偏偏让他做来一股杀气。 绑完了，随手往背篓里一扔，冲苏陌一抬头，“走？” 苏陌干笑两声，“走，走！” 回身招呼玉九跟上。 都说山里物产丰富，苏陌大赞古人诚不欺我，这才没走两步呢就被他发现了好东西，他拉 着闷头往前走的小五，“等等，先别走。” “你又怎么了？”小五停下来。 “你看那是什么？ ”苏陌指着一处道。 小五顺势看去，还以为能看到什么好物，没想到只看到一棵倒地的树杆，其他的什么也没 看到。 “木耳呀！你没看到的吗？ ”苏陌指着树杆上那一簇簇黑色的，肥厚的木耳叫道。 小五看了两眼，却没啥反应，“什么木耳，没听说过。” 苏陌无语的向天上翻了个白眼，这么好的东西，居然无人能识，也真是暴殄天物。 他推着小五往那边走去，“那东西叫木耳，很有营养的，在我家乡可是不可多得的山珍。 ” 这可是野生的呀，在现代纯野生的到哪里去找？ “这玩意，黑漆漆的，能吃？”小五不太信。 “我骗你干什么，快点采，回家让王婶做好吃的。”苏陌爱好不多，却好吃。 “你怎么什么都离不开吃呀？”这话自上山后都听到三回了，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谁短 了他那口吃食似的。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可见这吃有多么的重要。”苏陌摇头晃脑的道，不以为耻反以为 荣。 “苏小郎，此话真是深得我心，如果连吃都吃不痛快，那活着有何意义？”玉九不知道什 么时候挤到了跟前，探着脑袋跟着苏陌一起，看向那处，想看看苏陌说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刚好听到苏陌这话，就顺口接了，完全是有感而发。 “……”小五，有一个不省心的不说，这又来一个。 小五再次被堵得没有脾气，认命的上前，跟着苏陌一起把树杆上的木耳捋了个干净，扔到 背篓里居然装了一小背。 玉九一边捋，一边问，“苏小郎，你没有弄错，这东西真的能吃？” “我骗谁，也不骗你呀！我跟你说……”接下来就是一大串菜名，本来还抱着怀疑态度的 玉九，立马口水流到一尺长，恨不得立马回去，找来厨子，把这些光听着就好吃的菜统统都做 一遍才好。 玉枭早一步站到了几步开外，脸朝一边做守卫状，小五认命干活。 背篓里装了木耳，兔子就被挂在了外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陌的运气用完了，接下来他都没再遇到好东西。 苏陌百无聊赖的扯着手里的草茎玩，为什么那些小说里的主角，哪怕再山穷水尽，只要到 山上逛上一圈，总是收获满满。 不是山珍野味，就是百年人参什么的，为什么轮到他，除了一堆木耳以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果然尽信书不如无书。 突然走在前面的小五轻轻拉了他一下，苏陌回过神来，小五没有说话，只是拉着他小心的 藏到了树后面，抬起手指了指前面。 只见前方的草丛里钻出来一只羽毛艳丽的野鸡，正拖着长长的尾羽捡食着草好，不时发出 ”咯咯”的叫声。 玉九眼前一亮，张嘴就要说话，苏陌生怕他把猎物吓跑了，赶紧捂了他的嘴。 玉九却像是碰到瘟神一样，推开苏陌，自己连滚带爬的滚出去老远，苏陌一个不防被他推 了个屁股墩，鸡也吓跑了。 苏陌恼了，“你干什么？” “我也想问你干什么呢？”玉九也不示弱，一边拉紧自己衣领子，一副被人逼良为娼的样 子，“我告诉你，苏小郎男双授授不清，我以后可是要取媳妇儿的。” 小五站在一边也是不赞同的样子，看两人的眼光好像在抓红杏出墙的奸夫似的。 苏陌从地上爬起来，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特么的在这个世界那个坑爹的定位。 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当真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最后忍无可忍怒喝一声，“去他的双子 ，本少爷是个男人。” 小五，“……” 玉九，“……” 玉枭，“……” 石破惊天的一句，炸得几人头闷眼花，最后还是小五最先反应过来，他狐疑道，“苏小郎 ，你莫不是发热了，还是得了癔症？” 癔症在古代等同于疯病。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被人扣上神经病的帽子，苏陌终于深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憋屈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我是男人，能让别人怀孕的那种！懂？” 玉九不信，他哈哈大笑，“苏小郎呀，苏小郎！别人都说我不着调，我看真应该让我老子 见见你，什么是一山还比一山高。你说你，说什么不好，偏说自己是个男人。你呀，就认命吧 ，要当男人下辈子投个好胎。” 玉九也是，一张嘴就来，也不顾别人脸上挂不挂得住，如果换个人的话，可不是把人给得 罪透了吗？ 玉枭在一边连连摇头，也难怪玉老爷对着这老儿子头痛得要死。 苏陌死鱼眼瞪他，玉九一指苏陌额头上的红痣，继续不怕死的道，“你若是男人，那额头 上那么大颗红痣，长来是干什么的，配相的吗？” 苏陌摸了摸额头上那颗痣，阴测测的道，“你还真说对了，那就是个配相的。” 玉九被嘻了一下，终于发现苏陌脸色不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生怕真的把他惹毛了， 又赶紧收敛起脸上的笑，正了正脸色，“苏小郎，别说笑了，我们继续走着？” “谁跟你开玩笑了。”苏陌不依不饶，今天非得把这话说明了不可，顶着这么个身份，他 也是受够了。 玉九见他板着一张脸，终于察觉有些不对，试探的开口，“苏小郎你的意思？” 苏陌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这痣这玩意儿，也是可以点上去的吗？” 玉九抽了一口冷气，“假的？可，可为什么呀？” “嗯！” “咳……”小五在一连轻轻咳嗽一声。 刚才被苏陌这么不管不顾的吼了一嗓子，小五刚开始的时候是不信的。但是后来他又想起 ，苏陌异于其他双子的言行举止，再加上他来自海外，究竟是男是双确实无人得知。 之所以认定他是一个双子，也不过是因为他一来就顶着苏末的身份，先入为主的忽视了这 个问题而已。 其实对于苏陌是男人还是双子，小五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他自幼在军营里长大，对于与男 人之间的大防本来就看得很低。 至于两个男人在一起，这事在军队里多得很，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一时之间被这个消息 吓了一跳而已。 这时见玉九刨根问底的问，就出声提醒苏陌不要嘴上没个把门的，逮着什么都说，也是提 醒他现在还顶着苏末的身份，不要太过不着边际，否则就真的兜不住了。 经小五提醒，苏陌也知道既然话已说出口，自然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苏陌别的不会，但 小说看得多。 宅斗宫斗什么的，随便拨拉一个出来，生拉硬套的套在自己头上，于是一个新鲜出炉的凄 凉身世就有了。 什么苏家大妇，不幸遭遇渣男不仅骗色，还被骗了身家财富，还有祖传的制糖术。 渣男一朝富贵就扔了原配，只宠着外室，宠妾灭妻。 苏家大妇为求自保，在生下儿子之后，逼不得已给儿子换了性别，才保得一命等等。其中 再加上三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要有多狗血就有多狗血。 直听得小五嘴角抽搐，若不是这件事情的始末，还是他与小六去调查，他亲手交给卓严的 ，他都要当真了。 小说看得多的结果就是嘴一秃噜，就有点收不住，其中的情节比话本杂书都要精彩，玉九 听得双目泛红，玉枭则面无表情。 “苏小弟苦了你了。你放心，以后我就是你亲哥，有什么事我给你担着，那苏家的人再来 找麻烦，你就狠狠的打回去，有什么事我顶着。”因为”苏末”的年龄比玉九小，玉九自动把 身份往上提了提。 又同情苏陌真是惨，果然这世上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看看，好好的顶门立户的嫡长子，变 成了双子，还要被后母算计着嫁出去，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如此对比了一下，想起每每闯货，只会拿着鸡毛掸子追在屁股后头，吼得凶，却从来不下 死手的玉老爷，心里感叹还是自家老子好呀！ 若是远在京城的玉老爷听到了，怕是要欣慰得老泪纵横了吧！ “谢谢九哥。”叫哥就叫哥吧，装嫩什么的，苏陌一点压力也没有，有实惠就行。 □作者闲话：内容，请在连城 读书上给我留言：） 第070章 作死两人组 小五在一边亲眼目睹苏陌是如何忽悠玉九的，再一次刷新了苏陌的不要脸程度，早已是无 语凝嘻。终于在苏陌还要往下说的时候，难得良心发现，打断了某人的信口开河。 “苏……”小五哽了一下，木着脸问他，“我是叫你苏少爷还是叫你苏小郎？” 苏陌抹了一把脸，道，“你叫我名字吧！” “苏陌，你还打猎吗？ ”小五艰难的把话说完。 “打，怎么不打？”说着一拍玉九的肩膀，终于完成了哥俩儿好的意思，笑道，“今天就 是陪九哥出来打猎的，自然要尽兴而归的，那些扫兴的事，我们就不提了。” 心里抹了把汗，终于不用再编了。 玉九还以为，苏陌为了他，强颜欢笑，又不忍拂了他的好意，连连点头，“对，我们继续 ，今天，我们两兄弟定然要玩个痛快。” 说着一拉苏陌当先走了。 玉枭这才跟上去，路过小五的时候低声道，“苏公子当真是能言善辩。” 小五干笑两声，看来玉家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玉九那样一根筋儿。 四人又走了一段路，终于在一处草窝前面看到了两只野鸡，正在啄食着草丛里的虫子。 这次玉九学乖了，没有出声，和苏陌一起小心的藏好，以免惊动了，那两只野鸡。 苏陌指了指野鸡，示意小五快把它抓来。 谁知小五动也不动，苏陌奇怪的看向他，用眼神问：你怎么了，怎么不去抓鸡？ 小五：不是你说了，要给卓大哥抓鸡的吗？自然是你自己去，才显得有诚意。 行吧！苏陌默，伸手。 小五悄无声息的把弓箭递到苏陌手里，表明的要看他吃憋，以平复心头那股郁气。 苏陌把弓箭拿到手里，感觉跟以前在俱乐部里玩的弓箭，有很大的区别，但也难不到他。 有精神力在手，就跟作弊差不多。 先用精神力锁定那只野鸡，然后将箭搭到弓弦上，拉满，放箭。 ”嗖”的一声，箭飞射出去，直直插进了野鸡的翅膀里，将它钉在地上，扑腾着翅膀却怎 么也挣扎不开。 同时一支利箭射出去，将另外一只野鸡射死在地。 “好！好箭法！”玉九大喝一声，十分给面子的拍掌。 苏陌脸上都咧开了花，却还绷着表情，拱了拱手，“承让，承让！” 小五没料到苏陌真的能射到野鸡，大吃一惊，语气很是微妙，“看不出来你箭法挺好的嘛 ?，， “那是，本少爷也是练过的。”苏陌一点也不觉得心虚，将弓箭交还给小五，上前几步将 地上的两只野鸡捡了起来。 他的那只被射中了翅膀还活蹦乱跳的，学小五的样子用山棕树的叶子，将野鸡的翅膀捆了 起来，挂在背篓外和兔子做伴去了。 另外一只野鸡是小五射的，从眼睛上穿了过去，死得不能再死了。冲着小五竖起了大拇指 ，“小五你这箭法也不错！” 小五，“呵……” 苏陌提议再往上走走，看看能不能再猎到野鸡、野兔什么的。 小五可有可无，这山上的大家伙都被他和小六捋了一遍，几乎没有漏网之鱼，只要不到大 山里去就没事。 于是几个人又往山上走，这里其实已经接近大山山脉了，物产确实丰富，没一会就猎到了 几只野鸡，野兔，还猎到了一只獐子。 “今天运气倒不错。”小五古怪的看了苏陌一眼。 主要是今天这些猎物奇怪得很，一只一只的像是自己撞上来的一样。 “的确是不错。”苏陌喜滋滋的，身平第一次猎到猎物，他能不高兴吗？虽然小小的作弊 了。 “快中午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小五看了看天色，发现时间不早了，几个人跑 了一上午，也累了，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几人都没有异议。 小五常常在这山里跑，对这里也很熟悉，带着几人找了个背阴的地方，这里刚好有一条山 涧穿过，旁边还有几棵大树。 几人分工合作，小五负责做饭，三两下就将野鸡开肠破肚，洗干净放在大张叶子上。玉枭 砍了些竹子，就近捡了些野菜，两个饭来张嘴，衣来伸手的公子，只得蹲在一边看着。 苏陌坐了一会儿，见两人都专心忙着，他两个在一边无所事事，倒底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就拉着玉九去捡柴。 小五不放心，抽空喊了一声，“不要走远了。” “知道了。”苏陌不怎么走心的应了。 小五无奈，但也随他去了，这山上的大家伙，都被他和小六清理了一遍。苏陌和玉九身上 还带了小五配的，专克蛇虫的药包，想来也不至于倒霉到正好碰上漏网之鱼了吧。 但显然老天爷是没有站在他这边的。 苏陌的玉九的确没有走远，就在旁边的林子里，捡些干枯掉落的树枝一类的。 不过两个人都没干过什么粗活，柴没捡多少，一身衣服却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过了一会，玉九突然一捂肚子，道，“苏陌，我要去方便一下，你等我一下。” 苏陌正在跟一根树枝较劲，闻言也是挥挥手，“去吧，别走远了。” “放心。”玉九撩起下摆，躲进了不远处一个草丛后面，没一会儿，就听见草丛后面”漱 漱”的动了起来。 过了一会，玉九就走了出来，手上还抱着一个东西，走得近了，苏陌才看清竟然是条小狗 崽子。 一身黑色的毛，两只耳朵直直的向上竖起，眼里时不时的闪过凶光，可能是刚刚才断奶， 看着奶凶奶凶的，倒挺萌的。 苏陌伸手撸了两把，奇怪的道，“这是，狗？” 玉九把狗往苏陌那里送了送，“我在草丛里捡的，没看见大狗，想来是被扔掉的，看着可 怜就给带回来了。正好你家住在山下，养只狗看看家也好。” 苏陌总觉得有些不对，“这山上怎么会有小狗崽？” 这么弱，只怕早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怎么可能还这么活蹦乱跳的？ 玉九一边逗那小狗崽，理所当然的道，“说不定是野狗生下的，自己养不大，又给扔了。 ” 苏陌将信将疑，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他也就没有多想。看那小狗崽也确实可怜，又有几 分像小时候的卡卡，怜惜心起，就伸手接过。 两个人，一人拉着柴，一人抱着小狗崽回了山涧边的草地上，苏陌远远的招呼一声，“我 们回来了，小五你看看这些柴够不够？” 小五一抬头就看到苏陌手里抱着的东西，脸色巨变，大喝一声，“你手里抱的是什么？” 玉九还挺自豪的，“我们捡的小狗。” “去他的小狗，那分明是狼，是狼崽子，狗和狼你们分不清吗？ ”小五咆哮，遇到两货， 小五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气死。 “狼？ ”苏陌被吓了一跳，看着手里的生物，终于明白那丝违和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是的，小祖宗！ ”小五心累。 “是狼？不是狗，我看着就是狗呀！”玉九一手拎起小狗崽的后颈，拿在眼前晃了晃，放 在眼前翻来覆去的看。 可能是被拎痛了，那小狗崽划拉着四条小短腿，拉开嗓子，”嗷呜”…… 那声音怎么听也不是狗叫，玉九吓得一哆嗦，手一松，小崽子掉在地上，滚了一圈，冲着 玉九龇牙咧嘴。 玉九白了脸色，“那怎么办，我给他还回去行不？” 小五，“呵……” 不想说话。 “九公子怎么了？”玉枭听到小五的声音，从林间跃出。 小五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一指那两人，“你自己看吧！” 苏陌自知理亏不说话，但他怎么知道玉九会弄只小狼崽子回来呀？ 玉九哭丧着脸，“我就是看到一只小狗崽，就把它捡了回来，没想到竟然是狼。” 玉枭，“……” 玉枭终于明白小五为什么是那副表情。 “那现在怎么办？ ”苏陌问。 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狼在野生动物里不是最凶狠的，但绝对是最不好惹的，因为它们都 是成群结队的出现，而且狼最护短了，知道有人偷了小崽子只怕得拼命。 他们就四个人，还有两个花拳绣腿，只怕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跑了，趁它们现在还没有发现，赶紧的快走。”小五当机立断，烤 好的野鸡也不要了，背上背篓，带着苏陌就往山下跑。 一边跑一边跟苏陌交待，“苏陌，如果狼群没有追上来也就罢了，如果追上来了，你只管 跑，其他的什么也不要管，知道吗？” “不行，要走一起走。”苏陌反对。 小五冷脸，毫不客气的道，“你留下干什么，留下拖我后腿吗？“ “也没这么差吧！虽然身手是比不上你，但是箭术还是可以，总能帮上忙的。”苏陌一边 跑，一边据理力争。 “哎呀！先跑了再说，现在说这些干嘛？说不定这小崽子是狼群扔掉的呢！ ”不知道玉九 是心大还是怎样，这个时候还挺乐观的。 小五抽空看了玉枭一眼，很想问，你主子是白痴还是蠢货？ 玉枭当没看到，拉着玉九闷头往前跑。 结果话音刚落，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狼嚎，“嗷……” 惊得山间小鸟纷纷飞起，听出那是什么玩意儿后，几人背上瞬间窜起了一层冷汗。 这打脸来得太快，玉九干笑两声，不再出声。 当然这个时候也没有人还有心情说话，都只管闷头向山下跑，只听得后边，接连传来几声 狼嚎，三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作者闲话：狗狗的名字，改了。 第071章 遭遇狼群 山下卓严猛的抬起头，脸色大变。 那一声狼嚎，通过层层回声，传出去老远，恐怕这个时候整个上河沟里的人都听到了。 王婶从厨房里跑出来，身后跟着同样脸色苍白的王悠，她颤着嗓子道，“主子，那是狼， 小主子他们今早上了山……” 王婶不敢再往下说，因为卓严的脸色十分恐怖，周身戾气翻滚，如恶鬼在世。想起那些关 于卓严的传说，心里的畏惧又多了几分。 卓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他不会有事。” 说完，整个人从轮椅上拔地而起，如轻盈的鹊鸟，只一晃，就没入了后山的竹林里。 只余声音远远的传来，“我去看看，你去找村长，让他叫些青壮，上山。” 那一眼像是将她整个人都看穿了似的，王婶流了一身冷汗，垂下眼掩去眼里的震惊，对王 骓道，“你带着刀，先上山去，主子一个人不方便。” 然后又拉着王悠，向村长家里跑去。 王骓自然不敢怠慢，回家拿了柴刀就跟了上去。 卓严心如火焚，也顾不上腿上的伤，借着双手在树枝上腾跃挪移，闪电一般向声音发出的 方向而去。 玉九吓得面如土色，“这山上怎么会有狼群呀？” “这狼群应该是生活在大山里的那群，但是它们一向只在大山里活动，从来不出山的。” 小五脸色凝重。 这山里有狼群他是知道的，不过他和小六发现这群狼都在大山山脉里活动，从来没有出过 大山山脉的范围。而且数量较大，大概有十来头，他和小六对上根本没有胜算，所以就没有去 招惹它们。 小五来不急去想，为什么一直以来只在大山山脉里活动的狼群，突然出现在后山，他只知 道今天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了。 如今唯一期望的是那狼群还没有发现，是他们动了小狼崽子。 几个人继续闷头往下跑，中途还扔了东西，以减轻负担。 如此往下跑了一会儿，后面突然传来一声狼嚎，听着声音，倒像是被什么大家伙攻击受伤 后发出来的。 几个人都轻了口气，看来那狼群没有发现他们，而是跟其他大家伙对上了，现在他们还算 是安全的。 就是不知道和狼群对上的是什么大家伙。 刚这样想，就听得背后再次传来一阵叫声，似犬非犬，似狼而非狼。 小五压低了声音，“这是什么东西？” 他自问猎了无数猎物，也算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了，可却从来没听过这种叫声。 他却没有看到苏陌听到那声音后，整个人都怔住了。 苏陌停下来，转头向后面看去。只见重重青山，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知道自己不会听错 的，刚才那分明是卡卡的叫声。 难道卡卡没有死，它跟他一样来到这个世界了？ 苏陌的心脏”砰砰”直跳，对于他来说卡卡不仅仅是宠物，更是玩伴也是亲人。在他失去 双亲的时候，是卡卡陪着他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而孤寂的夜晚，相依为命十来年，卡卡是不可 以替代的。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仿佛就是个局外人，就算卓严也不能弥补他对亲人的渴望，但卡 卡却可以。 “苏陌，你不跑，站在那里干什么？”小五跑了一阵，突然发现身边少了一个脚步声。 回头一看，原以为跟上来的苏陌，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怔怔的出神，像是魔怔了一 样。 苏陌回过神来，刚想说话，就听背后又传来一阵混乱的嘶吼声，狼嚎犬吠混成一团。 这一次苏陌展开了精神力，精准的捕捉到了那股熟悉的精神力波动。 惊喜的睁大了眼，是卡卡，真的是卡卡。 经过短暂的精神力接触，对方的精神力波动暂停了秒，然后就变得更加活跃起来，具体表 现在那群狼越加凄厉的叫声里，显然正被卡卡折腾得不轻。 想着卡卡支棱着耳朵，威风凛凛的将狼踩来踩去的画面，十分有喜感，脸上不自觉的就露 出一个笑容来。 小五和玉九不明就理，还以为他被吓坏了，忙倒回来，一边一个抬起他就往下跑。 玉九还自以为是的劝解，“别怕呀，那狼离我们还远得很呢，也不过是听着吓人罢了。等 我回去，多叫几个人来，把他们一窝端了，拔皮吃肉。”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苏陌都想笑出声来，看着逃命时还不忘拉着他的玉九，心想这个朋友 交得值了。 他挣了挣手臂，“行了，你们两个把我放下来。” “你没事吧？”玉九一边跑一边抽空看了苏陌一眼，见他面无异色，这才放下心来，和小 五一起把他放了下来。 “没事，我好得很。”然后一拉小五和玉九，“行了，别跑了。” 知道是卡卡后，苏陌就放下心来。 卡卡虽然是条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陌觉醒异能的时候，它一直陪在身边，受到了 影响，也跟着觉得了异能，还是少见了战斗系异能。 所以别说是一个小型的狼群了，就是再来一倍也没有问题。 但是其他三人不知道呀，也不管苏陌说些什么，只管拉着他疯跑。 谁也没有发现，狼嚎声由先前的混乱，慢慢停了下来。 玉枭率先发现不对，他耳朵动了动，一丝轻微的，难以捕捉的声音，落入耳朵里。 那声音很快，不过瞬息，就从大山里掠了出来，向着他们的方向而来，几个起落就此逼近 ，一股比先前更加危险的气息随之而来。 好快的速度！玉枭瞳孔微缩，对小五道，“有东西下来了，快走。” 说着自己一手夹起玉九，运起轻功向山下跃去。 小五反应也不慢，伸手将苏陌扔在背上，跟着玉枭往下跑。 苏陌错愕不已，又是感动，转而又想到，那把两人追得满地跑的，正是自家宠物后，更是 ’L'虚。 正搅尽脑汁，该怎么开口才好，玉枭和小五却同时停了下来。 原来，两人动作虽快，但是那东西的速度更快，也不知道是什么东居然连狼群都被杀了个 干净。 照这样下去，他们不仅跑不出去，时间一长消耗过大，等下怕是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此，还不如放手一博，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了对方的打算，不约而同的停下来，各自将玉九和苏陌送到了一旁 高大的树木上。 玉九反应过来，一把抓住玉枭，“你干什么？” 玉枭把玉九放在粗大的树杆上，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九公子，等下我和小五，会尽量 把它引开，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出声。如果一个时辰后我还没有回来，等上一个时辰后你和苏公 子再下树离开。” 然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径自跳了下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弯弓在手。 另一边，小五也在给苏陌交待，内容也差不多。 “其实，那不……”看小五一副准备自我牺牲的样子，苏陌又是无语又是感动，刚开口说 了两个字，就被小五恶狠狠的横了一眼，“闭嘴，啰啰嗦嗦的没完，你还是不是男人？” 一句话把苏陌噎了个半死，小五已经跳下树去了，临走前把弓箭塞进了他怀里。 “喂？小五，真的不用……”事情弄成这个样子，苏陌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可以肯定的是，怕是要被打。 “闭嘴。”小五从裤腿里抽出两把短剑，摆开架势，眼里杀气四溢。 苏陌头大，把弓箭挂在树枝上，扒着树杆一点一点往下蹭。 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闪电般从林间跃出，两人这个时候才看清楚，那黑影居然不是什么猛 兽，而是一条似狼非狼，似狗非狗的动物，体形却比狼稍大一些。 黑棕色的皮毛，四肢矫健，吻部较长，支棱着两只耳朵。 两人心里都是一稟。 小五翻身而起，双手在裤腿处一抹，各持一柄短剑，向那黑影扑去。两柄短命，一上一下 ，一前一后，直击黑影的致命处。 几乎在同一时候，玉枭人在半空，便弯弓射箭，三箭齐发，封住了来者上中下三路，两人 居然配合得天衣无缝。 如果换了其他，只怕一个照面就要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黑影却是在半空中一扭腰，硬生生的将身体一折，避开了玉枭的箭，回身之时一尾巴抽 在小五身上，将他抽得横飞了出去。 玉枭三箭射空，凌空而起又是三箭连发，小五在地上滚了几圈卸了力。 这时，玉枭向小五使了个眼色，小五微一点头，身体贴着地面，游蛇一般滑了出去，两柄 短剑直攻那东西的下盘，而玉枭就负责远攻。 两人一上一下，一远一近，一时之间倒也打得旗鼓相当。 苏陌像尺蠖一样，一撑一撑的往下蹭，爬到一半，就看到空地上战成一团的两人一狗，只 觉得头痛无比。 一边又往下蹭，一边喊着，“停下，住手，不要打了……” 可惜没有一个人理他，倒是玉九爬在大树上，冲他大喊，让他不要下去添乱云云。 当真是鸡飞狗跳也不过如此了，没办法，苏陌故意把手一松，大叫了一声，“哎呀，救命 整个人就往地上摔去。 □作者闲话：内容，请在连城 读书上给我留言：） 第072章 爱宠卡卡 小五回头就看到这一慕，有心回身相救却是不能，心想完了…… 而此时，眼前黑影一闪，那像狗一样的动物向苏陌的方向射去。 卓严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让他睚眦欲裂的一慕，一掌挥出。 卓严含怒一击，自然不是小五可以比拟的，直接将大狗拍了出去，砸进了草丛里。 自己飞身而至，终于在苏陌落地之前将人接住搂进了怀里，卓严腿上的伤还没好完，自是 无法站立。 结果就是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滚做一团。 卓严也顾不得自己的腿，立刻把苏陌抱扶起来，紧张的道，“你没伤着吧！” “没有。”苏陌摇头，没想卓严也来了，想到刚才那阵狼嚎，心里更是发虚，“倒是你， 怎么上山来了，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腿还没好，这样乱搞会出问题的。” 苏陌本来是想转移卓严的注意力，没想到却越说越生气。 “不行，让我看看，有没有事！”说着不管不顾的去拉他裤腿，卓严按住他的手，“我没 事。” 小五惊魂未定的走过来，问，“卓大哥，苏陌你们没事吧？” “没事，没事！”苏陌摆摆手。 想起还有其他人在，两人滚成一团实在是不成样子，理了理乱糟糟的衣服，站了起来。 顺便拉好卓严的裤腿，想到他双腿不良于行，还这么远跑来找他，很是心痛。见他坐在地 上，想着卓严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又弯下腰去，双手一抄，把人抱了起来。 心里还美滋滋的想，我也是公主抱过老公的人了。 完全不顾其余三个人一副吃了翔的表情，没料到有此一出儿的，卓严更是直接僵成了木头 人。 苏陌才不管别人怎么想，抱着卓严找了个倒在地上的大树桩，小心的把他放在上面，像是 在对待什么绝世宝贝似的。 卓严回过神来，耳垂悄悄红了，其他几人却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这个世界上敢这么对待卓将军的，还能安然无恙的，怕是只有苏陌一个吧！ 小五和玉枭各自看向另一边，玉九在树上捂了眼睛，卓将军这么颠覆形像的一慕被他们看 到了，以后不会找他们麻烦吧！ 苏陌刚把卓严放下，卓严突然眼神一凌，喝道，“让开。” 只见刚才被击飞出去的大家伙，以更快的速度向这个方向奔来，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已到了 近前。 小五和玉枭下意识抬手准备迎战，苏陌大吼一声，“别打，别打，这是自己人。不，是自 己狗。” “什么狗？ ”卓严即将拍出去的一掌，硬生生的折了回来。小五和玉枭也是一窒。 就这一晃神的功夫，那东西已经扑到苏陌跟前，一个大脑袋，拱进他怀里，嘴里也”呜呜 咽咽”的，听着特别委屈。 熟悉的出场方式，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手感，苏陌狠狠的撸了把毛，然后用力的把狗头往 怀里箍了箍，“卡卡，真的是你？” “汪，汪，汪……”大狗抬起爪子，轻而易举的把苏陌按倒在地上，一颗狗头在苏陌身上 蹭来蹭去，一条尾巴更是摇得飞快。 那样子要有多谄媚就有多谄媚，完全看不出刚才把两个功夫高手耍得团团转的样子。 苏陌纵容的抱着它，嘻嘻哈哈的躲避着卡卡的口水洗脸，画风转变得太快，几人都是一副 云游天外的样子。 卓严眉头微皱，刚才那一掌他几乎用了六成的功力，别说是条狗，就算是一头老虎，也要 被击碎内脏而死，可这狗居然还活蹦乱跳的，一点伤都没有。 不一会儿，苏陌的衣服就被卡卡拱得七凌八落，一人一狗平时这样玩惯了，并不觉得有什 么。但是卓严却是黑沉了脸，额头上青筋直跳，终于看不下去，伸手将狗头推了出去，把苏陌 整个环进了怀里，不留丁点缝隙。 卡卡好不容易见到主人，结果还没腻歪够，主人就被抢走了，自然不能忍。 它抬起头，对着卓严龇着牙，目露凶光，如果不是这个人类身上有主人的气味，它早就冲 上去了。 “别。”苏陌立马护住卓严，生怕卡卡不知轻重伤到了他。 小五三人看得目瞪口呆，“苏陌这是怎么回事？” 卓严看向苏陌等他解释，苏陌摸了摸下巴，刚想说话，就听玉九在树上大喊大叫，“喂！ 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 玉枭纵身上去，把他接了下来。 双脚一落地，玉九就两眼放光的凑到苏陌面前，伸了伸手，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苏陌 ，这究竟是什么动物？看着像狼又不是狼，倒像是狗，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威风的 狗。” “的确是狗。”苏陌单手搂着卡卡，清了清嗓子，“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养的狗，名字 叫卡卡。” 然后捏起卡卡的一只爪子，向着其他人招了招，强行卖萌，“来卡卡，给大家打个招呼。 ” 卡卡还想把大头拱进苏陌怀里，被他拎了一下耳朵，这才不情不愿的转过来，对着其他人 ，张开大嘴，“汪、汪、汪、汪。” 一人一声，很公平。 玉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眼热道，“苏陌这真是你的狗呀？” “骗你干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别看他凶，其实卡卡很温柔的。”苏陌自见到卡卡后 ，脸上的笑都没有断过。 玉枭瞟了一眼小五铁青的脸色，自觉走远了一点。 “是吗？”小五阴森森的开口，“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耍着我们好玩吗？” 苏陌脖子一僵，干干的笑了两声，道，“我有说，可不是你让我闭嘴的吗？” 说到最后还挺委屈的，小五想起刚才苏陌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道是喷他一脸，还是给自 己一耳光，让你嘴快！ 最后转过头去，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不然真要被气死。 苏陌这个时候不敢再去招惹小五，见卡卡一直瞪着卓严看，以为他在好奇，就上去扯着他 的耳朵，凑在耳边悄悄的说了一句，“这是你主人我的老婆，不可以欺负他，明白吗？” “呜？ ”卡卡，歪了歪头，一双狗眼挑剔的将卓严上下打量了一番，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 。有些嫌弃卓严那单薄的身板，这么瘦以后要怎么保护主人，看来离了它还是不行呀！ 卓严微微眯起眼，这只狗……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他刚刚似乎被一条狗给鄙视了吧！ 紧接着就看到，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伸到了跟前，卓严莫名其妙，看向苏陌：这是什么意思 苏陌笑了起来，拉起卓严的手放到卡卡爪子上，三只手重在一起晃了晃，“以后我们就是 一家人了，你们要好好相处呀！” 卡卡傲娇的一扭头，看向别处。 玉九目瞪口呆，这狗怕不是成精了吧？ 然后又心痒得不行，这么聪明的狗他也想要一只，“苏陌，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呀？” 苏陌警惕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如果以后有了小崽子能送我一头不？ ”玉九在心里打着主意。 苏陌，“你等着吧！” 这件事不用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因为卡卡在异能觉醒之后，智力相当于十岁的孩子，这 样的它怎么可能看得上普通的同类？自然也就不会生下后代，所以玉九的打算注定要落空了。 卓严问，“你们怎么会遇上狼群？” 大山上有狼群的事他也知道，但是狼这种动物领地意识很强，它们的活动范围一直在大山 里，一般是不会轻易离开这个范围的。 玉九尴尬的扯扯嘴角，“我怎么知道那是小狼崽子，看着跟狗崽子也差不多嘛！” 小五，“……” 听他这样一说，卓严也几乎是知道怎么回事了，在山里捡狼崽子，这心也够大的，一转眼 见苏陌也是眼神发飘的样子，哪里不知道必然是这两个人干的好事。 到了嘴边的话一转，“小五，这件事有蹊跷，你去查看一下。” 苏陌道，“你怀疑这其中有问题？” “嗯！狼群对小崽子一向十分重视，那么这样一只小崽子是怎么离开狼群，又出现在后山 的？为何偏偏遇上的又是你们？ ”听卓严一说，苏陌只觉得心头一寒。 这时卡卡突然站起来，向前头走去，一边回头看看苏陌，苏陌站起来，“卡卡有发现，我 们一起跟上去看看。” 然后又看向卓严，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要不，你就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 他实在是不想看到卓严跟着他们奔波，万一累到了怎么办？ 卡卡闻言回头瞟了卓严一眼，里面明晃晃的荡着人性化的鄙视，卓严深吸一口气，“没事 儿！” 然后整个人轻飘飘的跃到了树上，双手在树杆上轻拍，人向前方跃去，一会儿就飘出了几 丈远。 苏陌，“可是……” 小五拉了他一下，“放心吧，卓大哥没事的。” 苏陌忙跟了上去。 深山无路，因为有卡卡在前头带路，到也没有失了方向，几人越往前走，血腥味越浓^ 在绕过一个小山弯后，前面突然开阔起来。 草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十来头狼的尸体，每一具都是被划破了脖子上的血管而死，死得 干净利落。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几人，看着不停围绕在苏陌身边讨好的卡卡，心里都打了个突。 什么时候狗都这么凶残了？ □作者闲话：内容，请在连城 读书上给我留言：） 第073章 狼群全灭 卓严在一旁的大树上坐下。 小五得到指示，上前检查，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样。这些正是他曾在大山见到过 的那群狼群，只是这群狼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他还发现，从这里到刚才苏陌发现小狼崽子的地方，并不太远。 如此一来，就算没有苏陌两人捡到小狼崽，他们遇上狼群也是早晚的事。 这事处处透着古怪。 小五把发现跟卓严汇报了一遍，道，“卓大哥，这事看着不像是意外，倒像是 卓严很肯定，“是人为。” 小五神色凝重，“若是人为，那……” 小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京城里的那些人。可是如今京城里因为先帝突然去世， 皇帝登基，那些人要么忙着给自家擦屁股，要么抓紧时间搂权，哪个会注意到一个 已经废了的人？ 这时苏陌突然叫了起来，“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两个人。” “走！”卓严率先跃起，小五紧随其后。 苏陌站在一颗大树的后面，这里有一丛茂盛的草丛，刚好把众人的视线挡住了 这一转过来，才发现草丛后面正仰面躺着两个人，都作黑衣打扮。用苏陌的话 来形容，看着就不是个好人。 两个人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双目圆睁，脖子处并排着几道深深的抓痕，鲜 血喷了一地，不难看出是死于谁手。 玉枭神色复杂的看了卡卡的爪子一眼，锋利的爪子被主人小心翼翼的收进肉垫 里，一眼看去毛茸茸的，很是可爱。现在正被苏陌捏在手里，揉来捏去，也不恼， 反而一副很是受用的表情。 玉九眼热得不行，可是看到黑衣人脖子上的致命伤口，只得按下蠢蠢欲动的心 思，老老实实的呆在玉泉身边。 小五和玉枭上前各自察看了一翻，两人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身份 标志了，连个特殊的胎记和痣什么的都没有。 这样的人，绝对是一丁点的信息也查不出来的。 “是死士。”小五从嘴里吐出一口气。 悉数整个大启，能养死士的也没几家，但若真的一家一家去查也是不可能的。 卓严突然侧耳听了一下，对小五道，“先把这两人处理一下，有人上山来了。 小五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拔开盖子，轻轻抖了些粉末出来。 那粉末看着不起眼，但一沾上血肉，就”噗哧噗哧”的响了起来，紧接着就冒 起了一阵轻烟，地上那两具尸体转眼就化了个干干净净，连根线头都没有留下。 苏陌看得目瞪口呆，”卧擦” 了一下，“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化尸粉呀？” 小五意外，“你还知道化尸粉？” 苏陌清了清嗓子，“那是当然。” 过了一会儿，又问，“那玩意儿，会不会有毒呀？ ”苏陌想到的是环境污染什 么的，万一有毒，那不是就糟糕了。 卓严道，“不会，这化骨粉本身是没有毒的，而且经过太阳爆晒后，不过一刻 就会失去效用，不用担心被动物碰到。” 苏陌松了口气，“那就好。” 苏陌又问小五，“能不能把伤口处理一下，别这么明显！” 一般的狗，哪里有本事一个单挑整个狼群，还单方面碾压的，一看就不正常， 他不想卡卡太过于招人眼。 “可以。”小五二话没说，拿着短剑就去干活去了。 没一会儿这些狼的尸体都被处理了一遍，尸体上多了些伤口，并把脖子上被利 爪爪断的伤口也遮了遮，看着不太明显。 让人一看就是混战后被杀死的。 小五刚处理好，就听到草丛漱漱而响，一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是后一步上山 的王骓。 看到几人都在，心里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就看到摆了一地的狼，被吓了一跳 ，“这么多的狼，都死了吗？” “死了，不知道碰上了什么大家伙，两败具伤后那家伙跑了，被我们捡了漏。 ”苏陌随便扯了个谎。 “那就好，主子，九公子，您们没事就好，村长已经带着人上山来了。”王骓 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个憨笑。 “他们都来了？”苏陌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惊动了整个村子。 “狼嚎的时候，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听到了，这里紧靠大山，如果有狼群出没， 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就算主子你们没有上山，村长为了村民的安危，怕是也要组织 青壮上来察看的。”王骓道。 知道村民要上来，卓严不想于他们对上，就对小五道，“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我先避一T〇，， it B ” 卓严刚刚在树上藏好，村长就带着十几个村民走了上来，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刀 棒等武器。 村长脸色很是不好看，不只是因为苏陌等人，还是因为上河沟出了狼群，这件 事可不是小事。 一路上走来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们几人遇上狼群，出了什么意外。这个时 候看他们都好好的，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心才放了下来，“末哥儿，你们没事吧 ?，’ “我们没事儿，大伯，您怎么也上山来了？”苏陌见老会长累得气喘吁吁，当 即扶了他在一边的石头上坐下休息。 “这山上出了狼群，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幸好你们没事，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 ”村长看到几人都好好的，放心的同时，仍是心有余悸。 苏陌笑道，“村长您放心，我们没有遇上狼群，而是狼群不知道和什么大家伙 对上了，结果被我们捡了个便宜。” 说着指了指那一地的狼尸。 村长眼神不好，又一直担心苏陌等人的安危，没怎么往地上看，如今被苏陌一 指，这才发现地上摆了一地的，不正是狼吗？ 这一看就被吓了一跳，只见地上，东倒西歪的，少说也有十来头。 当即就出了一身的汗，心里更是一阵后怕，这么多的狼，万一下了山，那后果 真是无法想像。 几乎是抖着声音，道，“都死了？” 狼这东西是很记仇的，如果还有漏网之鱼，只怕会留下祸端。 “都死了。”知道村长在担心什么，苏陌安抚的笑笑，想起刚才那只小狼崽， 看来得把它找出来才行。 “你们没有受伤吧？ ”村长又问，紧张的把苏陌上下看了又看。 “大伯别担心，我们都没事，虽然不知道跟狼群对上的是什么大家伙，但也算 是为民除害了。”而为民除害的卡卡突然站起来，向苏陌走来。 本来它刚才趴着的地方有一丛草，村长和其他人都没有看到，如今一站起来， 就整个露了出来。 当即就有人惊叫出来，“狼，狼，这里还有一匹……” “快跑……” “跑什么，直接打死。”场面混乱了起来。 村长见那东西就在苏陌背后不远的地方，就算去救都来不及了，吓得面色苍白 ，“末哥儿，小心……” 苏陌连忙安抚，“大伯没事的，这不是狼，是狗，是狗，你看清楚，不是狼。 说着向卡卡招了招手，“还不过来 卡卡乖巧的跑过来，在苏陌跟前趴好，讨好的摇了摇尾巴。 苏陌在卡卡头上揉了两把，道，“大家不用害怕，这不是狼，是我以前养的狗 ，在离开苏府的时候，它也跟着来了，却一直躲在山里，今天才碰上的。” 其他人见卡卡很是温顺，对苏陌也是言听计从，心里就信了大半，又仔细瞧了 瞧它样子，的确跟狼不一样，这才把心落到实地。 众人虚惊一场，又忍不住好奇，“苏少爷，这是什么狗呀？怎么看着有点像狼 ，别不是狼与野狗生的吧！” 狼性野，虽然说是狗，但融入了狼血的狗，谁知道以后发不发疯？ 村长横了那人一眼，“你管他是不是和狼生的，只要不伤人就行。” 卓成林这些年来也算是积威甚重，那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苏陌却是笑笑，揉着卡卡的毛，“这狗是牧羊犬，一种海外名犬。在海外许多 人喜欢养这种犬来守护羊群，对抗野狼。这种狗很通人性，又凶悍异常，最是护主 。这次能够灭了狼群，还多亏了它出了力呢！” 然后苏陌又借着话头，吹嘘了一遍一人一狗的情谊，老人家本来对这些猫猫狗 狗的都比较喜欢，听完后更是嘘唏不已。 “猫狗都通人性，既然来了，你就好好的养着。”村长一锤定音，既然村长都 这样说了，其他人自然没再多话。 “会的，大伯放心。”苏陌连忙应下。 “那就好，那就好。”村长道，然后又问苏陌，“这些狼，末哥儿打算怎么处 理？” 玉九插话道，“我家在云城有家酒楼，这些狼我都要了。” 这狼可不便宜，听那位公子一口气吃下十来头狼，村民都吸了一口冷气，对玉 九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而且能够在云城开酒楼的，定然不会是一般人家，听说那些公子少爷的到酒楼 里吃顿饭，随便叫个菜都足够他们一大家子生活一年了。 村长面无异色，只是拱了拱手，道，“这位公子，这+来头狼可不是小数，如 今天气渐热，怕是不经放的。” 知道村长也是为他考虑，玉九也不介意，“没事，我家有冰库，放心不会坏的 那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让苏陌抽了抽嘴角。 村长也不再多说，指挥着村民上来，将这些狼抬下山去。 临走的时候，苏陌落后了几步，让卡卡去把刚才那只小狼崽子找出来。 ”杀了吗？ ”因为精神力的原因，苏陌跟卡卡沟通起来很是方便。 “嗯！”倒不是苏陌想要赶尽杀绝，而是在人类与野物之间，他自然是向着人 类的。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而为将来埋下祸患。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074章 刘管事有请 +来头狼，抬下山的时候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本来村长组织人上山的时候，大家还都不怎么愿意，谁都知道狼那个东西，不 仅数量多，而且还特别爱记仇。 苏末一个都已经嫁了人的双子，不好好的在家相夫教子，操持家业，却偏偏带 着个男人往山里跑。 谁知道他们其中有没有猫腻，如今出了事，还要让他们去冒险，怎么可能？ 后来还是村长出面，此去并不是单单为着苏陌几人，而是因为出了狼群，如果 不趁早弄清楚，万一狼群下山袭击村子怎么办？ 他们上去救人，也顺便探探情况，好报给县衙，再由县衙出面清剿。 听村长这样一说，村民再是不情愿，也只得跟着去了。 本来大家还不情不愿的，但在看到了这么多的狼后，都有些后怕。 这么多的狼，万一哪天窜进了村子里怎么办，怕是都得遭殃。 “嘶，这么大一个狼群，亏得杀光了，不然真下了山可怎么得了？” “我听说，苏少爷身边那只狗出了大力，你说那是什么狗呀？连狼都能杀？“ “听说叫什么牧羊犬，专门养来看护羊群的，可不就得防着狼群袭击羊群吗？ 不凶点怎么行？” “好了，不就是一条狗吗？管这么多做什么？我看还是想想那银子要怎么分才 是正经。” 说到银子，这些人都不说话了，心里都打着小九九。 +来头狼，玉九全部按照市价收了，市价每头狼一两银子，一共有+三头，共 +三两银子。 像他们这样的庄户人家，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两银子，如今天降横财，哪个还 能坐得住的。 村子里如果是大家一起捕的猎物等，都算是要平分的，就算一家分一点，分下 来也没有多少，但好歹也是钱，而且还是白得的。 村长被吵得心烦，板着脸将这些妇人赶走了。 因为狼死了怕肉不经放，玉九和玉枭当天下午就离开了。 也不知道临走之时，玉九跟卓严关在房间里说了些什么，出来的时候玉九脸色 很是古怪。 苏陌知道定然是说了关于三方合作的事，也故作不知。 玉九来的时候就赶了一辆马车，苏陌就租了老忠叔家的牛车用来拉狼。 那么大辆车被狼塞得满满当当的，走的时候玉九还不忘卡卡，不停的叮嘱苏陌 ，要是生了小崽子可一定要给他一只。 听得卡卡都恨不得上前挠他一爪子了，苏陌撑着笑脸，将他推到船上去，“行 了，我知道了，如果有的话，一定给你留下一个。” 苏陌一直把人送到了船上，才又带着卡卡回转。 老忠叔甩着鞭子，赶着牛车往回走，问他，“苏少爷，你还有什么事没有，如 果没有我们就回村子吧！” 苏陌想了想，道，“老忠叔，你先回去吧，我要先到店里看看，等下就坐卓江 的车回去。” 他想着有几天没到店里了，也不知道李丽娘三人怎么样了，想着既然到了镇子 上，就不急着回去，顺道到店里看看。 “那行。”老忠叔知道他还有事，就赶着牛车走了。 苏陌带卡卡就向店里而去。 他来的时候，是坐着牛车来的，没有人注意到他身边的卡卡。可现在他带着一 头看着跟狼差不多的大狗，进了镇子，镇上的人直吓得面如土色，还以为狼跑到大 街上来了呢！ 苏陌一时忘了这一茬，汗颜的向受惊的人拱了拱手，道，“各位莫怕，这不是 狼，是我养的狗，看着是凶了一点，但其实是很温顺的。” 说完一扯卡卡的耳朵，加快速度往店里走，免得吓到人就不好了。 路人本来将信将疑，但见那像狼一样的动物，乖乖的跟在他身边，被他揪着耳 朵揉来揉去，也不见发凶。 吊到半天高的心才落回到实处，不是狼就好。 苏陌在镇子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刘大成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同时也知道了， 有贵人去过卓家，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冲着新糖的事来的。 本来他还想着把临江镇上的消息封锁几天，先将苏陌冷一冷，也压一压饴糖的 价值，然后再以苏家管事的身份出现，以苏家作饵，也不怕苏陌不把东西交出来。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双子，会有多大的见识？ 何况在苏府里这么多年，这三少爷最重视的是什么，他也是知道的，不过是打 着亲情多哄上几句罢了。 可没想到不过才两三天的功夫，就有人找上门了，这就另当别论了，万一这技 术落到了别人手里，他怕是也要跟着完了。 当下刘大成就坐不住了，知道苏陌正往糖果屋而来，他连忙派了小厮出去，让 他把苏陌请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苏陌到店里的时候，也不过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可是店里的货都卖完了。 李丽娘正带着陈阿林和阿归在店里做清洁，小陈临也跟着忙来忙去，时不时的 给自家阿娘递些东西什么的。 三人见到苏陌都惊了一下，正要打招呼，阿归眼尖的看到了跟在苏陌身后的卡 卡，吓得大叫了起来，“狼，有狼……” 李丽娘忙把小陈临抱了起来，又要去拉苏陌，陈阿林忙拿个棒子出来，一副要 拼命的样子。 苏陌哭笑不得，拉着陈阿林，道，“冷静，冷静，这不是狼，是我的狗，它不 伤人的。把棒子放下啊！听话。” 三人闻言都是一愣，“是狗？” “真是狗呀，不是狼。”苏陌也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解释了。 一边唤着卡卡进门，卡卡这才迈着步子走了进来，知道这几人怕他，也不往前 面凑，自己找了个靠门边的地方趴了，顺道还鄙夷了几人一眼。 “这几天还顺利吗？有没有什么事？ ”苏陌问的自然不是生意的问题，而是其 他的事。他们都是新手，一些问题可能不好解决，这个时候就需要他这个老板出面 了。 还好，古代的人都还比较淳朴，大多数的人还是安安分分的生活着，没有闹出 什么事来。 “除了抱怨饴糖太少了以外，其他的就没别的事了。”李丽娘回答，她想了想 又问，“东家，饴糖每天的量，真的不再增加了吗？” 别的店，都是愁货物不好卖，他们家是愁货太好卖。 因为每日只卖两百斤糖，一大早买糖的人就把队排好了，她们那一阵子忙完了 ，基本就没事了。大多数的时候，她们都没事可干，这让她们感到拿这多么多钱， 却不干活，有些过意不去。 “不用，保持这样就可以了，你们忙完了店里的事，剩下的时间，你们自己安 排。”苏陌不是那种苛刻的老板，不需要他们一直守在店里面。 三人连连摇头，“我们也没啥事。” “嗯！ ’’苏陌也不勉强，既然店里没事，他就准备回家了，回头就想叫上卡卡 走。 就见陈临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卡卡那里。 原来，虽然苏陌刚才解释了那是狗，但卡卡是看着像狼，体形又比一般的狗大 上一些，威风凜凜的一看就不好惹，三人不约而同的离卡卡远远的。 倒是小陈临人小，无知无谓，晃着小腿，走了过去，伸出小手，就要去摸毛。 李丽娘一抬眼正好看见自家儿子的动作，吓得脸都白了，生怕他惹到了那只大 狗，被咬上一口。 苏陌回头一看，安慰道，“李大嫂别怕，卡卡很温顺的，不会晈人。” “是，是！”虽然是这样说，李丽娘的脸色却没有好上多少，又不敢大叫，怕 自己的声音刺激到了那只狗。 陈阿林和阿归也紧张的瞪着那边。 下一刻陈临的手就摸上了卡卡的背，李丽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见那看着 挺凶的狗，只是扭头看了陈临一眼，便又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任他在身边摸来蹭 去。 三个人同时吐出一口气。 苏陌走过去，摸了摸陈临的小脑袋，“好玩吗？” “好玩！哥哥这是你养的大狗吗？ ”陈临爱不释手的摸着卡卡的背。 “对，是我养的，他叫卡卡。” “卡卡。”陈临又摸了一下，期待的问，“以后，我可以找它玩吗？” “当然可以。”然后和陈临约定，下次再带卡卡跟他玩儿，这才出了门。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的，一出门就遇见一个人。 看那穿着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仆从，明明位卑，眼里却带着傲气，看到他出来 ，向他行了一礼，叫了一声，“三少爷，小人余庆，是苏府的下人，刘管事有要事 相商，请三少爷去一趟。” 嘴里叫着少爷，但那行动上却绝对称不上尊敬，仿佛叫他一声少爷都是施舍一 般。那话也说得极有意思，什么叫他走一趟？ 仿佛刘大成是主人，他倒成了下人一般，还要随叫随到。 苏陌冷笑一声，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就收了回来。 自从他决定制作饴糖，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但是他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不 想跟这些人打交道，直接当没看到，脚下一转，从那人身边擦了过去。 小厮也就是余庆，本以为苏末一听到苏府的名头，就会高高兴兴的跟着去了， 没想到却是连个眼神也不给他，就这样直接走了。 等他回头，苏陌已经走出去老远，当下就觉得脸上挂不住。 以前在苏府里的时候，苏末因为白氏的原因被欺压惯了，想要过得好点，有时 还得看这些下人的脸色，自然是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不过是没有理他而已就有些 受不了了。 余庆一张脸立马拉得比马还长，但又想到刘大成的嘱咐，不敢坏了好事，忙又 追了上去，伸手去拉他，“三少爷，刘管事有请 说这话的时候脸都已经拉了下来。 苏陌自然不会让他拉到，侧身让过，冷笑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 下人，谁给你胆子，竟敢命令起主子来了？” 余庆没有料到苏末居然这么不给他面子，像是被人兜头打了一耳光似的，脸涨 得通红。 只听得苏末又道，“他刘大成也不过是苏府里的下人，居然敢让主子去见他， 回去问问他，什么是尊，什么是卑？” 说完也不管那小厮是个什么表情，直接带着卡卡走人了。 余庆在大街上被苏末下了面子，又没有请到人，怕被刘大成怪罪。 回去之后，直接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大意就是苏陌如今翅膀硬了，连苏府的 面子，刘大成的面子也不给了。 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儿，居然黄了，刘大成的脸黑成了锅底，他本来就在怀疑 苏末是不是跟人作了交易，把技术交出去了，如今连来都不来，莫不是在心虚？ 他相信苏末一定不会蠢到把这技术捏在手里，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技术以苏末 的身份跟本是捏不住的，交出去是最好的，只是交给谁，这明堂就多了。 想来想去不甘心，决定明天先去探探虚实再作打算。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075章 两封密信 玉九向着站在河边的苏陌用力的挥了挥手，直到看不到人了，才回到船舱里。 如果是平时，以玉九的性子，不是拿着鱼竿跑到船头上去钓鱼，就是拉着玉枭 给他讲江湖趣闻，可今天却意外的安静。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一边，支着手看着窗外 ，时不时的皱皱眉，也不知道在想啥。 平时被玉九闹腾惯了，突然这样安静，玉枭还有些不太习惯了。 “九公子，你有心事？ ”玉枭难得多话。 玉九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你不懂！” 玉枭觉得自己纯粹是没事找事，转过头去，看着外面的河水，不再看他。 却不知道玉九心里烦得要死，想到卓严跟他说的那些，他恨不得以头撞墙。他 不过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纨绔子弟而已，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还有苏陌也是个不老实的，他就说，怎么突然邀请他来作客，原来在这儿等着 他呢！ 虽然心里抱怨，但是玉九也知道，卓严在这个时候，跟他说这些话，也算是肺 腑之言了。 可笑玉家如今烈火烹油却不自知。 玉九连夜给京中玉老爷去了信。 木木木 “人都送走了？” “走了！”苏陌回到家中，直接半瘫在床上，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今天在山上跑了一天，全身都像要散架了一样，又酸又痛，刚才还不觉得，现 在一坐下来，疲惫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卡卡摇着尾巴走到床边，伸出舌头去舔苏陌的手，苏陌手心一痒，”嘻嘻”笑 了两声，用力的撸了两把卡卡油光水滑的毛。 闭着眼睛道，“卡卡乖，你自已去玩吧，我好累！明天，明天起来我给你做个 好看的屋子。” 卡卡”呜呜” 了两声，没有离开，拿两只黑亮的眼睛扫了一眼宽大的床，想要 上床的意图十分明显^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它也经常偷偷爬到苏陌床上去，苏陌每次都会揪着它的耳 朵教育，完了它照爬不误。一人一狗，斗智斗勇，总能让它得手一两次，也算是主 宠之间的小乐趣。 现在它已经有一年没有见到主人了，久别重逢，主人身边却有了其他人了。这 让卡卡心里升起了一股危机感，更想时时跟着主人，以确定它在主人心里的地位。 卓严自然不可能让它得逞，眼睛一冷，一股杀气涌动，卡卡整个狗毛都炸了起 来，不由自主的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呜.，’ “怎么了卡卡？ ”苏陌微微闭着眼睛，没有看到爱宠与爱人之间的波淘汹涌。 卓严收了身上的杀气，冷冷的看了它一眼，“闭嘴，不要吵到他。” 说着在床边坐下，轻轻拍了拍苏陌，放柔了声音道，“没事，躺好，我给你捏 捏。” “轻一点呀！ ”苏陌的注意力被引走了，一边把身体躺好，又想起第一次卓严 给他按腿的事，心有余悸的提醒。 “放心。”卓严失笑。 卡卡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苏陌，再对比了自己与那个人类之间的差距，只得暂 时败退，自己到床角找了个离苏陌最近的位置窝着。 果然，这一次卓严温柔了许多，力道也恰到好处，还伴随着一股温温的热意慢 慢的顺着筋络游走，极大的缓解了周身的疲劳。 苏陌舒服的微微眯起眼睛，嘴里还不忘占点小便宜，“阿严你这手艺不错呀！ 阿严，你真贤惠，阿严，你……” 卓严打断他的各种花式彩虹屁，“我还可以更贤惠，你要试试吗？” 经过苏陌不断作死撩拨，卓严的脸皮也厚了不少，如今已经能够面不改色的反 撩回去。 这样的卓严往往让苏陌招架不住，被他这么一撩，那颗永远骚动的心就蠢蠢欲 动起来。然而很快就想起，今天战斗力不行，干坏事要吃亏，果断的把薄被往头上 一蒙，装死道，“我要睡觉。” 苏陌本来就很累了，眼睛一闭，没一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听他呼吸慢慢平缓，卓严失笑着摇摇头，将蒙在脸上的薄被拉下来。放缓力道 ，又按了一会儿，给他顺了一下姿势让他躺得更舒服一些。 一边向外喊了一声，“王婢。” “主子，有什么吩咐？ ”王婶低眉顺目的走了进来，垂着头目不斜视的盯着脚 面。 卡卡见有人进屋，就抬起头看来。 王婶却被那一眼吓了一跳，虽然苏陌一直强调这是他养的狗，但是王婶心里还 是有些害怕。 好在卡卡似乎对她不感兴趣，又转过头去，继续看着苏陌。 王婶刚松了口气，余光却瞄见卓严正看着她，那双眼睛深幽如井，也不知道在 想什么。 她心里一颤，将头垂得更低了些，正当她以为卓严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他 道，“去打些温水来 王婶转身出了门，背上已是一层冷汗。站在院子里吹了会儿风，稳了稳神，这 才向厨房走去，打了温水送到房间里，又规矩的退下。 “你尽好自己的本分，即可。”临到门前，听得卓严说了一句。 王婶低低应了一声，“是。” 王婶自玉九来后就一直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是稳定了下来。卓严的意思已经很 明白了，不管以前她是什么人，只要不做不利于苏陌的事，他就不管。 卓严不去管她，自己绞了帕子，给苏陌细细的擦了身体，再换上那套在卓严看 来太过于暴露的睡衣。 也许真的累坏了，在这一过程当中，苏陌都没醒过。 弄好一切，王婶低头进来，轻手轻脚的收拾好东西，默默的退了出去。 卓严上了床，挥灭烛火揽着苏陌睡了。 卡卡在黑暗中偷偷抬头看了两人半天，慢慢站起来到床边，试着像以前一样， 悄悄的探了一只爪子出来。 那只爪子刚刚挨到床沿，一道冷光射来，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卡卡整个身体 都绷紧了，死死的盯着床上的卓严。 卓严看了它一眼，敛了杀意，淡淡的道，“别吵到他睡觉。” 卡卡低低的呜呜两声，终于还是缩回了原地，委屈的闭上了眼睛。 本本本 玉老爷收到玉九的信，还以为是天下红雨了呢！ 要知道那小子，每次出门，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那心 也跟着飞了，从不见给家里来过信。 当然玉家的情报也不是养着好玩的，九公子的行踪自然有人报上去，也不怕他 走丢了。 这些玉九都知道，所以也没想过给家里写信什么的，反正他的消息随时都有人 送到京城里，何必多此一举？ 玉老爷把信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许多遍，就迟迟不打开，生怕玉九是不是 在信里动了什么手脚，想了个法子来整他的。 对于玉老爷的怀疑，长子玉峰哭笑不得，道，“爹，阿九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 道，他哪里有这么多的弯弯心思。” 他没有说的是，以玉九的性子，有什么仇必须得当面报了不可，绝对不会留着 过夜的。 玉老爷，摸了摸胡子，把信拆开，果然没有什么痒痒粉一类的玩意儿，这才拿 着信看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全是一些啰里八嗦的废话，直看得玉老爷青筋爆跳，心里想着 这是小儿子的一翻心意，不能浪费了，才又耐着性子往下看。 玉老爷看完信，坐在椅子上半响都没有说话，神色很是凝重。 玉峰心里一紧，难道是小弟出了什么事？ “爹，小弟他信上说了什么？” “你自己看看吧！”玉老爷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最后一页信纸递给了他。 玉峰不明就里，接过来一眼看去，竟不是玉九的字迹。显然这信并不是玉九所 写，心里略微疑惑，按着性子看了下去。 玉峰将信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越看越心惊，只是因为信上所言太过于惊世骇 俗，一字一句直指要害，让他想要反驳都是不能。 玉老爷长长的叹了口气。 “爹？，’ 玉老爷摇头苦笑，“没想到老了老了，居然还没有一个年青人看得透彻。” 玉峰心下一惊，勉强道，“爹，您又何必妄自菲薄，这么些年，如果没有您， 哪有玉家今日的风光，就连皇上也+分信任于您的，又怎么会出现，出现……” 那几个悖逆之言，玉峰却是说不出口。 玉老爷摆手道，“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玉家背靠着皇帝，看着风光无限，然而皇帝与世家已如水火之势，不可共存。 玉家表面是属于皇帝，但其本质却是世家。到时候无论谁输谁羸，玉家都得不到好 玉峰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那，如他信中所言，玉家当如何？” “容我想想，再想想。”玉老爷背着手走了，看背影带着些萧瑟。 玉峰默默的在玉老爷屋子外，站了一会，直到自家夫人叫小丫头来问，才调整 了脸上的表情，回了自已院子。 氺氺氺 与此同时，皇帝也收到了一封来自直山县的密信。 看完后，皇帝静默了半响，默默将手中的信纸放到烛火上点燃，烧成灰。 大总管李成，一见暗卫呈上来的特制黄铜管，就知道这信是卓将军的密信。 只是…… 李成小心的瞄了一眼皇帝的脸色，以往皇上接到卓将军的密信，不是高兴就是 幽怨，但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凝重。 难道是卓将军那边出了什么事？对于这两位的感情，李成是知道的，要说如今 这大启还有谁能够牵动皇帝的情绪，也只有这么两个人了。 同时也知道这个时候，他只要安静的当个摆设就好，能让他知道的皇帝自然会 让他知道，不能知道的他也没有那个命去听。 果然不一会儿皇上开口了，可那内容却让他差点没跳起来，“李成，朕偶感风 寒，本以为是场小病，没想到病来如山倒，竟是起不得身了，明日起休朝。” 李成整个都懵了，半天才找回自个儿的声音，“皇上，您病了？奴婢这就叫人 去请风御医。” 说完就要火烧火燎的往外跑，却被皇上喝住，“回来，慌什么慌！” 李成却以为他真病了，又讳疾避医，差点没来个以死相谏，急道，“皇上，保 重龙体要紧呀！” 皇帝被嚎得脑仁痛，走下去照着李成屁股就是一脚，“把嘴闭上，朕好得很， 嚎什么嚎？” “那？那……”李成这个时候还没有转过弯来，偷偷瞄了瞄皇帝脸色，看着也 没啥毛病呀？ 皇帝也不跟他绕圈子了直接道，“明日，你就这样照着跟那些老家伙说就是了 李成越听越不对，“那皇上您……” 皇帝也没准备瞒着他，道，“我有要事需要离京数曰。” 见李成张开嘴又要说话，连忙道，“不用担心，风御医会配合你的，另外暗七 会易容成朕的样子，暂时代替朕几天，不会露馅的。” 说完拍拍李成的肩膀，走了！ 留下李成一个人哭丧着一张脸：皇上，奴婢担心的不是这个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076章 一点小心思 玉老爷房间里的灯火亮了一夜，第二天出来的时候，一双眼都熬红了，精神却 也还好。 一大早起来就把玉峰火急火燎的叫来，一指大门，“去，将那小子给我绑回来 那小子不用说，指的就是玉九。 玉老爷跟老儿子玉九，像是有仇似的，每个月总会来上这么一出儿，玉家人已 经见怪不怪了。 别看玉老爷嘴里吼得厉害，但真要他打玉九却是舍不得的。 玉峰苦着脸，“爹，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弟的脾气，他不回来，我能怎么办？” 可这次玉老爷是铁了心要把小崽子绑回来，道，“你跟他说，随他回不回来， 他老子我这段时间嘴淡，鱼肉，牛肉，什么肉都吃厌了，想换换口味！” 玉峰大着胆子问，“爹准备换什么口味？” 玉老爷抚着胡子，“马肉我还没吃过，正好试试。” 玉峰苦笑，“我会把这话带给小弟的。” 然后就收拾东西走人了。 木木木 十三匹狼总共卖了十三两银子，一时之间，村子里的人都盯着这笔银子。 这不才一天的功夫，不断有人找上门来，表面上是长村长媳妇闲话家常，实际 上明里暗里就是在打听那笔钱什么时候分，怎么分？ 村长烦不胜烦，这银子拿在他手上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最后想来想去还是找到 了苏末头上，问他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苏陌听村长说了大致情况后问，“大伯，你有什么打算？” “这笔钱看着多，但是分到每个家里，也剩不了多少，用了也是用了。我想着 不如用这笔钱，做些对村子有意义的事。”村长的眼界自然不是这些普通村民可以 比拟的。 村长的意思是，这些银子分到每家头上也只有几百文钱，对于一个庄户人家来 说，也的确是一笔不算小的财富了，然而实际上并不能起太大的作用。 还不如做些更有用的事。 “村长想要做什么？ ”苏陌想听听村长怎么说。 “我有两个想法，一个是用这些银子，买几亩田做为村子里的祭田，用于村中 孤老接济之用。另一个就是建个学堂，再请个先生。” 因为上河沟，位于最里面，离这里最近的学堂，都有四里地，很是不便，村长 其实老早就有这个念头了，可是村子里实在是太穷了，光有想法是没有用的。 正好这个时候有了这笔银子，好可以用来建学堂。 苏陌与卓严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作为一个村长，能事事为村民想得这么长 远，真是的很不容易了。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大伯能为村民们想到这么长远，真是令人敬佩。”苏 陌真心实意的道。 无论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个族群，想要发展，就离不开人材的培养。这个道理， 在现代几乎人人都懂，但是在这个时代却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觉悟。 村长将那八个字在心里默了半响，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看着苏陌的眼光多了一 些赞叹。果然不愧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双子，就是不一样，短短八字却道尽一族百 年之计。 如果说在来之前他还有些犹豫的话，现在是一点也没有了，他深以为然的道， “还是末哥儿看得远。” 苏陌谦虚的道，“是大伯一心为村子着想，我不过是作了个建议而已，哪里担 得大伯的夸赞？” “我也觉得建学堂更好。”但村长的表情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叹息了一声 ，“只是学堂建起来了，先生又怎么请，以后的束休又如何？” 十三两银子，在上河沟这个地方，建一个简单的屋子做为学堂，尽够了，劳力 都是村子里出，这个不需要钱。可这后继事情又当如何？先生也不是那么好请的。 苏陌考虑了一会儿接下了这个任务，“先生的事，我去想办法。至于以后先生 的束休问题大伯也不用担心，以后每月，我会从铺子抽取些利润，用于学堂里的一 切开销。” 不止是村长就连卓严都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村长更是连连摇头，“这，这可怎么使得？” “大伯，你先不忙拒绝，你听我说。”苏陌这么做自是有他的道理的。 他是一个商人，骨子里还是利已的，自然不会像圣母一样做事不求回报什么的 “你说。”村长这个时候已冷静了下来。 “我做这个决定一是佩服村长的为人，上河沟如今看着是不怎么样，但我相信 有村长大伯您的带领，何愁不兴盛？ ”苏陌不轻不重的拍了个马屁。 却把村长夸得汗颜，连道，“过奖，过奖。” 苏陌接着道，“二来，我也是村子里的一份子，无论是我，还是阿严大家也都 多有照顾，一直想着怎么回报一二。以前没有能力也就罢了，如今就想着出份力， 也算是回报一下大家。以后村子兴盛起来，我们也跟着沾份光不是？” 在古代，可是最重家族的，不要小看一个村子或者个家族的力量，就算是他也 不会狂妄自大到，可以无视一个村子的力量。 如果真要对着干，那绝对是自己找死，如今有个机会，花点小钱，在这些人面 前刷点名声，也不是不可。 名声这玩意儿，看着无形无迹，但是操作好了，绝对是一大利器，送到手上的 机会不要白不要。 苏陌人长得好，一本正经说着大道理的时候，还是很具有欺骗性的，这不，就 把村长给忽悠住了。 村长也不是一个迂腐之人，他思索了一会儿，深深的叹了口气，“如此，我就 厚颜承下了，就此代整个上河沟的村民，向末哥儿你道声谢。” 苏陌连忙站起来，道，“村长大伯您可折煞我了，我这也是为着自己着想的。 这话他到是实话实说，谁知刚刚他那翻话说得太好，好到村长都信进去，自然 认为他不过是自谦之话。 他笑了笑，脸上愁容尽去，道，“行了，末哥儿，也不要和老头子客气了。这 件事还是要与族老们通通气才行，我就先告辞了，没事多到大伯家里来坐坐。有什 么不懂的，尽管找你大伯娘就是。” 说完阻止了两人相送，自己就背着手风风火火的走了。 终于把村长送走了，苏陌一直挺直的腰也垮了下来，歪在椅子上，一副坐没坐 相的样子，“村长大伯精神挺好。” 卓严递了一杯温水过去，“你真是这么想的？” 以他对苏陌的了解，这人绝对不会做陪本生意。 什么村子好了，大家一起跟着沾光，听着是很感人的，实际上全是虚的。 果然，苏陌就着卓严的手喝了口茶水，闻言笑了下，“你看我是那样的蠢人吗 ?，， 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伸手勾了勾卓严的手心，卓严猛地缩回手，连手中的茶 水都差点荡了出来，瞪了他一眼，“好生说话。” 苏陌忙正了正脸色，“你又不是不知道，因为白氏的算计，苏家三少爷那名声 ，可真是黑透了。虽然我是不在意吧，但也不想被人时时指指点点的。现在不过是 花点小钱赚点名声，以后别人再提起我来的时候，也要惦量着来了，你说是不是？ 说着得逞的笑笑，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其实他那点小算计，村长未必看不出来 ，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卓严爱极了他这副模样，像被蛊惑的一样，慢慢的伸出手去…… 苏陌频住了呼吸，眼尾微微泛红，眼里却闪过一丝挑衅。 卓严神色一暗，拉近了两人距离，两人呼吸交融…… 正准备进一步动作时，一声狗叫煞风景的插了进来，两人及时分开。 卡卡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瞪着卓严，狗嘴 微微咧起，露出两颗尖牙。 卓严的动作一顿，恶狠狠的看向那罪魁祸首。 苏陌失笑，主动伸手握住了卓严的手，另一手摸了摸卡卡的狗头，“你不去玩 ，来这里干什么？” “汪。”卡卡叫了一声，苏陌这才想起，昨天临睡前跟卡卡说过，今天要给他 做狗屋的，便放开卓严的手站起来往外走，“走卡卡，我们给你做狗屋去，这次一 定给你做个又大又豪华的。” 卡卡一听，立刻跟上苏陌屁颠颠的走了，顺便给了卓严一个得意的眼神。 “……”卓严捏了捏五指，脸上泛起黑气，深吸了一口气，跟了出去。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苏陌也会做做手工什么的，像卡卡的狗屋就是他自己一点 一点做好的，虽然做好后，卡卡睡在里面的时间很少就是了。 但对于亲人尽失的苏陌来说，却是他仅能为在意的人做的。 这一次，他也打算自己动手做，而且，现在他和卓严正如胶似漆的，卡卡再不 可能像以前那样纵容它了，自己有个窝自然是最好的。 苏陌找王骓弄来一些竹子，剖成长短合适的竹块，然后开始搭狗屋。 本来这件事在他看来还是很简单的，以前在家里也做过，现在做也起来也应该 是架轻就熟了。 可等他真正拿到手以后，突然想到这里可没有什么钉子，光有竹块要怎么把狗 屋做起来？ 见苏陌拿着竹块半天都不动一下，卡卡拿大头顶了他一下，摧促他快点动手。 苏陌尴尬的摸摸鼻子，用商置的语气道，“卡卡，这里材料有限，这狗屋主人 做不了了，要不我找人帮你做一个？” “呜……”卡卡拿眼睛看他，用脚踩了踩堆在地上的竹块，表示这里有一大堆 苏陌无奈，“只有这些是不够的，再说我手艺也不好，做出来不好看，还是交 给专业人士比较好，你说是不是？” 接下来，好说歹说，把卡卡说通了，答应交给别人做。 卓严在一边冷眼旁观，评价了一句，“你就惯着它吧！” 卡卡不善的看向卓严，又被苏陌扯着耳朵转回来，道，“卡卡是我的亲人，惯 一下也没关系的。” 卡卡心里的气才顺了，卓严冷哼一声。 因为要给卡卡定做狗屋，苏陌找到了上次给他做牛车的陈叔做了，又亲自画了 图纸送去。 因为是狗屋，虽然看着是豪华了一点，但本质上也只是一个狗屋而已，不过一 个下午就能做好，陈叔爽快的接了活计。 对于苏少爷的认识又被刷新了一次，连养只狗还要特意做这么好的狗屋，这什 么狗呀，这么金贵？ 面上却是不显。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077章 祠堂议事 村长做事也是雷厉风行的，回去就一一拜访了村里的长者，也不知道几个老人 关在屋子里谈论了些什么。 第二天，村长就招集了所有村民，一起聚到了祠堂里。 祠堂是一村之重地，除了年节祭祀先人以外，也只有村子里有重大决定的时候 ，才会开祠堂。 村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聚在一窃窃私语。 做为村中的一份子，卓严和苏陌自然也到了，本来按照辈份，卓严也只能跟着 其他村民一样站在下方的。 不过鉴于苏陌出钱又出力，就破例给两人安排了一个位置，在位置末尾给他添 了位置。苏陌自然推着他的轮椅站在身后。 桌成风为作在村中还有几分分量的富户，自然也有一个位置，两人刚好遥遥相 对。 卓成风端坐在椅子上，卓文和卓武就站在他身后，父子三人看到对面的卓严很 是意外，想到昨日才走的责客，心中的思置又多了几分。 这是卓文自上一次见过苏陌后，第二次见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长身体的原 因，几日不见，那五官似乎又长开了一点，看着越加艳丽了几分。 然后目光又落到卓严双腿上，心里暗自可惜，这么个尤物居然落到卓严这么个 废物手里。 又想起今天父亲跟他说的那些话，本来按照他们的打算是准备，在新糖出现这 件事还没有传开之前，想办法拿到手。 到时候，他们是自己做，还是找人合作，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至于苏家，他们也不怕。自从知道苏末在苏家是个什么地位以后，他们就知道 这苏末怕是与苏府有怨。 这新糖技术捏在他手里，肯定也不是一天两天，真要交出来，早就交了，也不 可能等到现在。可他偏偏刚一嫁出苏府就制作出了新糖，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道道 ，他们也不信。 而苏陌一个在后院里长大的双子，就算手里拿着技术又怎么样，还不是别人桌 上的一盘菜，端看下口的人狠不狠心了。 与其这样便宜了别人，还不如给了他们，好歹亲戚一场，他们吃肉能给他们留 点汤。 然而在他知道那到卓严家做客的人，被称为玉九公子的时候，卓文就打消了这 个念头。 别看他们家在上河沟还有些脸面，那也不过是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抖些威风罢 了，和那些真正的大世家比，也不过是只蝼蚁罢了。 就算真把技术拿到手里，又如何，他们难道还能跟这些大世家更碰不成，最后 还不是要交出去。 想来想去，与其去冒险，还不如在这生意上插上一脚。 苏陌不傻，这生意自然是要交出去的，可他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双子，没得抛 头露面与别人谈生产的道理，卓严又是个拿不出手的废物。这事还可以操作一下， 让卓成风以苏陌长辈的名义，代为跟其他世家交易，他们再在其中分点羹，可不比 他们自己拿着技术冒险强？ 正在卓文胡思乱想之际，村长发话了，他直接了当的说，“大家都知道，昨天 后山出现了一群狼，幸好被末哥儿他们发现。又遇上狼群跟其他大家伙起了冲突， 这才除了村子里的隐患，那些狼也是严小子的朋友买走了，一共得了十三两银子。 一提到银子村民都小声说道开了，“是不是准备分银子了呀？也不知道分到手 上能有多少？” “管他有多少，白得的，够我喝上几顿酒了。” “什么，你还想喝酒？这些钱要给儿子留下，明天开春要相看媳妇了，哪处不 花钱，怎么可能拿给你去挥霤。” “好了，都听我说。”村长提高了声音，村民都闭了嘴。 村子道，“按照惯例，这些银子是要大家平分的，各家分上一点，但是我算了 —下，这些银子分到大家手上也没多少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 听村长这意思似乎是不想分钱了，村民的意见很大，他话音刚落，就有人直接 拉开嗓子喊了出来，“怎么可能没有用处呢？这用处可大着呢！村长您呀，有话就 直说，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说话那是叫大全，是村子里有名的混子，成天不务正业，时常偷鸡摸狗，也是 村子里人憎狗厌那一挂的。 往曰里众人见了都是绕着走的，今日难得全都默认了他的话，没有反对。 村长看着祠堂里的众人，虽然都没有开口，但那意思显然是一样的，说不失望 是不可能的。 他坚持把话说完，“所以我和村里的长者们商议过了，这些银子不准备分了。 ”见这些人又要吼，他伸手往下压了压，加大了音量，“这些银子，我决定用来在 我们村子里建一个学堂，再请一个坐馆的先生，以后我们村子里的小子都可以上学 堂了。，’ 当下祠堂里就炸开了窝，有些人觉得建个学堂也好，有了先生，可以把自家小 子送到学堂里习些字也好，以后多条出路。 一些人却认为，这学堂建好了又如何？家里穷，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余力送 小子去习字，所以这对他们而言根本没有意义。不如分了银子回家，多混两顿饱饭 才是实际。 很快就分成了两派，几乎吵了起来。 那个叫大全的混子，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抱着手臂站在一边，这个时候突然 懒洋洋的开口了，“要我说，建什么学堂呀！大家都是泥腿子出身，也没那念书的 天份，难不成还想养个状元郎出来？是吧！“ 另有一个狐朋狗友在一边帮腔，“大全哥说得对，还不如分了银子，大家想怎 么用就怎么用，说不得还能到清风楼里见识一下呢？“ 那清风楼大家也都知道，正是镇子上一家很有名气的青楼。知道他这几个无人 管教，平时说话也没个大小。但是没想到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在祠堂里就说出这等 混话。 村长以及几个长者的脸色难看得不行。 最后还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出面，才把混乱的场面压了下去。 老者威严的目光扫过去，那些吼得凶的都哑火了，他先是冷冷的看了那两人一 眼，“在祠堂里大放厥词，是不敬祖宗，你是想进来面壁思过？” 一句不敬祖宗的罪名扣下来，那两人乖乖闭嘴。 收拾了两个刺头，老者只说了一句，“如果你们想上河沟世世代代都这样穷下 去，你们就继续吵。” 这些人虽然自私，虽然都有着各自的小算盘，但不得不说，对后代还是重视的 ，听长者这样一说，都安静了下来。 “村长，把你的想法说说。”老者冲村长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 村长继续，“同样沿河而居，每个村子条件也都差不多。我们上河沟因为居住 在最里面，离这河的源头也最近，就算遇到天干，我们上河沟也占了便宜，没遭多 大的灾。可是为什么我们上河沟偏偏是这几个村子里最穷的。” “还不是因为我们上河沟离镇子最远吗！”底下有人嘀咕。 “不错，我们上河沟是离镇子远，但这不是主要原因。”村长道，“刘家村离 镇子比我们还远，你看他们村子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那人被问住了，直接道，“那是为什么，村长你就直说吧，我们都是粗人，不 适合这些动脑子的活儿。” “同样离镇子远，为什么刘家村比我们村子富裕。那是因为，刘家村有一个学 堂，他们村子里的娃娃，多多少少都会几个字。这些娃娃长大后，就算考不了秀才 ，但是可以去当伙计，当掌柜，做生意，哪怕什么也不做，就算去做短工，也不怕 被人骗。” 村长一口气说到这里，说得下面的人头都抬不起来，因为不识字，不会数，被 骗了工钱的大有人在。 村长道，“可我们村子有什么，什么也没有！娃娃们大字也不识几个，就连到 镇子上去卖点菜也会算错钱。”说到这里村长也是痛心疾首。 这几句话当真是说到心坎上去了，就连刚才那些反对的人，也开始游移不定。 “你们自己吃够了亏，还不算，还要让自家的娃娃跟你们一样？ ”村长一双利 眼扫过，被他看到的人都低下头去。 这还不算，村长接着又加了一剂重药，“别的村子越过越好，我们村子越过越 穷，我看以后还有什么样的人家，会把女儿双子嫁进来？” 一时之间祠堂里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一个人小声的 嘀咕，“也没这么严重吧？“ 村长冷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家好好的女儿双子，凭啥要送到这 里来受罪？这天下又不是没有男人了！” 这一句话可说得真不客气。 其实上河沟是比其他村子穷一些，但也远没有村长说的这么严重。不过显然村 长也知道怎么给这些人加强危机意识，所谓居安思危也不外如是了。 苏陌越来越觉得村长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别看他没什么文化，但那思想高度却 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又懂得怎么抓别人的痛脚，逮住了就往死里踩。 果然一席话说出来，不说本来就同意建学堂的，就连最先反对得最厉害的人也 不开腔了。 几个长者坐在上面，心照不宣的对了一个眼神，知道这事是成了一大半了。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078章 大房的盘算 也有人道，“这不是穷吗？村长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地就那么一点， 一大家子都指着那点东西生活。如果有了这钱，我们也能好过一点不是？还等着给 大小子说个媳妇呢！” 村长气笑了， “你也知道穷，你也知道没钱娶不了媳妇。这点银子分一分，分 到每家手上也没有多少，那点钱也换不回来一个媳妇。” 那人面上讪讪，退了回去。 村长又道，“你们也甭给我叫穷，今年麦芽淋雨不但没有损失半点，县大老爷 传下来的制酱方法，制作出来的酱，大家都卖了个好价钱。不仅没有损失，各家多 多少少都还赚了一些。日子也会比往年好过上那么一点。” “再说如果不是末哥儿刚好上山碰上了，他养的狗又出了大力，否则哪来这么 一笔天降横财？往年没有这钱你们也能过得下去，怎么今年好点了，没了这钱反倒 还过不下去了？” 那几个叫穷的人再不敢开口了。 可又有人问，“村长为了我们大家好，我们也不是那等不识趣的。只是这学堂 好建，先生又怎么请？建好以后，先生每月的束修又当如何？我听刘家村的人说， 每个月的束修是六石谷子或者是一千五百文钱，这笔钱又如何拿得出来？” “一千五百文，这么多？” “可不是……” “每月都给，哪给得了啊？” 却不知村长就等着这话，他道，“我也知道，如果让你们来出这个钱请先生， 哪家也出不起。所以这请先生的钱，不用你们操心了。” 底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村长接着说，“今天我遇到了末哥儿，他知道村子里想建学堂，自是大力支持 ，主动承担了先生的束修一事。末哥儿深明大意，为本村下一代的未来，出钱又出 力，我希望以后村子里，不要再出现什么不好的流言，我上河沟没有白眼狼。” “村长是说，先生的束修末哥儿一个人出了？” “是的。” 下面倒吸一口气，“苏小郎可真大方。” “我就说苏小郎是个好的吧，偏有人捉住那点子事不放。” “不用我们出钱，那我家两个小子是不是都可以上学堂了？” 也有人心里不舒服，嘴巴里说着酸话，“他手里有那么大个铺子，这点钱对苏 小郎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也值当你们感恩带德的？” 村长冷冷的看过来，+分不客气的指着他的鼻子道，“人家有钱那也是人家的 ，是人家凭本事挣的。苏小郎出钱请先生，那是人家心好，是情分，但不是人家的 义务〇 ” “就是，你方家前些年不也是做生意赚了些钱吗？我看你媳妇整天穿金戴银的 ，怎么没见拿出来为村子做做贡献？” “你如果看不上，就不要让你家小子来学堂里进学就是了。”香婶在一边不轻 不重的回了一句。 那人脸一红，缩了脖子回去，不敢吱声了。 又有人喊，“苏小郎，这种人你不要理会，你的恩情我们都记着。” 苏陌摆手笑，“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大家客气了。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乡亲，大 家曰子都过好了，村子才会更好，大家才会更好。” 很快就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苏陌见没有其他事了，就向村长及几位长者告辞准备离开。 如今卓严两人在村长和长者面前也算是红人了，看着两人都是一脸慈爱，好声 好气的让他们走了。 见两人离开，卓成风父子也忙别了村长几位，追了出来。 苏陌故作没有察觉后面有人在追，推着卓严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严小子，末哥儿。”卓成风几步赶上两人，叫了一声。 苏陌这才停下来，笑着叫人，“大伯。”然后看向卓文卓武两人，笑得纯良， “这是两位堂弟吧？我们好像算是第二次见面？哦，不，文堂弟上次还是见过的。 苏陌声音不小，旁边自然有人听到了，闻言都露出奇怪的表情。 这苏小郎嫁到卓家都这么久了，两家离得又这么近，才见过两次，这也太生疏 了吧！ 卓严行动不便，苏小郎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少于出门也算情有可原。可那 卓大家两个儿子，却是好手好脚的，总不至于这么点距离都走不去吧？ 当下看这三父子的眼神就有点奇怪起来。 卓成风没想到这话都还没开口，就被苏末摆了一道，可人家又是一脸的笑。 这话不答吧，显得自家对侄子冷淡，接下来要谈的事就有些站不住脚；解释吧 ，又显得做贼心虚。 卓成风差点没咬碎了牙，却还只能强撑着一张笑脸，站在那里故作不知。 卓武脾气不好，被这软刀子桶了一下，当下就要发作，却被卓文不动声色的挡 了 一下。 苏陌微微挑眉，卓文很是有礼的向卓严两人行了一礼，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 “严哥，末阿兄。也是我不好，这些时日一直跟着父亲学着打理生意上的事，结果 出了一点问题，还害得父亲跟着一直守在镇子上，这两天才得了空回来。” 不得不说卓文这俊俏模样，还是很有欺骗性的，只见他装模作样的把责任担在 了身上后，反倒让人不好再揪着不放。一句话就带过去了，又很合情合理。 “阿文弟你太客气了。”苏陌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仿佛没有听懂他话里的疏离似的，卓文顺势顺着话头往下说，“现在时间还早 ，严哥和阿兄，如果没有旁的事，不如到家里坐坐！” “好啊！ ”苏陌看了卓严一眼，点头应下，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卓家离祠堂没有多远，一行人没有走多久就到了。 一栋青砖瓦房，外面还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在上河沟这样的村子里，也算是独 一份的了。 “严小子，末哥儿，快进里面坐。”看到来人是卓严两人，李贞笑得很是热情 ，忙把两人引进屋，又奉上茶水和点心等物。 苏陌礼节性的道，“大伯母叨扰了。” 几人分主次坐了，便就着茶水开始闲话家常，卓成风更是明示暗示说了一大堆 ，苏陌揣着明白装糊涂，太极打得溜。 两人东拉西扯的说了大半天，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卓成风滕屈得不行。 最后还是卓文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把话茬儿接了过来。 他道，“说来，还没有恭喜末阿兄铺子开业呢！” “哪里！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哪里比得上大伯经验丰富。”苏陌摇摇头很是 诚肯的样子。 卓文看了他一眼，摸不准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又想到对方是一个双子，哪里见 过生意场上的你来我往。 他笑了笑，带了点试探，“末阿兄说笑了，我观店里的生意比别家都好，其中 饴糖最是抢手。” 苏陌没有接话，低头喝茶。 卓严忍了忍，干脆把话挑明了说，“末阿兄，你那店里的饴糖，可是新糖！” “是啊！ ”他直接问，苏陌也直接答，一点也不遮掩，反倒把几个怀鬼胎的人 哽了一下。 卓文与卓成风交换了一个眼神，眼里的喜色一闪而过。 既然话已说明，卓成风也不装了，端着一副关心晚辈的样子，问，“那末哥儿 ，这新糖一出，你可想好了，要如何处理？” “什么处理，当然是自已卖呀！”苏陌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把卓成风噎得不 轻。 还是卓文给他老子解了围，笑着道，“末阿兄，爹这也是关心你。你以前没有 涉及过商场，所以很多事都不明白，这里头的水可深着，一不小心粉身碎骨也是有 可能的。” 卓成风以一副过来人兼长辈的语气道，“有道是商场如战场，一旦你手里有新 的制糖技术传出去，不知道明里暗里有多少人会盯上你。我们都是小门小户，哪里 斗得过那些人家？人家随便动点手脚也够我们受的了。” 果然不愧是生意场上打滚的人，不过”我们”两个字就把双方扯到一个阵营里 去了。 “那，那要怎么办？”苏陌一副现在才知道，又被吓到的样子。 卓成风对着卓严、苏陌两人，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严小子，末哥儿，你跟 大伯老实说说，昨曰买狼那公子，究竟是来玩的，还是来跟你们谈新糖一事的？” “这，这是别人的私事，我不好透露。”苏陌含含糊糊的道，却也侧面肯定了 卓成风的猜想。 卓成风着急的道，“这怎么能是私事呢？你想这新糖技术是你的吧，他来找你 谈合作自然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怎么可能是他的私事，末哥儿，你可不要被人哄骗 了。” 苏陌迟疑，“不能吧！” 却不知，一看他那表情，卓家的几个却更加肯定了他被人哄骗了的事实。同时 也认定了苏陌是个蠢的，不过是运气好得了个制糖技术了，越发想要在这里头分上 一杯羹。 卓成风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语重心长道，“严小子、末哥儿，你们没入过商 场，自然不知道这些商人为了利益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幸好我今天多嘴问了一问 ，否则你们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说得好一副大义凜然，苏陌都差点没有绷住脸上的表情。 也慢慢明白这父子三人，在他面前扯这些有的没的，是想干什么了。 他顺着卓成风的意思，露出个茫然的表情，道，“大伯的意思是……”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079章 奇怪的态度 卓文端起茶盖，挡住了嘴角一抹喜意，卓成风继续道，“这商场上的人狡猾如 狐，做事更是不折手段。而新糖一事，事关重大，处理得好，你们两人下半辈子就 能衣食无忧，如果弄不好只怕……” 卓成风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的做法，能让听话的人自行 补全，无形之中给予压力。 果然两人的脸色都微微变了，苏陌沉不住气的追问，“只怕什么？” 卓成风表面上一副凝重的样子，目光却如不经意般自两人脸上划过，这才加重 了语气道，“只怕小命难保！” 这事卓成风倒也不全是在吓唬两人。 卓严、苏陌两人对视一眼，卓严勉强提了提嘴角，道，“大伯，不过一个制糖 技术罢了，没这么严重吧！” “糊涂！怀壁其罪的道理不用我多说吧！”卓成风喝斥了一声，“你们俩比之 五十年前的梅氏如何？” 两人脸色巨变。 五+年前的梅氏指的就是苏末的外袓父，当年的梅氏官居工部侍郎，却沉浸各 种奇巧淫技。最后还究竞出了如何将石蜜制成霜糖的技术。却也因此带来祸患，最 后被人陷害身陷囹圄，死于牢狱。 临死之前，将霜糖的技术广传于天下，这才保得梅氏其余人等得以活命，但也 黯然离京，回到祖籍云城一个小镇。 梅氏族人回到云城之后，一直低调行事，只守着一个糖坊度日。梅氏的制糖技 术也得以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 这也是卓成风与刘大成，在得知苏陌制作出饴糖这种新糖时，一点也没有怀疑 过的原因。 这段往事，不说天下皆知，云城制糖世家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点儿的。只是 这其中涉及官场，大家都讳莫如深，少以提及。 卓成风特意在这个时候提起，也不过是为了给苏陌两人施加压力罢了。暗示苏 陌如果不把这件事处理好，可能会走上梅氏当年的老路。 “现在还是在镇子上，等整个云城都知道了新糖一事，你说后果会如何？” 两个人顺着卓成风的话往下一想，苏陌脸色更加白了几分，急忙道，“我把这 技术卖出去不就得了，要找麻烦也找不到我头上来。” 那急急忙忙的样子，仿佛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烫手山芋，恨不得马上就扔出去似 的。 “真要这么简单就好了！”卓成风表情沉重的摇头叹气，不等苏陌说话，他接 着道，“你想想整个云城多少个制糖世家？等他们得到有新的制糖术出现，这些人 还会坐得住？到时候你卖给谁？无论你卖给谁都得罪了剩下的世家，你说他们容得 下你？“ “那怎么办？ ”苏陌急得一脑门子的汗，卓严也板着一张脸，看着跟平时没多 大区别，但卓家父子却认为他不过是在强作镇定罢了。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卓成风才慢悠悠的抛出他的目的，却还做足了姿态，“这 样吧！末哥儿，不若由大伯出面，与那些世家周旋，大伯别的本事没有，但好歹也 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人脉还是有的。由我出面，比你们两个好得多。 原以为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已是+拿九稳的事了，谁知苏陌一改刚才懦弱的 样子，大声道，“不行。” “为什么？”卓成风差点没差了气，勉强端住了问道。 “大伯都说了，这里面危险重重，我怎么能够让大伯去冒险呢？这不行，不行 ! ”说着苏陌连连摇头，一副我不能害了大伯您的样子。 卓成风没想居然是这个说法，一时被嘻得不行，脸色憋得发青。正常人这个时 候不是应该，顺势把麻烦丢出去的吗？可废了半天口舌，这苏末居然是这个反应。 卓文忙在一边帮腔道，生怕他脑子范抽，咬死了不松口， “末阿兄，不用担心 ，父亲在商场上这么此年，三五个好友还是有的，让他们一起出面，这事也不是不 能处理的！” 苏陌却连连摇头，“堂弟你不必再说了。我以前不知道，以为把这技术交出去 就可以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大的风险。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你跟大伯的好 意我跟阿严心领了，但我和阿严怎能行那等畜生之事？是好是坏就让我们自个抗， 绝对不能再连累你们了。” 那话说得叫一个正气凜然，用卓成风自己的话，把卓家三父子堵得开不了口。 然后也不给几人反应，就推着卓严跑了。 刚一出门，苏陌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到那卓成风与卓文这两个自诩聪明的 人，却被自己下的套套住后，脸色发青的样子，苏陌就觉得解气。 这卓家这算盘打得可真好，先是危言耸听的把人吓住，再出来冒充好人。表面 上说得好听，交给他去周旋，可这其中能动手脚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如果换了其他 人，说不定就信了他的鬼话，被骗了不说，还要对他们感恩带德的。 “心情好点了没有？”卓严知道苏陌包着一肚子气，不发泄出来对身体不好。 “当然，别人不开心，我就开心。”苏末推着他走得飞快，等卓文追着跑出来 的时候，人都已经走没影了。 被人当面一句畜生扔在脸上，卓文脸色难看至极，如果这个时候他还想不明白 ，他们父子被苏陌耍了，那他就白活了。 他冷凝着一张脸，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人呢？ ”卓文转回家，卓成风问。 “跑 了！” 卓成风冷着脸，“我倒是小瞧他了！” 等苏陌推着卓严走后，他才明白过来。整场话下来，看着是他在一步一步的引 导苏陌，但实际上从一开始，他们就被苏末牵着鼻子走而不自知。 这心机，这手段，哪里像是一个没有见识的双子能有的？或者说，果然不愧是 从那些吃人的大家后院里活着出来的吗？ 耍了卓成风父子一回，知道他们暂时不会再找上门来，苏陌心情好，推着卓严 慢慢的在路上走着。 一路遇到了人，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上来打声招呼，那态度比以前好了不只一 星半点。 “苏少爷。”听到后面传来声音，苏陌扭头见是香婶，便笑着叫道，“香婶回 家吗？” “嗯，时间不早了，得回家做饭。”香婶也算是与他们家走得比较近的了，又 是邻居，苏陌便同她一块走着。 苏陌随口与她闲扯几句，不至于让气氛太过冷清，“潘大叔又下村子卖货去了 ? ’， 香婶的丈夫潘伦是个货郎，一年四季担着货，到其他村子里卖些货物，也算是 赚个辛苦钱。 “是呀！”香婶叹了口气，“眼见这天气越来越热，我让他休息几天，他偏不 听。说是趁着还算凉快，能卖一些是一些，等再热一点，就不再出门去了。” “潘叔也是辛苦。”苏陌应和了一句，其实整个上河沟的村民普遍都比较穷， 难得有几家生活好一点的。潘家也算得上一户，就是平时要辛苦一些而已。 倒是香婶不着痕迹的看了苏陌一眼，道，“这天气越来越热，这里比不得云城 ，做什么也不方便，苏少爷，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苏陌握着轮椅把手的手微微一收，道，“多谢香婶关心。” 香婶拂了拂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不经意的开口， “苏少爷，你能为村子做些 事是好事，大家伙都会记着你的恩情，但也有那些个拎不清的，需要小心才是。” 这话倒也有些交浅言深了，苏陌看了她一眼，却没看出什么，只是笑笑领了她 的情，“多谢香婶，我会注意的。” 知道他是听进去了，香婶也不再多言，只是笑笑，“快回家吧，太阳大了，当 心晒着。” 两人已经走到叉路口，左边是通往香婶的家，苏陌他们家在右边。 苏陌与她作别，推着卓严走上了右边的小路。 “香婶很关心你。”卓严突然说。 苏陌嗯了一声，“你也发现了？” “要让小五去查一下吗？ ”卓严问。 他们都发现，自苏陌来到上河沟开始，香婶就一直若有若无的关注着他，但却 没有恶意，有时候还会明里暗里帮着引导下流言。 作为一个邻居而言，她似乎关心得有点过了，但又没有恶意，让苏陌一时也摸 不透。 “算了，她没有恶意。”苏陌想了想，觉得有些小题大作，抬眼叫了-声，“ 卡卡。” 王悠正和卡卡站在右边那条小路边上，卡卡蹲坐在那里，王悠时不时的去摸它 一下，卡卡有些不耐烦的摇头晃脑不想让他摸，但也没有真的躲开。 苏陌笑了起来，别看卡卡看着凶，但是对小孩子是最有耐心的，否则以它的速 度早跑没影了，哪里会被王悠逮到。 小孩子对这些毛茸茸的宠物，是最没有抵抗力的了，大人们看到卡卡那体形还 会感到畏惧，但小孩子却没有这么多的想法，觉得喜欢，就想摸一摸，玩一玩。 自卡卡来到家里以后，最高兴的就数王悠了，家里就他一个小孩子，平时又被 王婶拘着，不让他多到两个主子身边去。村子里的小孩子又听大家的，也不怎么和 他来往。 因此王悠其实是没有玩伴的，现在有了卡卡正好可以陪他了。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080章 想不想去 听到叫声，王悠抬头就看到苏陌两人，立刻收回手，乖巧的叫了卓严一声，“ 主子。”然后又叫了一声，“哥哥。” 从称呼里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对两人的亲疏远近了。 苏陌推着卓严走上前几步，“王悠，你怎么和卡卡在这里？” “哥哥，你不在家，卡卡就想往外面跑，但是你说过不让它出去的，我就带它 到这里来，等你跟主子回家。”王悠解释。 今早出门的时候，苏陌确实是交待过。 虽然卡卡已经过了明路，但它这个体形还是会引起一些人的恐慌，就暂时不让 它出门，等大家都熟悉了再说。 卡卡也知道苏陌的意思，刚开始还听话来着，但时间一久它就坐不住了。更何 况主人身边还多了一个跟它争宠的，它就更不安心了，但又不想违背主人的吩咐， 就想到半路上来接他。 王悠不放心就跟着出来了。 “谢谢悠哥儿看着卡卡，卡卡有没有欺负你呀？”苏陌随意的和王悠说着话。 王悠连连摇头，“没有，卡卡很好的。” 卡卡见主人跟王悠说了半天，也不理它，便两步越过王悠走到苏陌前面，抬起 头就要舔舔苏陌的手背，这也是他们两个相处时的小习惯了。 卓严黑沉沉的看了卡卡一眼，伸手就把苏陌的手握住了，卡卡就添到了卓严的 手上。 ”呸”一人一狗同时露出嫌弃的表情。 卡卡呸呸的往外吐口水，好像碰到什么病毒似的。 卓严眉头皱得死紧，从袖袋里取出了一张干净的手帕，把沾了卡卡口水的手背 擦了又擦。 卓严一边擦一边对苏陌道，“阿陌，卡卡的这个习惯不好，谁知道它在外面都 吃过些什么东西，万一不干净怎么办？” 卡卡立刻眼露凶光，卓严看都没看它一眼，苏陌都快被这两个逗笑了。 卡卡更生气了，这个两脚怪，哦不，连脚都不行，有什么资格说它？ 一边对着苏陌呜咽两声，表示委曲，苏陌使劲按了按它的狗头，忍着笑打圆场 ，“我知道，卡卡家干净，没有吃那些乱七八遭的东西。” 然后又低下头，凑过卓严耳边，压低了声音，“阿严，你是在吃醋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卓严很是正经，当然如果忽视掉他突然变红的耳垂的话 却不知那口是心非的样子，在苏陌看来既可爱又性感。 “走，我们回去。”苏陌拍了拍卡卡示意它走前面。 回到家，时间还早，王婶正在厨房里张罗午饭，听见他们回来，就从厨房里出 来，手里端着一个盆，里面是兑好的温水和布巾。 “主子，先擦擦脸，去去热气！” “放着吧。”卓严冷淡的点了点头。 王婶依言把木盆放在三角架子上，一边又摧王悠到灶房里给她看火，王悠不舍 的看了卡卡好几眼，听话的去了。 苏陌绞了帕子，给自己和卓严洗了脸和手，坐了一会，看时间也不晚，就想到 后面的竹林里转转。 主要是上次看到竹鼠后，心里就一直惦记着。 便对卓严说了一声，往外走去，卓严也没多问，只道，“早点回来。” “放心吧，走不远的。”苏陌想了想，还是取了弓箭在手，又背了一个背篓。 卡卡一见他要出门立马冲了上来，这一次苏陌没有拒绝，默许了卡卡的跟随。 竹林就在卓家背后，没走两步就到了，这里的竹子品种也多，竹笋也多，不过 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这个，苏陌也不管地上的竹笋，只管找竹鼠。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人捕捉，这个竹林又大，把这些竹鼠养得肥肥的，也不怕人 。看到苏陌来了，不过是受惊之下跑远了些，却没有跑走躲起来，还在那里探头探 脑的啃食着竹笋。 他蹲下来，指了指那些家伙，在卡卡耳边说了一句，“看到没有，我们两一人 一只。，’ 卡卡看了眼竹林里的家伙，从鼻孔里喷出了口气，勉强算是同意了。 很快苏陌就锁定了一只，站在一丛竹子后面，拉弓射箭，箭矢射出去，将竹鼠 射翻在地。 同时卡卡扑向另一个方向，一只竹鼠连反应都不及，就被卡卡一爪子按断了脖 子，其余的竹鼠受惊之下，一哄而散。 苏陌走上去，把竹鼠捡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还挺重的，一只大概有四五斤 但是卡卡食置大，这么点东西，连塞牙缝都不够，主宠两个竹林里又祸害了几 只竹鼠，这才打道回府。 回到家，刚好遇见小五，他把东西往他面前一放，“正好，小五来把这些剥出 来，中午叫王婶加餐 小五退了两步，嫌弃道，“你还真去打竹狸了？” “当然是真的了，快点别磨蹭了。”苏末从来都是个动口不动手的主儿，让他 动手打猎还可以，让他动手处理食材，那是不可能的。 小五扭不过他，只得认命的把这堆东西，拿出去一一处理干净，送到厨房。 王婶知道这些是什么后，也是为难，“小主子，这竹狸，我从来没有做过，也 不知道怎么做？” 苏陌干脆跟着王婶到了厨房，他动嘴，王婶动手。 两个人配合着把菜做了出来，一共八只竹鼠，三只红烧，两只用来炖汤，剩下 三只先用调料淹起来，晚上烤来吃。 王婶动作很快，把饭菜做好，又一一摆好，苏陌一眼扫去，三菜一汤，份量刚 刚好。 菜一上桌，整个屋子就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小五嗅了嗅，别说还真香。 一份竹鼠炖汤，一碟凉扮茄子，一份木耳炒肉丝，以及红烧竹鼠。 很家常的做法，不过食材新鲜，王婶手艺又好，不比大厨差^ 小五惊奇的看了两眼，“这玩意儿还真能吃呀！” 苏陌道，“不能吃，所以你可以不用吃。” 小五道，“什么？我忙了半天，凭啥不能吃！” “你不是嫌弃来着？” “没有嫌弃，只是从来没有吃过，所以不放心而已。” 苏陌给卓严添上一碗饭，交到他手里，“快吃，肚子都饿了。” 又找来一个干净的大碗，给卡卡装上满满的一碗饭，再加上炖得软糯的竹鼠肉 ，放到一边让它吃饭。 小五看看卡卡那满满一大碗，心里酸了一下，也不等苏陌招呼很是自觉的自己 盛饭，坐到了桌上。 苏陌斜了他一眼，对卓严道，“别觉得这玩意儿看着不好看，其实肉鲜嫩，十 分美味，不信你尝尝！” 说着夹了一块肉放到卓严碗里。 卓严见他吃得欢，将信将疑的把肉块放进嘴巴里，然后，眼里微微一亮。此肉 入口鲜嫩，口感细腻，经过烹饪后，去除了野物特有的尿骚味，+分美味。 苏陌得意的道，“如何？味道不错吧！” 卓严矜持的点了点头，“还可以！” 然而苏陌哧了一声，却没有揭穿他，专心吃饭。 午饭后，苏陌把王婶母子招来。 王婶不知道苏陌有什么事，还特意叫上王悠，她拉着王悠的手微微紧了紧，小 声道，“小主子，您找我有何吩咐？” 苏陌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着王婶，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王婶不是 一般的人，或许还能够给他招来麻烦，但还是把他们带了回来。 一来那个时候看到王悠病得快死了，难得动了恻隐之心，二来王婶进退有度， 是个聪明则做事极有分寸的人。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虽然王婶身上有些秘密，但不得不说自从他来了家 里后，把整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为人处事也很有眼色，不应该问的绝对不会多问 ，让他+分省心。 “卖狼得的十三两银子，村长准备用来在村子里建一个学堂，再请个先生回来 ，供村里的孩子们上学，今天祠堂里商议的就是这件事情。”苏陌把今天上午的事 大致说了一下。 王婶心里微微一动，疑惑道，“小主子您的意思？” 苏陌反而提到另外一个问题，“王悠今年也+岁了吧，正是应该入学的年纪， 王婶想要让他继续慌废下去吗？” 王婶一时也拿不准苏陌给她讲这个做什么，斟酌着开口， “阿悠，一个双子， 哪里能进得了学堂，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也不过是跟着奴学些字罢了。” “这样，那等村子里的学堂建好后，让王悠跟着去学习吧！”苏陌道。 在他看来，无论是男是女都有入学的权利，不应该因为性别的原因而受到限制 ，他今天在这里提出这件事，就是想看看王婶的想法。 王婶握着王悠的手更加用力，王悠被抓得很痛，却没有挣脱，只是轻轻的摇了 摇王婶的手。 王婶像是被惊了一下，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看苏陌，如果不是知道那件事她瞒 得死死的，不可能有人知道，她都要怀疑苏陌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待她看到苏陌脸上一片平静，不像是意有所指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太过于敏感 ，以至于疑神疑鬼起来。 王婶大脑有些混乱，“可是阿悠不过是一个双子……” 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说些什么了。 苏陌直接一摆手，“这不是问题，端看你们自己愿意不愿意了。” “我要去，哥哥，我要去^ ”王悠不顾王婶的阻挡，期盼的道，“哥哥，我真 的可以去吗？” 王悠一只手紧紧的捏着衣服下摆，一双眼睛也是亮晶晶的，透着期待，看得出 来他是真的想要去学堂。 苏陌笑了起来，“只要你想去，就可以去。” “可我。”王悠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色黯然了下去，“我是奴籍，是不能入 学的。”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081章 吓了一跳 大启等级分明，入了奴籍的人是没有资格入学的。 苏陌的手一顿，想起一件事来，“这个你不用担心，你那张卖身契，就是一张 纸条罢了，我没有到官府登记，所以你并不是奴籍。” 主要是当时王悠病得太重，苏陌虽然有药，但也不能够保证一定救得了他。心 里怜他小小年纪遭此大难，万一救不好，这最后的日子还要背上一个卖身为奴的名 头，实在是不好，就没有登记。 后来王悠好了，他也没有去补上，只是觉得一个孩子而已，完全没有必要。 王婶与王悠同时抬起了头，激动的看着苏陌，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尊卑有别 了。 王婶难以置信的睦大了眼，喃喃道，“小主子，您的意思，阿悠他，还是自由 之身。” “是呀！ ”对于这件事，苏陌没觉得有啥大不了的，但是对于王婶与王悠两人 却不啻于天籁之音。 王婶一方面是庆幸于王悠还是自由之身，另一方面，觉得自己既然当初与苏陌 作了那样的交易，结果又不愿意彻底履行，实在是无颜面对苏陌。 王婶感觉很是羞愧，心情激荡之下一时竞难以成言，“可是，这，这……” “好了！ ”苏陌摆摆手，不想再继续纠结于此，“这事就不要再提了，你就当 我与阿悠投缘吧！” 王婶已经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了。过了好一会，她才慢慢的冷静 下来，也知道目前这种情况对王悠来说是最好的，毕竟他与她是不一样。 她跪下来，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慎重其事的道，“小主子的大恩，奴无 以为报，以后当结草衔环！” “谢谢，哥哥！”王悠也跟着跪了下来，却被苏陌扶着，颇有些头痛的道，“ 好了，好了，别跪来跪去的，我家不兴这个。王婶你若真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好 好的工作就是了。” “小主子，奴定然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王婶又磕了一下才起来。 虽然苏陌说了让王婶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王婶却认定了要报答苏陌的恩 情，做起事来更是勤勤恳恳。 知道苏陌爱吃，在做晚餐的时候，更是拿出了十二分本事，务必要让小主子吃 得尚兴。 这样的结果就是苏陌一时没有管住嘴，把自己给吃撑了，哼哼叽叽的歪在床上 动也不想动一下。 卓严又是好笑，又是心痛，轻轻的给他揉揉肚子，“下次别在这样了，想吃让 王婶再做就是了。” “知道了，就是太好吃了一时没有收住嘴而已，下次不会了。”说起来苏陌自 己也是十分丢脸的。 这样过了一会儿，感觉好了很多，这时王骓来报，“主子，您的药浴准备好了 ，要现在就搬进来吗？” “搬进来。”苏陌立马坐了起来。 “是。”王骓推开门，先将大浴桶搬进了屋里，然后又用木桶将刚刚熬好的药 液，一桶一桶的倒进大浴桶里，出去后掩上房门。 苏陌从床上跃起，兴致勃勃的道，“快点，来泡药浴。” 说着也不管卓严同意不同意，径自上前去解开他的衣服，一边解一边说，“来 ，来，来，为夫给你宽衣。” 卓严一把握住他的手，眼里冒着火，哑声道，“只给我宽衣怎么行？这药泡了 对筋骨好，不如你也一起来泡泡？” 苏陌手上一顿，讪笑道，“还是不用了，你慢慢泡，我去给你倒水。” 说完抽出手转身回到桌子前，照例从戒指里取出基因进化液，倒了一点到水杯 里。 "来，喝水。，， 苏陌把水递给卓严，卓严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的接过喝下。 两个人一个有心隐瞒，一个故做不知，全力配合。在这件事的处理上，虽没言 明，但却很是默契。 卓严脱下所有衣物，泡进药液里。 半个小时后，桶中的药液温度降底，卓严也完全吸收了药力收功。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复排毒，卓严腿上的毒已经去了四分之一，虽然还没有完全 去掉，但以往被毒素完全堵塞的筋络却开始重新焕发了生机。 “怎样？ ”苏陌紧张兮兮的问。虽然他知道基因进化液，理论上对卓严的伤势 有作用，但毕竟是理论，他又没有经历过，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有用还是没用。 “好了很多。”卓严感知了一会儿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苏陌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憋着气。 卓严收拾好，刚在床上躺下，苏陌就贴了过来，一双手也不安份的在他身上动 来动去，像个滑不丢溜的小泥餓，弄得卓严心猿意马。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卓严一翻身将苏陌压下，双唇贴着他敏感的耳窝低低的 道，“今晚不想睡觉？” 苏陌也不怯场，反倒主动伸手勾住了卓严的颈项，更加的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 离。 在卓严耳边吹了口气，“不想。” 短短两个字，却被他刻意压低的声线，拉得又粘又长，仿佛看不见的手，轻轻 的抚过心房，鼓动起惊人的热度。 热吻如狂风暴雨般落下，脸上，身上…… 苏陌低低笑出声，微微仰起了头，迎合了卓严的动作。 眼见两人情意正浓，苏陌随着卓严的动作微微转动了一下身体，准备翻过身去 ，却在刚刚睁眼的那一刹那，与头顶的某样东西对了个正着。 夏天蚊子多，家里用了蚊帐，青色的帐顶上，如今被压得下沉了少许。 一只手指粗的大蜈蚣不知道从哪里掉了出来，正好掉在了帐顶上，游着脚快速 的爬行着。 苏大少爷可以说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最怕这些蛇呀虫子什么的。 “啊……”苏陌惊叫一声，脚下无意识的一用力，就将上方的卓严掀翻在一边 还没等卓严从这突发状况中回过神来，苏陌爬起来死死的抱住他，还一个劲儿 的往他身后躲。 “怎么了？”卓严憋得吐血，却还是安抚着苏陌。 苏陌伸手胡乱往天上一指，嘴里不停的道，“虫，有虫子！你，你把它弄走。 等卓严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以后，沉默下来。 苏陌把头埋在卓严的怀里，见他半天不动，用手拎了下腰间的软肉，催促着， “你快动呀！愣着干嘛呀？” 卓严看看蓄势待发的兄弟，再看看明显是受到惊吓的苏陌，只觉得一股郁气堵 在心口。 发泄似的抬手挥去，掌风将那蜈蚣卷起从窗户上扔到了院子里，伸手抚摸着苏 陌的背脊，低声道，“没有了，被我打死了。” “真的？” “真的！” 得到卓严的保证后，苏陌才从他怀里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向上看去， 果然没有看见蜈蚣后，才放下心来。 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你把它弄哪里去了？” 苏陌心有余悸，一边往地上猫了瞄，又不敢仔细看，生怕在地上看到一只蜈蚣 “扔到窗外去了。”卓严扶着苏陌靠坐在床头上。 “那就好。”这一次苏陌是彻底放下心来，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气氛有 些古怪，他想起自己刚刚做的好事，也不知道混乱中有没有踢到哪里？ 干笑两声，小心翼翼的问，“那什么，你没事吧？” 卓严撩起眼皮看他，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苏陌自知理亏，低下头来，“对不起，有没有事？要不，我给你看看，如果伤 到哪里了，我们明天去看大夫。” 卓严黑着脸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苏陌还不放心，忧心道，“真的没有，可不能讳疾忌医呀！” 在看清楚对方黑沉沉的脸色时，最后几个字默默消音。不自在的转过了头去。 虽然没出什么事儿，但是经过刚刚那么一闹，什么猜靡的心思都吓没了。 过了一会儿，卓严身上的热度退下后，伸手揽过苏陌，将他拉进怀里，重新躺 下，薄被往两人身上一盖，“睡觉。” 苏陌不敢造次，默默的窝在卓严怀里。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吓得狠了，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想到那只蜈蚣，心里 就不舒服。 现在他们住的房子，是卓严父母留下的，虽然结实耐用，住着也冬暖夏凉。但 毕竟这么多年了，看着+分老旧不说，最重要的是这样的房子，很招虫子。 苏陌不只一次看到千足虫，在那石头缝里爬来爬去，看得他鸡皮疙瘩起了一大 串儿。 今天又被蜈蚣给吓了一跳，都快有心理阴影了好么？ 只要一想到这些石头缝里，不知道哪里藏着这样那样的虫子，感觉就像是住在 虫子窝里一样，苏陌都快被自己的想像给吓死了。 他翻来覆去，在床上像煎煎饼一样，卓严睁开眼，“怎么了，睡不着？” 明明刚才怕蜈蚣怕得半死，但现在要让他正大光明的承认自己怕虫子，苏陌又 觉得羞耻，于是顾左右而言他，“有点，就是这房子住不惯。” 本来苏陌只是想随意扯个借口，但这样一来反倒是提醒了他，兴奋的抬起头来 ，“要不，我们重新盖房子吧？” 这新建的房子，自然不能再用泥砖和石块来切墙了，全部用上青砖，这样自然 就没有这些玩意儿了！ 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办法，极力怂恿道，“你看，家里人越来越多，以后万一 来个客人都没有住的地方，也不好。而且店铺里的生意也越做越大，王骓一个人肯 定是忙不过来的，我们还要再增加人手，另外这房子的私密性太低了些，你觉得呢 ?，， 卓严对于房子的问题可有可无，但他不想苏陌跟着他受苦，道，“这件事你作 主就好。” “那好，就这么定了。”苏陌拍板定下。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082章 刘大成上门 苏陌是个行动派，第二天就准备到镇子上请建房的泥水匠。 说到请泥水匠，苏陌首先想到的就是上次给他装修店铺的石老头，手艺没有话 说，人品着也行。 然而，没有等他出门，就被人堵在了家里。 “小主子，有个叫刘大成的，说是您娘家的外务管事，说是有要事求见。”王 婶进来禀报道。 “刘大成？” 自从上次因买店铺之事，苏陌就知道他与此人对上不过早晚的事。 这个刘大成是白氏身边刘嬷嬷的儿子，在白氏面前也有些脸面，不然也不会把 临江镇上的事交给他来处理。 想来应该跟卓成风父子一样，是冲着饴糖来的，想了想对卓严道，“这是白氏 手下的一个得力心腹，你要见见吗？如果不想的话，我送你回房间休息一下。” 苏陌知道卓严的性子，不太耐烦应付这些。 卓严道，“见见也好 苏陌这才对王婶道，“让他进来吧！” “等等！ ”苏陌又叫住王婶，“让他再外面等一会，再去叫进来 在苏府的时候，苏陌那个时候还没有恢复记忆，没少吃刘嬷嬷的亏。现在收拾 不了正主，但折腾一下她儿子也还是可以的，就当提前还利息好了。 闻歌而知雅意，一听这话，王婶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她笑道，“小主子，您 放心。” “去吧！ ”说着就和卓严一左一右在主位上坐下，一副等着人进来拜见的架势 刘大成一大早就带着人手，架着马车到了上河沟，一路上都在想着，见到苏陌 要说些什么话，用些什么手段，好让他乖乖的把东西吐出来。 他踌躇满志的来，满以为以三少爷那软弱的性子，只要他一报上苏府的名头， 就会欣喜若狂的，把他这个娘家来的管事请进去，热情款待。 没想到一来，刚把名头报上，对方就只扔了一句，“稍等。” 然后啪的一声把院门一关，直接凉在外头，被那些乡下村民指点围观。 虽然那些羡慕的眼神让他很是受用，但是时间一久，难免让他心里升起一种被 人当猴戏看的感觉。 这时节太阳一天毒过一天，不过才大上午，那太阳光就已经明晃晃的晃得人眼 花，刘大成自升成苏府外管事以来，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还真没有受到这等罪 不过就那么一小会儿，那汗水就一股一股的往下淌，衣服都浸出了痕迹。 余庆见他脸色不好看，谄媚的上前两步，用身体挡住太阳，伸手往刘大成脸上 扇风，一边埋怨道，“这做下人的也真是的，一点眼力介都没有，也不知道先请刘 管事进去坐着。这么大的太阳却要我们在这里干等着，别不是成心折腾的吧？” “闭嘴！ ”刘大成心情正不好，听他在这里扇风点火的就更不好了。 这些道理他哪里不明白，什么主子还在用膳呀！全是借口，这都日上三竿了还 用什么滕？ 不外乎就是苏末仗着手里有了资本，在他面前拿捏着姿态罢了，这种事他见得 多了去了。 虽然心里也窝着火，但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也只得生受着，想着等见了人再作 打算。 就这样，两个人在外面等了大概两柱香的时间，王婶这才出得门来，将两人放 了进去，一路领着两人进了堂屋。 “三少爷！三夫爷。”刘大成一进屋就看到主位上端坐着两人，其中一人正是 三少爷，另一个坐在轮椅上，想来就是卓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这么一眼，他就觉得这三少爷看着比往日不同了些， 心头就是一紧，不过又被他忽略了过去。很是敷衍的向着两人拱了拱手，算作见礼 但就刘大成看来，这已经是他给三少爷面子，如果不是顾忌着还有卓严在场， 怕传出去对苏家的名声有影响，他怕是连面子上的功夫也不会做。 苏府里的下人对他家三少爷这个态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苏陌都已经见怪不 怿了，也不放在心上，倒是卓严微微皱眉，冷了脸色。 “刘管事不在店里打理生意，跑到这穷乡僻壤里来干什么？ ”苏陌也不想跟这 人绕弯子，直接了当的就问了。 刘大成听他提到店铺的事，就想起店里的生意被他抢走了一大半的事实，石蜜 更是自对面糖果屋开业以来，连一斤都没有卖出去过，只能放在店里落灰。 心里就是一阵憋屈，见他又特意提起此事，显然是在下他面子，心中不仅暗恨 面上也就带出来一分，但很快又收了回去，嘴角处硬生生的提起一个笑来，“ 三少爷！您说笑了。” 一边&着，也不等别人招呼，就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余庆没资格落坐，只得 在刘大成身后站了。 王婶进来送了茶点，又退了下去。 刘大成端起来，用盖子拔了拔面上的浮沬，见不过是普通的茶叶，便连下口的 想法都没有了，只在手上端了会儿，又原路放回到桌上。 茶盏轻轻的磕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刘大成叹了一声，脸上露出个苦笑 出来，“小的那家铺子生意如何，三少爷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埋汰小的呢？” 苏陌哦了一声，“刘管事，这生意的事我都是交给别人在打理，具体如何还就 真的不知道。” 苏陌倒也没有说假话，对面生意如何，他是真心没有关心过。但是听在刘大成 的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以为苏末特意在这里消遣他呢。 想他刘大成，还没被人这么当面下过面子，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只是想着新 糖技术又勉强忍住。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把技术搞到手再说，以后还怕没有机会找 回场子吗？ 这样一想，心里头的那口气儿，就顺畅了不少。 以己渡人，刘大成以为苏末这个时候怨着苏家，便自以为是的摆出一张和善的 脸来，“三少爷这是还在怨着老爷夫人吧？” 苏陌莫名其妙，“我怨他们做什么？” 刘大成却以为他在说反话，苦口婆心的道，“三少爷，我知道您受了委屈，但 那也不是没有法子的事嘛！再说老爷和夫人也没有放弃您，虽说把您嫁到这里来是 委屈了些，也比送到庙里强吧！而且夫人马上就让小的在这镇子上开了家店铺，为 的就是能够就近照看您。” 这刘大成也算是个人物，平日里惯是个捧高踩低的，以前在苏府里的时候，哪 次见了苏末不是把鼻子都翘到天上去了？可现在为了得到技术，面对以前看不上眼 的三少爷，他也能陪个笑脸出来，更是三言两语的，就把事情的真相颠了个个儿。 苏陌意外的看了刘大成一眼，没想到这个刘大成倒是挺会说话的嘛！ 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语气捉摸不定的道，“刘管事此话何意？” 刘大成眼角闪过一丝喜色，“您还不知道吗？夫人最是心善。虽然嘴里说着狠 话，但到底是骨肉亲情，哪里真会放着三少爷不管的。这不终究是心里放不下，就 让我来了吗？” 为了骗取苏陌的信任，刘大成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了，谎话自然随手拈来，连 眼睛也不眨一下。 苏陌意味不明的呵呵两声，“那可真是多谢了你。” 刘大成没听出来这是反话，还以为苏末信了，当下喜上眉稍，就连脸上的笑也 真实了一分，“三少爷能明白就好，这样夫人的这些个心意也算是没有白费了，我 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能跟着安安心。” 刘大成自觉这事成了一半，心情一好，就连刚才觉得不堪入口的茶水也香醇起 来，一连喝了两大口，润润嗓子道，“三少爷，今天我来，主要是为着一件大事。 苏陌顺着他的话头往下问，“什么大事，还值得刘管事亲自上门？” 刘大成像是没有听懂苏末话外之音似的，收起了脸上的笑，敛眉肃目，很是慎 重的道，“三少爷，您实话告诉我，那饴糖可是新糖？” “自然。”苏陌挑眼看他。 刘大成心头一跳，脸上却适时的露出意外、惊喜，最后又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 样子，那精彩程度简直是叹为观止。 苏陌啧啧称奇，这些大户人家里面出来的个个都是戏精儿！ 刘大成道，“三少爷，您制作新糖原是好事，但如今对你来说却不是好事。” 苏陌心想这刘大成和卓成风一样，居然都是一样的套路，一上来就想唬住他， 难不成他当真是长了一副好骗的脸？ 苏陌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问，“刘管事，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刘大成一副忠心为主的样子，“三少爷您涉世未深，不知世上人心险恶。你可 知，云城霜糖之名冠绝天下。不仅仅是大启，就连周边诸国也是以食云城霜糖为尚 。这其中的利益可见一般？如今这制糖一事，大多掌握在三大世家手里，中末流世 家跟着他们背后蹭点汤喝，如此才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新糖一出，势必打破这 种平衡。” 刘大成管理外务接触的事情多了，这些东西他也懂得不少，如今更是随手拈来 ，真真假假渗杂在一起，让人摸不清楚深浅，却也最是能唬得住人。手段不会特别 的高明，但是针对苏三少爷，这种从小生活在后院里，没见过大世面的双子来说， 却是足够了。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083章 一样的套路 见苏陌两人听得认真，刘大成接着道，“您看饴糖一出，临江镇子上，其他三 家糖铺生意直接少了一大半。”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故意留下遐想的空间，“我 那铺子也就无所谓了，毕竟也不是冲着赚钱来的，而且都是一家人，谁赚不是赚？ “可是其他那两家就不好说了。毕竟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时间一长， 可不得就结下仇怨了么？如此一来，那两家人可会放着不管？这还是在这么个小镇 子上，若是放到整个云城又当如何？” 这一通话，虽然也参杂了些水份在里头，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如果是一 般人早就吓得心里惶惑不安了。 可刘大成猫了瞄两人的神色，却发现两个人都悠哉游哉的喝着茶，脸上一点急 切的表情都没有。 心里就咯噔一下，这不对呀！按照三少爷的性格，不是早已被吓得惶惶无主， 主动求援才是吗？ 苏陌见他半天不说话，好心的催了一声，“继续呀，怎么停了？” 那笑咪咪的样子，看着倒像是听戏的，刘大成心里越发觉得古怪起来。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往下说，“三少爷人单力薄，定是难以抗衡，不如…… 刘大成再一次看了看两人表情，却无法从那脸上探出些什么，“不如，把这新 糖的技术交给老爷和夫人，如此一来，看在苏府的份上，那些人也不会做得太过。 真跟卓成风一个套路，苏陌有些乏味，也没有兴趣跟刘大成再继续下去，便淡 淡的道，“这些小事，就不用刘管事费心了，这新糖如何处置，我已有定论。刘管 事，生意繁忙，我就不留你了，请吧！” 苏末端起茶，摆明了就是下逐客令。 至此，苏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新糖一事，苏府不要想着沾边，让他哪边凉 快明P边去。 如果说刚才刘大成对着苏陌捧着笑，不过是想着如何哄骗他手上的技术的话， 现在见讨不到好了，自然也就不会再给两人好脸色了。 刘大成当即就沉下脸来，再也端不出脸上虚假的笑容，语气里甚至是带着重重 的威胁意味，“三少爷，这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有多大的饭量就端多大的碗，免得 贪心不足，最后没捞到好处不说，还把自己给撑死了，你说是不是？” 苏陌才不怕他这点威胁，笑嘻嘻的回了一句，“那撑死也比饿死好呀！反正都 是死，总归是吃了一顿饱饭的，刘管事你说是不是？” 这三少爷在府里头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这些下人的多少都知道，不过是睁只 眼闭只眼，不让他真的饿死罢了。 苏陌在这个时候拎出来说，无疑就是打苏府的脸，偏偏刘大成还反驳不得，一 张脸憋得通红。 卓严却斥了一声，“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苏陌才想起，他是百无禁忌，想到什么说什么惯了，但古人最是忌讳这些，忙 讨好的向着卓严笑笑。 卓严瞪了他一眼，算是放过，但对着刘大成却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哼了一 =lr 尸>〇 “苏家当真是好家风！区区一个下人，也敢对主子这么说话！” 刘大成本就心里窝着火，见卓严开口，那火气自然就冲着他而去了， “卓公子 ，这是我们苏家的事，您……” 然而话才刚说到一半，就感觉一道寒光落到他身上。抬眼望去，撞进一双泛着 森森寒意的眼里。明明是大夏天，他却感到一股寒气就顺着脊梁骨窜了上来，剩下 的话也不敢再往外冒了。 跟所有人一样，刘大成从来都没有把卓严这个废物放在眼里，所以即使是登门 造访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从来没有把卓严当回事。 他在外面行走，也算是见过几分世面的。那些个大世家的主子，哪个不是气势 足足的。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卓严这样，光是一声冷哼，就让他心头发慌。 不是说只是一个乡野村夫民吗？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度？刘大成看了卓严一眼， 对上那双犹如寒谭一样的眼睛，再也没胆子看第二眼。 能有这样气势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没用的乡野村民？这人可是他娘亲自找 的，消息定然不会有错，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刘大成心里惊疑不定的同时，也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卓严像没有看到他的狼狈一样，语气甚至是平淡的，“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在家户人家里混出来的人，哪个没有几分看人眼色的本事， 刘大成直觉卓严不好惹，哪里还敢再说话。 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照着三少爷这态度，这技术他肯定是不愿意交出来的， 再加上突然生出卓严这个变数来，这事只怕还得由夫人或者老爷出面才行。 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想着捞些功劳了，只想把这事报给老爷夫人那边，免得最 后出了什么差池，就是他的错了。 这样一想，刘大成便站了起来，但到底心有不甘，临走前强撑着丢下一句，以 图挽回点什么。 “三少爷，我的话您也好好想想吧！别的不说，老爷夫人终究是您的父母，这 打折了骨头还连着筋呢，总比外人强些。” 卓严见他要走了都还要在这里大放厥词，想着曾经的苏陌被别人改了记忆，扔 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整整一年，心里就是一阵怒火上涌，冷冷送了他一个字，“ 滚。” 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卓严一点都没有压制他的戾气，直惊得刘大成两人煞白 了脸，相互搀扶着从卓家跑了出来，后面像有鬼在追似的。 刘大成和余庆屁滚尿流的走了，架着马车，一直走了老远，两个人才稍微缓过 气来。 余庆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安抚受惊的心脏，咽了咽口水道，“刘管事，不是 说这三少爷的夫家是一个废人吗？怎么这生起气来这么恐怖？” “我怎么知道？ ”刘大成也是想不通，没好气的道，见他心气不顺，余庆也乖 顺的闭上了嘴巴。 过了一会，刘大成又缓了过来，沉吟着，“看此人的确是从战场上退下来，还 瘸了一条腿，至于为什么气势这么可怖，也许是在战场上杀人杀多了！” 这些能够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手上哪个没有沾点血腊，和普通人定是不一样 的。 这也是目前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但心里却有着深深的忧虑。 毕竟这人是他老子娘亲自物色的，如果这其中真出了什么差子，那可当真要吃 不了兜着走了。 当机立断的道，“我们走。” “去哪儿？ ”余庆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说是哪里，刘管事照着他的脑 袋就是一下，“去哪里，当然是回云城。” 把帘子一扔，“快走！” 刘大成的到来没有在苏陌心里泛起一丁点的水花，转眼就扔到了边去了。 现在他最关心的是建房的时事，这可是直接关系着他的身心健康问题。 这要建房可宅地基还没影儿，苏陌就提着礼物上门找村长去了。 村长媳妇刘慧一见到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连招手，“末哥儿，快 进来，外面太阳大。” “大伯母好，村长大伯呢？”苏陌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篮子递了过去，“大 伯母，这里我们自家做的糖，给您带来尝尝鲜。” 刘慧嗔了他一下，“你这孩子，来就来吧，还送什么东西？” 苏陌把篮子塞进刘慧的手里，笑道，“不过是自已家里做的东西，也不值当什 么，大伯母就当我这个做晚辈的尽尽心意罢。” 这篮子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一罐子饴糖，还有一些适合老年人吃的龙须酥 而已。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再推辞反倒不好，刘慧把篮子接了，转头回去就给苏陌 端了茶水，果子。 让他稍微坐一下，她去把村长叫回来，苏陌笑着应了。 没一会儿村长就回来了，在院子里掸尽了衣上的灰，这才走进来，道，“末哥 儿，你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大伯，我想建房，来问问这个宅基地是怎么买的？ ”苏陌道。 村长也算是摸到点苏陌的性子，就直接问，“你准备建在哪儿，买多大？” 苏陌道，“就建在老房子旁边，那边也清静些，我想买一亩地作为宅基地，另 外还有后面靠近竹林的那片荒地，我也想一起买下来。” 那些地苏陌也看了一下，几乎都是沙地。对这里的人来说，的确是没有什么用 处的，但是他手上的红薯呀土豆什么的，却最喜欢这样的地。 虽然他也没打算走什么田园路线，但既然有了种子，不利用起来，也太浪费了 ，反正这些事都扔给王骓去苦恼就行了。 村长捋着胡子，想了一会儿，“可以是可以，那边地方宽，又是无法种植的荒 地。宅基地一亩十两银子，那荒地也要五两银子一亩。” “行，那村长看什么时候请人来丈量一下？”苏陌也痛快。 村长摇头，“不急，这事还要先到县衙里报备一下，由县衙里的师爷，派衙役 上门来丈量土地。” “那就麻烦村长辛苦跑这一趟了。” 苏陌说得客气，村长觉得这苏少爷什么都好，就是客气了些，便道，“末哥儿 ，也太过见外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再说村子里要建学堂，同样 还要买宅基地，就算你不买，我也是要去的。” 苏陌不欲在这种小事上与人争辩，“大伯说的是。” 然后又想起一件事来，问，“大伯，您准备把学堂建在什么地方？” 这件事村长已经考虑好了，“就在村子中间，离那大树不远的地方。各家各户 的小子来念书，也方便。只是我才算了一下，宅地基加上材料工钱，十三两银子， 只能修建两间房子，一间用做学堂，剩下一间给先生居住，怕是寒碜了些。” 苏陌对这里的物价也不是十分清楚，所以当时村长来找他的时候，他就直接给 了建议，但没想到现在又出了这个纰漏。 两间房子，的确太少了些，人家先生如果肯上门来坐馆。肯定不会是独身一人 前来，少说也会带上两三个人。如此一来，怎么可能住得下？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084章 风雨欲来 苏陌见村长也是愁眉不展的样子，知道他是真的一心为着这个村子着想，便道 ，“大伯不急，这事我来想想办法。” 村长却觉得到目前为止，已经足够麻烦苏陌的了，实在是没这个脸理所当然的 接下，“不用了，末哥儿，这事我再和村子里的长者们商议一下，看能不能让村中 几家富户援助一二 村长虽然提了这个方法，但是光想想，苏陌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村长不 想再麻烦他，他也不好多说，只是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看能不能帮上忙。 因为怕事情有变，刘大成连夜回了云城，顺便还带上了糖果屋里所有的糖。 管家文山来报刘大成求见的时候，苏启之正在书房看帐。 一听到苏末的名字，苏启之眉头就蹙了起来，“他来干什么？难道又是那孽子 做了什么好事？” 白氏派刘大成，到临江镇子上开铺子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当然白氏自然不会跟 他讲，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监视苏末。 而是端着一副慈母心肠的告诉他，担心苏末远嫁，身边无人照看，怕受人欺负 ，她就派个人在那边看着云云。 现在苏末出嫁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这刘大成就回来了。苏启之的第一反应， 就是苏末是不是在那边又给他惹出麻烦来了，心下就是一阵厌烦。 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明面上，文山不敢当着苏启之的面说苏末的不是，只得 道，“听刘管事提了一嘴，好像跟什么糖有关。” 听到不是苏末，苏启之脸上的表情就是一松，“让他进来。” 文山出去把刘大成领了进来，又退了下去。 刘大成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小的，拜见老爷。” 苏启之把手里的帐本放到一边，喝了口茶水，道，“你不在临江镇上看着铺子 ，跑回来做什么？“ 刘大成垂头敛目，“小的承蒙老爷夫人厚爱，管着临江镇的铺子，自是兢兢业 业，不敢懈怠。小的这次回来，是有要事稟报。” 苏启之并不认为那穷山沟里有什么要事，还要刘大成专门报到他面前来的，便 淡淡的道，“什么事？” 刘大成道，“是三少爷……” 话还没有说完，苏启之就不悦的打断，“那个孽子又做了什么好事？” 脸上的表情显而遇易见的，带着怒意与厌恶之色，仿佛提起他就是一件令人恶 心的事一般。 刘大成忙道，“不是，三少爷没出什么事。” 也许是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苏启之敛了情绪，问，“那是什么？” 因这件事太过于重要，刘大成自然不敢有丁点隐瞒，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了一 遍。就连自己上门寻问之事也一并说了，当然这其中也免不了添油加醋。 “新糖？” 苏启之听后，脸上阴晴不定，一只手把茶盏捏得死紧，语气却平静得听不出任 何高低起伏，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个状态才是真正怒急的表现^ 刘大成这下子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房间里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跪得刘大成双腿都快没有知觉了，才听到苏启之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些糖，你都带回来了吗？” “带了，小的命人将三少爷店里的糖都一一买了。”刘大成听到苏启之问，立 马把随身携带的篮子递了上去，又规矩的跪了回去。 篮子不大，里面放着的就是糖果屋里所有的糖。 苏启之面无表情的翻看，然后取出来一一品尝，刘大成偷偷瞄了一眼，却无法 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表情来，这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苏启之慢条斯理的把糖都一一吃过了，用手帕擦干净了手，扬声将管家叫了起 来。 “文山。” “老爷，有何吩咐？”文山垂着头。 “你去拿副碗筷，带壶温水过来。” 文山一会儿就带了东西回来，也不要他动手，苏启之自己从罐子里取了饴糖， 兑了温水，等糖化完后，才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喝下。 苏启之的脸色也跟着一变再变，这个时候，已经变得非常之难看。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串沙哑的笑声，带着难以言明的恨意，“好呀，真是好呀， 没想到居然连我都骗过去了，梅娘当真是有本事。那个孽子也是，胆子倒也不小。 梅娘就是苏末亲娘梅氏的闺名，也是苏启之的原配，可是听他语气，没有丁点 夫妻情谊，有的只有被欺骗之后的恨意，以及事情脱离他掌控之后的愤怒。 文山与刘大成两个连大气儿都不敢出，把头缩得低低的，生怕不小心受了鱼池 之灾。 如此过了半响，苏启之才平息了心里的怒火，同刘大成一样，开始想着要怎样 才能把这技术弄到手里。 在他看来，梅氏既然嫁给了他作妻，她的东西自然也是属于他的，苏末胆敢带 技离开，应该就能想到要承担他的怒火。 不过这事却是要好好的谋划一翻才行，便挥挥衣袖，“下去吧。” “小的告退。”刘大成低眉顺目的走了，离开了院子，想了想，又招来一个熟 识的小丫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小丫头点点头，脚下飞快来到白氏的院子，将刘大成托她转告的事，一五一 +的跟白氏讲了。 白氏听了，随手取过一只钗子，赏了那丫头，那小丫头自是千恩万谢的走了。 白氏神色难明，慢慢悠悠的喝着茶水，意味深长的道，“没想到那小贱种藏得 倒是深，连我跟老爷都看走了眼了。” 所有下人当中，刘嬷嬷是最了解白氏性子的人。见她听到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 没有惊怒而起，她心里反倒更担心了些，怕她怒急之下癔着了。 小心的唤了一声，“夫人？” 白氏看了她一眼，“嬷嬷以为我失了理智了么？” 刘嬷嬷自是不敢认，道，“奴婢只是担心夫人，那个小贱种太过狡猾了些。” 白氏脸上反倒浮起了丝冷酷的笑意，“嬷嬷不必担心，出了这件事，我反倒是 不担心了。“ 刘嬷嬷不解，“夫人为何如此肯定？那小贱中既然手里捏着这么重要的东西。 若是老爷，觉得他还有利用价值，难保不会想着再把他接回府里来。” 大启双子地位低，婚嫁不由己，哪怕已经出嫁了，想要把他弄回来，也不是不 能操作的，最多给那废物一大笔钱堵住他的嘴就可以了。 白氏却摇头笑笑，“嬷嬷你想得也太简单了。按老爷那性子，若是苏末未出嫁 之前，把这技术拿出来，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可你看他，在这府里生活了这了么 年，从未透露丁点不说，反倒是一离开苏府就迫不及待的把新糖制了出来。这不是 明摆着告诉世人苏家对他不好，打老爷的脸吗？“ 白氏细细欣赏着染着丹蔻的指甲，声音里荡着笑意，可是却没有半点温度，“ 我们家老爷呀！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名声了，可苏末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往他脸 上抹黑。这个时候不恨毒了他就算是轻的了，怎么可能还要用他？最多不过是利用 完了再扔出去自生自灭罢了。” 要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苏启之的人，除了白氏就没第二个了。 刘嬷嬷还是不放心，毕竟，“那小贱种终究是老爷的骨血……” “骨血？哼！ ”白氏轻哼了一声，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讽刺，“这世上，对于 一个男人来说，只要有女人，就能有骨血，可自己却只有一个，你说是不是？嬷嬷 ! ’， 白氏说得轻描淡写，刘嬷嬷却听得心里发寒，一时竟没有接话。 白氏抬眼看她，以为她还在为此事担心，便轻轻拍了拍刘嬷嬷的手背，脸上笑 得温和，可眼里却透着森森寒意。 “嬷嬷你呀，就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的。说来也得感谢苏末走了这 么一步臭棋。如果他乖乖的呆在山沟沟里该多好，总归还有条贱命在，可偏偏要跳 出来跟我作对，还用了这么蠢的法子。” “你知道一个新的制糖技术，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数之不尽的财富。不要说 是老爷了，怕是那些一流世家都容不下他了吧！现在我们什么都不要做，静静的看 着就好。” 这就是白氏聪明的地方，她永远冷静的看着，再顺势而为，做些推动，然后一 切就会按着她的想法去实现。 无论是当年的事，还是现在的事，在她看来都不会出现第二个结果。 那一夜，白氏院子里早早熄了灯火。 而书房里的灯却亮了大半个晚上，蒙蒙的灯火跳跃着透过窗纸映出来，却无端 的让人感觉到心里渗得慌。 木木木 第二天，村长就去了云城县衙，把村子兴建学堂一事跟孙师爷讲了，约好了时 间派衙役上门来丈置土地。 刚好冯禀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听说那人是上河沟的村长，是来买地的。冯禀心 里就是一动，立刻就想到了卓严，只是自从上一次去过后，他一直也没有机会再去 就主动把活接了过来，“孙师爷，这段时间县衙里也没啥要事，兄弟们整天呆 在城里都快闲得发霉了，这事不如就让我去跑一趟吧！” “行，带着你手下的兄弟们出去走走也好。”孙师爷也没想这么多，既然有人 愿意去，他自然也乐得不用再花费精力去安排人手。 宅基地的事有了着落，苏陌又马不停蹄的跑到镇子上，找到了上次给他店铺做 装修的石老头^ 石老头住在巷尾，有一个小院子，两人就在院子里坐了，苏陌直接了当的说明 来意。 石老头听说他要建宅子，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他做了泥水匠这么些年，手下 也带着一帮子兄弟，自然是活计越多越好。 但也没有大包大揽，反而先问他，“苏小郎您是要建成什么样的。” 苏陌随口道，“就建一座四合院，大概占地一亩地的样子。” 也幸好苏陌早有准备，说实话，在这方面他也没有经验，也不愿意去多动脑筋 顺手画了一张四合院的图纸，再加上自己的一些小改动，然后就等着师傅上门 ，再扔给他们去头痛。 石老头一问，苏陌就把昨天晚上加班画好的图纸拿了出来。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085章 手上的筹码 说来也怪，这个世界许多地方，竞然与他曾经生活的世界古代相似，所以四合 院这种建筑形式也是有的，他提出来也并不突兀。 只是，在这个基础上作了些小改动，增加了厕所和沐浴间等设施，最重要的就 是上下水。 苏陌能想到这个，主要原因也在于，他们家后面的山上有一条山涧，稍微改动 一下，就能够通过管道连接到院子里来，不用再人为的去挑水。 至于下水，自然不可能像现代工程那样去做，也根本做不出来。他就准备在离 院子不远的地方建一个化粪池，一切废水都排到那里去，这些废水处理一下，可以 做成肥料，也算是废物利用了吧。 就是下水管道怕是要麻烦一些，不过还是可以用陶瓷烧制出来，虽然费钱了些 ，但好在距离并不太远，这点费用他们还是能够承担得起的。 石老头伸手接过，“苏小郎，这是什么？” “我画的图纸，你先看看，能不能做？ ”毕竞这里面的设施就大启而言，还是 太过新锐了些，也不知道这些老匠人能不能够接受。 石老头在这个行业里也是+几年的大家了，这图纸一看就知道其中的好赖。 里面的东西，看着异想天开，但却又言之有物，并不像是随随便便弄出来的。 而且这上面的东西如果真的做出来了，于他们这个行业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 飞跃。 都说人老精鬼老灵，别看石老头不过一个下九流的匠人，但那眼光也是毒得很 。不过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利益。 别看这虽是小技，但他如果能够掌握了这门手艺…… 光是这样一想，石老头的心就火热了起来。 苏陌还不知道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石老头就想到了那么远去了，问，“石师傅 ，这院子你们接吗？” 石老头把眼睛从图纸上撕下来，斩钉截铁的道，“接！” 苏陌问，“石师傅，那这工钱，你看是怎么算？” 石老头摸着稀稀的胡子，一脸的纠结，苏陌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这个问题很难 回答吗？ 石老头被看得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道，“苏小郎，您说，这图纸是您自己画 的？”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苏陌往图纸上看了看，其实他已经尽量用最简单方 式表达出来了。 “不，不，没有问题。”石老头连连摆手。 “那是？”苏陌看了石老头一眼，见他似乎面有难色的样子，便道，“石师傅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石老头想到自己居然觊觎别人的秘技，脸上也是烧得慌，但想到这手艺如果不 能传下去，实在是太过于浪费。 纠结了半天，还是厚着脸皮的开了口，“苏小郎，老夫见这图纸上的小技很是 实用，就想着以后给别人建房的时候能不能用上。” 又典着脸笑了，“当然老夫也不白白占你的便宜，我会付报酬的。不过如果您 不愿意，就当老头子没说，这院子里的东西，我也会叮瞩手下的人保密绝不外传。 话虽然这么说，但那一脸期盼的样子，却明显得很。 “我也不过是随便画画，你如果觉得有用，就用吧！ ”苏陌一听就明白了，说 实话这东西拿在他手里也没什么用处！ 石老头没想到苏陌答应得这么痛快，也是惊了一下，接着就是大喜，连忙向苏 陌拱手道谢，“多谢苏小郎，这样吧，以后凡是我建房所获之利，分您两成如何？ 苏陌知道他们这些匠人赚的都是辛苦钱，再说他也不缺这点钱，便拒绝道，“ 不用了，不过一些小玩意儿，哪里值得这么多？” 石老头还是挺有原则的，道，“不行，这是您想出来的，我提出来已经坏了规 矩，如果连钱都不给，那成什么了？” 苏陌见他坚持己见，知道如果他不收钱的话，石老头定然是不会用的。 突然想起昨日村长提到建学堂的事，正愁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正好石老头是建房造屋的行家，不如把这件事交给他们，如此一来也算是一举 两得。 石老头见苏陌半响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想法，就试探着开口，“苏 小郎，您看？” 苏陌笑道，“这样吧，我们村子正好要请匠人修建学堂，只是村子里穷，银子 有些不凑手。如果你真觉得过意不去的话，不如给我建好房子后，把村子里的学堂 一道建了。要求不高，五间房子外加一个大院子。至于工钱和材料一共十三两如何 “这？”石老头迟疑道，“就这样，会不会太少了？” 在乡下那地界，十三两银子，可以建两间房间。现在苏小郎要求建四间，相当 于他只要了二+来两的银子。可以说+分的低廉了。 苏陌失笑道，“二十两银子，也不少了。给我建房子的时候多尽尽心就行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说下去就不识趣了，石老头本身也是个爽快人，哈哈 笑道，“苏小郎您放心，您的院子老夫一定尽心尽力，必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时间的话，你看定在什么时候？ ”苏陌问。 石老头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道，“就这几天吧！苏小郎看怎么样？” 苏陌抬头看了看空中的太阳，问，“我是没有问题，可是眼见就要入六月了， 天气越来越热，就是怕大家吃不消。” 苏陌想起了现代的高温作业，虽然这里的夏天温度没有现代那么高，但也不低 就是了，这其中的风险还是很大的。他不想自己建个宅子，还弄出人命来。 石老头却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苏小郎放心，这点天气不算啥。现在还没入六 月，天气还可以。我们加紧点时间，到了六月中旬的时候，这宅子怎么样也能够建 成一小半。那个时候天气正热，我们干活也会选上午和下午的时间出工，中午会避 着的，不会出事。” 石老头觉得这苏小郎别看是个双子，可是和他打交道，却很是舒心。 就拿此事来说，他建房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主顾，摧着赶着的要他们加紧时间 ，却没有一个人会在意他们的身体。光凭这一点，这苏小郎就是个人物。 和石老头敲定事宜又顺便解决了村子里建学堂的事后，苏陌又到店铺里看了一 下。 远远的就看到店铺门口，从大门外的墙上，斜斜的插着一个与糖果屋专用牛车 ，一样的彩色竹制风车，被风一吹就悠悠的转动了起来。 下面还是摆着一个转盘，店铺开业时上面的各种奖项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 全是各种花鸟鱼虫，飞禽走兽。 一大群小孩子正围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一些孩子伸出手在转动着转盘，如果转到的刚好是自己喜欢的，或者体形大的 一类，围着的小孩子们都会爆出一阵尖叫。 陈阿林正站在柜台后面，不停的给这些小孩子做糖画。 看到苏陌都只能抬头对他点点头，又忙碌去了。 店里的东西都已经卖完了，也剩下一些制作糖画的糖，等陈瑜阿林把剩下的糖 全部用完，打发走这些小孩子后，店里清静了下来。 等所用事都忙完了后，苏陌和李丽娘一起，结算了一下这段时间的收益。 发现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店里的收益居然达到了，一百多两银子。 这些收益的大头，主要来自银丝糖和一口酥，虽然饴糖每日卖得多，但毕竟限 了量，价钱只有这么点，反倒是小头。 即使是如此苏陌还是很是吃惊。 然后又交待了他们一些事宜后，苏陌让他们去做事。 李丽娘犹豫的开口，“东家，我有件事，想同您商量一下？” “什么事。”苏陌示意李丽娘跟他走到一边说话。 “我听村子里的人说，村里要建一个学堂，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提到这事， 李丽娘有些不自在。 村子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早就传遍了。 她虽然一直住在镇子上，但村子里每日都有人来镇子上卖菜。偶尔也在下午生 意忙完的时候，跑到店里来跟他们暗叨两句，所以村子里的事也能够知道个七七八 八。 “是有这件事，建房的师傅我都已经找好了，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六七月就能 建好。”苏陌也不兜圈子了，“你是想让陈临入学？” “是，是的！ ”李丽娘紧张的攥紧了手。 说到入学，做娘的哪里不想让自家孩子能读书识字，将来有个出息？可她现在 在镇子上做活，陈临又小，不可能让他独自在家。 如果说把他放到公婆那里，她也是不放心的，谁知道那些人要怎么对待他？ 所以…… 她鼓足勇气，道，“东家，我想带着陈临回村子里住，不过您放心，我绝对不 会耽误了店里的活计，您看行不？” 说到这个，李丽娘也是十分羞愧。 东家好心好意拿出房间给她娘俩住，如今又想要回到村子里，未免有些不知好 歹。可是这么好的机会，她实在是不想放弃。 苏陌理解李丽娘的心情，也没有为难她，“这件事，你自己决定就好，不过如 此一来你就要辛苦很多。” 李丽娘也没有想到苏陌这么好说话，又惊又喜，连连道，“不辛苦，不辛苦。 我一定会做好店里的事。” 苏陌想了想，“这样吧，现在每日的饴糖都是卓江一早送来的，你早上送陈临 出门后，就跟着卓江的牛车一同到店就行了。下午店里的货卖完了，你们也早点打 烊吧，不用守着，你也可以早点回村子。“ “不用，不用。”李丽娘觉得自己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了，哪里还能早点收工的 道理J 苏陌却道，“就这么办吧！只要你们工作的时候认真做事就好，下午货物都卖 完了，还守着个空店干什么？不如自己去做自己的事。” 然后苏陌把这事又宣布了一遍，告诉他们，下午货卖完了以后，不用再守在店 里。如果是放心不下村子里的亲人，也可以回村子看看，早上跟着卓江再回镇子上 开店就行。 店里除了李丽娘以外，阿归和陈阿林都是无牵无挂的，虽然这条提议对他们来 说没有多大的意义，但心里还是+分高兴的。这说明东家时时想着他们，做起事来 得加有干劲了。 离开糖果屋，苏陌也没急着回去，而是想到卓严那封信已经送了出来，不曰将 有结果。 这场谈判+分重要，苏陌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既然做了那个决定，他自然 要把事情做到万无一失才好。 可他手里如今除了饴糖之外，并无其余筹码，光凭这一点，怕是打动不了那人 的。 这个时候苏陌又想起了霜糖漂白术。 这个技术如果放在现代，那可真是简单不过了，但是在这个时代却还是很难的 如果是他一个人，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拿出来，否则不是赚钱，而是找死了 可是如果是拿出来，当作与那个人谈判的筹码的话，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苏陌便晃晃悠悠的走到另一家糖铺，店里面的生意并不好，小伙计正坐在柜台 后面打着瞌睡。那头一点一点的，眼睛还要看着店，实际上却是什么也看不清的。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086章 路遇劫匪 苏陌想到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心里难免虚了一下。但转念又一想，这个时代总 是要进步的嘛！ 而且一旦事情谈妥，他自会想办法改变这个局面，这些中小型糖铺完全可以合 作嘛！只要他们渡过这段时间的难关，前景也是可期的。 苏陌上前两步点点桌面，小伙计受惊之下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连人影都没有 看清楚，脸上就已经堆出个笑来，热情的招呼，“客人，随便看，是想买上品霜糖 还是下品霜糖？” 这段时间，由于饴糖的冲击，店里的生意落了一大截，石蜜无人问津，能在这 个时候上门的顾客都是冲着霜糖来的。 伙计干脆提都不提石蜜的，免得碰一鼻子灰。 “来五斤下品霜糖。” “五斤？好咧，客人您稍等。”小伙计笑得嘴都咧到一边了，这一来就是五斤 ，算是大客户的，不过既然一下子买这么多，怎么又买下品的？ 小伙计心里奇怪，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很快就将糖称好了，每一斤单独用油 纸包好。 “客人，承惠一百五+文。” 苏陌付了钱，看东西这么多，他一个人也不好拿，就问，“伙计，这糖有点多 ，我一个人不好拿，你们店里有没有篮子，卖我一个。” 小伙计看了一下，道，“您等等，我去找找看。” 没一会拿着一个半新不旧的篮子出来，“这是东家装东西带来的，如果您不嫌 弃的话，就五文钱拿去吧。” “行。”苏陌提着篮子走了。 又到杂货铺里买了一些生石灰。 因为时间不早了，苏陌加快了速度向镇子外走去。 这个时间卓江已经驾着牛车回村了，他想回去，就只能坐老忠叔的牛车。但这 个也是有时间的，如果错过了，就要自己走回去了。 虽然当真晚了，卓严也会让卓江来接他。但他觉得不过是赶一赶罢了，没必要 再让人家跑这样一趟，大热天的也不容易。 因为走得急，在走过杂货铺子旁边的小巷口的时候，冷不防突然从里面跑着出 来一个妇人。妇人手里还挽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各种蔬菜果子。 虽然苏陌察觉有异，早一步让开了，但还是让妇人撞了一下。那妇人更是脚下 一踉跄，挽在臂上的篮子也跟着摔在了地上，篮子里的东西跟着滚了一地。 也不知道那篮子里放了面粉还是什么，一些白色的粉末状东西，飘了出来，沾 到了两人的身上。 见自己撞了人，还是一个看起来气度不凡的双子，以为是哪家的少爷。 那妇人吓得脸都白了，也顾不得去捡地上的东西。忙躬了躬身，嘴里连连道， “对不住，对不住，小妇人不是有意的，还望小少爷见谅。” “算了。”苏陌也只是被撞了一下手臂，并没有什么大碍，见她一脸惶恐不安 的样子，便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在意。 最后在那妇人歉意声中转身离开。 一边走，一边掸着衣服上沾着的白末。 苏陌走得急，自然没有看到，在他转身之际，那妇人抬起头，神色忐忑不安中 又带着一点得意。 她小心翼翼的用两根指头，拈着衣服干净的地方，把衣服脱了下来，又从地上 捡起一个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包，从里面取出另一件衣服穿上。 这才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到她，低下头急匆匆的走了，连地上的东西都没 有顾得上。 苏陌也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因为赶时间，还特意走了一条小路。 这是一条背街的小巷，比较偏僻，平时走的人也少。 他能知道，也是一次小五带着他走了一次。还一再警告过他，如果一个人的时 候，一定不要走这条路。 今天因为赶时间，他一时脑抽就走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前面的巷子迎面走来三个人。刚开始的时候苏陌也没有在意 ，以为是跟他一样抄近路的人。 双方交错而过的时候，苏陌还特意往旁边让了让，准备让对面的人先过去。 然而，他让左边，对面的人走左边，他让右边，对面的人走右边。如此两次之 后，苏陌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对方是冲着他来的了。 看来是那些人忍不住要出手了，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是哪家的手笔？ 苏陌眼里含着冷意，抬起头来，打置了对方三人一眼。都是一身粗布短衣，光 看外表这就是普普通通的乡下农人的打扮。 然而，为首之人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凭添了一股凶悍之气。其余两人身 上多少都有那么一点狠意。 显然并不是普通小混混之流，看来背后之人，也是下了一翻功夫的。 他一边估算着对方的武力值，一边暗中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以便脱身。 脸上却流露出明明害怕，却又强自忍住的神色，道，“三位大哥，有何贵干？ 为首的那人玩味的打量着苏陌，道，“也称不上责干，就是兄弟们手里紧，想 请这位小郎，施予方便。” “好说，好说！” 说这话了时候，那人又逼近了一步。本来两人离得就近，这一下子更是拉近了 两人的距离，苏陌警觉的退后两步。 可即使是如此，那一瞬间，疤痕男人身上一股奇异的香味，钻进了鼻子，像是 某种香料的味道。 苏陌眼里疑色一闪。 在大启，香料这玩意儿，一向只有大户人家的主子们才会使用，是绝对不可能 出现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那么这香味又是怎么回事？ 却没看见对面的男人眼里，露出一丝阴谋得呈的笑意。 这个念头才起，一股极其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苏陌立刻就知道遭了，中计了。 来不及去想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脚，苏陌在知道自己中药之后，第一个反 应就是回身往后就跑。 然而没跑两步，就被三人追了上来。一只手臂从后面伸来，五指如爪钳向他的 肩膀。 苏陌反应也不慢，矮身躲过，回身就是一个横劈，并顺势将手里的篮子，兜头 兜脸的向那三人砸去。 疤痕男人没有料到，一个双子居然会武，一时不察被他踢到胸口，到摔了出去 。余下两人也被扔出来的东西砸了个正着。 苏陌趁机就跑。 “大哥，你没事吧？ ”其中一个人顾不得脸上的痛，连忙去拉症痕男人。 疤痕男人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居然阴沟里翻了船，被一个小双郎 给撂倒了。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理那两人，自个儿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苏陌已跑出去两丈远了，见两人还傻不愣登的，疤痕男人更是气急， 一人一脚踢在腿上，“看着我干什么，还不赶快去追！要是人跑了，我要你们两个 好看！” “是，大哥，我们这就去。”两人立刻撒丫子就追。 心里却在暗自嘀咕，不是说只是拿一个柔弱的小双郎吗？怎么中了药，还能跑 得这么快？ 其中一个—边追，嘴巴里还骂骂咧咧的喊道，“呸，你个小贱人，竟然敢打我 大哥，识相点，乖乖那什么就……就擒。” 旁边那人用力在他后脑勺拍了下，“闭嘴，叫这么大声做什么，你是生怕别人 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啊？” 苏陌一心往前冲，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是什么时候中药的，而且这药效还来得 这么猛，甚至有干扰神经的作用。导致他现在无法调动精神力，来排除药性。 只能任由大脑越来越昏沉，四肢也越来越无力，能跑到这里已经强弩之末。 又跑了一小段，苏陌再也跑不动了，身体无力的贴着墙站着。 这个时候那三人也追了上来，不费吹灰之力把他反扭了双手，抓了起来。 疤痕男人用粗硕的大手，捏起苏陌的下巴，冷笑一声，“你跑呀！怎么不跑了 ，中了三日酥，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 苏陌眼前发花，现在只能隐约的看到一个人影，勉强着开口，“是谁叫你们来 的？” “也不外乎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你也不必问我是谁。”疤痕男人道。 苏陌晈了下舌尖，通过疼痛的刺激来强撑着保持一点清醒，嘴角扯起一个笑来 ，“大哥既然是求财，那我们两做个生意如何？” 闻言，疤痕男人古怪的看着他，却还是顺着他的意思道，“什么生意？” 苏陌拿出筹码，“无论是谁，我也不问，只要你放了我，我给你那人三倍的价 钱如何？你拿了钱立刻走人，我也不会报官。当然，要是你能帮我报复回去，我把 价钱提到五倍，如何？” 五倍的价钱一出，不说疤痕男人如何，单说那两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 瞪得铜铃大，“五倍，大哥，这生意……” 话未说完，就被另一人狠狠一巴掌拍在头上，“大哥说话，你插什么嘴？” 疤痕男人也瞪了他一眼。 说实话这么些年，他还真没见过像眼前这样的双子。 被三个陌生男人抓住了，不但不怕，居然还能冷静下来反击。逃跑不成，又想 着用利诱之。 如果不是看到他额头上明晃晃的红痣，他都要以为这是哪个世家公子了呢。居 然这般能耐，不过真是可惜了！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苏陌晈了下舌尖，通过疼痛的刺激来强撑着保持一点清醒，嘴角扯起一个笑来 ，“大哥既然是求财，那我们两做个生意如何？” 闻言，疤痕男人古怪的看着他，却还是顺着他的意思道，“什么生意？” 苏陌拿出筹码，“无论是谁，我也不问，只要你放了我，我给你那人三倍的价 钱如何？你拿了钱立刻走人，我也不会报官。当然，要是你能帮我报复回去，我把 价钱提到五倍，如何？” 五倍的价钱一出，不说疤痕男人如何，单说那两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 瞪得铜铃大，“五倍，大哥，这生意……” 话未说完，就被另一人狠狠一巴掌拍在头上，“大哥说话，你插什么嘴=aw？” 疤痕男人也瞪了他一眼。 说实话这么些年，他还真没见过像眼前这样的双子。 被三个陌生男人抓住了，不但不怕，居然还能冷静下来反击。逃跑不成，又想 着用利诱之。 如果不是看到他额头上明晃晃的红痣，他都要以为这是哪个世家公子了呢。居 然这般能耐，不过真是可惜了！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087章 苏陌失踪 “既然做生意，自然还是要讲究一个诚信的。我们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是要讨生活 的，可不能坏了规矩。小郎就不要白费口舌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是吗？”苏陌苦笑一声，其实他也清楚这人答应的机率不大，不过是想试一试罢了。 疤痕男人冲两人道，“扶着他，我们走。” 三人带着苏陌急冲冲的走了，小巷子再次安静下来，徒留一些东西散乱的在地上滚了一地 0 虽然那迷药的药效强，但由于苏陌精神力者的原因，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飘飘散散 的像在坐云宵飞车一样，总是聚不到一起。 他能感觉到，这三人把他放到了一辆马车上，然后离开了云城。 一路上几人都没有怎么说话，风驰电掣一刻不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更不知道到了什么 地方。 摸不准这些人究竟想要干什么，也是为了降低这些人的警惕，苏陌一路装死。又一直试着 调动精神力，想要排除身上的毒素，只是一直都不行。 但他不敢懈怠，在不知道敌人是谁？意图为何？这样的情况下，他必须尽最大努力的保护 自己，才能等到卓严来救他，或者想办法自救。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糊中闻到了一股浓冽的脂粉味，一个尖细扭捏的女声响起，"模样 还不错，可惜不是个雏儿，不过就这模样也是挺好的，我就收下了。来两个人，把他送到房间 里去。” 这个时候苏陌已经比先前清醒了一丁点，至少人没有那么迷糊了。 将眼前的情况在心里分析了一下，整颗心像被漫泡进了深井里，瓦凉瓦凉的。 在现代的时候，他也没少和那些狐朋狗友在会所里玩，MB也是叫过的，当然苏少爷从来 都没有亲自上过手就是了。 那些妈妈桑的声音，就跟刚才那女人一个调调，再加上那浓得令人想打喷嚏的脂粉味，不 难想出他被弄到什么地方了。 被人抓住的时候苏陌都没有慌，因为他知道，只要等不到他回家，卓严就会知道他出事了 。来找他也不过是早晚的事，而且还有卡卡在，卡卡的追踪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这幕后之人，就是为了他手上制新糖的技术，最多不过是受点罪，肯定是不会杀死他 的，只要撑到人来就可以了。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想错了，不是有人想从他手里抠出技术，而只是想毁掉他？ 苏陌在心里扒拉了一下，苏末身边的仇人，唯一对他有这么大恨意的也就只有白氏一个了 ，难道是白氏出的手？ 胡思乱想间，苏陌被带到了个充满香气的房间里，然后被人粗鲁的扔到了，同样熏了香的 柔软大床上。 苏陌的心直直的往下坠，僵着身体等了半响。不过好在那些人把他送进来后，就走了出去 ，房间里再也没有其他人。 苏陌胆战心惊的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只余房间里晃动的烛火，心里才稍稍微放下了 那么一点点。 也不知道卓严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来，苏陌现在赌不起。在 一切情况都不明了之下，他只能想办法自救。 不幸之中的万幸是，在经过一段时间后，身体里的毒素通过汗液的代谢，排除了一些出去 。虽然对神经还是有影响，但不如刚开始的时候那么强烈了。 苏陌试着再次调动精神力，发现能够调动一小部分后，就开始运转精神力排除毒素。 精神力毕竟不是有着治愈能力的光、水、植物系异能，虽然也能够排除一部分毒素，却是 要慢上很多。 *** 日头偏西，在家里躲过了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半下午才带着家伙上山忙碌的农人，更是 抓紧了时间，想着争取在太阳落尽之前，把地里的活做完。 卓严手里捏着书，其实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眼睛时不时的看向院子大门口。 卡卡则一直蹲坐在小路的尽头，在这里居高临下，只要苏陌一踏上这条小路，卡卡第一时 间就能够看到。 可是一直等到现在，连个人影也没有看到，卡卡不仅有点坐不住了，不停的用爪子爪着地 面，硬是将前面的碎石路创了个大坑。 “这个时候了，苏陌怎么还没有回来，我还是去看看吧！ ”小五看了看日头，时间已经不 早了，可是苏陌却还没有回来，心下不安。 今天苏陌到镇子上，说是要到别人家里去，不太方便带着卡卡，就把卡卡留在了家里。 然后又叫他和王骓，按照他的要求在院子的角落里，金了一个一形状古怪的灶，所以就是 苏陌一^I*人去的。 大家都想着镇子这么近，应该没有问题。 可是都这个时辰了，老忠叔的牛车也回来了，苏陌还没有回家，难免让人多想。 “一起。”卓严把皱得不成样子的书扔到石桌子上，“你先去叫卓江，让他来车驾。” “好 〇，， 不一会儿，卓江就来了，听说东家还没有回家，脸上也是一片焦急之色，忙和小五一起把 车套上，又把卓严连同轮椅一起抬了上去。 小五本来想劝卓严别去，他带着卡卡去找就是了，但一看到卓严看似平静，实则眼里暗藏 爆戾，就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因着为苏陌名声考虑，这事都没有声张，几个人悄悄的驾着牛车从村子里出去。 这个时候，路上的人已不多，就算偶尔有人看见，奇怪的问上一句，也被小五随便找了个 借口搪塞了过去。 出了村子，卓江把鞭子甩得噼啪作响，恨不得小母牛能跑得再快点，再快点。 卡卡刚开始的时候，还跟着牛车走。但一会儿之后，可能实是受不了牛车的速度，冲着车 厢里叫了两声，也不等几人反应，就箭一般射了出来，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子。 卓江揉了揉眼，狠命瞪大了眼，可前面的路上什么也没有，不仅心下骇然。可他聪明的什 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只把这死死的压在了心里。 等卓严一行赶到镇子上的时候，老远就看到卡卡蹲坐在镇子口，旁边的人看到他都躲得老 远，又忍不住指指点点。 看到那辆造型独特的牛车，卡卡立刻迎了上来。 几人下了车，卡卡叫了两声，然后向一个方向小步跑去，卓严微微眯了眯眼，对小五道， 上去0，， “是。”小五立刻推着卓严跟上卡卡。 卓江栓好了牛，也跟了上来，“我也去。” 卓严道，“不了，你就守在这里，万一他回来了，大家不是就错过了吗？” “好吧，卓大哥，你们小心一点。”卓江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依言守在这里。 由卡卡带路，两人先是找到了苏陌与妇人相撞的地方。地上的东西，早已被人捡走了，但 地上还残留着一些不起眼的白色粉末。 小五伸出手沾了一点，在鼻尖嗅了嗅，“没有毒。” 但事关苏陌，卓严一丁点线索都不放过，“既然卡卡带我们到这里来，说明这里一定与苏 陌的失踪有关，先把这东西收起来，以后再说。” 小五小心用指甲挑起粉末，放到油布里包好，放进了怀里。 “汪……”卡卡己经不耐烦起来，不停的大力踩着前爪。 卓严从苏陌那里知道，卡卡不是一般的狗，见它这个样子，显然还有其他的线索，就冲它 道，“前面带路。” “卓大哥！还是让我去侦查吧，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苏陌的。”小五焦急的道，在 他看来，卓严这种把希望寄托在一只狗身上的行为，太过轻率了些。 卡卡再聪明，它也不过是只狗而已。 卓严坚定的道，“来不及了，你去侦查定然会花费一些时间，而苏陌等不及，我也不能冒 这个险。” 他相信卡卡，是因为苏陌曾经跟他说过，卡卡的本事。虽然以小五的本事，肯定是能把人 找出来的，但是却要花费时间，他等不了。 “可是……”小五还想劝说，却被卓严打断，“我相信卡卡，一定有办法，在最快的时间 里找到它的主人。对吗？” 卡卡冲着两人汪汪叫了几声，转身就向着一个方向跑去，卓严对小五道，“跟上去〇 ’’ 小五了解卓严的脾气，不敢再说，只得推着轮椅跟上。 那出手之人，显然是个老手，行动很是小心，专挑人少的巷子走。 两人一狗就在这些巷子里，穿来穿去，很快就来到镇北一个+分阴暗狭小的背街小巷。 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一些低位低贱又贫穷的下九流。地上永远流着脏兮兮的污水，巷子 两边都是一些低矮破烂的屋子。 夏天还好，如果到了冬天，一场大雪下来，说不定连人带屋都要被压在雪里。 自进到这地方后，小五与卓严的心都是一沉。 别人不知道，他们却是知道的。无论多么繁华的城市，在这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极其阴 暗的一面，而这样的巷子每个城镇都有。 这里聚积了大置生活在阴暗处的人，他们就像是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 为了生活，他们没有道德也没有底线，只要有人出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而这里的人流动性也是最大，最难找的。 从苏陌失踪至今，也有好几个时辰了，谁也不敢保证，他落到这些人手里，会发生什么。 运气好点的，这些人还能遵守与顾主的约定，把苏陌交出去。运气不好的，看到苏陌一身 光鲜，见财起义，来个杀人截财，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些人可没有什么诚信可讲，看的都是一个利字。 第088章 线索断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卓严心里那头被关上的凶兽，就有冲破牢笼的迹象，却又被理智压了 回去。 虽然只流泄了那么一点点戾气，却依然让小五心惊胆战。 自从苏陌来到卓严身边后，卓严身上的气息一日平和一日。都快让小五忘了曾经的卓将军 ，是怎样一个能让敌军闻风丧胆的煞神。 看着明明爆怒不已，却又强自保持冷静的卓严，小五从未有像此刻这样清楚的知道，苏陌 对于卓严而言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卓严是柄绝世凶刀，那么苏陌就是那个能容纳这柄凶刀的刀鞘。有他在，卓严这柄 凶刀，就会乖乖的收敛起所有的攻击，锋芒内敛。 小五不敢想像，如果苏陌遭遇了什么，卓严会疯成什么样子，心里祈祷着苏陌千万不要出 事。 小五内心里一片乱七八糟，脚下却是不慢，手里推着轮椅跟著卡卡在巷子里拐来拐去。 都不知道走了多久，卡卡终于停在一个，门外种着一棵黄角树的破院子前。 卡卡看了两人一眼，也不等卓严有什么指示，直接一爪子拍在门上。原本就破了几个大洞 ，勉强能关得上的门，”眶当”一声，倒在地上，彻底的碎成了几块失去了作用。 这么大的响动，惊动了屋子里的人，一个穿着旧衣的妇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脸上还有一 抹未及完全敛去的兴奋与喜意。 看到站在门前的两人，脸上就是一惊。特别是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那通身的气派，绝对 不是她这样的人能够招惹的。 那人看着她的眼神，像是要在她身上刮出一层肉来。更让她骇然的是，那人身边还跟着一 只体形巨大的狼，正目露凶光直勾勾的看着她，似乎只等着主人一声令下，就要扑上来将她撕 碎一样。 妇人也不知道她这是哪里的招惹了这人，拘谨的将两手在衣摆上擦了擦，胆战心惊的开口 ,“这位公子，你们有什么事吗？” 卓严也不跟她废话，直接从怀里取出一副画。 上面的人物正是苏陌，这是卓严一人在家背着苏陌偷偷画的，画好之后也是小心的藏着， 自己无事的时候♦出来看看。这次要寻苏陌他才拿了出来。 那妇人一看到画上的人，脸色瞬时就白了下来，双手死死的掐住，才勉强端住了脸上的表 情。 从脸上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来，“公子您若是寻人，应该往镇子上人多的地方去，我们这 地方又穷又偏，哪个富贵家少爷会到这里来。” "是吗？” 妇人那点道行哪里逃得过两人的眼睛。 卓严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对卡卡说，“你去找。” 妇人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卡卡已经风一样冲进了屋。妇人眼睁睁的看着那巨狼进了自 家的屋子，嘴里惊叫一声，连忙哭天抢地的追了进去。 刚进屋，就目睹那狼直接向床冲去，床上正睡着一个小小的孩子。 妇人以为卡卡要对小孩子动手，从嘴里发出一声骇的尖叫，“不要•求你不要……” 那孩子也被吓醒了，呜呜的哭喊了起来，嘴里喊着，"娘……” 向着妇人爬来，那妇人忙扑了过去，将孩子护住，正面对着目露凶光的卡卡。心里无比后 悔，不应该一时贪心，做了那件事。 卡卡直接将两人无视，走到床前，在妇人骇然的注视下，抬起一只爪子，将那用木板搭起 来的床，拍成几半，断成两截的木头布单滚了一地。 小五跟着进来，卡卡走到原来放床的地方，伸出爪子创土，没一会一个黑色的罐子露了出 来。 此时，那妇人的脸色已是一片灰败，颓然的跌坐在地，就连孩子的哭声也没能引起她的注 意0 卡卡把罐子拍碎，里面露出来一个青色的荷包，卡卡刁着荷包放到了小五手里。 小五接过，打开荷包，露出几个银锭，脸上露出一个冰冷且讽刺的笑来，"别说这银子是 你存来的。” 知道是瞒不住了，那妇人一把将孩子放在地上•死命的磕起头来，“公子饶命呀，饶命呀 丨实在是小妇人一时鬼迷了心窍。如果有什么就冲着小妇人来，这孩子是无辜的，请你们放过 他吧！“ 说着就跪在地上，砰砰的磕着头，没两下子额头就见了血，混着黑色的泥灰和脸上的泪水 很是狼狈。那孩子见这阵仗吓得一个劲儿的往妇人身后躲。 但小五心里却升不起半点同情，冷冷道，“那位被你们截走的少爷也是无辜的。” 妇人磕头的动作一顿，心里升起满满的绝望，小五也不看她，只问，“那位少爷被你们弄 到哪里去了，如果他平安无事，我家公子自然会饶你们一条贱命，否则……” 那妇人脸上的绝望更甚，小五心里就是咯噔一声，厉声大喝，“人昵？” 妇人不敢再看小五，眼神发飘，嗫嚅道，“小妇人实在是不知道。” 小五跨前两步，揪着妇人前襟将人整个的提了起来，语气森然，“什么叫做不知道。” 那妇人哭道，“小妇人真的不知道，就是昨天有人找上小妇人。给了一张画和一包药，让 小妇人想办法把这药，弄到那小少爷的身上去就可以了。” 知道自己是一时见钱眼开，招惹了大麻烦，妇人眼泪鼻涕流了一大把，小五厌恶的将她扔 在了地上。 “小妇人一人带着孩子，实在是没有法子，想着就是把药弄到人身上而已，又不是什么大 事，就同意了。后来的事小妇人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里两人哪里还不明白，这定然是有人早早就预谋好的，这妇人也不过是计划中的一 环而已。 小五不死心的问，“和你交易的人呢，你还记得吗？” 妇人吓得连连摇头，“昨天天很黑，他又穿着斗篷，交待完放下银子就走了，小妇人实在 是没有看清楚。” 卡卡在旁边看了这么久，也知道这条线索没了用处，立刻冲着小五叫了一声，向外面跑去 小五不敢耽搁，推着卓严跟了上去。 跑了一大圈，线索居然断了，显然背后那人十分狡猾谨慎。小五和卓严的心又沉重了几分 %；. 卓严看着面无表情，但是那双眼里却是幽黑一片，不见丁点光亮，显然正徘徊在一触即发 的边缘。却又因为牵挂着苏陌的安危，而又死死的压住。他相信如果这次苏陌有个什么，卓严 一旦失去理智，那后果真是不敢想像。 小五有心安抚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的道，“将军放心，苏少爷鬼精鬼 精的，一定会没事的。” 卓严没有说话，但也将小五的话听进去了，想到苏陌平时狡黯的样子，也许真的只是暂时 被困住了，正等着他去救呢！ 这样一想，心里才好受了些。轻轻放开了一直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上面不知何时，已经 印上了几个被指甲掐出来的血痕，每一道都深可见骨。 卓严却像没事人一般，视而不见。 小五看见了，却不敢多言。 这一次跟着卡卡，来到另外一条小巷子。 远远的就看到地上散了一地的东西。 卡卡用脚扒着地上的东西，叫了声，‘‘汪呜呜……” 卓严伸手捡起来，“你的意思，这是阿陌的东西？” “汪！”卡卡叫了一声，它的嗅觉很是灵敏，除了刚才那个妇人身上，就是这里属于主人 的气味最浓。 小五前去查看，他在军中就是斥候，本就撞长这些。 卓严也没有闲着，他看了看四周，这里有明显跑动和打斗的痕迹。 因为这条巷子少有人走的原因，巷子边沿靠着墙根处的地面，有一层很薄的青苔。 上面有被人踩过后留下的丁点痕迹，地上还有散落的东西。 地上的脚印有些凌乱，卓严勉强辨认出有四个人的脚印，其中一个他最熟悉不过，正是苏 陌的。 从现场来看，卓严可以肯定，苏陌就是在这里被人掳走的，但以他对苏陌的了解，以他的 身手，普通三四个小混混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再结合刚才那个妇人的说词，哪里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如此费尽心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出的手。 一想到苏陌落到不知明的人手里，不知道正在遭受什么，卓严就觉得心如火焚，恨不得把 那些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小五来报，“卓大哥，苏陌应该是想通过这条巷子去到镇子门口，另三个人是从别的入口 进来的。苏陌有和他们交手，然后被捉走。从痕迹来看，他们是向着镇子南面的方向去了。” 这伙人显然不是生手，巷子里的痕迹被处理过了，甚至这个巷子的几个入口，都有人为的 痕迹留下，显然是为了扰乱视听的。不过却也逃不过他这双眼睛。 “我知道了。”闭了闭眼，卓严压下心底的杀意，却看向卡卡，“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对 吗？“ 卡卡叫了一声，睨了卓严一眼，示意他跟上。 在见识了卡卡的追踪能力后，小五再不敢小瞧卡卡，一言不发的跟上。 卡卡的速度很快，在巷子里拐来拐去，最后从镇子南面的出口冲了出去。 路过车马行的时候，小五租下了一辆马车，驾着马车跟在卡卡后面跑。 镇子外是一条官道，路上的行人很少，一条大路直直向前。 但小五和卓严却皱起了眉头，因为南边这条官道出去，直接连通着几个城镇，人流杂乱， 还有码头渡船等。 如果苏陌真被人弄上了船，就算有卡卡出手都没用了。 第089章 逃了出来 出了镇子，卡卡终于放开了速度，越来越快。 刚开始的时候小五还能跟上，到了最后小五几次差点跟丢，还是卡卡故意停下来等的他， 这才勉强跟上。 小五驾着马车跟在卡卡的后面，脸上的表情已经由最开初的震惊，变成了麻木，不过心里 对卡卡寻找苏陌这件事，却升起了盲目的信心。 两人一狗，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而去。 一直来到一个三岔路口，卡卡却停了下来，有些焦急的在原地里转来转去，嘴巴里不停的 发出呜呜声。 “吁……”小五把车停下，心里就是一紧，“卡卡怎么了？” 先前凡是遇到路口，卡卡连个停顿都没有，直接选出其中一条路就走，这还是它第一次遇 到路口停下来的。 卡卡在原地打了几个转，爪子不停的在地上创来刨去，显得很是焦躁。 “别急，你仔细闻一闻。”卓严也是焦急不堪，却还是难得放低了声音对卡卡道。 卡卡看了卓严一眼，然后低下头，用狗爪子在前面的泥地上划来划去，然后用力拍了拍地 面。 “什么意思？ ”小五一头雾水。 卓严让小五把轮椅从车上放下来，来到卡卡面前，仔细看了看卡卡爪子下面的线条。 这些线条看着虽然有些凌乱，但是却能看出有三个方向，刚好对应前面的三条路。 他想了半天，试探着问，“你是说，这三条路上都有阿陌的气味？” “汪汪……”卡卡蹦了起来，尾巴飞快的摇着，显然是认同了卓严的话。 小五看得目瞪口呆，他不知道卓严是怎么从卡卡那乱七八遭的线条里，看出这么多东西的 ，重要的是卡卡居然还回应了。 小五被打击到了，但常年分析各种情报的大脑，却在这个时候下意识的作出正确的判断， “三条路上都有苏陌的气味，这些人显然是在故布疑阵，以此来扰乱我们的视线，来拖延救援 的时间。” “嗯！ ”卓严也是这样想的，道，“既然如此，我们分开行动，一人一个方向，找到了就 放信号。” “好！” “信号带了吗？ ”卓严问。 “身上一直都有。”小五说着，从袖袋里取出一支一指长的竹筒，递给卓严。 卓严接过，选了正中间那条路，把轮椅放到车厢里，自己坐到车辕上，驾着马车先一步走 了。 “那我选这边，卡卡你走那边。”小五担心的目送卓严离开，自己也随便选了条路。 没走两步却被卡卡咬住了裤角，如果不是他反应快说不定还要跌个狗啃屎，无奈道，“卡 卡，你又要干什么？” 卡卡汪汪两声，用力拍着地面，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看。 小五却是莫名其妙，又担心苏陌的安危，实在是没有心情在这里猜卡卡的想法，便耐着性 子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先去找你主人。” 卡卡还是不让，巨大的身体挡在他前面，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袖子。 袖子？小五一愣，想到卡卡一直很通人性，它这样做必然有用意。脑中灵光一闪，就试探 着开口，“你想要信号？” “呜……”卡卡点了点头，小五表情诡异，机械的从袖袋里取出一支竹筒，放到卡卡面前 卡卡一张嘴将东西轻轻习在嘴里，走了。 小五站在原地，过了一会才抹了把脸，清空脑袋里混乱的思绪，选择了剩下的路而去。 *** 终于一直等到窗外天光大亮，苏陌排掉了四分之一的毒素，虽然整个人还是昏沉沉的，身 上恢复了些力气。 他悄悄的打量着四周，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这个房间布置得很是艳俗，不是红就是紫 ，就连空气也带着暧昧的春意。 桌上的蜡烛早已燃烬，只余烛泪自灯座上蜿蜓而下。 桌上还有一个香炉，也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香，就这样静静的燃了一夜，到现在还冉冉的 向上飘着烟气，散发着一股异香。 苏陌以为这些人把他带到青楼里，肯定是要折辱于他。可是一夜过去了，除了刚开始把他 弄到房间里的人之外，就再也没有人出现过。 难道走是只是这伙人，见色起意，把他劫到这里来只为卖个好价钱？ 苏陌想不明白。 现在，经过一夜歌舞唾嚣，整个ft楼里安静得吓人，更不可能有人来找他了。如果说想要 离开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然而，苏陌全身无力，想走也走不了。 又这样静静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他听到木制的地板，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那个声音小 心翼翼的向前挪动着，时不时的停下来，然后又接着向前走。 一听就知道这个人是一直躲着人，偷偷摸摸的，而且方向还是他这个房间的方向。 苏陌疑惑了，听这声音，不像是青楼里主事的人，否则不过是走个路，定然不会这样偷偷 摸摸的。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人一直到了房间外，小心翼翼的将门开了一条缝，缩着身子钻了进来 〇 苏陌动不了，只能转动着头向那边看去，正好那人转过身来，两个人看了个正着。 没想成居然是熟人，苏陌惊了一下，“卓文？” "嘘……’’听得他出声，卓文被吓了一跳。立刻急走了两步，来到床前，示意他不要出声 ,自己也压低了声音，“别说话，我带你出去。” 说着一边伸手来扶他，苏陌一向不喜陌生人近身，下意识的就缩了下肩膀，却忘了自己如 今正动弹不得，被卓文扶了起来。 苏陌可没有忘记这是什么地方，怀疑道，“你怎么在这里？” 卓文一边扶着他往外走，一边道，“这几日我到这江柳镇来见个朋友。昨天和朋友相约出 游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你被三个陌生人扶着，就起了疑心，跟了上来。见他们把你带到了这楼 里，就混了进来。” “那就多谢了。”虽然卓文说得有理有据，但是苏陌却是不怎么相信的。 卓文扶着苏陌来到门边，小心的打开了个缝，往四下看了看。这个时候无论是妓子还是恩 客都还在熟睡，夜里笙歌阵阵的楼子里完全安静了下来，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 卓文扶着他往外走，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却不知道是不是夜里闹得太厉害，还是 他们运气太好，一直到他们走出妓院都没被人发现。 ••终于出来了。”卓文似乎松了口气，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道，“你身上的药应 该是这些楼子里常用的迷药，药性足，一时半会解不开，我们得找个地方落脚，等药性退了， 再想办法离开。” “你做主就是。”苏陌这个时候，有心无力，也只得听凭他的安排。 “走，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卓文见苏陌休息得差不多了，又扶起他准备继续走。 苏陌却眉头一皱，反对道，“不行。” 卓文回头问，“为什么？” 苏陌冷静的分析，“既然能在这地方开妓院，还能正大光明的买人•身后没有背景是不行 的，和这里的地头蛇定然也是有联络的。一旦他们发现我逃了，一定会想办法找人。” 卓文回头看他，因为中了药的原因，苏陌的脸色比平时苍白了几分，多了些许贏弱，也更 加的能够激起男人心里的兽性。 面对这样的境遇，没有惊慌失措，反而还能保持冷静。那张同样失了血色的嘴，一张一合 ，说出来的话，却连许多男子都自愧不如。 "能在一个地方相安无事的做生意，这些人平时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交情。一旦妓院的人寻 来，这些人为了不得罪于人，自然不会替我们遮掩，被抓回去也只是早晚的事。我们现在正大 光明的投客栈，跟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卓文被他一点也想到了，着急道，“那现在怎么办，你这身体，如果不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根本撑不过药性退去的时候。” 苏陌舔了舔干涩的嘴角，问卓文，“你身上带银子了吗？” “自然。” “那好，你听我说，现在时间还早，你先把我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你去买些东西回来。 ”苏陌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吩咐。 “什么东西？” 苏陌把他需要的东西说了一遍，卓文把苏陌放在一个背街的死胡同里，然后一脸古怪的走 了。 见他走远，苏陌垂下眼睛，掩去眼里暗藏的幽暗。 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但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重要的是他这个情况，除了跟着卓文走再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没一会儿，卓文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大包东西。 “东西都在这里，可是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卓文好奇的道。 “等下就知道了。”苏陌把包裹打开，里面什么都有，一套白色长裙，一些胭脂水粉、眉 黛、一小面铜镜。 然后看了卓文一眼，“你到街口看着，不要让人进来。” ••好。”卓文已经大概猜到他想做什么了，眼睛不着痕迹的在苏陌身上溜了一圈，走了出 去，面向着街面站了。 等他走了后，苏陌把外套脱下，换上裙子。虽然他手脚发软，但换个衣服还是可以的，只 是费了些功夫。 等他把衣服换好，又把卓文叫了进来，让他拿着铜镜，自已取了胭脂给自己划了个妆。 额头正中间的红痒被他贴上了花钿，又打散了头发，松松的在后面系了，转眼间就变成了 —个一脸病容的女子。 卓文看得是目瞪口呆，苏陌看了他一眼，问，“如何？” “很美！”卓文脱口而出，被苏陌冷冷的看了一眼，“我问，还能认出我来么？” 卓文摇头，“看不出，完全是两个人。” 苏陌这才放下心来。其实画妆这手艺，在现代的时候，都已经不是女人的专利了，连男人 都会上一手，就算不自己用，用来讨女朋友欢心也是可以的么。 没想到一时性起，学了点皮毛，居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大用场。 苏陌再次对着镜子看了看，检查了一下，没有漏洞后，才示意卓文把地上的东西收起来， “等下出去，别人问起，就说我们是兄妹，知道吗？” 明明两个人一强一弱，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主导地位已经变了，卓文面上不显，但 是心里的忌惮却更深了几分。 “这是自然。”卓文笑着应下。 第090章 别有用心 两人收拾妥当后，卓文扶着苏陌走了出来，这个时候街上的行人还不多，看到两人都投来 注目礼。 苏陌的五官偏明锐深刻，是那种带着些艳丽的美。这种类型的五官如果是放到一个气势弱 点的人身上，根本就压不住，会让人觉得艳俗。然而苏陌气势张扬，有着豪门世家后天培养形 成的贵气，这样一来反倒是相得益彰。 现在被他用胭脂一番描描画画，艳丽之势被压下，多了几分柔媚与婉约，再加上一副病容 不展的样子，不异于弱柳迎风，西子捧心，令人见之忘俗。 两人一路行来，那些人的目光似有似无的跟了一路。卓文一直知道苏少爷容姿上隹，却没 想到竞然如此的吸引人。 眼底是势在必得的暗芒，脸上却是半点也不显，一手扶着苏陌，却又恰当好处的保持着一 定的距离。 两个人找了江柳镇最大的客栈住了，要了两间上房。 卓文让苏陌在床上躺着休息，仿佛不经意的道，“也不知道这药性什么时候才退下，我去 请个大夫看一下。” 苏陌连忙拒绝了， “不行，这些大夫谁知道会不会跟妓院有牵连，还是不要请了。” 卓文担心道，“楼子里那地方，茶水点心都不干净，你在里面待了一夜，也不知道会不会 无意中沾上。” 卓文虽然说得含糊，但苏陌却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这妓院都是为恩客服务的，这些茶水点 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掺杂一些让人兴奋的东西，其作用嘛，自然是不言而喻。 想到那些东西的隐藏作用，苏陌脸都扭曲了，忍不住想要爆粗口。 然而看到卓文一脸担忧的表情，只得憋屈的压下心里的爆躁，但怎么看卓文都觉得不顺眼 。而且他不认为，卓文突然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件事，没有别的用意。 苏陌心里千思百转，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坚持不请大夫。 卓文自然也不再提，转而叫小二送了一碗清粥上来，又亲自端了，一副打算喂他的样子。 “末阿兄，先喝点粥！” 卓文一手端着白瓷小碗，一手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清粥，让其散去多余的热气。 清俊的青年嘴角带笑，逆着清晨的阳光，就像杂书话本里的温柔书生似的。正是时下里最 受闺阁女儿或小双子喜欢的类型。 可是这翻作态落到苏陌眼里，就跟现代凸造型的网红一样，可笑之余又让他觉得莫名其妙 〇 等粥凉到一定程度后，卓文很自然的用勺子舀了一勺，送到苏陌面前，温声道，“末阿兄 ，你身上药性不除，有些不便，如果不嫌弃的话，就由我来代劳吧！” 嘴里说得客套，但他的动作自然中又透着几分随意和亲昵。 可是这个世界对男人与双子之间的大防，虽然没有严苛到变态的地步。但是喂粥这种亲昵 且私密的事，绝对不会出现在两个没有关系的人身上。 虽说事出有因，但作为一个在这些条条框框里长大的男人I遇到这种情况•也不可能一点 挣扎的迹象都没有。 除非这件事是他所期望的…… 加上从他出事到现在，此事处处透着古怪，让他不得不多想，而且这个卓文出现的时间也 太过于凑巧了些。 苏陌一脸卷意的微合着眼，厌厌的道，“多谢堂弟，不过我实在是吃不下，你先放在那里 吧，等我休息好了再吃。” “可粥凉了就不好了，而且不吃东西哪里有力气？”卓文执意要喂，很是关心的样子。 他越是这样，苏陌就越是不想吃，道，“我昨天被人关了一夜，眼睛都不敢合上，现在很 累O ” 卓文看了他一眼，果然见他眼眶育黑一片，面有倦容，不好勉强，就把粥放在桌子上，叮 嘱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如果有什么就叫一声。” “多谢〇 ” 卓文笑道，“都是一家人，末阿兄这么客气做什么。” 说着就出了门，把门从外面掩上。 卓文立在门前，目光直直的盯着门板，像是正透过这扇门看着里面的人一样，眼里闪过一 道微光，少顷才微笑着离开。 听着卓文的脚步声进了隔壁的房间，苏陌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这时才算放松了下来，微微吐 出一口浊气，瘫倒在床上。 虽然觉醒了精神力，但他所生活的世界，正处于和平年代。 苏陌这个混吃等死的富家少爷，父母死得早，留下一大堆遗产以及遭心的亲戚，多多少少 有点自暴自弃的念头在里头。因此平时对于异能的修炼一直处于放任自流的状态当中。 导致他的异能到现在还是三级，这还是上一次，服用了基因进化液后，提升了一个等级的 结果。 虽然自清醒后他每日都会修炼，但到底时间短，并没有实致性的进步。 等级低，异能储存量少，加上昨天那药有干挠神经的作用，让他没办法完全调动异能，才 导致他如此被动。 因为摸不准卓文在这里头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苏陌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唯— 的办法就是解决掉身上的隐患。 抛去杂念，凝视冥想，继续用精神力排除毒素。 然而没过多久，身上竟慢慢的升起了一股躁热之气。 刚开始苏陌还以为是日头渐升，气温慢慢升了起来。他忍了一会，实在是忍不住了，抬手 拉了拉衣搛，用手扇了扇，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这种感觉不像是单纯的热，反倒像是中了那什么药之后的反应。 特么的！苏陌这才后知后觉的嚼出点味儿来，可不就是中药了么？ 苏陌有点抓狂，他是什么时候中招的？从昨天起到现在，除了刚才喝了点清水以外，再也 没有吃过任何东西，那这药是怎么中的？ 难道是卓文？ 苏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就算卓文有所图，也不可能做得如此 的明显。 苏陌想不通，就不去想了，但直觉告诉他，这事不能让卓文知道。 他活动着稍微有了些力气的手，从床上撑了起来，伸手勾过桌上的水壶，仰头灌了几口， 又将剩下的水从头上淋了下去。 因为是夏天，客栈里水壶里的水都是凉水，便于饮用。苏陌倒在头上，果然缓解了一下热 意，但也仅仅只是表面上而已。 心里依然像是一团烈火在烧，像要将他整个人都烧着了一般。 苏陌把水壶放回桌上，没想手上无力，水壶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立刻就惊动了 隔壁的卓文。 苏陌心里一惊，卓文来得很快，“小妹，你怎么了？” 因为苏陌作女子打扮，卓文也改了称呼。 “没事，就是不小心把东西弄到地上了！ ”苏陌稳住声音道。 可卓文却件在外面不走，隔着门板传来的声音里，透着关怀，“你真的没事吗？可不要骗 我呀？” 苏陌总觉得卓文这个样子，像是在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自然更加不可能让他进来。 •‘没有！” 苏陌忍得实在是辛苦，说话时声音就不太稳定，喘息声不由得大了几分。虽然他及时收住 了，但一墙之隔的卓文一直关注着里面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他的耳朵，一伸手就推门走了进来 O “末阿兄你怎么了？”卓文满脸关切，一进来却反手就把门从里面栓了起来。 苏陌没有漏过卓文这个小动作，心里闪过隐隐的念头，却闪得太快，没有抓得住。 卓文扫了一下地上的水壶，目光又落到苏陌身上。 只见他一身狼狈的坐在床上，头上湿湿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露出一小块隐约的风光。 见他眼睛直直的看来，想到自己现在衣衫不整的样子，苏陌忙拉过薄单把自己遮了，“没 事〇 ” 然后又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像个女人一样，可是卓文看他的眼神莫明让他很不舒服。 卓文仔细看了苏陌的脸色，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嘴里却道，“还说没事，末阿哥，你的脸 都红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发热了？要不我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 卓文几步来到床边，伸出手去，就要探苏陌的额头。 苏陌侧头躲了过去，强忍着想要呻吟出声的念头，咬牙道，“不用！我们现在不能轻举妄 动，我再睡一下就好。” 苏陌这个时候哪里敢看什么大夫。 “那怎么行？ ”一边说着，卓文又往苏陌前面凑近了些，带着男人身上的气息，就连声音 也变得低了许多，带着刻意的引诱，“末阿哥，我看你好像难受得紧，是怎么了？说出来让我 帮帮你也好呀！” 这个时候苏陌已经确认这人心怀不轨了，自然不会让他近身。然而这身上的药，却比他想 像的更加不堪，他只不过是稍微闻到了那属于男人的气息，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渴望。 察觉到这一点后，苏陌心里恶心得不行，却又阻止不了身体上的自然反应。 不愿意在别的人面前露出丑态，苏陌藏在薄单下的手狠狠的拧着大腿，通过疼痛的刺激， 来保持一丝清明。 “没有什么的，就是有点累而已，阿文堂弟，你也累了去歇歇吧！”经过一晚上的努力， 苏陌身上的毒素虽然只排了一小半，动动手还可以，但一些大动作还是做不了的。 就算是跑也是跑不远的，现在只能先稳住卓文。 “我怎么能够扔下末阿兄一个人不管呢？”卓文身体又往前倾斜了几分，整个身体都快要 探进床上去了。 第091章 卓文的算计 “不过是累着了罢，不用劳烦堂弟了。”苏陌不着痕迹的往后退•同时提醒卓文两人身份 有别。 然而随着卓文的靠近，身上的热意越来越深，如果说先前还只是难受，并不影响他的话， 现在就处于一种要爆的状态。 这时卓文脚下一个趔趄，扑倒在了床上。 打卓文一进来，苏陌就一直防着他，见状往床里一侧，堪堪避过，但身上的薄单却滑下来 一些。 他心里一紧，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道，“文堂弟，走路还是要注意脚下才行！” “对不住，对不住。”卓文脸上陪笑，一边撑着手臂爬起来。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站起来的时候，手上一带，就把原本盖在苏陌身上的薄单完 全扯掉了。 如此一来，苏陌想要隐瞒的事实就这样被爆露了出来。 那身衣服本就轻薄，如今被水浸湿后，就变成了半透明的，加上被苏陌自己拉扯开了领口 ，就更加诱人了些。衣服又贴在身上，那身体上的变化，自然也就落入了两人的眼中。 卓文眼睛快速的在苏陌身上溜了一圈，最后落在下半身上，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手上一松 ，薄单又掉了回去。 确定了某件事后，卓文嘴里无甚诚意的道，“对不起。” 苏陌咬牙憋屈，"无事。” 苏陌把薄单抢了回来，盖在身上遮去了爐尬，可是该看和不该看的都被卓文看到了眼里。 苏陌垂下头掩去了眼底的怒意，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维持了声音里的平缓，“文堂弟，我累 了，想休息。” 这个时候卓文也不着急了，因为他知道中了那秘药的人，不管什么贞洁烈妇，最后都会诚 服在那药性之下，任人为所欲为。 苏陌这个时候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他也不装了，在桌前坐了下来，慢慢悠悠的♦起一个杯子在手里把玩着，眼睛却眨也不眨 的盯着苏陌。 眼里像是带着勾子，在苏陌身上扫来扫去，如果不是身体无力，以苏陌的性子早就一脚踹 上去了。 看！看个屁看！ 但这个时候苏陌也顾不得他，只管自己一心一意的运转着精神力，虽然杯水车薪，但能排 一点是一点，现在拼的就是一个时间。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的对時起来。 这样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苏陌身上早就大汗淋漓，他不仅在调动着精神力排毒，还要对抗 从身体最隐秘的部位不断加深的yu念。 那妓院里用来整治不听话的妓子的秘药，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能支撑到现在，不让自己出丑，也是仗着自己有精神力罢了，但这终究不是办法。 卓文也是暗暗心惊，这江柳镇妓院里的秘药，药性如何，他也是知道的。 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苏陌竟然还能撑住。 一想到让他做到这个地步的人，是卓严那个废物，卓文就嫉妒得发狂。 卓文看著在床上缩成一团，微微发着抖，却还在苦苦支撑的苏陌，饱含着火热yu念的眼里 ，更多了一层嫉意。 越想心里越窝火，猛地把杯子往地上一惯，摔成碎片，站起来大步向着苏陌走去。 苏陌警觉的喝道，“你干什么？” 看到苏陌眼里的戒备，卓文心头反倒一松也不急了，慢悠悠的在床沿坐下，声音轻柔，“ 末阿兄，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苏陌眼神微沉，不相信他在这个时候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什么事？” “像楼子里那种地方，末阿兄怕是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吧？ ”卓文的声音还是一惯的温和， 却像吐着信子的毒蛇。 苏陌现在一听到他说话，心里就不舒服，“你想说什么？” “别看那楼子里的姑娘、双子风骚得很，可难免还是有那三贞九烈，死也不从的。为了惩 治这些人，那些老鸨手里都有秘药。用了这些药，无论什么贞洁女子最后都收拾得服服贴贴的 ，让她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卓文轻声慢语，苏陌却听得心里发寒，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浓。 只听他接着往下说，“像是这江柳镇，妓院老鸨手里就有一种秘药，这种药是一种香。听 说置于香炉之中，细细闻上一夜，第二天，无论你是什么样的烈女都会变成荡妇。” 随着卓文的描述，苏陌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夜在那房间里燃了一夜的香。 经过一夜的燃烧，飘荡在整个房间里，经久不散。 苏陌的心一直沉到了谷底。 终于明白那房间，为什么至始至终没有人出现，因为没有必要。中了那药的人，很快就会 失了心智，被欲望所驱使，变得不似自己。 从来没有怕过什么的苏少爷，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心慌，又倔强的不想被别人看了去， 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苏陌低低的喘了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笑来，“哦，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好歹也青楼楚馆里的常客，死鸭子嘴硬的人卓文也见得多了，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了，道， “昨夜你被关了一夜，那香也闻了一夜，如今药性已经深入骨髓。” 苏陌想看卓文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最终的目的究竟想干什么，“所以？” 以为苏陌服了软，卓文心情大好，“这药性很烈，想必末阿兄已经体会到了吧！堂哥肯定 是赶不来的，不如……” 卓文神色露骨的看着苏陌微微分开一些的领口，恨不得从那里钻进去一样，“就让堂弟我 来代劳吧！” 代劳什么，不言而喻。 苏陌脸色骤变，然而，也因为这句话，电光石火间，所有的事情都被串连了起来。 突然冒出来的劫匪，知道用迷药来对付他，而不是直接打上来，说明对他的身手有一定的 了解。 然后又把他往妓院里一卖，在他身陷囹囿，心升绝望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把他救出来， 这个时候他自然会感恩戴德。 接下来两人在媚药的推动下，做出点什么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因为在妓院里走了一遭，中了点药也就说得过去了，自然不会怀疑到卓文头上。 以这个世界对双子的严苛，为着自己的名声着想，他肯定是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在妓院里 走了一遭，而且又被卓文占了便宜，自然是卓文说什么就是什么。 若是卓文以此来纠缠，一边是一个身有残疾、看着无用的丈夫，一边是斯文俊秀的情郎， 这心可不就慢慢的偏了。 以后卓文再控制着他做些什么，也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 难怪先前觉得卓文行为上有些不妥，原来是想用美色勾引他来着。 另一个，就算苏陌性烈不愿意屈从，他也不怕。手里捏着两个把柄，苏少爷再烈性，也不 得捏着鼻子认下。那新糖的技术，自然也就成了他的囊中物。 当真是好算计。 苏陌简直要气笑，没想到自己也会被人套路的时候。 只是这手段也太恶心了些〇 苏陌只顾着整理脑中的思路，却没有发现，这间房间不知何时跟昨夜那间屋子一样，飘着 同样的香味。 卓文却用力的吸了一口空气中越来越浓的香，任由这香气进入体内，脸上露出一个陶醉的 表情，身体上的躁动也越来越明显。 见苏陌半响没有吭声，还以为他害羞了，心下一荡主动道，“末阿兄，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99 O 苏陌烦躁的动了动手指，一个直球打过去，“堂弟，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吧！我何得何能， 让你如此费心？” 卓文一下子被惊住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这种事能做却不能认，“末阿兄，你再说什 么？我不过是无意间看到你遭难，冒险救了你罢了，什么费心不费心的。如果你当真要报答我 ，不如就成全我一片痴心吧！毕竞从看到末阿兄的第一眼起，我就倾慕不已。” 苏陌没有力气，只回了他两个字，“呵……呵……” 卓严却以为他应了，不过却故做姿态罢，眼里流露出得意的笑来，慢慢伸出手去，想要抹 掉苏陌额上的汗，声音温柔又怜惜，“末阿兄，你看你忍得多辛苦，不如让我来帮帮你吧！” 苏陌将头一偏，躲开了卓文的手，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不必。” 卓文脸色一沉，随即又笑了，“末阿兄，你又是何必呢？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 事后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人能知？”说着那声音又变得十分的柔情似水，“何况我一直很 是仰慕末阿兄，以后也定然会对你好的，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情意。” 那柔情款款的样子，好像两人真的有了什么似的。 苏陌也不作声，只是把脸转到一边，无声的表示拒绝。 这个态度让卓文很是气恼，道，“末阿兄，不愿意回应我的一片真心，莫非是还掂记着卓 严？” 听到他提起卓严，苏陌条件反射的动了一下，立刻就让卓文察觉到了，心里说不出是个什 么滋味，又恨又怒。 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又露出一个莫明的笑来，“江柳镇距离临江镇还是有些路程 的，卓严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来救你，你呀，就死了这条心吧！ ’’ 作者闲话： 第092章 倒了血霉 这个时候，卓文干脆撕去了他平常伪装出来的斯文，露出内里的不堪。 苏陌本来不想搭理他的，但听到他这样说，忍不住道，“他会！” 斩钉截铁，充满了信任，他相信卓严也相信卡卡。 卓文见他这个时候还记着那个废物，气急，脸上强装出来的温柔也挂不住了，嗤笑道，“ 就算他能来又怎么样，你这个样子，就那个腿都站不起来的人，能满足得了你吗？” 这话说得可真是刻薄又恶毒，苏陌厉声道，“闭嘴！” 卓文抬起眼来看苏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了中了药的原因，这个时候的苏陌看着比往曰 里更具风情。就像是海里的妖精，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偏偏能引诱着过往的旅人，一个接着 一个的步入到他的陷阱里去，哪怕付出生命也甘之如饴。 卓文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被引诱的旅人，他微微眯起了眼，借助着药性，任由心里那个妄念 越来越大…… 苏陌正搅尽脑汁的想办法摆脱困境，却没有看见卓文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儿，眼神也 越来越迷离。 卓文突然往前一扑，直接抱住苏陌，嘴里也不管不顾的喊了出来，“末阿兄，你就成全我 的一片心意吧！” ”苏陌被这人的无耻气得一个哆嗦，下意识抬脚就往卓文下面某个不可言说之处踹 去。 如果是平时那肯定是一踹一个准，可现在他四肢无力，动作自然就慢了几分。被卓文察觉 到了异样，先一步按住了他的腿，再死死的压住，让他动弹不得。 苏陌全身火热，声音却冷得像冰渣子，“放开。” 卓文像没有听到一般，凝视着他自顾自的说，“末阿兄，你可真美。” 那眼神看得苏陌心头火起，很是爆躁，“滚！” 苏陌用力挣扎却被卓文死死锁紧，如果不是怕用牙太恶心，他都想晈他几口了。 “末阿兄，像你这样的美人，嫁给卓严那个废人真是委屈你了。那样一个废物，根本就给 不了你幸福，不如跟了我吧！我保证对你好的。” 卓文还在没完没了的说话，一双眼睛更是深情的看着苏陌，很是掏心掏肺的样子。 卓文长得好，又看着斯斯文文的，如果是换个意志不坚的。遇到这种情况，又被这样一个 男人如此深情相待，P、怕一颗心早就麻了。 接下来自然就是一场不可描述之事。 可在苏陌眼里，那双眼睛明晃晃的藏着贪欲和算计，配合着那刻意摆出来的深情脸，真把 他恶心透了。 演什么深情男配，偏还要扯上卓严。卓严是他男人，是好是坏自己知道，其他人有什么资 格说嘴的。 卓文见苏陌不动，还以为刚才那番说词打动了他，心下不仅得意，再能干的双子又怎么样 ，还不是照样离不开男人。 一想到两人马上就能成就好事，心下就是一荡，身上的躁热又深了几分，伸手向着苏陌的 领口而去。 迫不及待的想将那欲遮不遮，似露却未露的美景，完全爆露出来，让他赏个够本。 苏陌见他还得寸进尺的把手伸来，苏陌调动起精神力狠狠往卓文脑袋里来了一下。 “唔！ ”卓文只觉脑袋一痛，抱着头叫了起来。 苏陌趁机推开他，从床上爬起来，撞撞跌跌的往门跑去。 卓文倒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止了头痛。 一坐起来，就看到苏陌的动作，却也不阻止，眼里甚至带上了猫戏老鼠的快意。 直到苏陌把手放到了门栓上，眼见就要拉开门，卓文慢慢将衣襟拉开了些许，身上的皮肤 不知道何时已是通红一片。 还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里的香味，那吞吐的样子，像是在吸什么仙药一样，神色中甚至带 了些恍惚。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懒洋洋的开口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打开门。” 苏陌心头一颤，自然不愿意相信他的鬼话，但精神力的变异让他的直觉也比常人强烈得多 O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要开门，否则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哼！ ”苏陌冷笑一声，右手已经握住了门栓，只要他用力一拉，就能把这扇门打开，他 就能跑出去。 然而卓文的声音却在后面阴魂不散的响了起来，“你也别不信。” 苏陌用尽了力气一拉，门栓被拔了一半出来，但剩下的却像是生了根一样，再也不敢用力 %；. “昨夜那香，你熏了整整一夜，那香气早已浸入了你的皮肤里，你闻闻看这个屋子里是不 是很香呀？” 苏陌的注意力一直在对抗药性上面，现在经他一提才发现，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 弥漫了昨日那种香味。 而且这香味莫名其妙的来得诡异，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道，“有话就直说。”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卓文慢不经心的笑笑。鼻息却比刚才重了许多，眼里也不知何 时布上了红丝，看着有些吓人，但他说出来的内容却让苏陌的心一直坠到了谷底。 “这江柳镇老鸨压箱底的秘药，叫作秘香。这可不仅仅只是让人沉迷欲念而已。这种香若 是熏了一夜，就会慢慢的慢慢的，渗入到人体的皮肤里。” “这种香最神奇的是，吸了这种香的人，若是一人独处，晒晒太阳，不过一日这香就散了 。但若是在这个时间内碰到了男人，那这香就会再一次被激发出来。这个时候的香在身体转了 —圈，就会变成有独特性的，只会吸引男人的顶级的神仙醉。” 说着卓文再一次陶醉的吸了口这空气中的香味，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末阿兄，怕是不 知道什么是神仙醉吧？我告诉你这东西可是个好物，吸之能令人忘记一切世间烦恼，让人飘飘 欲仙，如在云端，恍若神仙。不过，却会将散发着这香的人当作目标。” 听明白卓文的意思之后，苏陌整个人都炸了，这玩意儿怎么看，都像是变异版的致幻剂与 媚药的结合体。 也就是说他现在成了一个移动的媚药了？但却还抱着一丝幻想，“你真会说笑，这世界上 怎么会有这种药？” 心里却知道卓文这个时候，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想到这里苏陌简直吃人的心都有了 特么的，他这是倒了什么血霉！ 卓文却是直直的看着他，仿佛一头饥饿的野兽，盯着他的猎物，眼里流露出的饥渴与残酷 也不管苏陌是个什么样的心情，自顾自的往下说，“我还记得三年前，第一次受邀到这醉 芳楼来的时候，刚好新收了一群双子，其中一个特别烈性，连死都不怕。”卓文靠在床头上，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眼里闪过兴奋的光来，却又死死的盯着苏陌。 “你知道他最后的下场吗？”语气中甚至隐隐带着兴奋。 苏陌刚刚凝起的力量用完，也支撑不住了，斜靠在门板上，一边通过卓文的描述来转移注 意力，同时也想要了解他身上那个玩意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是什么？” 其实不用问，苏陌己经知道了，那人怕是没有好下场。 果然…… 卓文的声音离得远，又像是离得近，飘飘乎乎的在他耳边响起，需要他集中注意力才听得 清楚。 “后来他被扔进那间屋子里，关了整整一天一夜，然后那里的护院故意留了个漏洞让他跑 了出去……’’ “别说了。”苏陌突然打断他，不想再继续听下去，只觉得心里恶心得很。 卓文却得意的笑了，声音里带着某种飘忽，却有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兴奋，“那一夜， 街上的男人来了一个又一个，那人的声音叫了整整一夜……。” 身体躁热难当，可心却像是坠进了雪窟窿里，如此恶劣的手段，这些人还是人吗？比畜生 都不如〇 “你真应该庆幸，早上逃出门的时候，街上的人不多，我们又专挑了人少的街走，你昨夜 熏香的时间也不如那人长。”卓文的声音还在响起。 苏陌却一点也不想再听下去，心里十分茫然又无助，这个时候他无比想念卓严，如果他在 ,自不会让他处于这样难堪又被动的境地。 “否则，那些闻到香的人都会发了疯的追着你，而你身体无力，连逃都没处逃去。”卓文 站起来慢慢向苏陌这边走来。 苏陌摇了摇头，光是想像就让他不寒而栗，同时心里的怒气也在节节飙升，他‘眶当’一 声，把拔了一半的门栓又插了回去。 转身正对着卓文，发现卓文这个时候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双目泛红，脸上尽是迷幻的笑， 双脚也是打飘。 就跟他曾经见到过的，吸食毒品后的人没什么两样。苏陌斜倚着门，右手背在身后，从戒 指里取出了某个东西。 因为遭心事太多，他戒指里放了许多保命的家伙，本来是想留下关键时候用的，现在便宜 卓文了。 苏陌冷笑，就等着卓文上门，嘴里却是大声喝止道，“你别过来。” 苏陌越是抗拒，卓文越是得意，脚步不停慢慢的走了过了来，脸上带着嘲笑，“都这时候 了，还装什么装？” 好像觉得语气重了些，又放软的声音道，“末阿兄，你这个样子也出不了门，身上的药性 终是需要人解的，卓严又不在身边，就让我代劳吧！” 这样说着，看苏陌的眼神就更加露骨了些，连脚步下的步子也急躁了几分，几步就跨了过 来，伸手去拉苏陌。 苏陌等的就是这一刻，在他伸手的那一刻，握在手里的东西狠狠的向着卓严手背扎了下去 虽然苏陌这个时候全身发软，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力气，这一下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 直接在卓文手背上扎了个血窟窿。 作者闲话： 第093章 另有其人 卓文没有料到都这个时候了，苏陌还有余力反抗，被扎了个正着，吃痛之余又见了血，又 惊又怒。伸手一掀就把苏陌掀翻在地，虽然木板上摔着不怎么痛，但也把苏陌摔了个七荤八素 # 不等他反应过来，卓文几步跨来，弯腰伸手双目怒睁，配着眼里越来越多的红丝，很是狰 狩。 “看来末阿兄，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反正今天不管怎么说，他都要把这事给办成了 不可。 本来他还想着怎么抓到苏陌的把柄，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地方遇上苏陌，可不正是老天都在 帮他吗？ 既然都撞到他手里了，万没有放过的道理。 哼！只要事成，苏少爷再烈，也得由着他来拿捏。 然而，他刚伸出手去，身上却是一麻，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了，然后慢慢的软倒在地。卓文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要动一动，发现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我这是怎么了？ ”卓文整个都懵了。 苏陌没急着过去，伸出脚去踢了踢，见他当真不能动了，这才算是放下心来。这麻醉剂可 是连一头大象都能麻倒，更别说一个人了。 精神上这一松懈，刚才被他死死压制住的躁动，也跟着涌了上来，甚至更加凶猛。 为了保持清醒，苏陌狠狠的在手臂上咬了一口，鲜血淋漓，却快意的笑了起来。 卓文躺在地上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双子居然能对自己狠成这个样子，他还是低估了，也怪 不得阴沟里翻了船。 苏陌才不管他是个什么想法，一边慢慢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他面前，得意道，“动弹 不得的滋味如何？” 卓文目光恨恨，“你搞的鬼？” “是呀！ ”苏陌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笑道，“如何？不比那什么三日酥差吧！” 卓文暗恨，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陌也不跟他争辩，“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 他不清楚那药的药性究竞如何，但知道卓严一定会找来的。在此之前他得找些事情来分散 一下注意力，现在有什么是比折腾一下罪魁祸首更有意义的事呢？ 苏陌又拉了拉领口，想让自己舒服一点，卓文立刻就看了过来，苏陌冷笑，把捏在手里的 东西往他眼前一怼，冷笑道，“如果不想让你那双招子失去作用的话，给我转开。” 两根修长的手指之间，夹着一根寒光闪闪的尖剌，尖头上还残留着一丝血迹，卓文立刻就 想到刚才被扎的那一下，怕他当真往他眼睛上来一下，赶忙转了开去。 苏陌嗤笑了一声，卓文气得胸口大力起伏，可是被人拿住了，只能忍住了不吭声。心里却 想着，等脱险了怎么找补回来。 苏陌又踢了他一下，“说说吧！这个计划是你一个人想的，还是卓成风一块儿想的？” 不得不说，能想出这么下流的计划也是个人材，把双子的心理都算进去了，可惜他不是这 里的人，也不是什么双子。 这人的计划是注定要落空了。 卓文以为他指的是把他从妓院里弄出来，然后来个将计就计的事，自是不认，“什么计划 ?末阿兄，我只是碰巧救下你，刚好又仰慕于你，一时难以自制罢了，能有什么计划？你看这 种情况下，能让我遇上你，算不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说到最后卓文还不忘口头上调戏苏陌，若是平时这些话以他的性格是说不出口的。可空气 的香让他沉迷，同时又让他心痒难耐，偏偏又动不了，那滋味难受得紧，大脑都有些作不了主 了。 可他忘了自己正落到苏陌手里，他让苏陌不舒服，苏陌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心气不顺之 下又是一脚踹去，直接将他脑袋踢歪到一边，也幸好苏陌这个时候没啥力气，最多痛一下罢了 卓文，“……” 躲又不能躲，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等气，这苏少爷怎么跟他想像的不一样呀？ “你真当本少爷是傻子呀？ ”苏陌一边贴着门板坐了，冷笑，“故意找人来把我劫去，扔 到妓院里，再由你出面把我救出来，然后从此对你感恩戴德，言听计从是吧！想得倒也挺美的 ff 0 卓文越听越不对，听他这意思是把劫人、卖人的事都往他身上栽，这事可不比别的。若是 他那点子私心爆露了，最多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再过个几年谁还记得？ 可这劫人、卖人的事却是触犯了律法，若是坐实了，往官府里一报，他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0 想他不过是顺手牵了个羊，可不愿意背下偷羊的罪。 连忙打断，嘴里喊冤，“末阿兄，这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呀！我冒着得罪醉芳楼 的危险，把你从那地方救下来，虽然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秘香的事，我承认是有私心的。但那 也是因为我倾慕于你，又苦于无处倾述，这才出此下策，但却是没有坏心的。” “少说废话！ ”见到了这个时候卓文还在表忠心，心里腻味得很，又踢了一下。 卓文憋屈，也只能认了，接着说，“至于你为何出现在醉芳楼的事，我可不知道。” 苏陌不信，“不是你是谁？” 卓文眼前开始发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奈何房间里全是那香气 如果是平时一边吸着神仙醉，一边伴着美人，自然是极致的享受，可像现在这样动弹不得 就是受罪了。 听到苏陌的话，自嘲的笑了，“我一个糖坊之子，虽说有点家业，但与真正的大富之家相 比相去甚远。我有什么本事找人来劫你，还指使这醉芳楼的芳姨配合我？还用上这价值千金的 秘香！末阿兄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苏陌同样也不好受，身后的门板都被他身体上的热度捂热了，又挪了个位置，“真不是你 “当然不是。”卓文道，又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末阿兄我和父亲好言提醒，新糖 —事事关重大，你偏不信，谁知这次的事，是不是那些人的手笔？” “不是你做的，这里面的东西你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苏陌冷哼。 也不知道那秘香是个什么玩意儿，很是诡异，随着他体温的不断升高，从身体蒸发出越来 越多的香气，香味越来越重。苏陌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大型的香炉，呼出来的二氧化碳都 是香的。 卓文同样也不好受，身上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闻言恃悻一笑，“我那好友是江柳镇 的人，这些都是听他说的，至于这神仙醉嘛，也是沾了他的光，才品过一次。就连救你出醉芳 楼他也出了一份力，否则也不会这么顺利的。” 苏陌没再说话，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卓文自己动不了，也看不到苏陌现在的样子，但想也知道定然不是好过的，心里莫名好受 了些，又不死心的哄骗道，“末阿兄，我们俩总不可能在这屋子里关一辈子吧？这万一店小二 见我们一直不出门，担心出事，强行开了门进来查看，那后果可就……” 苏陌额头育筋爆跳，怒道，“你给本少爷闭嘴。” 卓文不死心，“末阿兄，我可是为了你好。” 苏陌却不吃那一套，“你也不必拿话来激我，阿严见我不回家，定然会来找的，就不用你 操心了，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卓文现在最不耐烦听到的就是卓严的名字，当下再也憋不住心里的气，嘲讽道，“就他那 个样子？还知道等到猴年马月。”说到这里又软了语气，“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苏陌回他一句，“本少爷乐意。” 卓文气得吐血。 别看苏少爷回得霸气，其实也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他靠门板上，仿若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火炉当中，随着屋子里香味越浓，眼神逐渐迷离。在 意识即将混乱的时候，狠狠的又咬了下手臂，尖锐的刺痛，伴随着鲜血，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O 用了平身最大的意志力，没有向卓文那个方向扑去，而是连滚带爬的，爬到了窗口处，大 口大口的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的空气。 他像一只被搁浅的鱼，拼了命的呼吸着，可是肺里却吸不到真正需要的空气，反而让他更 加的难受起来。 卓文侧头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就很是舒心，笑道，“末阿兄，何必呢？” “关你屁事！” “……”听着他爆粗口，卓文表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双子。 *** 另一边，卓严等兵分三路，寻找苏陌。 对方显然是这方面的老手，卓严和小五选的方向都不对，最后被引到了江边，就失去了踪 迹，两人只得往回走。 追着唯一没有落空的卡卡去了。 卡卡的脚程快，但那伙劫持苏陌的人太狡猾，在半路上又用了同样的方法摆了卡卡一道。 等它终于顺着正确的道，寻到江柳镇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曰的上午了。 卡卡一出现，立刻就引起了人们的恐慌，还都以为是狼入了城。 尖叫声四起，一个个的扔了东西就跑，大街上也开始关门闭户，没一会儿，整条街上都不 见了人影。 卡卡直匆匆的顺着苏陌的气息往花街而去，直接就进了其中一间。把刚刚起床，还一脸睡 意的护院，吓得两股战战，连手里的刀都快拿不稳了。 看到这么大一个家伙大摇大摆的进来，这些护院如果不是想起自己的身份，怕是早就和其 他人一样扔了东西跑了。 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过是举着刀对着卡卡，远远的围着，却再不敢有下一个动作，生怕惹 恼了它，就被一口咬断了脖子。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那些一直寻欢作乐到凌晨的妓子和寻欢客，这个时候还在睡觉，不然 还不得闹成什么样子。 在了众人战战兢兢的目光中，卡卡径直去了老鸨用来关那些不听话的姑娘和双子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出来，然后离开了妓院。 这些人才觉得自己算是活了过来，却在心里奇怪这狼怎么跑到这房间来？ 倒是老鸨芳姨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神色微微一凝，伸手招来一人，低低吩咐了几句。 又亲自去了另外一间房间，看到里面关着的人还在，这才松了口气。可现在跑了一个，人 数上就少了，明夜的品香会可不能出了差子，忙又叫来一人，让他想办法再去找个美貌双子来 # 作者闲话： 第094章 终于得救 卡卡这次直接就找到了苏陌投宿的客栈，同样把一众人等吓得面如土色。它一概不理，直 接到了上房。 苏陌徒劳的蜷缩在那里，狠狠的晈着早已血肉模糊的嘴唇，却倔强的不发出任何声音。 卓文还不死心，不伴的拿言语哄骗。 苏陌不理他，正在绝望中，一股熟悉的精神力波动传来。苏陌感知了好一会儿，才迟钝的 反应过来那是卡卡的精神波动。 混沌的思绪里闪过一道光亮，大声叫了出来，“卡卡。” 卓文却不相信，“你别叫了，那只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找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苏陌都懒得理他，叫着卡卡的名字。 卡卡和他心意相通，两股精神力碰在一起，那股精神力就欢快的跳动起来。 没有一会儿，就感到卡卡到了门外，咔嚓一声，儿臂粗的门栓被卡卡撞成两截，风一般的 冲了进来。 看到那狼一样的身形，卓文心头就是一紧，知道今天这事算是不成了，又想到卡卡那凶残 的连狼都咬死的样子，心下发虚。 卡卡冲上来对着苏陌就是一阵猛舔，如果是平时苏陌就由着它去了，但是现在他自己正处 于一种很尴尬的情况。 “卡卡，别闹！”苏陌挡住卡卡，喘着粗气道。 卡卡看他脸色不对，担心的看着他，“呜？” 苏陌往它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有些失望，艰难的吐出一口气，“卓严呢？ ，， “呜，呜……” 苏陌通过精神波动，感知到了卡卡所想，“你的意思是你们分开行动的？” “汪……” “没事！”苏陌抬起手摸了摸卡卡的头，正好看到倒在一边的卓文，厌恶的把头转到另一 边，道，“卡卡，把他弄出去，我不想看到他。” 卡卡张嘴，在卓文胆战心惊中咬住他的裤脚，就把他拖了出去，扔在了过道上。这一路上 免不了磕磕碰碰，头上撞了一大串包不说，下面那一柱擎天也是高高耸立。 这个时候客栈里走动的人也多了起来，一些人被卡卡吓得紧闭房门。一些没看到的，出得 门来就看到过道里躺着个男人，还是那个样子。 若是女子立刻掩而而走，骂一声，“无耻之徒。” 遇到男子，也是一怔，然后鄱夷的看一眼，骂骂咧咧的走了，一边找小二讨个说法。 卓文全身僵直的躺在地上，脸皮子也被踩进了泥坑里再也捡不起来，脸上青黑一片。恨不 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却又毫无办法，只能躺在那里任人围观。 算是把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卡卡扔了垃圾又回到房间，看苏陌还半躺在地上，以为苏陌受伤了。忙又用大头轻轻拱了 拱，又伏下身体，用眼神示意苏陌到它背上来，它把他背回家。 “没用的，卡卡我不能走。”苏陌也不知道怎样跟卡卡解释这尴尬的处境，抱着它的头， 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想起卓文说到这个药的药性，忙又让卡卡关上门，不仅暗自庆幸，还好卡卡是个小公主， 否则就真的完蛋了。 “也不知道卓严他们什么时候才会追过来。”苏陌有些着急，他的情况越来越不好。 周身的皮肤己经烧得通红一片，内府都像是在被架在火上烤一样。 这个时候还没有疯掉，完全是因为他意志力好，又有精神力加持，否则早就屈从于本能了 卡卡突然站起来，从地上咬起一个竹简，放到苏陌手上，“呜！” “这是什么？”苏陌感到手上多了一个东西，费力的看看也没弄清楚。 卡卡干脆把东西又咬回来，走到窗前人立而起，两个爪子把竹筒竖起来，再固定在两个爪 子之间，然后用嘴把竹筒顶端的盖子咬掉。 ‘砰’的一声，一道红色火光自竹筒中激射而出，直冲云宵•在天上炸开，形成一个红色 的箭矢。 “是信号！” 看到空中不断升高的红色箭矢，苏陌迟钝的反应过来，心里便是一喜，自觉又有了希望。 火红色的箭矢在空中散开，青天白日的，还是引来不少人的注意。不过也只是以为，哪个 富家公子哥闲着没事，燃了烟花而已，不过在嘴里说笑两句，便丢了开去。 “那个方向是江柳镇。”卓严辨认了一下信号发出来的方向，催促着小五。 有了明确目标，两人来得很快，一进镇子就听路人谈论着，镇子上来了一头狼，走了哪些 地方等等。 直到卓严听人说到卡卡去过一家妓院，不用想也是追着苏陌味道去的。被人劫走又进了那 地方，肯定是没有好事，那脸就阴云密布，小五顶着后面的煞气，给那些招惹苏陌的人，在心 里点了根蜡。 真是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找死的。 后来又听说那狼进了一家客栈，卓严的脸色才稍微好上了那么一点。小五不敢耽误，直接 来到那个客栈。 刚停下车，就听见卡卡的叫声从楼上传来。卓严心下一紧，不等小五来推他，就已经弃了 轮椅，从窗户上跃了进去。 一进来，就看到苏陌倒在地上，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卓严的心立刻揪了起来，痛得厉 害。 他身形一闪来到苏陌身边，伸手一探，将人抱进怀里面转了过来，“阿陌，我……” 剩下的话在看到苏陌现在这个样子后，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他见过各种各样的苏陌，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 平日里耀眼而张扬的青年，在穿上女装之后，少了平日里的娇矜，多了一丝脆弱的柔媚。 眼波流转，娇喘弱弱，明知道不对，但卓严还是发现自己可耻的起反应了。 直到苏陌低昤一声，唤回了卓严的神智，才将刚才的话说完，却不敢再多看一眼怀中的人 ，就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 卓严紧了紧手臂，“阿陌我来了。” 卓严抱得很紧，勒得苏陌都痛了，但这丝疼痛却终于让他安下心来。 倦缩在熟悉的怀抱里，嗅着熟悉的味道，放任自己迷失在漩涡之中。轻薄的衣料滑下，一 只沾着血的皓白的手臂，勾住了卓严的颈项，低低的喘了一声，似埋怨又似撒娇的道，“你怎 么这个时候才到？” “对不起，我来晚了！以后都不会了。”卓严也很自责，两人紧紧相贴，身体上的变化， 自然也瞒不过卓严。 卓严瞳仁狠狠一缩，阿陌这个样子分明就是中了媚药。卓严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没让自 己失控，他不敢去想苏陌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不为战争，不为其他，而单纯的想要杀人。卓严眼里的杀气 几乎快要凝成了实质，双手却是无比温柔的护着苏陌，放软了声音小心翼翼的道，“阿陌…… 担心苏陌的情况，想问又怕触及他的伤心事。 苏陌神智都快被烧没了，自然也没有发现卓严的异样。只是因为要等的人终于等到了，脑 中那根一直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阿严，抱我……”苏陌呢喃着，刚抬起头眼见就要将唇贴上去，余光突然看到卡卡正歪 着头看他。 难得老脸一红，想起这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在，斜眼看了卡卡一眼，语气不稳的道，‘‘ 卡卡你出去，不要让人来打扰我们。” 卡卡有些不乐意，觉得主人偏心，明明是它最先到，结果这个人一来，就把它赶出去，哼 j 虽然不甘心，但卡卡还是听话的走了出去，甚至体贴的把门关上，并且端端正正的在大门 外坐了。 没有了闲杂人等，苏陌再也不忍了，伸手揪了卓严的领子，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两手 圈着卓严在地上滚了一圈，换成了卓严在下，他在上的姿势。 苏陌这个时候脑子都已经烧糊涂了，只想着怎么舒服怎么来，其他的统统滚一边去。 他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卓严，像个高离在上的女王，眼神睥睨而媚惑。单手撑在卓严的胸膛 上，眉眼一弯露出一个迷人的笑来，“听说你找了一整夜，真是辛苦了，现在换我来好好的慰 劳你一下，如何？“ 如果换了平时，苏陌也说不出这么露骨的话来，但是现在，被情毒支配了脑子，说话就有 些不过弯了。 卓严看着半飢在他胸前，惑人而不自的人，喉头滚动了几下，声音暗哑，“阿陌……” 剩下的话，彻底的消失在相贴的唇齿之间。 房间里很快就响起了动人的低昤…… 卡卡支凌着两只耳朵，动了动。 ‘嗷呜’ 一声飢在地上，两只爪子按住两只耳朵，深棕色的眼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无奈。 尽管心里嫌弃得不行，卡卡还是尽忠尽职的守着门外，寸步不离。 等小五停好了马车，上楼来的时候，就看到守在门口的卡卡，以及门口过道上不远处动弹 不得的男人。 他走近一看，惊道，“这不是卓文吗？他怎么在这里？” 卓文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还能见到了孰人，还是在他这么狼狈不堪的时候，又气又怒 ,一口气喘不上来厥了过去。 小五只看了他一眼，一边说一边就想越过卡卡推门进屋，却被卡卡挡了下来。 他奇怪的道，“怎么了卡卡？” 话音刚落，五感比常人灵敏得多的小五，就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声音。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声音后，手像触电一般缩了回来，一张脸爆红。 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两人也是，不知道他是个双子吗，也不避讳一下的。 刚想转身就走，就听到屋里传来卓严的声音，“卓文怎么会在这里？” 然后苏陌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响起，听不真切，像是药什么的。 就听卓严扬起了声音，“小五带他下去解决一下〇 ” 随着卓严的声音响起，小五这才注意到卓文的异样。 看着高高耸起了某处，哪怕早就忘了自己真实性别，完全把自个当成了男人的小五，也扭 曲了脸。 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问候了一声，板着一张脸，将卓严单手提了起来，在一众路人异样的眼 光中，一路提到了妓院里。 作者闲话：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贈会员，领福利：} 第095章 所图不小 这个时候妓院的门已经开了，昨夜留下的客人们断断续续的起床离开，姑娘们也开始梳洗 打扮。 不过因为不是营业时间，里面很是冷清，当看着一个小双子提着一个男人进来的时候，无 论是护院还是老鸨，都是一脸呆滞。 最后还是见多识广的老鸦，扭着腰迎了上来，浓妆艳抹的脸上露出热情的笑来，‘‘这位小 哥儿，您这是？” 老鸨面色古怪的将小五和被他提着的卓文打置了一翻，心里猜测这是个什么情况？ 小五在大堂里寻了一圈，开口就是，“你家的姑娘们呢？” 一个双子一开口就是找姑娘，就算是欢场老手的老鸨嘴角也抽搐了一下，笑得勉强，一时 也猜不透此人是来干什么的。 说他是来捉奸的吧！看着不大像；说他是来寻欢的吧！这，这世上哪有双子到欢场里来寻 欢的？ 一边捏着帕子，掩嘴而笑，“姑娘们在梳妆打扮。” “那，叫两个下来。” 小五像是不知道自己这话有多么的惊世骇俗似的，说着扔出一块银子，这是他来的时候从 卓文身上摸来的。 老鸨惊了一下，又看了小五两眼，心里嘀咕难不成真是来寻欢的，说来这自古也有磨镜之 好，说不定这小双子正有这方面的特殊爱好呢？ 反正有银子嫌就行，这样一想，脸上重新堆起了笑来，扬声喊道，“姑娘们下来迎客了。 不一会儿，形形色色，妆容精致的姑娘们，就摇曳生姿的走了下来，莺莺雀雀的声音响起 ,“我看看，是哪家的俊俏小郎君呀？” “是个小公子呢！” “这么早，小公子兴致可真好！” “可不是？嘻、嘻……” 小五正侧对着她们，这些姑娘一直也只能看个大概，一看那身形就是一个小少年，心花儿 都开了。 毕竟比起伺候那些长了桔皮子的老货，还是俊俏小郎君更得人心。 于是，这些姑娘就使了浑身解数，想拔得头彩。你推我，我推你的围了上去，看得老鸨在 一旁直翻白眼，也不开腔。 跑得快的姑娘一下子就依了上去，至于那个被提在手上的人，被她们完全忽略了去。 谁知才一靠近，小五就退了半步，冷喝了一声，“站住。” 那姑娘还以为他脸皮子薄害羞来着，正想再上前一步，猛地一下看清楚了小五的脸。一个 鲜红的痣明晃晃的长在额头上，无声的告诉她对方的性别，脸上的笑容就此僵了下来。 其他人也看到了，所有人都像被掐了脖子的鸡，整个大堂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姑娘们看着小五，脸都扭曲了，少顷才冷冷的道，“小哥儿，你这莫不是来戏耍我们姐妹 的？” “不是我，是他。”小五把卓文往前一送，“我家公子不小心着了道，只要伺候好了，他 醒来后，自会好好报答的。” 姑娘们这才注意到卓文，这一看，又是低低轻呼了一下。 其中一个姑娘道，“这不是卓公子吗？他这个样子，怎么像是……” 老鸨一个眼神扫过来，那姑娘立刻改了口，“他这样子有些不对劲儿呀？" 都是情场老手，卓文这个样子她们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让她们吃惊的是，卓文这个样子分明不是简单的中药，而是吸食了秘香所至。可那香是 妈妈压箱底的东西，轻易是不会用的，再一想到这两日就是品香会，这其中…… 几个姑娘眼里迅速一闪，将这事忽略了过去，当作不知。又重新挂起了笑来，“小哥儿， 放心，我们姐妹会照顾好卓公子的。” 小五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一样，将卓文往其中一个姑娘手里一扔I “好好伺候吧。” 然后就这样走了。 留下姑娘们面面相觑，最后一致看向老鸨，老鸨也是头痛，却把脸一沉，“看什么看？还 不把人扶上去好好伺候着，不赚钱呀？” 老鸨积威甚重，一句话，姑娘们迅速的行动起来。 一会儿，大堂里就不见了人彩儿。 留下老鸨在原地扭了一阵帕子，因着卓文身上秘香之味，芳姨立刻就想到了今早逃走的那 个小双子。 她敢肯定那小双子能从她眼皮子底下跑走，一定与卓文有关，可这个时候他们不想着跑掉 ，反而送上门来是怎么回事？ 敢在这个时候来醉芳楼，不是蠢就是有持无恐•就是不知道这小双子是个什么来头。 芳姨一时也拿不准，本着小心为妙，招来一人，叫他出去将追人的打手都撤回来。 反正她只是买了个人罢了，其他的一概不知，怎么着也怪不到她头上来。 作为压箱底儿的好物，那秘香果然不是一般之物，两人塵战至第二天天明，才彻底解了那 秘香的药性。 卓严细细的给苏陌擦净身体，又喂了温水，才放任他睡去。 看着昏睡过去的苏陌，想到昨夜一整晚的颠鸾倒凤，卓严有着被彻底满足后的惬意，然而 更多的却是后怕。 苏陌手臂上全是被他咬出来的伤口，虽然看着不深，但却没一点好肉，卓严整颗心都拧了 起来。 虽然昨夜已经处理过了，但卓严还是不放心。他小心翼翼用清水将伤口清洗干净，然后细 细的抹上药裔。这药裔是军中秘药，无论多重的伤，抹上去很快就能止血，卓严现在用起来一 点也不觉得心痛。 熟睡中的苏陌痛得瑟瑟了一下，手臂往回缩，卓严用很牢但却不会伤到他的力度把手臂握 住，一直到抹完药裔才放下。 等药膏干了后，又轻手轻脚的为苏陌拉好薄被，动作温柔到不可思议。与之相反的却是眼 里浓得仿若实质的阴霾，只教人看一眼都遍体生寒，不敢再看。 给苏陌盖好被单后，卓严才开始慢慢的打理自己，风从大开的窗户里卷入，带走了房间里 某种特殊的味道。 卓严推开门，小五和卡卡就站在外面，小五隐约闻到一股檯腥味，不自在的转了下头，叫 了一声，“卓大哥。” 卡卡则冲着卓严不满的叫了一声，头一低就钻了进去，路过他时候，还坏心眼的挤了他一 下，然后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卓严心中有事，也没有心情与一只狗计较，问小五，“事情查得怎么样？” 两人到外间坐了，为了不打扰到苏陌休息，都压低了声音。 小五这段时间自然也没闲着，去查了一遍，这方面他是专长，没用多少功夫就把消息打探 清楚了，“这事不是卓文做的，他到江柳镇是来访友的，遇到苏陌是意外。不过后来就想将计 就计，事后好以此事♦捏苏陌。” 说完这句话后小五就低著头，不敢看卓严一眼。也对，自家伴侣，被别的男人窥视，哪个 男人能忍？ 说来这个卓文自诩聪明，却是个蠢的。如果他救出了苏陌以后，什么也不做，说不得看在 救命之思的份上，两人还会对卓家提携一二。偏偏贪心不足，还痴心妄想，这下子可不得竹篮 子打水一场空了吗？ “还有呢？ ”卓严声音还算平和，但小五知道他心里这是憋着火呢，正想找出幕后主使好 撒火呢，也不啰嗦，“江柳镇醉芳楼的背后站着云城最大的漕帮。这醉芳楼之所以叫这个名字 ，就是因为其主事者芳姨手上有一种秘香。” “以香为引，以人为炉，散发出来的香能令吸食之人忘忧，曾其色欲，故称为神仙醉。极 受云城一带富商的追捧，也因此为漕帮笼络了不少的人。” 小五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实在是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将军护苏陌就跟护眼珠子似 的，若是让他知道那幕后之人居然打着这个主意，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虚虚的瞧了一眼卓严，有点担心。 卓严在桌前坐了，手里端着茶盏却是没有喝，只盯着面上的浮沫，眼睛微垂，那暗藏在眼 底的冷意让人看不分明，“说下去。” 小五咽了咽口水，接着道，“云城最大的漕帮也就是育河帮，与云城三大制糖世家来往甚 密，育河帮背后行事都少不了三大世家的影子。” 不查还不知道，一个小小的醉芳楼，后面竞然牵扯到这么多的世家豪门，以此为源头，织 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网中之人竟然遍及大启。 “三大世家，所图不小。”虽然小五只查到一点皮毛，但卓严已经从这些皮毛里洞悉了其 中关窍。 三大世家，三方联盟，以陈家为首。整整垄断了大启糖业五十年，本就势大，如今又拢络 世家，其野心可见一般。 而这一切的一切直指一人一先帝三皇子良王。 良王之母陈氏女，先帝在世之时独得先帝軎爱，就连临死前还念念不忘，硬是给封了个太 后才闭了眼，生生在皇帝头上放了座山。 皇帝气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良王也有几分眼色，知道皇帝不待见他，便自请为父守皇陵去了，大臣都称其纯孝。 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演的一出以退为进的好戏，而且宫变一事，只怕良王也不如他表现出来 的那般干净罢！ 第096章 卓严的报复 “良王。”卓严摇摇头冷笑，看来皇帝屁股下的位置坐得还不稳当呀！ 都到这个时候了，那些人还不忘出来蹦哒。 这些话卓严能说，但小五却不敢接，只道，“醉芳楼每月会有一个盛会，称为品香会。每 次只会邀请九位贵客，需九个双子或女子为炉。刚开始这些人都以妓院里的妓子充当，后来富 商们腻味于这些迎来送往的妓子，认为她们不干净配不上这神仙醉。慢慢的就瞄上了良家子。 他们也不强抢，只用钱买。” 说到这里小五声音低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憎恶和讽刺，“反正双子地位低下，就算嫁人 也不如女人值钱，换不来几个娉金。见不过是送到醉芳楼里待几天，就能得到一笔钱，这些人 也是愿意的。” “慢慢竞有人以此为业，到远处去或抢或低价买些双子送到醉芳楼来。这些人还有一个雅 号，叫作觅芳客。但是奇怪的是，芳姨说她在此之前并未见过这伙人，不过是见人有送来，恰 好又到了品香会就收了。” 卓严问，“你也没找到这几人？” 小五的能力，卓严还是清楚的，如果连他都找不到人，说明这些人的来路的确是有问题。 小五摇头，“我和卡卡昨天都去了，可是这几人很是狡猾，最后追踪到江边就失去了踪影 ，他们似乎知道卡卡擅长追踪气味，所以专走水路。”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这幕后之人应该对苏陌比较熟悉。 “小六那边白氏有异动吗？”卓严首先想到的就是白氏。 小五道，“没有，小六一直盯着白氏，她似乎准备袖手旁观，这事不是她做的。” 这也是小五想不通的地方，以白氏的性子以及她与苏末母亲梅氏的纠葛，最有可能出手的 就是她，可偏偏这事却与她没有关系。 “继续查。” “是。”过了一会儿，小五又问“那醉芳楼这边？” “先不管他们。”说到底醉芳楼不过是被别人利用了一把，罪魁祸首另有其人，而且背后 又牵扯到青河帮和三大世家，他一时之间也不好动手，就暂时放他们一马。 “那，卓文呢？”小五可没忘记还有一个呢！ 一提到卓文，卓严脸色越加不好看了，他想了半天，突然问小五，“品香会在即，少了一 个人，老鸨怕是着急了吧！ “ 小五懵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你的意思是？” ••以前没有注意，如今一看，我堂弟的相貌八成随了他母亲，很是俊秀。若是点了朱砂， 比一般双子还要俊俏些是吧？”卓严答非所问，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般，嘴角也牵起了细 细的笑纹，眼里却无甚笑意。 小五怔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卓严这话是什么意思，当下就是瞠目结舌，直到卓文一个眼神 扫来，才吱吱唔唔的道，“的确是如此！” 卓严满意了，心情略好了点，对小五道，‘‘你去找醉芳楼的老鸨，这次的品香会，想办法 把卓文充作双子送进去。他不是想吸神仙醉吗？就让他到品香会上吸个够。” 最后一句话很轻，却如严冬里的寒风，直刮得人遍体生寒。 小五脸扭了一下，他知道卓严肯定是记恨卓文惦记苏陌，也知道不会轻易放过他。但是绝 没有想到，他居然想出这么个以牙还牙的方法来。 可真是……又狠又绝！ 心里给卓文点了一排蜡烛。 卓严见小五半天不开腔，不耐烦的看过来，小五打了个冷颤，立刻回魂儿，有点纠结的道 ，“这事不太好办，醉芳楼不是一个普通的妓院，用钱财怕是行不通。”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妓院也就罢了，最多花点钱财打点一二就行了，但醉芳楼显然是不行的 。而且别人每月一次精心安排的盛会，怎么可能让一个男人去？ 卓严也想到了这一点，但还是没有放弃这个主意，淡淡的道，“品香会不能用，总有机会 能用。” 虽说男人大多偏爱女人和双子，但也不泛爱好特殊的，妓院那种地方，什么人遇不到？ 小五也算是搞清楚了，卓严不管怎样，一定要让卓文也用用秘香，用体温熏出神仙醉，让 别人来品品。 至于怎么个品法，那就不可言传了。 又听卓严说，“你去把他身上的银钱拿走，然后给醉芳楼的老鸨说，卓文白嫘，让她把人 扣在醉芳楼里，扣个十天半个月再放他走。” 看来卓严是铁了心的，要把卓文扣在妓院里，好好享受一番，小五在心里同情了一秒，道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卓严刚想说话，突然听到内间里苏陌动了一下，似乎睡得不太安稳，抬手让小五禁声，然 后压低了声音对他道，“你去吧。” “是。”小五领命而去。 苏陌睡得并不安稳，不停的发出梦吃声，脸上全是冷汗。 卓严绞了帕子，给他擦拭干净，又上床将人揽进怀里，轻声安抚。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苏陌更紧的缩进他怀里，双手死死的抱着他手臂，像是没有安全感的 孩子。 卓严何曾见过这样脆弱的苏陌，想起他这两天所遭受的罪，虽然主使者罪不可恕，但何尝 不是他自己的疏忽造成的。 明知道新糖一事，已经把苏陌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他还放任苏陌独自出门，这是他的错 〇 这样的事，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发生。 这边小五直接找上芳姨，直接了当的说了。 芳姨作了这么多年的老销，自问什么客人没有见过？什么奇菡的要求没有听过？可也从来 没有见过这样的事。 芳姨也是无语的半天，脸上的笑差点都挂不住了，道，‘‘这位小哥儿，我们也是开门做生 意的，也要讲一个原则。这卓公子，钱没了可以让家里人拿钱取人，断没有把客人充作，的道 理〇 ” 说到这里芳姨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才堪堪把话说完了。 小五不为所动，看了一眼芳姨，道，“这点小事我相信是难不到芳姨你的。” 这样的恭维芳姨听得多了，不为所动，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小哥儿，咱们明人不说 暗话，那件事我就不追究了，就当交个朋友。可这件事嘛！不成。” 这么一天的功夫下来，手下的人也把消息打探清楚了。 昨个儿早展逃走的那小双子，身边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那身气势 就连青河帮帮主都没这般吓人的。再加上一头凶悍异常的狼，自问还有几分识人之能的芳姨， 就知道这些人动不得。 权衡一翻利弊后，就熄了上门找麻烦的念头。一个小双子丢了也就丢了，最多不过亏了几 十两银子而已，这事也就翻过去了。 她不带人上门找人，不过是给对方一个人情，双方留点脸面，但也不代表她就要任人拿捏 ，那也太看不起她芳姨了。 说完也不看小五，招来两个人，就要把小五撵出去。 两个大汉走上来，往小五身后一站，“这位小哥儿请吧！” 小五站起来，突然在芳姨耳边说了一句。 芳姨脸上的神情一变再变，最后狐疑的看向小五，“此话可是当真？” 小五笑笑，“我骗你干什么，这也不过是几天前的事，你随便使个人到云城打听就知道了 ” O 芳姨沉呤不语。 小五看她面带犹豫，知道她是信了几分，又有些拿不准，就又加了一把火，“想必你也知 道，这玉九公子最是护短，如果他知道你醉芳楼，把主意打到他朋友身上……” 小五没有继续往下说，芳姨就自动把后面的话给补全了，脸皮子跳了跳，很是难看。 自家的事自家知道，虽说她背后靠着青河帮，但也不过是个妓院老鸦罢了。对方可是玉家 公子的朋友，那是连她背后的青河帮都要巴结的贵人•她可开罪不起。 虽然她收那个小双子的时候，并不知情，可若真的捅到了玉公子那里，那也成了她的错， 这罪她可抗不起。 不行，这事不能捅出去。 不过一瞬，芳姨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当下一扬帕子，笑得热情，“看小哥儿说的，这事本来就是个误会，是个误会！这事就包 在我芳姨身上了。” “那就有劳芳姨了。”小五笑了笑，在这种地方玉家的名头可要比将军的名头好用些。 “客气，客气。”芳姨陪着笑，然后，轻轻咳一声•"那，那件事？” 这个时候她是真怕对方还揪着那件事不放，到时候倒霉的就是她了。 “放心，这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小五保证道。 芳姨松了口气，亲自把小五送了出去，临走之时，小五又交待她留意着那三个劫匪。 芳姨自是连连应了。 等小五走得远了，芳姨才把脸上的笑一收，沉着脸回了醉芳楼，招来人把卓文扔到那间厢 房里，点上了秘香。 也是卓文运气不好，这次受邀而来的贵客中，有一人不仅喜爱身娇体软的女人和双子，偶 尔也会玩点刺激的，找些清俊的男人。 那卓公子相貌也算俊秀，再好好的打扮一下就成了。 以往的品香会上从未出现过男人，一来是大家都多喜女人、双子，就算有特殊爱好的，也 不会在这个时候拂了大多数人的意。 这次倒可以先问一下，若是不介意就把卓文送去，若是介意就留着私下里送给那位贵客就是了。 第097章 卓文的恨意 等苏陌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看着窗外太阳的余辉，苏陌一时还有些恍惚，不知今 夕是何夕？ “醒了？身体还好吗？ ”苏陌向声音处望去，才发现卓严正坐在床头的不远处，看向他的 眸子里盛满了关切的情意。 苏陌一看到他，昨夜发生的一切就如走马观花一般，不由自主的在他脑子里播放了一遍。 平生第一次，苏陌有些痛恨，记忆力这么好做什么？ 然而输人不输阵，哪怕心里羞耻得很，苏陌脸上也是不露分毫，还特别矜持的点了点头， ••断 〇，， 可惜一开口气势就泄了，声音不是平时的清朗，反而哑得不成样子，还残余着某种无法言 说的媚意。 两个人同时想起，昨天晚上被卓严强迫着发出各种声音的事来。 作为罪魁祸首的卓严目光一闪，脸上却是一本正经不见丝毫心虚。反观，苏陌却可疑的沉 默了下去，紧接着一张脸爆红，从身后取出一个枕头，向卓严砸去，“滚！” 卓严侧身让开，温声哄道，“别气了，先吃点东西，有什么事吃过饭再说啊！” 说着卓严向外面叫了一声，没一会小五就木着脸端着一碗粥起了进来。 苏陌一见小五那表情，哪里不知道是为什么，当下恨不得直接埋进被子里，来个眼不见心 不烦才好。 好在卡卡也跟了进来，这才转移了他的尴尬，“卡卡。” 见主人好了，卡卡立马欢快的蹦起来。它速度快，一眨眼就到了眼前，两个前爪一搭，就 想上床来。却被卓严用掌风一扫，蹦起来落到另一边，冲着卓严咧了咧嘴。 •‘汪……” 卓严轻飘飘的道，“他还没有吃饭。” 卡卡立刻泄了气，安静下来，不去闹苏陌了。 小五把自己当成木头人，放下粥就走了，屁股后面像着了火似的。走的时候还在卓严的示 意下，连哄带骗的将卡卡哄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苏陌不自在的挪了挪身体，却不知道扯到哪里就是“嘶……”了一 声。 卓严紧张的道，“怎么了？” 苏陌瞟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没事。” 苏陌难得使小性子，卓严纵容的笑笑，端起粥打算喂他，“这粥煮得正正好，来吃一些。 苏陌正有气呢，回头瞪了他一眼，“我好手好脚的，不用你。” “好，不用我，那你自己吃行吗？” ‘‘行，怎么不行！ ”苏陌狠狠的道，一边撑着手拒绝卓严的帮助，自己半坐了起来， 这一动，才发现身上那什么三日酥已经解了，想来是他自己排除了一部分，所以即使是没 有到时间，这药性也过了。 不用再像个废人一样躺着不能动，苏陌心里离兴，脸色好看了很多，一伸手，“拿来。” 卓严把粥递了过去。 饿了这么久，苏陌觉得自己可以吃下一头牛，不过却在卓严的监视下吃了三碗粥就停了， 怕他一下子吃太多，肠胃受不了。 喝过粥，卓文又让苏陌休息了一会儿，才把这次的事情大致跟他讲了一遍，同卓严一样， 苏陌对这幕后之人也没有半点头绪。 不也过也可以推断出，这人的目的不是为了新糖的制作技术，而是单纯的想要毁了他。可 又不是白氏，想来想去也搞不清楚除了她之外，还有谁这么恨他。 苏陌没有去过问卓文的事，他相信卓严会处理好的。 哪怕他再厌恶卓文，但这人毕竟与卓严是堂兄弟，他过多插手反倒不好。 因着苏陌身体素质好，只在床上躺了一夜，第二天，就好得差不多。又掂记着家里，次日 一早就驾着马车慢慢的回去了。 至于还被扣在醉芳楼里的卓文，谁也没有提起。 醉芳楼 修饰奢侈的厢房里，空气中浮动着暧昧的香气，清展的阳光透过穿棂，却驱不散一室的旖 旎。 厢房的床上，层层叠叠的纱幔后面，隐约有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 良久之后，一声长吟传出。 卓文低喘着瘫倒在床上，两眼放空的望着帐顶，任由男人的手臂横过腰间，眼里快速的闪 过一丝刻毐的恨意。 等身边之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而绵长，卓文轻轻转头，入目就是一张中年男人略带油腻 的脸。 一看到这张脸，就让卓文想起昨晚整整一夜，被他压在这张床上任其施为，心里就一阵阵 的泛着恶心。 直到现在为止，卓文都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原本计划得好好的，只要事成，不仅苏陌就连新糖也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可偏偏卓严这个废物却中途冒了出来，还如此羞辱于他。 这个仇他非报不可。 心里发着狠，卓文却小心翼翼的移开男人的手臂，忍着全身酸痛，慢慢的下了床。捡起地 上扔在一处的衣物，勉强穿了，拖着发软的腿，向外走去。 现在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离开这里。 然而昨夜疯狂了一夜，身体软得不成样子，每走一步伴随着撕裂的痛，更有热意流下，想 起那是何物后，卓文一张脸五彩纷呈煞是好看。 狠狠的咬下牙，强行加快了速度。 好不容易挪到门前，刚把手放到门上，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昨夜芳姨叫这个男人陈老爷，虽说这九位都是醉芳楼的贵客，但无论是芳姨还是其余几个 人暗自里都以其为尊。那几人闲聊的时候，他隐约听到几人恭维着陈老爷会接管陈家云城糖铺 的事。 如今想来，姓陈，能掌陈家云城糖铺之事，又被其他人如此巴结。卓文心里狠狠的跳了一 下，那这个陈老爷必是云城三大制糖世家陈家的人了。 卓文本来就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何况又被人这么摆了一道，可以说这比杀了他，还要 令他难以忍受。 他欠着人情把苏陌从醉芳楼里救出来，非旦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反而自己还落入了如此 难堪又屈辱的境地。 这让他疯狂的恨上了将他推入如此境地的两人。 他现在不再仅仅满足于从苏陌身上获得利益，更加想要十倍百倍的报复回去。 但经过此事，他也算看出来了，卓严是个心狠手辣的，而且时常跟前跟后的小五小六怕也 不是简单的猎户。 再加上苏陌似乎与玉家的公子交好，他想要报复这两人怕是有点困难。 但现在，在他面前却有一个机会，如果利用得好了，不仅可以报复卓严两人，说不得还能 搭上陈家这艘大船。 可是如此一来，他怕是摆脱不了陈老爷了，要让他堂堂一个男人从此臣服于另一个男人之 下，又让他如何甘心？ 但现在苏陌已经搭上了玉家，他人单力薄，如何是他的对手？ 一时之间竞然陷入了两难之 地，一张脸也随之变来变去。 权衡一翻后，还是报复之心占了上风，终是下定了决心，卓文脸上露出一个阴鸷的笑。 然后慢慢转回来，走回床边，定定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有些厌恶的别开了眼。半 响后，才强忍着什么，慢慢的脱下衣物，随手又扔到地上，在男人身边躺了下去。 那一刻卓文身上的气质无形中发生了些微的变化，卓严，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被人掂记着的几人一路回到上河沟。 看到苏陌平安归来，大家心里头的巨石才算是放了下来。 特别是王悠，一见到苏陌整个人都蹦了起来，炮弹一样冲到苏陌面前，高兴大叫，“哥哥 ，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苏陌心情颇好的揉了揉王悠的头发，带着小尾巴进了门。 刚一进来，就见院子里放着一个火盆，王婶站在那里道，“小主子，快来跨火盆，去去晦 气。” 王悠也在一边道，“是呀，哥哥快跨过去，以后就会一直顺顺利利的。” 苏陌无奈，“要不要这么迷信呀！” 虽然嘴里这样说，但脚下还是规规矩矩的跨了过去。这还没有完，又被王婶送到房间里用 柚子叶洗澡，这样一折腾下来，一大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个时候卓江也赶着牛车回来了，因为这几天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这老实的汉子，整 个人都焉了一圈。现在见到东家平安归来，脸上才露出个笑来。 那日，卓严让卓江在镇子上等。 这人也老实，居然就在这样在镇子上等了整整一夜，一直到第二天凌晨。眼见着店铺就要 开店，货物还没有拉，这才驾着牛车回了上河沟，把货送到后。又跑到原来的地方等着，这几 日，天天都是如此。 也难怪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 不仅是他，在知道苏陌失踪后，王氏三人也很是焦急•六神无主。 后来还是王婶告诫了几句，不让消息外传，并将家里的事安排下去，照常运行，这才没有 让村子里的人发现异样。 可以说这次苏陌失踪一事，除了最开初知道的几人以外，就连店铺里的三人都不知道。 苏陌心下微暖，对几人道，“辛苦你们了！” 几人连连道，"不辛苦，不辛苦！” 但他们的做法主家看在眼里，并且得到了认同，这让他们的心里都很开心。 就这样苏陌失踪一事，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098章 制出白糖 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了，日子照常一天一天过。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后，苏陌特意到村长家里走了一趟，把学堂的事跟他讲了一下。只说是 那帮泥水匠，欠了他一个人情，就只收成本价。 村长将信将疑，“末哥儿，老实跟大伯说，是不是你给钱了。” 这些泥水匠都是凭手艺吃饭的，绝对没有平白无故的不赚钱，白给人干活的道理。 苏陌知道瞒不了他，就笑了，“当然不是。您也知道，我也要建宅子的。这工程有些大， 他们赚得自然也就多了。而且镇子上也不只有他们会建房造房，为了做下这个生意，这点子小 钱，自然就不赚了。” 苏陌这样一说，村长就明白了，“无论如何，也要谢谢你。” ••这点小事，大伯就别放在心上，说不定以后我麻烦的时候还多着呢！” 村长反倒是笑得开心，“尽管来就是了，别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动一动的。” 村长这个时候，是真心的把苏陌当成了晚辈在照看的，自然也是希望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 0 苏陌又和村长闲谈了几句，这才带着卡卡离开。 回到家后，苏陌问小五上次让他们和王骓堆的灶呢？ “已经堆好了，就在那里，你看看对不对？ ”小五把苏陌带到院子一边的角落里。 那灶不大，只是下方留了两个相通的灶孔用于通风，和添加柴火，而上面却被加高并封了 起来，只在顶部留下一个小孔，看着很是怪异。 “苏陌你这弄的是什么灶，用来干嘛的？ ”小五研究了半天，都没弄清楚这是个什么玩意 儿。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苏陌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一边让王骓把缸子洗干净。 这东西本来前几天就应该弄出来的，结果因为那件事而耽搁了，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小主子，这缸子放哪里？ ”王骓把缸子洗干净了。 “就放在这里。”苏陌随便指了个地方。 他家院墙高，也不怕有人在外面能看到，再说还有卡卡在，没有谁胆敢跑他家来偷看。 缸子放好后，苏陌把昨天买回来的霜糖全部倒进缸子里，再把石灰融成石灰水。 然后又让王骓把石灰水也一股脑的倒了进去。 “小主子，这石灰水倒进去，这糖可就废了。”王骓虽然迟疑，但还是听苏陌的，把石灰 水全部倒了进去，就是心痛得厉害。 小五虽然没有说话，但眼里同样透着可惜。 倒是王筛默默的在一边看着，虽然她同样也不知道苏陌此举的用意为何？但以她这些曰子 对苏陌的了解，知道他这么做绝对是有他的用意。 苏陌看了王婶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他拿来一早就准备好，洗干净的木棒，让王骓不停的搅动，“要一直搅，一定要让霜糖全 部融化。” “是，小主子。”这段时间，王骓一直制糖，搅拌液体都做出经验来了，没一会，缸子里 的糖就全部化了。 这蔗糖的漂白术，在现代来说不算是什么高深的技术，但这里是古代，许多技术根本也用 不了。 苏陌能用的就只有最为原始的技术。 早期的蔗糖由于制作工艺的原因，糖里含有许多的杂质，所以不仅色泽上偏黄甚至褐色， 就连口感上，也略有几分涩意。 现在苏陌要做的，其实就是一个净化、过滤然后提炼的工作。 等缸子里的糖充分融化以后，苏陌一边指挥王骓和小五，配合着将缸子里的糖水，用干净 的沙布过滤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干净的沙布上再无一点异色才做罢。 一边又让王婶用上次买的木碳，在新堆的灶里生了一堆火。 这个时候被过滤过后的糖水已经非常清澈了，就是有一股很明显的石灰的味道。 苏陌又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特制的管子，这还是他从戒指里找出来的，是一根不锈钢做成的 管子。 卓严看了苏陌手上的管子一眼，蹙了蹙眉没有说话。他发生苏陌总是♦出一些奇怪的东西 ，可他清楚的知道，苏家抬来的嫁妆里根本没有这些东西。 又想到苏陌关于自己海外人士的说法，总有些维和。但既然苏陌不说，他也不去探究，反 而默默的把一些首尾给扫干净了。 苏陌不知道就这么个管子，却引起了卓严的注意。他把管子一头插入灶顶部预留的孔里， 另一头则插入到缸中的糖水里。 几个人都不知道苏陌在干什么，小五问道，“苏陌你这是做什么，准备给我们变戏法吗？ 苏陌找来东西把管子固定好，并用湿泥封住空隙，道，“是呀，我变戏法，你等下不要被 吓到就行了。” “我怎么可能被吓到。”小五嗤笑。 苏陌也不多说，灶里的火越烧越旺。 木炭燃烧的时候会产生大量的二氧化碳，这些气体就顺着导管慢慢的进入缸子里。然后肉 眼可见一些细小的气泡，开始咕嘟嘟地在水中翻腾，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这真的是戏法呀？”小五喃喃着。 几人都是一脸惊奇的模样，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几个大人还好，特别是王悠年纪小，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哥哥，这是什么东西？ 好多的泡泡！” 密密麻麻的小泡泡升起又消失，在王悠眼里很是神奇。 苏陌逗他，“就是戏法，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 ”王悠围着缸子转来转去，就差没把手伸进去，亲自感受一下。 然后又纠结的道，“可是用霜糖来变戏法，是不是很浪费呀？” 想到这么多的糖都废掉了，王悠觉得很是可惜，这么多的糖足够他吃好久的了。 苏陌失笑，“我等下还能变更神奇的戏法，我再把这些糖变回来，你信不信？” 王悠自然不信，很是怀疑，“真的还能再变回来？”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 几个人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都升起一个想法，难不成真的是戏法？ 苏陌暗笑，其实就是最简单的化学反应而已。 二氣化碳与石灰水产生化学反应，生成白色的碳酸钙，沉到缸底。一些白色物质的东西越 来越多，几个人都觉得十分诡异。 缸子里白色的东西越来越多，水也慢慢的变得越来越澄清，一直等到再没有白色物质生成 的时候，苏陌取下导管。 招呼道，“先别看了，把糖水再用沙布过滤一遍，把这些白色的东西全部过滤掉。” “是。”所有人的干劲都调动起来，没一会这缸子水就被重新过滤了一遍。这个时候这些 糖水不但十分清澈，而且再也没有了石灰那股刺鼻的味道。 苏陌就知道这糖水是过滤好了，他从碗柜里取出几个碗，每人舀上一小碗，“来，都来尝 尝看。” 起初，几个人想到这里有石灰水，都不敢喝。 还是王婶率先端起碗来，慢慢喝了一口，然后眼睛就是一亮，惊呼，“小主子，这水真甜 ，一点涩意都没有。” “我喝喝看？ ”小五立刻端起来，喝了一口，咋舌，“的确很甜，就跟喝蜜水一样。” 由于这个世界的制糖工艺并不成熟，所以除了只供皇室的极品糖之外，所制成的霜糖都有 一股涩意，只是多少的区别。 可是他们刚才分明看得清楚，苏陌买回来的糖，就是最不好的下品霜糖，是绝对不可能达 到这种品质的。 那么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刚才那些神奇的操作，如果是这样的话…… 几个人脑子都不笨，很快就从这里面嗅出了点什么东西，不过都默契的没有点明，各自把 糖水喝了。 当然现在还只是个半成品，苏陌又将木碳取些出来，碾成细小的颗粒，再次投入到糖水当 中搅拌。 在几人以为他还有下一个步骤的时候，苏陌却拍了拍手，‘‘好了剩下的等明天再来吧！我 肚子都饿了〇 ” 王婶从窗户里看出去，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晚了，忙收起多余的心思，开始张罗着晚饭。 第二天，一大早。 吃过早饭后，几个人都没有出去，反而是聚到厨房，想看看苏陌究竞能做出什么来。 跟昨天一样，先是把糖水中的木炭用沙布过滤干净，然后把缸子里的水，倒进平时制糖用 的锅里，继续烧火，要一直将水烧干，里面的液体成为粘稠的糖浆。 熄了火，把这些糖浆倒进浅口的盆里，等他自行冷却。 又过了一天，把放糖的盆打开，只见里面的糖浆经过一天一夜的时间，已经完全冷却，变 成了雪白的糖块。 这下子不说其他几人了，就连卓严都微微变了脸色。 王悠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哥哥，你真的把糖变回来了呀！还变好看了！变得像雪一样。 小五指着雪白的糖块，结结巴巴的道，“这是那几斤霜糖制出来的？” “你不是看到了吗？” “这也太神奇了。”小五还不相信，刚好看到王骓站在他身边，手就伸了过去，在他手上 用力的拧了一下，“痛吗？” “痛！ ”王骓嘴里喊着痛，脸上却闹了个大红脸。小五却没有看到，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 那雪白的糖块，“原来是真的呀！” 第99章 苏陌把糖块砸成几块，然后拿到院子里，放到对窝里，用力捣碎，倒出来就是雪白细腻的 糖末了。 雪白的糖末晶莹剔透，在太阳底下像是透着光，几个人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王悠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小心的沾了沾，沾了一些在手指上，放到嘴里一尝，然后一下 子瞪圆了眼睛，“好甜呀！” 王悠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小心的沾了沾，沾了一些在手指上，放到嘴里一尝，然后一下 子瞪圆了眼睛，“好甜呀！” 待茶水通过咽喉落入腹中之后，略略一品回甘中又带有一丝清凉之意，一直漫延到喉咙深 处。不仅解了暑气，就连在太阳下爆晒后，有些昏沉沉的大脑也清醒了几分。 冯禀真心实意的赞了一声，“好茶。” 然后一看，见其他几人还傻不愣登的干坐着，就气不打一处来，把眼睛一瞪，“看着干什 么？快喝，喝完了好干活，时间也不早了。” "是，多谢苏小郎。”几个衙役见躲不过•都苦哈哈的应了一声，闭眼就倒进嘴里。还以 为是苦的呢，没想到居然意外的好喝，当下三两口唱下去，还意犹未尽。 纷纷向苏陌道了谢。 几人又略坐了一会，等给学堂丈量土地的人到了，又喝了茶水休息了一会儿，才一起去给 苏陌丈置山地和宅基地。 因为冯禀的关系，丈量土地的时候，松了松手，上报的时候却又按着实际要买的数量往上 报，这样一来宅基地的实际面积就要多一些。 这些潜规则苏陌也是知道的，走的时候就包了个大红包给冯禀，直言让他和兄弟们一起喝 茶。 冯禀也没有推辞，接过红封，向卓严苏陌两人拱了拱手，带着手下的人走了。 江柳镇 “你是说，有人制作出了新糖，品质比石蜜高但成本却很低？”陈越坐在红木圈椅上，一 个小丫头跪在脚边，轻轻的捏着腿。 卓文正坐在他的旁边，两人的距离近得有些暧昧，甚至于陈越的目光更是放肆的落在卓文 脸上。 青年年岁不大，不如女人柔弱，也不如双子娇俏，但却自有一番风情，比之女人和双子， 更得他心。 没想到这次江柳镇之行，居然还有这样的收获。 在知道卓文的身份之后，更是多了一分喜爱。 但并不代表，卓文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毕竟首先他还是一个商人。 自数百年前古人以甘蔗制糖以来，这其中不乏有能人异士，想要制作出比石蜜更好的糖来 ，也曾试过其他原料，但都没有一个人成功。 直至五十年前，梅氏才制作出了霜糖，从而将制糖一术发挥到了极致，但哪怕是梅氏制糖 同样也离不开甘蔗。 所以对于卓文提到的，用其他原料制作出了新糖，陈越并不怎么相信。 卓文知道他不信，也没有多话，只道，“制出新糖的人，陈老爷应该也听说过。” "哦！ ” 卓文笑得意味深长，“此人名叫苏末，是云城苏家的人。这么个小人物，陈老爷自然是没 有听说过的，但是他的母亲您一定知道。” 别看苏启之如今风光得很，但在云城上层世家眼里也不过是一个靠着女人发家的爆发户罢 了。 这些事情普通人不知道，但上层世家又怎么不知？ 所以卓文一提苏家，陈越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正待细问，突然看 到跪在脚边的小丫头，脚下轻轻动了一下，道，“你下去吧。” “是，陈老爷。”小丫头顺从的站起来，欠了欠身掩门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陈越和卓文两人，这个时候陈越敛起黏糊的视线，换上了正经的表情，稍微 带了点压迫，“你说的可是梅氏？” “是的，此人名叫苏陌，应该是梅氏如今在世的唯一后人了。”卓文道。 如果是其他人，陈越还会怀疑，但如果是梅氏他是半点也不会怀疑。毕竟五+年前梅氏既 然能制出霜糖，谁又知道梅氏一族手上有没有握着其他的秘技？ 陈越沉声道，“你刚才所言，可是真的？” 卓文微微垂下眼帘，笑道，“自然是真的，在下怎么会用这种事情来哄骗于您。再说这件 事整个临江镇都知道，陈老爷只要稍微使人打听一下就一清二楚了。” 陈家协同其他两家垄断大启糖业这么久，自然知道新糖对于整个陈家而言意味着什么。既 然消息递到了他面前，无论真与假，都要弄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才好。 当下招来一个心腹，在他耳边细细叮嘱了一番，那人立刻领命而去。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陈越没有说话，转而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微微眯起眼审视着卓 文。 别看昨晚在床上的时候，情话一套一套的，但一提到正经事，陈越却毫不含糊。 那久经商场的气势一摆出来，让卓文有一种无所盾行的错觉。 卓文被看得颇为不自在，微侧了侧脸，也端起茶盏唱茶，借此动作避开陈越的视线。 看出卓文的不自在，陈越收回了目光，心里却飞快的转了起来。 陈越出身陈家旁支一脉，但在商场上很有些手腕，又撞长钻营，才能成功的挤下一众竞争 者，一举上位成为统管云城的主事者。 这样一个人自然谨慎又多疑，刚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喜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却是 怀疑。 新糖代表什么，想来整个云城的人都知道。 可以说无论是谁，只要掌握了这项技术，几辈人都不愁了。谁不藏着掖着，只待合适的时 机拿出来，以换取最大的利益。 可卓文却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说了，像是街边不值钱的玩意儿似的。惊軎过后，陈越首先想 到的就是卓文此举的用意。 他和卓文的关系，说得好听点就是露水姻缘，说得难听点是恩客与玩物的关系。 哪怕卓文是正经的商人之子，大小也是个公子，但在他眼里跟妓院里供他玩乐的妓子，没 有多大的区别。 至于什么情意，那可真是狗屁。 他甚至能感觉到卓文面对他时，压抑着的难堪，虽然卓文自认为隐藏得很好，但就他那点 道行哪里瞒得过陈越那双眼睛。 不拆穿，不过是存着逗弄的心思罢了。 那么问题来了，卓文是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他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陈越气势一收，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脸上重新挂起了笑来，“说起来 ，卓公子与令尊，经营糖坊这么多年，就没想着到云城来发展？” 在甘洲，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入流的制糖世家才会入驻云城，其他那些不成气候的 ，不能称为世家，只能被称为糖坊，分布在周边的县城和镇子一带。 陈越这么说就是在试探卓文。 第100章 各取所需 卓文苦笑了一下，“陈老爷，作为一个男人哪里没有一点野心？但是怀璧其罪的道理在下 还是懂的。” 这是委婉的向陈越表明自己的立场。 “再说，我也只是为陈老爷提供了一个消息，至于您能不能拿到手，还得看陈老爷自己。 听他话中有话，陈越兴味的挑眉，“你似乎并不看好？” 不是他自夸，整个云城都是陈家的地盘，要什么东西弄不到手？不外乎就是银子多少的问 题0 如果说以前，卓文还对苏陌存着几分旗旋心思的话，现在只剩下恨意了，他忍下屈辱搭上 陈越，就是为了报复这两人。 在这个时候当然不介意多给他制造点麻烦，他笑了笑，“怎么会？只是前两天，有一个姓 玉的公子去了他家做客，两人相谈甚欢。陈老爷若是有意的话，可得要加快点速度了。“ “玉家？ ”陈越微微皱眉。 如果是别家倒还好说，但是玉家的确有些棘手。 但很快陈越就有了决断，这新糖的技术只能掌握在陈家的手里。玉家又如何？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云城就算是玉家，也只能低头。至于卓文提到的那人，只需施 点小手段就足够了。 不过…… 陈越看向卓文，“这么重要的消息，卓公子倒是很清楚呀。” 卓文知道陈越这个时候并没有完全相信他，道，“不瞒陈老爷，那苏家少爷正是我堂兄取 回来的双郎，所以其中的消息，在下自然要比别人知道得多些。” “哦，既然是兄弟，那卓公子为何要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 卓文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来，却很是难看，“那苏少爷性子有些左性，也不知道 得罪了谁，被人劫来卖到了醉芳楼，本来也是要送入品香会里的。我刚好在这边访友，无意间 遇上了，就冒着危险把苏少爷从醉芳楼里救了出来。然而，他却恩将仇报，反将我……” 为了取信于陈越，卓文不得不把这些天发生的事，真真假假的说了。这无异于把伤口爆露 在人前，这个人还是那个在他身上刻下耻辱印记的人。 经过昨夜的事，卓文的心性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他恨卓严，恨苏陌，同样也恨着让他受此 耻辱的陈越。可是为了报仇，为了以后能够依负于陈家这艘大船，他却又不得不将这一切都忍 下。 这种无法宣泄的痛苦，一层一层的叠加，转变为更深的恨意，转嫁到了卓严与苏陌两人身 上〇 而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在他身上狠狠的划上一刀，终究再也说不下去了，难堪的侧 开头去〇 陈越也不说话，只是注视着他，仿佛一眼就洞穿了，他心里的所有不堪似的。 卓文放在膝上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收紧，一直到掌心里传来一阵刺痛，他才醒过神来，接着 道，“如果不是有幸遇到了陈老爷，我怕是……” 说到这里陈越几乎已经明白卓文的意思了，知道卓文能够说出这翻话，已是极限，没在步 步紧逼，而是笑道，“卓公子，告诉我这么重要的消息，不知要如何谢你才好？” 陈越语气肯切，好像是真的很感激一般，但卓文知道这不过是陈越的又一次试探而已，不 过他也不在意就是了。 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卓严两人，“在下不需要什么，不过陈老爷真的想要感谢在下的话。 听到这里陈越眼里闪过一丝讽刺，语气却更加温和，“卓公子想要什么，尽管说。” 卓文微微勾了勾唇，扯出一个无甚笑意的弧度，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苏陌两人的恨意，“ 我要那两人生不如死。” 陈越毫不意外的看了卓文一眼，顺口道，“这还不简单！答应你就是了。” 在陈越看来，不过是对付两个升斗小民，都不需要他出手，只要放出风声，自然有人收拾 他们。不费多大的劲儿，却又能在卓文这里卖个好。 对于卓文他目前还是很满意的，想在身边多留些时曰，自然也就不介意宠着点，给点甜头 〇 说到底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这样恩将仇报的小人，卓公子不用放在心上，到时候我让他们到你面前磕头陪罪。”陈 越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到卓文身后，伸手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落下之后却没有收回去，而 是放在上面轻轻的来回抚弄起来。 那只滑动的手越来越轻，卓文身体无意识一僵，不知是想到什么，眼里飞快的划过一抹暗 芒，随即又放松了身体，放任了陈越的动作，脸上甚至带上了一抹笑来。 “在下就先谢谢陈老爷了。” “应该的，你我之间，勿须如此客气。” 最后那句话，更是贴着卓文耳边说出，声音轻柔。那近距离的盯着卓文侧颜的眼神里，是 露骨的暧昧，其中的意味自是不言而喻。 陈越自然没有漏看卓文那一瞬间的变化，眼里带着些许的玩味。 这样的卓文比以往那些只知一味顺从的人，更加激起了他的占有之心。明明想要挣扎，明 明想要远离，却因为种种原因，而不得不顺从于他。 痛苦、憋屈却不得不忍耐。 比起那些天生臣服于男人的女人和双子，征服男人的过程，更能让他满足。 *** 与此同时，京城里的大总管李成，牵肠挂肚的送走了乔装成富家公子的皇帝，从此龙床上 多了一个暗卫假扮的皇帝。 第二天，大启的各位臣工都知道皇帝病了，并且病来如山倒，竟要好好修养才行。 一时之间，各人心思不明，朝堂之上人心再次浮动起来。 这大半年来，对于整个大启而言，真是多事之秋。先有三、四两位皇子谋反在前，事败自 尽在后；再有先帝病逝，新帝登基。 新帝虽然以太子之尊登基为帝，但作为一个内无先帝宠爱，外受帝王忌惮的母族，这样一 个没有拥趸的光杆太子，这一路走来可谓是步步惊心。 即使是如今一朝为帝，同样也是荆棘遍地。 不仅要收拢权势，还要清理先帝与那两位皇子留下的残余势力，应该安抚的安抚，应该打 压的打压，再扶持自己的人上位。 如此各方势力纠葛在一起，可谓是一团乱麻，可正于新旧势力交替的关键时刻，皇帝却病 了。 对某些人来说，那柄悬在头顶的刀终于缓了一缓，只要渡过这关，以后未必没有机会。 因此，皇帝生病的消息一出，有盼着皇帝早日康复的，也有盼着皇帝最好是一病不起的。 总之刚被皇帝理了一遍的大启朝，又因为皇帝的病倒，而再次暗流涌动起来。 而被各方势力念叨的皇帝，现在已经踏足云城的地界。 皇帝一副普通富家公子打份，身后就跟了个叫孙义的小太监，一个化名为墨风的暗卫，以 及暗中相随的暗卫一打。 也不知道皇帝对富家公子这个身份有什么误解，那一身金光闪闪的锦袍，实力向旁人证明 的什么叫‘富’。 这让原本生活在暗处的墨风，感觉自己眼睛都要被闪瞎了，但对方是自己主子，他能说什 么？只能受着。 可皇帝偏偏没个自觉。 一路行来，路没有走多远，遇到的歹徒都不知道打发了几拔，全被墨风弄到当地县衙里去 了，顺便还领了不多不少的赏金。 这让墨风第一次觉得还是当暗卫好呀，不用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云城离京城并不太远，如果走水路的话，因是顺水，一般也就五六天就到了。可是闻人琢 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出个门，于是就走了陆路。 一行几人，就这样一路向着云城而来。 等好不容易到了云城，墨风终于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双脚踏在云城的地界上，闻人琢一手执扇，撑开在额前，一眼望去，街道热闹喧嚣，繁华 不亚于京城。 感叹道，“云城果然不愧富甲天下之名。” 孙义在一旁见缝插针的拍了一记马屁，“那也是当今天子治理有方，才能有如今的盛世繁 华〇 ” “……”墨风牵着马车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闻人琛闻言看了孙义一眼，这小太监什么都好，就是惯会拍马屁，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 ，“行了，别这么多的废话，快去打听打听直山县怎么去，你公子我还想着早点见到故人呢！ 99 这个孙义是李成千挑万选选出来的，既忠心，为人也机灵，除了那点小毛病以外，其他的 都还好。 如果不是宫里还需要李成这个贴身太监打掩护，他都恨不得自己贴身跟来。可惜不成，也 只得找个自己信得过的送到皇帝身边。 孙义陪着笑，“公子，这事小的早就打听好了。这直山县，从云城南门出去•—直向南行 ，坐马车不过大半天的功夫就到了。若是厌了坐车，也可以乘船，不仅平稳，时间也快上一些 ，公子您看？” 闻人琛收起扇子，敲了敲手掌，“不急，还是先吃点东西歇歇脚再走吧！” 孙义立刻轻轻打了下自己的脸，狗腿的道，“是小的考虑不周，公子前面有间酒楼，不如 进去坐坐？” 孙义在临走前被李成拦着叮囑了半天，务必要把主子伺候好了，孙义自是言听计从。 “走吧！ ”闻人探也的确感觉是有些累了，抬脚就走了进去。 三人在店小二一叠声的招呼下，要了一间二楼的包间，房间很是敞亮，又能将大半个云城 尽收眼底。 孙义伺候着闻人琛坐下，又张罗着叫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 墨风一进房间就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待着，却又可攻可守。 孙义待菜上齐了，又忙着给闻人探倒酒布菜，忙得不乐乎。 “公子，听说这道醉鸡乃是云城名菜，您可要好好尝尝。”孙义说着竖起大梅指，又倒上 一杯洒，“若是在SB上这清风醉，那可是天下一绝呀！” 不得不说，这孙义也是个人材，就这么一小会，就把这些摸清了，务必要让皇帝吃得舒心 難 “闻人琢喝了一口酒，细细品了品，微微点头，“倒是不错。” 第101章 皇帝到来 又见墨风站着不动，便挥挥衣袖，“行了，别站在这里了，你也下去用些饭食吧，等下还 要赶路。” “属下不能离开。”墨风一板一眼的道。 闻人琛哧了一声，“行了，这里不是京城•你也不用这样草木皆兵的，不是还有孙义守着 吗？再说，你主子我也不是吃素的，下去用饭。”一边像赶苍蝇一样，“你这么大个活人件在 这里，我吃不下。” 见闻人琛都这样说了，墨风只得行了一礼，下去用饭去了，但也不敢离得太远，就近要了 个包间。 那店小二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多嘴，直接在隔壁又开了一个包间。而那些暗中跟着的侍卫 ，同样也进了另外一个包间，把闻人探围在了中间。 等墨风走后，闻人探吃了点菜，又慢慢的品酒，一边看着窗外人声鼎沸，来往不息的街道 因为盛产霜糖，这云城已经成为整个大启，除京城以外最为繁华的城市，然而这个城市却 不在皇室的掌控之中。 经过整整五十年的发展，三大世家的势力在此盘根错节，笼络了各方势力，暗地里已如土 皇帝一般。 背后又与良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已经成为皇帝心里的一根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然 而又轻易触碰不得。 这次离京，一方面卓严来信打动了他；另一方面，也想趁机看看在他‘病重’期间还有哪 些势力想要冒出头，来当那个出头的鸟。 闻人探看着云城的繁华街道，心里想的却是这盛世繁华之下的暗流。 看了一会儿又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刚准备收回目光，却不想竟然让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想到卓严的来信，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同样刚到云城的玉峰带着一个侍从，正从街上穿过，侍从见他走的方向并不是玉臻阁，疑 惑道，“大少爷，我们不去找九少爷吗？” 他还记得大少爷之所以离京，就是被老爷赶出来‘请'九少爷回家的。 玉峰一脸深沉的摇摇头，“不忙，我还有别的事，九少爷那里先放一放。” 想到玉九，玉峰也是一阵头痛，真不知道这个弟弟，是不是前世欠了他的。 明明不过是把他扔到云城来避祸的，没想到一不留神就给他找事儿。 闻人琢见玉峰走到楼下，想了想，拈起了枚花生米，向他头上扔去。 玉峰正走着，冷不丁的头上一痛，‘哎哟’一声•捂着脑袋。地上一颗花生米，正蹦得欢 ，想也知道是怎么来的。 那侍从见自家主子被人砸了，抬起眼一脸不善的看去，就见二楼窗前坐着一个公子•正想 说话。 刚好玉峰也抬起头来，一看到闻人琛就是一脸见鬼的表情，忙把侍从拉住，脸上挤出一个 不自然的笑，“皇……闻人公子，好巧。” 玉峰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皇帝，想到昨日收到的从京中传来的消息，再一联想到九弟送 来的信，心里就明悟了几分。 不过，前不久看了那样的一封信，玉峰现在见到皇帝，还有些颇不自在。 心里直发苦，却不得不去，把罪魁祸首在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 再一次觉得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玉九的，不然为什么每次都他来擦屁股？ “公子？ ”侍从不明所以。 “走吧！ ”玉峰什么也没说，只叹了口气，带着侍从直接去了包间。 玉峰一进包间，反手将门关上，倒头就拜下，“草民玉峰拜见陛下〇 ” 那侍从懵懵懂懂的跟着跪下磕头。 闻人探摇着扇子，“行了，坐吧！出门在外，就不要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了。还有称呼不要 弄错了。” “谢，公子。”玉峰赶紧爬起来，拘谨的在闻人探下方坐了。那侍从这才反应过来，缩着 身子站到了一边。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玉峰是因为那封信，被那人一针见血的预示吓得不轻，面对 帝王不由自主的带着些纠结的尴尬。 而闻人琛，则是因为，玉家虽是商家，实际上却是皇帝的暗眼，但玉家之主，每一代只奉 一个帝王为主。 先帝刚刚去世不久，玉家新的家主还未上位，而他又忙于清理朝堂上的势力，还没有来得 及处理玉家之事。 这一次直山之行，是他登基以来，首次与玉家下任之主私下相见。 他有预感这次直山县之行，不仅仅是他和玉家，更是整个大启的转机。 “用膳吧，等下还有赶路。”最后还是闻人琛打破了沉寂。 虽然如今闻人琢贵为一国之君，但+岁之后一直到成年，他都是跟着舅属在边关长大。 看到的，接触到的都是性性豪爽、大块吃肉大口唱酒的军士。虽然关山同样给他请了名师 指点他帝王之术，但性子上不可避免的带了些军人的豪气与些微的痞气。 作为玉家下一任家主，玉峰也算是了解闻人琢的脾性，闻言也没有推辞。 玉峰一脸胃痛的用过饭，稍事休息之后，几人就出发了。 玉峰等闻人琛上了马车后，才进去。只见外表普通的马车，内里布置得十分舒适，中间的 小桌子上，放置着茶果点心，车轮转动，却不见摇晃。 四周的角落里放置着冰盆，散发着丝丝凉气。 闻人琛大马金刀的坐在马车上，孙义坐在靠门边角的落里，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玉峰拉着随从，在紧挨着孙义的那边坐了。 这边闻人琛一行向着直山县临江镇而来，上河沟也忙碌了起来。 原来是石老头带着人到上河沟来了，说是为苏陌建房子，不过苏陌考虑到他那宅子一时半 会建不好，就让他们先建村子里的学堂。 石老头本来就领着苏陌的人情，苏陌都这样说了，他自然没有二话。 修建学堂是事关整个村子的大事，上河沟的村民也在村长的带动下，都行动了起来。 因为先修学堂，石老头就带了十几个匠人来，这些人的住处，饮食都需要村民解决。 这么一来一些矛盾就出来了。 村长本是打算，安排村民轮流为石老头一行人准备三餐，毕竞跟以后自家后辈的前程有关 I许多人都是愿意的。 但总有一些人不这么想，觉得这事看着公平，可这轮流着来，也有轮空的时候，那不等于 有人就占便宜了吗？ 于是一大群人又聚集在村长家的院子里吵吵闹闹。 一些人说，他们腾出了屋子给人住，已是出力，为什么还要给匠人们做饮食。一些人又说 这做活儿的时间又不是固定的，这样轮来轮去，每家轮的次数不同。次数少的不就占便宜了吗 ? 村长把手往桌上用力一拍，放在桌上的茶碗也跟着滚了几圈，茶水流了一地，可见村长是 真的生气了。 别看村长平时和和气气的，真要发起脾气来，也不是一般人能抗得住的，一时之间都安静 了下来。 村长一双厉眼扫过去，冷声道，“建学堂，请先生，这些都没有让你们出一个钱。现在不 过是出把子力，就嚷嚷上了。我今个儿把话放在这里了 •建这个学堂也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 大家。以后受惠的也是大家，如果哪家觉得在这事上吃亏了，不愿意出这个力的话，退出就是 ，我也不强求。” 有人心里一惊，也有人没听出村长的言外之意，还一脸暗喜的问，“那村长……’’ 村长看都没看那些人，接着道，"既不想出力，又想得到好处，这世上哪来这么好的事儿 那些人脸上讪讪，有些挂不住，但村长已经把话搁这儿，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力，只得作罢 毕竟闹是闹，但不想真的以后不能送自家小子进学堂。 村长发了一通火，那些个剌头也不敢再闹了，石老头带着手下的人，开始热火朝天的忙活 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进了村子。 这马车一进村子就引来村民的好奇心，刚想着这又是什么大人物，竞然来了他们村子，也 不知道是找什么人的？ 刚这样想着，就见端坐在车辕上相貌平平的青年，冲一个村民问道，“请问卓严家怎么走 ? ’， 上河沟穷，又是坐落在山沟的最里面，别说马车了，整个村子里连牛也没有几头，墨风驾 着马车自然引来了许多人的注视。 那人本来站在路边看热闹，没想到被人叫住问话，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指了指村 子的最里面，有些结巴的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底，最后一家缓坡上的就是。” "多谢。”青年向他点点头，一抖通绳驾着马车走了。 那人恍惚了一会儿，旁边就响起议论之声，“只怕又是来找苏少爷的吧？” “这严小子运气可真好，取了这么能干的双郎，一天躺在家里也有银子花。”也有人酸溜 溜的。 也有人呛声，“别人家是别人家的事，关你什么事？” “就是，也不看看，现在沾着谁的光，嘴也不知道放干净点。” 那人被堵了一通，最后灰头土脸的走了。 人群里李贞看着马车从眼前走过，怔怔的出了一会神。 还是赵香宁见她神色不对，轻轻撞了一下，“李嫂子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太阳晒得有些头晕。”李贞收回目光笑了笑。 “那快回家休息着去，这里的事儿，有我们忙着呢！你身体不好，不能累着。”赵香宁忙 讨好的道。 “好，你把这篮子里的肉交给嫂子她们吧。”李贞指了指放在一边的篮子，里面放着几块 白肉。 因为建学堂村子里每户都出了力，不过考虑到卓成风家里，这当家的男人时常不在家。李 贞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是不方便，就不参与了。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出力，为此他们提出修建学 堂期间，匠人们的荤食就由他们家来提供。 今年李贞就是来送肉的，一来就受到了大家的欢迎，纷纷都说卓家大方。对于卓成风一家 不参与之事也没有了怨言。 李贞心里有事，嘴里客气了两句，就步履匆匆的走了。 回到家里就把刚刚的事跟卓成风说了，因为这段时间，铺子里的生意遭到饴糖的冲击。又 想从苏陌身上抠出技术，卓成风一直没有回镇子，难得在家里面呆着。 听说又有人来找卓严两口子，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新糖。眼见这人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可新 糖的影子他都还没有看到，当下就有些坐不住了。 可偏偏一向主意多的长子却不在。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捜索连城读书，贈会员，领福利：} 第102章 有贵客到 闻人琛看着窗外低矮的房子，衣着破旧的村民，微微皱起眉头来。 很快就到了卓严家，说实话卓家用石头垒的屋子，比村中绝大多数人家的屋子都要好上许 多。 可以落在闻人琛的眼里那就跟乞丐窝没什么区别，不过嫌弃归嫌弃，闻人探还是移动尊步 下了马车。 也不理会孙义伸在半空准备相扶的手，自己一撩下摆，就从车辕上跳了下来。 动作流畅，姿势潇洒。 却错估了这里的地形，这里本来就是一个缓坡，地上还有好些个大小不一的石头。于是本 来潇洒的动作因为脚下一拐而打了折扣，一连换了好几个姿势才把脚站稳了。 却唬得孙义连忙一把将闻人探扶稳了，大呼小叫了起来，“哎呦，公子，您当心！ ”然后 又用力踩了踩脚，像极了某些哄小孩的把戏，“这破地方，连个平整的地儿都没有。墨风也是 ，停车也不找个好点的地方。” 嘴里一通数落，然后又转向闻人琢，还稍显稚气的脸上，带着笑，“公子，这路不好走， 小的扶着您！” 莫名其妙被指责，墨风立刻道，“公子，是属下的错。” 总之认错就对了。 闻人琢脸上青黑一片。 玉峰绷着个脸，适时的背过身去，举目远眺。 本来么，这不过就是一件小事儿，可被他这样一说，无端的让人觉得闻人琛被他当孩子哄 了 〇 可偏偏那小太监还不自知，一脸皇上受惊了，皇上需要压压惊的表现。 如果换个人，说不定闻人探早就一脚踹过去，让他哪边凉快滚哪边去了，可是…… 闻人琛的眼睛飞快的从那熟悉的眉眼处掠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如果生在平常人家，多少 也是个偏偏少年郎了，可是这个人却早早的于深宫之处，体会着残酷的人情冷暖，难得的是还 保留着那点干净。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闻人探神色有一丝短暂的恍惚，随即转过了头去，淡淡的道，“就你 事多。” 然而谁也没有看到，在他转头的瞬间，有什么东西飞快的浮现，又以更快的速度隐去，仿 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不轻不重的轻斥了一声，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其容忍度可见一般。 孙义嘿嘿笑了两声，也不怕闻人琢的态度，坚定的扶着他的手臂。 闻人琢似嫌弃的将手臂从孙义手里抽出来，‘‘行了，去敲门。” “哦！” 玉峰站在一边，将这一切看得分明，目光在孙义脸上扫过，露出一抹深思。 孙义感觉自己被嫌弃了，反思难道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一边快步走到院子前，伸手敲门，“有人在家吗？” 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在门后问道，“谁呀？” 紧接着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走了出来，脸上带笑正待说话，看到站在门前 的一行人，明显是愣了一下。 因为苏陌为学堂之事出了大力，这些日子，村民们开始慢慢的上门来串串门。一些人知道 他家没有多余的地，蔬菜都是向亲近几家买的，这些人想着也没别的东西拿得出手，就送些菜 ，也算是个心意。 苏陌推了几次，但也挡不住一些人的热情，实在是不太撞长与这妇人、双郎们打交道，干 脆就把王裤推了出去。 王筛还以为又是村里的人，脸上带着笑，然而在一眼看到闻人琢之后，脸色就微微变了一 下，很快就低下头去，让人再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请问几位是？” 身体下意识的就要一让，后又反应过来，又牢牢的站住了，然而谁也没有看到她放在衣摆 处的手，微微的发着抖。 孙义一双眼睛把王婶扫了一遍，确定无害后才道，“我家主人应邀来访，请问卓公子在家 吗？” 王裤头垂得更低了些，稳住声音道，“请几位稍等片刻。” 说着就把院子关上了，孙义没想到居然会吃个闭门羹，错愕了一会儿，“埃，这人是怎么 回事，一点规矩也没有。” 闻人琢不甚在意的道，“上门是客，自然是客随主便。” 孙义自然不敢跟他呛声，连声，“是，是小的想差了。” 王裤在门后站了一会，神色复杂中又带着惊恐，虽然只一眼，但她却看出那作小廝打扮的 人是个内侍。 在大启敢用内侍的人，就只有皇室，再联想到卓严的身份，对于来者的身体她已猜得七七 八八，一时神思难定。 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但步履之间却少了平日里的从容镇定。 今天阳光好，苏陌闲来无事，在后院里给卡卡洗澡。 因为那件事，卓严把他拘在家里，暂时不能出门。 苏陌自知理亏，没敢跟他唱反调，而是乖乖的待在家里，只是无事可做，闲得慌。 卡卡就这样被盯上了。 其实卡卡还是喜欢水的，但前提条件是自己玩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而不是躺在地上任 人揉捏被人玩。 可是主人一声令下，卡卡就是再不喜欢，也得躺平任折腾。 卡卡生无可恋的躺在后院的育石板上，任由苏陌给它洗洗揉揉，让抬前爪抬前爪，让翻身 就翻身，配合得不行。 王悠看得心痒痒，但这个时候的动物是不能随意靠近的，只得站在一边，给苏陌递递东西 什么的。 见卡卡又在苏陌的命令下抬起爪子，王悠羡慕道，“哥哥，卡卡真乖，我可以帮它洗吗？ 放心不会弄痛它的。” “不行，卡卡不軎欢在它洗澡的时候被别的人碰。”其实是卡卡在这个时候对他以外的人 没有耐性，更不想让人碰，所以苏陌残忍拒绝。 “那好吧！”王悠有点遗憾，但也不强求，而是配合着给苏陌递东西。 这时王婶走了进来，“主子，小主子，有贵客到访。” “有人来了。”苏陌眼睛亮了一下，如果是村子里其他的人说，一般王婶就接待了，不会 特意来找他。他也很好奇这个时候来的是谁，如果来的是村子里的人，一般没有重要的事的话 王婶自己就处理了，不会报到他这里来。 “你先把客人迎进来，我去换身衣服。”苏陌身上的衣服在卡卡的折腾下乱得不成样子了 ，要去见客自然是不行的。 li B ” 疋。 苏陌回房间换衣服，卡卡知道不用再洗了，直接从地上蹦起来，就往外面跑，王悠知道这 个时候苏陌没时间管卡卡，见了也跟在后面跑了。 王婶这次恭恭敬敬的把人迎了堂屋坐下，又奉上茶水。 孙义并不知道皇帝此行的目的，对着这屋子很是挑剔，不过却也没有再多嘴多舌，只是把 椅子用帕子擦了又擦。 最后还是闻人琛看不下去了，“行了，出门在外，哪这么讲究！你主子我当年在边关的时 候，荒山野岭的也不是没有睡过，现在倒还精贵了？” 孙义道，“那不一样。” 闻人琛冷嗤，“有什么不一样？” 说着直接坐了，一边又冲玉峰道，“光站着干什么，坐呀！” 玉峰连忙谢了，在一边坐下。 “卓严就窝在这地方？”闻人探说着大摇其头，“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好好的京城不待 偏要回到这穷乡僻壤里。” 玉峰转了转茶杯，中肯的道，“这里很安静。” 没有京城里那些乱七八遭的事，很适合养伤。 闻人琢手一顿，看了玉峰一眼，没再说话，而是安静的喝茶。 等苏陌推着卓严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衣着‘富贵’的年青男人•坐在位置上喝茶。 男人年纪看着跟卓严差不多大，同卓严一样，身上隐隐带着杀伐之气，那是久经战场才有 的金锐之气，绝对不是一般高门子弟能够比拟的。 但又与卓严不同，多了一丝贵气，以及上位者才有的威严，但眉宇之间却又有着一丝痞气 O 旁边一个相貌阴柔的男人规规距距的站着。 另外下方还有一人，面貌跟玉九有几分相似，中规中距的坐着。 苏陌在几人身上转了几圈，心下就有了大致的猜测。 “皇，公子，你怎么来了？”卓严也看到了屋里的人，有些吃惊，他没想到皇帝居然亲自 来了，他本以为他最多不过是派个心腹过来处理这事。 看来皇帝远比他想像的更加看重这件事。 闻人琛先是扫了苏陌一眼，眼里带着探究，然后才斜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倒是 会躲，倒把我一个人丢在京城。” 听那语气颇有怨气，苏陌暗地里挑了挑眉，那绝对不是一个皇帝对臣下的语气。 看来皇帝与卓严的关系，比苏陌想像的都还要好，就是不知道这份情义，在往后的君臣相 处中，还能维持多久？ 卓严理亏，道，“我这个样子留在京城只能添乱，还不如……” “还不如什么？ ”闻人琛把杯子往桌子上用力一放，拿眼睛横他，“祸从口出这句话，不 用我教你罢！” 意思是让他想好了说，可以说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卓严把剩下的话咽回了嘴里，突然就想到了两人在边关，同在师父关山门下学艺之时的日 日夜夜。 因为比闻人琛年长几岁，对于这个与他一样，无‘父’无母，空有身份的皇太子，多了一 丝同病相怜的关怀，而非冷冰冰的尊重。 边关十年，师兄弟之谊，同袍之义，这份情义自然是没有参水的。 那个时候京城里局势混乱，刚登基的皇帝自顾不暇，以他当时的情况留在京城，不旦不是 皇帝的助力，反而也还会被有心人利用，成为拖累。 所以考虑再三，他还是带着人悄悄的回到了乡下。 他看向闻人琢，这是两人自他登基以后，第一次见面。闻人琢还是他熟悉的闻人琢，但又 有了几分不同。 几个月的磨砺，使得他身上多了一份属于帝王的威仪。不过看向他的眼神还是没有变，甚 至隐隐带着怒意但唯独没有疏离。 卓严愣忡了一下，反应过来。无论他当时的初忠是什么，但他在闻人琛最艰难之时离开， 让他一人孤军奋战也是事实。 “抱歉！”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贈会员，领福利：} 第103章 兄弟情谊 闻人琛的确是十分生气的，在他看来，卓严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就留了张破纸条，却连他 去了哪里都不告知一声。 他知道卓严为什么离开，正是因为太清楚，所以才会感到憋屈。 以前也就罢了，他虽贵为当朝太子，却不得帝王的宠爱，在朝中又无人可用，比普通的皇 子都不如。 好不容易登基，可还是因种种原因，连自己身边之人都护不住。 偏偏心中有气却发泄不出来，只能压在心底，因此一见到卓严那火气就噌噌的往上冒。 可当卓严真的服了软，那股气反倒像被针戳破了似的，一下子就焉了。 无力的挥挥手，“算了，我缺你一句道歉吗？” 苏陌失笑。 这一笑，立刻就把闻人琛的注意吸引了过来，又看了卓严一眼，明知故问，“这位是谁？ 师兄你不引见一下？” 卓严知道他心里还有些气不顺，就顺着他，道，“这位是……” 刚起了个头，闻人琢又不知道哪里又不对了，打断他剩下的话，直接道，“这位想来就是 师嫂了吧！我是师兄的师弟，你叫我闻人吧。” 师嫂？ 苏陌狐疑的看向卓严，他可是知道卓严给皇帝写信的时候，把他的真实身份，原原本本的 交待了的。 也就是说，皇帝知道他不是真正的苏末，也知道他是一个男人才对，那么师嫂这个称呼又 是怎么来的？ 卓严无奈的摇了摇头，苏陌又看向闻人探，见他眼里闪过一道戏谑，心下明白这是故意在 这等着呢！ 苏陌也不怯场，既然有人上赶着当小弟，他没有不接的道理，要知道对方可是皇帝，过了 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机会难得呀！ 苏陌在心里奸笑了一下，大大方方的冲着闻人探点了点头道，“原来是闻人师弟呀！阿严 不只一次提起过你。” 屋子里的人，除了卓严知道以苏陌那性子定然不甘心吃亏以外，谁都没有想到，苏陌居然 大方的应了。 玉峰一时差了气儿，咳嗽了起来，又顾忌着不能御前失仪，把嘴死死的捂住了，却憋得一 张脸通红一片。 孙义却是不依了，回过神来后，立刻指着苏陌轻斥了一声，“大胆！” 闻人琢也是怔了怔，没想到苏陌这顺竿子爬的功夫不要太顺，原本要隔应对方的话，反倒 使自己被占了便宜。可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了，一声师弟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行了。”闻人琢一边示意孙义住嘴，一边横了玉峰一眼，看着苏陌，“哦？师兄说了什 么？” 苏陌像是没看到几人的眉眼官司似的，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笑眯眯的道，“自然是说你 们情同手足，战场凶险，有好几次还是师弟把他救回来的呢！” 听他这样一说，闻人琢的眉目又柔和几分。 既然镇守边关，自然就免不了打仗。 只要上了战场，管你是皇子还是平民，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把命留在那里。他和卓严不只 一次并肩作战，这么多年下来，也不知道谁救谁多一点。 苏陌又转向玉峰，“那这位是？” 玉峰终于转过气来，一张还是红的，看着有些狼狈，连忙站起来，拱了拱手，“苏小郎， 在下玉峰，是玉九那个臭小子的长兄。” “玉公子。”苏陌同样回了个礼，然后对卓严道，“你们师兄弟这么久没有见面| 一定有 许多话要说，我去找小五。” "好〇 ” 然后就告了个罪，离开。 等苏陌一走，玉峰也坐不住了。这两人明显是有话要说，他一个外人也不好一直件在这里 ，也向闻人琢告了个罪，说是坐车坐得久了头晕，出去走走。 闻人琢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任他离去，然后又对孙义道，“我这几天就住师兄家，你去找 师嫂商置一下。” 孙义为难的看了看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石头房子，“可这……” 因为有卓严在，他也没好意思说，这里太破了，主子住在这里太遭罪。 闻人琢冷睨了一眼，“叫你去•你就去！打仗的时候连死人坑都睡过，这点算什么？“ 孙义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知道闻人琢不拘小节的性子。他和宫里的其他主子不一样，只要 不犯原则性的错误，不会对下面的人动辄打骂。 胆子也大了起来，小声的嘀咕，“那不一样。” 闻人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爷住哪里，是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拿主意了？” 此话一出孙义的脸霎时就白了，扑通一声跪下来，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别看这么一句话，却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就是孙义恃宠而骄，竟然敢管起皇帝来了。这 个罪名他一个小太监可担当不起。 不仅心里有些懊恼，不过是皇帝多给了他几天好脸色，他就忘乎所以起来。 卓严也在一边劝说，“今时不同往日，再说我这里也不过几间破屋子，怎么能委曲你。不 如让苏陌到村长家问问，到他家借住几晚。” 这是卓严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村长的家同样也是青砖大瓦房，很是宽敞。这是他儿子建 的，不过因为生意原因，他儿子同媳妇多是住在镇子上，每月才回来一次。平时都是空着，让 闻一琛和玉峰借住一下正好。 闻人探却铁了心的要住在这里，“既然师兄住得，我为什么住不得？” 知道他那性子，做了决定后，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卓严也不再劝说，“行吧！就让苏陌去 安排一下。” 闻人琛这才满意了，看孙义还脸色煞白的跪在一边，一脸惧怕的样子，失了往日的鲜活， 闻人琛却觉得心里哽得慌。 最后轻轻用脚踢了他一下，“行了，起来吧！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这一次孙义没再说话，低着头规规矩矩的走了出去。 等一众闲杂人等都离开后，两人一时之间都静默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闻人琛转头盯着卓严，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一声师兄，被他喊得咬牙 切齿，“师兄，你要准备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以前两人同在关山门下学艺时，关山对两人很是严厉，才不管闻人探是不是自己外甥，也 不管他是不是太子，犯了错该罚一样得罚。作为师兄的卓严没少给他背锅。 在闻人探的心里，无论他是何种身份，卓严都是他的师兄，跟他说话自然不会再端着皇帝 的架子。 卓严不想拿谎话眶他，直言道，“以后都会留在这里。” 闻人探冷哼道，“什么叫以后都留在这里？难不成真想在这里过一辈子？” 卓严道，“未尝不可。” 以前他是可有可无，现在有了苏陌，这个想法更加坚定了些。 闻人探见他当真敢说，眼底划过一丝怒意，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是一收，“这次来 云城，我听说魏神医正在云城一带隐居，已经派人去请了，一定把他请来。” 这次到云城除了因为信上所提之事以外，最重要还是为着卓严的伤势而来。 这魏神医在民间颇有名气，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无论真假，闻人琛都打定了主意要把人请 来。 卓严听他提起魏神医，自是知道怎么回事。 当初宫中御医曾断言，这毒只能压制不能去除，不过听说民间有一个魏神医或许可以一试 O 这个魏神医性格古怪，行踪又漂泊不定，能不能遇上全靠运气。没想到闻人探真的派人去 找了，还让他找到了。 别看闻人探轻飘飘的一句，却不知为此要花多少的人力，还要请他出山，又不知道要付出 什么。 卓严不好告诉闻人探自己的腿正在好转的事实，只是道，“不是因为腿伤的原因。” 闻人琛顿了一会儿，道，“那是为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卓严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其实自他离开京城的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决定不 再回去。 一是腿伤，二来无论闻人琢愿意正视与否，两人之间的身份已经有了实质性的转变，这种 转变，他不能说好还是不好。 可回顾古往今来，多少君臣相得到最后却因权利与立场，而心生间隙。 无论为了彼此，还是为了两人之间的情谊，他都不想最终走到那一步。他不想用未来去赌 人心，所以才会激流勇退。 如此没有了利益的得失，没了权利的倾轧，他们还能保持那最纯粹的友谊。 卓严没有说话，但了解他的闻人琢又如何想不到，脸上一变再变，似悲，是哀，是沉重也 是无奈。 终于一一化为了唇边的那一抹苦笑，“师兄，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信任二字真是一个沉重的词。 “师弟。”卓严叫了他，正色道，“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 正所谓家国天下，为了这个江山，为了这个天下，有的时候纵使皇帝也是无奈的。因为顾 忌太多，所以才更不能随心所欲，因为掌控的越多，所以才会失去的越多。 闻人探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然而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现在卓严的一 针见血，却让他再也无法去回避。 抬眼从窗棂上看出去，不知看向了何处，道，“如此我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 以前闻人探不懂，何为寡人，现在却是懂了——王者无私！ “不会。”卓严道，“我永远是你师兄。” 不是臣子，而是师兄。 闻人探听懂了卓严的潜台词，回过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那熟悉的眉眼，一如当年，忽然 又释然了，“好！我也永远都是你的师弟。” 两人相视一笑。 第104章 卓文献计 苏陌站在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突然悄悄的退了出去。 刚才孙义找到他，说了闻人琛的决定，他本来是准备来确认一下的，没想到竟然让他无意 间听到了这样一番对话。 本来他对闻人琢其实是无感的，在他看来，无论闻人探曾经与卓严是怎样的关系，当他当 上皇帝的那一刻起，许多东西都变了。 但现在看来，闻人琛对卓严的感情比他想像的还要深。 苏陌一走出来孙义就迎了上来，“苏少爷，公子怎么说？” 其实孙义还是希望闻人琛改变主意的。 苏陌笑道，“走吧！师弟的軎好我也不清楚，就劳烦你跟我一起布置一下了。” “苏少爷折煞小的了！ ”孙义连忙道，跟着苏陌走了。 这间屋子上次玉九来时曾经住过，王婶很快就把屋子收拾干净了，铺上新的竹席，枕头， 薄单等物。 又找出来一个屏风将屋子里外隔断，在临时隔出来的外间，铺上了一张小床，这就是孙义 的住处了。还好这屋子面积大，也不会太挤。 孙义又取来香将整个房间都仔细的熏了一遍，不一会儿，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清香，就 连蚊子虫子等小东西也不见了踪影。 苏陌见了心水不已，拉着孙义问了一下这是什么香？要知道他都要被这屋子里的虫子，吓 出心里阴影来了，这样的好物，他一点也不介意多来一点的。 然而孙义却告诉他，这香是他家公子专用的，外面也不好买，虽然说得含糊，苏陌却是秒 懂，这东西怕不是什么贡品一类的吧，只好打消了心思。 处理好了闻人探的事，苏陌又要忙着安排玉峰的住处，准备到村长家去一趟，商量一下借 住的事。 刚出院子又被墨风叫住了，“苏少爷。” 墨风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一身极其普通的黑衣，人又略显沉默，是一个很没有存在感的 人。如果不是他开口，苏陌差点都要把他给忽视了。 “墨侍卫。” 墨风道，“你为玉峰公子准备就是，在下的就不用了。” 苏陌问，“那你住哪里？” 他家就这么几间屋子，收拾一间出来已是极限。 墨风抬手指了指伴在院中的马车，“在下住马车就是。” 苏陌顺势看去，眉心微蹙，那马车的车厢还算宽大，但肯定是无法和床相比的，并不赞同 ，“那怎么行呢？” 墨风道，“在下是主子的侍卫，主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他一说，苏陌就懂了。 这里可比不得现代，皇帝的安危自然是比什么都重要，这侍卫的活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苏陌在心里同情了一秒，也不再勉强，只是一再叮嘱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王婶或者王 雅就是。 卓家来了贵客的是，村长也是知道的，一听苏陌的来意，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一边叫来老 婆子，收拾了两间屋子出来。 苏陌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不少的村民，都上前来打招呼，明里暗里的对新来的客人表示了 好奇。这些人也不全是别人用心的，大多数都只是单纯的好奇与羡慕罢了。 但是当他看到卓成风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是坐不住了。 对于卓成风一家，苏陌没有半点好感，不过人都已经走到跟前了，再装没看到，也不可能 ，就主动打了个招呼，“大伯。” “末哥儿！”卓成风走得急，一脑门子的汗，他一边擦着汗，一边堆起笑，道，‘‘大伯听 说，你家来贵客了？” 这事整个村子里都传遍了，卓成风知道也不意外。 苏陌道，“是呀！” 卓成风这次压低了声音，问，“可否是为了新糖来的？” 苏陌也不瞒他，“的确是为了新糖一事来的。” "那？ ”卓成风试探着问，“末哥儿，上次大伯说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虽然那件事苏陌当场就拒绝了，不过想着再试一试•万一他答应了呢？ 谁知苏陌反问，“什么事？” 卓成风喘了一口气，道，"就是把事情交给大伯，由大伯出面处理。你们年青人，不知道 这里头东西多了去了，大伯好歹也比你们多吃些米粮，这些事情也算有些经验，总不能让你们 吃了亏去。” 卓成风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死心。 苏陌一脸感激不尽的表情，“多谢大伯的好意。但是这里面的风险实在是太大，我又怎么 能忍心拖你们下水呢？大伯，我和阿严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不过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卓成风再次被自己的话堵了个正着，气得不行，刚要说话，却被苏陌快言快语的抢了过去 ,“我们还年育，就算吃点亏也没有关系，可你不一样，家里还有一大家子靠着你呢，万一出 了事可怎生是好！” 被苏陌一阵抢白，卓成风半响不知道怎么接话，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找这个借口。 苏陌也不管他，转身走了。 *** 江柳镇离临江镇本就不远，陈越又是地头蛇，要查一件事，自然是手到擒来。 不过一两天的功夫，关于苏家三少爷前前后后所有事查得一清二楚。 确定了事情的真实性之后，陈越现在考虑要如何下手。如果这中间只是苏末一个人还好说 ，但现在是有玉家公子插手就有些不好办了。 玉家虽然势大，但主要势力扎根在京城，而云城却是他们三大世家的天下，而且陈家本就 掌控着糖这一块的生意，在这件事上还是陈家更具有优势。 但要处理起来却不是嘴里说的这么简单，一个弄不好，就会使玉家与陈家早早的对上。虽 然陈家并不畏惧于玉家，但目前时机未到，所以能避则避。 因此还是要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书房里陈越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的一丛青竹出神，心里却是思绪不断。 管家走进来，躬身道，“老爷。” 陈越心里正烦着，语气不好，“什么事？” “卓公子求见。” “不见。”陈越下意识道，不待管家出门又改了主意，“算了，让他进来吧！” 一甩衣摆转身坐回位置上，没一会儿卓文就在管家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管家把人领到后，悄无声息的离开，陈越看到卓文陈越脸上终于多了点笑来。 “你来了，坐吧！” 卓文依言坐下，神色间却有些僬悴。 那日陈越离开江柳镇的时候，把卓文也带走了，老鸨虽然得了小五的指示，但到底不敢得 罪陈越，便松了口将人放了。 又怕卓文以后得势后回头来报复，就三言两语把事情推到了小五身上，自己是半点不沾。 卓文就这样跟着陈越回了陈家，全府上下都知道陈老爷的特殊喜好。就连陈夫人也是睁一 只眼闭一只眼，自己窝在后院里，只守着儿子，全当自己是个瞎子。 这也让卓文在陈府的地位很是尴尬，如果不是为着心里头那点执念，他早就摆袖子走人了 陈越观他脸色不好，起身走到他旁边坐下，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柔声问，‘‘怎么了，可 是有人为难于你？” “没有。”卓文摇摇头，强忍着没有躲开。 也不知道把自己处于这种馗尬境地是好是坏？ “那是怎么了？ ”陈越问。 “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卓文终是没有说出离开的话，见陈越眉宇微皱，似有心事，便 道，“陈老爷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是有一件。” 卓文垂眉想了想，试探道，“可是新糖的事？” “嗯！ ”陈越把事情大致跟他讲了一下，包括陈家与玉家之间的利害关系。 卓文细细思索了半响，很快就有了主意，不过不知道陈越会不会介意他参与这些事，欲言 又止，“我倒是有个主意，或许能帮到陈老爷也不一定。” 陈越看了他一眼，"益之说来听听。” 卓文道，“老爷若只是想绕开玉家其实很简单。” “怎么说？ ”陈越道。 卓文意有所指的道，“这苏少爷既然是梅氏的后人，谁也不知道他手里究竞有多少东西， 与其每一次都要费尽心思去与人争夺，不如一劳永逸方为上策。” 陈越心里一动，“你的意思是？” 卓文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苏少爷再怎么厉害，可他也只是一个双子，是双子这辈子 就只能依靠男人而存活。” “你继续说。” 前面铺垫了这么多，卓文终于说出他的目的，“如果苏少爷进了陈家的门，那些技术不就 是属于您的了吗？别人想抢也抢不去不是？” 陈越眼前一亮，是呀！只要苏少爷进了他的门，玉家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能管到他后院里 来？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 陈越赞许的看了卓文一眼，“此计甚妙，不过他现在已经嫁人了，怕是有些不妥。” 卓文轻哼一声，“双子嫁人皆由父母，如今苏少爷父母健在，这些事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有您这么好的佳婿想来苏老爷也是愿意的。” 何止是愿意呀！苏启之怕是巴不得攀上陈家，不过一个离了心的双子罢了。 大启的双子地位低，像这样嫁了人又被家人接回另嫁的也不是没有，最多不过是给其现在 的丈夫一笔银子打发了就行了。 “不过这件事不能由陈老爷出面，交给苏老爷去办最好不过，玉家管天管地，难道还能管 人家嫁双子吗？” 苏启之是苏末的父亲，只要他出面，就没有人敢跳出来指手划脚。 “说得好。”陈越越想越高兴，哈哈大笑道，“益之你真是我的福星呀！” 卓文微微而笑，眼底里的阴霾一闪而过。他知道那两人感情好，可他就是要借此事拆散他 们，并把制糖技术抢过来，如此既报了仇又讨好了陈越，可谓是一举两得，再好不过。 第105章 起了疑心 当天，陈越就让人到苏府下了帖子，邀请苏老爷明日过府一叙。 这下子天降馅饼，让苏启之半天没反应过来。 要知道他虽然自诩世家，但实际上在真正的世家眼里他就是一个爆发户。这些年来苏启之 一直削尖了脑袋向上钻营，也不得其法，始终游离于边缘之外。 别看平时商场上你来我往，称兄道弟，可真到了关键时刻，这些人都不约而同的把他排挤 在外。这让苏启之十分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但那一心想要往上爬的念头却更加坚定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没有能力与手腕，他缺少的 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虽然这样想，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机会就这么砸到了他头上，把他整个人砸得晕晕乎 乎的。 等他晕乎着把人送走后，一路恍惚的回到院子。 刚好白氏来找苏启之，看到他那个样子被唬了一大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或者受了什么打 击。 忙跨前两步扶着苏启之，担心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别吓我呀！” 白氏扶着苏启之坐到位置上，又是扇风又是叫人端茶倒水，一通忙活下来，苏启之终于是 醒过神来，他一把抓住白氏的手，激动道，“夫人，刚才陈府里来人了。” “陈府？哪个陈府？ ”白氏并没有联想到云城陈家上面去。 “就是陈家呀！整个云城还有哪个家族敢称云城陈家？ ”苏启之抓着白氏的手又用力了一 分，抓得她手腕都痛了起来，但白氏这个时候同样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也顾不上这许多。 惊讶道，“真的是陈家？” 苏启之把手上一直捏着的邀贴放到桌上，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捧着一个易碎品似的。 苏启之把贴子打开，显示给白氏看，“我还能骗你不成？你看这是陈家下的贴子，说是邀 请我明日去陈府作客。” 白氏把贴子看了一遍，果然是陈家的贴子，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连声道，“恭喜老爷， 贺喜老爷！老爷这些年的功夫没有白费，这陈家呀，总算还是有人慧眼识英雄的。” 跟在苏启之身边这么多年，白氏自然清楚在什么样的场合下说什么样的话，才能讨得苏启 之的欢心。 果然一个不轻不重的马屁拍上去，苏启之很是自得，拈着精心打理的胡子笑道，“老爷我 有如今的成就，也离不开夫人你这个贤内助呀。” 白氏的恭维让苏启之很是受用。 “老爷！”白氏娇羞的轻锤了苏启之一下。 三+多岁的妇人做出这个动作，居然一点也不违合，既有少女的娇梢也有成熟女人的万种 风情。 这个动作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一旦用力过度，就成了矫揉造作。白氏显然很会拿捏 这个度，看得苏启之心情激荡。 白氏微微勾起了唇角，那风情一闪而逝，很快就换上得体的笑来，又是一个当家太太应该 有的气度，仿佛刚才的魅惑只是苏启之的错觉一样。 却不知正是这样才能勾得他心痒痒的，这么多年下来苏启之连个姨娘也没有，就算偶尔有 个爬上床的小丫头，没过多久就失了新奇弃之脑后，然后就消失在苏家的后院里。 苏家的后院一直都是白氏的天下，其手段可见一斑。 她笑道，“当不得老爷的夸赞，能为老爷分忧解难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苏启之就是喜欢白氏这样的态度，从来不会挟恩图报，哪像那个梅氏，不过付出一点点东 西，就像他欠了她一辈子似的。 想到梅氏自然就想到了苏末，苏启之的好心情就打了折扣。 白氏瞧见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话峰一转，“老爷，不知这次陈家下贴子是为了 何事？若是知道也好提前做好准备，也不至于明日忙手忙脚的，失了礼数。” 苏启之收敛的心神，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在怎么自大，也清楚自家在陈家人眼里就是那不入流的，陈家为何无缘无故的给他下贴 子？ “我也不知。” 最后还是白氏将这段时间发生的大小事情梳理了一遍，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道，“老 爷，依我看，此事怕还是应在末哥儿头上。” “那个孽子？会和他有什么关系？ ”苏启之一提到苏末就一肚子气，连语气都沉了几分， 显然对苏末没有半点父子之情。 白氏伸出纤纤玉指向着一个方向轻点，暗示道，“陈家可是制糖大家，末哥儿这么不声不 响的弄出个什么馆糖出来，可不是打了眼吗？“ 听她这么一说，苏启之也醒过神来，陈家怕也是冲着新糖技术来的。 前些天，他从刘大成那里得知，他那个好儿子弄出来的事后，就想着把新糖技术弄到手。 只要掌握了这个技术，就算以苏家的能力不能独吞，他也可以凭借此事搭上陈家或者其他 两家中的任何一家。如此，苏家就会慢慢的跻身于上流之中。 但怡好铺子里出了些事，一时之间丢不开手，这么大的事又不放心交给下人去办，就耽搁 了些时日。 没想到就是这么几天的功夫就被陈家给盯上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转念又是一想，陈家现在主动找上门来，总好过他典着脸求上门去要好。 *** 闻人琛假借生病为由离开京城，一方面为了卓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 ‘钓鱼’。 果然，他这一病，一些牛鬼蛇神就冒了出来。 慈晖宫 四周的冰盆散发出来的凉意，驱走了夏日的热气，宫人们垂首静立着。 陈太后斜靠于榻上，闭眼假寐，两个小宫女站在身边轻轻的打着扇，带来缕缕微风。另有 一个小宫女跪在脚踢前，用美人锤轻轻的锤着腿。 整个宫里静悄悄的，不见半点声响。 这时，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刘召儿匆匆走了进来，行礼问安，“太后娘娘！” 太后适时睁开眼睛，“何事？” 刘召儿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回太后，这是良王殿下给您的信。” 一听是良王的信，太后原本还懒洋洋的表情就是一收，立刻坐起了身，急切道，“快拿来 ，哀家看看。” 刘召儿立刻躬着身，小步上前双手奉上，一边奉承道，“都说母子连心，太后刚念着良王 殿下，殿下的信就到了，可见是一直掂记着您呐。” 一记马屁拍得很是舒坦，太后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喜道，“琅儿就是纯孝。” 太后展开信纸细细看了，满篇都是关切之言，每一句都落到了心里。太后又是高兴又是难 过，不一会就泪凝于睫。 陈太后今年也不过四十来岁，兼之保养得宜，看上去也不过三+出头的样子，这样微微垂 泪的样子，如牡丹吐露，也难怪能盛宠一世。 刘召儿轻声劝慰道，“太后娘娘，良王殿下这么远还记得月月给您送信，就是希望您能放 宽心，好好保重身体。如果您不开心，岂非是违了良王的一片孝心！” “哀家又如何不知？只是皇帝可恶，竟然真的打发琅儿到那偏远之地。”提到皇帝陈太后 就冷了脸色，一点也不掩饰对皇帝的厌恶之情。 以前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被陈太后母子俩压得死死的，陈太后从来不曾把他放在眼里 。被先帝宠着，高高在上惯了，一时竞还当皇帝是那时看人脸色的太子，说话自然也没个轻重 O 身后的宫女把头垂得低低的，像是木头桩子似的。 “太后娘娘！ ”刘召儿上前一步，左右看了看，提醒太后小心耳目，这话可不能传到皇帝 耳中。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再怎么样曾经不受宠的皇太子已经成了皇帝，他们这些人也只能暂时 的收拢了爪牙，蛰伏下来。 陈太后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到底是咽不下心里头的那口气。 冷哼一声，想着良王从小环绕她膝下，又是金尊玉贵的长大，哪里受过累，吃过苦？可如 今却为了避其锋芒，自请到了那清冷之地。 皇帝在宫里大权在握，而她的儿子却要守着一片坟地，清苦度日。每每思及此，太后的心 就像在油锅里煎似的，心里对于闻人琛的恨意就更多上一分。 还有那两个废物！本来她都己经计划好了，琅儿有皇帝宠爱在身，只要把宗室与朝臣拉拢 过来，再做出一番政绩，那位置指目可待。 没想到那两个蠢货眼见挣不过，就狗急跳墙，直接干出逼宫的蠢事出来。只是那个时候， 他们得到消息太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得将计就计派出人手，想要混水摸鱼把闻人琛杀了 ，来个一石三鸟。 没想到他命到是好，居然还有人一心一意的护着，让他命大的逃过了一劫。 事败之后，皇帝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把皇位直接传给了闻人探，让她机关算尽一 场空，就算最后补偿给她一个太后又有何用？ 如今也只能徐徐图之。 陈太后压下心里的郁气，把信又细细的读了一遍，仔细的放进匣子里收好。一边挥手让小 宫女退下，又将刘召儿招至跟前。 “太后娘娘。”刘召儿躬着身。 “皇帝病了几日？ ”陈太后问。 “已有四五日了。”刘召儿回答，“听说病得不轻，乾元宫里一直闭门谢客，连江丞相求 见也给拒了。” “一直未见？ ”陈太后抬了抬手，刘召儿立刻上前两步轻手轻脚的扶着陈太后站了起来， 扶着她向殿外走去。 “是的。” 第106章 卓严醉酒 此时太阳西斜，已没了先前的暑气，园子里景色正好，陈太后沿着小道慢慢的逛着，心不 在焉的看着满园的花草。 陈太后冷笑道，“究竞是什么病，竟然五日不见朝臣？” 皇帝生病的事，陈太后也是知道的，不过两个人两看相厌，也唱不出母慈子孝的戏来。也 就是当天到乾元宫看了皇帝一眼，走了个过场，就径自回了自己的慈晖宫。 接下来的事情她并不十分清楚，也没有去关心，如今猛然一听，才发现这其中的问题。 “奴婢听御医说，皇上是风寒入体，又思虑过重，才加重了病情。” 陈太后在后宫经营这么多年，各宫各殿都安插了不少的钉子，皇帝上位虽说清理了一遍， 但一时半会哪里拔得干净，还有一些藏得很深。 刘召儿作为她手底下得用的人，要通过这些人得到这些消息并不难。 能在后宫浸淫这么多年，得先帝独宠，陈太后自然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她很快就从里 面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呀！这个时候，他应该抓紧时间收拾老三、老四留下的烂摊子，在 朝堂之上安插自己的人手才对。就算病得起不了床，也没有连人都不见的道理，何况连江丞相 也不见。” 江竞这个老东西可是坚定的保皇派。 能跟在陈太后身边，自然不会是什么都不懂的蠢货，刘召儿几乎是立马就反应过来，“太 后娘娘，您怀疑这其中有诈？” 陈太后抬首看着远处的宫墙，眼里凝着冷光，勾唇一笑，“是不是有诈，试一试就知道了 ff 0 “是，奴婢这就去办！ ”刘召儿道。 *** 晚上，因为有了客人，王婶在苏陌的吩咐下，整治了一大桌子的好菜，自是宾客尽欢。 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了军中，你一杯，我一杯，最后闻人探是被孙义扶着回房的，脚下打飘 ，嘴里还不服气，约下明日再战。 比起闻人探的不甘，卓严显得十分冷淡，只回了一个字，“哼！” 然后闻人探就被孙义半拖半抱的扶回房间休息去了。 打发走了一个醉鬼，苏陌悄悄吐了口气，去看卓严。发现他腰背挺得笔直，一举一动还是 如平时一般，就连端着酒杯的手还稳稳当当的，连滴酒水都没有洒出来。 但苏陌仔细一看，发现他的眼神发飘。 苏陌看了看地上滚了一地的空酒壶，试探着开口，“阿严？” “嗯？”卓严闻声抬头，似乎并没有问题，但对着他的方向看了半天都没对到点子上。 苏陌就知道这人是醉了，只是不像闻人琛那样明显，但也就样子看着唬人罢了。 无语的把他手上的酒杯换成茶杯，卓严任他换了茶杯，然后一仰头喝下•放下杯子，介有 其事的赞了一声，“好酒。” 苏陌没忍住笑了出来，然后看向坐在旁边陪酒的玉峰，“玉公子，时间不早了，不如早些 休息？” 这人同样被灌了不少，不过闻人琛的关注的重点不在他身上，自然没有两人喝得多，正处 于一种半熏的状态。 至少还能歪歪扭扭的站起来，冲他笑道，“苏小郎说的是。” 苏陌招来王骓，“你送玉公子他们到村长家休息，路上小心点。” “放心，小主子。”王骓点燃了火把，和那侍从一起，扶着玉峰走了。 苏陌把醉鬼扶到床上躺好，看他这个样子今晚的药浴是泡不成了，不过这本来就是一个幌 子I干脆就省了。直接把基因进化液兑了温水，又扶着卓严将水递到嘴边，“喝水。” 卓严半靠在他身上，低头看着杯子，"酒？” 苏陌不想跟醉鬼胡扯，随口应道，"嗯，酒，快唱，喝了睡觉。” 卓严这才乖乖喝了，完了以后抿了抿嘴，“此酒不好。” “哪里不好？ ”从未见过这样的卓严，苏陌起了逗弄之心。 卓严躺在床上双手交握放于胸前，莫明的有些乖巧，“太寡淡了，没味。” 苏陌终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得喝，就不错了，你还嫌！” “小主子，水来了。”王裤送来温水。 苏陌对她道，“放着吧，我自己来就行了，你收拾好了也早点休息。” it B ff 疋。 挥退了王裤，苏陌绞了帕子，给卓严擦脸。 柔软的帕子，轻轻的擦过饱满的额头，擦过饮酒之后带着浅浅红晕的双颊，擦过高挺的鼻 梁，每一处都像是按照苏陌喜好来长的一样，让他越看越喜欢。 待擦到眼睑的时候，他放轻了力度。 卓严的眼睛并没有完全闭上，而是微合着，似睡而未睡。 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幽暗深邃。 这是苏陌第一次在这个角度看卓严，平时的他哪怕收敛了气势，给人的感觉也是强势的， 是值得别人信任和依赖的。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收敛了所有的锋芒，整个人仿佛变得温顺 无害了起来。 话说两人认识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卓严现在这个样子，心里忍不住发痒。 曾经那个被摁下去的念头，不由得再一次冒出头来，而且越来越强烈，到了最后竞然一发 不可收拾起来。 作为一个男人，哪怕他愿意臣服于另一个男人，但并不代表他就没有攻击性了。 平时也就算了，就他那小身板，怎么也不是卓严的对手，想要反压什么的，也不过是在心 里想想而已。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对方这个时候醉成这个样子，又表现得这么乖，这不是摆明了给他机 会了吗？ 这样一想，哪里还按捺得住？当下胡乱的给对方擦了脸，又擦了手，将帕子随手扔进脸盆 里，作贼心虚的把门从里面栓好，熄了灯又垫着脚回到床上。 窗外的月色正好，从窗棂上照射出来，朦朦胧胧的，像在披了一层轻纱，屋子里的一切都 变得梦幻起来。就连卓严略显锐利的五官也变得柔和了些许。 苏陌欣赏了一会儿，侧躺在卓严身边，伸出手出，在脸上这里摸摸，那里点点，爱不释手 了好一阵子。 手指轻轻的抚过性感的薄唇，轻轻的描绘着，眼神也渐渐深幽起来。苏陌撑坐起来，慢慢 的俯下身去，在那双薄唇上偷了一个吻。 夹着烈酒的醇香与清冽轻轻印在苏陌的唇辨上，就如同卓严这个人一样，冷淡而又疏离。 可当他用这双薄唇印上他的身体时，却能带来烈火燎原一般的激烈。 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来来回的流连，从指尖开始，慢慢的整个身体都火热了起来。 苏陌一把扯掉自己的衣服随手就扔在地上，又去拉开卓严的衣襟，露出强健结实的胸膛。 蜜色的肌肤，均匀的肌理，随着呼吸胸膛轻轻起伏着，苏陌看得眼睛都拔不出来了。 苏陌又看了看卓严，发现他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以为他还晕着，胆子就大了起来。 谁知刚把手放了上去，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手腕一紧，一股力道传来。 猝不及防之下，苏陌整个人就扑进了卓严怀里，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仰面躺在了床 上。 形势瞬间逆转。 苏陌一脸懵逼，抬眼向上看去，卓严正居离临下的看着他，眼底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醉意 〇 心里就是一惊，脱口道，“你不是醉了吗？” 卓严看他，“我没醉，你很失望？ ’’ 苏陌看他，一时也不好判断他究竟是醉还是没醉，眉眼一挑，调笑道，“怎么会？酒后乱 X我还没有试过呢！” 卓严凝视着他好一会儿，突然道，“你说得对，今晚成全你。” 说完也不等苏陌反应过来，单手钳住苏陌双手锁在头顶，与粗鲁的动作相反的是，那轻轻 贴在胸前的一个吻。 很轻，很轻，却一直烫进了苏陌的心里。 苏陌忍不住低喘了一声，原本想要假意挣扎的动作一顿，伸出腿去勾住了卓严的腰，挑衅 道，“是吗？那还得看你让我满意不满意……” 卓严也不多话，直接付诸于行动，堵了那张乱撩拨的嘴，接下来，让苏陌好好的体会了一 把什么叫做真正的酒后乱X。 *** 苏启之辗转了一夜，第二天，顶着一双青黑的眼睛起了床。 白氏同样也没有睡好，一大早就起来，又是给他用鸡蛋滚眼睛，又是亲自伺候穿衣，一通 忙活，才把苏老爷送出了门去。 苏启之坐在马车上一路忐忑的到了陈府，到了门口正了正衣冠，才叫小廝上前叫门。 守门的小廝一见帖子，脸上的笑容就真诚了起来，忙躬身将人引到了花厅，请苏启之坐了 ，一边叫人去通知陈越。 “苏老爷，请稍候。” 立马就有小丫头，奉上香茗和时新的果子点心，坐安安静静的退了下去，只留下人一站在 花厅的一边静候着。 陈家家大业大，一应摆设尽显世家风范，苏启之不愿意被人低瞧了去，一路进来，眼睛都 不敢乱转。这个时候才借着喝茶的动作，稍稍把四周快速的打置了一番，又把眼神收了回来。 一边暗自思量着等一下见了陈老爷后，要怎样应对，才能尽可能的在这件事里获得更多的 利益。 不待他多想，没一会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了，拱手为礼，道•“苏老爷|老爷在书房等 候，请随我来。” 苏启之随管家去了书房。 “老爷就在里面，您请。”到了书房，管家站在门外对苏启之做了个手势。 “多谢！” 一进去，就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正是曾经远远见过几面的陈越，陈老爷 旁边还坐着一个青年男人，苏启之以为是陈老爷的门客，只打量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却没有发现，卓文眼里的打量与算计。 第107章 都打鬼主意 虽说苏启之年岁比陈越大，但在他面前却不敢拿大，一进门立刻就拱手见礼道，“陈老爷 ，在下叨扰了。” “苏老爷，客气了，快请坐。”陈越笑道。 三人一番见礼依次坐了，丫环送上茶水点心就退了下去。 其间陈越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苏启之一番，不得不说苏启之生得一副好相貌。虽然已过而立 之年，看上去却并不显老，看得出来年青的时候也是一个美男子。 也难怪勾得梅氏女，不顾彼此的身份，甘愿下嫁给这么一个穷家小子。 可惜呀！所嫁非人。 陈越轻呷了一口茶水，遮去眼底的不屑，面上却是笑道，“这是今年的新茶，信阳毛尖， 也不知道是否和苏老爷的心意？” 陈越说得客气，苏启之连道不敢，脸上堆笑，“陈老爷年育有为，苏某神交已久，可一直 以来却苦无机会。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陈越微笑道，“苏老爷客气了，陈某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哪里比得苏老爷，白手起家 ，造就了如今的苏氏糖铺的辉煌，苏老爷才是真英雄。” 苏启之这辈子最是自得的就是自己白手起家，创造了苏家，哪怕明知道陈越不过是恭维之 言，也听得心情舒爽。 嘴里连道，“哪里、哪里！” 神情之中却也带了一两分出来，虽然很快就收了起来，但是哪里逃得过陈越的那一双利眼 。嘴角一勾暗地里与卓文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已经对苏启之的性格有了一定的了解。 两个人心里都打着鬼主意，一来一往的闲聊了起来，好像今天来就是为了交流心得一样。 两个人打了半天太极，最后还是苏启之先沉不住气，试探道，“能得陈老爷相邀，是苏某 的荣幸。如果有什么地方用得上苏某的，请陈老爷尽管吩咐。” 陈越放下茶盏，笑了，“吩咐就不用了，我这里倒是有一桩喜事，就是不知道苏老爷肯不 肯成全了？” “喜事？ ”苏启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陈越向卓文递了个眼色，卓文立刻接过话来，“陈老爷听闻苏三少爷，颇有当年梅氏之风 ，想要求娶。” 听说梅氏当年可是有名的美人，求娶者众，然而却嫁了这么个小人。 闻言，苏启之脸上的笑容直接僵住了，别看卓文说得好听，但那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就 是要想纳苏末为妾。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就是彼此都知道，苏末手里掌握着梅氏秘技。 苏启之来此之前对此早有猜测，也不过是觉得陈家想要通过他，从苏末手里拿到新糖的制 作技术，他也做好了与之讨价还价的准备。 但万万没有想到，陈越的胃口这么大，居然想着直接一锅端了，连口汤都不给他留。 苏启之很清楚苏末手里的东西价值如何。 按照他原本的打算，是把苏末接回苏家，慢慢的压榨出他所有的价值。再把从苏末手里得 来的东西，拿出来与其他世家进行合作，以此来壮大苏家。 可现在陈越竟然跟他打着同样的主意，难怪破天荒的给他下贴子，态度还这么好，原来是 在这里等着呢！ 苏启之自然不可能做出此等杀鸡取卵的事来，可又不能明着拒绝，不然得罪了陈家，他一 样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一想，脸上露出一个遗憾的笑，叹息着，“末哥儿能得陈老爷青睐，真是他三生修来 的福气，可惜的是陈老爷来迟了一步。末哥儿如今已嫁给他人，只能辜负您的一片心意了。” 卓文老神在在的道，“苏老爷，我们知道苏少爷已经嫁人。不过据我所知，那人身有残疾 ，身无分文，还要靠着苏少爷抛头露面的做生意来养活。” 说着卓文啧啧的摇摇头，“这样的人怎么能给苏少爷带来幸福？像苏少爷这样的美人儿， 就该金尊玉贵的娇养着。陈老爷家世好，又会疼人，苏少爷进了门就是享不尽的福。” “可是哪里一双嫁二夫的道理。”苏启之还是愿意松口，一边去看陈越。 陈越却低头品茗，巍然不动。 卓文却轻笑了一声，不以为然的道，“苏老爷您想差了，不过一纸休书的事。” 这是明摆着暗示他，找卓严要休书，把苏末接回苏家另嫁陈越。 苏启之哪里是不知道这种操作，只是他如果当真这样做了，不等于就是把一尊金娃娃亲手 送到别人家里去了吗？ 这种赔钱的买卖他才不会做。 苏启之干笑，千方百计的推脱道，“这怕是不妥，这样一来，末哥儿的名声可就毁了。” 卓文心里鄙夷，说得苏陌在云城还有名声一样。 面上却极力怂恿，道，“陈老爷心悦苏少爷，是不会介意的，既然陈老爷都不在意了，别 人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不妥，不妥！就算陈老爷不介意，但是作为父亲，我又怎么能够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背 负这些流言。”苏启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得好像他与苏末多么的父子情深似的。 总之一句话，打死不松口，他还指着靠苏末为苏家谋取更多的利益。 “苏老爷！ ”陈越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放，放得重了些，发出清脆的声响，苏启之惊了一下 ，看过去。 陈越这个时候已经收了脸上的笑，苏启之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好歹想起手里还拿着筹码， 硬挺住了。 陈老爷冷下脸来，"苏老爷，这是不愿意成全我这片痴心了？” 两个人打着什么样主意，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和陈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比，苏家连人家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苏启之虽然打定了主意， 捏着苏末，但也没想着开罪于陈越。 他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道，“末哥儿如今业已嫁人，陈老爷的厚爱也只能心领了。不 过其他的事嘛，却是好商置。” 听了苏启之的话，陈越就明白了——要人没有，要技术好商量。 陈越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新糖的制作技术，苏末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只要能拿到技术，其他 的并不如何重要。 虽然他陈家势大，但苏家如果不愿意配合，他总不可能上门去硬抢吧。万一惹恼了苏三少 爷，来个鱼死网破就不好了，毕竞旁边还有一个玉家在盯着。 再说，苏末手里究竞有多少好东西，他们也不知道，一切都不过是猜测罢了，为了一个未 知的可能坏了眼前的利益，却是不值当。 想通了之后，陈越的表情一缓又重新端起了笑来，“苏老爷说的是，是陈某想差了。” 如此先前那一茬儿，就翻了过去。 卓文微微一皱眉，没想到昨天还信誓旦旦，要把苏末弄到手的陈越就这么放弃了。如此一 来他原本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卓文不甘心的看向陈越，陈越却轻轻扫了他一眼，眼里带着警告。 卓文只得按捺下去。 接上来两人就两府的合作探讨了一二，最后决定由苏启之出面对付苏末和玉家之人，新糖 技术全权交由陈家。作为报酬，以后新糖所售之利润苏府可分得两成，另陈家给苏家一块甘蔗 园，并助其打通西边一带的商路。 这利润可以说是相当的丰厚了，不说别的，单说打通西方的商路，就是一大块肥肉，放以 前苏启之连想都不敢想，可现在就这样捧到了他的面前。 有了这么大个饼在前面吊着，苏启之自是大包大揽，把事情接了下来，在他看来这事一点 也不难。这么多年苏末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对他这个父亲很是濡沫，只要他亲自出面动之以 亲情，再给点甜头，这事就成了。 待他离开陈府的时候，已是春风满面。 见事情没有按着他的预想走，卓文就急了，等苏启之离开后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着急的道，“陈老爷，您怎么这就放他走了？” 陈越拍拍卓文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道，“苏末现在代表着什么，不仅我们知道，苏启 之那个老东西同样也知道。你觉得他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拱手相让？” 卓文冷静下来，“他不会！” 陈越道，"是呀！他不会，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 卓文想不通，“可他不怕得罪陈家吗？” 陈家扎根在云城，如果想要收拾一个苏家可轻而易举的事。 “他怕，你看他最后不是上赶着卖好来了吗？”陈越从盘子里拈起一颗蜜饯，抛进嘴里漫 不经心的嚼着，眼睛微眯，“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新糖技术弄到手，不能让玉家钻了空子，其他 的以后还可以慢慢谋划。” “可这报酬会不会太丰厚了些？ ”卓文还有不甘。 陈越见卓文还没有想明白，笑看了他一眼，略有深意的道，“现在我们还需要利用苏启之 去对付玉家的人，只要能从玉家手底下把技术弄到手，这点东西又算什么？再说了，苏启之那 种人，比起玉家人可要好对付多了。” 卓文把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明白过来，当下笑笑，“还是陈老爷想得周到。” 苏启之虽然入不得陈越的眼，但他有一个天然的优势，那就是他是苏末的父亲。在重孝道 的大启朝，光这一点，就能拿捏住苏末了。 所以由他出面去对付玉家的人再合适不过。 至于以后，这么个人收拾起来还不简单？ 陈越心情好，把卓文的手握进手里把玩着，声音低了下来，“这算什么？不过一点小把戏 ,以后见得多了，益之就知道了。” 卓文强忍着把手抽回来的冲动，低头而笑，“益之多谢老爷了。” 陈越哈哈一笑，手上一个用力，就把卓文整个扯进了怀里。 猝不及防的被抱了个满怀，卓文先是一惊，后脸色就是一白，却不敢有大的动作。只是轻 轻的推了推陈越的肩头，脸微微一侧，示意他向旁边看去。 一个小丫头静静的伺立在门外，背对着书房站着，头垂得低低的。 通过这些日子的了解，陈越不仅荤素不忌，且yu念极强，有时候兴致所致，连场合都不顾 卓文虽然舍了脸面，臣服于另一个男人，但并不代表他可以不要脸到在这光天化日之下， 于这书房之内与男人廝混。 陈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很快就收了回来，道，“不用管她。” 卓文知道陈越在这方面很是肆意，但是没想到他还能肆意到当着他人的面行事。一时之间 又气又怒，却又不能反抗。 一晃神的功夫，就被陈越按在怀里啃了起来，一双手更是灵活的钻进了衣襟里，没一会衣 服就被扯开了大半，露出小半个胸膛。 书房里两个人拉拉扯扯，那小丫头一张脸早就烧成了煮熟的虾子。知道自家老爷是个什么 德行，小丫头背过身去，轻手轻脚的走了。离开时还把书房的门关了。 走远了，才拍了拍烧红的脸，眼里闪过一丝邮夷之色。 第108章 附骨之毒 苏启之怀揣着陈越画下的大饼，回去如何筹谋不提。 皇帝说要请一个人，那自然是能够请得来的。 别看魏神医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但那也是人，不是神，面对强权也只得从了。 第二天，魏神医就被闻人探派去寻人的侍卫打包送到了上河沟。 魏神医是一个精干的小老头，不过自打上了车，就一直板着一张脸，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小 药童，紧张的拉了他衣摆好几次。 "师父……” 小药童虽然不清楚”请”他们的是些什么人，但小动物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人都不好惹， 还是识相点为好。 魏神医哪里不知道这些？这从他答应出诊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心里还是有点气不顺而已 〇 在小药童再一次小声提醒他的时候，嫌弃的抽回衣服下摆，哼了一声，冲请他回来的一个 侍卫抬了下巴，“不是说请我来看诊吗？人呢？” 侍卫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反而客气的做了个手势，"魏神医，里面请。” “走吧！”背着手往前面走去。 另有侍卫进来窠报，“主子，魏神医到了。” “快请进来。”闻人探站了起来，然后转头对卓严道，“师兄放心，这个魏神医医术高明 ，一定能治好你的。” “你费心了。”卓严心情复杂，坐在他旁边的苏陌却脸色古怪，还有些紧张。 自从他给卓严使用基因进化液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有这一天。他那点小把戏瞒着普通人 还好，但对方是个医术高明的神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瞒得过去？ 如果被他看出来了怎么办？ 后来又想，基因进化液是和中医完全不同的知识体系，应该诊不出来才对吧！ 察觉到苏陌情绪紧张，卓严稍微一想，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没 事。” “你……”知道什么！ 苏陌想说，心情更是有些烦躁，卓严握住了他的手，用力的捏了一下，带着暗示的意味， “放心，没事的〇 ” 这一下子苏陌总算反应过来，他惊疑不定的看着卓严。这才发现卓严的态度不对，如果是 正常人，猛然听到有神医或许能够治愈自己的腿，哪怕机率很小，都是会很激动的。 可是卓严的表现太过于平淡了一些，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事一样。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苏陌有些混乱，张了张嘴想问，卓严却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然后就回过头去。 苏陌咬了晈唇，想到现在确实不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强自按捺下去。 这个时候魏神医走了进来，苏陌看了过去。 发现传说中的魏神医是个五六十岁的小老头，虽然头发花白看着有些老态，但皮肤却很光 泽，不见这个年纪应该有的老年斑，只是脸上的皱纹多了些。 眼睛也是精光闪烁，不见混浊，一双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然后就确定了目标，对卓严 道，"需要看诊的是你吧？ ”顿了一下，眼睛在卓严脸上转了一圈，道，“这腿伤是因为中毒 所致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看来这个神医还真有两把刷子，居然只看了一眼就判断出关键，这让苏陌更加紧张了起来 H 卓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反倒是闻人琛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些，他屈尊纡贵的冲魏神 医拱了拱手，道，“魏神医果然医术离明，我师兄的病，还请你多多费心了。” “放心，小老儿既然来了，就必不会藏私，这点医德我还是有的。”说到后来魏神医的语 气带了怨气。 闻人琢知道他是因为被人强行带来心情不佳，也不在意。 魏神医走过来，苏陌自他进屋后就站了起来，魏神医就在卓严身边坐下。 小药童手脚麻利的把诊脉枕放到桌上，卓严把右手放到上面，魏神医伸出三指，轻轻的搭 上手腕，一边拈着胡须一边微合着眼睛。 闻人琛和苏陌都紧张的看着他，不过两个人关心的方向却是不一样的。 刚刚开始的时候魏神医表情还挺轻松的，可过了一会儿后，就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就连抚 着胡须的手都慢了下来。 闻人琛最先沉不住气，紧张的道，“神医如何？” 魏神医没有回答，而是对卓严道，“换一只手。” 卓严换了左手上去。魏神医又把了一会脉，接着取了银针在卓严的手指尖剌了一下，取了 一滴血出来，放在鼻尖闻了半天，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奇怪。 闻人琢又问，“怎样？” 魏神医又抬头看向卓严，眼里有些疑惑，又有些奇怪，还带着探究。 苏陌被他这种眼神弄得心里发毛，紧张的问，“神医，这毒能解吗？” 魏神医纠结了一会儿道，“此毒被称为附骨，不用我说，你们就应该能从这个名字明白此 毒的特性。中了此毒的人，虽然不会当场毙命，但这些毒却会附着在中毒者的骨骼上，正如那 附骨之疽。” “有解吗？ ”这才是闻人琛最关心的。 魏神医遗憾的摇了摇头，“无解。” 闻人探脸色发白，哑声道，“会如何？” “这些毒附于骨上，会在一月之内一点一点的浸蚀腐烂，直到内脏也全部腐烂而死。” 孙义倒抽一口气，在闻人琛身边这些日子，他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对卓将军感情有多深•如 果卓严没救的话，他家主子怎么受得了？ 他担心的向闻人琛看去，果然…… 闻人琛的脸色这个时候已经变得恐怖起来，眼里慢慢的凝聚着风爆。 苏陌的脸色同样也不好看，他一直知道卓严中了毒，因此才受了影响，但却不知道居然是 这么阴狠的毒。 如果不是两个人阴差阳错的相遇了，卓严是不是就会像魏神医说的那样，在他不知道的地 方一点一点的逝去，死前还要遭受难以忍受的痛苦？ 这样的假设光是想一想，苏陌就剜心一样的痛。对那个造成卓严如此痛苦的人恨得不行。 眼里闪过阴森的杀意，以后若是让他找出来是谁做的，他一定要让他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心里情绪涌动，放在卓严肩上的手，不由得微微用力了些。卓严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现了他 的不对劲，立刻把手放到苏陌手背上，轻轻压着。 温热的体温透过肌肤相触的地方，传递到了苏陌身上，让他慢慢的冷静下来。 魏神医还在继续往下说，“不过好在这位功力深厚，将这些毒压制在了腿上，才没有漫延 至全身。可这也不过是暂时的而已……”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只觉脖子一紧，整个人就被闻人琢单手提了起来，他一惊，“你做什 么？” “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闻人探冷冷的逼视着魏神医，几乎是晈着牙发狠的道，“ 你既然称为神医，那就一定有办法，我要你无论如何都要治好他，无论有什么样的要求，我都 能满足于你。” 这小老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札在他的心里一样，他这一生，目睹了很多在意的人在他面前 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现在已是一国之主，他不想再体会这种无力感，更何况卓严还是因为他才中毒的，这让 他如何能够接受这个结果？ 魏神医呼吸困难，还是坚持道，"此毒无解，咳……” “你干什么？把我师父放下。”小药童见师父被人这样提在半空，卡得脸皮通红，连忙跑 上来去掰闻人琢的手，一边大叫，急得眼泪花都快冒出来的。 “滚开。”闻人琢只一掀，就把小药童掀翻在地，小药童在地上滚了一圈，顾不得痛，又 爬起来扑上去。 孙义也急忙上去挡着，不让小药童碰到闻人琢，对方是一个小孩子，他又不能出手，怕伤 了他，只能左挡右挡。 闻人琛虽然为帝时日尚短，但那流淌在骨子里的帝王之血，依然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这 个时候哪里还能听得进这等逆耳之言。 这个时候他是真的动了杀意，庸医，连这点毒都没有办法，还称什么神医？ 这样想着，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卓严大声对他喝道，“放手。” 卓严的声音里带了内力，如獅吼虎啸一般在闻人探的耳边炸起，同时一道气劲打在闻人琢 的手腕上。 闻人探手上一痛，手一松，魏神医跃坐到了地上。 孙义抢上前去，把闻人琛扶到了边，急道，“主子您没事吧？” 又抬起闻人探的手，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只是起了个红点，才算放心。 另一边，苏陌上去和小药童一起将魏神医扶了起来，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一边问，“魏 神医，你没事吧？” “师父，你有没有事呀？ ”小药童紧张得眼泪花花的，一边给魏神医抚胸拍背，一边回头 去瞪闻人探，“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师父是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毒都能解？” 小老头咳了一通，终于缓过气来，打断了小药童的话，“行了，你闭嘴！” 小药童自觉没有说错，委曲道，“师父……” 苏陌歉意道，“对不住，对不住！师弟他只是心急了点，没有别的意思，魏神医别见怪。 99 小药童不高兴的冷哼了一声。 屋子里闹了起来，守在门外的侍卫听到了，立刻涌了进来，“主子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侍卫不明就里，见此情景还以为是魏神医做了什么事，冒犯了闻人探，当下把配剑抽 了出来。 “你们下去。” 卓严冷下脸，喝退了侍卫。 侍卫们面面相觑，不过摄于卓严的威势，都收剑归鞘，退到了一边却也没有出去，而是守 在了门边。 这个时候闻人琛己经冷静下来，他看着卓严，目光沉痛，张了张嘴叫了一声，“师兄。” 看他这个样子，卓严也不好苛责于他，叹了口气，“生死有命，与神医无关。我把毒压制 在腿上，现在都几个月过去，除了腿不能走路以外，和平常也没有什么两样。也许事情没有这 么糟糕也说不定。”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109章 皇帝自闭 “是呀！”魏神医在喝了口水，缓解了喉间的不适后，闻言接口道，“小老儿话都没有说 完呢，你急什么？” “有什么话？还不快说！ ”闻人琛目光如刀子似的，落在小老头身上，把他刺得心头一阵 狂跳。 作大夫的都有个通病，无论遇到什么病，都要先做个铺垫，说一些专业术语，以显示自己 医术高明。这小老头虽然不像有些庸医一样，说些是是而非的话来唬弄人，但也难免有些这样 的毛病。 没想到遇到个不按牌理出牌的，魏神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想着刚刚遛的罪，本来还想 冷他一下的。不过转头一看门口一串配着刀剑的侍卫，心里的那股气又焉了下去。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摸了摸脖子冷着脸道，“此毒无解，这位虽然把毒压制在了腿上 ，但终究不过是饮鸩止渴，不出一年就会如我所言……” 眼见闻人探目光森然，连忙提离了音置道，“我还没有说完。” 接着加快了语速，“不过这位的情况又是不同，若小老儿猜得不错，你应该服用了什么天 材地宝才是。我不知道你吃过什么，但那些药力正在一点一点的拔除你体内的毒，照这个速度 下去，最多半年的时间这些毒就被全部拔除掉。” 一口气说完，魏神医才喘了口气。 “当真？ ”闻人探自然又惊又軎。 至于什么天材地宝，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别说卓严已经吃了，就算没有吃，他既然知道 了，就算是掘地三尺都要给他找来，唯一能让他掂记着的是卓严的毒能解了。 “当真！”小老头翻了个白眼。 苏陌这个时候是真的放下心来了，脸上装作惊軎的样子，“阿严，你的腿没事了，再过不 久你就能站起来了。” 卓严笑，“嗯。”又看向闻人琛，“你这下放心了吧！” “放心，当然放心。”闻人琛笑开了眼，一直悬挂在心头的大石总算是落了下来。 其实魏神医心里也是不解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附骨之毒有多么厉害。从古至今，从未 听说谁中了此毒还能活得好好的。 可此人血中的药性却又是一种他从未有见过的，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作为一个医者，遇到这种药自然是不想错过，不过他也知道这群人不是普通的人，看刚才 那人的样子就知道不好惹。 为着自己的小命着想，最聪明的作法就是装糊涂。 送走了魏神医，闻人琛高兴之余又对其提到的天材地宝感了兴趣，他是纯粹的好奇而已。 “师兄，那小老头说的是什么东西？没想到居然能解附骨之毒。" 卓严苦笑道，"我哪里知道是什么东西。想来应该是入伍之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父母刚 刚去世，被接到大伯家里生活。常常吃不饱，饿得很了，就自己到山上去找东西裹腹，只要没 有毒的都能吃。想来应该是那个时候吃的。” 卓严半真半假的道，他倒不是诚心哄骗闻人琢，只是此亊关系着苏陌，他不敢冒险。天下 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透露出去，就会给苏陌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闻人琢脸上闪过怒意，拍了拍卓严的肩安慰道，“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还有你 那个什么大伯，以后有机会，我给你报仇。” 卓严闻言瞪了他一眼，“报仇就不用了，他们毕竟也是我的亲人。” 闻人探嗤了一声，“那也叫亲人！” 自幼在吃人的深宫里长大，闻人琢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了权利那些所谓的亲人能够做出什 么事来，这样的亲人不如不要。 解决了心头的大事，闻人琢才有了心情关心起卓严在乡下的生活。 虽然他从小日子不好过，但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物质上从来没有缺过，自然也体会不到 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的生活。 这一次出来，也算是有机会亲身体会一番。 在他提出要在这里体会人间疾苦的时候，苏陌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叫来小五让他带着 闻人琢先在村子里转转。 转了一天回来后，闻人琛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一个下午。 夕阳慢慢的落下，天边被太阳的余辉染得桓红一片。 白曰的暑气也慢慢的降了下去，清风裏袅，坐在院子里的香槔树下，喝着凉茶，很是悠闲 苏陌从盘子里♦出一块竹鼠做成的肉干，和卡卡做着幼稚的我抛你接的小游戏。 一边看了看其中一个屋子，正房门紧闭，孙义一脸焦急的在门口转来转去，一副想进去又 不敢的样子。 轻轻的碰了卓严一下，小声的道，“他不会有事吧？都关了大半天了，你不去劝劝？” “没事，有些事情，他总要知道的。”卓严不在意的道。 闻人琢虽然不是那种不识人间疾苦的皇帝，也不会说出什么”何不食肉糜”的话来。 但到底没有真正的亲自接触过，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老百姓，不知道他们究竞过的是怎样 的一种生活。 现在猛不丁的看到了，心里的冲击可想而知，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也是正常的。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苏陌自然就不再关注了。 自闭了一个下午后，闻人探总算是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打开门走出来，一直守在门口的孙义立刻就迎了上去，苦了一下午的脸总算是舒展开来 ，道，“主子，您总算是出来了。” “几时了？” “已是申时末了。”孙义见他额头上泌出汗珠，忙又取出干净的手帕子，垫着脚去给他擦 汗，关心道，“主子您流了好多汗。” 闻人琛一转头，差点没有贴到孙义脸上，神色微怔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那张脸上，不动声 色的往后退开了一步。见他又举着帕子来擦汗，脸现不耐的，像是掩饰什么似的，直接抽走孙 义手上的帕子，边擦边走，“行了，我自己来。” 闻人琛大步向前，两三下就把孙义扔到了后面，孙义立刻小跑着跟了上来，在后面小声道 ,“主子，奴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奴知道，主子身系天下万民，在奴心里无论什么都没有主子 的身体重要。” 闻人琛步子一顿，没有回话，只是把手里那张普通的素白帕子捏紧了些。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无声的叹了口气，到底是缓了步子，等孙义追上来之后，才又继续往 前走。 孙义怔了一下，低下头抿嘴笑了一笑。 “想明白了？ ”卓严转头打量了闻人探一下。 “想不明白又如何？ ”闻人探语气自嘲，一边走到桌前。 苏陌和卓严坐在石桌子前，一人手里拿着一条肉干，逗着那只大狗。一人手里拿着一本书 ，时不时的两人还低声的交谈两句。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画面，但闻人探就是从这两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外人插不进去的亲密 感。 心里忍不住在心里发酸的同时，又为卓严感到高兴，像他们这样的人，能找到一个合心意 的人，实在是太难。 然后又看向那只大狗，话说第一次见到那只狗的时候，大家都以是头狼，所有人都吓了一 大跳。墨风连配剑都抽了一半，还是苏陌出来阻止了。 当听到小五说这只狗连狼群都灭了，闻人探更是羡慕得很，这才是男人应该养的宠物。哪 里像宫里的那些，早就被驯得没了野性，还没有乡下的看门狗来得有血性。 “来，卡卡接住。”苏陌说着将手里的肉干向远处扔去，别看卡卡平时威风薄凍的，有的 时候还是軎欢玩这些幼稚的小游戏。 肉干被抛得又高又远，卡卡后腿用力，整个巨大的身体腾空而起，直接在半空中晈住肉干 ，又轻轻的落到地上，连个声音都没有发出。 —旁安静的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墨风，见了眼睛一缩，对这只狗的战力又有了新的评估。 闻人琛不请自来，在另一边的石凳子上坐下，看着卡卡三两口把一大块肉千吃下肚，看得 眼热，“师嫂，这狗真厉害，是什么品种？” “卡卡是牧羊犬，很聪明的一种狗，战斗力也不错。”苏陌一点也不谦虚。 “牧羊犬？回头我也让人去找找。”闻人探记下了。 苏陌忍不住打击他的积极性，“你怕是找不到了，这种品种只有我家乡才有。” 主要是卡卡是经过变异的，自然与普通的狗不一样。 “那算了。”闻人探遗憾道，看大狗在苏陌手下温顺的样子，手上也蠢蠢欲动，“师嫂， 我能摸一下吗？” “可以！”这个小要求倒能满足，苏陌向卡卡招招手。 “汪！ ”卡卡欢快的跑了过来，蹲坐在他身边，拿大头去拱苏陌的腿。 闻人探得了准许，先是试探着摸了两把，孙义在一边紧张的盯着，生怕那只大狗回头给闻 人琛一口。 好在卡卡一直乖乖的坐著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这才放下心来。 不得不说，手感真好。 试探了两下后，闻人琛就放开了，不但摸背，还捏了捏爪子，卡卡也不在意，一副巍然不 动的样子。顺便还鄙夷的瞄了闻人琛两眼。 闻人探摸了一会，不舍得的收回手，道，“师嫂，你这狗什么时候生了小狗崽也送我一条 99 这样优质的血统，生下来的小崽子自然也不差。 居然跟玉九打着同样的主意，苏陌翻了个白眼，他家卡卡还是个小公主呢，生什么生，不 生！ 嘴里却敷衍的嗯了一声，也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闻人探却当他同意了，自发的给自己倒了一碗凉茶，一饮而尽，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师 嫂，我听师兄说，你是自海外归来的？” “是的。”这件事，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瞒过皇帝。 闻人探问道，“海外诸国是怎么样的？和大启有什么区别？那里的风土人情又如何？” 大启这个时候的历史进度和唐朝差不多，属于天朝上国，各方来朝，但是由于交通不便， 往往一个来回就要耗时数年。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商路的影响，大启的造船技术要比他所在的古代同一时期要强上一些 %；. 因此大启自开国起就打通了海外贸易，但依然风险极大，能去的地方也是有限的，更远的 海外对大启来说还是一块未知之地。 闻人探自从知道苏陌来自海外之后，就一直想着找机会了解一二。 第110章 千古名言 听闻人琛提到海外的事，苏陌只好拿上次忽悠卓严的说词来应付，不过好再这么多年的书 也不是白看的。 虽然大启和原来的世界不同，但有些东西的却是相通的。 虽然势必引起别人对他口中那个莫须有的家乡好奇，但他也想过，以这个世界的航海术， 想要征服大海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他根本不怕这些人去找。 再说大海这么宽广，谁知道他所说的家乡在哪里，自然也不怕被戳破牛皮。 这个时候玉峰也走了过来，显然也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彬彬有礼的道，“苏小郎，在 下对海外诸国也很好奇，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话虽然这样说，但他已经站到了剩下那个石凳子旁边，笑盈盈的看着苏陌。 给一个人讲也是讲，给两个人讲也是讲，苏陌并不介意。 他对玉峰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道，“玉公子请坐。” 待玉峰入坐后，伸手给他倒上一碗凉茶，“天气渐热，这凉茶可解暑气，玉公子请。” “多谢！”玉峰道了谢。 接下来，苏陌就借着说家乡的事，说了风土人情以及一些现代的理念。当然一些太过于惊 世骇俗又不合适的他就没提，不过即使是如此，也让闻人琛和玉峰大开眼界。 特别是当他提到他们家乡人人都可以上学的时候，闻人琛和玉峰都表示了很大的惊讶。 “苏小郎，是说在你的家乡，每一个人都能够上学习字，包括女人？ ”玉峰难以置信的道 “是的。” 闻人琢和玉峰同时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骇之意。 无论哪个朝代，对读书人都很重视，别看这些人相比整个国家的人口基数而言少得可怜， 但其影响力却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 上士以笔杀人，中士以嘴杀人，下士以石杀人。 由此可见，上位者对于读书人的态度，既要用，同时也要限制。 沉默了一会儿，玉峰迟疑着开口，“如果人人都能够读书习字自然是好事，只是如此一来 岂非……“ 余下的话，玉峰到底顾忌着闻人琢没敢再说下去。 不过他要表达的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来，在古代上学的成本很高，光笔墨纸现就是很大一笔开销，再加上先生的束修等，根 本不是一个普通家庭能提供得起的。 二来，其实就是愚民政策。 位于统治阶层顶端的皇帝，他不需要他的子民有多么的聪明，他只需要一小部分人读书明 理入朝为官，以维持着整个国家的运行。 而剩下的绝大多数人，只需要听话就可以了。 如果读书的人多了，这想法就多了，于思想上就不好控制，对于上层的人来说就是个隐忧 O 然而真是这样的吗？苏陌却不这样认为。 纵观整个华夏历史，每一次的农民起义，都是上层的统治阶层本身就出了问题，使得最底 下的老百姓生活困苦，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而且所有揭竿而起，推翻王朝的往往都是一些草莽英雄。 所以真的不让老百姓读书就高枕无忧了吗？显然不是的。 不过毕竞对方是皇帝，这些话他也不太好说。 苏陌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下意识的看了卓严一眼，知道他在顾忌着什么，卓严直言道，“ 这里也没有外人，你直说就是，师弟不会介意的。” “师嫂请讲！ ”闻人探打趣的睨了卓严一眼，卓严回他一个挑眉。 听卓严这样一说，苏陌就放心了。 他笑了笑，拍了拍卡卡的背，让它一边玩去，“我明白玉公子的意思，但事实真的是如此 吗？” 玉峰看了闻人琢一眼，这话说得有些深了，不知道他应不应该找个借口离开。 不等他想明白，就听闻人琢道，"愿闻其祥。” 玉峰在心里叹了口气，打消了念头，这个时候再找借口走就显得刻意了。 苏陌最喜欢的正是闻人琢的这一点，对于亲近之人•他不会拿身份来压人•从这一点来说 ，苏陌就觉得闻人琛不错，至少满足了他的一点点虚荣心。 他谦虚的摆摆手，“不过是一点小小的微末之见，说得不好，师弟不要见笑才好。” 闻人探连说不会。 “刚才玉公子提到的那个问题，其实没有这么复杂。”苏陌轻轻敲了几下桌子，将几人的 注意力吸引了过来，“纵观古今，你会发现国家将乱之时，最先爆乱的都是农民，只是爆乱结 束之后，能够登顶高位的人却往往地士族。由此可见那个想法是不成立的。” 被苏陌指名道姓的叫到，本想默默倾听的玉峰闻言怔忡了一下，在心里回想了一下，发现 的确是如此。 每一次改朝换代，最后的胜利者，往往都是世家，再不然就是一方势力。 旧的王朝覆灭新的王朝建立，天下再一次安定下来，普天同庆。然而最初搅动这一方风云 的源头却被人忽视了，他们不是死在了后来的战征中，就是被后面的势力收用，然后沉寂下去 〇 而这些人大多都是目不识丁的普通百姓。 就连大启开国之君，最初也是受到前朝末年乱民爆动的影响，才有了后来闻人氏起兵推翻 了前朝。 这些事史书上尽有记载，但后人所见，往往看到的是谁谁谁推翻旧制，建立新朝。却一致 无视了最初乱起来的爆民。 想到这里闻人琛心里就是一惊，一种无意窥见了什么真相的茫然袭上心头。 玉峰也是一脸深思。 见两人都没有说话，苏陌只好自问自答的提出下一个问题，“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闻人琢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想法，但却彩彩绰绰不太分明，加之二十几年来形成的惯性 思维，实在难以打破，让他抓不到其中的关键。 又或许那个想法太过于惊世骇俗，打破了过往千百年每代帝王一惯秉承的帝王之术。 他深深的看了苏陌一眼，问道，“为何？” 玉峰眉心一跳，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凑上来，接下来的话，真的不是他能听的。更后 悔刚才为何不坚定一点，随便找个借口溜了，也好过在这里如坐针毡。 “你想老百姓最在乎的是什么？ ”苏陌反问。 闻人琛，“是什么？” “是生存。”不得不说，无论哪朝哪代，老百姓的想法其实是最简单也最好懂的。 “他们可以不在乎那个位置上坐着的是什么人，他们只在乎能不能吃饱穿暖，能不能够一 辈子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他们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要温饱得以维持，日子还能够继续，他 们就会循规蹈矩的把日子过下去。” 苏陌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虽然闻人探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是被人这么当面指出来 ，面子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玉峰低头喝茶，连头都不敢抬，生怕自己不小心触了霉头。 苏陌说话随性惯了，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前面就坐着一个皇帝，等反应过来的 时候话已经说出口。 他颇不自的转了下头，跳到了下一句，以图把这一茬子揭过去。他道，“在我的家乡，曾 经有一代明君，他说过一句话。” 果然闻人探被转移了注意力，追问道，“什么话？” “这个等下再说。”苏陌神秘的卖了个关子。 继续道，“当老百姓连生存下去都成问题的时候，为了活下去，自然而然的就会挺而走险 。他们没有读过书识过字，没有辨别大是大非的能力，也极易被煽动，被有心人利用起来。” 苏陌回想着自己历史课本上学到的知识，再结合一些自己的观点，道，“毕竞原地不动他 们就只能等死，但若是跟着别人反起来，运气好点说不定还能封候拜相，衣食无忧，萌及子孙 。就算失败了大不了也就是个死字。反正都是死，可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〇 ” 苏陌的说得极为大胆，站在一旁的孙义听得都呆住了，几次欲言又止，全被闻人琢制止了 玉峰知道苏陌胆子大，但没想到他居然敢当着皇帝的面就说这些近乎大逆不道的话。 “后退一步只能是地狱，可前进一步却未必是黄泉。所以愚民是不可取的。而且当读书习 字的人多了，他们创造的价值可要比什么都不懂的农人强多了，百姓若是富有了，于国于家也 是有益的，师弟你说是不是？” 闻人琢神色复杂的看着苏陌，他从未听过这样的言论，这些话听来简直有些惊世骇俗了。 可是若是摒弃了固有的观念，就会发现这些话未必完全没有道理，让他无从反驳。 玉峰看了闻人琢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松了口气，但想着这话不能再继续下去。再 说下去，谁知苏小郎又要说出什么话来，苏小郎敢讲，他可没胆子再听。 刚这样想，就见闻人琢定定的看着苏陌，眼神里带了点压迫，"师嫂你明白你说的这些话 代表着什么吗？” 若是一般人这样正面对上皇帝的气场，早就两股战战的，可苏陌却一点感觉也没有，扬眉 一笑，“当然，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我家乡那位一代明君说的话，师 弟以为何？” 果然不愧是一代明君留下的千古明言，三人闻言神色骤然一变。 特别是闻人琛，他身为一国之君，他的所思所想，又于旁人不同，这句话对他的震撼也是 最重的。 几近失神的喃喃道，“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能载舟，能覆舟？” “对，还有一句！”这些千古明言，对于华夏人来说都是耳熟能详的，并不觉得如何珍贵 ，又背了一句，“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如果说前一句话，还只是让闻人琛感到震惊，那么后面这一句简直让他整个人都魔怔了一 般，双唇开合着，来来去去的念叨着那两句话。 苏陌没想到这两句话，对闻人琛的影响这么大，被吓了一跳，伸手捅了捅卓严的手，“他 不会有事吧？” “不会丨”卓严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苏陌的神色+分复杂，他看了闻人琛一眼，“无 事，一会就好。” “那就好。”苏陌放心了。 卓严把茶碗推到他面前，"唱茶。” 苏陌舔了舔唇，才了现嘴巴有些干了，冲他笑了笑，低头喝茶。 玉峰垂着头，没有人看到他眼里神光闪烁。 闻人琛像是陷入了某种迷瘅，苏陌那两句在耳边萦绕不去，越来越重，一句一句，一字一 字，一直砸进了心里。又像是暮鼓展钟，当头棒喝，破开了周围_切迷雾。 闻人琢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看向苏陌，感激道，"多谢师嫂指点。” 自觉没做什么事的苏陌表上却端着平淡的样子，道，“师弟客气了。” 第111章 把人看紧了 等闻人琛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又继续刚才的话题。 “刚才说到，老百姓反还是不反，跟他本身受不受教育没有关系。当然要以大启如今的国 力，还有老百姓的财力，在短时间里也无法做到。”说到这个苏陌也表示无能为力，不过既然 他已经在闻人琛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这种子总有生根发芽的一天，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还有，老百姓之所极易被扇动，除了自己的生存遭到威胁之外，就是有人利用了舆论。 ”生活信息大爆炸的现代社会，苏陌比任何人都清楚舆论这东西究竟有多厉害。用得好了，就 是一柄指哪打哪的利剑。 这个道理闻人琛和玉峰如何不慷，只是…… “众口铄金，三人成虎，从古至今，因其而遭到横货之人不知凡几！ ”玉峰叹道，舆论这 种事，当有心之人扇动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制止得了？ 苏陌深有同感，点头道，“不仅如此。都说百姓愚昧，除了不识字之外。还有最大的一个 问题，就是他们如无意外，一生都会生活在一个地方，他们对于外界的信息的了解，主要是通 过口口相传。可这些话一个传一个，经过百人之口，谁也不知道最后被传成了什么，这其中包 括了朝廷颁布的政令等。” “不独大启，其他国家也是如此，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有些偏僻点的地方，朝廷颁布的政 令都已经过去几年，那里的百姓都不知道。”玉峰早早开始接触玉家的生意，对于这些事情知 道得比别人更多一些。 苏陌却得意的扬了扬眉头，“所以我们要把舆论利用起来，为我们所用。” 闻人琢眯起眼来，“怎么利用？” “所谓堵不如疏！既然制止不了，我们就想办法把舆论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说到这里苏 陌压低了声音，带着点蛊惑又带着点坏坏的味道，“你们想，若是能奖整个大启的舆论掌握在 手里，会如何？” 他说着，用眼神指指闻人琛。 苏陌的暗示这么明显，三人几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紧接着就是不可思议。 舆论这东西，入人耳出人口，要怎么掌握？还要掌握整个大启的舆论，这怎么可能？ 闻人琢虽然不知道苏陌哪来的胆气敢夸下如此海口，但作为一个皇帝，一个刚刚登基还有 满腔报负的皇帝，任何一个对他有所助益的事他都会去尝试。 闻人探转动着茶碗，眼睛却定定的注视着苏陌，“师嫂，你就不要卖关子了，究竟是什么 办法？” 苏陌却又提到了一个与此完全无关的问题，“你们平时听书吗？” 不知道好好的，怎么突然转到这个上面，三人表情都是一顿，玉峰斟酌着道，“无事的时 候也会听一听，不过听来听去，都是那些也无甚新意。” “据我所知，无论是府城，县城，还是一些镇子都有说书人对吧？”这些消息苏陌也是仔 细了解过的。 “是〇 ” “你们觉得这些说书人如何？”苏陌问。 “什么如何？ ”玉峰不解。 倒是卓严与苏陌相处久了，对他偶尔冒出来的奇思妙想有了一定的了解，他猜测道，“你 难道是想利用这些说书人？” 苏陌打了个响指，“你猜对了。” 苏陌赞赏的看了卓严一眼，然后道，“这些说书人，属于下九流。以说书混口饭吃，生活 并没有保陣。如果我们把这些收拢起来，再经过一定的培训，付给他们一定的工钱，让他们为 我们所用。平时的时候，他们该怎么就怎么，但到了关键时候，他们嘴巴里说出来的东西，只 能我们需要他们说的。” 玉峰倒抽了一口凉气，作为玉家下一任家主，自然不是目光短浅之辈，和闻人探都是走一 步看十步的主儿。 虽然苏陌只说了一点皮毛，但他们已经想到更深层次的东西了。 想一想，整个大启，每个府城，每个县城，每一个镇子，都有这样一个说书人。 当朝廷颁布政令，或者皇帝需要百姓知道的消息，都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传遍整个大启。 更甚者，若是有心人想要利用舆论，扰乱民心，这些说书人就可以利用言论，把一切有利的舆 论引向皇帝朝廷一方。 说白了就相当于一个，代表着皇帝意志的传声筒。可不要小看了这东西，若是利用得当， 真的可以做到兵不血刃。 这个时候玉峰看苏陌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佩服之余带有隐隐的忌惮。 在接到玉九来信之时，他虽然也被信上所言慑住了，却是将信将疑，甚至认为信上所言过 于夸大其词，危言耸听了些。 和玉老爷不同，在他心里并不认为这个苏陌能有什么本事，最多不过是依附于卓将军而已 可到了这里以后，他发现在日常的相处当中，两人的地位是相等的，看得出来卓将军很重 视他，但也仅此而已。 直到听到他先前那番话，无论其他，光他能够想到这么个办法，就足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深 谋远虑的人，这样的人只能交好为上。 闻人琢低头沉思，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轻轻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在所有人以为他要说话的时候，突然站起来，向着苏陌慎重其事的一礼，“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师嫂，怀宁受教了。” 不同于最初带着打趣的意味，这一声师嫂闻人琛叫得真心实意。 苏陌被他严肃的态度吓了一跳，连忙身子一侧站起来避开，连连摆手，“你不用这样，我 只是提了一个小小的建议而已，不值得什么！” 闻人琛却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显然比之前更加真诚了些，“在师嫂看来或许只是一个小小 的建议，但对于我而言却是受益匪浅。何况你能毫不藏私的说出来，就能说明师嫂是一个心胸 开阔，心怀天下的人，这一礼你受得。” “过奖，过奖。”闻人探的一通夸奖让苏陌听得心里发虚，一边又比了比凳子道，“师弟 请坐。” 两人又坐回各自的座位上去，这一过程中卓严默然不语，而玉峰则全程装死。 两人坐好后，默契的把先前的事翻了过去。 可是被苏陌一席话搅乱了心绪，闻人琛和玉峰都没有了先前的悠闲，就连吃晚饭的时候都 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晚饭之后，闻人琛和玉峰各自早早的回了房间。 第二天，闻人琢打算就昨天的事进行讨论，苏陌早已预料，昨晚连夜写了一篇计划书出来 ，直接交给闻人琛。 这份计划做得很详细，人员的挑选、能力以及思想上的培训。这些人不仅可以向老百姓传 递皇帝想要传递的消息，还可以同时担任起监督各地之责，定期向皇帝反馈各种信息等等。 闻人探把这份计划书看了一遍，大叹，“甚妙。” 苏陌一看这里也没有自己的事了，接下来事就交给他们自己去忙了，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几人目前苏陌离开，闻人琛轻咳一声，引来卓严的注意后，顺手把手里的计划书递到他手 里，感叹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世家，才能养出这样的人物来！” 卓严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平淡的道，“你想说什么？” “没有什么。”闻人探也不在意他的冷脸，半真半假的道，“只是提醒师兄一下，你可得 把人看紧了。” 在此之前，在闻人探看来，苏陌也不过是一个运气好•又有点本事和小聪明的普通人。在 他看来这样的人根本是配不上他师兄的。 但是刚才一番交谈下来，闻人探感觉到苏陌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至少就他这个年龄而言 ，那身见识就少有人能够出其右。 而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无论走到哪里，只要他愿意都能够建功立业，一时的低谷也 不过是暂时的。 这样一个人物，定然不能掩其光华，总有一天会被天下所知，到那个时候必然会引来各方 觊觎。 卓严沉默了一下，“不劳你费心。” “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闻人探知道他不高兴了，也不打算继续招惹他，就此将事翻了过 去。 卓严看得认真，他知道苏陌写了计划书，但他也是第一次看。里面的内容让他心惊不已， 所有能够想到的东西，苏陌都考虑到了，而且还做了相应的计划与措施。 可以说除去一些特别的东西外，他们完全可以按照这份计划书去做就可以了。 他眉心一蹙即放，然后像是不经意的道，“说来，师弟今年也二十有三了吧！是应该要好 好的操心你的婚事了。” 一句话，说得闻人琢脸色难看，玉峰低下头假装自己没听到。 其实，他也听说了，陈太后想要把自己兄长的女儿塞近后宫里，闻人探以守孝为名给推了 ，可是以陈家人的性子，哪有这么容易死心。 不过躲得了一时，却也躲不了一世。 新帝登基，自然要充盈后宫，听说折子都在皇帝的案头堆了一大堆，各位朝臣以各种形式 ，明示暗示要皇帝大婚。 闻人琛不甘示弱，原话还给卓严，“放心这件事就不劳师兄挂心了。” 第112章 高产粮食 苏陌自然不知道他离开之后，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出来以后又发现没什么事做。 刚好看到前些日子采回来，用以研究润喉糖配方的草药用完了，决定到后山上去采些回来 O 从杂物间里找来一个让人特别编制的，由两个篮子组成的藤编篮子。 苏陌叫了一声，“卡卡，走！我们到后山上玩儿。” 本来正无聊的飢在树下的卡卡耳朵一动，整个儿跳了起来，欢快的向苏陌的方向跑来。 然而在看到他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之后，卡卡欢喜的表情就是一垮，脚下及时刹车，然 后+分利落的转身就往外面跑，速度比刚才快了许多，转眼间就要出院子。 苏陌怎么可能让它跑掉，慢悠悠的道，“不做事就没有特制肉干吃。” “汪呜……”卡卡停下来，回头看苏陌，眼神幽怨，苏陌不为所动，一人一狗对视。 一会儿，卡卡败下阵来，不情不愿达拉着耳朵走过来，任由苏陌把篮子持在它背上。 苏陌调整了一下篮子的平衡，见卡卡还是一副情绪不高的样子，哄道，“好了，等这次的 肉干吃完了，我再给你做其他口味的。” "汪？ ”卡卡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苏陌举起一只手，保证道，“这次绝对不会骗你，真的。” 说着又把手放了下来，手心向上放在卡卡眼前，“击掌为誓，怎么样？” “呜……”卡卡抬起前爪轻轻击在苏陌手上，两人算是达成了协议。 一人一狗，就准备出门，卡卡走在前面，抬头挺胸，很是威风，当然如果不去看它背上那 只幼稚的篮子的话。 而苏陌则两手空空的跟在身后，看着不像是去采药，倒像是出门溜达的。 两个奇怪的组合，引得墨风等侍卫频频看来。 来了这么两天，大家都知道这只狗有多么的厉害，私下里哪个不羡慕。 这些侍卫都是世家子弟，哪个手里头没有养几只猎狗的，以前各自都觉得自家的狗不错， 可如今和苏陌这只狗一比，加起来都没有人家一只厉害。 这样一只神犬，哪个不想要一只？ 见苏陌似乎要出门，卡卡背上还背着这么个奇怪的篮子，都很好奇。 其中一个侍卫被推了出来，“苏小郎，您这是要出门吗？” “是呀！到山上采些药回来。”苏陌道。 “那，它这是？ ”侍卫指了指卡卡身上怪模怪样的篮子。 “哦，是这样的！卡卡这段时间疏于锻炼，都长肥了不少，今天上山采药就让它锻炼一下 ，帮我背药。”苏陌一本正经的道。 “哈？“那侍卫显然没料到居然是这个答案，一时之间看苏陌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如此神犬居然要干活？放其他家里，哪个不像宝贝一样伺候着？ 这么一想心都酸了，看着苏陌的眼中羡慕嫉妒还带着谴责。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一样，苏陌被看得头皮发麻，笑着打了个哈哈，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出了门苏陌才拍了拍胸口，然后打趣的对卡卡道，“卡卡没想到你很受欢迎的嘛！” 那是！卡卡骄傲的抬起了头来。 看不得它如此神气的样子，苏陌坏心眼的用力揉了一把狗头，把头上的毛都揉乱了。 卡卡怎么可能站着让他欺负，抬起爪子就要把在头上作乱的手拍下去。 正胡闹间听见后面传来王悠的声音，“哥哥，等等我，我跟您一起去。 “你怎么来了，不在家里给你阿娘烧火？ ”苏陌收回手•只见王悠手上也挽着一个篮子跟 了出来。因为跑得急，整个脸都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阿娘说她一个人可以，让我跟着您，说您上次采药的时候，采了一些杂草进来，让我看 着一些。”王悠追上来，喘着气说。 “哪里有多少？那次不过是意外。”苏陌自然不会承认这么丢脸的事。 “是，是意外。”王悠转了转眼珠子，看到卡卡顶着一头乱毛，就知道苏陌又欺负它了， 小心的上前两步，伸出手轻轻的把它头顶的毛理顺，换来卡卡一个感激的眼神。 王悠抿嘴笑了，“哥哥，我们走吧。” “行！不过等会儿上山以后绝对不能乱跑，知道吗？”苏陌不放心的叮嘱。 “放心，我不会乱跑的，卡卡会保护我的对吗？” “汪！”卡卡叫了一声，王悠看过来，苏陌点头，“那走吧！” 一边想要把王悠手上的篮子拿过来，王悠却不肯，苏陌见那个篮子也不大，就没再坚持。 卡卡在前面开路，很快就绕过了竹林，到了后面的山坡上。 这里草木众多，植物茂密，草药也多。 这润喉糖的配方其实并不如何复杂，除了一些药材需要到药店里购买以外，剩下的都可以 在山上采到。 鱼腥草、姜、桑叶、桔梗、野菊花、淡竹叶、葛根、蒲公英、鲜白茅根等，这些都是很普 通的草药，因为没人采，几乎遍山都是，没怎么费功夫就采了一大堆。 卡卡心情不好，刚好一只山鸡撞了上来•被它一阵撵，撵得鸡飞狗跳，筋疲力尽之后•才 被卡卡一口咬断了脖子，叼到苏陌面前。 苏陌夸赞了一番，说晚上给它加餐，这才让它情绪高涨了起来。 两人很快就采满了篮子，苏陌叫住王悠，“我们回去吧！” “嗯！ ’， 一听可以回家了，利索的站起来，嘴里叼着那只倒霉的山鸡，带头走在前面。 因为时候尚早，苏陌选了另外一条路回家。 这条路平坦一些，只是要绕一些，会经过卓严原先那亩地，当然现在那里一大片全都属于 他们家里的了。 苏陌突然想起，红薯和土豆交给王骓种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种好了没有，还有他的欧洲蜀 葵，正好可以顺路去看看。 两人一狗到的时候，王骓也正好在地里。 远远的苏陌就看到，当初那两亩地被分成了三块，地里起垅，一块种了欧洲蜀葵，一块种 着土豆，剩下一块在靠边的一垅土地里并着红薯，如今已经长出茂密的红薯苗。 埋头在检查红薯的长势，听到王悠叫他，抬起来看到是王悠，咧开嘴笑了，站起来把手擦 了擦，叫道，“小主子，你们这是上山去了？” “却采了些药回来，这些东西怎么样了？”地里的情况一目了然，苏陌在给了种子之后， 几乎没怎么过问，都是王骓在操劳。 不过看情况，还是很成功的。 王骓道，“按照小主子说的方法种的，目前长势都很好，就是这个红薯，现在大多数已经 长到三段了，可以种了。” “那这几天就把红薯种下去吧，这些事你做主就是！” 苏陌对农事是一窍不通，看王骓把这些照顾得很好，看来还有几分天份，交给他也放心了 又夸赞道，“不错，做得很好。” 王骓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嘿嘿而笑。 “师嫂，什么是红薯？”两人刚没说几句话，就听到闻人探的声音传来。 只见闻人探和玉峰带着侍卫走了过来，后面浩浩荡荡一大串人。 闻人琢一路领先，手里还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看起来就像一个风流的富家公 子。 “你们怎么来了？” “无事就出来随便走走，听师兄说你这地里种着什么海外的作物，我和玉公子都很好奇， 想来看看这海外之物是怎么样的？ ” “随便看！ ”红薯和土豆，他本来就打算推广来着，皇帝亲自来看那是最好不过了。 “这些是什么？ ”皇帝围着地里转了一圈，看上去也很普通嘛。 苏陌指了指红薯和土豆道，“这两种在我的家乡都属于高产类的粮食作物。一种叫土豆一 种叫红薯，都属于根茎类。不择土质，最喜沙地，且耐旱，每亩的产置都在2000到4000斤之 间〇 ” 其实这些变异过的红薯和土豆产量更高，但是考虑到两个世界的差异，以及古代属于纯人 工劳作，对田间的打理不会像现代那样精细，就保守了些。 可即使是如此，听到的人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是什么2000 到4000斤，而是200到400斤。 闻人琛不确定的重复了一遍，“2000斤到4000斤？” “对的。”苏陌指着土豆，“土豆可以当作主粮，红薯虽然稍差一点，但是口感很好，很 甜。而且在生长过程当中它的藤蔓，人畜都可以食用，即使是晒干了也可以用来当作畜生过冬 的口粮。南方由于气候适宜，可以种两季。” 因为这些东西在他的世界太过于平常，苏陌说话的态度就表现得很平淡。 但对于闻人琢一行来说，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要知道整个大启，即使是土质最好的皇庄，庄户们细心打理，种出来的粮食最高也只不过 四五百斤。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他们，这些粮食不仅可以亩产2000到4000斤，在南方还可以种两季， 那不就等于一亩土地一年最低可以产4000斤，这可是其他粮食的十倍，这是什么概念？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神情恍惚，如坠梦中。 一个国家是否强大，具体体现在国库充实，百姓富裕；另一个就是军力强大，而这一切都 与粮食息息相关。 在别人都还在震撼于这两种作物的高产之时，闻人琛首先就想到了这两种东西，能给整个 大启带来怎样的彩响。 即使是他也忍不住手指轻颤。 第113章 再生一计 过了好一会儿闻人探才稳住了声音，但如果仔细听还是能够听得出他声音有些低沉，“师 嫂，这些粮食，产量果真如此之离？” “当然。”苏陌肯定。 闻人琛捏了下手指，按榇住心里的激动，“那是否好种活？“ “这个，应该好打理的吧！ ”苏陌记得那本书里有提到，还算好伺弄的。想着什么时候去 把那些东西抄一份出来，免得到时候穿帮。 “这东西越是沙地，长得越大，也不需要特殊照顾，只要按时追肥、浇水就可以了，也不 易生虫害。剩下的你问王骓吧，这段时候都是他在照看。"说着就把站在一边当背景板的王骓 拉了出来。 王骓早在苏陌说出这东西亩产多少的时候，就被吓得不轻，双眼发直，一副神游天外的样 子。 本来么，这些种子当时被苏陌一股脑的扔给他，随口说了大概要怎么怎么种，其他的全由 他自己发挥。 本来王骓就不会种地，能种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他特意找到香婶淘了些经验，才没把东 西种死了。 因为苏陌的态度太过于平常，自然也彩响到了王骓，还以为是什么平常之物。虽然他伺弄 的时候也是尽心尽力，但也抱着种种看的态度。 现在小主子却告诉他，这两种东西，产置之高堪称神异，只要一想到这样神奇的粮食交到 他的手里，没有引起他的重视，万一这过程当中一个不当把粮食种死了，那他不就成了千古罪 人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再也按不下去，人也跟着恍惚了，直到苏陌把他拉到人前，点到他的 名字才回过神来。 却没有听到苏陌的话，一时还一脸呆傻，“小主子？” 苏陌又轻轻推了他一下，一边暗示他好好发挥，“闻人公子问你是怎么伺弄土豆红薯的？ 你给他讲讲。” “哦！啊？可是小主子，我也就是按照你说的种的，没有特别的。”王骓整个人都優了， 说话也嗑嗑吧吧的。 “没关系！”苏陌一巴掌拍在王骓肩头，“就检你平时的方法说一说就行了，不难。” 老实人王骓被不负责任的苏陌推出来，一张脸涨得通红，不过好在他皮肤黑也看不大出来 O 正面面对气势通人的闻人琛，王骓心里直打鼓，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可他又是个嘴拙 的人，搅尽了脑汁，才把从下种，到平时的施肥浇水，像背课文一样背了下来。 苏陌听得嘴角抽抽，但面对如此枯燥的东西，闻人琢和玉峰都听得津津有味，就差没拿出 纸和笔来当场做个笔计。 王骓紧张得要死，但好在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很快他就解脱了出来，看向苏陌。 苏陌拍拍手，违心道，"好，说得好，做得也好，不错，不错！” 王骓这才放松了下来，又退了回来，王悠立刻上前去轻轻的拉了拉他的手•表示鼓励。 闻人琢连道三个好字，再看地里那不起眼的绿苗时，眼里都闪着光，像在看金娃娃一样。 他越看越喜欢，恨不得立马叫人挖起来打包带回京城，派忠心的手下精心伺弄。 过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些东西都属于苏陌的，站起身体，问，“师嫂，还有剩下的种子吗 ?，， 苏陌想了想，“我来的时候，由于路途遥远，并没有带多少，后来又出了些事，剩下的也 就不多了。除了这地里的一些，家里还有几个，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吧丨” 其实苏陌的戒指里还有很多，但是他不能拿这么多出来，太容易招人怀疑了。种子虽然少 但品种优良，多种几次，不就有种子了吗？ 听说家里还有几顆种子，闻人琛和玉峰明显是松了口气，闻人琢向苏陌颌首，道，“多谢 师嫂。” ••不用客气。”他发现，这几天闻人琢向他道谢的次数有点多呀！让他怪不好意思的。虽 然这样想，但是苏陌面上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也没有，就只是客套的应了一声。 几个人又围着地，就土豆红薯的种植讨论了起来，其中王骓这个实际操作者被问话最多， 差点没有招架得住，频频向苏陌求助。 一直到临近中午一群人才停下来，往回走，路上的时候，这些跟来的侍卫都被孙义敲打了 一番，保证嘴严严实实的，不会向他人透露半句。 *** 卓成风心里一直掂记新糖技术，却一连两次铩羽而归，长子这段时间又不在家，家里连个 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眼见卓严家里来了贵客，心里像猫抓一样，几次借着长辈的名义上门。 然而还没到院子，就被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挡了下来。若是硬闯，人家直接亮了武器，看 着寒光闪闪的宝剑，卓成风再不敢多说一句，夹着尾巴跑了。 这些事卓严自己就处理了，没有拿去烦苏陌，所以苏陌还不知道卓成风暗地里的动作。 几次下来，卓成风急得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李贞见他整日里愁眉不展的样子，就问他这是怎么了。 本来卓成风心里就急得上火，听李贞问他，想着她一个女人，说了也没有用，便不耐烦的 挥挥手，“没什么，你就别问了。” 李贞不旦没走，反而挨着他身边坐了下来，也不顾卓成风满脸不耐的样子，细声细气的道 ,“可是为了苏少爷那件事？” “既然知道了，你还问什么？”卓成风没好气的道。 卓严家来了贵客的事，整个村子都传遍了，连侍卫都是一大堆，一个个都带刀配剑的，看 着就不好惹。 李贞想起打听到的事，“我听村长称呼在他家借住的那位公子为玉公子，你说他们会是那 个玉家吗？” “应该错不了。”卓成风一脸郁气。 玉家公子，踩跺脚就能大启都在动一动的人物，居然屈尊降贵的来到他们村子，这说出去 是多大的脸面呀！ 若是能够借住到他家，凭借他三寸不烂之舌，怎么也能和玉家搭上点关系，只要那么一点 点，他们卓家飞黄腾达就指日可待。 可卓严呢？新糖技术不交出来也就罢了，就连这样的好事也没想起他这个大伯，当真是个 养不熟的白眼狼，真是白养了他那几年。 越起越气，越想就越不甘心，卓成风猛地站起来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拂到地上。 李贞上前拉着他退后一步，避开地上的狼藉，蹙眉道，“现在发脾气也没用，当前想的是 应该怎么把东西弄到手。” 既然能十几年如一日的经营着好名声，把整个村子里的人耍得团团转，李贞自然不是什么 无知妇人。 “现在人都已经上门了，我连个大门都进不去，人家那是玉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我还 能想什么办法？”卓成风指着门口发泄了一通，又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 李贞见卓成风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细细想了一会儿，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卓成风立刻道。 “这新糖技术，如果是苏末的，只要他不愿意，我们的确是没有理由插手，但如果技术是 族里的呢？”能教出卓文那样的人，李贞自然也不是善良之辈，别说还真让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O “什么意思？ ”卓成风还没转过弯来。 李贞微微眯起眼，闪过算计之色，她贴近卓成风耳边，“苏三少爷别看现在风头正劲，这 些世家公子都上赶着寻求合作，这些人为的不是他，而是他手里的技术。” “嗯！” “这世家出来的最看重名声，你说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发现，这个苏三少爷在外是个名声狼 藉之辈，而技术如果正好又到了我们手里，你说他们会如何选择？ ”李贞说话的时候，脸上还 微微带着笑，完全无法想像如此恶毒之言，居然出自这样一个温婉女人之口，就连她的枕边人 心里都是颤了一颤。 不过卓成风现在心里眼里都是新糖技术的事，这些异样很快就被他忽略了过去，只是急切 的道，“可这技术怎么才能到我们手里？” 李贞闻言笑了笑，还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她一边掠了掠髻边的发丝，声音轻缓道，“ 本来我见苏少爷小小年纪遭此劫难，心生怜悯，而严小子身边又刚好缺一个知冷知热的，就促 成了这段姻缘。就是盼着他们日子越过越好。” 说到这里李贞叹了口气，“可没想到这苏三少爷居然是个不知思的。不但不记你我的好， 才嫁过来没有几天，就挑着严小子与我们离了心，这样的人如果不让他吃个教训，怕是以后会 越来越猖狂。” 李贞这样的人就是这样，无论做什么都要寻个理由，把自己置于道德的至高点上，仿佛这 样做了，她所有的不堪就会被洗干净一样。 可卓成风这个时候，哪里还有耐心听她扯这些有的没的，不悦道，“究竞要怎么做，你直 说就是。” 李贞被哽了一下，但见卓成风满脸急躁，也不再啰嗦，直奔主题道，“这苏三少爷在出嫁 之前曾被流民劫走。” “这个大家都知道。”卓成风打断她。 李贞缓了一下，“可这件事后来却不了了之，但是我们现在却可把这件事利用起来，如此 一来苏末的名声，可就真的坏透了。这个时候若是族里有人提出休弃……” “不行，绝对不能把苏末休了。”卓成风站起来，大声打断道，“如果休了他，不正好便 宜了苏家吗？ ” “老爷！”李贞用力拉了他一下，又把他拉回椅子上，嗔怪道，“你急什么，我的话还没 有说完呢？” "你说。”卓成风坐回去，冷静下来理理袖子。 “我们不是真的要卓严休了苏末，而是做做样子。”说着李贞在卓成风耳边低低的说了几 句话，卓成风听得眼里异彩连连，最后一击掌，“就这么办，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办！” 说完就站起来往外走，没一会连人影也看不到了，李贞微微笑了一下。 第114章 覆水难收 苏启之回到家考虑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派管家去把苏末带回来，剩下的事再由他出面。 即使到了现在，对苏末苏启之依然抱着高高在上态度。 在他眼里，苏末就是一个还有利用价值的孽子而已，不过就是运气好了些，有幸得到了梅 氏的传承，除此之处一无是处。 加上这么多年下来，他忽视苏末成了习惯，以为苏末还是那个任他拿捏的儿子。 所以就算他明知道苏末手里的新糖技术很重要，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苏末应该乖乖把东西 献出来才对，绝对没有他上赶着找上门的道理。 所以在交待了文山一番后，苏启之就坐在家里，等着苏末回家。一边幻想着如何让他把东 西交出来，再如何与陈家合作，以后苏家又会如何如何等等。 文山得了苏启之的嘱咐，紧赶慢赶向上河沟而来，一路同行的还有刘大成。 刘大成虽然上一次领教过了苏陌的厉害，但是固有的思维作怪，也没有把苏陌放在心里， 认为他不过是在拿姿态。何况这一次他们是奉了老爷的命令，他不信苏末还敢嘴硬，真敢跟整 个苏家、陈家作对。 唯一让刘大成忌惮的是三少爷那个废了腿的丈夫，上次之后他总觉得这事不对。左思右想 ，琢磨着这人究竞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身上的气势这么可怕？ 但转念一想，只要说通了苏陌，这个卓严再厉害又如何，还能真断了苏末与苏家的联系？ 本来他还想着把这事跟文山说一说，但一来文山一路闭目养神，刘大成几次搭话都被他无 视了过去，弄得刘大成脸上无光，也就熄了这个心思。 另一个，这人毕竞是他老子娘出面物色的，如果这其中当真有问题，首先倒霉的就是他们 家〇 所以想来想去，他也就把这事情只给刘嬷嬷通了气儿，剩下的就一个也没说，就装作不知 道，意图把这事唬弄过去。 文山一直爱理不理的，刘大成心里有气也只能憋着。文山在极得苏启之重用，白氏都要对 其礼遇三份，刘大成心里发着牢骚，也不敢表现出来。 一路走到上河沟，刘大成敏感的发现，村子里好像起了什么变化，但又没有发现不妥。 两个人到了卓家小院子前面，马车一停，刘大成首先下了车，又殷勤的转身去扶文山下车 ，脸上还陪着笑，“文管家，您小心点，这乡下的地儿，路不好。” 被刘大成扶下车后，文山才正眼瞧了他一眼，道，“走吧！” 然后就当先走了。 刘大成脸抽了一下，但也只敢在背后撇了撇嘴，见文山看过来，又换上一张笑脸，“文管 家，您稍等，我去叫门。” 他不敢跟文山呛声，转过身脸色立马就变了。 刘大成上前两步刚把手抬起来，两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左一右往前抱臂而站， 面无表情的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刘大成被吓了一大跳，看了看前头的院子，发现自己并没有走错门，才一头雾水的道，“ 我是苏府的管事，是奉我家老爷之命，来找我们家三少爷的！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如果说刚开始还有些发虚的话，最后提到苏家，就又有了底气，连说话都大声了不少。 那两人听到什么苏家，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其中一个淡淡的扫了他和文山一眼，扔下 一句，“等着。” 然后就进门去了，留下另一个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盯着他们。 文山作为苏府的管家，早已练就了几分识人之明，这两个人无论行为举止还是那一身气势 ，都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护院之流。他不认为以苏陌的身份能请到这样的人。 文山心下就是一沉，一下子就想到了老爷交待他的事。 这些日子，老爷突然破天荒地，对冷落已久的三少爷重视起来了，一向惯会察言观色的文 山，自是从苏启之的言行之中品出了味儿来。 当下便不动声色的往旁边一站，冷眼旁观让刘大成去应对。 那个侍卫进去后，直接禀了卓严，“卓公子，门外有两个自称是苏府的下人求见。” 闻人探道，“师嫂，苏府的人这个时候来找你，怕是不安好心呀！” 关于苏府的各种流言，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以苏启之薄情寡义，又自私自利的性子，这个 时候找上门来，不外乎也是为了新糖一事。 卓严没理会他，问苏陌，“你要见他们吗？” 苏陌无所谓的道，“见吧！这些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流泪的。” 苏陌要见苏府的人，闻人琢和玉峰在这里就不太方便，两人都避了开去，到闻人琛的屋子 里接着商议事情去了。 王裤安静的进来，把堂屋上的茶水收走，桌面整理干净，等一切收拾好，才把两人请了进 来。 其实文山两个人也没有等多久，文山倒还沉得住气。 刘大成却想起了上次被人凉在外面的事，以为苏陌是重施故伎，有意拿身份压他。不过上 次卓严留下的阴影太深，哪怕他心里再不舒服，脸上也不敢表露半分。 两人进了院子，文山不动声色的向四周扫了一眼，却并没有看到什么，眉头微微一皱，暗 付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不过文山一向端得住，脸上未露分毫。两人进得堂屋来，哪怕是看到屋子四壁石头缝里偶 尔露出的黄泥，文山也未有任何异样。 只是在扫过卓严的双腿之时，眼神里终于还是露出了一丝轻视，一闪而逝。然后很快就低 下头去，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恭声道，“三少爷，三夫爷。” “文管家，多礼了，请坐！ ”苏陌道。 刘大成见文山都老老实实的行礼，再也不敢起旁的心思，老老实实的跟着见了礼。 王筛送上茶水。知道这两人上门就没安好心，苏陌自然也没想着要好茶好水的招待，这上 的自然都是些粗茶，汤色甚是混浊。 文山却面无异色的喝了。 苏陌的脸上露出些许玩味儿，这个文山可要比刘大成难对付多了。 能够稳坐苏府管家十几年，自不是一般两般的人物。平时里为人处事不偏不倚，对下人赏 罚分明，对苏府里的三个小主子也是中规中矩，既不打压也不奉承，看着好像是一视同仁。 当然内院的事自由白氏打理，他一个管家事务甚多，也不会真的管到三个小主子身上去。 不得不说这文山倒比旁的人清明几分，不管别人如何对待苏末，但他的态度一向端正，当 然至于心里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有了上一次教训，刘大成这一次自是比上一次小心了许多。一边观察了一下卓严，见他没 有异色，才挨着椅子缩着身子坐了，也不吭声，就让文山去出这个风头。 总之有文山在前面顶着，无论这个卓严有没有问题，都烧不到他身上来，刘大成心里的算 盘打得好。 文山见刘大成乖巧得像个鹌鹑，还以为他在路上的敲打起了作用，不疑有他。 如此稍坐了一会儿，文山就直奔主题，“三少爷，这次是我是奉老爷之命，来请你回家的 ” 儀 苏陌低头不语。 文山心中疑惑更甚，他发现三少爷这短短一个多月，整个人都变了不少。好像变通透了许 多，人也精神了起来。最让人不解的却是，三少爷在对于老爷的态度上也不似往常。 如果是平日，只要提到老爷，三少爷总是一脸濡沫，无论老爷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可 现在他提到老爷，三少爷的眼里却连点波动都没有，陌生的令人感到可怕。 文山也听刘大成说了几句，说是三少爷如今变了，起初他还不怎么相信，以为这不过是刘 大成♦来唬弄老爷的把戏，可现在却让他不得不相信。 可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一个人的转变会如此之大吗？文山是看着苏末长大的，自问还是 对他有几分了解的，三少爷性子阴郁而又自卑，但却绝对不会无视老爷的话。 可人还是那个人，精气神却是不一样了，态度也是天差地别，文山百思不得其解。 苏陌不接这茬儿，只是默默喝茶。 过了一会儿，文山又正了正脸色，冲着苏陌的方向拱了拱手，“三少爷，老奴这次奉老爷 之命前来，是为着你成亲已有月余，按照规矩成亲后的第三日是要回门的，可三少爷直至今曰 也不曾归家，老爷很是担心。特意派遗我二人来接三少爷回家，也好解老爷思子之苦。” 文山态度诚恳，也让人挑不到错处，但一席话下来，即暗指苏陌行为不当，又点出苏老爷 的思念之情。 如果是真正的苏末，听到这翻话，肯定是又渐又愧又是高兴，自然就跟着走了。 可对苏府没有任何感情的苏陌，这些话半点也不能打动他，只觉得可笑罢了。 他似笑非笑的道，“这么看来还真是我的错了？” 文山说了那样一翻话也是想试探一下苏末的态度，却没想到就等来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来，他一时也拿不准苏末的想法了。 沉吟了一会儿，避重就轻的道，"老爷做事有时是严厉了些，但也是为着三少爷好，所谓 爱之深责之切。” 文山说得恳切，苏陌都差点以为苏启之真是一个痛爱子女，却不懂表达的好父亲了。 可苏陌却深知苏启之的尿性，任文山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动摇分毫，何况他本来就与苏府没 有关系。 不想再与之多做纠缠，一直默不作声的卓严却把话头接了过来，“文管家劳你回去告诉苏 老爷，苏少爷既然已嫁予我为妻，自然是我卓家的人。这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正是覆水 难收，往后还是别来往的好。” 苏陌看了卓严一眼，知道他救场来了，这句话作为丈夫的卓严能说得，他却说不得，否则 就会被扣上一个不孝的罪名。 配合的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文管家见谅，这出嫁从夫，我如今既然已是夫君的人了， 自然是听夫君的。” 卓严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笑来。 文山却是一脸错愕，这句话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 第115章 前朝传闻 文山从苏陌的话里抓到嫁人两字，以为三少爷还在为被白氏算计着嫁了这么个人而与老爷 置气，便好言相劝，“那件事三少爷是委曲了些，但那个时候，老爷也没有别的法子，你也应 该体谅一二，再说这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呀！” 一听又是这些老生常谈，翻来覆去的都是一些他为父你为子，就应该体谅，否则就是不孝 0 可去特么的不孝！幸好他不是真的苏未，否则可不得气死？ 苏陌讽剌的扯起嘴角，“苏末待苏老爷为父，苏老爷可有待他为子？” 文山看着苏陌眼里明晃晃的冷意和嘲弄，想起苏末在苏府这十几年来的生活和处境，就算 想说点违心的话都是不能，一时哑口无言。 苏陌意兴阑珊的摆了摆袖子，“行了，文管家你还是请回吧！” “可是……”文山还待说些什么，但得了卓严指示，先前那两个侍卫直接进来，冲着两人 道，“两位，请吧！” 然后，也不管两人愿意不愿意，直接半强迫性的把两人一路送出了院子，然后嘭的一声关 上门。 文山看着紧闭的门，脸上神色难辨，刘大成等了一会，才壮着胆子上前，“管家，我们怎 么办？” 想起临行前老爷的叮嘱，知道他有多么重视这件事，现在事情没有办好，可以预见回去之 后，苏老爷要如何的大发雷霆。 只要一想到，回去之后要面临苏启之的雷霆之怒，刘大成就腿肚子转筋。 文山站了一会儿，一甩袖子背转身就走，“走吧！” 临走前，又神色莫名的看了那院子一眼。 苏家的两人走了，闻人探和玉峰又冒了出来，也不知道刚才听到了多少。 闻人琛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怒意，他道，“师嫂，这苏家还是早日断 了为好，否则他日必为祸患。” “我知道！ ”提到苏家苏陌就头疼。 哪里是他想顶着别人的身份活着！ 实在是他和苏末太像，又在苏府生活了一年，就算他说他不是苏府三少爷也没有人相信， 说不定倒时候还倒打一耙。 而唯一能够证明他的苏末，如今也是下落不明，他也是无可奈何！ 苏陌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苏末藏到哪里去了？” 闻人探奇道，“师兄没有派人去找吗？” “派了，只是……”卓严语气颇为奇怪，“我派去的人，曾传话回来，提到这个苏末很有 些古怪〇，， “怎么古怪法？ ”卓严手下的人都是一直跟着他的，忠心不说，能力也强，不可能连个普 通人都找不到，这就有些不对了。 “我的人，每次都快要找到苏末的时候，人却又不见了，有时候甚至在他们的眼皮子把人 弄丢了。”提到此事，卓严神色严肃了起来，“那个苏末身边应该有高人相护，如果我没有料 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媚族的人。“ 媚族人能力特殊，极会迷惑于人，这也是他手下的人始终找不到苏末的原因。 闻人探摇扇子的手一顿，脸上的笑意豁然一收，也跟着严肃起来，“师兄，你确定是媚族 人？” “+之八九，当初阿陌也是被人改了记忆，才会深陷苏府，当今天下能有这个能力的非媚 族莫属。” 闻人探眉心紧锁，媚族人撞蛊人心，在前朝末年搅动风云，使其衰败。 因忌惮媚族人的能力，闻人氏掌管天下之后，对其和后人进行了清剿。本以为那些媚族人 早已死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也不知道这忽然出现的媚族人，是一个还是许多个，在这个时候出现又打着什么主意？ 事关朝堂安危，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我另外再派些人手过来，务必要把这人找出来。”这样一个注定是敌非友的人，闻人琢 自然不可能任其在眼皮子底下蹦哒。 “嗯！”卓严没有异义，无论是苏末还是媚族人始终是个隐患。 苏陌听他们提到媚族人，指的就是当初给他更改记忆之人，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对这个人很 是忌惮，提出心中疑惑，“你们为何称他为媚族人？” 他记得那个人应该是一个精神力者，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有人跟他一样，穿到了这个时 空里来，可听卓严他们的说词，好像又不是这样的。 这个媚族应该存在了许多年，至于是不是穿来的，他目前也不能确定，毕竟信息太少了！ 闻人琢问，“师兄没有给你说吗？” “没有。” “就由在下来给苏小郎说一说吧！ ”玉峰笑道，“这媚族最先出现在前朝末年，而在此之 前生活在哪里，却直到现在都是一个迷。没有人知道他们从何而来，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苏陌听到这里样，心里就浮起一丝异样，听着怎么就跟他一样？ 不等他想下去，就听玉峰的声音再次响起，“当时出现的一共有两人，因来历成迷，又擅 长迷惑人心，而被人称为媚族。一出现就因能力特殊而被引见到了皇帝面前，很受皇帝的重用 99 %;. 玉峰声音轻缓，慢慢的述说着当年的事情。 这段前朝秘闻，因其主人公的神秘来历而披上了一层神奇的色彩！ 这两个媚族人在受到皇帝重用之后，仗着那一身诡异的本事，就开始作威作福起来，甚至 是搅进了朝堂之中。 身边慢慢的竞然也聚积起了一群拍马溜须，攀附权贵之辈。 这些人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本事，却因跟着这两人，竞也慢慢的得到了重用。 而真正有能力的人却受到了排挤，导致朝堂之上乌烟瘅气。 也导致许多人心生不满，大半朝臣怨声载道。但因着这两人能左右人心，朝臣们也只能敢 怒而不敢言，这更加助长了那股不正之风。 最后更是导致前朝纲崩坏，民不聊生，从而加速了前朝的灭亡。 前朝灭亡后，这两人却凭着一身本事，逃出生天，还在各方反王之中来往皇惑，给闻人氏 建立新朝造成了很大的阻力。 就这么两个人，竞然搅动得整个天下乱成一团，如何不让人心惊？ 因此哪怕时至今日，提起媚族人，也都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原来如此！” 苏陌总算是知道，闻人琛和卓严为何一提到媚族人就如此的紧张了。 如果这两人真如他所想的那样，是与他来自同一时空的精神力者，也的确有那个本事。 只是，那两个人来到这里不想着好好生活，还如此高调的搅风搅雨，也难怪落得人人喊打 的的局面。 看他们对这两人深恶痛绝的样子，苏陌决定好好捂紧自己的能力，本来平时他都不怎么使 用，就当自己是个普通人就好。 至于苏末身边那人个，他有预感，他总有一天会和这人对上，还是得加紧时间好好修炼才 是。 文山和刘大成两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灰溜溜的回了云城。 文山见到苏启之，立刻下跪请罪！ 一看文山这个样子，苏启之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正是这样他才无法相信，那个向来逆来顺 受的三子，居然有违逆他的一天。 “说！ ’’也不叫起，苏启之冷声道。 文山自不敢隐瞒，便将上河沟之行，一五一十的说了，既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加入主观 意识，声音平铺直叙。 即使如此苏启之也听得火冒三丈。 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没有想到到头来空欢喜一场。特别在听到苏陌说到，他不视其为子 的时候，更是气的肺都快炸了。 一张老脸又青又紫，即恨苏陌不给他留颜面，又恨他违背自己的命令。 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对他怎么了？是少了他的吃还是少了他的穿？居然说出如此大逆 不道的话来，当真是不孝之极。 怒极之后，苏启之面上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就是这么说的？” “是的，老爷！”文山低着头。 “好，真是好极了！ ”苏启之怒极而笑，文山垂头不语，刘大成跟着跪在后面，更是不敢 杭一声！ 尽管苏启之现在恨不得亲自上门去，把苏陌拉出来打死，但也知道现在还不能动他！还要 哄着他。 至少在他回到苏家，交出新糖技术之前，是不能动他的。 正是想的明白，才觉得憋气不己！苏启之缓了缓心中的郁气，睨了两人一眼，“行了，起 来吧！” “谢老爷！”文山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苏启之颇为不耐的嗯了一声，文山忙带着刘大成退了出来！ 出来才发现背上的冷汗把衣服都浸湿了，文山看了刘大成一眼，眼里带着警告，“下去吧 !今天的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 “是，小的绝不外传。”其实就算文山不说。事关苏启之，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刘大成 这不敢往外传一个字■ “滚吧！” 刘大成利索的滚了！ 苏陌才不管苏启之会不会被气死，就算气死了也是活该！ 当天晚上，闻人探接到了京城那边，暗卫传来的密信。 原来乾元殿混进了几次刺客，虽然都被暗卫处理了。但同样也意味着有人知道了现在皇宫 里的那个，不是真正的皇帝。 也就是说闻人探必须回京了！ 第二天，几人坐在一起正式商谈合作之事！ 没有人知道那天上午他们商谈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几年后名震大启的恒宇糖业就是在 这个初夏的上午，在这个偏远贫困的小村子有了正式成立| 第116章 甜菜种子 事情虽然来得突然，但闻人琛也不是没有预料，而且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过也意味着他就要离开了。 离别在即，闻人琢心有不舍。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现在师兄有了自己的生活，而他肩上 也担负着重任。作为皇家子，他从来都没有任性的权利。 孙义指挥着侍卫，很快就把行礼收拾好，还有苏陌准备的各种土仪等物一一装入箱笼。因 这次合作之事，玉峰也要回京城向玉老爷交待一下，决定同闻人琛一起走。 临行前，闻人探不让卓严送他，几人便在卓家小院前作别。 “师兄，师嫂保重！” “保重！ ” 没有多余的话，闻人探最后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利落的一转身，早有孙义掀开车帘，闻 人琢弯腰进了马车，车帘子随即放下，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玉峰上前，微微躬身一礼，“这些日子多有打扰，玉峰告辞，两位多保重。” “玉公子保重！”苏陌二人也回了一礼，然后就目送两人离开。 一队人马慢慢走远，很快就转了个弯，彻底的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苏陌心里这个时候才慢 慢的升起一股离别的惆怅来。 定定的看了一会，回过头来，见卓严还看着那个方向。 别看他平时对闻人探也是一副平淡的样子，但苏陌知道他是重视这个师弟的。苏陌知他心 里也不好受，也没有摧他，而是默默的陪着他一直站在院子外面。 他们身后，王婶拉着王悠，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神色十分复杂。 王悠安静的靠着王婶站了，看看马车又看看王婶，眼神闪烁了一下。微低下头去，轻轻摇 了摇王婶的手，轻声道，“阿娘，我们回去吧！” “嗯！走吧，你跟我烧火去。”王婶回过神来，看着王悠还显稚嫩的脸，动了动嘴，最后 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就拉着他在不惊动两位主子的情况下回了厨房。 但卓严和苏陌一个武艺高强，一个精神力变异，都不是普通人，王婶那点动静哪里瞒得过 两人。不过两个人都没有理会，卓严是不在意，苏陌虽然心里好奇王筛这奇怪的态度，但毕竞 是别人的私事，他也不好过问。 两人又在院外站了一会儿，卓严道，“回屋去吧，外面太阳大，别晒着了〇 ” “嗯！” 闻人琢回京，自然又是一翻风雨，不提。 苏陌同样也不得闲，此番合作属于三方合作，并立下了正式的契约。 恒宇糖业，采用的是股份制。皇帝占了四层，剩下玉家和苏陌各占两成半，最后的一层苏 陌建议用于投资、以后的枝术研发或培养人材，也可以稀释后分给以后的合作者。 两人虽然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合作方式，但并不妨碍他们能看到这其中的利弊。 临行前闻人探还给两人留下了一个暗卫，叫墨宁。 有他在不仅可以保证两人的安全，还有一些事情如果玉家和苏陌不好处理，就可以让墨宁 出面。 皇帝虽然占了大头，但具体的事宜却需要由苏陌和玉家来处理，现在玉峰不在，就由苏陌 处理。 不过玉峰离开前也把事情交待了下去，让玉臻阁的方掌柜全力配合苏陌行事。 苏陌心里一直有一个很大的计划，但以前人单力薄，不敢随意动作，现在背后站着一个皇 帝一个玉家，他再也不用束手束脚的了。 现在己经是六月，玉峰告诉他今年十二月，正好是每三年皇室糖食内供换选的时机。 会在今年的十二月底于云城鉴糖会上，当众选出质置最优者，在未来三年内为皇室内供霜 糖等物。 这个消息对苏陌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白糖，不过这个东西是他的杀手锏，暂时不会拿出来，他会留在鉴糖会 上一鸣惊人。 但真到了那个时候，也意味着正式与三大世家宣战。 那个时候三家联合，势必会对他进行围堵排挤。而这些手段不外乎就是价格战，还有就是 直接卡断原料供应。 经过五+年的发展，整个云城可以说都在三大世家的手里。下面的二三流小世家，也是仰 人鼻息过活。到时候只要三大世家发话，就算他背后站着一个玉家也没有用。 而据他所知，整个云城的甘蔗种植，也绝大多数都掌控在三大世家的手里。 余下的小世家手里各自也有一些甘蔗园，但也仅能为自家的粮铺提供原料。还有一些甘蔗 园掌握在乡绅地主手里，这一部份甘蔗各家都可以购买，只要价格合适都行。 这一部分甘蔗看着属于自由买卖，但卖与不卖也不过是那三家一句话的事，所以这一部分 也要划掉。 晚上，苏陌就着不太明亮的烛火，在白纸上图图画画，没一会就把整个云城甘蔗情况，分 析得七七八八。 同时也清楚的看到，一旦他与三大世家对上，就会面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尴尬局面。 所以这件事必须在源头上抬灭。 苏陌把笔往桌子上随意一抛，整个人向后靠进椅背里，揉了揉眉。 卓严见他一脸疲色，心里一痛，轻轻滑到苏陌背后，伸出手代替了苏陌的，力度怡好的轻 轻按压着太阳穴。 一边看了桌子上的纸，上面一堆鬼画符，除了写着简体字以外，还有一些是没意义的符号 ，或者是乱画一通。 卓严看不懂就收回视线，轻声劝道，“生意上的事，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完，有什么事明天 再想，今天先睡了。” “你说得对今天先”睡”！”心中已有了应对之策，苏陌就把这些烦心的事往脑后一扔， 转身看向卓严笑得意味深长。 话说这几天家里来了客人，仅隔了一墙之隔，两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做些太过于亲密的事， —连几天都是盖被子纯聊天。 正所谓食髓知味，又正是火气正旺的年龄，不过才空了几天居然就想了。他勾着卓严的脖 子，腻腻歪歪的向着他耳朵吹了口气。 “睡吗？” “……”卓严呼吸一窒。 要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最了解苏陌，就非卓严莫属，一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他那脑子 里又在想什么东西。 他都不知道这两个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话题，苏陌是怎么一下子就跳到这上里来的。 说话遇到这么一个大胆的伴侣，卓严也是痛并着快乐的。 不过有事夫君服其劳，满足自家伴侣的各种需求也是自己作为丈夫的义务是不是？ “睡！ ”斩钉截铁的一个字，苏陌在一阵天眩地转中送到了床上，期间好像听到了咬牙切 齿的味道。 却不怕死的顺势在床上了滚了一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动作的，等他撑着手，姿态妖娆的 半躺上在床上的时候，原来穿得好好的衣服已经变成欲脱不脱，欲遮不遮的了。 那半抱琵琶犹遮面的诱人模样，让卓严气血翻涌。 又是一夜被翻红浪。 第二天，家里没有其他的人，苏陌由着自己在床上懒了半天，才慢慢扶着腰起了床。 随便吃点东西，又休息了一会儿，一头扎进嫁妆箱子里，从里面摸出一个布袋子，从袋子 里倒出一些怪模怪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 ”对于苏陌时不时的能从嫁妆箱子里拿出古怪的东西，卓严也已见怪不怪了 O 知道这是属于苏陌的秘密，苏陌不提，他也装作不知。 “这可是宝贝。”苏陌又把种子放进袋子里，这一袋子种子也不算少了，大概能种上二三 十亩地的样子，目前也够用了。 等这些甜菜收获了就可以得到更多种子。 想到未来这些种子能创造的价值，可不就是宝贝了么？ 卓严道，“什么宝贝？” “这玩意儿叫甜菜，也是我们那里才有的东西。”苏陌紧挨着卓严坐下，身体像是没有骨 头一样，靠在他身上。 卓严伸手环住他，轻轻的为他按着腰部缓解酸痛。如果是以前卓严绝对不会在光天化日之 下，与人做出此等亲密之事，但有这样一个伴侣，他被带坏也是早晚的事。 苏陌舒服的轻叹一声，多了一丝平时没有的慵懒，“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可以制糖的原料， 可以制作霜糖的东西。最重要的是，甜菜与甘蔗不同，不需要肥沃的土地，它能耐寒、耐旱、 耐盐碱，所以可以在盐碱地，还可以改良土壤。” 这些经过变异的种子在进化以后，由原来的两年成熟，变成了一年成熟，而且改善土壤的 能力又强了一些。 苏陌提着袋子的绳子在半空中甩来甩去，挑起一边眉头道，“你说这是不是宝贝呀？” 卓严被他那副得意的表情逗笑了道，“的确是个宝贝。” 看着像在认同苏陌的话，但眼睛却直直的看着苏陌，那意思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两人贴得急近，气息相溶，那句话就像是贴在耳边说的一样。 哪怕是脸皮超厚的苏陌，也觉得有点脸红，瞪了他一眼，坐直了身体，“别闹，跟你说正 事〇 ” 卓严也正色起来，“好，你说！” 苏陌先是把他昨夜的猜想，大致跟卓严讲了一下，卓严并不感到意外，不过苏陌能在这么 短的时间里就想到这么多，多少让他稍微吃了一惊。 卓严拿过苏陌手中的袋子，倒出里面的东西看了下，又交还给他，立刻就明白了苏陌的想 法。 “你想自己购买土地种植甜菜，让那些人投鼠忌器，无计可施？” ••不错！这样一来就算整个云城对我进行原料封锁，也没有关系。而且，盐碱地因为不能 种植，只能放在那里荒废，不如我们低价买下来，来个废物利用。”苏陌一边瓣着手指一一点 明其中的好处。 “人手又如何安排？怎样才能保证这些人不向其他人透露，甚至把种子卖给别人，以谋取 利益？ ”卓严问，人一多就会出现各种问题。 一旦甜菜面市，这其中的巨大利润，就会引来各方窥视。 大面积的种植，不仅仅是人手的问题，还要考虑到这些人的品性如何？可一下子找这么多 人，也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排查一遍。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捜索连城读书，贈会员，领福利：} 第117章 要出远门 “这个我也考虑好了，不过这件事需要你的支持才行。”苏陌眼睛转了转，带着狡黯的笑 H: “你说！ ”卓严认真的道。 “上次我听小五无意间提到，军队里每年都有一些士兵退役，他们从军队里退役后，因各 种原因日子过得并不好。还有一些因伤残更是连温饱都成问题。” “如果我们能把这些人招来做活，一方面能够给这些保家卫国的军士，一个安定的生活； 另一方面我也相信这些人的品质，定然不会为了点蝇头小利而做出卖主的事来。” 在想到要种植甜菜的时候，苏陌就有这个想法了。 对于军人苏陌是敬佩的，正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才有了国家的安定，人民才能安稳的生 活。可是他们在战场上流血流汗，归乡之后，得不到妥善的安排，生活陷入困顿。 在古代可没有退役金，退休金什么的。 没有足够的银钱，又失去了健康的身体，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有的已经没有了家人，有 的就算有家人，也会因此而被视为拖累。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虽然偶尔也从一些网页推送上，看到一些相关信息，但毕竟隔着一个 网络，这些事情就会显得不那么真实，也无法打动到他。 但他也是会捐钱捐物，尽尽自己的心意。 而现在他是真真正正的，看到了这样残酷的一面，如果他没有能力也就罢了，可现在他有 这个机会，就想着为这些人做点什么。 而他能给的也不过是给这些人一个工作的机会。 健康的、手脚健全的就不必说了，就算是带点伤残的也可以安排他们做一些轻省的活。 据他所知，这些人虽然有一部分人是残了，但并没有完全失去动手的能力，他们完全可以 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只是因为没有得到妥善的安排，再加上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心里落差，以 及生活的困顿，让他们慢慢的失去对生活的希望。 让他们来工作，并非是要压榨他们的价值，而是告诉他们，他们不是废人，不是家人的拖 累，他们一样可以和普通人一样生活得很好。 苏陌在心里感叹，回头就见卓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一向少有波动的眼里却闪着激动的光 0 “阿陌！”他突然抓住苏陌的手，声音里带着少有的颤动。 苏陌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你……”卓严稳了稳心绪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退役士兵的安排，一直是大启皇室以及边关守将心里头的一根刺。 大启地处中部，一面临海，而余下三面都接壤邻国，这也导致边关士兵的消耗极大。 每年都有许多军士退役归乡，但由于大启国库不丰，这些将士能拿到手的抚恤金并不多。 许多人归乡之后，很快就会因为种种原因而死去。 以前在边关的时候，师父关山也想过一些办法。但由于他一直受到先帝猜忌自身难保，本 身也没有什么家业，自然也拿不出多少钱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曾经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没有死在战场上，却因为伤残不得 不从战场上退下，拿着可怜的一点抚恤金狼狈归乡，最后贫困潦倒，难有善终。 闻人探登基后，也曾想过如何处理这个问题，但他现在根基不稳，处处受到各方势力掣肘 ，一时也毫无办法。 那些都是他们手下的兵，又怎么不会心痛？ 卓严边关十年立下无数战功，也得到无数的赏赐。这些年存下来的银钱，绝大一部分都被 他拿出来置办了农田，安置一些无家可归的退役士兵。 以期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生活，然而这些人退下来的人大多都有残疾，又不会经营，这些农 庄也只能勉强维持下去而已。 而另有一些人，眼见如此也不想拖累卓严，选择了离开。 现在听苏陌这样安排，他自是心下激荡，难以自持，不过…… 他道，“这些军人，有些身有残疾，怕是不能做活！” 卓严虽然高兴苏陌能想到这些兄弟，但也不想苏陌为难。 苏陌很是土豪的道，“没关系，以后我的生意会越做越大，需要的人也越来越多，总有适 合他们的岗位！我看重的是他们的品性，作为军人他们的品性自是不会差的。” “自然。”说到这一点，卓严很是骄傲，他们边关守军从来只有战死的，没有逃兵也没有 叛国的。 “这就对了！还有如果是一些年老或伤得比较重，而无法工作的，等我生意上了正轨，也 一同安置了，给他们一个安身之所，他们的至亲之人，也是可以来做活的。”苏陌一边畅想着 ，以后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最后遍及整个大启。 卓严看着他眼睛微微发光，唇边带笑的样子，明明满口都是商贾之言，却不会让人觉得市 偿。 卓严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启的开国之君为何会鼓励行商。以前他不懂，他觉得这些唯 利是图的商贾，就像一只只，依附在大启身上的吸血虫，吸取着国家与老百姓的血，来壮大自 己，最是可恶不过的。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真正的商人，应该就像苏陌这样的。 虽行商贾事，却心怀天下！ 他静静的看着苏陌，心里有一种被软软的东西塞得满满的酸胀感。他伸手抚着心脏的位置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他何德何能今生能够遇到！ 苏陌越说越起劲，还把未来的一些想法也说了出来。卓严看着侃侃而谈的人，突然觉得这 人明明就坐在他的身边，却好像又离得很远，远到他都快要抓不住了。 “阿陌！ ”卓严突然伸手紧紧的把苏陌拥进了怀里，在他耳边低喃了一声。 苏陌猝不及防的被抱进了一个温热的怀里，敏感的察觉到这个时候卓严的情绪有些不对。 刚想回头，却又被卓严一把将头按进了怀里，什么也没有看到，只听到他心脏一下一下的 跳动着。最后越跳越快，快到苏陌都要怀疑那颗顽皮的心脏是不是要跳出来了。 “你怎么了？”苏陌一头雾水，他认识卓严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他情绪这么不稳定的 时候。 卓严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了他，两个人静静的拥抱了好一会，直到卓严的心跳平缓下来， 才放开他，“没事。” “哦！ ”苏陌可不信，凝神看他。 却见卓严已经转过了脸去，只留下一只微红的耳垂，苏陌一下子就乐了，原来这是害羞了 呀！ 虽然卓严害羞的样子可真稀奇，不过考虑到他的心情，苏陌只得遗憾的放了他一马。 两人又就刚才的事商议了一会儿，卓严想起甘洲辖下的海县，就是以盐碱地居多，因此十 分贫困。 甘洲一面临海，一些邻近海边的地方也有许多盐碱地，这些地种不出来庄稼，自然也就荒 着，这些地放在那里可以说是分文不值。 那海县就是这种情况，那里能够耕种的土地却也很少，整个县都很穷。 和卓严商量后，苏陌还是决定先到海县那边实地考察一下，然后再作决定。 这次跟苏陌出门的还是小五，这段时间因为闻人探在，家里人来人往的还都是血气方刚的 男人。小五一个双子，也不好老是往这里跑，就干脆自已待在家里，还要自在些。 “小五，我怎么看着你这几天好像是长胖了不少呀？ ”苏陌摸着下巴调侃道。 “几天不见，你眼睛不好使了？ ’’小五不甘示弱的回嘴。 卓严又把墨宁叫来，“你跟着一块去。” 苏陌也顾不上同小五斗嘴，不赞同的道，“墨宁还是跟着你吧！都走了，家里连个人都没 有〇，， 虽然卓严武艺在身，但是他还是不太放心。 “有王婶她们在就行了，家里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让他跟着你我也放心些。”卓严道， “你这次去海县，是为买地去的，要和当地的县衙打交道，带上墨宁也能便宜行事。” “好吧！” 卓严这样一说，苏陌就明白了。 如果是一般的买地也就算了，可他这次去海县买的地可能不少。他一个平民，无缘无故的 买这么多的地，不说其他，衙门里那关就不好过。 但如果有墨宁，这事也算是在皇帝那里过了明路，而且墨宁被闻人探放在这里，也是为着 方便以后与官方打交道。 “那就让卡卡留在家里陪你吧！ ”苏陌勘不过卓严，便退而求其次的道。 卡卡本来听说今天要出远门，还兴奋了老半天，现在就要出门了，却突然说它要留在家里 ，当下就不高兴了。 嘴里面呜呜咽咽个不停，像是在不停的报怨似的，一边跑到苏陌面前，撒娇卖好了半天。 卓严见卡卡那庞大的身躯，在那里扭来扭去的，实在是眼痛，就对苏陌道，“你把它也带 上吧！” “不行！人都跟我走了，我不放心。”苏陌道。 卓严看了大狗一眼，表示无能为力。 卡卡也不气馁，一只狗头就在苏陌身前拱来拱去，看得卓严面色发黑，直接过去把它整个 掀了出去。 但卡卡皮粗肉糙，就地打了个滚，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缠着苏陌，总之一句话要跟着。 最后，苏陌被它缠得没法，蹲下来提着卡卡的耳朵，把嘴凑过去，小声的道，“我让你在 家，是要让你守着你主人我的”夫人”的。夫人这么好看，万一我不在，有人把他抢走了怎么 办？所以你要把他给我看好了，明白吗？” 苏陌的声音虽然压得极低，但在场的三人都是高手，那点声音怎么可能逃得过他们的耳朵 %；. 卓严耳朵可疑的红了一下，不过脸上却是看不出来的。 小五怀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动，他是知道苏陌身份的，平时倒也不觉得，现在突然 听苏陌这么一说，思想不可控制的就歪到了天边去了。 苏陌虽然看着是清秀了些，怎么说也是个男人，现在卓大哥又腿脚不便，这…… 于是越想越歪，面上也越发古怪了起来。 正胡思乱想间，被卓严一个冷眼扫来，打了个冷战，干笑了一下，乖乖收起了心思不敢多 想。 卡卡歪着头看看苏陌，又看看卓严，心想这么丑的人，也有人来抢？ 无意间捕捉到卡卡的精神力波动，苏陌无语的抽了抽嘴巴•一巴掌拍在卡卡头上，凶神恶 煞的道，“总之，你要把人给我守好了，知道吗？否则以后不给你做肉干了。” ‘‘汪……”卡卡知道苏陌主意已定，又被威胁不给肉干，只好委屈的应下。 苏陌就这样带着两个人离开了，而卓成风计划的事，也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第118章 海县现况 海县就在直山县的旁边，两县相邻，但两地老百姓的生活却是天差地别。 海县在直山县的下游，如果是乘船的话不过半天的功夫，但苏陌想要看看海县这边的情况 ，就选择了坐马车。 在镇子上唯一的一家马行里，租了一辆马车，由墨宁驾着向海县而去。 没想成刚出了马车行，就遇到了一个熟人，只见冯窠行色匆匆的走着，看方向像是去上河 沟的。 苏陌忙叫了一声，“停！” “吁……”墨宁把马车停了下来，小五问，"怎么了？” "我看到冯大哥了。”说着，苏陌撩起车帘子，冲冯禀叫道，“冯大哥，你这是去哪儿呀 ?" 冯禀寻着声音看来，见是他，立刻就笑了，“苏小郎，我正要找你，没想成居然在这里遇 上了〇 " “冯大哥，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苏陌问。 冯禀道，“也不是什么要事，就是上次你买地的红契已经办好，我正好无事，就给你送来 99 〇 这买卖土地共有两种地契。一为白契，好处是费用低，办理也简单，就是一张纸上面言明 土地各种情况。但并不入官府记录，丢了也无法补办，谁捡到这地契就是谁的。 而红契又称官契，虽然费用是高些，但却是由官府记录在案的，只要不是持有人来进行变 更，这地就一直是他的。 这红契本来是要买地的人，自己到衙门里取的。不过因着县太爷的一再交待，冯禀自己也 要想与这边交好，就亲自给送上门来了。 这不，才一到镇子上就与他们遇上了。 冯禀也是高兴，一边从怀里把红契取了出来，上前两步递给了苏陌，“苏小郎，这红契你 先收好。” "多谢，冯大哥。”苏陌接过，冯禀见他们一副要出行的样子，就顺口多嘴了一句，“苏 小郎，这是要出远门吗？” “是，我准备到海县去一趟。”苏陌道。 冯禀意外，“那地方穷得很，也没有什么好物，苏小郎此去，是有要事吗？” “我想到那边去买些地。"苏陌想冯窠也是衙门里的人，这方面可能比他们知道得多些， 他这一问就说了，同时也想从他那里探探口风。 果然一听是到海县买地，冯禀的神色就变了，他奇怪的道，“苏小郎，那边的地都是盐碱 地，种不出东西来的。” 冯禀没有问出口的是，怎么买个地要跑这么远的地方，附近又不是没有，莫不是被人哄骗 了？ “多谢冯大哥提醒，不过我要买的就是盐碱地。前几天玉家公子送了我一些商队带回来的 种子，说是盐碱地里也能种出来，我就好奇，想种出来看看。”苏陌毫不客气的把锅推到玉峰 身上。 毕竞比起他，玉家的名头还是很能晚得住人的。 果然冯禀一听是玉家商队带回来的种子，心里就相信了一半，同时也暗自心惊。 这玉家可是大启第一大的世家，这苏小郎居然与玉家公子交好，言谈之间还很随意，想来 是交情不浅，这苏小郎究竞是什么来头？ 也没有不识趣的去问ft什么种子，反正他今天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就道，"那行，我就 不耽误你们了，苏小郎路上小心，若是有什么事，就到县衙来找我。” “多谢冯大哥，辛苦你跑这一趟了，等我回来再请你喝茶。”苏陌再次谢过冯窠，这才叫 墨宁驾着马车走了。 冯禀站在原地想了想，回了县衙，把今天的事给胡县令讲了。 胡县令，抚着胡子半响，道，“这事你先盯着，如果事情顺利就罢了，如果不厢利你就去 -趟〇 ” “是。”冯禀应下。 虽然县太爷并不清楚，苏陌为何放着那么多良田不买，偏偏跑到那狗不拉尿鸟不生蛋的地 方买。 这样摇摇晃晃的走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才进了海县的地界。 一进入海县地界，苏陌就能够感觉到，整个县都灰扑扑的，就连空气中都浮动着一种荒凉 〇 土地一大片一大片的荒着，看不到多少绿色，几乎都是光秃秃的，只能看到一两块石头。 偶尔有一两块能耕种的土地，一些农人在弯腰劳作，都是一副衣衫樞楼的样子，就连地里 庄稼也是病恹恹的，看着都不精神。 也幸好偶尔还能看到几一些耐盐碱的杨树，否则就真的是一片荒芜了。 一路走来，还能看到路边的村庄大多都是低矮的草屋，屋前屋后跑来跑去的小孩子身上的 衣服，也是补丁重着补丁，或者有的直接连上衣也没穿。 却少以见到老年人，就算是青壮年，也是满脸沧桑与疲色，且大多数都是女人。 苏陌掀起车帘子，张了张嘴，心里不敢置信的道，“这里的老百姓都是这样？” 墨宁赶着马车，一路沉默。 小五叹了口气，道，“这还算是好的。” 他没说的是比这里还穷的都有，听说有些家里穷得一条裤子几个人穿的都有。 又路过一个村子，苏陌探着头看了看，奇道，“这一路行来，怎么不见老人？” 小五脸色一变，眼神闪烁了一下，转开了头去，却没有说话。 苏陌莫名就想到了，一些古老的传说。 其中有_个地方，就流传着一句话，六十花甲死。 在那个地方，凡是上了花甲之年的老人，就要被自己儿子背上山，关进新砌未封土的空坟 里。一日一餐加一砖，直至将坟砌好，人就被关在里面活埋而死。 说是因为穷，人到了那个年纪，年老体衰，做不动活，活着就是浪费财力物力，所以才有 了这个风俗。 不过这个传说究竞是真是假，后人也无从考究。 小五是个直脾气的人，脸上藏不住事，他虽然嘴里没有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苏陌不得而知，而小五不说，他也不好追问，但是想来也好不到 那里去就是了。 小五见他脸色不好，就故作轻松的道，“不过好在，这里临近海边，一些靠海的村子还能 下海捕些海货，也能够维持生活。” 苏陌并没有被安慰到，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好一会儿，才轻 轻敲了敲车厢，道，“墨宁，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是！ ”墨宁扬起马鞭，驾着车换了个方向。 海县的县城比起直山县，真不是差着一星半点。 从还残留着的轮廓来看，这个海县县城也曾辉煌过，整体规模并不比直山县小，只是现在 许多建筑倒的倒，塌的塌，都成了一片废墟。 只留下正中间两条长街，和背街的一些房屋。两边的店铺虽然都开着门，但大多生意都不 怎么好。 整个街道本来也是育石铺就，不过因着年生日久，多有破损，也没有人纪维修，尽都破得 不成样子了。马车一过去，黄色的尘土就扬起半天高，还坑坑洼洼的。若是雨天，只怕是泥泞 满地，更加难走。 墨宁驾着马车从街头一直走到街尾，才找到一家小客找。 苏陌和小五下了车，店小二立刻就迎了上来，很是热情的道，“几位客官可是住店？” “曰 ” 定。 “几位里面请。” 店小二一听，脸上立刻就笑开了花，恭恭敬敬的把两人迎进了店，把人交给掌柜的后，自 己下去引着墨宁安置马车去了。 这里的客栈自是比不得其他地方的店，冷冷清清的，大堂里也没多少人，就角落里两张桌 子上坐着十来个人，看样子应该是一起的。 苏陌打量了一下，就收回了目光。 掌柜的笑容满面的接待起苏陌他们。 “几位客官，远道而来，一路辛苦，等下我叫人给几位送些热水上去泡泡去去乏。”掌柜 的一边又问，“不知几位要几间房？” “来三间上房。”苏陌从怀里取出一小锭银子，放到柜台上。 那掌柜的一见苏陌这架势，就知道是个出手大方的主儿，脸上的笑又热情了些，“好勒， 三间上房。” 掌柜的飞快的在帐册上登了记，又亲自取了钥匙，引着他们去了后面的小楼。 虽然这店是小了点，但收拾得还挺整洁的，在这个地方也算是不错的了。 三间房，苏陌住了中间那间，小五和墨宁各占了旁边一间。 三人归置好，又匆匆的就着热水简单的清洁了一下，就到大堂里吃东西。 出门在外，也没有什么好挑的，都勉强用了些。 这个时候那队人已经吃好离开了，整个大堂里除了苏陌一行三人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 苏陌三人吃着东西，掌柜的坐在柜台里面，看着帐本，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拔弄着算盘， 店小二在一边打着瞌睡。 见这会儿没事，小五便道，“掌柜的，向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呀？客官！”掌柜的放下手里的事问道。 “这海县，怎么着也是一县之城呀！为何如此落败？ ”苏陌问道。 掌柜的不答反问，“客官是第一次来海县吧？” “是的。” “那就难怪了！ ”掌柜道。 第119章 海县衙门 掌柜的也不等苏陌提问，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海县呀！以前就是一个小渔村，这里 的土地是贫瘠了些，但是人们下海捕鱼，日子也还过得下去。” “后来因为开通了海上交易，这里慢慢建起了码头，来往商船不断，慢慢的形成了后来的 海县县城，也很是繁荣过几十年。虽然说比不上云城吧，但也不比其他的县城差。” “那后来呢？ ”苏陌问。 “可是后来就不行了。”说到这里掌柜的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叹息。“所谓盛极而衰便 是如此。” “怎么说？” 店里没有事，掌柜的也被挑起了谈性，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道，“因为这片近海水浅， 前些年倒也还好，那个时候来往商船都是些小船，倒也不打紧。不过后来慢慢的有了大型商船 ，小船被取而代之，这些大船吃水深，无法靠近。” “这些商家为了方便，就在邻县寻了个地方建了新的码头，这里便慢慢的荒废了下来。不 过也不算完全荒废，这里大船无法停靠，但一些小船还是可以。” “新建的码头较远，一些小商船不愿意去绕这个弯路，就近在海县下货，如此这县城才能 够勉强保留下来。我们还能做做小生意，勉强能够糊口罢了。” 说着又冲三人拱了拱手，笑道，“三位见笑，小老儿这人一老，就收不住话。见谅，见谅 9f 0 “掌柜的客气了，说起来你还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苏陌笑道。 掌柜的连道不敢，嘿嘿陪笑两声，又转了话题，“我看几位不像是走商的，不知道几位来 这海县是……”掌柜的可能突然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有些过了，便又住了嘴，哈哈笑了两声，“ 您看，小老儿，可真是糊涂了，糊涂了。” 掌柜的想蒙混过去，但话头都已经递过来了，苏陌自然不会放过，就道，“我们不是来走 商的，也不是来游玩的，我到这海县是来买地的。不知道掌柜的有没有这方面的路子，介绍一 下〇 ” 听说苏陌要到这海县买地，掌柜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看苏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二傻子一 样。 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太确定的开口，“客官您是说，您要到这里买地？” “是呀！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一时也找不到门路，掌柜的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看有没有 人卖地的？你放心不会亏了你的。”苏陌道。 “不是这个问题。”掌柜的挥了挥手，好心的道，“客官不瞒您说，我们这海县的地呀！ 是种不出来庄稼的，都是&喊地。” “既然种不出庄稼，那这里的老百姓又怎么生活？ ”苏陌问。 掌柜的叹息一声，道，“也不是完全不能种，地势稍微高点的地还是能种的，但也比不得 其他县的田，都是痩田，收成都不好。这里的百姓主要还是靠在新码头那边扛活或者下海捕鱼 99 O “原来如此。”苏陌道。 也就是说这里的百姓主要的生活来源，还是靠到码头那边下力气，地里那点出产交了税也 不剩什么了。 ‘‘所以呀！这样的地买来不是注定要折里头吗？连听个水响都没有。您若是真要买地，何 不去其他县城，就像隔壁的直山县，那里不就有许多良田。” 苏陌笑着谢了掌柜的好意，道，“掌柜的，我要买的就是盐碱地，只要有人卖，我就买。 掌柜的不由得看了他好几眼，心想这客官也不像是个傻的，怎么干些傻事？ 不过见对方打定了主意要买地，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听苏陌问有没有人卖地，就道，“这海城能种的地都是有主的，这不能种的地自然也没有 人买，都是荒地。客官若是当真要买的话，不如直接去衙门吧！” “多谢掌柜的。” “不谢！不谢！小老儿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三人赶了一天的路，自是疲乏，各自用了些东西，就回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在客栈大堂里简单的用了餐，又向店小二打听了一下县衙的位置， 就向着那个方向慢慢的走去。 县衙在另外一条街，没走多久就到了。 苏陌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看了半天也没有把这要倒不倒，除了扁额哪里都透着颓废的建筑 ，与电视剧里的衙门联系在一起。 两个穿着不知道洗过多少次，有些脱色皂衣的衙役，抱着配刀东倒西歪的靠在门边的墙上 打着瞌睡。 一个县衙穷成这样，苏陌也是无语。 他示意墨宁上前叫人，墨宁两步跨上台阶，朝着其中一个衙役脚下轻轻一踢。 苏陌张了张嘴，想要阻止他，无奈墨宁动作太快。不等他出声，那衙役就已经失去平衡， 整个人啪的一声，摔了个屁股蹲儿，那么大一声光听着就痛。 苏陌无语的看了墨宁一眼。 赵诚像往常一样，抱着膀子往衙门口边上就是一靠，没一会就去会周公了。 反正他们这个破衙门穷得连个鬼都不来，平时也没什么事，日日点卯也不过是混那点月奉 ，勉强能够用，否则老早就走人了。 结果今日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被人踢到地上去了，人都被摔懵了。等反应过来后，整个 人都跳了起来，见前头站着个人，也不等看清楚，手指一伸就要开骂。 ‘‘你……” 然而一接触到墨宁的眼神，他就闭了嘴。实在是墨宁的眼神太冷了，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 件没有活人气儿的死物似的，明明是大热天，他却出了一身冷汗。 伸在半空的手也及时打了弯，扶到了自己腰上，刚才也不知道抽到了哪儿，“哎呦，嘶… …我说，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慑于墨宁的气势，再开口时声气儿都弱了不少。 苏陌连忙带着小五走上前来，笑道，“这位大哥，我们是从直山县的，到这里来是想买些 地，不知道这位，可否为我们引见一下？“ 苏陌以袖遮挡，递了一块碎银子过去。 那衙役手里一沉，下意识掂了抵，心里立刻就有了数，立刻就眉开眼笑了起来。 要知道他们这个破衙门，平时连个上门的都没有，自然也没什么油水。这手里的银子少说 也有二三两，都能当他两个月的奉银了，这么一想，先前那点不悦也尽数散了去。 看苏陌的眼神也柔了不少，连道，“好说，好说。” 甭管是什么，先答应下来再说，心里光顾着高兴，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等把苏陌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后，脸上的笑容就是一顿，伸手掏掏耳朵道，“你说什么， 你说要买什么？” “买地。”苏陌很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买地？”那衙役声音猛地拔高，也不怪他这么吃惊，想他赵诚在这衙门里当差也有好几 年了，可从来没见有人来买过地。 这海县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稍微能种出庄稼的地哪家不是捂得死死的。剩下的那 就是分文不值的玩意儿，谁会来买呀！ 声音大到把另外一个衙役惊了一个趔趄，人也跟着醒了，一时间还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怎么了？” 昏头转向的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站在衙门前的几人，忙走了过来，站在同伴面前，一 手按刀面色不善的道，“你们干什么，竞到衙门前来生事？” “没啥。”赵诚生怕他不知深浅，忙拐了他一下，让他闭嘴，一边又重复了句，‘‘小少爷 ，你是说要买地？” “买地？ ”钱仓刚醒来头脑还有些不清醒，闻言还以为这几人是来找事的，一边打着哈欠 一边不耐烦的挥手，“去，去，买什么地！这里没有地，走走走！” “闭嘴！ ”赵诚小心看了墨宁一眼，狠狠踩了钱仓一脚，笑道，“我这兄弟说话直，不过 也是好意，我们这海县都是盐喊地。” 钱仓被踩得”嗷”的一声，刚想怼回去，就见赵诚向他使了个眼色。顺着他目光看去，就 看到站在一边存在感很低的男人，不经意的与对方的视线一对上，当下就闭了嘴。 苏陌道，“我知道这里的地都是盐碱地。” “知道，你还说要买，不是来消遗人的么？ ”钱仓嘀咕了一句，被赵诚瞪了一眼。 赵诚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里表达的意思也差不到哪里去，总之就是用一种看神经病的 眼神，看着苏陌。 苏陌自知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顿时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酸爽感，从脸上拉出一个笑来 ，“这位官爷？” “哦！”赵诚回过神来，又看了看苏陌，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再次不着痕迹的快速打量 了苏陌一行人。看这些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少爷，身边还跟着这么一个一看就 是个高手的护卫。 一时也琢磨不透他们的来路，引见就引见吧，甭管他买什么，他不过是带个路而已。 这样一想，心安理得的把银子袖了，道，“你要买地呀？我带你去找师爷，衙门里的庶务 都是他在管。” 又对钱仓道，“我带他们去见方师爷，前面你看着。" 一边说，一边冲着他使了个眼色。觉得这事还是告知大人一声比较好。 “好勒！ ”钱仓爽快的应了，等他们一走，就跑进去给海县县令卫大人把这事给说了。 苏陌一行人都看在眼里，也不在意。 三人跟着赵诚一路进了衙门里，进得里面来，苏陌发现这里面看着比外面还要破些。 小五打置着四周，道，“你们这衙门也真够破的。” “哈！海县这地方，就是这个样子，这院子还是县令大人自己掏了腰包翻了一下的，以前 比这还破。” 苏陌发现，这个赵诚提起县令就是一副很信服的样子，不动声色的道，"县令大人也是不 容易。” “谁说不是呢？我们家大人年青有为，学富五车，可就是运气不好被指派到了这么个破地 方。哎！马上任期就要到的，可也没有听说要调任，看来还要在这里等上几年，也不知道是不 是得罪了谁？” 说出来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高兴了，说秃噜了嘴，刚好到了一个拐弯处，忙道，“几位这边 请。” 第120章 前去看地 苏陌发现这一路行来，连个仆役也没有，院子看着旧是旧了点，却打理得干净清爽。 “这位小少爷，你买这盐碱地干什么呀？ ”赵诚在前边带路，一边像是不经意的问。 “种东西。”苏陌把目光收了回来。 赵诚有心试探，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答案，还以为苏陌在敷衍他，面上讪笑，“小少爷，你 说笑了，这盐碱地哪能种庄稼呀？” “谁说我是用来种庄稼的？ ”苏陌道。 “不是种庄稼那是用来种什么？”赵诚自然是不信的。 “这是商业机密，无可奉告。”苏陌似笑非笑了睨了他一眼，赵诚干笑了一下，不好再问 刚好也到地方了，方师爷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身着青色长袍很是清癯的样子。 看到他们微微一怔，看向赵诚道，“他们这是？” 海县穷，就连衙门也清闲得很，除了平日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几乎没有大事，这专管 各项事宜的师爷也是清闲得很。 整日里坐在衙门里不是看书就是下棋，十天半个月都不见有人上门来，真可谓是清水衙门 了。 “方师爷，这位少爷说是要买地，所以我就把他们给您带来了。”赵诚道。 “买地？这位……”方师爷诧异的打置了苏陌一下，“这位小哥儿，你可知道我们这里的 地都是盐碱地。” “知道。”然后又把刚才的说词再说了一遍。 方师爷听苏陌说是一种可以在盐碱地里种植的东西，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却是没有多问 0 只道，“你想要买多少亩？” 苏陌问方师爷，“这地多少钱一亩？” 方师爷道，“按照朝廷定下的规矩，荒地一亩是五两。不过你要买的都是无法耕种的盐碱 地，按照石滩子算，一亩地一两银子。” 赵诚在一边吸了口气，这么个破地居然也要一两银子？ 谁知苏陌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我准备买一千亩。” 此言一出，哪怕是镇定如方师爷也失手扯断了几根胡子，却也顾不上痛，失声道，“一千 亩？” 得到通报，来晚一步的卫县令，一来就听到这句话，脚步一绊撞到了一边的门框上。 跟在后面的钱仓被唬了一跳，忙伸手去扶他。 但这个时候卫县令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一把挥开他的手，自己几步就跨了进来，看着苏陌 追问了一句，“你当真要买这么多的地？” 来人穿着官服，二+来岁的样子，脸上却是风霜之色。 苏陌立刻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忙行了一礼道，"草民见过大人。” 卫县令虚扶了一下，“不用多礼，几位请坐。” 然后几人相互见礼，分主次坐了，不一会儿，一个仆妇奉了茶水。 待茶水入口，卫县令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他看着苏陌眼里带着审视还有疑惑，“苏少 爷，一千亩地不是小数，本官想知道你买下这么多地是准备做什么？” 其实这件事也不怪两人这么激动，要知道自从码头转移到了邻县后，海县几乎没有什么拿 得出手的东西了。 不仅仅百姓生活困苦，衙门里也是年年财政吃紧，很多时候连税收都凑不齐。也幸好上面 都知道海县是个什么情况，年年免税，百姓才能勉强活下去。 现在听说有人愿意♦出这么大一笔钱，买什么用也没有的地，他们能不激动吗？虽说这些 钱最后还是上交，但也能留下一些来。 激动过后，卫县令理智回笼，开始猜测苏陌买地的目的。 苏陌不知道这个县令为人如何，并不打算多说什么，但一些基本的情况他也不会瞒着，道 ，“我买来是打算种植一种海外的植物。” “这&喊地可以种植？ ”这并没有打消卫县令的疑惑。 “这种植物生长条件特殊，盐碱地也能种。”苏陌简单的说了。 方师爷接过话，“老夫还从未听说过，这盐碱之地能种植植物，当真神奇。” 对于方师爷若有似无的试探，苏陌也不在意，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天生万物，相 生相克。” 方师爷和卫县令闻言俱是一愣，方师爷更是抚须而笑，“说得好，说得好！可叹老夫读书 数十载，居然没有苏少爷见多识广，惭愧，渐愧！” 苏陌谦虚道，“方师爷整日困于府衙之中，忙于百姓之生计，劳苦功高。哪里还有多余的 时间去看世间风景？反倒是草民整日里游手好闲，不事生产，才能到处走走，见一见奇闻异事 ，其实也不过是懂些皮毛而已。哪里又及得上两位大人，为国为民？” "哪里，哪里？”明知道苏陌不过是在拍马屁，但两人心里还是高兴的，就连这几年来的 艰苦，也在这句话中得到了认同一般。 卫县令识趣的没有问他要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道，“苏少爷，既然要种地的话，是 不是要请人手？” 苏陌道，"人手方面我已经安排好了。” “这样呀！ ”卫县令默然的点了点头，苏陌见他神色间似乎有些失落便问，“卫大人若是 有什么难处不防直言。” 卫县令摇了摇头，“倒也没什么，只是……想来你也知道这海县是个什么景况，我原想着 你要请人手种地，看能不能请这边的老百姓。不过既然你已经安排好了，此事就不提了。” 苏陌没想到卫县令烦的是这件事，心里对他的感观又好上了几分，一个能时时想着百姓生 计的县令，不说其他，至少心里是有百姓的。 不过目前他对这个卫县令还不了解，也不能仅凭这件事就下定论。 至于请人种地的事，他有了安排，其他倒还可以，便道，“虽然不能请他们种地，但是我 准备要在这里修建供人住宿的房子，到时候可以请他们来做活，工钱就跟平时一样，您看如何 ?，， 方师爷和卫县令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满意，方师爷道，“如此老夫就在此多 谢苏少爷了！” “方师爷，您言重了，以后说不得还要您多看顾一二呢！” “客气，客气！” 几人交谈了一会儿，苏陌就告辞离开了，并约好明日先去地头看看。 卫县令自是无有不从，当下招来赵诚，让他明日带苏陌等人出城去看看。 赵诚忙应下，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苏少爷是个大有来头的，出手也大方，只要接待好了， 自是不会少了他的好处。 对几人自然是热情周到，一直把三人送到了投宿的客栈，还特意交待掌柜的多多照看一二 ，然后又与苏陌三人告辞。 约定明日一早来客找汇合去城外。 第二日一大早，赵诚就带着钱仓来了，他们来的时候苏陌三人正在客栈的大堂里吃早饭。 “赵大哥早！”苏陌招呼道。 “苏少爷早！ ”赵诚自是看到了大堂里的情景，知道是自己来早了，人家还在吃早饭，一 时有些尴尬。 苏陌见外面天色尚早，这两人来这么早，未必是吃了早饭出门的，就对一边的店小二道， “小二，再上两份朝食，赵大哥坐下来一同用了饭再走吧！” 赵诚正不自在呢，哪里好意思坐下来吃东西，忙道，“苏少爷你们慢用就是，不用管我们 ，我们都是吃过才出的门。” 话音刚落，就听到老大一声腹鸣之声，声音之大，整个大堂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 白白C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赵诚脸上青了又红，红过了又青，一个眼神扫过去，就见钱仓正 抱着肚子傻笑。 被赵诚拿眼珠子一瞪，脸上的笑一垮，小声的道，“这也不能怪我呀，它要叫我也没有法 子〇 ” “你还说！”赵诚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好在也没有爐尬多久，苏陌善解人意的道，“赵大哥不用跟我客气，坐下来吃点东西再走 ，这么远的路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大家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不是？” “那我等就不客气了。”说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矫情了，赵诚这才带着人入了坐。 一行人吃饱喝足，向城外而去。 掌柜的目送一行人离开，摇头叹气，店小二凑上前来，压低了声音道，“掌柜的，您说那 小少爷当真买地了？” “不然呢？ ”掌柜的看了他一眼，“那姓赵的都带着人去看地去了，这还有假？” “真买了呀？ ”店小二倒抽一口气，摇头晃脑的道，“您说，他这是不是傻，这样的地买 来又种不成庄稼，这不是拿银子打水漂吗？” 掌柜的瞪他一眼，冲他挥挥手，“去，去！这是别人的事，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去干活去 ” H 因为要出城，赵诚和钱仓今日也骑了马，不过都是两匹瘦不拉几的老马，一看就是营养不 良的样子。 出了城赵诚和钱仓骑着马在前面带路，一边打马向前，一边问，“苏少爷，这地你想要买 在哪里？” 苏陌既然要种植甜菜，就想选择一个既能隐秘，又要交通方便的地方，离县城太近的就不 考虑了。 苏陌把这些要求跟赵诚说了。 赵诚虽然不知道苏陌为何要舍近求远，但既然是他的要求，尽力满足就行了。 昨晚上回去，赵诚临时抱佛脚，把县城周边合适的地都了解了一下，一听苏陌的要求，就 知道带着他们怎么走。 这一路上除了荒山还是荒山，连点可以看的风景都没有，甚是荒凉。 这样走了一会儿，赵诚引着慢慢离了官道，拐进了一条小路，这路应该是乡民自己挖出来 的，不宽，刚好能通过一辆马车，路面也不平，把苏陌颠得七魂八素。 赵诚见了也甚是过意不去，连连道，“苏少爷，那块地就在这里面不远的地方，路不太好 走，烦你辛苦一些了。” “没事。”苏陌有气无力的摆摆手。 第121章 路遇生基 这样走了一柱香的时间，远远的看到座小山，这小山也怪，面朝着大路的这一面像是被人 为的，挖成了相对平滑的一面。 在这一里上，还有一格一格四四方方的洞，有的空着，有的用石块堵了。远远看去，那空 着的格子就像是一张张，张得大大的嘴，无声的嘶吼着，莫明的心里就窜上一阵寒意。 苏陌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个时候远处走来一个女人，手里挽着一个篮子，一直走到土壁下，插了三柱清香，倒头 跪拜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的，看着像是在祭拜先人。 可是这里连个坟都没有，就是一个奇奇怪怪的土壁。 “赵大哥，那是什么？ ”苏陌问。 赵诚回头，见他指的是什么的时候，脸色骤然一变，吱唔道，“没什么。” 小五也跟着变了脸色，问赵诚，“那块地离还有多远？” 赵诚看了小五一眼，知道这位也是清楚的，就配合着开口，“还有点路，再转两个弯，绕 过前面的小山就是了。” 苏陌疑惑的看看两人，都一副想要快点离开的样子，本来他也就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 想探个究竞，但这两人奇怪的态度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那究竞是什么东西？” 赵诚不知道做何回答，就去看小五，小五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问了。” 两人就想把这茬儿差过去，没想到一直不吭声儿的钱仓这个时候倒是嘴快，一口接了过去 ，“苏少爷，那叫生基。” “生基？那是什么？”苏陌问，看了小五和赵诚，发现两个人的表情都不算好。 赵诚气得直翻白眼，暗骂钱仓这个鏖东西，但话已经说出口了，也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 赵诚死命的瞪了钱仓一眼，道，“所谓的生基，其实就是放死人的石基，因为说死字不吉 利听着也不好听，就改成了生基。” ••这是放死人的地方？”苏陌一脸惊悚，“这里的人死后者不用下葬的吗？” 他记得古人都挺迷信的，相信入土为安，可这玩意怎么看都不像是入土为安的样子呀？ 看着倒像是现代公墓里放骨灰的骨灰墙。 赵诚头痛，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给苏陌解释，他刚才怎么光想着这有一块地适合，就没想起 这里还有这么个玩意儿呢？ 赵诚在心里扇了自己一耳光，但听到苏陌问话，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 赵诚苦笑了一声，“苏少爷，这人死了，自然是要入土为安的！” 他抹了把脸，遮去了眼底的无奈，“正常情况下人死之后自然是要入土为安的。只是在我 们这里还有一个风俗，就是非善终者不得入土。但是人死之后又不能就这样放着，于是就有了 这个东西。” “什么意思？”苏陌听着有些不好。 赵诚用马鞭一指那处土壁，目光里透着悲凉，“放在那里的人，都是死于非命之人〇 ” “全部都是？”苏陌头皮发麻，这么多人死于非命，这个机率可真大，"难道你父这里有 人经常发生意外？” “不是？”赵诚都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 一般人听到这里，几乎都没兴趣再问下去了，一方面是觉得害怕，一方面又觉得晦气。这 个苏少爷胆子倒是大得很。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反正海县就是这个样子，就算他不说，以后苏少爷也是会知 道的，还不如一开始就把事情说清楚的好。 “不是意外死亡。”赵诚摇头，抬头直视着前方。 钱仓突然闷闷的开口，“是自杀，这些人都是自杀而亡的。” 赵诚这个时候看了钱仓一眼，没有反对，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了。 “自尽？ ”苏陌拉离了声置，突然又反应过来，又捂了嘴巴，脸色有些发白，“可是为什 么？” 赵诚深深的看了苏陌一眼，用一种很沉重的语调道，“苏少爷，你到了海县，也应该知道 这个县有多穷。土地难以耕种，稍微有把子力气的男人，早早的就去了新码头那边找活计，或 者下海打鱼，女人就在家里操持家务。” “又穷、又累、又苦，惹得一身病痛，年青的时候仗着身体好，还能晈牙挺一挺就过去了 。可是一旦年老，就衰得厉害，一般到了五六+岁就失去了劳动力〇 ” 听到这里苏陌突然就想起了昨天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但心里还 是抱着一个想法，但愿事情不是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 然而就听赵诚继续道，“这些人老了，做不动活了，还要后人来伺候，本来家里就穷，哪 里能够支撑？” “所以……”苏陌颤抖着嘴唇问。 “……”赵诚张了张口，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钱仓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声音平平的，似乎没有情绪，又似乎压抑得厉害，“所 以他们不愿意成为后人的拖累，认为自己又老，又病，又无用，活着也是浪费家里的粮食，还 不如早早的去了，给后人留活路。” 说到这里钱仓哽了一下，“我娘就是这样去的。” 苏陌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觉得手脚冰凉，一直凉到了骨头缝里。 赵诚接过钱仓的话头，“在我们这儿，自尽之人是要背负罪孽的，自然不能入土为安，所 以就有了这个。” 这样的土壁在海县随处可见，上面凿好一个一个长形的洞，等人一死就用篾席一裹，放进 去，洞口用土石一封就成了。 “没人管吗？ ”话一出口，苏陌就知道自己说了蠢话。 赵诚冷笑，“管，怎么管？这都是穷惹出来的，想管也管不了。” 说着又摇了摇头，“我们家大人倒是想管，也管了，可那又有什么用？没有钱说什么也是 空口白话，别人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接下来谁都没再说话，只听到马蹄踩着地面发出”踏踏”之声，和车轮压过路面的声音。 很快马车进了另一条岔路，那面土壁再也看不到了，可苏陌心里却像压了千斤巨石一般， 让他呼吸困难。 小五见他脸色不好，小声劝道，“苏陌，这天下不平之事甚多，你一个人也管不过来…… 说到最后小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知道。”苏陌并不是一个大包大揽的人，可是要他对这些事视而不见却也做不到。 如果他没有看到也就罢了，或者他没这个能力也就罢了。现在是他看到了，也的确有这个 能力来改变这一切。 像他知道的，适合盐碱地生长的植物就有许多，除了甜菜以外，还有高粱，刺槐，沙枣， 枸杞、胡杨、桑树等等，有很多，只是这里的人不知道而已。 桑叶可以养蚕，高粱、沙枣和枸杞都是经济类作物，槐树杨树类短期看不到成效，可是十 年及几十年之后呢？ 高粱和沙枣这两种大启没有，但是他的戒指里是有的，而剩下的大启本土就有，只是这里 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这些东西往这里种而已。 苏陌舔了舔干燥的唇，抬眼从车窗外望去，目之所及只有光秃秃的一片。想像着这片荒芜 的土地，通过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改变，最后绿茵满地，该多么的有成就感！ 正想着突然身体前倾，”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因为在走神，身体跟着向前一倒，差点没摔在地上，还是小五拉了他一把，“小心！” "谢谢！”苏陌摇了摇头，这一下把他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刚才那些想法统统退去，理 智也慢慢回笼，紧跟着就惊出了一通冷汗。 他的想法是好的，但这么大个县，想要改造，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也不是他一个人 能做得的。 如果他当真脑子发热，不管不顾的去做了，这动作一大，他的种种异样自然会引起别人的 怀疑。到时候引来杀身之祸累及了身边的人，又怎么办？ 他是想帮助这些人，也有办法帮助这些人，但首先也是在不危及自己和在意之人安危的情 况下才可以。 他不是英雄，也没有舍己为人思想觉悟，所以还是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来吧！ 小五见他脸色变来变去，额头上布了一层汗，担心的拉了他一下，‘‘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早上吃多了点，被车一颠，堵得慌。”苏陌回过神来，笑嘻嘻的道，也不等 小五就自己当先跳下了马车。 小五跟在后头嘀咕了一句。 一下车，苏陌就看到了赵诚说的那一片地。 这里地势还是相对平缓，是一个很大的山谷，旁边有一些不大不小的山包，一条小河顺着 山形流淌而过。 赵诚说的那块土地指的就是山下的那些地。 这里离县城不远也不近，入口处有两座小山形成的天然峡口，再里面是又是山连山的，隐 秘性很好。 苏陌很满意，“这儿有地名吗？” 赵诚道，“没有。” "那就这里吧！” 因着刚刚那处生基，赵诚都已经做好了，苏陌另外选地的准备了，没想到苏陌居然不在意 O 虽说他也只是领个路，但这路也不好走，能少折腾自然也是离兴的，不过嘴里却是劝说道 ,“苏少爷，要不，还是另外再选一个吧？” 赵诚虽然说得含糊，苏陌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摇了摇头，“就这里吧！” 这里的路太难走，他不想再颠来颠去，再说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那个公墓也是在这峡口 外面，也没什么关系。 作者闲话：生基，这玩意儿，老家就有，竹林里，路边都有。小时候每次回老家， 都不敢一个人走。 第122章 流言随风起 一行人打道回府，赵诚两人把他们送回客找，让他们好生休息，就告辞离开了。 走了一路，苏陌觉得自己骨头都快要颠散架了，整个人也没了精神，往床上一躺，就不想 动了。 还是小五叫了饭食，让小二端到房间里，把他拉起来，吃了一点，才又放他回去躺着。看 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鄙视得不行。 赵诚回去后，把今日之事向卫县令汇报，卫县令只点点头，然后让他们下去•好生休息。 然后确定了苏陌要买哪块地后，又派了人手，叫人丈置土地。 第二天，赵诚又来到客栈，告诉苏陌，那块地已经丈置好了，请苏陌到衙门里办理。 苏陌一行人又去了县衙，方师爷笑脸满面的亲自将人迎了，待几人坐下后，道，“苏少爷 ，那块地量好了，一共是一千三百亩。” 一千三百亩，一两银子一亩。也就是说要一千三百两银子。苏陌在心里转换了一下，发现 真心便宜。 很是干脆的从怀里取出四张银票，一共一千四百两，方师爷忙道，“多了。” 就要退回来一张一百两的。 苏陌压银票，道，“方师爷，你听我说，这一百两银子，我先放在你这儿。想必你也知道 ，我不是这里的人，对这里也不熟悉，何况家里还有人，我也不放心。所以我自是不可能时时 都待在这边，修建房子一事，可能要麻烦你们看顾一下。” “可也不用这么多。”方师爷固执的道。 苏陌笑道，“方师爷，你想这修建房子总要采买材料吧，还有请人做活，总得要管饭吧， 这些都是钱。这一百两就是花用在这上面的。” “这……”方师爷还在迟疑。 苏陌又道，“因为我不在，所以就想请赵大哥代我看着一二，当然我也不会让赵大哥白忙 活的。” “好吧！ ”方师爷终是收下了，“这边的事我会让赵诚帮你看着，你放心，赵诚做事是个 细心的。” “自然。” 这也是苏陌一早就想好的，一来他家离得远，他也不可能常住在边。就算派人到这边来监 工，但到底不熟悉这边的情况，不如请赵诚照看一二，既不费什么事，也能跟县衙这边一直保 持良好的关系。 赵诚没想到这样的好事居然找上了自己，自是高兴不已，保证一定把这里的事给苏陌看好 了。 海县这边的事办好了，苏陌也准备打到回府了，不过才两天的时间，他就开始想念卓严了 O 平时两人一直在一起，还没有什么，现在一离开，那心里就像是空了一块一样，做什么都 提不起劲儿来。 这边苏陌归心似箭，却不知道，直山县那边却是风风雨雨不得闲。 镇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了一个流言，而这流言的主人翁正是苏陌。 苏三少爷出嫁前，曾被流民劫走的事又被人翻了出来，甚至传得比那个时候还要难听。 什么苏少爷不知检点，什么苏少爷以身饲敌，才能从劫匪手中逃脱。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 私底下里三三两两的流传，可是后来谈论的人越来越多。 总之又把苏陌被劫一事翻出来了。 更有甚者还绘声绘色的描绘着某些香艳的场景，好像亲眼所见一样。 卓严一直住在村子里，小五又跟着苏陌走了，导致他对外面的信息掌握不足。而糖果屋里 的几个员工又都是老实人，整日都在店里忙活，等他们终于从一些前来买糖的客人嘴里知道的 时候，都已经过去几天了。 这个时候关于苏陌的流言，已经发酵到了一定程度，整个镇子上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甚 至一些想法极端的，还跑到店铺前面说些风言风语的话来，这已经影响到店里的生意了。 店里就三四个人，不是女人就是双子，怕继续待下去出了什么乱子。 李丽娘在几人当中年纪最大，到底沉稳些，当机立断，早早关了铺子，带着几个人坐了卓 江的牛车回了村子。 关门离开的时候，还有一大群三姑六婆围在外面，对着店里指指点点，端着自以为是的嘴 脸，说些难听的话。 “这就是那人开的店，你看店里做伙计的不是女人就是双子，哼！ 一看就不正经。” “不会吧？人家好好的卖糖呢，你家不也买了吗？这糖还挺好的。” “哼，你就是好性了，别看这些人，表面上看着正正经经的，谁知道私底下又做些什么勾 当？” “就是，别人家的店都是天黑才打烊，可这店半下午就打烊了，谁知道这长时候都干什么 去了？” “也不知道那糖干净不干净？你说卖这么便宜的糖，真的没有问题吗？” “就是，这从古自今，也没听说过什么饴糖的，谁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 几人踏出门来就听到这些人在那里，叉着腰胡言乱语，陈阿林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上前两 步想要理论，却被李丽娘拉住，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要节外生枝，我们先回村。” 知道这不是理论的时候，陈阿林也只得忍下怒气跟着几人挤出人群走了。 围观众人还以为他们心虚跑路了，后面嘘声一片。 听得几人心头直冒火，却又强自忍住，一直上了牛车，陈阿林还怒气未消。 他看着李丽娘道，“嫂子，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看我不上去撕烂她们的嘴。那么臭，是 吃了大粪吗？” 被人那样指着鼻子说嘴，谁也咽不下那口气，但李丽娘到底年长，这个时候还算冷静。 她板着脸道，“不拦你，不拦你任由你上去和她们打？她们人多势众•你一个人又打得贏 哪个？再说这件事一看就不对，显然是有人在针对东家。说不得人家就等着你出手呢，你这一 去有理也变得没理。更何况现在她们正占着上风，我们几个又哪里是她们的对手？” 陈阿林尤不服气，梗着脖子道，“难道就任由他们诋毁东家，而我们就不管了？” 李丽娘亦是心烦意乱，却也奈着性子讲道理，“不是不管，而是不能轻举妄动。我们现在 要做的是把这件事告诉严小子。现在东家不在，这事到底要怎么应对，还得他拿主意。更不能 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否则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东家。” 阿归在一边道，“阿林你冷静一下，我觉得嫂子说得有理，这件事还是等东家回来再处理 。东家那么聪明，我相信区区流言应该难不倒他的。” 说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是忧心忡忡的，显然不过是安慰之言。 陈阿林终于被劝住了，可又担心起来，咬着下唇道，“万一卓大哥听信了流言怎么办？” 几个人都沉默下来。 这件事又不比其他，事关一个双子的名声，那可是一旦沾上就洗不掉的污水。 这自古以来不知道有多少双子女人毁在这上头，他们实在不想东家也遇到这样的事。 要知道这个世道，对这样的事容忍度总是很低的，试问哪个男人忍受得了，自家双郎被人 拿出来当作茶余饭后的议论对像，还如此的不堪！ 面对如此流言，稍微好性格敦厚点的，不过一纸休书，性子不好的逼出人命也不是没有。 别看平时两人感情好，可这却关系到一个男人的颜面，又有几个人不在乎的，若是如此… 几个人都是心事重重的，面带惶惑之色。 小陈临还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见阿娘脸色难看，便小心的依在阿娘身边，小手 轻轻的学着阿娘哄他的样子，拍着李丽娘的背。 这个月有伙食好，小陈临肉眼可见的长胖了些，不像前些日子那样干瘦干瘦的，而这一切 都是拖了东家的福。 李丽娘反握住小陈临的开始长肉的小手，心里亦是不安，只能暗自祈祷着。 几人匆匆忙忙赶回上河沟，可真到了地方又更加不安起来，他们不知道卓严对这件事的态 度会如何？ 但到了这个地步，不说又是不可能。 最后还是李丽娘站了出来。 “严小子。” 李丽娘看着卓严实在不知道这件事要怎么开口，一方面希望卓严能站出来为苏陌做点什么 ，一方面又怕卓严听到这些流言蜚语后，厌弃了苏陌。 若真是如此，那样骄傲的苏少爷又怎么接受得了？ “发生了什么事了？”卓严何等敏锐，从几人在这个时候同时出现在这里，他就知道一定 是发生了什么他们处理不了的事。 李丽娘几人相互看了看，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想说又不敢说。 最后还是卓严道，“李大嫂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直说无妨。” 李丽娘这个时候心里也乱遭遭的，“是，是关于东家的……” 李丽娘吱吱唔唔的，卓严一听是与苏陌有关，本来还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一收，眼神锐利 如刀峰般掠向几人，声音也暗沉了下去，“阿陌怎么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如此轻易的挑动着卓严的情绪，绝对是非苏陌莫属。 几人被吓了一跳，李丽娘首当其冲，心惊胆战的抬头飞快的看了卓严一眼。 见他面有怒色，但更多的却是担心，李丽娘心里才放下心来，看得出来卓严是很重视苏陌 的，这就够了。 李丽娘定了定神，把镇子上关于苏陌的流言大概讲了一遍，隐去了一些不堪的东西，只捡 重点的说了。 “严小子，这件事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短短几天的功夫整个镇子都传遍了。 一些人甚至找到了铺子里来，我怕出事就作主把店关了，带着他们回来了。”李丽娘怕卓严怪 罪他们自作主张，又解释了一下。 ••李大嫂，你做得很好。店铺暂时关闭，你们正好回家休息几天。余下的事我自会处理。 ”卓严这个时候脸上看不出表情，李丽娘几人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想法，想问又不敢不问 ，只得各自回了家。 阿归就由王婶安排了住下。 待几人走后，卓严的脸色终于完全沉了下来，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苏陌就是卓严的逆鱗，是任何人都触碰不得的底线，现在居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搞这种幺 蛾子，简直是找死。 卓严冷笑，一把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第123章 绝不休妻 卓严知道了流言的事，与此同时一直关注着卓家动静的卓大伯家也知道了。 听到镇子上流传的各种风言风语，脸上就是一喜，回家对李贞道，“流言已经传开，现在 整个临江镇所有的人，都知道苏少爷是个怎样人品败坏之人了。” “如此，这事就成了一大半了，剩下的就应该让族老们出面了。”李贞并不意外，这事本 就在她的预料之下，只是有些遗憾，“我们还是晚了些，那贵客都走了。要是让他们亲耳所听 ，怕是对苏末的感观会更差。不过也没关系，想来发生这么大的事，自然会有人向他们汇报的 VI O “夫人，此计甚妙。”卓成风赞道。 李贞却道，“老爷，你那些尾巴扫干净了没有？别让人拿了把柄才好。” 卓成风自信的道，“你放心，我找的都是些乞丐，这些人拿了钱，做了事就走人了。这么 些天过去了，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就算有人怀疑又怎么样？找不到人也是白搭。” 卓成风冷笑，他也不想用这样的手段，但谁让那两个小崽子如此的不识趣，也是他们活该 ，就休怪他心狠了。 李贞听他这样说也就放心了，想着都这几天了，时机也差不多了，便对卓成风道，“这么 大的事，族老们也不知道听说了没有？” “我这就去给二叔说。”卓成风也明白打铁要趁热的道理，只是他心里还担心着一个事儿 ，“只是这学堂一事苏末毕竟出了大力，我怕那些老东西舍不得。” 李贞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老爷你多虑了，这学堂是教书育人的，是很重要。可如果一个 村子里的风气都歪了，这些小子们再会读书，只怕于名声上有碍，也无缘仕途。那些老家伙第 一个就不答应。再说我们的目的也不是真的要把他弄走，不过是压一压他的气焰，再把东西弄 到手〇 ” 卓成风眼前一亮，大喜道，“正是这个道理，还是夫人想得透彻，我这就去给族老们说说 ，这歪风之气不可长。” 李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眯了眼，唇角带笑，眼底却是一片阴色。 “再说，有了这么个把柄在手，以后还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不得还有什么意想不 到的惊軎！” 卓成风听她话里有话，转头看她，疑惑道，“夫人的意思？” 李贞看了卓成风一眼，微微压低了声音，“梅氏一族制糖之术名震天下，老爷，这苏末手 里怕不只这点好东西吧！” "梅氏？苏末那小崽子是梅氏后人？ ”卓成风被吓了一大跳，实没想到苏末居然还大有来 头。 李贞轻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小声一点，道，“不然呢？他这手制糖之术又是如何来的？ 前几天苏家大管家都己经上门了，你想一个月之前才把人扔出门，现在又巴巴的找上门来，图 的是什么？” 这下子卓成风是真坐不住了，急切道，“事不疑迟，我先去找二叔，把这事处理了。” 说完就火急火燎的跑了。 上河沟是一个杂姓村，村中有话语权的，除了村长以外，就是各家的族老了。而卓家在上 河沟也算得上是大姓了，又因着卓成风的原因，卓家在上河沟也是说得上话的。 卓成风一路上把等下要说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才一副气愤填膺的样子去了卓二爷的家里 这卓二爷是卓大伯父亲的亲兄弟，无论在村里还是在卓家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了。 卓二爷家中虽然仅有一子，但子孙孝顺，家庭和睦，哪个不羡慕？ 老爷子今年也有六十好几了，不过身子骨儿倒也硬朗，时不时的还要下土里干活儿。 卓二爷是一个极重规矩的人，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因为，李贞给卓严说这么一房双郎，而直 接对卓家大房没了好脸色。甚至因着苏陌名声有污•卓严和苏陌成亲那日更是直接连门都没上 。+分明确的表明了对这个孙双郎的不軎。 后来，也就是那日苏陌提出为村子里的学堂请先生，才让他终于有了好脸色。 “二叔。”卓成风去的时候，卓二爷正在院子里修整农具，看到是他也就撩起眼皮子嗯了 一声。 卓二爷是个什么性格，卓成风清楚得很，说好听点是眼里揉不得沙子，说难听点就是固执 己见，不知变通。 这样的人有时候会让人头痛，但有时候用好了却是一把好使的枪，卓成风心里打着鬼主意 ，脸上却是一片焦急之色。 卓二爷低着头修理着手上的农具，头也不抬的道，“平时里不见人，今儿倒是想起到老头 子家来了，说吧，是什么事？” 卓成风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二叔，若是一般的小事，侄子自然不会来打搅您的清静， 但这事关系着我卓家的名声，我……” “出什么事了？ ’’卓二爷最看重的就是卓家的名声，一听这话哪里还坐得住，忙问，“究 竟是什么事？” “就是……”卓成风一副想说又不好说的样子，终于把卓二爷弄得不耐烦了，大喝了一声 ,“有什么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卓成风立刻就把镇子上关于苏陌的流言，添油加醋的说了。 卓二爷脸色铁靑一片，气得嘴唇都哆嗦了，抖着手道，"这真是，这真是……家门不幸呀 “怎么当初就给严小子取了这么个害人精回来！ ”一边又指着卓成风大骂，“还有你媳妇 ,也不知道是怎么给严小子寻的人？竞然找了这么个人回来。还说什么是为了他好，现在好了 ，整个卓家的脸面都丢光了。” 只要一想到，卓家因此而遭到所有人的指指点点，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卓二爷就觉得心口 直泛痛。 卓成风这个时候可不敢跟他顶嘴，只是惭愧道，“当时也是想着，这苏少爷虽然名声上是 不好听，但那也不是他的错，严小子又是那种情况，哎……也是我这做大伯的错。” “不是你的错，还能是哪个的错！"卓二爷扔了农具，站起来在院子里气呼呼的转了几圈 ，突然一拍大腿，“不行！这事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可是二叔，整个县都传遍了，我们怎么管？难不成还能堵住悠悠众口不成？ ”卓成风一 脸愁色的道。 卓二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着脸，“不管怎么说，总之不能让他继续败坏我卓家的名声 ft 〇 说完再也不看卓成风一眼，脚下生风的向卓家走去。 —路上，村民见卓二爷一脸怒色，想到在镇子上听到了流言，眼里都露出八卦的光，跟在 卓二爷身后，准备看好戏去。 村长也得到了消息，但与别人不同，他觉得这事不简单，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刻意针对苏末 的。再一听卓二爷去了卓家，一想到他那个臭脾气，就暗道不好，也急急忙忙的赶去。 卓二爷怒气冲冲的到了卓家，喝道，"苏末呢？把他叫出来。” 卓严眼神一暗，道，“二爷爷，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还来不得了？ ”卓二爷心里有气，这个时候看谁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 子的，一开口就是火气冲天。 卓严，“自然不是。” “我再不来，怕是整个卓家的颜面都要丢光了。”卓二爷冷哼一声，又问，"苏末呢？” 卓严心里微微一沉，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他知道得还是太晚了，如今也只能走一 步看一步了。 “二爷爷，阿陌他出门去了，不在家，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嫁了人的双郎，不在家里伺候丈夫，整天不着家，真是不知羞。”卓二爷气极，冷 着脸数落了几句。 卓严脸色微凝，道，“二爷爷，阿陌出门是有正经事要做。” 卓二爷本来就对苏陌有意见，见卓严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维护他，几乎口不折言的道，“一 个双子不在家好好的照顾丈夫，还抛头露面的做什么生意，这不是不知羞是什么？” 卓严冷道，“阿陌一不偷二不抢，凭本事賺钱，又有何不可？” “你……”卓二爷气了个仰倒，伸手指着卓严差点说不出话来，还是卓成风赶到扶着卓二 爷坐到了一边，责备的道，“严小子，你怎么能这么跟你二爷爷说话，他也是为了你好。” 卓二爷缓过气来，“赚钱，赚什么钱，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他苏末做了什么丑事，这 么大的事，我不倌你不知道。” 卓严抬头看着卓二爷，轻描淡写的道，“二爷爷，不过是一些流言蜚语罢了，不用在意。 "流言蜚语！还罢了！ ”卓二爷气得头晕，不敢置信的道，“你知不知道，这些流言蜚语 会毁了我卓家的名声？让我卓家人抬不起头来做人啊！” 不仅仅是卓二爷，就连跟在他身后准备看热闹的人，也是一脸不可思议。那风言风语的话 ，村民们多多少少都听过了，心里对苏陌都有些看不起，甚至是鄙夷的。 双子、女人的名声何其重要？ 一个坏了名声的双子，毁的可不仅仅是自己，还会连累到夫 家。 本以为听到这些消息后，卓严再怎么也不可能容忍得下。可卓严不仅没有怪罪，反而还一 心维护！ 这可真是…… 一些人暗地里摇头！也不知道那苏少爷给卓严灌了什么迷魂汤？ 卓严冷静道，“二爷爷，放心这事我会处理的。” “处理，怎么处理？ ”卓二爷问。 "这流言一看就是有心人故意放出来的，就是为了中伤阿陌，这件事我会找人去查的，放 心不会影响到卓家的名气的。”卓严嘴角轻扯，淡淡的道。 “这么大个县，这么多的人，你到哪里去查？就你……”卓二爷看了卓严的脚一眼，到底 顾忌着卓严是自家人，没有将那句话给说出来，但那脸上的神色却是清清楚楚的。 卓严神色一暗，语气也强硬起来，“这就不劳二爷爷操心了，我自然有办法去办。” 卓二爷是卓家如今仅存的老辈，这些年来说一不二惯了，猛不丁的被一个小辈顶撞了，脸 色更是难看了起来。 他冷眉冷目的道，"我看也不用这么麻烦，直接给他一封休书，断了与卓家的关系，以后 那些流亩蜚语自然也算不到我卓家头上。” 休书两个宇，终于还是刺激到了卓严，他抬眼直视着卓二爷，眼底冷芒毕现，“二爷爷， 不用说了，我是不会休妻的。” 第124章 不休就滚 “这人你休也得休，不休也得休。”卓二爷把眼腈一瞪，命令道。他才不管卓严是个什么想法，总之只要把苏陌弄走，不连累到卓家就成，其他的一概不管。 卓严对族里的老人还是敬重的，但并不代表他们可以对他的家事指手画脚卓严冷下眉眼，直视着卓二爷，态度强硬，“二爷爷，苏陌是我的妻，绝没有因着几句流言就休的道理。” 卓二爷气极，指着他厉声道，“这是一般的流言吗？现在整个直山县都知道你那个好双郎，究竟做了些什么样的好事，这是把卓家的脸丢在地上去踩呀！这是让祖宗蒙羞呀！” 卓二爷把石桌子拍得震天。 李贞也在一旁道，“严小子，我们卓家在这上河沟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之家，但一向家风清正，从未出过这样的事，也实在是……” 剩下的话李贞掩口不语，看着像是顾忌着卓严的面子，不把话说透，实际脸上却作出一副羞于启齿的样子。 众人无不点头，都觉得这个苏少爷平日里看着好好的，没想成名声竟然坏成这个样子。 李贞的手段卓严自小就领教过了，可真是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却要命。他回来之后没有报复，不过是懒得计较罢了，没想到这手居然伸到了苏陌身上来了。 对着她卓严自然不会拿出好脸色来，俊颜覆霜，冷冷的道，“实在是什么？丢人现眼么？大伯母心里怎么想，直说便是。何必吞吞吐吐，倒叫人费心去猜。” 李贞表情一僵，她在村子里一向会经营自己的形像，在绝大多数村民的眼里，都是温婉和善的，也从不曾口吐恶言。 所以一般情况下，她都是说一半，留一半，剩下的全靠听的人自己去补。表面上她是什么都没说，可实际上却比明明白白说出来更加伤人。 这点小把戏她一向玩得很溜，实没想到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卓严挑了出来。 一时之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而一些心眼转得快的，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看李贞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以后也就慢慢的远着她了；一些没转过弯的，还一头雾水。 这还不算，一向和她不对付的陈秋实突然道，“李嫂子，这亲不是你说的吗？苏少爷进门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你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还说正是为着严小子打算才答应了这门亲事，怎么才这几天的功夫，这口风就变了？” 被陈秋实这样一说，有些人也想起来了，李贞说这话的时候在场的人可不少。当时李贞的话可不是这样的，她话里话外，可是清楚的表明了，这件事她是知道并且同意了的。可现在这么说又是怎么回事？ 李贞捏着帕子的手一紧，眼里闪过一丝恼恨之意，面上却是一脸忧色，道，“我当时也是想着苏少爷虽然发生了那样不幸的事，可到底也不是他的错，所以媒人一说，我便同意了。也怪我，怎么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媒婆的话呢？没想到事情真像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三言两语就把这事引到媒婆身上去了，心里一想也觉得这事也怪不到她身上。都说媒婆的嘴，天花乱坠，谁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见她又是这样，不过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把事情揭了过去，陈秋实并不意外，只是冷笑。虽然不知道李贞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想来也不过是想借此搅风搅雨，就像以前一样。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陈秋实眼里闪过一丝暗恨。 有李贞的地方都少不了赵香宁，先前几次在苏陌手上没讨到好，现在有这个机会自然不会白白放过。 她立马站了出来帮腔，“李嫂子那也是好心，不过是没想到人心败坏至此！卓二爷，您老是个明白人，我们上河沟穷是穷了点，可却从来没出过这样名声败坏之人。严小子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我们整个村子想一想，这整个村子里没有婚配的姑娘双子可不少。” 那声音也拉得又尖又长，好像生怕在场的人听不到似的。 赵香宁这话说得讨巧，本来一旁围观的人，也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并没有想那么多。可是她一句话，却把这件事与整个村子未婚姑娘、双子联系在了一起。 当下许多人脸上就变了，七嘴八舌的话开了，“严小子，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是呀，我家小子正要说亲呢，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哪家的姑娘愿意上门来？” “那怎么办？难不成当真要休了苏少爷？” 你一句我一句的，都说了起来，不外乎这事会不会影响到自家等等。也有帮着卓严和苏陌两人的，如李家阿叔香婶等人，奈何对手太多，三言两语的就把几人的话给压了下去。 李贞眼里闪过一丝得色，虽然很快就掩了过去，却被卓严看在了眼里。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流言，一看就是有心人故意放出来针对苏陌的。只是这段时间因新糖技术的原因，苏陌处于风口浪尖，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他一时也猜不到究竟是什么人出的手。 但看到了卓成风和李贞的表现后，他心里稍微有了想法。 卓二爷本来就因着这事儿上火，现在被这么多人这样一说，面上更是挂不住。 听着耳边各种各样的说法，只觉得脸上火烧得厉害，正言厉色的道，“严小子，你也看到了，这事不能不给乡亲们一个交待。” 卓严神色越加冰冷了，“什么交待？我的人，要给别人什么交待？” 这话可以说相当的不客气，卓二爷气得两眼发花，用力的拍了下石桌子，站起来指着卓严 连道两声好，“好，好！你翅膀硬了管不了你了是吧？你不休也可以，那你就跟着他一起滚， 滚出上河沟，以后不做我卓家人，我自然不会管你休还是不休！”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在古代是相当注重宗族的，一个人如果连宗族都容不下，可就真的成了无根的浮萍了。 所以在古代，逐出宗族是相当大的惩罚了。 众人震惊，不是说苏陌的事吗，怎么一下子就成了逐出宗族了？他们虽然也不想因为苏陌 影响到自个孩子，但也没有想过要把卓严逐出宗族。 卓二爷也是气极之下，脱口而出的。 卓成风两夫妻双双一惊，对视了一眼，他们今儿闹这一场的目的，可不是为了逐卓严出家 门的。他们的目的还是为了苏陌手上的东西，如果当真把人逐出去了，岂不是白忙活一趟。 卓成风忙向李贞使了个眼色，让她劝着卓二爷一些，别把事情弄得这么儸，不然等下不好 收场。 李贞只得站了出来，她轻轻咳嗽了一声•“二叔，严小子不过是一时糊涂，等他想清楚了 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您老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两步，看着卓严， 一脸慈爱，“你这小子，也真是的，二爷爷虽然说话是急了点，但他也是为了你好，还不快跟 二爷爷陪个不是！” 说着伸手去轻轻推了卓严一下，却被卓严微微侧身让了过去，李贞笑意一冷，但很快就遮 了去。 卓二爷刚才那话才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但话已经说出口了，断没有他再兜回来的道理。李 贞这个时候出面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梯子，就等着卓严服个软了，顺便把苏陌的事一并处理了， 这话也算是圆回去了。 卓二爷背着手站在一边，做出了姿态，就等着卓严低头。 然而卓严是什么人，他从不接受别人的威胁，更何况还关系到苏陌，那就更不可能了。 再说自幼时那件事之后，对于宗族他是真的不在意。 卓严没去看卓二爷，眼皮微垂，谁也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听得他淡淡的道，“二爷爷 恕罪，卓严绝不休妻。” 卓二爷没想到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卓严还要维护那个小哥儿，这让他越发的认为那 苏末不是个好的，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把卓严迷成了这个样子，如今更是连颜面都不顾了 “你……你……”卓二爷指着卓严话都说不清了，可见真的是气得狠了。 卓成风怕他当真气出个好歹来，连忙上去扶住他，苦口婆心的道，“严小子，你怎么能这 样跟长辈说话？二叔年纪大了•还在为小辈操心，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如此顶撞长辈 “卓严非是顶撞长辈，我只是不愿意因着一点彩儿都没有的事，就休弃自己的妻子。”卓 严道。 "你看看，你看看，这说的都是什么话？这么说来还是我这个老头子多管闲事了？啊…… ”卓二爷怒瞪着卓严。 正待说话，只听一个人的声音在院外响起，“休妻，什么休妻，谁要休妻，说来我也听听 一听就知道是村长的声音，原本闹哄哄的院子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村长背着手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院子里对峙的两方人。 “村长。”卓二爷虽然辈份比较好大，但在某些时候还是要给村长几分面子的，脸上的表 情也缓和了些。 “二叔，究竞是什么事，居然要闹得要严小子休妻？ ”村长几步走进来，站到了两人中间。 第125章 最终目的 “正好，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不待卓二爷回答，另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只见苏陌远远走来，旁边跟着小五，再后面跟着_只大狗，正目露凶光的耵着他们。一群 人心虚的往旁边让了让，很快就让出一条宽敞的路出来。 见到是流言的主人翁，在场众人看向苏陌的眼神里多多少少都带了些审视与探究。不过迫 于卡卡的凶名，生怕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被嗷呜一口，咬下一块肉来。 先前一个个的都说得挺离兴的，现在却像锯了嘴的葫芦似的，都闭上了嘴巴。 被这么多人看着，如果换个人只怕早两股战战了，但苏陌是谁？这些目光对他来说不痛不 痒的。他神态自若的走进来，将各种乱七八遭的目光无视了个彻底。 自他一出现，卓严的双眼就粘在了他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并未见到任何不妥后，终于 舒展了眉眼，“你回来了？” 那一瞬间如春雪初融，连日里的疲倦也消去了不少，苏陌回以一笑。 “嗯！我回来了。” 卓二爷在一旁恨声道，“你还好意思回来？” 话刚一说完，卡卡就咧开了嘴，一口利牙就露了出来，凶恶的盯着卓二爷，直把他盯得直 冒冷汗，却强撑着道，“还不快把这畜生弄出去。” 苏陌笑容一顿，没说什么，见王悠正站在角落里，不安的看着这边，就冲他招招手，对他 道，“王悠，你带着卡卡出去玩吧！” 王悠看了看院子里的人，有些迟疑了一下，知道这些事他也帮不上忙，摸了摸卡卡的头， 对它道，“走卡卡，我们到溪边捉鱼去。” 卡卡不愿意，坐在地上不肯走，一双眼睛只管盯着卓二爷三人，大有苏陌一声令下就要扑 上去将人撕咬一翻的架势。 苏陌立刻瞪了卡卡一眼，对它道，“你去捉些鱼回来，明天我给你做鱼干。” 卡卡不情不愿的看了几人一眼，冲着几人叫了一声，像是在警告一样，这才跟着王悠走了 0 卡卡一走，所有人顿觉空气都清新了几分，小心的摸了摸心肝，妈呀，这狗真吓人。 苏陌这才冲着院里的几个长辈团团施了一礼，礼数周到，“几位长辈，难得一起到家里来 作客。有什么话，不如进屋里坐下，慢慢说，也好让我和阿严招待一二！”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苏陌此举无疑是给了卓二爷一个台阶下。 村长自然知道卓二爷突然上卓严家是为了什么事，可这事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就 顺着苏陌的话道，“二叔，你们进屋里去吧，这大热天的，外面晒着热。” 也不知道是不是气得狠了，卓二爷偏生不给这个面子，他憎恶的看着苏陌，“坐什么坐？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在这里说清楚了！” 若是平时，卓二爷也不至于这么不给村长面子，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被一只畜生 给威胁了，卓二爷就觉得很是难堪。心里那股怒气若是不发泄出来，他怕是要被气死。 苏陌终于收了笑，为了早点赶回来，他们在路上一刻也没敢耽搁，没想到刚一进镇子他们 就听到了许多关于他的流言。 苏陌是谁呀？稍微一想就知道这背后定然有人在搞鬼。 别的他不怕，就怕因着这些流言彩响到了卓严。他现在行动不便，以村子里那些老古董的 古板，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还不得找上门去？卓严又是个嘴笨的，指不定被别人怎么欺负？ 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让人找上门来。 虽说他并不在意流言，但无缘无故的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心里高兴得起来才有鬼了。 卓严抿直了嘴唇，正要说话，却被苏陌轻轻捏了一下，卓严看向他，苏陌对他摇了摇头， 示意他不要插手。 不管怎么说对方终是卓严的长辈，卓严作为孙辈公然顶撞对他总不太好，既然此事与他有 关，自然还是由他来解决。 卓严将唇拒得更紧了些，却依苏陌的意思，不再干涉，将事情交给他去处理。 苏陌上前一步，淡淡道，“二爷爷，我先前在院子外面，听你说，你要阿严休了我。这休 妻总得有个理由吧，请问我是犯了什么错？什么罪？” 面对老人，苏陌自问自己还算是态度良好。 却不想在卓二爷眼里，他就是在故作姿态，越发看不顺眼起来，听他这么一问，冷笑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你做的那些事，老头子简直是羞于启齿。” 这句话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客气了，本来还只是谣言，但经他这么一说，好像苏陌当真做了 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这话由他这个长辈说出来，实在不当。 卓严两人面沉如水，就连村长也倏然变了脸色，可对方是长辈他也不好直接怼回去，只得 想办法把这话圆过去，“二叔，不过只是几句流言而已，当不得真的。” “什么当不得真？你说当不得真就当不得真，你这个村长是怎么当的？ ’’说完也不管村长 是个什么面色，又指着苏陌，怒目而视，“无风不起浪，就因为你，让我卓家蒙羞，你还有何 脸面站在这里？如果你还想给自己留点脸面，就自请下堂吧！” 说到自请下堂的时候，好像给了苏陌天大的颜面似的，轻哼了一声，苏陌简直要被气笑了 村长被骂了一通，脸色也同样也不好看，他是知道卓二爷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但是没有想 到今天居然连他的面子也不给了。 他本是好意，这事一看就是有人在搞鬼，怕卓二爷一时冲动给人家当了枪使，可想别人却 不领情。又看苏陌游刃有余的样子，知道这事难不倒他，干脆也不管了，站到了一旁。 苏陌哼笑一声，“就因几句流言您就定了我的罪，这怕有失公允吧？” 卓成风这个时候接过话头，“末哥儿这话可不对，现在可不仅仅是流言的事，而是整个直 山县上上下下都传遍了，所以为着卓家的名声着想，你就委曲一下吧！” 苏陌要讲事实摆证据，卓成风却拿名声说事，总之一个中心思想，无论这事实如何，他坏 了卓家的名声，就得滚蛋。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又把局面扭向有利于他的那面，村长微微眯起了眼，打量了卓成风一 眼，眼里精光一闪，却没开口。 苏陌却很是疑惑的看了卓成风两口子一眼，以卓家大伯贪婪的性子，那新糖技术都没搞到 手，他舍得把自己往外推？ 他面向卓成风道，“按照大伯的说法，这无论事惰真像如何，只要是说的人多了，那就是 事实了是吧？” 李贞眉心一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谨慎的性子让她怕卓成风把话说死了，忙截住话头 ，“末哥儿，你二爷爷也不是为难你，实在是这事影响太大，你二爷爷作为卓家的族老，总得 为整个卓家着想不是。” 这话听在卓二爷耳朵里很是中听，心里的气都顺了不少，很是认同的道，“成风媳妇说得 在理。” “是吗？ ”苏陌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谁躲在人群里喊了一声，“卓二爷，我不知道这流言是真是假。我只 知道这村子里的学堂是苏少爷办起来的，以后学堂里的先生也是他请的。现在连河都还没有过 ，就把桥拆了，是不是太过了啊？” 经他这一提，所有人都想起来还有这件事。 这万一苏少爷真被休了，以后这学堂里的先生又该由谁来请？难道要他们自己掏腰包，可 他们一年劳作下来也不过是将将能够温饱而已。 底下一阵窃窃私语。 “对呀！苏少爷说过这学堂里的先生是由他出钱的，他走了这钱谁来出呀？” “我家可出不起这钱。” “那这学堂还办不办了？” “房子都快建好了，不办怎么成？” 人就是这样，但凡与自己切身利益无关的时候，都可以事不关己，冷眼旁观，可一旦与自 己利益挂勾了以后，都坐不住了。 人群中，香婶放下微微掩住嘴的手，换了个地方站了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去• 才稍微放下心来，又嘲讽的笑了笑。 远远的看着苏陌，眉峰微蹙，眼底忧色甚浓•也不知道这一劫，能不能过得去？ 村子里的混子大全站在墙根，抱着膀子懒洋洋的道，“这还不简单，谁赶走的，谁出这钱 呗〇 ’， “对呀，大全哥说得对！ ”跟着他的那几个人•惟恐天下不乱的起哄道，完全无视了卓二 爷已然铁育一片的脸色•扬声道，“卓二爷，这钱你究竞出不出呀？给个准话呀！” 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苏陌看了那几人一眼，虽然这几个完全就是来捣乱的，但看到卓二爷吃瘪的样子，苏陌的 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也不急了。 卓二爷是完全没有想起这件事来，现在经人一提，他才想起来。可是为着卓家的名声•要 他放过苏陌又不可能，但要让他出钱请先生更是不可能。一时之间僵在了那里，进退两难。 李贞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出来捣乱，不过也好，若是真让卓二爷把人休了反倒不美。 她见卓二爷僵在那里，下不了台，便向卓成风使了一个眼色。 卓成风忙站出来打圆场，“二叔，末哥儿这事的确是坏了卓家的名声，不可姑息。但他又 为村子出了大力，若是将他休弃，别人会觉得我们村子里的人恩将仇报。再说严小子和他感情 好，也不好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来。” 卓成风递来的话头，终是解了卓二爷的尴尬，他稍微缓了语气道，“那你说如何？” 卓成风犹豫了半天，想到这事成之后的种种利益，一晈牙道，“虽然不休弃，但他到底坏 了名声，没有资格作我卓家的双郎，不若……“ “不若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卓二爷正是心烦，哪里有心情听他在那里遮遮掩掩的说 话，很是不耐烦道。 卓成风哽了一下，终于说出了最终的目的，“不若让他自请为妾，一来并没有弃他于不顾 ，他既然不是正妻，自是不上了族谱，这名声自是影响不大家；二来，也全了他和严小子的情 谊，三来，不如让他将功折罪〇 ” 至于这怎样将功折罪，要怎么个折法，卓成风都已经想好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自请为妾呀■ 至此，苏陌也算是明白，今天闹这一出究竟是为着什么目的了。 第126章 苏启之来了 若非是场合不对，苏陌简直都要大笑三声，给卓成风两口子叫好了。 事到如今，他要是还猜不到这流言背后是谁在搞鬼，那他真的就是个傻子了。 这两人的算盘倒是打得好，一方面故意放出流言坏了他的名声，然后再把卓二爷撺掇出来 闹一闹。 一个坏了名声的双子，唯有被夫家休弃的下场。 没了名声、又被休弃，等待他的结果会是什么？不是自寻死路以证清白，就是清灯古佛了 此残生，无论哪一条都不是生路。 这样惨烈的结果，没有哪个双子愿意承受。这个时候他再跳出来当个好人，劝说几句，由 休弃变成为妾。他若不想落得那样的下场，自然无不答应，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而妾是什么？妾既为奴，买卖由人。 一个连人生自由都没有的人，手里的东西再好，那也只能是别人的。 真到那个时候，他们也不怕他不拿出来。加上卓严，一个是没有行动能力的残疾，一个是 低贱的妾室，一家子的命都捏在他们手上，想怎么样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不得不说，这个算盘打得好呀！把所有人都算进去了，可谓是兵不血刃，高，实在是离！ 如果换成这个时代的双子，可不就要上当了吗！ 苏陌能想到的事，卓严又怎么想不到？这些人原来打着这样的主意！哼！ 卓严心里怒意翻滚，而脸上的神情却越发的平静。 小五无意间瞄到卓严的眼神，身体就是一抖打了个冷颤。 上一次看到卓严露出这种眼神的时候，那个北狄将领及手下几万军士，被卓严带着手下一 直从边关追杀到了王庭。 那一路上像砍瓜切菜一样，血肉铺了一路，见者胆寒，最后更是当着北狄王的面，一剑结 果了那个将领才带著人回了大启。 也是那一战，直杀得北狄王庭整整两年不敢来犯。 平时的卓严虽然少言寡语，却并不难相处，但却少有人知道在他的心里一直藏着一头凶兽 所以稍微了解卓严的人，一般都不敢轻易招惹他，就怕一个不好，放出了那头凶兽，自己 倒霉。 显然卓成风夫妻两，现在的做法已经触及卓严的底线了，也不知道最后落得什么下场。小 五暗自摇了摇头，这两人招惹谁不好，偏要来算计苏陌，这不是上赶着找死是什么？ 正自感叹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小五侧耳细听，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趁着没人注意， 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场中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苏陌身上，谁也没有发现少了一个人。 听到卓成风说让苏陌当妾后，围观众人先是呆愣，后来更加激动的讨论了起来。 一些人觉得这主意不错，还觉得卓严这样的人能有这样一个能干的妾室，以后说不得还能 取个正妻，坐享齐人之福，真是让人羡慕又嫉妒。 甚至还有人起哄，让卓严快快答应了，反正人没走，也没差。 也就香婶和李丽娘等人急得上火，却苦于什么也做不了，只在人群中急得跳脚。 卓成风得意的扫了苏陌一眼。 院中，苏陌击掌而笑，“大伯父，你真是出的好主意呀！ ”说着比了个大拇指，“高！” 卓成风没有听出这是反话，还以为他被卓二爷提出休弃一事给吓到了，同意了他主意。 心里一喜，面上却叹道，“末哥儿，你能同意就好。虽然为妾，但是以严小子对你的情谊 ，自是不会亏待了你的，除了没有正妻的名份，一切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卓二爷居然也觉得不错，反正一个妾室而已，名声也就无所谓了，还能留在卓家继续为卓 家出力。 他赞赏的看了一眼卓成风，“还是成风想得周到，事情就这么办吧！” 村长没想到卓二爷当真同意了这个荒唐的决定，忙道，“此事不可！” “有何不可？”卓二爷见村长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否定他的决定，心里老大不高兴。 村长道，“末哥儿是苏家的少爷，苏家好好的把儿子嫁过来，短短月余的时间，就从正妻 贬为妾室，这世上可没这规矩。” 卓二爷还以为村长顾忌着苏家的势力，便道，“苏家教出来的双子品行不端，我没将他休 弃回家，就己经是给苏家面子了。” 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底气，说出这样的话来，村长简直没被气死，若对方不是个长辈，他 都要指着鼻子骂回去了。 可对方是他的长辈，这口气他也只得自个咽下去，只能板着脸对卓成风道，“苏家是个什 么样的人家，二叔他不知道也就罢了，我不相信你也不知道。竟敢让苏家少爷为妾，你也想得 出来〇 ” 如果是以前卓成风还真不敢，但现在他早己被新糖技术所能带来的庞大利益迷了心眼，哪 里还能顾忌这些。 更何况前面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差这临门一脚，他怎么甘心放弃？ 隐去心里的不安，卓成风大义凜然环视了一圈，道，“村长，这世上都离不得个理字，末 哥儿自己坏了名声，我卓家难道还惩罚不得了？” 赵香宁见缝插针的给苏陌找不痛快，高声道，“就是，苏家少爷怎么了，苏家少爷犯了错 就罚不得了？凭什么呀！” 虽然赵香宁说得是难听了些，但也是在理。苏陌坏了名声，卓家要休他也是正理。现在卓 家看在往日情份上没有将他休了，而是贬为了妾室也是卓家大度。 “为妾？”苏陌轻笑出声，见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之后，才慢悠悠的道，“妾无 私产，请问大伯，那我名下的店铺应该如何处置才好？” 苏陌轻声细语的，卓成风还真以为他是在跟他商议以后的事。暗自道本以为苏末是个精明 的，没想到这么不经吓的，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而且这些规定有律法可依，他也不心虚，理所当然的道，“既然知道妾无私产，你那间铺 子自然是上交族里，大伯自会为你好好打理的。卓严是我侄子，这店铺又是你一手操持起来的 ，大伯以后自是不会亏待你们的，放心。” 苏陌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这要多脸厚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他也没有想到，不过 一句话，就把卓成风的想法勾了出来。 可能是以为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也不必去遮掩了。 听说苏陌那间铺子要上交族里，许多人眼神都变了。 那间铺子的生意有多好，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苏陌贬作了妾，这店就要 交出来，那岂不是成了卓家族里的公产了。 一些本来没有想法的人，心里也火热了起来，眼里隐隐带了兴奋之意。 苏陌”哦”的拉长了声音，“原来大伯早已打算好了。不过可惜，我并没有给人作妾的爱 好，所以大伯的好意我也就心领了。” ‘‘你……”卓成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他耍了，指着他冷笑道，“不作妾，那你就等着 被休吧！” “哼！我苏家的人，就算被休，也不会给人作妾，卓老板自可以放心。”随着一声冷哼， 苏启之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登场。 原来上次文山登门被拒后，苏启之就知道，要想把苏陌弄回苏家要花点功夫。 正想着是不是要从卓严身上下手，就听苏家糖铺子里的店伙计，传信来说了关于苏陌流言 一事，苏启之就知道机会来了。 于是就带着人直奔上河沟而来。 刚一来就听到卓成风的话，心里气恼他与自己打着同样的主意，但同时也知道这件事，或 许是他接回苏陌的机会，自是不会放弃。 苏陌没想到苏启之居然也带着人来了，就知道今天这出戏，有得唱了，与卓严交换了一个 眼神。 卓成风敢这样对苏陌说话，就是吃死了天高皇帝远，苏家在云城，手再长也伸不到这里来 。等他们知道的时候，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想反悔也是不成了。 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苏启之这段时间，正时时刻刻的注意着苏陌这边，一有点风吹草 动就赶来了。 而且好死不死，放的狠话被听了个正着。 虽然他知道苏启之并不待见苏陌，但不管怎么说苏末都是苏启之的儿子，就算是为着颜面 也必不能善了了。 卓成风这个时候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两步打着哈哈，“原来是苏老爷，大驾光临，有失 远迎，有失远迎。” 村长也跟着见了礼，“苏老爷。” “当不得卓老板的盛情。”苏启之冷哼了一声，显然心里有气，再不看卓成风一眼。转头 看向苏陌，不悦的睨了他一眼，怒道，“既然卓家要休你，你就快点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苏陌。 “……”卓严面如锅底。 “……”村长。 “……”卓成风变了脸色。 以为苏启之来这里，是给苏陌捸腰的，没想到一来居然就要休书，上河沟一众人等，无不 面面相觑。 苏启之说完后，好像生怕有人反悔似的，对文山道，“你带两人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得 用的东西，有就带走，没有就算了。” 人群中的香婶看到苏启之出面后，往人群里躲了躲，后来见他一来就要带走苏陌，她又想 冲出来，却被她男人潘伦拉住了，压低了声音道，“你干什么？” “我！”香婶着急的看着苏陌，潘伦紧紧的拉着她，一直把她拉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 ,“你现在就算出去也帮不了他，我看他是个有主意的，吃不了亏，先看看再说。” “好吧！ ”香婶也冷静了些许，两人重新回到人群里。 “是，你们两个跟我来。”文山招了两个小双子来，就向里面而去。 “等等！”苏陌回过神来，连忙闪身挡住。 文山停下，“三少爷！” 第127章 闹剧散场 一个二个的都♦颜面说事，苏陌怀疑这些人是不是也只能♦得出这个借口了。 这东西别人看得比命还重，可是放在他身上却屁也不是。 苏启之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苏陌同样一清二楚。他出现在这里的唯一目的跟卓成 风一样，就是把他弄回去，然后好把掏光他所有的技术。 至于他这个”儿子”会遭受什么，他一概不理，可见这人对苏末全无半点父子之情，也难 怪苏末要跑了。 有这样一个父亲，不跑干什么？ 只不过现在倒霉的却成了他，这倒霉的身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撕下来？苏陌很是郁 闷。 卓严滑上前来，将苏陌挡在身后，“苏老爷，苏陌现在是我的妻，还请你慎言。” 苏启之这是第一次见到卓严，果然如文山所言是一个废人，便只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 眼，只淡淡的道，“你卓家不是要休妻吗？快点写休书，完了我好带人回家。放心，不会坏了 你卓家的名声的。” 最后这一句显然是对卓二爷说的。 卓二爷虽然被先前苏启之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现在也缓过来了，听到他这样说，哪里受得 了，气冲冲的道，“写就写，成林你来写！” 被卓二爷点名的村长，只觉得头大如斗。 卓成风算计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拿捏苏陌，得到他的技术，怎么可能真的放他走，连忙大 喊出声，“不可！苏陌休不得。” 卓二爷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居然是卓成风，莫名其妙的道，“为何不可？” 村长也是疑惑的看着卓成风，先前一直拿苏陌名声说事的可不就是他夫妇俩吗？怎么现在 反倒维护起苏陌来了？ 自然是不能放苏陌走了，若真的休了他，他谋划这一切不都成了泡彩？反倒便宜了苏家？ 卓成风心里吐血，真是有苦难言，只得随意扯了个借口。 “二叔，这我们卓家的名声都被他坏了，就算是休了他也于事无补，不如把他留下，将功 折罪，为族里作些贡献。”一边说，一边背对着众人，向卓二爷做了个口型，”糖铺”。 卓二爷虽然人老，可心眼却不老，卓成风一说，再一想到先前提到的事，他立刻就懂了。 先前他是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现在经卓成风一提，这其中的利益关系，他就明白了。 卓二爷虽然为人古板了些，但那也是在名声上古板，可在关于卓氏一族的前程上，却是半 点也不含糊的。 这苏陌眼见着就是一个能带财的金娃娃，自然是没有往外推的道理。再一想到今天卓成风 的做态，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被人家当枪使了。心里自然是有气的，但想到他毕竟也是为着 卓氏一族着想，他也不好怪罪。 几乎是瞬间就与卓成风作出了同样的抉择，苏陌不能放。 卓二爷想通之后，轻咳一声，道，“成风说得对，苏老爷，这苏末嫁入我卓家，却坏我卓 家的名声，本来是应该休弃。但我卓家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他与严小子感情好，也不忍绝了 他俩的情谊，所以就让他为妾吧！” 这老家伙打什么主意苏启之岂能不知？但机会都已经送到眼前了，哪里有放弃的道理？ 苏启之道，“你说笑了，既然苏陌坏了卓家的名声，是我苏家没教育好，我自会接回去好 好管教，至于卓家的损失，苏家自会奉上。” 苏启之实在是不想与这些乡下人扯嘴皮子，直接了当的把话堵了回去。 卓成风眉心一跳，这双子的地位低，为奴为妾不在少数，但若娘家强势，愿意接回家关起 来，也不愿意予人为妾，夫家也不能强行把人押着为妾的。 这事怕是不好办了，他看向李贞。 李贞看了看苏启之又看了看苏陌，突然笑了起来，“苏老爷，这末哥儿虽然德行有失，但 是他毕竟是严小子的人，他俩感情好，若是生生断了岂非憾事？” “你想说什么？”对方是个女人，苏启之也不好继续马着脸。 苏陌一直知道李贞这个人不简单，现在情况明显于卓成风这边不利，他到想看看她还能说 出什么样的花儿出来。 李贞看着站在卓严身边的苏陌，脸上满是心痛，仿佛真的是慈爱的长辈一般。 她道，“末哥儿若是为妾，虽然失了正妻的名份，但他到底还能伴在夫君身边，有个知冷 知热的人。我家严小子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今后只怕也只有末哥儿一人相伴了，如此自然是不 会亏待了末哥儿的。” “可若是苏老爷一意孤行，将末哥儿带回去，这被夫家休弃的双子，以后日子有多难，想 必大家都知道。” 说到此处适可而止，只是怜悯的看了苏陌一眼。 她这是想从苏陌身上打主意呢！先是提出他虽然为妾，但以卓严的条件以后也只能有他一 个人，虽然顶着妾室的名头实际上，却也跟正妻没有区别。 可如果他跟着苏启之回了苏家却又不同了，一个被休回来的双子，在娘家哪里有好日子过 ?这是有意提起苏陌对苏府不好的记忆。 让他两边作了比较后，自己同意留下来，自请为妾。 如此一来，就算苏启之不同意，夫家的决定加上本人又愿意，就算苏启之作为父亲也是没 有办法的。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真正的苏末，处于这种两难之地时，被她三言两语挑起了对苏府的 反感。回忆起了继母的打压，兄妹的厌恶，父亲的漠视，加上被休后的恐惧，说不得真的就能 如了她的意了。 可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苏陌。 苏启之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厉害，她这话一说出口苏启之就知道要坏事，可是已经迟了。 也顾不得对苏陌摆脸色，在脸上挤出一个笑来，“末哥儿休听她胡说，为奴为妾哪里好！ 你怎么说也是我苏启之的儿子，苏家的三少爷，就算被休了又如何，照样是苏家的三少爷，爹 爹照顾你一辈子，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真是难为苏启之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话说这苏老爷也真是_个人材，能曲能伸，皮相又好。也难怪能将当时的梅氏小姐迷得昏 头转向的，放着那么多门当户对的青年材俊不嫁，偏要下嫁给他这个穷小子。 说完后，双方都目光炯炯的看着苏陌，等着他下决定。 场面一度十分怪异。 从来凡是涉及到休妻场面，哪次不是哭天抹地的，夫家要休，娘家不接。现在倒好，居然 成了双方抢着要的！ 这莫名其妙的发展，让旁观众人一头雾水，一个坏了名声的双子，什么时候成了香馍馍了 ? 一边紧抓着不放，偏又要让人为妾，一边决心要接回家养着，也不怕连累了家里未出嫁女 儿的名声。 简直就像是在看稀奇一样。 苏陌嘴角抽搐，顶着一众人等古怪的眼神，慢条斯理的道，“大伯母说得对。”不待李贞 松口气，他又慢悠悠的加上一句，“苏老爷也言之有理。” 什么意思？ 看足了双方的笑话，苏陌才慢慢的道，“不过我哪个也不选，我和阿严好好的，为何要分 离？而我苏陌也绝不为妾。” “不行！ ”双方齐齐变脸。 到这个时候，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是被苏陌溜着耍了，然而这一次不待双方再次开口，卓严 说话了 〇 他声音不大，却狠狠的压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站得近的几人更是首当其冲，一股无形 的气势碾压过来。 “苏陌是我的妻，此生不变。” 香婶几人随着卓严的表态，终于是放下心中巨石。 卓严直视着苏启之，“苏老爷，我不会休妻，你请回！” "你……，， 苏启之惊疑不定的看着卓严，却一眼望进卓严平静无波的眼睛里，那双眼睛太过于平静， 平静得不似活人，让人感到遍体生寒。 明明是他强彼弱的局面，却硬是被反压了一头。还有刚才，那瞬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 觉，虽然仅有短短的一瞬间，但他知道那绝对不会是错觉。 想要冲口而出的话，被他生生的咽了回去。 终是在大风大雨中闯过来的，在这方面苏启之很是敏锐，虽然拿不准卓严这是个什么情况 ，但谨慎的性格让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权衡一翻后，选择了暂时的退避。 “哼，你好自为之吧！”最后对苏陌说了一句，又如来时一般，带着一大群人走了。 卓二爷这个时候，也醒过神来，还惦记着卓严先前的话，立刻就不干了，怒气冲冲拉开嗓 子就要吼。 却被卓严轻飘飘的一句堵了回来，“二爷爷•我不会休妻，如果族里实在是容不下我，我 分宗独过就是，再不然你将我逐出宗族也行。” 连逐出家族的话都放出来了，可见卓严的决心有多大，村长骤然变了脸色，喝了一声•‘‘ 严小子！” 卓严看了村长一眼，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卓二爷瞪着卓严狠狠的喘了两口大气，也不敢继续说出将他逐出宗族的话来，两人无声对 峙片刻，终是败下阵来，背着手走了。 “哼！” 卓成风两人见卓二爷都走了，他们两人对着卓严也是一筹莫展，也只好跟着走了。 村长静静的注视着卓严好半响，才慢悠悠的道，“严小子，逐出宗族可不是小事，就算是 气话也千万不要轻易出口。” 卓严无意义的扯了扯嘴角，“放心吧，村长。”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却半点波动都没有，一看他这表情村长就知道，他并没有把自己 的话听进去。 这个时候村长突然发现，对这个侄子他是一点都看不透，不过这样也好，卓成风在他身上 谋不到好处，自然就消停下来了。 想着今儿个这一出，看来有些人的人大了！村长无声的叹了口气，“你自己有成算就行。 “闹了这一场，我也累了，回家了，你们俩好好说说话吧！”然后冲还围在外面的人挥手 ，“走，走，走，都回家去。” 人群这才三三两两的散了。 第128章 准备出手 人群散去，李丽娘几人留了下来，表达了一下关心，又想到苏陌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定是 累了，稍微坐了一下就走了。 等人全部走了以后，苏陌回到房间直接瘫在床上，报怨道，“累死我了，这些人也真是会 挑时间。” 卓严上前伸手捏了捏他的肩头，“累了就去泡泡温水•去去乏•好好的休息一下，等会儿 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苏陌”撕” 了一声，舒展了一下手臂，缓解身上的酸痛，“那倒不必，就是坐车坐久了， 骨头都僵了。” 突然想起什么，“你让小五干什么去了？” 一边睨着卓严，别以为他没有看见两人的小动作。 卓严把他的手拉下来，力度适中的给他揉捏了起来，闻言道，“我让他去办点事。” 比起第一次给苏陌揉腿，这一次卓严显然有经验了许多，捏得他很是舒服，忍不住呻吟出 声，“什么事，这么急？才回来都不让人休息一下。” 卓严手上的动作稍微一顿，道，“让他去查流言的事。” “你有怀疑的人了？ ”苏陌眯着眼睛问。 “嗯！” “谁？ ’’苏陌也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费周章 的，搞出这么多事来。 本来他是怀疑卓成风来着，可是后来又来了一个苏启之，这两个人都有动机，就是不知道 究竟是谁动的手。 “现在还不确定，等查出来了再告诉你。”其实卓严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不过没有证据。 “好！ ”苏陌声音低了下去，卓严一看，人已经睡了过去。 卓严轻轻的把他的手放到床上，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就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 睡着之后的苏陌比之平日里多了一些乖巧，他睡得很沉，脸上尤带倦意，眼下还有一抹育 黑。 卓严伸出手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想来这一路上都不太好过，心里泛起痛意。 想着他在外来回奔波，这些人还来上赶着找不痛快，对今日前来找事的卓成风与苏启之两 人更是痛恨。 先前他提出分宗或除族并非是一时之气话，而是真心所想。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他便是孑然一生，天地之大随处可栖。如今身边多了一个苏陌，他自 然也要为其打算，如果宗族最后成了束缚他的枷锁，弃之又如何？ 至于卓成风，以往不过是看在村长的面子上，懒得理他罢了。 这件事若查出来没有卓成风的手脚也就罢了，若是有，他绝不姑息。 卓严眼里闪过一丝冰寒之意。 *** 虽然暂时退避，但并不代表苏启之就此放弃，他坐在马车上，越想越不对。 想了一会儿，招来文山，“你去找人探一下那卓严的底，看他在边关这些年究竞做了些什 么？立过何种军功？” 苏启之不愧是老狐狸，只这么一点苗头就联想到这些。 “老奴，这就叫人打听去。”其实上次去过上河沟之后，文山就有这种怀疑，不过因着这 人是夫人特意寻来的，他也不好过多插手。 这边文山找人查卓严过往不提。 陈越见苏启之回去了这么久，就连个动静都没有，又怕被玉家捷足先登，时不时的让人到 苏家摧一摧。 苏启之回去之后，一边让人查卓严，一边安抚住陈越，又要想着从哪里入手，把苏末弄回 苏家。 这边小五出去了两天，第三天的下午回来了，也带回来了调查的结果。 他把调查的结果，事无巨细的记录了下来，回来后就交给了卓严。 一边往椅子上一坐，从王婶手里接过一碗凉茶，一口喝下，才感觉人像是活过来一般，叹 了口气，“这几人也太能躲了，费了我老大的劲儿才把人找出来。” 苏陌见他渴得狠了，又亲自倒上一碗，“慢点喝，厨房里还有。” 卓严接过来一目+行的看了起来，看了小五一眼，难得道了一声，“辛苦了。” 小五目露惊悚，把头摇得飞快，“不辛苦，不辛苦！” 不过在看了苏陌一眼后，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个苦相，“苦倒是不苦，就是这两天为了把这 几个人找出来，啃的都是干粮，这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苏陌很是上道的道，“放心，今天王婶做了拿手好菜，还有上好的酒〇 ” 小五满意了，“那就多谢了。” 所谓由奢入俭难，以前在边关，出任务的时候，草根树皮又不是没有吃过，从来也没觉得 什么。 可到了这里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苏陌的彩响，对吃有了新的认识。看吧！这才不过 出去两天，就开始想念王婶的手艺了。 这时卓严也把信纸上的内容看完了，不出他所料，果然是卓成风动的手脚。目的就是为了 逼苏陌交出手上的制糖技术。 很早之前卓严就知道卓成风夫妻俩自私自利，现在能为了一已之私而算计他们，他并不意 外，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用这么恶心又恶毒的手段。 卓严浑身直冒冷气，小五打了个寒颤向苏陌使了个眼色。 “是什么？我看看。”苏陌也好奇这上面究竞写了什么，能把卓严气成这样。 卓严捏着纸的手指紧了紧，在苏陌又用力的时候才放开，任他拿去。 苏陌取过一看，然后就笑了，调侃的对卓严道，‘‘你大伯母真是个人材，无师自通的懂得 如何利用舆论来达到她的目的。” 小五惊讶的道，“为何不是卓成风？” 无论是收买乞丐，教他们如何散布谣言，事成之后又要如何躲避，都是卓成风一人做的， 上面可一个字都没有提及李贞。他实在是好奇，苏陌又是如何联想到她的？ 苏陌将纸放到桌子上，笑看了他一眼，“卓成风有野心，却没有这么好使的脑子。可李贞 却不一样，这样的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不是第一次做了。” 点点信纸，分析道，“你看，先是利用流言坏了我的名声•再让卓二爷出面提出休妻。在 大启休弃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不仅可能性命难保，还关系到母族的名声。在这种情况下她再假 义求情，提出贬妻为妾，我若不想被休，自然会同意。只要成了妾，那剩下的事还不是她们说 什么就是什么了！” 苏陌伸手一指厨房的方向，小五立刻就懂了。 “你们看，这其中一环扣一环，却又带着点后院的阴私作风，一看就是出自女人的手，不 是她还能是谁？” 小五啧啧作声，“她平时看起来温婉贤淑，没想到心狠手辣起来一点也不含糊呀！” 苏陌冷笑，“你也太小看女人了。” 卓严看着他，问道，“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苏陌没有回答，反问卓严，“你说应该怎么处理？” 他有意把问题踢给卓严，就是想知道卓成风两人在卓严心里究竟是个什么位置。 不管怎么说卓成风都是卓严的大伯父，如果他还在意他们，他的处理方法自是不同。 都到了这个时候，苏陌还在考虑着他的心情，卓严心里微微一抽，认真的道，“做错了事 就应该受到惩罚，你想怎么做，放手去做就是了。” 苏陌展颜一笑，“好，我知道了！” 听到卓严这么一说，苏陌就放心了，这是彻底的恶了卓成风一家，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 做了。 “这件事你想怎么做？ ”卓严问。 虽说放开手让苏陌自己处理，但卓严觉得还是要拿个章 程出来。 苏陌未答，问小五，“那几个人现在在哪里？” 指的是被卓成风收买后，散布谣言的人。 小五道，“这么几个大活人，带在身边也不方便，刚好回来的时候遇见了冯禀，我就把人 交给他带回县衙里暂时关了起来。” "县衙呀！ ”苏陌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拈着薄薄的两页纸，晃了晃，“证据确凿，人又 在牢里，要怎么做，还用得说吗？” 小五愣了一下，“你要报官？” “怎么，不行？” “自然不是！ ”小五哪敢反对。 “那就行了。”苏陌拍了下手，“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做些安排。” “什么安排？” 苏陌看向卓严，“还记得我说过，要把舆论利用起来吗？正好，用这件事来试试水，看看 成效。” “舆论？ ”小五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卓严却想起了苏陌曾经放出来的豪言壮语，眼里就带 了笑意，“好，我拭目以待。” 小五看看苏陌，再看看卓严，疑惑道，“你想怎么做？” “听说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我让他们也体会体会。”苏陌一脸坏笑。 虽然卓严苏陌两人硬杠卓二爷，让村里的人看了一场热闹，但私底下对苏陌的各种议论并 未减少。 这种情况不独上河沟，就连胡县令都略有耳闻了，还想着需不需要自己出手压一压。 不过不等他出手，就被冯禀阻止了，把那日小五拜托他的事说了，这人都已经抓到了，这 件事苏陌那边怕是已有打算。他若出手，若是乱了计划反而不美。 胡县令觉得有理，便按下不提，安静等待。 而苏陌第二天就到了云城，找到了方掌柜。 方掌柜已经得到了玉峰的通知，无论苏陌做什么玉臻阁都要全力配合。 那天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些什么，走的时候，方掌柜一直将苏陌送到了门口，本就圆润的 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儿，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又过了两天，苏陌一大早就带着状纸跑到了直山县衙——击鼓鸣冤。 第129章 对薄公堂 哦！不，是告状去了！ 守在门外的两个衙役，其中一个正好跟着冯禀去过苏陌家，隐隐约约知道冯头儿跟卓家有 点关系。 一听苏陌说是要告状，就连忙把人带了进去，一边又让另一个衙役把这事给冯禀说了。 胡县令一大早就接到下面的来报，说是有人告状来了，以为又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 直山县就是一个小县城，平时也没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最多也就是些邻里间的小事，但 —般这些事都不会闹到县衙里来，都是私下里解决了。 所以胡县令也是清闲得很，以为又像平时一样，就懒洋洋的去了大堂，不过才走到一半， 就看冯禀匆匆的赶来，“大人，等等！” “何事？ ”胡县令伴下来。 冯禀上前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胡县令原本懒散的表情就是一整，惊疑不定的看着冯禀，“当真是他？” 冯禀点头，“当真！” 胡县令脑子有点空，他是一直好奇，能令那位如此相护的双子是何方人物，但也没有想过 在这种场合之下呀！ 这要他如何应对，是故作不知！不、不，他以后会不会秋后算账呀？ 那还是以礼相待？可如此一来启不是授人以柄？也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胡县令胡子都快揪下来了，冯禀虽然不知道胡县令在纠结什么，但定然与苏陌有关。 首先就想到了前些日子小五投到牢里的几人，道，“大人，这件事怕是与这些日子的谣言 有关。依属下看苏小郎此次只为求个公道罢了。” —言惊醒梦中人，“你说得对。” 经他一提，胡县令也想起了这件事，心里也稍微有了个底。既然证人都有了，这事也就是 板上钉钉的事了，他只霑依法判决，秉公执法就行了。 这样一想，才稳下心来，带着师爷往公堂上一坐，看到堂上站着一个人，当意识的拿起惊 堂木一拍，“堂下何人？” 拍了之后又反应过来，下面那位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脸上就僵了。 苏陌向着胡县令拱了拱手道，"草民苏陌……” 见官要拜这种事，完全没有往苏陌脑子里种，也就忽略了这个事。 胡县令是因为知道苏陌的身份，完全不敢想这件事，师爷一切以县令为主。冯禀因为胡县 令的态度，一直在猜测苏陌卓严两人的身份，见此眼神闪了一闪。 一时之间堂上三个主事的都像是集体眼瞎了一样，对这件事视若无睹。倒是另外一个曾经 跟着冯禀到过上河沟的衙役，见苏陌直楞楞的就开口，连忙喝斥道，“大胆，还不快快跪下， 拜见大人！” _边说着，一边还不动声色的冲着苏陌使了个眼神，此人也是好意。 到了这公堂之上，除了有功名的秀才可以不用跪拜之外，这普通老百姓见了官都是要下跪 的。 否则就是藐视公堂，这可是要打板子的。 几个人齐齐一僵，胡县令一听让苏陌跪他，背上的汗就流了下来。 站在堂下的苏陌一脸纠结，见官要拜这件事他是真的忘了，这辈子除了酬神祭祖还没有下 跪过。 现在要他对着一个大活人下跪，好像有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一抬头只见胡县令正板着脸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发怒的前兆。再一看县令背后那几 个明镜高悬的大字，心道，算了算了，就当拜佛了。 —边撩起衣摆作势要跪，直把胡县令看得心惊胆颤，屁股一抬离了坐位，大声一喝，“且 慢！ ’， 这一声当真是铿锵有力，直惊得堂上一众衙役和公堂外围观的百姓面面相觑。 师爷以手掩面，小声的提醒了他一下，“大人，此乃公堂！” 公堂之上，律法之前，管他是什么身份，该跪就要跪。 师爷并不知道苏陌的身份，他见胡县令对苏陌很是看重，还以是行前献计之功。 在他看来事既然已经上报朝廷，应该怎么#奖，自有朝廷出面，他们该如何还如何，不必 过于慎重。 胡县令也是有苦难言，这人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真受了他一跪，他怕是要折寿 啊…… 可这话要他怎么说？ 好在小五还是靠谱的，他小声的提醒了苏陌一句，“出门前卓在哥不是给了你一枚勋令吗 在大启，凡是战场上立过特殊军功的军士，都会按功授予勋令，持此勋令者，归乡后不用 纳税，可见四品以下官员不拜。 这样的勋令卓严也是有的，把勋令给他就是考虑到如今这个情景。 苏陌立刻从袖袋里取出一枚暗红色铁牌，“是这个吗？” “对。”然后给他科普了一下此令的作用，一听不用下跪，苏陌也松了口气，小声抱怨道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差点出丑。” 小五道，“我以为你知道。” 苏陌道，“阿严早上的时候好像是说了什么，不过那个时候我没听清。” 小五翻白眼。 苏陌理亏，忙把令牌亮了出来。 “县令大人，草民有勋令。” 胡县令暗自擦汗，闻言一喜，忙道，“呈上来给本官看看。” 冯禀上前将勋令接过送到了案前，这勋令自然不会是假的，胡县令装模作样的查看一翻， 又递还给了苏陌。 胡县令和颜悦色的对苏陌道，“你既有勋令在身，说明你夫君曾于大启有功，可免跪。” “多谢大人。” 胡县令清了清嗓子，对苏陌道，“既是告状，那状纸呢？” “状纸在此。”苏陌连忙取出双手呈上，由冯禀递交给胡县令。 胡县令接了，快速的浏览了一遍道，“状纸本官接下，你先一边等候。” 一边将状纸递给师爷，一边对冯禀道，“冯捕头，你带人去上河沟将卓成风夫妇带上公堂 “是，大人。”冯禀看了苏陌一眼，不动声色的将疑惑压在心底，带着几个衙役就去了上 河沟。 苏陌虽然觉得胡县令的态度奇怪了些，但也没有多想，听说让他先候着，他就站到一边等 候。 卓成风夫妇俩，满以为出了这种事情，迫于舆论，苏陌再是不甘心，也得曲从。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苏陌脸厚至此。 若是寻常双子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哪个不是天塌地陷，六神无主？这个时候只要有根救 命稻草递过来，哪管合理不合理，先抓住了再说。 可到了苏陌这里，这法子不管用了。 甭管那流言说得多么难听，他像是听不到似的，眼睛都不眨一下，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 ，半点影响也没有。 这么一副油盐不进，不痛不痒的样子，气得李贞肝痛。 两人自是不愿意就此放弃，然而不等他们想出下一步怎么走，一群衙役就如狼似虎的冲进 了家门，不由分说的将两人带走。 出了这么大的事，上河沟的人都知道了，一些人围在一起•对着卓成风夫妇两议论纷纷。 卓成风还从未如此丢脸过，又气又极，极力与冯禀搭话。 冯禀却是理也不理，直叫手下的人，推着就走。 村长这个时候赶了过来，连忙上前询问，“这位官差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误呀？我们村子 里的人，一向奉公守法，绝不会做出害人之事。” 面对村长冯禀和缓了很多，但也只是道，“村长，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我不知道，我只 是奉命行事。至于事实如何，公堂之上自有大人定夺。不过，你放心绝不会冤枉了好人。” 说完就带着两人走了。 村长在冯禀那里打听不到什么，到底不放心，回头向村里一些族老交待了一句，自己带着 青壮跟着走了。 到了衙门才知道是苏陌把卓成风两人告了，罪名就是造谣生事，无故损坏他人名誉，逼妻 为妾，图谋家产。 这一大顶帽子扣下来，谁也不敢接，卓成风俩人呼天抢地，直说冤枉。 实则心里把苏陌恨得要死。 “大人明鉴，这事小民没有做过。”卓成风跪在堂上大声喊冤。 "肃静，不得咆哮公堂。”胡县令惊堂木一拍，也不想跟他多做纠缠，直接让人把牢里的 几个乞丐带了上来，问他，“这几人你可认得？” 卓成风喊冤声卡在了喉咙里，一脸见鬼的表情，半响才把脸色又转了回来，自是不认，“ 回大人，这几人小人都不认识。” 胡县令对着卓成风自然是没有好脸色，冷笑一声，对那几人道，“你们几个，好好看看， 堂下之人，可是认得？” 那几人本来都是从瑕洲而来的流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作了乞丐。当时卓成风找上他们 的时候，只说传几句流言而已，他们一想又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事，不过就是说几句闲话罢了 ,又有银子可拿，就做了。 谁知这闲话，没几天就传遍了整个直山县，当卓成风给他们银子的时候，这些人心里也有 鬼，自然是分开跑了。如果不是小五撞长追踪，怕也是追不到他们。 现在被抓进了牢里，几人也知道这事是跑不掉了，不过又不是什么大罪，认了也就认了， 大不了几板子的事，总比被关在牢里不见天日子的好。 于是几人你一言我一言的就把事情抖了个干净。 第130章 证据确凿 卓成风两人脸色苍白，他们之所以敢这么算计苏陌，就是吃定了一般人的心理。 出了这种事，一般人羞也羞死了。畏惧于流言连家门都不敢出，更别说这么大张其鼓的报 官的。 另一个，这些乞丐，脏兮兮的连面目都看不清楚，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拿了钱一走， 就像泥牛入海，上哪找去？ 可偏偏他们认为最不能发生的事，却发生了。 两人跪在地上，飞快的想着对策，想着怎么先把此事过去再说。 一边狠狠的瞪了苏陌一眼，这一下才发现苏陌两人居然没跪，而是直直的站在一边。 卓成风眼睛一亮，像是抓到什么把柄似的大声道，“末哥儿，我知你一向胆大，但是这公 堂之上怎么容你这般不懂规矩！” 这话看着是提醒苏末，实际上却是告诉胡县令，苏陌坏了规矩，有親视公堂之嫌。 这藐视公堂可大可小，总之一顿板子是跑不掉的。虽然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但能打苏陌 一顿也是好的，而且现在是能拖一时是一时。 苏陌好笑的看了卓成风一眼，没有说话。 胡县令面上一冷，“这位小郎的夫君，为大启曾立下汗马功劳，有勋令在身，见本官可不 拜。” 卓成风实没想到，卓严居然曾立过这么大的功劳，心里就是一慌。 底下几个乞丐也相互对视了一眼。 胡县令又看了堂下的乞丐一眼，“你们说完了？” “没，没有……” 几个乞丐你推我，我推你，又抖了些东西出来。 事无巨细的都说了，一边又典着脸对胡县令道，“大人，就是这些了。不过当时他让我们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不过是几句闲话罢了，都没怎么在意，实在不知他打着这主意。 求大人看在我们不知情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大人，饶了我们吧！” “求大人，开恩呀！” “大人……” 几个人拉开了嗓子求情，把事情一推三不知。 卓成风被这些人的无耻气得吐血，连忙膝行两步，大声反驳道，“大人，别听他们胡说。 卓严是我侄子，苏陌是我侄媳妇，我怎么可能做出此等事来？定是这些刁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听说了一些事，就嘴碎的到处乱说，才造成这样的后果，请大人明鉴。” 莫名其妙的被扣了一个屎盆子，这些乞丐自然是不干的。 一个乞丐指着卓成风道，“卓老板，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与这小郎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无缘无故的，传这些话干什么？” “谁知道你们一天无所事事，乱传些什么？”卓成风哼道。 双方都不认，一时之间求饶之声此起彼伏，辩驳之声不断，整个公堂都闹哄哄的。 胡县令冷着脸把惊堂木用力一拍，“肃静！” 等几人都安静下来后，也不理会卓成风，又指着乞丐这边道，“你们说此事是卓成风指使 ,可有证据？” “有，自然是有的。”经胡县令一提，这些乞丐纷纷行动了起来，这里扣扣，那里挖挖各 自从身上，掏出一些碎银子，堆在地上。 "这些都是事成之后，卓老板给的银子，除用了一些，其余的都在这里了。” 卓成风和李贞一见地上的一小堆碎银，心里就是一松。碎银子这玩意，并不能说明什么。 不能证明他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定他的罪的。 胡县令也是皱眉，“这些东西，并不能作为证据，还有没有其他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it B tv 疋。 其中一个乞丐在身上摸来摸去，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天青色绣花帕子出来，‘‘大人， 这是从卓成风身上掉出来的，被我捡到，不知道算不算？” 冯禀立刻接过来，呈到案上。 卓成风夫妻俩一见到那青色的帕子，脸上就失了血色。 胡县令看了他们一眼，小心的展开，上面绣着一丛育竹，角落里绣着一个风字。 胡县令让冯禀把帕子放到卓成风夫妻眼前，问卓成风，‘‘这帕子可是你的？” 卓成风强撑着软倒的冲动，摇头否认，“不是草民的。” 虽然说损坏他人名誉并不是什么大罪，但只要这罪坐实了，无论是在村里，还是在商场上 ，都没有他立足之地了。 李贞还算镇定一点，接过帕子拿在手上翻看了一会儿，才又递还给冯禀道，“我夫君的帕 子都是民妇自己绣的，可这帕子不是民妇绣的。” "是吗？”胡县令也没再副问，而是对冯禀道，“你再去一趙上河沟，将她平时的绣品带 回来，是与不是一看就知。” 李贞一听要回家去搜，嘴唇就抖了一下，终是什么也没说。 冯禀又带人去了卓家。 公堂之外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没想到那些话，居然是有人故意传出来的，真是用心险恶，还是人家大伯呢！真不要脸 VI 〇 “我看也不一定，县令大人还没定罪呢！指不定就是那些乞丐乱说的。” “呸！这么明显的事，你看不出来？” “可是，为的啥呀？” “你说会不会是眼红人家的糖铺子呀？这个卓老爷也是开糖铺子的，自从那糖果屋开业以 后，大伙都去买饴糖去了，石蜜都卖不出去。” “如此，那也是情有可原嘛！这苏小郎也是，吃相也太难看了些，都不给其他人留活路。 “哼，有本事，你家别去买饴糖，就去他家买石蜜，也算是照顾一下生意呀！” 那人闭嘴，旁边的人看他一眼，离得远了些，又讨论起来。 村长带着村民站在外面，公堂上的事看得一清二楚，又见身边的人对着堂上两人指指点点 ，连带着把卓家也拿出来议论了一翻，一张老脸烧得慌。 事已至此，心里的那点侥幸也没有了。他还以为卓成风只是借故生事，却没想到一切都是 他搞出来的，为了得到苏陌手里的技术连脸面都不要了，还不惜拖整个卓家的名声下水。 真，真是该死！ 很快冯禀就回来了，带着几张帕子，将之交给了胡县令，展开一看，又对比了一下先前那 张，没有表态。 将两张帕子传给师爷看了，师爷对比了一翻，“这两张帕子，显然是出自一人之手。” 胡县令大喝一声，“卓李氏，你还有何话说？” 李贞伏下身子，不敢狡辩。 卓成风脸色苍白，知道此事是跑不掉了，只得道，“草民认罪。” “如此本官宣判……” 卓成风突然想起，先前那一大串罪名，这损坏他人名誉和图谋家产，这罪名可是不同的。 连忙冒着得罪县太爷的危险，大声道，“等等，大人！草民只是因为生意受到影响心中不 平，才叫人传了些闲话而已，并不知道会造成这样大的彩响。望大人明鉴！” “是呀，大人，我家老爷，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作了些糊涂事，我们愿意向末哥儿赔罪 ，并赔偿损失。”李贞跟着卓成风一口咬定，他们这么做只是想要泄愤，并没有其他意思。 苏陌在一边冷哼，“现在，这些不实的谣言早已传遍整个直山县，以后甚至会传得更远， 这些损失你要怎么黯？难道一个一个的去解释吗？” 小五耻笑了一声，“若只是传闲话，那为何带着人来，逼妻为妾？ ’’ 卓成风心虚了一下，却道，“我只是一时想差了，而且不是没有做成嘛？” 苏陌气笑了，“原来没有做成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那是不是谋杀未遂也可以当做什么 也没发生，就把人放了？” 卓成风急忙道，“这两件事怎么可以混为一淡？” 这个时候苏陌不太方便步步紧通，倒是小五这个旁人没这个顾忌。 他看了卓成风一眼，继续道，“大家都知道妾通买卖，视为奴•无私产。如此一来，苏小 郎手下的买卖按照规矩是要交出去的。可他的夫君又有腿疾，而整个卓家人都是在地里讨生活 的，都不懂买卖之事。唯有卓成风一人是经营糖铺的，这苏小郎的铺子交出来，不就是等于交 到了他的手上吗？若是再狠心一点，把苏小郎整个卖了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不是逼妻为妾，图 谋财产是什么？” 围观众人无不点头，都道，看不出来，这卓成风当真是个心狠的，也是个不要脸的。 胡县令喝道，“卓成风你可还有话说？” 卓成风冷汗直冒，“草民，草民……” 李贞以袖掩面，眼里的恨意像要流出来了一样，但声音还是一如往常，轻轻柔柔的，又带 着十足的歉意，“末哥儿，是你大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你就 原谅他一次吧！大伯母代他向你赔罪。” 说着身子一转，面向苏陌弯下腰去。 李贞是个柔柔弱弱的女人，这件事表面上又与她无关，却被捉到了公堂上来，本就惹人同 情。如今又为了自家夫君，向个小辈求情，堂外的妇人都觉得，卓成风虽然做了错事，但到底 没成功，苏陌还这么死咬着不放，也太冷血无情了些。 这是辨不过，就要♦亲情作文章 了，苏陌眼神一冷。 别看两家对薄公堂，说得这么严重，但如果苏陌这个苦主，不追究，表示私下调解的话， 也不是不可以的。 卓成风最多赔些钱财就能了事，不用按律判刑。 苏陌怎么可能如她所愿。 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连忙让开，“大伯母，你这大礼，我可受不起。” 一边就要把她扶起来，接着不等李贞松口气，就听他一脸为难的道，“这朝廷定下律法， 就是用来约束百姓行为的，自然是人人都要遵守的。若是每个人都不得已，都情有可愿，就可 以视这律法为无物的话，那岂非……“ 第131章 气得吐血 这话哪个敢接？ 先前同情李贞，认为法律不外乎人情的人，都闭了嘴，生怕被扣上一个不遵守法纪的名头 O 没想到苏陌居然不上勾，空欢軎一场的李贞，整个脸都青了。 外头的村长，眼睛狠狠一闭，再睁眼已是冰冷一片，没再看堂上两人一眼，一摆袖子带着 人直接走了。 走了两步，脚下又是一顿，对其中一人道，“你去把卓武叫来，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也不回来管管。” “我这就去。” 堂上，知道苏陌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李贞收了脸上的表情，又自跪好，淡淡的说了一句 ,“末哥儿说的是，是大伯母着相了。你大伯父既然犯了错，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以后我们 还是一家人。” 这脸皮也是厚得可以，苏陌表示佩服。 堂上几人都是一言难尽。 胡县令看了看苏陌，见他没有说话，这才把惊堂木一拍，“造遥生事，无故损坏他人名誉 ,以图逼妻为妾，谋夺家产。卓成风你可认罪？” “草民认罪！”人证物证俱在，卓成风不认也得认，幸好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罪。 果然胡县令宣判，因为苦主苏陌除了名誉受损以外，并没有受到实至性的伤害。 罚卓成风赔偿苏陌二十两银子、三十大板，并三月牢狱之灾，当场执行。 剩下的乞丐，因受他人唆使，各打十板。乞丐一听只是十大板子，都松了口气。 胡县令话音一落，冯禀就带着人上前把卓成风按倒在地，剥了裤子，抡起板子就是一阵噼 里啪啦的打。 直打得卓成风哭爹喊娘，李贞在一边哀哀哭泣，上前去挡了两下，又被一边的衙役拉了下 来。 卓成风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 被当场脱了裤子，众目睽睽之下按着打板子，真是面子里子一起都丢了。 又气又急又痛，还没等打完，人就已经晕了过去，屁股上血红一片，被衙役们扔在一边就 不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让他出丑，连裤子也没给提一下，就这么耷拉在腿上，白生生的肉上 叠着血淋淋的印子很是好看。 李贞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拿了帕子就要去给他按伤口，又怕弄痛了，又去扯裤子， 一时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衙役打完了卓成风，又换人来打，一阵鬼哭狼嚎之后，冯禀向胡县令回复，“大人，行刑 完毕。” “退堂。” 胡县令走了，自有衙役上前把李贞拉开，然后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卓成风去了监牢。 这个时候卓武也被人叫了过来，一看卓成风那惨样，眼睛都红了，怒道，“娘，这是怎么 回事？” 李贞擦了擦泪，扶着卓武的手站了起来，狠狠的看了苏陌一眼，“走！我们回去。” 卓武也看到了苏陌两人，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父亲这个样子，怕是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两只拳头一捏，就要上前，“娘，是他们做的，对不对！” 还有衙役没有走，见他一脸凶相，上前两步将苏陌挡住，怒道，“你想干什么？” 李贞怕他吃亏，连忙把卓武拉住，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一边又对衙役道 ，“这位差大哥，他只是见老爷受了罪，心里着急，一时失了分寸，还请原谅一二。” 衙役对卓家这一家子也是看不上眼，却也没有刻意为难，只是冷哼一声，“赶紧走！ “ 李贞敢怒不敢言，拉着卓武，离开了县衙。 一出门自然是受到许多人的指指点点，李贞忙低着头由卓武扶着匆匆跑了。 苏陌看着卓家三人狼狈的样子，心里才解了一口气。 两人离了县衙，小五看着三三两两散去的人群，都讨论着卓成风的事，放松下来，“这样 一来，过不了几天，那些谣言就会不攻自破，你也不用担心了。” 虽说他知道苏陌并不在意这些，但谁整天被别人挂在嘴上心里也不舒服，现在有机会澄清 流言自是好的。 两人沿着长街往外走。 苏陌却摇了摇头，“这还不够！” 心里冷笑，敢这么算计他，别以为就赔上这么点银子，打几板子就够了。既然敢伸手，他 就非要剁下他一只爪子下来不可。 “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小五道，“方掌柜回话，你交待下去的事情都已办妥，就等着下一步指示了。” “那好，这一次我们玩个大的。哼！跟我打舆论战！” 先前苏陌找上方掌柜，就是开始启动计划。 先以云城为中心，慢慢的向周边辐射，把能用的说书先生收编，让这些人成为他们的口舌 〇 虽然时间短暂收编的人可能不多，但用来处理他的事，却是够用了，以后的再慢慢来。 回去之后，苏陌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前因后果都写了下来。 作为一个经常在网上闲逛吃瓜的人来说，要写一篇声情并茂，情节高低起伏的文章 ，那是 手到擒来。 没一会就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保证比卓成风让人传的闲话精彩多了。 小五拿来一看，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对苏陌竖了个大报指，不佩服都不行。 当晚，这文章 就被送到了，各个说书先生的手里，务必背熟。 第二天，云城周边各县各镇，许多说书先生，一改往日的说书习惯。不说话本，不说野史 ,不说花魁书生，不说山野鬼怪，而是说起了近曰的一件事。 于是不到一天的功夫，云城周边有一大半的人都知道了。 哦，那个苏家的三少爷，制作出了一种新糖，品质堪比蜜糖，却又比下等石蜜都要便宜。 那夫家的大伯，想要图谋苏少爷的制糖技术，故意让人乱传谣言，逼人为妾，还想侵占侄 媳妇产业，这种缺德的事都干得出来。 啧啧！ 有人关心新糖，“苏少爷，真的制出了新糖，比下等石蜜还便宜？” 立刻就有人道，“那还有假？也不看看，这苏少爷是谁的儿子？” “不就是苏老爷的儿子吗？连苏老爷也没有制出新糖，却让他制作出来了，果然是青出于 蓝而甚于蓝！” 有人耻笑，“这可跟苏老爷没有关系。我听说，这苏少爷可是梅氏的儿子，梅氏你知道不 “我知道，就是那个梅氏？” “对，作为梅氏后人，能制出新糖有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得，那苏老爷这会儿，正后悔着 呢！” 也有人道，“那卓成风手段虽然低劣了些，但他说的话也未必是假。你看那苏少爷未出嫁 之前，的确是被人劫走了又放回来了。我可从未听说过，这劫匪没有拿到好处还会放人的，这 里面没有猫腻谁信呀！” “这里面当然有猫腻，不过这猫腻是什么可就难说了！” “怎么说，怎么说？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 “这苏三少爷本是刘公子的未婚妻，你们知道吧！” “知道，说些我们不知道的来。” “那段时间苏刘两府本来是要正式结亲的，可是后来却出了苏少爷的事，这才耽搁了。” 那人又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的道，“可你们不知道，苏少爷被劫那天，我也在场。” “真的！” ••骗你们做什么？”那人不屑的睨了一眼，“当时我正与夫人去经伦寺上香，路上正好是 遇到了苏家一行人。你们是没看到呀，苏家那排场可真大。”说着喷喷有声，感叹了两句。 一边又道，“在路过小树林的时候，忽然冲出来十几个人，这些人一个个衣衫摧楼，面黄 肌瘦的，走路都打飘，一出来就向苏家冲去。” “说来也怪，苏家那群五大三粗的护院，居然干不过一群手无缚鸡之力，路都走不稳的流 民〇 ” “这有什么？怕死呗！“ “那可不一定！”那人神秘一笑，大摇其头，“当时呀！那些人不冲着，一看就值钱的苏 夫人和苏小姐坐的轿子子去，反倒冲着人群当中的苏少爷去。” “那还不是因为轿子旁边的护院多，不好下手呗。” “错！那天我看得真真儿的，苏少爷穿的那一身，啧啧连个下人都不如。骨痩嶙峋，往那 下人堆里一扔，看着还不知道究竟谁是主谁是仆呢？可这些人像是认准了他似的，抢了他就走 !，， 听的人都是面面相觑，是呀！若是求财，为何不抢明显受宠，看着又有油水可榨的夫人小 姐。而是找那一看比下人过得都不如的，随时可弃的主子？ 抓这么个人去，不是摆明着没有油水可捞吗？ 可这些人为什么偏偏就这么做了？显然就是有人指示的，可是谁又这么做呢？ 先前那人又慢悠悠的扔出了一句，"不为财，那就为名呗。” “苏少爷一个双子有什么名？” 旁边又有人道，“那可不一定，你看那苏少爷的婚事可不就……” 说到这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来。 众人大悟，原来如此！ 这样的对话，在云城周围，歌楼酒肆，茶寮饭馆，到处都能听到。 一些人暗叹白氏心机深，还有一些人则觉得这苏启之是丢了西瓜，检芝麻。 梅氏之子再不好，那手里怎么没有点东西？ 说来大户人家后院里哪就没点阴私？可也从来没有像苏家这样的，做得这么绝的。现在好 了，闹得满城风雨不说，还丢了发家的机会。 苏启之也是，就算再不喜欢，苏末那也是他的嫡子，又是一个双子，养好了也不过是一副 嫁妆的事。他倒好，不想着把人笼络住，还主动往外推！ 现在好了，人家宁愿便宜了夫家，也不便宜你。 果然不愧是暴发户，目光短浅，不堪为伍。 一边喝茶吃瓜看热闹。 碰到与苏启之相熟的，明里暗里又是劝解又是安慰，回头就告诫家里的小子，这就是教训 ，千万别学苏启之。 第132章 白氏被打 气得苏启之好悬一口心血没有直接吐出来，面上还要应和两句，把人一送走，整个人就不 好了，面似浅金，呼吸急促。 唬得文山连忙扶住他，“老爷，你要保重身体呀！” "保重，保什么重？我都快被气死了，你没听见吗？整个云城是怎么笑话我的！”苏启之 指着门口大声咆哮，一边捂了胸口，歪在椅子上直喘气儿。 文山也不知道怎么劝说！要说这事儿，也是老爷自个儿纵容的，现在又怪得了谁呢？ 当然这话他不能说，也不敢说。只能一边好言好语的劝着，一边给苏启之抚背顺气儿。 要说苏末被嫁一事，是苏启之现在最不愿意面对之事，一想起来就像是在挖他的肉一样， 现在还牵扯到后院阴私。 苏启之自然也不是蠢的，以前没察觉到的事，现在被人翻出来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自 然也清楚了白氏的手段。 如果是平时，白氏做了也就做了，不过是一个不受他待见的双子罢了，名声坏了也就坏了 0 反正以他那个样子，嫁给刘公子那样的青年才俊也是浪费，嫁过去也抓不住夫君的心，于 苏家无利。 可苏玉琳却又不一样了，女儿家到底比双子金贵些，又有他做为后盾，要把持住一个刘公 子，定然不在话下。 因此这门亲事，比起苏末，他更看好女儿苏玉琳。 所以出了那件事之后，他就顺水推舟的顺了白氏的意，包括把苏末低嫁之事。 不过是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苏末手里还捏着梅氏秘技，搁哪儿都是一尊金娃娃。他要是早知道，哪 里舍得把苏末嫁出去！把他圈在家里岂不是更好？ 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躲在暗处看他的笑话！ 不用猜，苏启之就知道这整个云城，现在谁不嘲笑他是个蠢的，幼子明明是个财神爷，却 被他生生的赶了出去，平白便宜了别人。 一想到这些，苏启之就气血翻腾。 当然，苏启之绝对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就算有错那也只能是别人的错，总之不是他的 错！ 一边怪苏末太小心眼，不就是对你严苛了点吗？忍忍不就好了。 又没有短了你的吃短了你的穿，又没有打你骂你，不也将你养成人了吗？ 哪家双子不是这样过的，就你金贵些？现在还记恨起父亲起来，真真是个不孝子，白眼狼 O 一边又恨白氏没事找事儿，害得苏末与他离了心。我整天累死累活，把后院交给你，让你 照顾，你就是这般照顾的？ 一想到此事由白氏一手谋划，让他现在还要千方百计的去把苏末弄回来，心里就堵着一口 气，好悬没被气死。 越想心气儿越不顺，便怒气冲冲的去了白氏的院子。 白氏现在还不知道，她的脸皮子都快被人剥干净了。看到苏启之来了，便一脸是笑的迎了 出来，没有看到刘嬷嬷正站在一个角落里，使劲儿的冲她使眼色、打手势，一脸焦急。 “老爷，今儿回来得真早，太阳大，快进屋里来歇着。”白氏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又温 柔小意儿，哪个男人不爱？ 如果是平时苏启之自然也很是受用，可现在他正在气头上，又刚刚被人揭穿了白氏暗藏的 心机，现在怎么看白氏都觉得她笑容底下藏着什么。 再一想到，末哥儿就是这样被她笑意盈盈的随便打发了出去，为了作贱他还特意找了个残 废。 苏末再不好，那身上也是流着他苏启之的血，白氏作贱于他，岂不是作贱自己？ 越想越气，伸手就是一巴掌扇在白氏脸上，将她扇翻在地。 ‘‘老爷？”白氏被打懦了，摸着火辣辣的脸颊，怔怔的看着陌生的苏启之。眼泪当场就冒 了出来，挂在眼睫上要掉不掉的。 换了以往，苏启之可不得心痛得半死，可现在却半点不为所动，也不管一大屋子奴仆都看 着，半点面子也没有给白氏这个当家主母留下。 指着她鼻子就是一通怒骂，最后告诉她，不管她用什么方法，总之要求得苏末原谅，把卓 严打发了，并把人好好的接回苏家。 说完以后，也不管白氏是个什么表情，一甩袖子走了。 这还是白氏自嫁给苏启之以来，第一次被他这么不顾颜面的怒骂，还要让她去给那个小贱 种赔礼道歉！ 一想到那曾经被她踩在脚下，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的贱种，一朝翻身，成了人人争抢的 宝贝，白氏就两眼发晕，恨得心里直淌血。 苏启之跑到白氏这里来发了一通脾气，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他走了，刘嬷嬷才上前去扶白氏，一边对旁边的下人骂道，“还不把夫人扶起来，一 个儿个儿，没点眼力介儿。” 小丫轚被骂得直缩脖子，上前去帮着刘振嬷一起把白氏扶了起来，又急急忙忙的去打来温 水，给白氏净面。 刘嬷嬷自己扶着白氏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一边绞了布巾，心痛的给白氏擦脸，“夫人您没 事吧！老爷定然是听信了那些风言风语，一时气急才失了分寸。” 刘振嬷挖空了心思给苏启之找理由，白氏脸上却是淡淡的，一边抢过布巾子自己胡乱擦了 ，扔进盆里道，“什么风言风语，你且说来听听！” 白氏刚才也只是在苏启之怒骂之中听了个大概，只知道与苏末有关，但具体是什么，她还 不知道。 “这……” 刘嬷嬷眼神闪了一下，这流言她也是才知道没多久，本来是想跟夫人说一说的，没想到被 苏启之抢先了一步。 就晚了这么一步，便让白氏失了先机，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怪罪到她们头上来？ 白氏见她吱唔了半天，也没说出来，用力一拍桌子，“说！ ” 刘嬷嬷就是一跪，拼拼凑凑的把外面流传的几个版本都说了，末了哭诉道，“夫人，老奴 一得到消息就赶来给您报信，没想到还是晚了老爷一步。都怪老奴，这老胳膊老腿的跑不快， 生生耽搁了，请夫人责罚。” 说是请罪，实则把自己摘了个干净。白氏听得心烦，现在又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哪里真会 罚她，自然是轻拿轻放。 “行了！起来吧！”白氏揉着额头，“现在还是想想，这事要怎么办吧！” 刘嬷嬷顺势爬了起来，站在白氏身边给她出谋划策。 可是这件事，却不好处理。现在整个云城都知道了，白氏经营了十几年的好名声也毁了个 干净。 如果单单只是苏家的私事倒也还罢了，可偏偏又涉及新糖的技术。这样一来，整个云城各 大制糖世家，无论大小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苏家与苏末身上，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整个云城都知 道了。 这种情况之下，一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自然是不能使了。 白氏一时之间也一筹莫展，只得道，“先不及，容我想想。” 刘嬷嬷极有眼色的告退了，刚到门口又被白氏叫住，‘‘你先去小姐那里，把她稳住，别做 傻事。” “是，老奴晓得。” 罪魁祸首卓成风也没好到哪里去。 卓文也是这才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父母居然做了蠢事。 他都已经把事情抛给苏启之了，现在被双亲一插手，好好的局面生生的被坏了，气得在房 间里摔了杯子。 现在整个云城都知道了新糖一事，这事一爆出来，怕已不是陈越一个人能作得了主的了， 先前的算计已然成空。 一边又担心卓成风，又去找了陈越，表示自己想回家里看看。 这么大的事，陈越也是知道的，也听说了卓成风干出来的蠢事。本来新糖和苏末的事，他 还要藏一段时间，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被爆了出来，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 卓文一看陈越这表情，就知道他这是怨上卓成风了，怕他因此而埋怨上他，又违心的哄着 他温存了一夜。 陈越虽然对卓成风很有意见，但对卓文还是有些情谊的，见他神色不安，还主动安慰了他 一翻，这才放他离去。 为表示对他的重视，还派了几个护卫下人一路相随。 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舆论的影响力，古代虽然不如现代那样网络发达，可是口口相传之 下，那传播速度也是不容小窥的。 虽然流言的大头主要集中在苏家，但是与苏家姐弟两先后有过婚约的刘家公子，也被人扯 了进来。 毕竟白氏用手段害了苏末，其目的还不是为了算计苏末与刘家公子的婚约，而且还被她算 计成功了。 这不，苏末出事没有多久，这刘公子就与苏二小姐定婚了吗！ 寻常人也不过是闲着没事闲话几句，感叹刘公子不愧是连青山书院先生都夸赞的才子，倍 受佳人青睐。 但一些平时与刘轩不合的人，就带上了恶意的揣测。 毕竟刘家表面上虽然还维持着书香世家的风光，但内里早就不堪，所以才会与苏家这么个 不入流的糖商结亲。 表面上说得好听是为了报恩，实际上还不是为着苏家那点钱财，好为他以后的仕途铺路。 这些事别人不清楚，但那些与刘家家世相当，又有旧怨的人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只不过平时刘轩很是爱惜羽毛，这些人想抓他把柄都抓不到，现在终于有了嘲笑他的机会 ，这些人岂会放过。 因此才一下学，刘轩就被一群人堵在了书院里一处偏僻之所。 带头之人是一个胖缴缴的小胖子。穿着一身能闪瞎人眼的华服，玉佩坠饰，一样不缺，手 里还附庸风雅摇着一柄折扇，和书院里的其他学子显得格格不入。 看到刘轩，他将扇子一收，在手里轻拍几下，拉着嗓子道，“哟！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 刘轩，刘公子吗？” 刘轩也是听说了苏家的事，就想到了那件事，心里多少有些心虚，下了学连相识的朋友相 邀都拒了，就是想回家与父母商议一下。 又实在是不想听到那些闲言闲语，专走了僻静的小道，没想成居然碰上了这一行人。 第133章 卓文归家 他不欲与之纠缠，只微微看了他们一眼，便要离开。 偏偏小胖子非要和他过不去，伸手将扇子挡在前面，口中戏谑道，“刘公子，走得这么急 做什么？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刘轩清楚这一遭是躲不过了，停下来，直视着小胖子一行人，正色道，“李基，君子无不 对人言，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哎呦，刘公子是真君子！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是小人了？ ”李基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直 引得后面的几人大声发笑。 刘轩自觉不屑于这些靠着几个臭钱，在书院里混日子的纹终子弟为伍，平时见了面连个招 呼也是不打的，几年下来也只混了个脸熟。 见这些人突然冒出来与他为难，想来也是听说了那件事，心里自然很不舒服，但面上却还 是维持着，坦坦荡荡的君子模样。 闻言也只是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李基今天就是来找茬儿的，并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他。 刘轩不答，单手负于身后，微微仰着头直视着前方，一副你们无理取闹，我不跟你们一般 见识的样子，平白让人看得心头火起。 若说刘轩是长辈们最喜欢的那类好学生，是天上的云，那李基他们就是看哪儿哪儿不顺眼 的存在，是地上的泥。 是天然的对照组，被人拿来对比多了，就算没仇，也成了仇。 李基看刘轩那副清高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就更想给他找不痛快了。 这样一想，李基也不介意刘轩的态度问题了，脸上还露出了个笑来，“刘兄是君子，自是 与我们不同的。” 那些狐朋狗友都嘘了他一声，李基也不恼，慢慢的围着刘轩走了一圈，突然道，“刘兄呀 !我们听说你原来的未婚妻是被人陷害的，陷害他的人还是其嫡母，为的就是与你的婚约一事 ，这事你知道吗？” 刘轩心口一窒，却对李基道，“谣言止于智者，各位都是知书明理的，还请慎言。” “刘兄说得对，不过刘兄就这样错过了苏三少爷，在下实在是为你感到可惜了！”说着大 摇其头。 这些狐朋狗友的最会搭话，他这话头一露出来，另有一人立刻就接了过去，“怎么个可惜 法呀？” “你想呀！这苏三少爷作为梅氏传人，其祖制出霜糖，而他又制出饴糖，这制糖之术堪称 天下无双。如果当时没有出那件事，他都已经是刘兄的妻子了。光凭些秘技，你刘家跻身一流 制糖世家不过早晚之事，可现在么？却便宜了别人，哎呦！可惜，真可惜……” “对呀，可不就是失之交臂了么！” “说不得，这苏少爷还能成为那陈氏一流！” 虽然明知道这不过是李基等人的挑拨之言，但细想之下也不是没有道理，要说不心痛那也 是不可能的。 但刘轩却不能表现出分毫，只愤愤的对李基道，“姻缘之事怎能与钱财相系？” 说完再也不管李基几人，提步走了，回了家就与双亲商议对策去了。 留下李基摸着下巴怪笑。 *** 不得不说，白氏相当了解自己的女儿。 这么大的事，苏玉琳自然也知道了，当时她正好与一个闺中小姐妹在布庄买面料。 无意间听了一耳朵，当时就气爆了，也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叫了护院就要将人拖来打 一顿。 后来还是跟着她一起的小姐妹把人劝住了，好说歹说被下人送了回来，又叫人去打听究竞 是怎么回事。 等听到了事情的整个经过之后，苏玉琳又惊又怕。 毕竟当时那件事是她叫人做的，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手段嫩得很，还是白氏扫的尾。 生怕在这个时候被人挖出来，不仅她的名声毁了，只怕与刘家公子的婚事也毁了。 但在听说白氏被苏启之责骂后，又觉得爹爹怎么可以这么做？那可是她心爱的妻子呀，怎 么可以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而牵怒于她？ 刘振嬷去的时候，她正准备跑到苏启之那里说理。 刘振嬷连忙把她劝住了，一再告诫，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要轻举妄动，一切有夫人。 苏玉琳表面上是被劝住了，可心底到底是不甘心、也不服气的。 白氏这边吃了挂落，后院里就有人心动了起来。 虽然白氏把持了苏启之的后院十几年，导致苏家的后院比别家都干净一些，当然也不是完 全没有。不过是没有白氏的手段，消失的消失，沉寂的沉寂，都没有给她造成半点威胁。 这一次她一被苏启之申饬，就像是一个信号，那些暂时潜伏下来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起来。 恰好白氏被苏末一事牵动了心神，又自信于对这后院的掌控，一时松懈就让人钻了空子。 苏玉琳在屋里待了没多久，心情烦躁，就带着丫鬟到花园里散心。 到了后花园，坐在假山后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向池子里扔着鱼食。 刚坐了一会儿，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外面的事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 先前那女人说，“就是关于三少爷的事呀！” “听说了，闹得这么大，各家各户都知道了。” 苏玉琳这会儿正冒着火呢！ 一听这些下人居然敢公然议论主子，若是不管，以后岂不是要 翻了天去。眉毛一竖，就要站起来将人抓来教训一翻。 就听到那女子叹了口气，“说来，夫人也是冤，白白遭此一劫。” “可不是，明明不关夫人的事，却偏偏把错归到夫人头上，听说为此老爷还训斥了夫人呢 !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亊。” 听到这里，苏玉琳又坐了下去，躲在假山后面不出声。 “这明明是三少爷的不是，怎能怪罪到夫人头上？说来说去，都是他心胸狭窄，夫人是他 的母亲，管教他还错了？却记恨至此，甚至不顾家族荣耀。老爷夫人可不是要伤心了吗？” “如果三少爷能主动站出来，把技术交给老爷，再澄清一下谣言，父慈子孝也算是一段佳 话了。” “这还得端看三少爷……”两人渐渐走远，声音也低了下去。 苏玉琳坐在假山后，一脸深思，觉得那两个贱婢说得不无道理 她想来想去，觉得这件事的根源还是在苏末身上，如果他把技术交出来，父亲那里也好交 待。 不过她也知道，白氏定然是不会让她去的，她想先把这事隐瞒下来，等她把事情办好了再 说。 一来可以给白氏解围，二来还能让父亲看看她的本事。 白氏知道苏启之因这事在心里怨上了她，一边想办法挽回苏启之的心，一边还要想着怎么 把苏末弄回来，总之是焦头烂额，就放松了苏玉琳这边。 没多久，苏玉琳就打着到经伦寺上香还愿的名头，带着几个护院和下人离开了苏府。 白氏也不疑有他，也没有多问。 还道家里这几天不太平，因为苏陌与刘轩曾有婚约一事，苏玉琳也被扯了进来。苏玉琳一 个女孩儿，此事对她总归是不好的，到寺里去清静几天也好。 *** 李贞和卓武狼狈的回到家里，卓家那点子破事，不到半天的功夫整个村子里都传遍了。 都言卓成风作事不地道，自家的侄子都这么算计。 卓二爷自然也听到了，他没想到苏末真敢这样做，气得大骂。 最让他感到丢脸的却是卓成风，想他们卓家还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真是把祖宗的脸都 丢尽了。 村子里的人都是些普通人，在一个地方生活，平时相处中难免痛着碰着，但大多是吵几句 ，再不然就是干一架而已。可像卓成风这样算计的却是没有，想想就觉得可怕。 因为这些事都是卓成风一个人出面做的，倒也没什么人怀疑到李贞头上去，不过还是有人 隐隐提到了几年前的一桩旧事。 就是因为村中流言，还死过一个双子，以前倒也不觉得，可卓成风这事一出，许多人都开 始怀疑起来，毕竞两件事情过于相似。 李贞自觉没脸见人，真想就此躲在屋里不出来。 但是还要强撑着为卓成风上下打点，凑了银子到医馆里买了上好的金创药，并银子一同送 到了牢头手上。 好话说尽，牢头才收下银子和药，答应会照看一二，就让人走了。 也不知道这东西，最后究竟能不能落到卓成风的手里，但李贞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和卓 武提心吊胆的走了。 刚走出来，就遇到了卓文。 卓武很高兴的叫了一声，“哥！” 李贞一看到是他，眼泪就流了下来，“阿文，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你爹他…… 李贞再如何心机深沉，但也是一个女人，自家男人出了事，早已失了方寸。次子又是个莽 夫，帮不上半点忙不说，还尽添乱。 现在看到长子，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才算是松了下来。 卓文扶着她问，“娘，爹他怎么了？” 李贞哭了一通，情绪稳定了下来，听卓文问他爹，眼眶就又红了，“你爹他，被打了三十 大板，关到了牢里，说是要关上三个月。” “三个月？”卓文吃了一惊，“怎么回事？娘你给我说说！” 听到流言的时候，卓文就知道卓成风这事是跑不掉的，但也以为最多不过一顿板子，罚点 银子罢了，没想到居然还要坐牢。 “还不都是因为苏末，如果不是他狠心，你爹何故受这牢狱之灾？”李贞的手狠狠的扭紧 了帕子，满含恨意的道，“我舍下脸面求他，他都不肯放放手。” "哥，你没看到，爹被打得多惨！”卓武恨恨的道，“那县令大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判的？ 说不得……” “闭嘴！”李贞喝斥道。 卓武忙把嘴闭上了，脸上却是不服气的。 听到苏末两字，卓文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他左右看了看，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就对 李贞说，“娘，我们先回去再说，然后我再来想办法，你放心。” 长子是个有成算的，李贞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听你的。” 卓文扶着李贞向停在路边的马车走去，早有人先一步打起了帘子，一脸是笑的恭迎着，“ 卓公子，卓夫人。” 李贞吃惊的看向卓文，“阿文，这是？” 卓文面上掠过一丝难堪，却又在脸上堆了笑，含糊道，“娘，你坐吧！这是我在云城认识 的一个朋友借我的。” “云城！ ”李贞也有几分眼力，见这马车布置华贵，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养得起的，又听说 是云城人，心里就多了几分思置。 按下不再多问，倒是卓武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好的马车，很是新奇，但又怕给弄坏了，整个 人规规矩矩的坐了。 卓文掀了帘子坐上来，对外面道，“走吧！”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134章 想自私一回 第一次舆论战，就打了个漂亮的翻身战，苏陌郁闷了几天的心情总算是好了起来。 接到了方掌柜传来的消息，知道苏家、刘家以及卓家都被通通拉下水后，苏陌就满意了。 不仅搅乱了一滩混水，还免费给饴糖和糖果屋，做了一波广告，效果还不错。嗯！很好！ 也算是把这几天关门歇业的损失赚回来了。 “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卓严问他。 “不用做了，接下来我们只要适时的，引导一下舆论的走向，就可以了，其他的就顺其自 然，做多了就太打眼了。”苏陌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狡黠。 倒不是他要收手，而是一滩浑水已乱，以苏家人的尿性，就算他不出手，这些人也会上赶 着来作死。 而刘家人自诩书香世家，最看重的是什么，是名声。 如今刘轩也算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因着苏家被牵扯了进去，他不信刘家人不做些 什么。 而他只需要坐在家里好好的看戏即可。 “随你！”卓严就知道以苏陌的性子，哪里这么容易满足的，不出手不过是没有必要。 “对了，卓文回家了。”苏陌随口道。 上次的事最后怎么处理的，苏陌并没有过问。 但看卓文这么久没有出现，也知道定然是卓严做了什么，不过他不说，他也没有问。 “嗯！ ”卓严顿了一下。 卓文被他扔进了妓院里的事，他并不打算告诉苏陌，怕脏了他的耳朵。 卓文后来跟着陈越走了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但他实没想到，都到了那个地步，卓文还能 抓着机会勾搭上陈越；更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够甘愿以男子之身，雌伏于另一个男人之下。 自小他就知道，卓文是一个心机深沉又心狠的人，倒没想到对他自己也能这么狠。 当时因为顾念着唯一的那点血脉之情，没有直接下死手，而是选择以相同的方法报复回去 ，现在看来，无疑是放虎归山了。 以卓文睚眦必报的性子，如今又让他阴差阳错的搭上了陈家人，两家人已不能善了了。 “以后，远着点他。” 以苏陌的性子卓严倒是不担心他吃亏，就是怕卓文明的不成来阴的，不过好在苏陌身边跟 着小五和墨宁，人生安全这方面还能保证。 “放心，我知道。”其实不用卓严说，自上次的事情之后，苏陌也会远着卓文。 卓严还是有些不放心，决定还是向苏陌透露些内情，“卓文现在跟陈家的陈越在一起，这 陈越虽然是陈家旁支，却是个很有手腕的人I如今正总领着陈家云城这边的所有事务。你和他 对上也是早晚的事，现在又加上一个卓文，你要小心。” “嗯！ ”苏陌对和陈家对上的事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意外，刚点了头突然又反应过来，“ 什么叫做卓文与陈越在一起了？”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卓严看向他，缓缓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苏陌瞠目，“可他不是已经取妻了吗？” 苏陌还记得卓文是成了亲的，因为常年要帮着卓成风打理糖坊的生意，一家人早就搬到了 镇子上居住，两人还育有一子。 倒是卓武那个莽撞的样子，前头虽然说了一个，却被他自己动不动的打骂折腾死了，那件 事还闹得挺大。卓家后来赔了那人娘家，一大笔银子，才把事情平了下去，但卓武打婆娘的事 却也传了出去，到现在都没有人上门来说亲。 这卓文都已经有老婆孩子了，还跑去光明正大的跟男人鬼混在一起，还大张其鼓的坐着人 家的马车回家，就不怕被别人知道了吗？ 这妥妥的就是渣男一个了。 苏陌为他的老婆孩子可惜，低声咒骂了几句，卓严耳朵动了动，略有些心虚。 毕竟把卓文间接送到陈越床上的人正是他。 “不说他了，你这次去海县收获如何？ ”卓严赶紧换了个话题。 果然一提海县之事，苏陌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过去。 将这次海县之行，原原本本的说了。又提到那里的土地贫瘠，种不出庄稼，人们生活困苦 ，连个县衙都破破烂烂的。 卓严安静的听着，并不插话，这些情况他都是知道的，所以并不意外。直到苏陌提到他有 办法理海县，改变当地的经济状况，卓严才又正视起来。 听到他说到有种叫高粱的粮食，可以种在盆喊地上，并且收获还不错的时候。就算卓严已 经习惯了，苏陌时不时的拿点好东西出来，也被吓了一跳。 最后又听他提到，自己差点一时冲动作下的决定，虽然后来又打消了，但卓严还是把心都 提了起来。 末了道，“你做得对，这件事不能再告诉第二个人。” “那海县？ ”苏陌始终心里还是放不下，只要想到那些人，心里就怪不是滋味。 “你不是已经在那边置下地，用来种植甜菜了吗，慢慢来吧！ ”卓严轻轻拍了拍苏陌的手 安抚道，“你先前提到，除了那种粮食之外，还有其他植物，可以在海县种植对吗？” “是有几种。”苏陌把那几种植物的名字说了一下。 卓严仔细记了，“这几种植物，大启国内就有，倒是不知道，居然能种在盐喊地里。以后 找个机会慢慢的透露给海县的县令，让他出面去做，也算是功绩一件，而且不打眼。” 最后一句话才是卓严的重点，无论苏陌想要做什么他都支持，但前提是必须保证他的人身 安全。 海县的人是值得同情，但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那么些时间。 而苏陌却是这世间唯一驻进了他心里的人，前十年他为国为民，不惜性命，付出了他能够 付出的一切，自问俯仰无愧于天地，亦无愧于心。 而现在，他也想自私一回，只为心中的那一人，不求其他，只求护他一生平安喜乐。 苏陌想想觉得也对，“不过那边的事，要找什么人过去看着？” 苏陌想快点把那边的工人住屋建好，然后把甜菜种下去，这样明年制糖就有了新的原料。 “你要找的人，我已经派人通知下去的，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到了，那个时候把他们派过 去看着就行。” 虽然卓严己经通知下去了，但这些兵天南地北的都有，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不过离得近 的会早上一些。这批先到了刚好可以补上空缺。 苏陌也知道这事急不得，毕竟这可是古代，交通工具极其落后，许多人还靠双腿赶路。 *** 卓文从李贞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虽然很气他们自作主张，但现在卓成风已经进了 牢里，李贞又坐立难安，也不好责怪。 又带着人和银子找上了牢头，准备再打点了一翻。 那牢头也是个机灵的，见卓文这次带来的几个人明显不是善茬儿。 他本来就是为着抽点油水，没必要得罪人。接了银子这后就应了卓文的请求，让他进去见 了卓成风。 卓成风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关他的监牢自然不是独立的。 十几个人关在一起，又臭又脏，各种味道杂在一起，好人闻上几天都要病，何况是卓成风 ? 卓文见他的时候，他正躺在角落里，发着高热，腿上的伤也没有清洗上药。李贞让牢头送 进来的药，也被同监的人给抢了。 现在天气又热，伤口发炎化脓，人都已经半昏迷了过去。 看到卓成风这副惨样，卓文心如刀绞，好半响才咬着牙忍下心里的恨意，对牢头拱了拱手 道，“这位大哥，你看我父亲这伤口如果再不治疗，怕是要……他虽然犯了错但也罪不致死， 还请你行个方便〇，， 说着一张薄薄的纸被塞了过去，牢头用手接了，居然是张银票。 当下态度更加和善了起来，笑道，“卓公子，令堂也拖我给令尊带了些金创药来•只是没 想到居然被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抢了，算来也是我的失职。” 牢头是看卓文出手大方，身后跟的人又不似一般，怕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人，给自己招麻烦 ，就多解释了一句。 卓文忙道，“哪里！哪里！差爷管着这么大个监牢，哪里能事事都能看顾的？说来还是这 些人，居然瞒着你，做下这等事。也幸好我今天赶回来了，若不是，我父亲真出了什么事，这 可不得算在你头上了？” 卓文连削带打的警告了牢头一顿。 虽然他手里有银子，但也不是冤大头，而在牢里这地方，有些事情也不是有了银子就能行 得通的。 卓成风还要在牢里待上这么久，如果有牢头看顾着，也少吃点苦。 牢头听出了卓文的警告之意，先前又听他无意中提到与陈氏有关。他一个小人物，哪里敢 跟这些世家出来的人比，自然再不敢耍心眼子，连连保证以后定然会好好看顾着卓成风。 卓文脸上才见了笑意，牢头知道这一茬儿是揭过去了，又讨好的笑道，“卓公子，令尊这 伤也拖不得了，医馆里的东大夫医术高明，请他来看一看，再吃上几贴药，令尊的伤很快就能 好，你也不用过多担心。” 又主动提起，“我看令尊这伤需要养一养，那间牢里人多手杂的也不好，我这就叫人收拾 一间单独的出来，让他住着。你看如何？ ’’ “那就多谢差大哥了。”卓文感激的道。 “不客气，不客气。”牢头拿了好处，使唤起人来也不慢，很快手下的人就收拾了一间干 净的牢房出来。 早有跟着卓文进来的小廝，买来干净的席子薄被枕头等物，归置了一翻，看着总算像个人 住的房间了。 这才把卓成风抬了过去，安置好，又请牢头找人打来干净的清水，给卓成风清洗了身上的 污垢和伤口，换了身干净的囚服。 这时东大夫也被请了过来，卓文急忙让开，东大夫号了号脉，道，“这是伤口化脓引发的 高热，吃几贴药热症退下来就好，这是上好的金创药，每曰换一次。” 东大夫写了方子让他们抓药，又取了一个瓷瓶，交给卓文，是金创药，让他给卓成风抹了 〇 卓文把人送了出去，因牢里不能生火，也无法熬药。 就与东大夫商置，这药就让医馆里的小药童每日里熬了，送到牢里喂卓成风服用，并一同 将伤药一起换了。 东大夫自是无所谓，牢头刚得了好些银子，这点小事自是答应。 处理好了卓成风的事，卓文才离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135章 想要分宗 卓文忙着卓成风的事，没有时间来找两人麻烦，难得清静了些。 当然这几天闲着也没有真的闲着，每日饴糖照做。 苏陌又趁着这几天把润喉糖也做了许多出来。 他偿了一下，虽然麦芽糖做出来的润喉糖，不如蔗糖做的味道纯正，但在没有蔗糖的情况 下也只能将就着用了。 忽略了这点小瑕疵的话，其实味道也挺好的，最重要的是效果好呀！ 这个时节天气热，容易虚火上升，口角生疮，咽喉不适或口气等等，这润喉糖都可以解决 0 不过这一批制作出来的糖，他调整了一下配方，做成了清新口腔的口香糖，然后就送到了 方掌柜的手里。 既然双方已是合作关系，这好东西自然是先紧着自已人来。 别看方掌柜只是玉臻阁的掌柜，但玉峰却告诉他，方掌柜同时也兼顾着云城玉家总领事一 职。玉家在云城的事务，大大小小都归他管。 玉家在云城共有两家酒楼，生意兴隆，但也不是没有竞争对手的。 到酒楼里来用餐，大多都是大鱼大肉的，而且一些调料也难免会有异味，用完餐后口腔多 少都有些不净，有了这种糖正好可以解决这个小问题。 现在有了这个小东西，相信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方掌柜拿到糖的时候，刚开始还不曾在意，可等他自己试用过后，真是惊喜不已。 这种不起眼的糖粒，吃到嘴里立刻感到整个口腔都清凉了起来，一直凉到了咽喉，还有一 股清新的香气。 等整颗糖在口腔里化完后，用餐后的异味一扫而净，只余下淡淡的香气不说，就连咽喉也 清爽了起来。 当天，方掌柜就把口香糖送到了玉家酒楼那边，也不卖，只送。每个到店里来用餐的人， 饭后都送上这么一颗，客人都十分喜欢。 能到玉家开的酒楼用餐的人，自然都是不缺钱的主儿，一见这东西好，正好天气热，买些 回家随时都可以用上一颗。 结果一问，掌柜的一脸神秘，直说这糖制作复杂，仅供酒楼所用，概不出售。 没法只能放弃，但这口香糖的名声，却随着玉家酒楼的顾客传了出去。玉家酒楼的生意， 比先前更好了，其中至少有一小半都是冲着那口香糖来的。 方掌柜知道后，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心里直道，九少爷不着调了这么多年，难得做了件好事，结识了苏陌。 回头又给苏陌来了信，看能不能多做些。毕竟玉家名下的酒楼可不止云城才有，其他地方 的酒楼也是需要的。 苏陌看了笑了笑，却没有如方掌柜所言的那样，大量的制作，而是有意识的控制着产量。 苏陌在家里准备店铺重新开张的事，石老头那边又传话来，说是村子里的学堂马上就要建 好了，问他什么时候开始修建宅子的事。 苏陌在心里算了一下，没想到不知不觉，都已经过去大半月了，学堂这么快就要建好了。 好在，这些事情早就计划好了，宅地基也划了出来。至于建筑所需要的材料等物，因家里 实在是没有人手，苏陌也一并交给了石老头儿去操办。 这小老头办事他也放心。 村长上门来同他们商议请先生的事，其实出了卓成风那件事后，村长自己都觉得无颜来见 苏陌。 但他们都是农人，哪里有什么门路找先生。无法，还是只有求到苏陌面前。 苏陌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把为上河沟学堂请先生的事，搞忘了。不过好在这事也不急于一 时，好好的答应下来，又安抚了村长几句。 他其实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先生，不过倒可以向方掌柜求助一二。 卓严见两人说完话，对村长道，“村长，我大伯他们……” 说到这里就停了，村长自已脑补了一翻两人的左右为难，就想起了卓成风做出的好事，义 愤填鹰的道，“严小子，末哥儿，你们放心。这事等卓成风服刑回来后，我招齐全族，自会给 你们一个交待。对了 •那二十两银子，他家送来了吗？” 苏陌，“没有。” 村长皱眉，“这事你们也不好出面，我去拿。” “多谢村长。” “这点小事谢啥？” 见他起身就要走，卓严连忙又叫住他，“村长，让他们给了银子，此事就算了了，其他的 就不必再提了。县老爷已经作了判决，他已经受到了惩罚，我若再揪着不放，那就是我太不懂 事了〇 ” 村长沉昤，“也好！是我考虑的不周。”看了卓严一眼，目光落在他腿上，眼里尽是可惜 ,“严小子，你就是太懂事了些，也不知道你大伯是怎么想的。” 村长摇头想不通。 卓严虽然也叫他一声大伯，但其实两家己经隔得很远了，不过是辈份在那里罢了。所以许 多事情他并不好太过于插手。 卓严没接话，过了一会儿，道，“村长，我想分宗独过。” 村长正自感叹，冷不防卓严就来了这么一下狠的，他瞪圆了眼珠子，“你说什么？” 不仅是他，就连苏陌也被吓了一大跳，在古代这分宗可不是小事，更何况还是卓严一个人 分了宗出去。 这就等于把自己从上河沟卓氏一族里独自分割出去，以后就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了。就算 诛连九族等大罪，也牵连不到一起去，可以想见这分得有多彻底。 古代是很注重家族的，一般没有出重大事情，是不会轻易将宗族分割开来的。 也难怪村长不敢相信。 “分宗。”卓严冷静的重复了一遍。 村长见自己没有听错，又开始怀疑卓严是不是犯了什么抽，严肃的道，“严小子，你知道 你在说什么吗？” “自是知道的。”卓严冷静的看着村长。 村长想不通，“既是知道，那为何还要这么做？是不是因为上次卓二爷说的话。他岁数大 了，难免有糊涂的时候，你也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也不要因为一两句意气之争，就做下这个决 定〇，， “不是的。”卓严否认，正色道，“我并不是因为卓二爷，而是我想这么做。” 村长不解，“你为何想要分宗？这分宗可不是小事，分出去以后，你就不再是我们这一支 的族人，以后一些事情也看顾不到你们了。” 卓严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腿，自嘲的笑笑，“我这么一个人还需要什么看顾？也不求别的， 只求以后不会再被人随随便便给卖了去。”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卓严眼里有暗色沉浮。 苏陌想起卓严曾经给他讲过的，他是怎么上的战场，心下就是一痛，伸出手来握住了卓严 的手，“阿严。” 想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他会一直陪着他的。 看懂了他眼里表达的心意，卓严心里一暖，刚刚升起的戾气又被压了下去，反手将苏末的 手握进了手里。 “严小子。”对于当年的事，村长知道的也不多。 等他知晓的时候，卓严已经被送去了战场上，问卓成风两人也俱是答卓严自个儿去的。虽 然村长知道这中间有猫腻，但是卓严已走，没有证据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后来卓严回来，但事情也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卓严又是那个样子，多少还是要靠他大伯一 家帮扶着，他也就只好把此事按了下去，不去再提。 现在看来当年的事，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定然是卓成风二人做了什么手脚。否则以卓严 的性子，不会仅仅只因为这件事，就有这么大的反应。 想来，好不容易在战场上留下一条命回来，又取了妻子，想着能过些平静的日子，却还要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难怪卓严心冷。 但他并不想卓严因为这件事自请出族，离了宗族的日子哪里是那么好过的！ 便好言相劝，道，“严小子，你若是还生你大伯的气，等他回来后，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 待，这分宗一事就不提了吧！” 卓严没有答，只是看着村长，“村长，你知道，我是怎么上战场的吗？” 这件事本来村长是不准备再提的，不过卓严主动提及，他自然要问个清楚明白了。 “是怎么去的？当年你大伯说是你自己想要建功立业，所以背着他们偷偷去的。” 这是卓成风的原话。 “村长，战场是什么地方？ ”卓严语气冷肃，“我再怎么不懂事，也知道战场上是要死人 的，怎么可能主动去？何况那时我是独户，不在应招之列。”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村长没想明白的地方。 这招兵可是一家一户，按丁来的。卓严虽然住在卓成风家，却与他家不是一户。 卓成风是怎么让卓严上的战场？ “当年招兵役，大伯家有三个丁，按照规定是要去其一的，卓文卓武太小，去的自然是大 伯。但大伯不愿意，又不肯出这个银子，就把我迷晕了，交给了招兵的军士。等我醒来的时候 都已经到了半路上，名字也己登记在册，也无力改变了，只得去了边关。” 村长惊怒而起，“还有这等事？” 他想的最多不过是，卓成风夫人拿话把卓严哄去的，没想到是直接一碗迷药下去。 他们这是干什么？严小子当年这么小，上了战场也是找死，这么做无疑是在害命。 卓严冷笑，“不止呢！我被送走的时候，身上除了一身衣服就什么也没有了。我记得当年 大伯将我接去的时候，可是接手了我父母名下的土地并五十两银子的，这些东西我可至今都没 有看到。” ‘‘好，真是好！ ”村长被卓成风的无耻给气到了，腾的站了起来，再也坐不住了，背着手 在原地转了几圈。 又猛然站定对卓严道，‘‘严小子，分宗之事，不可再提。不过你大伯父一事，我定然会给 你个交待的。就算要逐出宗族，那也是他们一家出去。” 连将卓成风一家逐出家族的话都说出口了，显然村长这一次真的是气得不轻。 说完就气冲冲的走了。 第136章 开始建宅 苏陌目送村长离开，转头看卓严，“你真的打算分宗？” “是也不是！”卓严不甚在意的道。 分了无所谓，以后他就和苏陌好好过日子，也不怕再有人打着族人的身份给他找不痛快。 不分，能以此给卓成风一些教训也不错。显然村长比他想像的更公正一些。 如此，也不枉苏陌为村子忙活一场。 村长虽说要把卓成风逐出族里，但这毕竞是一件大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而且 当事人还不在，所以这事只能暂时耽搁了下来，等卓成风回来再说。 不过那二十两银子，村长却是在第二天就给送了过来。 苏陌自然是心安理得的收了。 村长走的时候又告诉卓严，卓成风的事，因为还要等上三个月，就先不要声张。 两人自是应下不提。 学堂修好了，苏陌去了信让方掌柜帮他留意一下，有没有愿意来上河沟任教的先生。不过 寻先生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有的，村长也是知道，并不着急。 石老头带着手下一帮子人，就到了苏陌这边，开始修建宅子。 因为是给卓严家修宅子，石老头手下一帮人，也不好继续借住在村民家里，而且离得又远 不太方便。 苏陌就给想了个法子，后山竹子这么多，就让他们砍了些，就地搭建了些吊脚小楼。 这些人都是做建筑的，只听苏陌大致说了一遍，就知道怎么弄了。没两天的功夫，就把所 有人需要的竹楼搭了起来。 虽然简陋了些，但是能遮风避雨，暂时住住人还是没有问题的，反正现在是夏天，除了蚊 子多点，其他的也没什么了。 至于做饭，苏陌叫人在一边的空地上照样搭了个竹棚子，直接在地上挖了两个大灶，又请 了村子里两个妇人，为他们做饭等。 粮食蔬菜都是就近向村民们买的。 一切事宜安排下去，剩下的事都交给石老头去管了，可谓是放手得很彻底。 苏陌这边忙着修建宅子，云城那边的事就没怎么管，只让小五看着点，有什么异常再禀报 给他。 果然，如苏陌所预料的那样。 就算他没有刻意的去推动，但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的吃瓜百姓，也会把这件事推动下去。 就像在现代，普通人都喜欢看豪门撕逼一样，哪怕这些事与他们完全没有半点关系，也要 参与讨论一下。 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李基简单粗爆的挑拨离间生了效，刘家对苏家越来越不满。 本来刘家对与苏家的亲事就不怎么满意，认为苏家一个不入流的商家是配不上刘家的。 但看在苏家一向钱财大方，对刘轩以后出仕能有帮助的份上，他们也就认了。 之所以默认了与刘轩成亲的人，从苏末换成苏玉琳，一方里是觉得双子不好生养，另一方 面就是苏末在苏家不受宠，于刘轩助益不大。 谁知这才没多久，苏家的事就流传开了，连带着刘轩也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虽然倒 没人有说他的不是，但老是被人挂在嘴上总是不好。 而且刘家如今已经与苏家定了亲，无论这婚事是不是白氏算计来的，苏末也已嫁人，此事 已无力改变。刘轩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提出与苏玉琳解除婚约，否则刘家就成了背信弃义之徒 O 但是刘家只要一想到，正是因为白氏的算计，才让他们白白痛失了苏末这么个能干的媳妇 ，心里就是一阵不痛快。 盘算着要怎么找补回来。 刘家落井下石的打着苏家的算盘。 苏玉琳却是不知道的，她带着人先是去了经伦寺，在寺里住了一夜，瞒过了白氏，这才又 带着人向上河沟来找人。 苏玉琳到的时候，苏陌正在家里忙着制糖，院门虚掩着，卡卡飢在院子里假寐。 苏玉琳连门都不叫，就这样带着人对直闯了进来，这样的事在苏家的时候做得多了，并不 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她却忘了这里不是苏家，而是卓家。 卡卡也是个有脾气的，见一群没有见过的陌生人，一脸不善的进了家门，一看就知道是来 找茬儿的。 这种人卡卡自然不会跟他客气，直接从地上一跃而起，向着离它最近的人扑去。 跟着苏玉琳来的除了两个丫鬟以外，还带了三个护院。 进门的时候，三人也是下意识的把苏玉琳护在中间。走在最边上那个，冷不防感到有什么 东西向他扑来，下意识低头弯腰侧身，就想躲过。 但他动作快，卡卡的动作更快，刚让到一半，卡卡已经扑到近前，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 就已经把那人扑到了地上。 那人只感到眼前一黑，紧接着一股大力袭来，然后整个人就摔倒在地，有什么东西压在他 身上。 一抬眼就看到是一头体形巨大的狼•来不及去想这院子里怎么会有狼，就吓得大叫了起来 〇 “啊，狼，有狼……” 巨狼张大了嘴，口中獠牙森森，正对着他颈项处。 这些护院虽说有些拳脚功夫，但也不算高明，平时也只是起个震慑作用，最多对付些地痞 流俄之流。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当下眼睛一翻，生生的吓晕了过去。 他这一倒，就把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苏玉琳露了出来，她一转头就和卡卡对了个正着。 一颗毛茸茸的狼头，大张的嘴，就这样直接怼到了苏玉琳眼前。苏玉琳脸上的表情空白了 几息，然后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跟着就软了下去。 两个丫鬟同样被吓得不轻，嘴里尖叫着，想跑又顾忌着苏玉琳，害怕回去受到白氏责罚， 又不敢跑。 仅剩的两个护院，勉强抽出剑来，对着卡卡，却是半点也不敢动，只能战战親親的站在原 地。 卓严听到动静出来，正好看到卡卡故意张开嘴，在那人颈边嗅来嗅去，像是在找什么地方 下口似的。 卓严叫了一声，“卡卡，回来。他身上那么脏，你也下得去口。” 卡卡看了眼晕倒的人，无趣的撇了眼，从他身上下来，摇着尾巴慢慢的走到角落里又趴了 下来，一双利眼却眨也不眨的盯着几人。 打发了卡卡，卓严这才正眼看向这群人，审视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到我家里来？” 丫*们吓得面如土色，双腿发软，这会子正紧紧的挤在一起，把苏玉琳护在中间。却是不 敢动，生怕她们稍微作点动作，那狼又要扑上来一般。 倒是那两个护院还算镇静些，见卓严喝住了卡卡，就知道那头狼是家养的，胆子也稍稍壮 了起来。 其中一个将剑插回剑鞘，冲着卓严拱了拱手，客气道，“您就是三少爷的夫君吧！在下是 苏家的护院，是护送小姐来探望三少爷的。” 怡好苏陌也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走了出来，“怎么会事？我怎么听到卡卡的声音，是不 是他又顽皮了？” 苏家那几个下人一见到苏陌，紧绷的情绪就是一松，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三少爷真 是亲切呀！ 就连态度也比往常热切了几分，“三少爷！” “你们是？ ”苏陌看了半天也没有认出这几人是谁。 不过能叫他三少爷的显然是苏家人，就是不知道跟着哪个主子来的？ 目光一扫，就见地上躺着两个人，看向卓严，“这是怎么回事？” 卓严往卡卡那里点了一下，‘‘它吓的。” 那护院叫剩下两人扶着晕倒的那人，示意苏陌看了一下，尴尬的道，“三少爷，我们是和 二小姐一起来的，不过刚才她被吓倒了，你看能不能先将小姐安置了，再叫大夫来看看？” 他同伴皮粗肉糙的被吓一吓也没有什么，等他自己醒来就好。但小姐却不一样，万一这受 惊之后出了什么问题，他可担当不起，还是叫大夫来看看比较好。 苏陌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苏玉琳。 在苏家，苏末记忆里最恨的是白氏，但又恨又怕的人却是苏玉琳。 苏玉琳是白氏的心肝肉，从小娇养着长大，养成了一副娇惯霸道的性子。 但是在梅氏未死之前，白氏不得进苏家门，只能被苏启之偷偷摸摸的养在外面。 那个时候苏玉琳已经两岁了，正是开始懵慷记事的年纪。虽然她什么也不懂，不懂什么是 嫡子，不懂什么是外室，也不懂什么是外室女。 但她知道，她不能正大光明的去找自己的父亲，因为父亲是弟弟的；他们住在很漂亮的屋 子里，而她与母亲兄长却只能住在一个小院子里。从那个时候起，就在她幼小的心里有了嫉妒 的影子。 所以后来，梅氏一死，白氏得势。 苏玉琳从一个外室女一跃成了苏家嫡长女，而曾经高高在上的苏末却成了一个随意贱踏的 存在。 也许是为了报复，也许是为了宣泄心里的恨意，她会找到一切机会，来作贱羞辱苏末，花 样都不带重样的。 所以苏末最害怕也最恨的就是苏玉琳了。 虽然苏陌已经清醒了过来，并不会觉得自己就是苏末，但被植入了这么久的记忆，他多多 少少还是被影响到了。其他人倒也还好，碰上苏玉琳，苏陌的情绪就有了些波动。 “阿陌？ ”察觉到他情绪有异，卓严担心的叫了一声。 “没事。”苏陌回神，将那点点异样压了下去，“把他们扶进来吧！” 苏陌将人让进了屋，又让王婶去请村子里唯一的老大夫，让他过来给苏玉琳看看。 但也只能如此了，把人迎进堂屋就不管了。 两个丫鬟左右看了看，整个屋子就几个椅子，哪里是能躺人的地方，见苏陌不为所动的样 子。 苏玉琳的贴身丫轚红绡，咬了咬牙，开口道，“三少爷，奴婢扶小姐到什么地方休息？” 潜台词就是让他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苏玉琳躺着。 第137章 你和离吧 苏陌哪有这功夫去给她收拾房间，没有叫她滚就已经不错了，这还是看在她是被卡卡吓晕 的份上。 苏陌淡淡的道，“我家就这么几间房间，一间是我和夫君的，剩下就是两个仆人的。想来 苏小姐一个闺阁女儿，身份又金贵，实在是不合适。为着她的清畨着想，就只能委曲她在这里 将就一下了！ ’’ 红绡抬头定定的看着苏陌，苏陌却一副我是为了她好的样子。 红绡一口气堵在胸口，但苏陌都已经把话说出来了，她再说什么已经不太合适了。 只好和另一个丫鬟扶着苏玉琳，让她歪在一个椅子上。 这个时候老大夫也来了，号了脉，道，“就是受了点惊吓，不防事的，醒来就好。” 红绡还不放心，“大夫，我家小姐真的没事吗？” 老大夫道，“放心，没事的。” 见红绡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又道，“你若不放心，我给开一副安神汤吧！” 红绡这才脸色稍霏，“多谢大夫。” ••不用。”老大夫让苏陌取了纸笔，开了三贴安神汤，红绡付了诊金。 苏陌又让王裤将人送了回去，顺便将药带回来。 药抓来熬好，红绡给苏玉琳喂了进去，然后就候在一边，又是擦汗又是扇风的，没一会苏 玉琳就醒了过来。 一醒来就惊慌失措的大叫，“狼，有狼，快、快打死它……” 一边死死的揪住红绡的衣服，整个人往她身上挤，脸色死白死白的，显然是吓得不轻。 红绡连忙安抚道，“小姐，没有狼，那是狗，是三少爷家的狗。” “不是狼？是狗？ ”苏玉琳抖着唇问，手里揪心着红绡的衣服不放。 “不是。”红绡肯定的道。嘴上这样说着，其实心里也是不相信的，这世上哪有这么大的 狗的？ 看苏玉琳吓成这样，红绡也是心痛。心里埋怨三少爷，既然家里养着这么个畜生，也不知 道栓起来，却放出来吓人。 “真的？ ”苏玉琳再次问。 “是真的。小姐，那畜生虽然大是大了点，也就是看着吓人罢了，不晈人的。”红绡轻声 道，在提到卡卡的时候语气很是厌恶。 苏陌看了她一眼，闲闲的道，“若是贵客上门，自是不咬的，但如果是恶客么，那可就不 一定了〇，， 红绡咬着牙看了苏陌一眼，“三少爷，小姐胆子小，你又何必吓她？” 苏陌道，“我说的是事实，可不是在吓唬人，至于你们是不是恶客，你们自已清楚。” ••三少爷，小姐好心好意的来看望于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红 绪大声反驳。 苏陌耻笑一声，未答。 苏玉琳这个时候也己经缓过劲儿来了。 也许是从小两看相厌的原因，在面对苏陌的时候，苏玉琳下意识不愿意在他面前丢了脸， 精神一震，又变成了平时里高高在小的苏小姐。 她站起来，冷冷的看了苏陌一眼，“三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起来？” “好说，也是照着苏小姐你学的。”苏陌敷衍道。 “你……”苏玉琳就要反辱相讥，又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勉强把心头的火气压了下去， 冲红绡使了个眼色，“你们都下去，我和三弟有话要说。” 红绡立刻带着人走了出去，卓严却是八风不动的坐在位置上，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 苏玉琳这才把目光落到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卓严的腿上，眼角薄鄙之色一 闪而逝。 语气很是不客气的道，“卓公子，我和三弟有要事相商，还请你回避一下。” 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好像所有人都要对她府首似的，她在苏府作威作福惯了，把那一套照 搬到了这里。 可卓严却不买帐，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把她的话完全当成了耳边风。 “你……”苏玉琳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一伸手指着卓严，就要大骂。 苏陌目光一冷，上前两步，将卓严挡在了身后，伸手捏住苏玉琳的手指，用力的压了下去 ，痛得苏玉琳脸色苍白。 警告道，“苏小姐，这里可不是你苏家•什么话能说I什么话不能说，你可得想好了再说 苏陌下意识的保护举动，让卓严心情很好。从来都是他身先士卒，保护别人，第一次被别 人保护，这种感觉很是微妙。 “……”苏玉琳抬头看向苏陌，只见他俊脸含煞。 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明明是她最熟悉不过的模样，却又是那么的陌生。一时之间连手指的 疼痛都忘了。 见达到了警告的效果，苏陌放开了苏玉琳的手，退后两步，收敛的表情，一度让苏玉琳以 为刚才是她的错觉一样。 “过来。”卓严立刻上前拉过苏陌，用帕子细细的给他擦手，擦完后就随手扔到了地上， 像是在擦什么脏东西一样。 苏玉琳一回过神，就看到这一幕，顿时又气又羞，但想到刚才苏陌发怒的样子，又把话咽 了回去。 只是硬绑绑的道，“我有话跟你说。” 带着命令的味道。 苏陌也想知道苏玉琳来找他干什么，就对卓严道，“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儿就出来，没事 的。” “好。”卓严临走前又看了苏玉琳一眼，苏玉琳觉得身上一冷。 等卓严出去后，苏陌自顾自的坐下喝茶，漫不经心的对苏玉琳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吧！” 苏玉琳没立马说话，起卓严一副不良于行的样子，看向苏陌的目光，怜惘中又带着高高在 上的施舍。也不在意苏陌的态度问题了。 苏玉琳脚步轻移，用挑剔又不屑至极的目光打置着四周的石墙，然后目光就落到苏陌脸上 ，“这乡下的日子不好过吧？” 苏陌莫名其妙，“还好！” 苏玉琳以为他在强撑，慢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不过，那个男人也的确不是良配。 竟然是从来没有过的心平心和。 苏陌看了苏玉琳一眼，她这不是吃错药了吧！难道跑这么远来就是为了跟他谈心的？还没 弄清楚苏玉琳此行的目的，苏陌决定按兵不动。 “唔！” 一搬人听到这些话，多少都有些情绪波动，可苏玉琳仔细看了苏陌的表情，却什么也没有 看出来，心下不解。 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接着往下说，“三弟难道准备以后一辈子都待在这等破地方，守着 这么一个无用的男人过活？” 苏陌脸上表情一收，语气不明的道，“你想说什么？” 苏玉琳素手轻扬，抚了抚头上的珠花，嘴里轻笑着，“那个男人如此无用，怕还需要你抛 头露面的賺来银钱过活吧！” 说到这个苏玉琳就很是鄙夷，一个男人竞然还需要靠一个双子养活，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这样的人哪里能做双子的依靠？ 苏陌眼睛随着苏玉琳的手微微移动，就看到了苏玉琳头上那支独特的百合花造型的珠花。 他一眼就看出这珠花正是出自他手，由玉臻阁制作的，每一套都价值不菲。如果他没有记 错的话，就这一套的定价可比苏家给苏末的整个嫁妆都还要多出两倍不止。 这显摆的意味不要太明显，这样做什么，是来激起苏末的不平之心么？ 可此举在苏陌却觉得可笑。 他平淡的笑了笑，“既然已是一家人，那他养我和我养他，又有什么区别？” 苏玉琳难以置信的道，“怎么可能一样？小弟你可是一个双子，怎么能抛头露面的在人前 做生意？他一个男人还要让你来养，岂不可笑？” 苏陌疑惑的看了苏玉琳一眼，反问道，“可这个男人，不正是苏夫人给我找的么？” 苏玉琳并没有注意苏陌的称呼问题，听他提及此事，表情僵了僵，又笑道，“当时出了那 件事，也不是没有法子的事吗？你也知道你那个时候，名声坏成那个样子，娘如果不找个人把 你嫁了，你就得被送到庙里去了。去了庙里就只能一辈子面对着木胎泥塑，育灯古佛。” 苏玉琳故意说得很严重，想把苏陌的关注点转过去。 苏陌也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做睁着眼睛说瞎话，这脸皮厚的功夫也不得不令人佩服。 他意味不明的道，“这么说来夫人还是为了我好了？” “当然。”苏玉琳理所当然的道，“不过我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男人。这样的人哪里配 得上你？” “可事已至此，说这些又有何用？ ”苏陌道。 “怎么会无用？小弟你跟我回去吧！跟这个男人和离了，你还是苏家的少爷。父亲母亲平 时对你虽然严厉了点，但也是为了你好，听说此事后也是担心的。” 说着苏玉琳看了苏陌一眼，叹了口气道，“不过，你也知道，关于你的不实之言，已经传 遍了整个云城，害得家里受累，生意受到了彩响，已大不如前。父亲为此忙得焦头烂额。” 苏陌撩了苏玉琳一眼，他就说今天苏玉琳来得溪跷，说话时也有意无意的明示暗示卓严不 堪为配，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一段时间不见苏玉琳倒也长进了不少嘛！ 看来白氏平时没少下功夫教育。 不过也得看他上不上勾不是？ “所以？” 所以？她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苏陌居然还问他所以…… 苏玉琳差点没气得翻白眼，怀疑的看了苏末一眼，他这是在有意装傻呢？还是真不明白？ 可苏陌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一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样子。 “……”苏玉琳。 过了一会只好又重复了一遍，“你跟他和离，跟我回苏家。你一个双子哪好抛头露面的出 来做事，生意的事就交给父亲吧！以后再给你寻个好人家，安安心心的当你的大户郎，岂不更 好？” 原来跟苏启之打着同样的主意，没点新意，苏陌也懒得跟苏玉琳胡扯，直接道，“苏小姐 ，请回吧！我是不会和夫君和离的，以后我的事你们苏家也少管。” 苏玉琳不敢置信的看着苏陌，“你宁愿跟着一个废物，也不愿意回苏家当少爷？” 在她看来，苏陌哪怕在苏家过得再不好，那也是个少爷，可在这乡下就是一个泥腿子，要 怎么选择不是很明显么？ 苏陌回头，面覆寒霜，“苏小姐，你若再口出恶言，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苏玉琳还没想明白，苏陌的态度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快。 苏陌就已经把她扔下，走出堂屋，对院子里的卡卡叫了一声，“卡卡，过来。” 第138章 主仆密谋 卡卡一听，立刻就站了出来，乖巧的走到苏陌身边坐好。对着苏玉琳时却咧开了大嘴，露 出一副凶相。 苏玉琳刚追上来拉扯苏陌，就被吓得不敢再往前一步，心有余悸的怒道，“苏末，你这是 做什么？” 苏陌一边揉着卡卡的头，一边道，“不做什么，就是请苏小姐离开。我家小，招待不了你 这样的贵客，你还是请吧！” 嘴里说得客气，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客气。 苏玉琳如果不走的话，他不介意让卡卡送她们一程。 到了这个时候，苏玉琳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是被苏末给耍了！ 她没想到，一向任她拿捏的苏末，在离了苏家后居然敢戏耍于她了。这是谁给他的胆子？ 从来没有过的愤怒，在胸腔里撞来撞去，直撞得她心口泛痛，一张娇好的俏脸都扭曲了起 来。 按苏玉琳的性子，若是以往早就叫人上去收拾苏末了，可现在看着守在一边虎视眈眈的大 狗，再大的怒火都只得咽下去。 但是让她就这么带着人灰头土脸的离开，又怎么甘心？最后强撑着道，“苏末我好心好意 来劝说于你，你可别不识抬举！” 苏陌专心致致的揉着卡卡的狗头，看都没看苏玉琳一眼，“还是免了，你苏家的抬举我可 真要不起，请吧！” 苏玉琳跺了踩脚，最后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然后就带着一群人灰溜溜的走了。 卡卡还好心的送了他们一程，苏玉琳一行人，被卡卡吓得够呛，一一路屁滚尿流的出了村 子。 卡卡这才摇着尾巴回到家里，向苏陌邀功。 苏陌奖励了卡卡一小包肉干。 “干得不错！” 卓严并不知道两人在堂屋里说了些什么，出于对的苏陌尊重，他也没有去听，“她来干什 么？” “没什么。”苏陌走到院子挨着卓严坐下，对苏玉琳来找他的事一言带过。他不想在这些 小事上，惹得卓严不开心。 卓严看了苏陌一眼，没有再多问。 苏玉琳几人一路跑出去几里远，没看到卡卡后才把心稳定下来。 “该死的苏末，居然敢这么对我。”苏玉琳咬牙切齿的道。 红绢给苏玉琳擦了擦额角的汗，问她，“那小姐，我们还去吗？” 作为苏玉琳的贴身丫鬟，红绡自然是知道苏玉琳此行是干什么去的，很显然并没有达成目 的。 苏玉琳把帕子扯过胡乱揉了两把，尤不解气•又扔在地上，用力踩了两下，发泄心里的怒 气，怒道，“不去了！” 见苏玉琳生气，两个小丫轚又好声好气的哄了半天I才让苏玉琳心里的气儿消了大半。 冷静下来后，苏玉琳自是不甘心空手而归。但看苏陌的样子，他那里是行不通的，虽然她 也不知道苏陌现在为何如此硬气。 先前，她一再用苏家少爷的身份，和以后帮他找个好夫家的事来吊苏末。也不知道他是不 是学聪明了，居然不入套了。 难道就是仗着制糖技术？ 虽然作为女子，苏玉琳根本接触不到生意上的事，但并不代表白氏不会跟她说。听得多了 ,这些事情自然就也知道了。 她爹想要把苏末弄回苏家，就是因为苏末现在的价值，这样一个人如果落到别人手里，或 者让苏末借此翻了身，只怕她们母子三人都不好过。 无论是为了苏家还是为了母亲和哥哥，她都不能放任苏陌在外面逍遥，一定得想办法把他 带回苏家。只要他回了苏家，以后还不是任由他们搓圆捏扁！ 但是现在苏末不上当，她也无计可施。 红销看了看苏玉琳，勘酌着开口，“小姐，三少爷他这是不愿意回苏家？” “他心气儿高着呢！以为能做出那劳什子抬糖，架子就大了起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苏玉琳冷哼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之色。 红绡想了想，给苏玉琳出了个主意，“小姐，三少爷那里行不通，不如去找那个废物试试 看•说不定能成呢？” 为了讨好苏玉琳，她们私下里都是如此称呼卓严的〇 苏玉琳眉尖一挑，“找他有何用？” 红绡用帕子掩住嘴，挑着眉在苏玉琳耳边，提醒道，“我的小姐，你忘了？无论怎么说， 三少爷不过是个低贱的双子•出嫁从夫可不是说着玩玩儿的。” 红绡刻意在出嫁从夫这几个字上加重了音，苏玉琳一愣，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一手用力的 抓住了红绡的手腕，眼睛发亮的看向她，“你的意思是？“ “对！ ”红绡被捏得生痛，却也只能生生忍忍着，脸上还得堆出笑来，“既然三少爷那里 行不通，不若找到那废物，给他一大笔银子，让他把三少爷休了不就得了。一个被休了的双子 ，除了回娘家还能干什么？去庙里吗？” 跟着苏玉琳久了，这些下人，对苏末都是一个样子，提到他的时候没半点尊重。 “你说得对。只要他被休了，不就只能回去了吗？”苏玉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当下叫来一个叫赵江的护院，如此交待了一番。 因着是为收买卓严，肯定要一大笔银子，苏玉琳虽然是苏家的小姐，但吃穿用度都是由白 氏一手操持，身上并没有过多的闲钱。 这些钱想要收买卓严定然是不够的，想来想去还得让白氏出面， 赵江得了苏玉琳的命令连夜回了云城，找到了白氏，将今日之事包括苏玉琳的那个打算一 并说了。 白氏这个时候才知道，苏玉琳居然私自去找了苏末，自是生气又担心，不过听护院说她一 切安好，这才放心了些。 结果又听赵江说苏玉琳找苏末干了什么时，脸色一沉重重的桌子上一拍，“糊涂！这种事 ，是她一个女孩儿能干的吗？若是传了出去，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然后又指着赵江，“还 有你们，也不劝着些，就由着她糊来。” 白氏气得眼前发晕，玉琳也真是的，做事也不过过脑子，去叫自己弟弟和离，这是她一个 闺中女孩儿能够做的吗？ 赵江心里发苦，小姐是主子，她想干什么，他们这些作下人的还能拦着不成？ 嘴里却道，“小姐也是一片孝心。” 刘嬷據也在一边打圆场，“是呀，小姐也是心痛夫人才去的，只是用错了方法。不过好在 这件事就只有这几个人知道，想来也传不到外面去，影响不到小姐的，夫人放心。” 刘嬷嬷一边说着，一边看了赵江一眼，一双老眼里威胁之意尽显。 赵江立刻表忠心，“夫人放心，此事小人几人绝对不会外传。” “算了，以后多看着小姐点，有什么事先给我通通气儿。”白氏摇了摇手，表示这事算是 过了。 又让他把今日见到苏末之后，所有的事细细说了，同样也从苏末的态度中窥到一二。 “夫人，看来那小贱种是铁了心不回苏家，这事可怎么办呀？ ”刘嬷嬷可不是一般的下人 ，现在的苏末代表着什么，她可是清楚得很，也正是如此，才会如此忧心。 也幸好小姐心血来潮，先一步去了，不然真让白氏亲自上门去，却被拒之门外，可就不是 丢脸这么简单的事了。 白氏其实心里早有预料，只是没有想到苏末如此绝决罢了，她冷笑一声，“一朝得势便张 狂，以他那心性想来也走不到多远。现在多张狂，以后就会摔得多惨，我且看着。” 刘嬷嬤着急的道，“哎呦！我的夫人啦！且不说那小贱种以后能摔得多惨，要紧的是现在 ，我们要怎么把他弄回来，这才是正经的事。” “你说的也是。”白氏也感到有些棘手了。 刘嬷嬷想起什么，看向赵江，“你刚才说小姐叫你回来，是干什么来着？” 赵江忙把苏玉琳交待的话说了遍。 白氏听了沉默不语，在心里思考着此事的可行性有多大。 刘嬷嬷觉得这倒是个法子，进言道，“夫人不若试上一试？或许可行！” 白氏没有说话，认真想了很久，同样也觉得未尝不可一试。不过此事需得小心一些，不能 再让别人抓到了把柄。 琳儿还是想得也过于简单了，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彻底点，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更不能这个时候再把苏家拖下水。 可现在因为先前的事，整个苏家都被盯着，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闹得人尽皆知。 过了一会儿，见赵江还候在一旁边，便对他挥挥手，“你先下去吧！把小姐接回来，就说 这事我自有主张，让她不要再插手了。” “是，夫人。”忙不适的走了。 等赵江走了以后，刘嬷嬷道，“夫人，这事可要早做准备才是，宜早不宜晚。’’ “我又何尝不知？可是现在无论我们做什么，都被别人看在眼里，实在是不好动手。”白 氏很是头痛的道。 经过那一闹，整个云城都知道了苏末手上有好东西，不仅是他们，其他世家哪个不眼热？ 早一步和晚一步可是天差地别。 可是她又有什么法子？苏陌定然恨她入骨，对苏家也早已心生不满，怎么可能再回来！此 事，也不过是老爷一厢情愿的妄想罢了。 但她又不能说明，否则这帐还得算到她头上。 最后还是刘嬷嬷想起一个人来，她向左右使了个眼色，让伺候的丫髮都离开。 白氏知道她这是有紧要的事说，“怎么？”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刘嬷嬷走到房门前左右看了看，外面伺候的人都离得很远，又去把窗 户一一打开。这才走回来，在白氏耳边小声的道，“夫人，你可还记得，杨重志？” 白氏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没想起是谁来着，“此人是谁？” 刘嬷嬷压低了声音，“就是杨重风杨护院的兄弟，几年前犯了事，说是要发配边关的，不 过后来被人在半道上救了，听说如今正落草为寇，在什么山寨里当了个头头儿。” 白氏捏着帕子遮住红唇，“你的意思是让他出手？” 刘嬷嬷点了点头，“不错！三少爷这事，如果我们出手，成也就罢了，万一不成呢？这若 是被他们传了出去，只怕不出一天，整个云城都知道我们做的事了……” “所以我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白氏正是有此顾忌，才束手束脚的，不敢动作。 那卓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接了银子休了人，自是好办。可如果那人跟苏末一 个鼻孔出气又该如何？ 所以这事她沾不得。 第139章 最毒妇人心 “所以，老奴才说让那杨重志出手。”刘嬷嬷道，“他本是匪寇，做事何需什么理由？让 他把这两人抓了去。” 说到这里刘嬷嬷再一次压低了声音，略显老态的眼里，闪过奇异的阴狠毒辣之色，“夫人 你想，一个美貌的小双子，进了匪窝会如何？” “嬷嬤的意思？”白氏表情一顿，看向刘嬷嬷，后者默默的点了点头，示意她就是那个意 田 取〇 苏末继承了梅氏的相貌，自是容貌上佳。以前总是满脸阴沉，又面黄肌瘦的，看着也就一 般。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面上气色好了，气质也变了，整个人都明艳了起来，直教人看 得转不开眼。 这样一个美貌小双子，如果真的落到那种地方，会有什么下场，自是不言而喻。 这匪窝可不比流民，只要在那里面走上一遭，那名声可就一辈子都洗不掉了。那卓严就算 对他还有点情宜在，又还能剩下几分？ 男人嘛！就是这样。 好的时候自是千好万好，可一旦身上有了污点，自是千错万也错。她就不信，这世上还有 哪个男人，在得知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玷污以后，还能一如往昔的？ 那个时候，他们再出面，提出把苏陌接回苏家，不过是顺理成章 的事了。 白氏没想到刘嬷嬷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打这样的主意。颇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提醒道， “他毕竞是老爷的儿子。” 刘嬷嬷面上有些讪讪，紧接着又道，“夫人想差了。老爷在意的不过是他身上的价值，可 不是他这个人。而且非常时期，自是要用非常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成，至于过程如何，想 来老爷也是能够体谅的。” 白氏听了，半响没有说话，而是细细的摩擦着腕子上的玉镯，神色莫明。 刘嬷嬷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心里急了，“夫人？” 白氏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行了，这事我知道了。” 也没说行还是不行，刘嬷嬷虽然心里着急，但白氏积威之下，也不敢再多嘴。 见她累，便去叫了小丫鬟过来给白氏捏肩头，自己则亲自给白氏重新上了新茶。 白氏端坐着，看着刘嬷嬷忙前忙后，心里想的却是刘嬷嬷刚才的话。 正如她所言，这事她们不能出手。 但如果是别人做的呢？ 白氏低头看着刚刚染好凤仙汁的丹兼，突然露出一个笑来。 *** 苏陌并不知道，白氏的算计。 在安排了建宅子的事之后，苏陌又把李丽娘几人叫来，糖果屋重新开张。 这一次，因为无形中做了一波宣传，前来买糖的人更多了。每日准备的饴糖不到小半天的 功夫就卖完了，其他的糖也是一样。 一些人没有买到很是不乐意，叫着要店主人多做些。 苏陌每日忙得焦头烂额。 恰好皇帝派来的人总算是到了，这些人一看就训练有素，对待苏陌这么个小双子也是恭敬 有加，显然来之前就被敲打过了。 除了人，连这些人的身契也一并交给了他，代表着闻人探的诚意，就像一开始说的那样， 他不插手生意上的事。 苏陌自是满意，这些人一来，他就根据每人的特长，安排做什么事。 一些人制饴糖，一些人学作其他糖果。一些人以后准备等新店开业后，要安排到店里，等 等。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苏陌总算是轻松了些，但又忙着物色新的店铺，这一次他把店直接开 到了云城。 这些事闻人琢早早的安排好了，叫人把几处铺子的房契交给了苏陌，随他安排。 这新店装修的事，苏陌还是交给了石老头，以后恒宇糖业旗下的糖果店，都是统一的店名 ，统一的装修，统一的服装。 石老头的人做过一次，也算是驾轻就熟了，交给他们他也放心。 因为宅子这边并不急，最后石老头从这边抽调了十人过去，装修店铺。 苏陌这边的动静这么大，自然也瞒不过有心人的窥视，卓文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对苏陌的忌惮也更深了一层，想到与之交手以来，没讨到半点好处不说，反还把自己折了 进去。 如果说一开始是出于对利益的窥视和对美色的觊覦的话，那么在走了那一遭之后，卓文的 心态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心里更是多了一层抹不去的恨意。 总之这一辈子他是与苏陌势不两立，一切能够打击报复到那两个人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就算苏末已经搭上了玉家他也势必给他搅黄了。卓文站在院子里，背着手，面向着卓家的 方向，脸上扯出一个阴狠的笑来。 当天一封信送到了陈越的手上，陈越看后，连夜派人去了苏家向苏启之施压。 苏启之正因为苏末的事头大，现在陈越找上门来，向他透露了一些关于苏陌或许搭上了玉 家的消息。 苏启之立刻就有些坐不住了，他也知道如果再这样放任下去，苏末以后哪怕有再大的成就 ，都与他苏家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最大的办法，还是把苏末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经过上一次，他隐隐发觉 到苏末已经不是原来的苏末了。 而且只怕对苏家还有怨恨，如果让这样一个对苏有抱有恨意的人，成长起来只会遗祸无穷 〇 本来他还想着苏末如果乖乖的，听他的话回苏家，他还是愿意给他一些体面的。别的不说 ，一个安身之处还是少不了他的。 可现在么，却是不能了。 以苏末对他的怨恨，定是不甘愿再回苏家的。一个不能为家族带来利益，并且还可能带来 灾祸的人，苏启之自然是容不下的。 想来想去，无计可施的苏启之最后居然与白氏想到了一处。 *** 苏陌这边的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卓严招集而来的退役军士也陆续到了。 刚开始接到小六发来的消息时，许多人还很犹豫，毕竞将军现在的处境大家也都知道，并 不想给他增加负担。 最后还是小六一再保证，他们才稍微信了，然后结伴向上河沟而来。 第一批到的，总共有二十几人，这几人家乡离得比较近，所以来得最快。 他们到的时候，卓严和苏陌正被石老头叫到新宅子的施工处。 虽然，石老头对苏陌画出来的地下排水管道，都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但是还有许多东西， 并不太清楚，就叫了他过来看一看。 因为技术的问题，这些地下排水管，都是专门找瓷窑烧制的。 因为没有多少花哨的东西，就是这样一个圆滚滚的管子，所以并没有废多大的功夫，花费 也不高。唯一的缺点就是瓷器都比较脆，使用年限不长，需要更换。 不过这些缺点，想来那些愿意使用这个便利的大户，也是不在乎的。 但是苏陌这些管子，都被他私下处理过了。他戒指里有一种药水，这种药水均匀的喷洒在 物体表面，可以使物质变得坚硬，并起到防水防腐的作用。这些管子都被他喷洒了这种药水， 就算使用上百年都没有问题。 当然这些石老头儿并不知情，他今天叫苏陌来是开始安装地下水管了，让他来看一看。 两人正说着，小五来了，“卓大哥，他们来了。” “谁来了？ ”苏陌问。 卓严反应过来，“在哪儿？” “家里。” 卓严道，“走回去看看。” 苏陌也反应过来，应该是那些退役的兵到了，这些人来得可真是时候。当下就与石老头儿 交待了几句，推着卓严走了。 一踏进家，就看院子里站着二十来个人，风尘仆仆的。 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残疾，想来归乡后生活很不如意，脸上也是沧桑。 看到卓严，眼睛立刻就红了，然后齐齐叫了一声，“将军。” 声音整齐划一，这么二十来号人，硬是喊出了百万雄师一样的气魄。 他们哪怕是从战场上退了下来，退去了往日的光辉，哪怕被生活的重担压在身上，却也依 然将腰背挺得笔直，那是一种不屈的、只属于军人才有的精气神。 苏陌看得眼睛发亮。 卓严道，“既然离了那里，再这样叫不合适，就叫我卓大哥吧！” 说到后来，卓严眼眶也微微红了。 众人齐声应了，蒋明辉笑道，“就是一时没有改过来，以后就好了。” “我不管，反正在我老赵眼里，将军就是将军，一辈子都是。”赵虎却不服气，固执的嘀 咕道。 偏偏嗓门又大，那声音整个院子都听得到，蒋明辉立刻照着他的大腿就来了一下，“闭嘴 ff 0 然后看向苏陌，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道，“这位就是嫂夫人了吧！” 来的时候，他们都从小六那里知道了将军成亲的事，对这个嫂夫人有了大致的了解，知道 了他的一些丰功伟绩。 如献出麦酱制作的方法，不求一利，只为救直山县百姓；比如制出新糖，低价售卖；比如 买下无用的盐碱地用来种植植物等等。 以上种种，无论哪一种，放在一般人那里都能够换得足够多的权利和财富，可是这样一个 人却宁愿伴在卓严身边，不得不让他心生餐惕。 嫂夫人…… 苏陌窘了一下，冲他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叫我苏陌就可以了。” 蒋明辉愣了一下，他自认为表情得无可指摘，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看向卓 严。 卓严拉过苏陌的手，“他们都是我手下的兵。” 把手下那群老伙计一一向苏陌介绍后，道，“这是我的伴侣苏陌，称呼他名字就是，以后 你们待他如待我。” 蒋明辉表情很是微妙，与赵虎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讶之色。 别看卓严最后那句话说得平平淡淡的，可这其中的份量可不低，同时也向大家表明了苏陌 于他的重要性。 在卓严手下这么多年，蒋明辉对卓严的性子自是清楚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就代表这个 人他们是能完全信任的。 至此，蒋明辉才算是放下了心里的那点子怀疑。大大方方的叫了一声，“苏少爷。” 将军夫人的名字他们可不敢乱叫，虽然卓严己退役，但在他们心里他依然是值得众人信任 与尊重的。 第140章 蒋明辉 蒋明辉等人的到来，海县那边的事终于可以行动起来。 苏陌发现这群人，虽然身有残疾但并不严重。一些人是腿受了伤，走路有些跛，一些人是 手不太灵活，或者缺少了手指什么的。这些伤如果是拼刀拼枪是不可能，对生活上虽然也有影 响，但也并非完全不能劳作。 之所以过得不如意，不过是一走多年，再回乡时许多人事物都变了，再加上身体上的残缺 ，让他们遭到了一些不平等的对待。 即使是如此也没能消磨掉他们身上那股精神，苏陌看得出来他们对卓严是真的很敬重。 有这样一群人在，他也放心了，海城那边的事，也可以放手去做了。 苏末观察了一阵子后，把目光放在了蒋明辉身上。 他发现这个蒋明辉与其他人略有些不同，言行之间少了一股杀戾之气，却有一种谋而后动 的沉稳与老练。 但却又有别于那些久经商场历练的老狐狸，少了奸滑，多了一份原则。 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一般家庭出来的。 如果有这样一个人，来打理海县那边的事务，他会轻松很多，效率也会事半功倍。 苏陌很是心动，就把这个主意告诉了卓严。 是夜，卓严端坐在浴桶里，苏陌有一下没一下的为他擦着后背。 听到他问起蒋明辉，卓严略为讶异的侧头看了苏末一眼，中肯的平价，“他倒是适合，但 还得看你能不能留下他了！” 苏陌惊讶了，“他难不成还要走？” 卓严接过苏陌手里的布巾，自己擦起了胸膛，闻言也只是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解释，“他 家里也是一大堆烂摊子，这次能来，是借着送赵虎他们，来看看你我的。” 卓严没有说的是，蒋明辉主要的目的还是想来看看苏陌的。 卓严虽然没有说明，但苏陌略略一想，就知道他的意思了。不过也不在意，他反倒还很高 兴。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人还惦记着卓严。 苏陌问，“那他家里是怎么回事？” 也不怪苏陌好奇，按卓严的说法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那么这就奇怪了，一个家世颇有些来历的人，不在自己家好好的当自己的公子哥，偏偏跑 到战场上去干什么？ 卓严撑着浴桶从里面跃了出来，等他再次坐到床沿的时候，身上的水气已经干了，慢条斯 理的取过床上叠放整齐的衣服一一穿上。 不得不说练武的人身材就是好，何况这些日子天天泡药浴。这东西虽然没有苏陌忽悠的那 么好，但也是有作用的，天天泡天天泡，那作用也不是一点半点。 再加上天天有基因进化液，一点一点的修复受损的身体、进化基因，这一个多月下来，在 卓严的身上慢慢的起了不可忽视的巨大变化。 最直观的就是他的外表，骨骼变得更加强韧，肌肉更加紧实，薄薄的一层，均匀的布在骨 骼上，很是漂亮，却又暗含惊人的力度。 就连最初那些挣狩的伤症，也只剩下一些浅淡的印子，密密的布在身体上，少了挣狩可怖 ，却多了一丝性感。 苏陌再次感叹自己眼光好，找到这么极品的老公。 可惜没一会儿，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美景就被一件衣服遮挡了。 苏陌可惜的暗叹一声，一抬头却落到卓严略带戏谑的笑眼里，老脸一红，清咳一声，一本 正经的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是个什么情况，你还没有说呢？ ”苏陌心虚的把眼睛从卓严微微敞开一点缝隙的领口 处扯开，意图转移话题，却没看到卓严眼里的惊讶。 卓严把身体向后一仰，靠坐在床头，把关于蒋明辉的过往给苏陌讲了。 说来蒋明辉的身世也很狗血的。 蒋明辉也是甘洲人士，不过却非云城人，而是甘洲辖下另一个大城奉城之人。家里祖上置 办了许多良田，专用来种植甘蔗。 因为土质好，水源也好，面积又大，蒋家蔗园里种植出来的甘蔗，一向要比别的地方甜度 更高，更纯。一直很受三大世家的喜爱，专供于他们用来制作极品霜糖之用。 也因此蒋家在奉城也算是很有名的世家。 这家族一大，里面藏污纳垢的东西就多了。 蒋明辉的父亲本来是这一代的嫡长子，按长幼嫡庶的传承，他本应该是这一代的家主才是 O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他父亲却在一次意外中没了。他父亲一死，本来就偏宠庶子一些的蒋 老爷，就顺理成章 的扶了庶子起来，甚至为了让其名正言顺，还把妾室扶正了。 如此一来蒋明辉的身份就很尴尬了，他们母子两人在蒋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不仅要承受 来自蒋老爷妾室的种种刁难，还要躲避层出不穷的陷害。 后来有一次，蒋明辉的母亲差点步了其父亲的后尘，事后也不过一句意外就把他们一家打 发了，还要厚颜无耻的让他不要如此斤斤计较。 蒋明辉这个时候突然意识到，继续下去不行，他想要保护母亲，妄想依靠别人来主持公道 是不行的，什么还得靠自己。 于是以此事为由，他将母亲接到了一个处乡下的别庄里，暂时远离了蒋家的争斗。 自己也跟着跑到了边关，想要博个前程。 卓严发现他头脑灵活，就把他安排去管粮草一事，这么些年下来，也做得有模有样。 只是后来卓严跟着闻人琛回了京城，他也因伤退役。 这些年下来，也是立过一些战功，这些功劳虽然不能给他高官厚爵，但是有勋令在身，一 般人还是不敢动他的。 至于他回到蒋家想要干些什么，卓严却是不知道了，不过应该跟他父亲当年的死有关。所 以他才说，能不能留得下人，还得看苏陌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样呀！”苏陌摸着下巴，要把蒋明辉留下来的心思，更加坚定了些。 卓严见自己在床上坐了大半天，苏陌却一门心思放到别的男人身上，稍微有些郁闷。 一把将苏陌扯到了床上，“这件事，明天再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卓严温热的唇轻轻贴在苏陌耳后，热热的气息，喷洒而出，欲沾不沾，直惹得人心里痒痒 的。 苏陌当下头皮就是一麻，像是有人在他心里放了一百只青娃一样，蹦个不停，他一边捂了 耳朵，一边新奇的看向卓严。 这是在撩他吧，是吧！ 卓严似笑非笑的看他，因为刚刚的动作，领口扯得更大了些，蜜色的肌肤在白色里衣的衬 托之下更显诱人了些。 这下子苏陌肯定了，卓严刚才就是在撩他。 以前都是他撩人，现在卓严主动来撩他，他哪有不接招的道理？当下合身扑了上去，顺从 心意的直接伸手扒开了他的衣襍。 红唇紧贴着胸膛，“什么重要的事？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微微上扬，直勾得卓严整颗心都舒了。 “你说呢？ ”卓严勾着苏陌翻身滚进了床里，蓝色的床帐飘下来，将整张床挡得严严实实 儀 第二天，苏陌再次晚起。 慢慢的打理好自己，顶着小五戏谑的眼神，吃过了早饭，然后单独找到了蒋明辉。 因为家里人多，也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两个人就沿着小路慢慢的走，卡卡被卓严赶了出来 ，美其名曰保护好它主人。 苏陌走的时候看了卓严一眼，没有戳穿他的小心思。 两人一狗，一路到了后山的山涧旁，蒋明辉停下来，面向山涧站了，直接了当的问，“苏 少爷，想说什么？” 蒋明辉爽快，苏陌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蒋明辉看了苏陌半响，然后摇摇头，“多谢苏少爷的美意，但恕我不能答应。” 苏陌早有预料，“是因为蒋家的事？” 蒋明辉笑了笑，“是卓大哥告诉你的。” “嗯！” “恕我直言，蒋家就这么让你留念的？”苏陌觉得蒋明辉应该不是盲目的将家族利益放在 首位的人，否则当初就不会为了母亲从军了。 蒋明辉嗤笑一声，“留念？那样的家族？” 蒋光辉眉眼里尽是厌恶之色，脸上的笑意也全部收敛了起来。 “那就是为了亲人。”苏陌笃定。 蒋明辉没有否认，“既然苏少爷已经知道了，就应该明白我是不会离开蒋家的，你的心意 在下只能心领了。” 尽管如今的蒋家早已腐烂，但那里却有他的牵挂，他离不开，也走不了。 虽然蒋明辉拒绝的干脆，但苏陌却却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了不甘，还有一种埋藏得很深的疲 色0 苏陌摇摇头表示理解，不过，“你真的认为，这样就能护住你想保护的人了吗？” 蒋明辉神色不明的看向苏陌，“苏少爷，你想说什么？” 苏陌微微眯了眼，笑了起来，直视着蒋明辉的眼睛，“蒋明辉，你可知，现在的你被自己 困在了方寸之地，不得施展。” 蒋明辉神色微动，“苏少爷，请你明示！” 苏陌随手从路边扯了一根狗尾巴草，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手掌，鼻子里发出没有意义的哼 失用〇 所以说他就是最讨厌跟这些心防太重的家伙打交道，明明心里有了想法，却偏不愿意去深 想。 不过看在对方是卓严手下的份上，他也不介意把话说得更直白一些，“无论你承认与否， 在我看来你都把蒋家看得太重，失了平常之心。而且当一个人太过于着眼于眼前之事时，往往 是看不到其他的。”说到最后，忍不住灌了一碗鸡汤，“这个世界有这么大，为何要把自己困 在井底？” “蒋明辉，你好好想一想，蒋家真的是你想要的吗？继续留在蒋家，真的能实现你最初的 愿望吗？ ”不等蒋明辉说话，苏陌将一个东西交到蒋明辉的手上，“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我，这 里面的东西你先好好看看，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然后就带着卡卡走了。 蒋明辉目送苏陌离开，等他走远了，这才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一个像书本一样的册子。 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东西，竟然让苏陌如此有底气，这也让蒋明辉升起了看一眼的念 头。 一边漫不经心的翻开，先前还有几分不以为意，然后慢慢的，神情逐渐凝重起来，呼吸也 越来越急促。 一双眼珠子就像粘在上面拔不下来一样。 最后越翻越快，几乎是几息就把一页的内容看完，又急切的去翻下一页。如此这般没多久 就将整本册子都翻看完了。 蒋明辉最后啪的一声合上册子，神色久久不能平静。 男儿在世，不外乎建功立业，封妻萌子，惠及家人，否则他当初就不会一意离家投军了。 所求者不就是如此吗？ 可惜后来功亏一溃。 蒋明辉摸了左手手臂，面料之下一道狰狞的伤疤自上而下，几乎是将手臂劈成了两半。虽 然现在看着与常人一般无二，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手几乎是废了。 不过是平时没拿重物，别人看不出来罢了。 只是一瞬间，蒋明辉就做出了决定。 第141章 白氏的恨意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第二天蒋明辉就同意了苏陌的提议。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回奉城，处理好家中之事，并准备把母亲一同接来。 苏陌让他不急，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再过来也不迟。 蒋明辉当天就离开了。 等他走后，苏陌通过石老头联系了一队相熟的泥水匠，去海县那边建房。又把赵虎等人招 来，大致的讲了一下海县那边的事，让他们先过去，协助泥水匠把住房等，基础设施弄好。 送走这些人，苏陌又专心家里的事。 很快小六从云城传来了消息，白氏那边又出夭蛾子了。 原来无计可施的苏启之心里一发狠，竟存了毁了苏末的想法，但身上究竞还背着父子之名 ，再怎么说也不能由他去出手。 于是想来想去，还是想到了白氏头上。反正以前的事她没少做，多做一件，少做一件，也 没什么差别。若是事成自然是皆大欢喜，若万一有了意外，也与他没有关系。 这天晚上，苏启之又去了白氏的院子，这是苏启之自上次责问白氏之后，第一次来她院子 0 白氏自是高兴，还以为上次的事过了，老爷又想起她的好来了。 连忙站起来，亲自接了丫轚送来的茶水，伺候着苏启之用了，一面紧挨着一边的椅子坐了 ，欲言又止的唤了一声，“老爷！” 声音里激动又委曲。 苏启之虽然气白氏做事太绝也太蠢，但看她这副样子，又有些心软，便伸手轻轻的拍了拍 她的手，道，“夫人受苦了。” 随着一声受苦，白氏含在眼里的泪终于滚了下来，整个人也顺势的扑进了苏启之的怀里， “妾不苦，只要能为老爷分忧，再多的苦，妾也是甘之如饴的。” 白氏倒在苏启之的怀里，丰满的部位有意无意的擦过苏启之的大腿。嘴里说着不苦，微微 侧过的脸，却刚才能让苏启之看到，眼角里隐隐的委曲与爱意。 白氏虽然保养得宜，但毕竟年龄在那里，再加上平时操持家务，也是费心费神。如今近看 ，那眼尾处竞然隐隐有了风霜之意。 苏启之轻轻抚了抚白氏的发髻，看着这个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女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情 谊在的。 抚着白氏的手，更加轻柔了起来，白氏如玉的双烦慢慢的染上了红晕，注视着苏启之的眼 里，一如多年之前。 苏启之心里一颤，以前他很享受这样的眼神。这么多年下来，白氏看他的眼神，还一如当 年，两人初次定情之时的热烈缠绵。 但今天，他却只觉得心虚，那眼神现在剌得他眼里心里一阵阵的发痛。 当下伸手捂了，白氏不解，嗔道，“老爷……” 苏启之手指微微僵直，却没有移开。 苏启之低头看着白氏，却再也看不到那双含情的双眸，同时眼神也慢慢坚定甚至是冷酷起 来。 当夜苏启之就宿在了白氏那里。 住在偏院里，刚刚才受到苏启之宠爱的妾室，恨得撕了一方雪纱帕子。但想起白氏往曰的 手段，也不敢坑声，只能乖乖的缩起来，关了门过自己的日子，轻易不敢再往白氏那里去。 第二天一早，白氏起身服侍着苏启之更衣，洗漱，用罢早餐，才送了他出门。 白氏一脸语笑嫣然的送了苏启之，直到他走得没了影子，才又带了刘嬷嬷回了房里。 刚一进门，那脸上的笑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双手紧紧握成拳，放在身侧。 一看她情绪不对，刘振嬷立马把房里的丫鬌都赶了出去。 “夫人？”刘嬷嬤才开口，白氏立马就爆怒了起来，一挥手就将梳妆台上的物什扫到了地 上，滚了一地。 唬得刘嬷嬷忙去拉她，嘴里叫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您说出来，老 奴为您分忧就是。何苦生生的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白氏却充耳不闻，一把挥来刘嬷嬷又去拉开抽屉取了一把剪子，拉着床帐就是一通乱剪， 一边剪嘴里一边发出呜咽之声，眼泪也随之滚滚而出。 在白氏身边这么久，刘嬷嬷从来没有见她这么失态过，也被吓得不轻。又怕她伤着自己， 忙抢上前，从她手里把剪子夺了下来，扔出去老远，拉着她泣道，“夫人，究竞是出什么事了 ，您给老奴说呀！” 白氏没有说话，被夺了剪子后，就愣愣的坐在原地，两眼发直的看着前方，泪珠子一串串 儿的往下掉。 刘嬷嬷在一边急得直上火，可白氏不说话，她也没有办法，只能默默的陪着她。 直到白氏发泄够了，她才思量着开口，“夫人，可是老爷他说了什么？”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何昨日夫人都好好的，今天一大早起来却发疯来。这期间除 了老爷，再没有别的人来过。 “嬷嬷。”提到苏启之，白氏眼睛闪了一下，轻轻了叫了刘嬷嬷一声。比起往日里故作柔 弱不同，这一次，是真切的多了一丝狼狈的虚弱。 刘嬷嬷忙应了一声，“夫人，您说。” “你知道，老爷他来我这里是为的什么吗？”白氏苦笑了下，转动着眼睛，看向刘嬷嬷， 眼神直直的，一看之下竞有些怕人。 刘嬷嬷看着这样的白氏，心里就是一颤，轻声道，“为的什么？” 白氏嗤笑了一声，带着说不出来的嘲讽，“老爷要苏末回来。” 刘嬷嬷不解，“这事，不是早已说好了吗？” 白氏叹了口气，“那不同！”她看着刘嬷嬷，加重了语气，声调却极其怪异，仿佛带着某 种诡异的怨毒，“老爷说，无论如何都要把苏末接回苏家，无论如何。” 刚开始的时候刘嬷嬷没慊，当白氏第二次说到无论如何的时候，她突然就明了了。 苏启之这是在暗示白氏，可以不折手段，不计后果的，要把苏末弄回来。 虽然与她们俩私下商议的打算一般无二，但由苏启之这么一说，却变了味道。 这分明是把白氏当作了一柄伤人的枪，事成之后，坏的名声由白氏担着，苏启之却可以干 干净净的坐享其成。 往好了说，事情顺利，无人知晓，自是皆大欢喜，但这件事始终会横里在苏启之与白氏之 间，势必影响到两人的感情。 往坏了处说，事情不顺利，所有的事都要白氏一个人背了。 两人都是淫浸后宅多年的人，斗倒了那么多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刘嬷嬷只觉得心里发冷。 一直以来，老爷对夫人都是情深意重，可她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老爷竟然也会为了利益 ,将夫人当枪使，当弃子用。 难怪夫人如此伤心。 两人主仆多年，情谊自是不同，刘嬷嬷也是心痛，她哑着声音道，“夫人放心，此事未必 会到那地步。” 反正她们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就算老爷不说，也是要做的。只要动手的时候小心一点， 也应该影响不到夫人才是。 只是嘴里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毕竟自己心甘情愿的做，与被别人强迫着做， 意义却是不同的。 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爱了那么多年夫君，这个中滋味也只有白氏一人去品了〇 白氏冷笑了一声，“振振也不必安慰我了，我早就知道他苏启之究竞是个什么样的人，只 是没有想到，这心思有一天还会用到我的头上来罢了。” 要说不伤心是骗人的，以前看苏启之对，于他有知遇之恩的梅氏，说弃就弃。那个时候作 为胜利者，白氏是得意的，她以为自己能把握住苏启之的心，一直胜利下去。 然而，现实却狠狠的给了她一记重锤，原来不是苏启之变好了，而是以前一直没有机会罢 了。 曾经梅氏的事，终于还是发生在她的身上了，现在她在才发现，她与梅氏也没有什么区别 。苏启之爱的人永远只有他自己，为了苏家的利益他可以放弃一切。 刘嬷嬷心里一涩，眼睛也红了，“夫人，也不必太悲观了，只要此事成了，苏家或有一天 能跻身一流世家。”说到这里，她欲言而止，显然是有话要说，可却顾忌着什么又不敢说。 白氏看了她一眼，扯了一下脸上的肌肉，“这里就只有你我两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刘嬷嬷这才靠近了白氏，在她耳边低语，“夫人，老爷如今已是不惑，还能支撑苏家多少 年？那个时候，这苏家还不是得靠着大少爷？” 刘嬷嬷一边说，一边帮白氏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髻角，语气莫明，“这女人啦，靠的可不是 男人。这往后的日子如何，还不是要看儿子的。” 放以前这话刘嬷嬷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不过是今日看白氏受了打击，怕她一时想 不开做了傻事，或者一蹶不振。 她和白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若白氏倒了，可有她好果子吃？因此才下了狠药。 这话显然是说到白氏心坎里去了，为母则强，她这会就算再恨苏启之，也会考虑到自己儿 子。 如此默默坐了会，她忽然又笑了，有些自嘲，‘‘这么多年，我竟然没有嬷嬷看得透彻。” 刘嬷嬷笑了，不敢居功，“夫人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此事过了，这往后呀！夫人享福的 曰子还长着呢！老奴还指着长长久久的伴着夫人，再给夫人带小孙孙呢！说来大少爷已到了议 亲的年龄了呢！” “是应该特色了。”白氏眼里重新有了光彩。 “所以，夫人可不能偷懒。”刘嬷嬷有意说笑。 提到儿子，白氏眼里总算是有了笑意。她抽出帕子，擦去脸上的泪痕，眼神一冷，扶着刘 嬷嬷的手站了起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嬷嬷为我梳妆吧！” “哎！老奴就来，只要夫人不嫌弃老奴的手艺不到家就好。”刘嬷嬷忙应了，收拾了地上 的狼藉，快速的挑出几支样式时新又适合的钗饰，为白氏梳妆起来。 白氏冲着铜镜里瞪了一下，“嬷嬷就是谦虚，那些小丫鬟哪里有你的手艺好！” 小半个时辰后，白氏又是那个光鲜亮丽的苏家当家的夫人。 第142章 各有算计 白氏当天就叫来了护院杨重风，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等杨重风走的时候，脸上尽是 春风如意。 小六本来一直监视着白氏，就是为防着她背后下阴手，这次小六走了几天，刚回来就让他 听到了白氏与杨重风的话。 心里当场就落下了一通冷汗，同时无比佩服这些作死的能力。更加庆幸自己回来得急时， 让他发现了端倪。否则真要让他们算计成功了，将军还不得扒下他一层皮？ 当下一边给卓严送了信，一边跟上了杨重风。 卓严盯着信纸沉默良久，小五看不到卓严的表情，也猜不到他的心思，只是脚下轻轻移动 了两步，离得卓严远了一点点。 “小六呢？” 刚一动作，卓严就出声了，把他吓了一跳，赶紧又站好。 “小六现在正跟着杨重风，想弄清楚他们整个计划。” “让小六仔细些，不要出了纰漏。”卓严的声音也是平平的，但小五却觉得，整个房间仿 佛都压抑了起来，让他额上微微见汗。 ii B ff 是O 小五应了一声，窥着卓严的脸色，小心的问，“卓大哥，这次的事准备怎么办？” 卓严看了他一眼，黑色的眸子里不见一丝光亮，黑沉沉的不辨情绪，“与其千日防贼，不 如直接按死。" 果然这才是他将军的一惯作风，管你什么阴谋诡计，找到源头直接摁死，虽然简单粗爆但 却管用。 小五在心里咽了咽唾沫，脚下又退后了一步，“那……” 卓严却不说了，只是挥了挥手，“让小六盯着那边就行，你如果不放心也可以一并去。” 小五连忙摇头，“我相信小六的能力。” 苏陌进来就见卓严阴沉着脸，薄唇更是抿得紧紧的，明晃晃的显示着不爽。小五站在一边 同样脸色难看。 “发生什么事了？ ”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打量了一圈，觉得有些古怪。 “你回来了？ ”看见苏陌，卓严脸上表情立刻一收，笑问。手上却借着袖子的遮挡，不着 痕迹的把信收了起来。 “嗯！事情都安排下去了，接下来会轻松一些。”苏陌坐下吁了口气，也觉得有点吃不消 0 卓严提起袖子给他擦了擦汗，道，"事情总是忙不完的，在家里休息几天吧！剩下的事交 给小五去做就是了。若有不懂的，让他再问你。” “……”小五，小五接收到卓严的视线只能默默认下。 “好。”苏陌顺从的道，抬眼刚好与小五无奈的眼神对个正着，又想起刚才的问题，“你 们刚刚在谈什么？” 小五道，“刚才王骓说地里好像有什么事，我也去看看。” 说完就跑了。 苏陌又看向卓严，卓严道，“没什么要事。” 这段时间苏陌跑前跑后，人眼见的都瘦了，卓严很是心痛，但自己又帮不上忙，本就自责 。现在更不想把这些遭心的事拿来烦苏陌，想着自己私下里处理了就好。 卓严不说，苏陌也没再追问。 新店开始装修，宅子也在修建，海县那边的前期工程也正式启动，这些事都被苏陌安排下 去了。 现在就等着云城两家店铺装修好开业。 闻人琢送来的人一部分跟着王骓学制糖，一部分交给了王婶去培训。苏陌终于能闲下来休 息一下了。 小五第二天就接到了小六的信，明白这事卓严不想让苏陌知道，也没有声张。 说来这个杨重志也是个人物，他与杨重风本来是一对兄弟，只是后来家里实在是太穷养不 起，就送了出去。 后来拜了个镖师为师，练了一身的功夫，稍微大点了就跟着镖局走镙，过了几年刀口舔血 的生活。 杨重风这身武艺也是跟着他私下学的，只是因为被送走的时候小，也没有人知道他与杨重 风的关系。 只是后来一次护送贵重物品的时候，丢了镖，被標局里的人丢了出来当作了弃子。 雇主要求赔钱，那么大一笔，杨重志一穷二白哪里拿得出来？因为物品责重，赔不了钱， 按照大启律法被当时的县太爷判了流放。 却在半道上，打伤了押送的官差跑到山上当了山匪。 云城富甲天下，周边又多山，山匪窝在里面，随便往哪个山沟沟里一躲，保管十天半个月 都找不到人，官府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杨重志回到了云城，进了其中一个叫黑风的山匪窝，没混几年就让他混出了头来，杀了原 来的首领，自己当了老大。 他当上首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杀到了原来的镙局，将当年把他扔出来当替死鬼的人杀了 个精光。 整个镖局，除了教过他武艺的镖师逃过一劫之外，连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杨重志的名字现在都还挂在县衙的通缉榜上。 不过由于云城周边山林多，地势复杂，山匪人又多，县衙里那点兵力根本不够看，于是这 么多年下来，这些山匪还逍遥得很。 那杨重志又刁钻，整日里窝在山寨里轻易不得出山，官府里的人想拿他都没有办法。 不过这些山匪也自有自己的道道，知道什么人动得什么人动不得。而来往于云城的商人， 为了求个安心，一般都会提前奉上平安银。 这一路上的山匪收了平安银自会放行。 这些年下来，除了那次杨重志为报仇杀了镖局的人，犯了人命案之外，其余的一般情况下 都不会沾染人命，毕竞他们也只为求财而已。 这么些年下来，双方倒也还相安无事。 杨重风得了白氏的吩咐，找上的就是杨重志。这种便宜事情杨重志自是答应，既能得到白 花花的银子，又能得到美人，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去？ 接下白氏的买卖后，杨重志就派了两个人下来，先去打听打听，再摸清楚苏末的行踪，才 好下手。 卓严让小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却神不知鬼不觉的摸清了黑风山寨的战力。 这些人其实都是些小喽啰，功夫也不多，只会些粗浅拳脚功夫，但因人多势众，又舍得拼 命，所以县衙才拿他们没有办法。 现在，他们加上卓严总共也才三个人，功夫再高，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抓起来。不过他们 的目的也不是剿匪，而是捉♦杨重志，由小五小六出手完全就够了。 对这些事苏陌全不知情，每日照常忙进忙出。 苏陌总觉得这段时间卓严有事瞒着他，问他却又不答，只是让他无论去哪里都要把瞾宁带 在身边。 这一日，新店那边，装修上有事要苏陌拿些主意，小五说他有事，苏陌就只带着墨宁走了 # 跟了苏陌这么多日，黑风山寨那两个小喽啰，知道那个跟在苏陌身边的人是个硬茬子，不 好招惹，要捉苏陌首先就要把那人先解决了。 但试探了几次，他们发现那人武艺高强，除非是首领亲自出手。 但杨重志哪里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就下山的！ 两人想来想去，决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反正只要把人抓到山上去就行，手段怎么样并不 重要。 闻人琢交给苏陌的两家店铺位置都很好，虽然距离很远，但都处于云城最繁华的地段，还 都是前店后宅的样式。 苏陌都去看了一下，面积都很大，最大的那间，光店面的面积都有五十来个平方米。 后面的宅子还建成了两层的小楼，以前据说是做成衣铺的，生意还挺不错的。 在寸土寸金的云城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大两间店铺，也算得上是有诚意了。 这两家店铺，一律按照临江镇上那间店铺的样式来装修，后面是员工的住宿区，厨房和制 糖的工作间这一次被分割开了。 但店面却作了改动，毕竟这里面积这么大，不可能再完全照搬以前店铺的样式。 店面被划分为两个部分，右边主要是来卖饴糖以及以后会出产的白糖。 另一边有一个被拉通的大柜台，这边用来卖手工制作的各类糖果。 而二楼，装修出来，划分成一个一个的小隔间，苏陌也跟着附庸风雅了一回，四季花卉为 名。 里面置有像小吧台一样的操作台，红泥小炉以及桌椅等等。 苏陌打算以后用来作为个人定制糖果所用，可以让师傅做，也可以自己动手作。 这些是给一些大户人家的娇小姐留的。 苏陌整圈看下来，都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很是满意。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准备回去了 0 因为实在是不坐不惯这里摇来晃去的马车，苏陌来往还是乘船。 云城码头上永远都是繁忙的，来往客商不断，同样也停靠着各种各样的船，去向不同的地 方。 一些小船靠在岸边，船工热情的吆喝着拉客，看到苏陌两人走来，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 问道，“客人，要去哪里？” “去临江镇。”苏陌随口应着，“你们这船是到哪里的？” 那船工一拍手，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道，“巧了，我们正是要去临江镇那边的，客人 请上船吧！” 说着就把两人往停船的地方带，动作很是利索。墨宁往那人下盘扫了一眼，又默默的收了 回来。 苏陌无知无觉的跟着那人往前走，一边问，“船上有多少人了？” 这里的船都是坐满客人才会行船的，否则跑这一趟就赚不了多少钱了。不过云城来往人流 多，也不怕招呼不到客人。 在前面带路的船工闻言笑道，“还没有人呢！不过这里人多，一会儿就齐了，而且还有最 好的位置随您坐！” ••行吧！” 原来船上还没有人，看来还要等上一等，苏陌知道这里的规矩也不为难他，随手扔了船钱 给他，径直上了船。 这艘看着有些旧，舱里的味道也不太好闻，苏陌找了个通风好的地方坐了。 墨宁沉默的坐在苏陌的旁边不远的地方，抱着剑，微合着眼靠在船舱上。 在等人的过程中，苏陌也觉得无聊，微微眯了眼睛，本来是打算合上眼睛休息一下。 只见苏陌脑袋一点一点的，很快就靠在船舱上睡熟了过去。 那两个船工对视了一眼，一人小心的看了看墨宁，见他也微微眯了眼，眼里闪过一丝喜意 ，冲另一个使了个眼色。 两人悄无声息的松了绳子，竹竿往岸边的石头上一撑，小船就晃悠悠的走了，很快就到了 河中心。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赡会员，领福利：） 第143章 船上遇匪 小船远离了岸边，两个人都松了口气，放慢了速度，由一人撑船，一人走到两人身边查看 ，见两人都睡得死沉死沉的。 立刻掀了草帽，哈哈笑了起来，“这么快就倒了，我还以为真是什么高手，原来也不过是 个愣头青、样子货。” 这两人正是杨重志派来的，跟了苏陌几天，知道他今天的行程，提前弄了艘船来，专门在 这里等着他。心知以自己那点花拳绣腿铁定是打不过墨宁，就在船舱里熏了迷魂香。 这船又破又旧，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船舱早不知道染上了多少汗味，腥味，还有拉畜生 留下的骚味，这些味道七七八八的杂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极其诡异的味道。 别的不说，倒能把迷香的味道完美的掩盖了去。哪怕老江湖到了这里来也得认栽。果然这 两人完全没有怀疑，就这么着了道。 那人慢慢向着苏陌走去，府下身来左右看了两眼，啧啧道，“果然是个大美人呀！也难怪 老大要动心。” 一边说着就想伸手去摸苏陌的脸，撑船那个警告道，“大勇哥，你可别手痒呀！这美人可 是老大指名道姓要的，你要是动手动脚的不干净，小心老大剁了你手指头。” 那个叫大勇的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立刻把手收了回来，讪笑道，"哪能呢！我只看看 ，只看看！” 心里暗自唾了一口，准备跟另一人一起掸船，冷不防旁边伸出一只手，大勇寒毛一爆，反 应迅速的就地一滚想要避开。 他快，那只手却更快，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像铁掛子一样卡在他脖子上，将他整个人都 提了起来。 “你，没事……” 被人卡了脖子提在半空中，大勇一双眼珠子瞪得老大，骇然的发现居然是那个黑衣人，正 冷冷的看着他，眼里哪有半点迷糊的样子。 墨宁没有说话，只讽刺的看了他一眼。 大勇这时候，哪里不知道自己两人这是栽阴沟里了！ ••放开他。”三江发现大勇被捏了脖子，像只待宰杀的鸡，扔了船桨，从裤腿里抽出匕首 合身向墨宁背后刺来。 被人捏了要害，大勇自不会坐以待毙，一边伸手去扒脖子上的手，脚下也不停，猛然蓄力 踢向墨宁，走的正是下三路。 墨宁额角一跳，另一手快速的在大勇身上轻点了两下。 大勇周身一麻，整个人就失了力气，被墨宁随手一扔，像破棉絮一样被扔在了一边。 这是高手才会的点穴，这样的离手不要说他们两个，就算是老大来了也只有送死的份，大 勇暗恨自己还是看走了眼，一边冲三江大喊，“别管我了，快走。” 三江自然也看到了，可他现在人在半空，想撤都不可能，分心的瞬间横里切过一人，轻轻 跃起，肘部一个重击，狠狠的击在背脊上。 三江啪的摔倒在船板上，整个人蜷成了个虾米，痛得叫都叫不出来，脸上尽是冷汗。 苏陌突然来这么一下，剩下两人都是一脸意外。 特别是大勇，看苏陌的眼睛都发直了。 三江是什么样的身手他还是知道的，虽然不是什么高手，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打倒的 。可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双子，就这么一下，就打得他没有还手之力，大勇心里直打 颤。 看了看螺在一边，痛得脸色发育，半响没缓过气儿来的三江，突然升起了一丝诡异的庆幸 ，还好他没有遇上那小双子。 墨宁上前在三江身上补了一下，让他彻底起不来了。 回头看苏陌，“你没睡？” “没有，我鼻子可是很灵的，同样的错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墨宁默然，不知道接下来的事要如何进行。 本来按照卓严的想法，他们顺水推舟的让苏陌睡一觉，把他送回家里，杨重志那边由小五 小六出手，抓到后送到官府里去，其他的小喽啰就不用管了。 可没想到苏陌居然没有中迷药，还把山匪给抓了个现形，怕是瞒不住了。 苏陌双手交握摇着手腕，一边踢了一下大勇，“说吧•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找我麻烦？ 大勇在见识过苏陌的凶残后，暗自咽了咽口水，想要离他远点，奈何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 得，只能像个毛毛虫一样蠕动了两下。 知道逃不过，就哭丧着脸道，“这位小少爷，饶了我吧！小人这是猪油蒙了心，把主意动 到了您的头上。可实在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和兄弟一道，想了个法子，求个钱财而已，没想 过要伤你的性命。” 如果不是手脚动不得，说不定还要唱作俱佳扇自己两耳光，再挤两滴马尿应应条，就更像 那回事了。 大勇现在只想如何把眼前的事唬弄过去，这些后宅里养大的双子思想简单得很，说不定同 情心一起，就把他们放了呢！ 至于丢不丢脸，那重要吗？ 苏陌无语的看着他，很想问他，自己是不是看着很好骗？ 大勇还不知道自己那点小把戏，早已被人看穿了，还在那里哭述着。什么上有老，下有小 ，一家子人就指着他赚钱养活，离了他全家都要饿死了等等。 陈词滥调，连编故事都不走心。 看这两人业务做得如此顺溜儿，显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遭过罪。 苏陌心头火起，上前一步，脱了鞋照着大勇嘴巴就是一下，世界清静了。 “闭嘴，这些鬼话留着你自己听去吧！说重点！” 大勇嘴巴冒血，木呆呆的看着苏陌，这发展不对呀！ 苏陌不耐烦的又踢了他一脚，脸上却是笑意盈盈的，不像是在审人，倒像是在友好交流， 可从那张红唇里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想好了说呀！若是老实交待，我最多打你一顿，就放了你们。可如果不老实，这河这么 大，一年到头沉一两艘船，死几个人也是正常的，最多不过在这河底多添两个水鬼罢了，你说 是不是？” 大勇和三江生生的打了个寒战，两人无声的对视了一眼，什么时候那柔柔弱弱的小双子都 这么厉害了。 这话要他们怎么说？ 肯定是不能说的，否则就算这小双子放他们回去，事情没办成，还把首领给兜了出去，照 样没有好下场。 左思右想，还是不准备说，他不相信这小双子真要把他们推河里去。 大勇硬着头皮，道，“小少爷，小人说的都是真真儿的，没有半点假话。” 苏陌捡了船板上掉落的匕首，在大勇两人身上上上下下一阵比划，故意在下半身停留得久 了一点，直把两人吓得冷汗直冒，嘴里连连讨饶，“小少爷，好好说，好好说，先把那玩意儿 放下。” 一边滚了滚，想把下半身的某处藏起来，生怕他一不小心下了刀子。到时候就算逃过一劫 ，一辈子也完了。 墨宁古怪的看了苏陌一眼，扭头眺望着远方，似不想再看。 苏陌冷嗤一声，匕首在两人眼前一划，冷雪般的刀身差点没闪瞎两人的眼，两人齐齐惨叫 出声，“啊……” 那叫得一个凄惨，墨宁都没有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闭嘴……”苏陌拿匕首抽了两人各两下，“少爷我什么都还没有做呢！鬼叫什么？” ‘‘没，没做？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度试着动了两下，身上没有痛感，又哈哈的笑了起来 ,没割就好没割就好。 苏陌才不管两人发什么疯，又拿着匕首在两人身上轻轻划了两刀，把衣服划得破破烂烂的 ，露出底下的肌肉，苏陌瞄了一眼，墨宁在一边清咳了一声。 苏陌嫌弃的收回眼，哼了一声，“说谎也不找个像样点的，一身的腱子肉，你给我说穷得 饭都吃不起，本少爷就是这么好義的？嗯？“ 最后一个字，声音拖得老长，成功让两人再次闭嘴。 “说吧！” 知道骗不过，但两人也不敢乱说，只得垂头丧气的道，“小少爷，我们不敢说呀！说了也 是个死，不说也是个死。犯您头上是我们不长眼，我们认栽，要杀要剐随您，只求给个痛快的 ” 0 “就是，我们是不会说的。”三江也道。 两个人这个时候也光棍得很，想着反正都是个死字，比起老大层出不穷折磨叛徒的法子， 说不定落在这小双子手里还能落个痛快，少受点罪也是好的。 苏陌见这两人一副打死不说的样子，冷笑了一声，这是吃定了他不敢杀人么？ 苏陌从船舱里找出一捆绳子，“墨宁帮个忙。” “做什么？ ”墨宁回头。 苏陌冲两人点点下巴，“随便哪一个解了穴道绑起来。” “你要干什么？ ”两人惊恐道，声音都变了，挤在一起，像被恶霸打劫的良家妇女一样， 实在没眼看。 苏陌瞀了他们一眼，慢悠悠的道，“既然死都不怕，你还怕我做什么？” 两人被堵得无话可说，总算是体会到了，那些被他们抓了要赎金的人质的心情。 墨宁也随他折腾，很快就把大勇绑了。 这两个人中，显然是以大勇为主，这人脑筋灵活一些，一般这样的人也更怕死一些。 把人绑好后，苏陌上前来拉了拉，试了试绳子还挺结实的，就放下心来，一边又问墨宁， “你会撑船吗？” •‘会！” “那好。”苏陌拍了下手掌，脸上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来，“这长路漫漫，实在是太枯 燥了，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也好打发些时间。” 大勇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胆战心惊的问，“什么游戏？” "放心，既然是游戏，自然是少不了你的。”苏陌作安慰状。 大勇心肝都抖了一抖，他才不放心好吗？ 苏陌也不管他，让瞾宁划船，小船又慢悠悠的动了起来，苏陌走到船尾，把绳子的另一头 系在船上。 然后对大勇笑了一笑，说了一声，“游戏开始。” 然后飞起一脚，把人踹进了水里。 第144章 招是不招 大勇被踢进了水里，没扑腾两下，又浮了起来。所幸墨宁绑人的时候并没有把他的手绑起 来，在云城长大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点水的。 现在虽然说是被蹋到了水里，但身上还绑着根绳子呢，想来这少爷也不过是吓他一吓罢了 O 就说么，这样一个在后宅里长大的小少爷，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真敢杀人呢！别说是杀人 了，只怕连只鸡都没有杀过一只，纯粹就是想找个法子折腾他们罢了。 只要熬过这一遭就好了！ 大勇吐了一口水，挥着双臂跟在船后面游，典型的狗创式，远远的看着就像是一只落水狗 似的。 因为是墨宁一人划船，速度也不快，他也能跟得上，就算等下累了也可以扒船沿上休息一 会儿。 两个人都是这么想的，一直紧绷的肌肉明显放松了下来。 大勇甚至还在水里玩了几个花样，讨好的冲坐在船尾的苏陌笑笑。 苏陌哪里没看出来这两人的想法，微微笑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木板子，看样 子应该是一个旧的船浆。 苏陌拿在手里掂了掂，重置还行。 然后冲着在水里游得欢快的大勇，露出个笑来，“既然是玩游戏，哪能顺顺当当的，总得 有点挑战才行，是吧？” 大勇目光落在苏陌手上，哆嗦着笑了一下，“小少爷，小的不正在陏你玩游戏了吗？其他 的就不用了吧！” 虽然摸不清挑战是个什么玩意儿，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陌道，“那怎么成？玩游戏自然是要玩得尽兴才行，你说是吧？" 这特么的，这究竞是你尽兴，还是我尽兴？ 大勇也算是领教了苏陌的难缠，颤着嗓子道，“你想怎么玩？” “就是这样。”说着把船浆在手里轮了一下，照着大勇头上按了下去。 “咕嚕……咕嚕……”大勇扑腾着，想往河面上冒，结果刚一出头，就又一船浆当头压下 ，又沉了下去。一连吃了好几口水，苏陌才用船浆勾着绳子将他上半身往上挑了挑，把头》出 了水面。 “咳……咳……”大勇咳嗽，嘴里鼻子全是水，刚喘上两口气儿，就听苏陌又问，“休息 够了吗？休息够了，我们继续！” 大勇这个时候也两不上吐水，大叫，“不要了，小少爷，你饶了我吧！” 大勇这才真的怕了，那种在水里窒息的感觉，让他清楚的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那种滋味 实在是不好受。 “那你想好了吗？”苏陌双手握着船浆的另一头，坐在船板上，慢不经心的问。 ‘‘什么想好了？”大勇还没有从差点被淹死的死亡阴彩里脱离出来，脑子反应也慢了半拍 0 苏陌不耐的将船浆往水里压了压，“装傻是吧？” 大勇鬼哭狼嗪，若是在船上说不得都要跪了，“小少爷，你说个明白呀！” “谁派你来的，想要干什么？快点说，不说我们继续，到临江镇的路还远着呢！本少爷有 的是时间陪你们慢慢玩儿。" 大勇的嗓子一下子就卡住了，“小人说的是真话，我兄弟两个就只是为求个钱才，真的！ If 三江也道，“大勇哥说的都是真的！小少爷，我们都说了，绝无半点假话。你还要我们说 什么呀？总不能乱说吧！” "看来你意见很大呀！ ”苏陌把目光幽幽的转向他，三江缩了一下身子，千笑道，“小少 爷你听错了。“ 苏陌也不听他狡辩，道，“既然你们兄弟情深，他一个人玩着也无聊，干脆你就下去陏他 吧I ” 三江没想到说句话，就得了这个结果，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叫你多嘴。 不管三江是个什么想法，墨宁上前来，照样绑了，扔进了河里和大勇作伴去了。 两个劫匪泡在水里，一起一伏，眼巴巴的看着苏陌，希望他放他们一马。 苏陌端坐船尾，"也别说本少爷没有提醒你们，有什么话就快点说，不然等一下就要看我 的心情了。” 两人对视，话都到嘴边了，可是想起老大的手段，生生的打了个颤，又吞了回去，各自看 向别处不答。 苏陌气笑了，“行！我们慢慢玩儿！” 说着拿了船浆，就往其中一人身上压下，几息之后又换另外一人。接下来就像打地鼠一样 ，你来我往，玩得好不乐乎！ 被玩的人，却不那么快乐了，喘几口气又被按下去，在死亡的恐怖与还活着的庆幸中不停 的横跳，简直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玩了一会儿，苏陌停了下来，两人才得以喘口气，扒着船沿咳嗽一通，才算感觉自己还活 着，连多吸口气都是幸福的。 “快说。”等两人休息够了，苏陌又道。 “小少爷，我们都说了，你就是不信，我们又有什么法子？总不能胡乱攀扯吧！”大勇喘 着粗气道。 苏陌坐在船尾，拿着船浆在大勇身上捅了捅，作势要把他捅下去，“是吗？刚才是谁说什 么”不敢说，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的？这是谁说的？” 大勇在心里扇了自己一耳光，居然说漏了嘴！ 嘴里却不承认，"哪能呢！定然是小少爷您听错了，真的。” 苏陌懒得跟他啰嗦，直接又把人推了下去，用行动表示他的不满。 几轮下来，眼见就要翻白眼了，苏陌才大发慈悲的把绳子一拉，让他们扒在船沿上，笑得 亲切，“怎么样，想好了卩马？” 两人机在船沿上，喘着粗气也顾不得说话，苏陌也不急，安静的等着。 大勇看看三江，三江借着抹水的功夫向着大勇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的向坐在船边的苏陌 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离得有些距离的墨宁：不如劫了这小双子当作人质，说不得还有机会！ 大勇看了看，瞾宁正背对着他们，专心致致的划船，没有注意到他们。 大勇：可这小双子好像会些功夫？ 三江：刚才是他偷袭，正面对上怎么会是我们的对手？而且不试试怎么知道？ 大勇：那试试？ 三江：试试。 苏陌好像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眉眼官司似的，敲了敲船板，“快点，想好了没有？” 大勇立刻道，“想好了，想好了！我这就说，这就说。不过小少爷您看，我们也泡了这么 久了，连力气都没有了，能不能先让我们上来休息一会儿，先喘口气儿再说？” 苏陌一脸很好说话的样子，“好呀！” 一边拉着绳子要把两人拉上来。 “动手！”大勇大喝一声，两人蓄力后，从水里跃起，向苏陌扑来，想把他抓住。 却见苏陌，不慌不忙的将手里的船浆轮了起来，用力一挥！ ”扑通”两声，两个人再次落到了水里，苏陌把船浆往身前一杵，扬眉一笑，“看来你们 还没玩够！那就继续吧！” “苏少爷，饶了我们吧！ ”两人大叫！ 苏陌玩味一笑，“原来你们认识我呀！” 再一次说漏了嘴，大勇又不吱声了。 “行！”苏陌也不废话，又轮起了船浆开始了新的游戏，这一次，力度更大，频率更快， 真把两人玩得连喘气儿的时间都没有了，又喝了一肚子水，当真是有苦难言。 终于受不了了，大勇把手一举，声音虚弱的开口，“苏少爷，我们说，我们说！” 三江看了他一眼，急道，“大勇哥……” 大勇没好气的道，“反正伸头也是死，缩头也是死，先把小命保住了再说。” 三江也不吱声了。 两个人被墨宁拉了上来，直接摊倒在甲板上，一动不动，肚皮老大，像两只要死不活的大 青蛙，戳一下还能吐水那种。 苏陌自认为自己还是说话算话的，直到两人喘了好几口气，勉强算是活过来了以后，才道 ，“说吧！” 大勇没法，只得吭吭哧哧的说了，但也只说了他们老大看上了苏陌，要把他抢了去当压寨 夫人。 苏陌摸着下巴，奇怪道，“我的名声已经这么响了！就连深山旮旯里也听说了？” 大勇、三江脸色古怪，似乎没搞明白他的关注点，脸色僅硬的陪着笑，然后就苏陌的美貌 狂拍了一通马屁。 “……”墨宁抿了抿嘴，“这两人怎么办？” 两个山匪也看向苏陌，就差没大哭求饶了，实在是怕了苏陌磨人的小手段。 苏陌想了半天，然后在两人期盼的眼神下开口，“都说了，老实交待就不要你们的小命了 ，自然是说话算话的。” 不等两人高兴，拍板道，“就送到衙门里去吧！” 两人的脸先是一垮，然后又放松了下来，送衙门就送衙门吧，总比回到寨里被老大虚死的 好，至少还能保得一条小命在。 两人转道去了县城，把两个山匪交给了冯禀，就打道回府。 出了县衙，苏陌看了墨宁一眼，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说吧！究竞是怎么回事？” 墨宁反问，“你看出来了？” 苏末冷笑，“这么明显，傻子都看出来了。” 墨宁把事情说了，包括卓严想背着他悄悄处理的事。 本来按照计划，他们会将计就计让苏陌在船上睡一觉，把这两个被派出来做事的小喽啰抓 起来，小五小六则出手将杨重志抓住。 等苏陌回到家里只道自己睡了一觉，什么也不会知道。 再把人往县衙里一送，人证物证俱在，足够白氏脱层皮下来了。 第145章 相互依靠 苏陌气笑了，“可是你们把白氏一告，我还是会知道的。” 墨宁耿直的道，“那个时候再说。” “……”苏陌气得直翻白眼，“行了，回去吧！” 刚才转身才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糖果屋的牛车，卓江憨笑道，“东家你在这里呀，不是说 了在码头等的吗？我去的时候都没瞧着人。” 一边说，一边把牛车停在了路边。 苏陌看向墨宁，“怎么回事？” 墨宁转开视线，“卓严不放心，要亲自来接你。” 苏陌立刻就懂了，什么不放心！这是怕他昏睡着，让墨宁搬来搬去的•不放心吧！ 醋劲挺大，计划也挺周全的，可苏陌却一点也不开心，反而心里头压着一口火气儿。 突然车窗被人从里面掀开了，卓严露出脸来，面上看不出任何心虚，就是声音低沉了不少 ，“外面天气大，小心晒着。” 他不说还好，一说苏陌火气更甚，几步走上前，掀开车帘钻进了车里。 墨宁这才抱着剑坐到了前面的车辕上，卓江等两个人都坐好了以后，嘴里吆喝一声，一挥 皮鞭，赶着小母牛慢慢悠悠的走了起来。 卓严坐在里面，见了苏陌笑得好看，“阿陌快坐，赶了这么远的路，定然是渴了，来喝点 凉茶。这凉茶是我走的时候王婶特意熬的。” 一边将灌了凉茶的葫芦递了过来，苏陌板着脸接过，仰头喝了。 苏陌喝得急，一部分茶水溢出了嘴角，褐色的液体顺着下巴，流到细长的脖子上〇 卓严忙拿了一方帕子，细细的给他擦了溢出来的茶水。刚开始还好好的，但擦着擦着，那 只手越来越往下，探进了衣襍里。 苏陌拍掉卓严的手，怒道，“你干什么？” “给你擦嘴！ ”卓严道。 苏陌刚刚才压去一点的怒火又冒了出来，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样子，“说吧！” 卓严眼里隐隐闪过笑意，“说什么？” 苏陌不敢置信的抬头瞪他，“墨宁都说了，你居然给我装傻？” 卓严无奈，“既然墨宁都已经说了，那还要我说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理直气壮的样子，没有半点被戳穿后的心虚，反衬得苏陌好像在无理取闹的似的，差点没 被噎个半死。 过了一会儿…… 苏陌不管，“那怎么能一样？我要听你说。” 牛车慢悠悠的向前跑去，车身晃动了一下，卓严顺势把苏陌拉进怀里。 苏陌用力挣了一下，却被他死死抱住，卓严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我说，这件事是 我做的不对，不应该瞒着你。可是家里的事、店里的事，都是你一个人在忙，而我却一点忙也 帮不上〇 ” 卓严的声音低落了下去，“我只是不想让你太累。” “……”苏陌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明知道卓严是在博取同情，但他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本来苏陌心里是有火的，但一想到卓严被迫困守一方，连最基本的行动能力都受到了限制 ，又心痛他那点无法言明的无力感。 所以也能理解他的想法，但这并不代表他会认同他的做法。 想了想，冷静了下来，安静的伏在卓严怀里，伸手牢牢的圈住他的腰，叫了一声，“阿严 ，我是一个男人，不是那些需要依赖男人才能生存下去的弱女子。所以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 味的保护，而是能够与你并肩前行。” 见卓严似乎有话要说，苏陌直起身体，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卓严唇上，将即将出口的话挡 了回去，直视着卓严的眼睛认认真真的道，“你想当我的依靠，同样的我也是你的依靠。所以 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尽情的依靠就好，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是伴侣呀！未来要走的路还有很 长〇 ” 卓严微低垂着头，刚好看进苏陌的眼睛里，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正好可以看到苏陌那双漂 亮的眼睛。 此时，那深棕色的瞳仁里，清晰的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仿佛一直印到了心里一般。卓严心 脏微微麻，猛然收紧双臂把苏陌抱进了怀里。 “你说得对，是我想差了。”卓严喉头微微滚动，他们是夫夫，是彼此的依靠。 “这次就原谅你了，不要有下一次。”苏陌闷声警告道。 “好。”卓严道，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 过了一会儿，苏陌用力的戳了戳卓严腰间的软肉，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卓严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末了道，“苏启之还没有死心。不过看在我们身上又讨 不了好，就想了个艘主意，想让人把你毁了，以此来逼迫你不得不回苏家去。” 苏陌冷笑，苏启之这做法简直是又恶又毒，也太不要脸，不配为人父。 “他想得倒也挺美的，那杨重志抓到了吗？” “今天晚上。” 苏陌在卓严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你想通过他把白氏弄下来？” "嗯！至少，这件事后，白氏再也翻不起花样来了，也能给苏启之一点警告，接下来就会 安份一段时间了。”卓严道。 苏陌皱眉，没忘记这一切都是因苏启之而起，白氏也不过被他当了枪使，“那苏启之呢？ 这样就完了？” 卓严讽刺的弯了下唇，“他可什么也没沾。” 言下之意，想告他都没有证据，这罪名全由白氏背了。 “不知道，白氏知道后会是个什么心情？ ”苏陌不无讽剌的道，说起来这苏启之是个妥妥 的渣男无疑了。 前有梅氏，后有白氏，从始至终都让女人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己躲在后面坐享其成，可够 无耻的。 卓严神色淡漢的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是一点也不同情白氏，当然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同情，所有的路都是自己选的。 当天晚上，小五小六摸到了黑风山寨里，把正在与几个小妾大被同眠的杨重志抓了起来。 两个人离来离去，又回报黑风山寨同样的迷魂香，因此直到第二天众人才知道首领失踪了 O 一时之间整个寨子都乱成了一锅粥，这些个山匪没几个是安生的。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 本来就对杨重志的一言堂早已心生不满，现在没了顶头压着的那个，就蠢蠢欲动了起来。 杨重志被投进大牢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没有回过味来，明明先前还在房里享受美人恩，怎 么一下子就变成阶下囚呢？ 直到小五两人把人扔进牢里，与冯禀打了个招呼，准备走的时候，他才反应了过来。 一把抓住牢门，大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为什么与我过不去 小五伴下脚步，侧过头看向他，语气里满是同情，“我们是没仇，可谁让你接了不应该接 的买卖呢！要怪只能怪你自个儿运气不好。” “什么买卖？ ”杨重志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买卖能引来这样的高手。 小五也不跟他兜圈子，扔了两个字，“苏家。” 然后就与冯禀告辞离开了县衙的牢房。 留下杨重志呆呆的坐在牢里，半响后，狠狠的一晈牙•“白氏，你竞敢害我。” 杨重志这个时候可是把白氏恨上了，他不去想是自己贪心，接了这个买卖，才引来了大祸 。而是认为是白氏知情不报，故意隐瞒了一部分事实，才让他栽了大跟头。 心里发着狠，既然白氏不让他好过，他也不会让白氏好过。 把杨重志扔进大牢里，苏陌暂时没有时间来处理他的事，就先这样关着。 反正杨重志的功夫都被小六废了，也不怕他半途跑了。等他忙完了这阵子，再来处理杨重 志和白氏的事。 两家新店要开业了，光以前那些糖果种类实在是太少了，苏陌准备趁着这次机会，把糖果 屋的名气打出去。 所以新的糖果品种是必须的，否则这么大的店铺，就卖这么三两种糖也太寒酸了些。 既然名字叫糖果屋，没有五颜六色的糖果，怎能称得上糖果屋呢？ 从玉峰那里知道，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各种染料，除了一部分用矿石作成的染料以外，剩下 的都是从植物里提取的。 不过大多都是用于作画，烧瓷，还有就是染布等等，但是很少用在食物上，只有在重大节 曰里才会用来点缀糕点等等。 本来苏陌都想自己用植物来提取染料了，不过有现成的那就更好，能省很大的事儿。 立刻就托玉家的商队采购了大量的可以食用的染料。 开业的前期工作作好，苏陌这天把学制糖的人集中了起来，教他们怎么制作各种糖果。 虽然现代的机械能够做成各种糖果，但是他们家最喜欢的还是手工制作。 因为他的父亲曾说过，糖果代表着甜蜜与幸福，而手工制作的糖果在制作的过程当中，融 入了制作的心意与祝福，是独一无二的。 其实手工糖的制作过程也并不复杂。 从水果里提取汁液制成各种口味的水果硬糖，只需要在制糖的过程中，加入水果汁和相应 的色素。 这个时候色素一定要充分搅拌均匀。 等冷却到一定程度，这个时候的糖会变得非常粘稠，拿在手里就像是一团软乎乎的面团。 用剪子剪下来一团，接下来戴上特制的油布手套，将糖浆挂在勾子上，拉、扯、扭，让糖 浆充分完全的氧化后。 再把糖揉成一手指粗的细长糖条，等完全冷却以后，糖就会变得又硬又脆。这个时候，再 用小铁纪均匀的敲下来，就成了一颗一颗的水果糖了。 也可以几种颜色的糖搭配在一起，按照一定的比例或者排列顺序，做出各种各样五颜六色 的糖果了。 这样做出来的糖，第一颗都是独特的。 第146章 手工糖 为此他还找人制作了许多辅助模具，这些模具可以给糖果塑造形状，大大小小形态各一。 这些模具都是那种可以打开分成两半的，把揉好的糖条往里面一夹，从外面固定好，冷却 后再把模具取下。把糖条一颗一颗的敲下，就成了形态各异的糖果了，再加上各种颜色的搭配 ，能玩的花样就更多了。 当然这是偷懒的做法，最正中的还是要靠制糖人自己做，才是最好的。 因为宅子还在修建，家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苏陌就干脆挑了时间，把工具都搬到院子里 0 院子有卡卡守著，他也不怕有人偷看。 各种需要用到的工具也一一摆好，特别是那个他专门找人制作的案台。 形状有点像现在的烧烤架子，下面是木头架子，上面的部分却是用铁打造的，像是一个小 小的抽屉，里面可以放碳，用来给糖果塑造形状的过程中保持温度。 这些东西对这些人来说，都是头一次见，许多人都搞不清这些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跟制 作糖有什么关系。 虽然心里有怀疑，但也不会没有眼色的去置疑苏陌。 倒是有几个胆子大点的，小声的问了出来，也是抱着虚心请教的态度。 苏陌环视一周，把这些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也算是放下心来，他这里可不需要妄自尊 大的家伙。 就目前来看，这批人都还可以，至少能铃得清自个儿的身份。 苏陌清了清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我知道，你们有疑问，现在有什么 想要问的尽管问。” 十几个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才有一个人出声了，指着放在另一个小桌子上的东西，“东 家，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些都是用来染布的颜料吧！” 苏陌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不错，这些都是染料，但是我放在这里的染料都有一个特点。 ，， 见他并没有因为提问而生气，反而还和颜悦色的回答了，剩下的人胆子也大了起来，“东 家，这些染料有什么特点？” 苏陌道，“这些染料都是从可以食用的植物里提取的，也就是说这些染料本身是可以食用 的〇 ” 有些人一脸茫然，还是没有明白，这染料能食用和不能食用有什么关系？又与制糖有什么 关系？ 但一些脑子转得快的，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毕竞以前从来没有人提出过。 见没有人再说话，苏陌也不为难他们，拍了拍手，“接下来我开始制糖，你们仔细看，仔 细学，不懂的下来问我。” 接下来，让王骓配合他，先将糖熬好，倒进三个类似于盘子一样的长方形容器中。 然后和王骓、小五各负责一个，将事先准备好的色素和从水果里提取出来的浓缩液，一起 倒进盘子里，迅速的搅拌均匀。 这些糖事先被提炼过，虽然不如蔗糖提出来的那么纯，但却也够用了。毕竟现在他们自己 没有蔗园，要提炼白糖就得向其他商家买霜糖，这样提炼出来的糖成本太离，没有必要。 现目前就只能用麦芽糖代替，虽然这样制作出来的糖不如蔗糖口感好，但也只能将就一下 了。 一切只等着明年甜菜种出来，他就能自己制作白糖了。 上好色的糖浆，冷却到一定的程度后，就可以开始制糖了，这个度要自己去把握。太热了 不好塑形，很快就塌了，太冷了又来不及。 这就像厨师炒菜一样，火候这东西，只能不断的练习，增加经验，慢慢的能够把握了，这 个是没有捷径可走的。 苏陌却很熟练，感到时间到了他就开始动了起来，因为六月天气热，就没有在案下加热。 现在案上的糖浆分别是红色，黑色和绿色。 他先把黑色糖浆用剪子剪成十几小团，快速的揉成条，又取一大团红色的糖浆，将这十几 条黑色糖浆包裹进去，再把绿色的糖浆包裹在最外面一层。 然后控制着力度和手速，不断的揉捏挤压。 最后快速的将整个糖浆剪成几段，放在案上快速的揉拉起来，没有一会儿就将这些糖拉长 拉细，直到变成食指粗细才停下来。 把糖放在案上，等其冷却。 这一翻动作下来，看得那所有人眼花绮乱。 趁着等糖冷却的时间，苏陌开始给他们讲解制糖过程中，会遇到的问题，以及注意事项等 等。最重要的却是让他们脑子里有一个对手工糖的认识。 手工糖有别于其他糖果，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它的独特性与多变性，如何能够吸引到客人 ，全看制糖人的脑子。 这世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作为参照物，当然这些也并非一日可成，需要他们娴熟技艺，用 心观察。 一直等到糖完全冷却下来，展示给他们看，“等冷却以后，就是这个样子，你们可以看一 下〇 ” 示意他们相互传看。 在见识了苏陌制作糖果的过程后，这些人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兴奋又激动。 这十几人年纪都还不大，并没有被现实的残酷打磨失去天性，对新鲜的事物还保持着一种 天然的好奇与敬畏。 他们小心翼翼的，用同样戴着手套的手，把这在他们看来古古怪怪的糖条，拿在手里仔细 的观看〇 一米来长的糖条，不断的揉搓后，表面变得十分光滑细腻，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光 泽，散发出水果的清甜香味。 王悠在他开始制糖的时候，就一直在一边观看。 他也很好奇，不过看了看自己的手，懂事的没有去碰，而是好奇的提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哥哥，这糖这么长一支，要怎么吃呀？难道像棒棒糖一样，拿着吃，可这也太长了吧！” 一边说着，一边拉开双手比了个长度。 “当然不是。”苏陌摇头。 “那要怎么样吃？”王悠好奇死了，心里像个猫爪子在爪一样。 “等下就知道了。” 传了一圈之后，这些糖条又回到了苏陌手里。顶着一众人越来越好奇的目光，他取出一个 清洗干净的四四方方的铁块放在案上， 随便选了一根糖放在铁块上，前端露出一小节•再用一个特制的小铁伊，轻轻的切下去， 一小节圆形糖块就掉了下来。 接下来苏陌的动作越来越快，一阵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后，案板上就堆了一小堆扁圆形的糖 果。 原来看着平平无奇的糖条在切断后，横切面上呈现出来的却是一个西瓜的切面。 红色的瓤里杂着十几粒小小的籽儿，外层是绿色的瓜皮，煞是可爱。三种颜色的视觉冲击 ，直让人看着心都甜了起来，♦在手里翻来覆去的就是舍不得放下。 他们不知道，这要放现代，这种感觉就是少女的糖果梦幻。 在现代，特别是女人，无论她们处于什么地位，什么年龄阶段，在内心里都曾有过一个梦 幻的糖果屋。以至于哪怕后来长大了，过了做梦的年龄，看到这样的美丽色彩，内心也会感到 温馨和喜悦的。 这就是糖果的诱惑。 王悠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堆成一堆的小西瓜，恨不得直接扑上去。 原来糖果也可以做得这么漂亮，这么好看，不用吃，光看着就是一种很甜很甜的感觉。 苏陌向王悠招了招手，王悠走过来，叫了一声哥哥，可两只眼睛却还粘在糖果上拔都拔不 出来。 苏陌失笑，果然还是个孩子。 他取下王悠腰间的小荷包，这是王婶给他做的，平时的时候苏陌也会给他装一些小零食， 王悠很是宝贝。 这一次苏陌给他装了一袋子的糖果，王悠双手包着小荷包，笑得小脸红朴朴的，“谢谢哥 •5T” 可。 “不谢，不过糖吃多了会坏牙，每天只能吃两颗。"苏陌提醒道。 “我会记住的。"苏陌保证道。 “去找小朋友玩吧！ ”苏陌轻轻道，王悠宝贝的抱着糖跑了。 也没跑多远，就在村子中心的大树下，没一会儿身边就聚集了一大堆闻着糖味来的小屁孩 儿。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大人的叮嘱，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悠手里的糖，热情得很。 王悠也大方，一人一颗，不过却是说好了，这糖他也只有这么一小袋子，吃了就没有了。 这些乡下的孩子，吃饭都是汤汤水水一块儿灌个半饱，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糖果？ 一个个的都看直了眼，听到王悠的话，自是连连点头。 没一会一小包糖就被分光了，来的晚的见没有了，再看其他小孩子手上那漂亮的糖果，眼 圈都红了，哇哇哭着回家了。 因为糖果的功劳，王悠顺利的融入了村里小孩子团体当中，为他以后上学堂打下了良好的 基础。 这些苏陌自然不知道的。 剩下的糖，他让给每个人都分了一些，带回去吃也好，拿去研究也好，随意。 今天让他们都回去，从明天开始每个人都要制糖了。 走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想着苏陌制糖时那游刃有余的样子。 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像东家这么厉害，随手就能做出这么漂亮的糖果来。 接下来的时间，苏陌开始教授手工糖。 刚开始的时候，做起来都不顺手，主要是温度不好掌握，要不然就是色素没有搅均匀。做 出来的糖，颜色这里深一块那里浅一块的。 还有就是塑形不对，不是塌了，就是在揉的时候力度太大把中心的形状挤没了。 再不然就是粗一段细一段，总之奇形怪状的糖很多。 这些糖都被苏陌打包送给他们了，让他们回去好好品偿品偿。 还有一些就送给王悠了，让他拿出去跟小伙伴分享。 王悠高兴得很，一连几天脸上的笑都没有消失过。 虽然这些糖是入不了苏陌的眼，样子是奇怪了些，但糖就是糖，不会因为样子变了就不是 糖了。 自然很是受村里小朋友的喜欢。 为了鼓励他们，苏陌让他们发挥想像，每日会选一个做的最好的，进行奖励。 不过也就一百文钱，但却让这些人的积极性空前的高涨。 手艺也越来越成熟，花样也越来越多，苏陌很是欣慰。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147章 怕娶搅家精 卓文看着掌心里的东西，小小的一颗圆圆的，却有三种颜色，最中心的位置，却是一朵小 小的花朵。 虽然形状简单，但却很有童趣，看着就很讨人喜欢，放到鼻端轻轻嗅了嗅，带着水果的清 香。 “你说这是糖？”卓文问站在一边，仰头眼巴巴看着他的小男孩儿。 对方点了点头，“悠哥儿是这么说的，说是他东家哥哥带着人做的，很珍贵的。我们一个 就这么一颗，阿文叔你看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还给我呀？” 居然真的是糖！ 卓文脸色很不好看，这居然真的是糖！ 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种，无论是形状还是颜色都是前所未见，最重要是这样一来，糖的用 途再不局限于调味或用来制作点心。 那孩子见卓文拿着糖，这么久都不还给他，当下就急了，一把抓了他的衣摆不停的摇来摇 去，“阿文叔，你快给我呀！快点还给我，这么好看的糖，我都舍不得吃呢！” 卓文回过神来，从怀里摸出十文钱递给他，“这些钱你拿去买点心，可以买很多了，这颗 糖送我如何？” 那小孩子纠结的看看那十文钱，又看看一看就很可口的糖，不知道要怎么选，最后卓文又 往里加了五文钱。 那小孩子掰着手指算了老半天，觉得还是拿钱划算些。反正悠哥儿这几天，每天都会来大 树下发糖，今天的没有了，明天可以早点去，还是能领到一颗的。 想通了，那孩子跳起来，一把抓了卓文掌上的十五文钱，兴高彩列的跑了。 卓文紧紧捏着手里的糖，阴沉着脸回了家里。 李贞见他一脸的不高兴，“怎么了？” 卓文也没有说话，径直进了屋。 李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她觉得自这次回来之后，卓文好像变了很多。 这个念头刚升起又被她按了下去，突然又想起什么，冲着卓文的背影道，“讽娘，今曰下 午要带着霖儿回来。” “娘，你说谁要回来？”卓文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些。 李贞更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执娘和霖儿啦！她托老忠叔带的信，说是下午就坐他的牛 车回来。” 一边又数落道，“你也真是的，一走就是这么多天，也不捎个信回来，回来也不回 家里去看看，也难怪执娘她担心。” 枫娘正是卓文的妻子，卓霖就是他们俩的儿子，今年也五岁了，先前一家都是住在镇子上 的。 这次卓文一走就是这么久，回了临江镇也不回家，直接来了上河沟，这让枫娘很是不安。 这不，一得了空就带着儿子回乡下了。 卓文没有说话，他站在门口的阴彩里，脸上的表情仿佛都化进了那一团墨色里一样。 李贞还在说些什么，卓文却听不到了。 执娘两个字像个重键一样击打在他心里，让他一瞬间居然喘不过气来。整个人都像是麻瘐 了一样，想动，身体却僵得不像是他自己的一样，只能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讽娘的到来，让卓文清醒的意识到，他一直逃避的问题，终于还是像被人剝了皮的画鬼一 样，露出血淋淋又极其不堪的内里。 他和讽娘夫妻多年，又育有一子，自是感情深厚的。可是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枫娘 ，她的到来，只会让他更加的难堪。 然而他却不能不见，只是轻轻的”嗯” 了一声，拖着无力的身体慢慢的走了进去。 回到屋里，卓文坐下，摊开掌心，那里静静的躺着一颗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糖果。 因为握得紧，掌心处已经有了深深的印子，糖块的表面也微微化了开来，粘腻腻的沾在皮 肤上。在卓文眼里也变得挣狩了起来，心里直泛恶心。 干呕了片刻，卓严用帕子把糖包了起来扔到了桌子上，打来水洗手，一直洗得一双手都泛 起了红色才罢休。 擦干手上的水，重新坐下来，看着帕子上的糖，卓文却像是透过它看到了苏陌和卓严一样 !似乎还能看到两人深情相视的模样。 凭什么，凭什么在做了那样的事之后，还能活得这么理直气壮，还能过得这么幸福？ 卓文一把握紧了拳头，眼里是深切的恨意。 *** 苏陌观察了几天，发现这+几个人心性都不错，天陚也不错，就从里面选了个人出来，让 他每日督促。 他这边就腾出手来，准备收拾白氏了。 白氏自那日让杨重风，联络了山匪杨重志之后，就一直志忑不安，整日坐卧不宁。 从前这些亏心事她也没有少做，但这次毕竞不同，牵扯进了山匪，这性质就又不同了。 最后，还是刘嬷嬷把她劝住了，这事做都做了，只能盼着他往好里发展，现在着急也没有 用。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白氏一直没有等到消息，仿佛泥牛入海一样。一边担心事情败露，一 边又自我安慰，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只需再等等，再等等就好！就这样，白氏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又使了人在外面打听消息 ，一有消息立刻向她汇报。 又等了几天，却还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得近乎诡异。 问了杨重风，他也不知道。杨重风亲自到山寨里去找杨重志，然而人还没有进到门口，就 被人轰了出来。 这可是自杨重志当首领之后，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还是以前一个相熟的小喽啰，私下里悄悄的告诉他，让他以后都不要再上山寨。 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一边指了指天上，只说是变了天了。 杨重风再蠢也知道，这是杨重志出了事了。再问，那人却是什么也不说，只是挥手让他快 点离开，不要让他难做。 杨重风心事重重的回到苏府，要知道他现在在苏家过得风声水起，也有点沾了杨重志的光 O 也背地里借着杨重志的虎威，给白氏干了不少不干净的事，杨重志可以说是他最大的靠山 。如果杨重志倒了，他的日子可能就不太好过了，说不得还要被翻旧账。 思来想去，杨重风觉得这件事一定不能让白氏知道。所以回来之后，只说已派了人在苏陌 身后跟着，一旦时机成熟就能把人抓住。 白氏不疑有他，也就信了。 安心的在家里等待着那边的好消息传来。 却不想这个时候刘夫人上门来了。 刘夫人是为着刘轩的婚事来的。前头说了虽然因着流言的事，导致刘家对苏家有了意见， 但毕竟苏玉琳本身并无过错。 刘家虽然不满，但也并没有做出悔婚之事。 只是因为苏陌的事，刘家人心里始终有了个挖瘡。以前看苏玉琳自是千好万好，可现在同 得到梅氏制糖秘技的苏陌一比，却是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了。 就算苏玉琳很得苏启之疼爱又如何？以后这苏家还不是苏启之的长子当家，那个时候苏玉 琳一个出嫁女，又能在苏家说得上什么话？ 哪里像苏陌这般，真金白银的来得真实？ 刘家明面顶着个书香世家的名头，内里早就空了。不然报恩的方式有那么多种，为什么非 要与一个爆发户联姻？ 还不是看到苏家钱财大方，以后能为刘轩出仕出出力。娶了苏家的女儿，既得了美名，又 得了实惠，可谓是一举两得。 可是一个苏家之女，和一个能凭借一己之力，再创一个世家的双子比起来，哪个更好？ 这笔帐一算下来，刘夫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要是早知道苏末这么能干，那个时候哪怕是名声毁了也给娶了回来，大不了当个菩萨贡起 来。再给轩儿娶几房颜色好的小妾便是。 先前对着苏玉琳哪儿哪儿都爱，可现在只要一想到，就是她勾着自己儿子动了心，存了悔 婚的念头，这才有了后面的事。否则苏陌现在早就已经是他刘家的媳妇了。 他手里的那些东西，最后还不是就都成了刘家的吗？ 就因为这，刘夫人气得几天都吃不下饭，好容易缓了气来，一家三口又坐到了一起。 刘夫人脸色憔悴，看着自己气宇轩昂的儿子，哪家世家小姐配不上，却偏偏栽在了苏家手 里。 越想越不舒坦，脸色不好的问，“老爷，轩儿这事，你看怎么办？难道真要让他娶了那个 女人的女儿。" 刘老爷也是为此很是烦闷，闻言深深的看了自家夫人一眼，“你还待如何？” 虽然白氏的名声是受了影响，但真要说那也不过是流言蜚语罢了，当不得真。世家之间， 不可能仅仅因为几句流言，就要弄得两家都下不了台。 再说联姻之事，本来一开始就是刘家自己提出来的，刘家还欠着苏家两个人的救命之恩。 如果就因为这点子流言蜚语就退了婚，只怕不出一天就要成为整个云城的笑饼，刘轩也会 一辈子背着忘恩负义的名声。 别说是为官做宰了，能不能出头都是个问题。 刘夫人也清楚这个道理，只是心里总是不舒服，她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我知道这 婚不能退。我担心的是，白氏能做出这样的事，作为她一手带大的女儿，能是个善茬儿吗？我 们家本来人丁单薄，若是娶了一个搅家精回来，搅得家无宁日，可怎么办？” 刘夫人也是就事论事，所谓妻贤夫祸少。 可如果这苏玉琳跟白氏是一路货色，那刘家还不得闹翻了天去？又有苏家做靠山，他们两 个老家伙怕也是压制不住。 “这倒也是。”刘老爷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一时间很是为难。 这苏玉琳现在倒成了烫手的山芋了。 刘轩忍不住为她说话道，“也不至于吧！” 他想起以前和苏玉琳私下相处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她性子哪里不好的，乖巧又温顺。 就算白氏手上不干净，那也是白氏的事，跟苏玉琳有什么关系！唯一遗憾的就是末哥儿了 ，居然生生的错过了。 第148章 落井下石 刘夫人是过来人，一下子就看穿了刘轩心里的想法，也不戳穿，只是道，“娘这也是未雨 绸缪，多想想总不是坏事。她若是个性子好的，自然大家都好，如果是个不好的，也要多做一 手准备才行，总不至于到头来被打个措手不及。” 刘轩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也想听听他娘的意见，便道，“那娘的意思是怎么做？ 99 现在是既不能跟苏家退婚，但取了苏玉琳，又怕她跟白氏一个性子。 若是因此搅得家宅不宁，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 既要两全，可不就得好好想想法子| 既能全了刘家的名声，又能压着苏玉琳，至少不能让她在刘家搅事儿。 刘夫人凝眉细思，琢磨了好一会儿，到真让她想到了一个办法，“老爷，不若给轩儿取个 平妻吧！” 两人闻言俱是一怔，刘老爷倒是仔细考虑起了，这事的可行性。 刘轩微微一惊之后，心里就是一喜。哪个少年郎不爱三妻四妾、红袖添香。 大启的律法，虽没有强制性的要求一夫一妻制，但一直以来，无论是平民还是世家，都遵 行着一妻一夫的婚姻。 小妾可以有很多个，但妻子只能是一个。 因为齐人之福也不是那么好享的。 世家之间联姻，联系的是两个家族之间的利益交好。哪家嫁女儿的，愿意平白给自家女儿 ，树立个势均力敌的敌人？弄得不好自家都要受到拖累。 所以平妻虽然有，但却很少，一般不是在夫家面前特别立不起来的，都不会答应。 而且取平妻，必须要三家都点头同意才可以。 刘老爷首先想到了这一层，“苏家怕是不会同意的。” 刘夫人却不这么想，她冷笑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对苏家的轻视，显然是打心眼儿里是看 不上苏家的。 她笑道，“虽说本朝平了商人的贱籍，入了良籍，但自古以来商户都是低贱的。一个商家 之女，哪里配得上我们刘家书香门第？” 刘老爷轻斥了一声，“住口，这话是你能说得的！” 脸上却并不见怒色，显然心里也是认同的，不过是因为朝廷的律令不敢言明罢了。 刘夫人收了口，却道，"虽然我是欠了他苏家的恩情，可欠的也是梅氏的，可不是她白氏 的。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她倒好命。我儿能取她一介商户的女儿，已经抬举她了。现在不 过是再娶一房平妻罢了，有什么不满的？” “若苏玉琳真是知情识趣，就应该自己提出来，毕竟以她那个出身，在学业仕途上于轩儿 可没多大的助益。” 苏家是商户，能提供的也不过是个钱财罢了，可要入仕却少不了士林之间的人脉，而这些 是苏家给不了的。 听她这样一说，本来就已经动摇的刘家父子两人，更是越琢磨越是这么回事。 就连刘轩刚开始还有点愧疚的心，也在刘夫人三言两语之下消失得干干净净。 甚至觉得，既然苏玉琳如此深爱着他，定然也能够体会他的难处的。 作了决定后，刘夫人也不闲着，一边放出了风声，一边登门拜访白氏去了。 白氏听说刘夫人来拜访她，还怔了一下。 自流言传出来后，她就知道刘家那边定然不满，但是这么几天都没有上门，还以为这事算 是过了，可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白氏心知刘夫人这是来者不善，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刘家居然这么无耻。 一个区区秀才，就想享受齐人之福，气得她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若不是理智还在，只怕 都要指着大门送刘夫人一个滚字了。 见白氏脸色不好看，刘夫人也不管，径自把其中的厉害关系说了一遍，又明里暗里指责白 氏言行有碍，带累了女儿，然后就带着人走了。 白氏等她一出门，气得将桌上的茶水掀到了地上，怒极而笑，“好，好得很！什么书香门 第，也不过是落井下石的小人罢了。” 刘嬷嬷也是心里发苦，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呀！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边示意小丫鬟先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一边扶着白氏坐到了另一边。 轻言细语的道，“夫人别气了，现在您可是小姐的依靠，若是把自个儿气出个好歹来，岂 非如了别人的意？” “你说得对，我不能倒下，不然琳儿要怎么办？ ”白氏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平息下来。 想到刘夫人明里暗里的嫌弃，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流言的事，让她经营了十几年的好名声， 有了污点，才引来这翻变故。 而这些全都是因为苏末。 如果不是他，哪来这么多的事！想来当初她真的就不应该留下他，早早的送他去见他娘不 就完了么？ 白氏第一次感到后悔，可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她现在不旦不能动苏末，以后还要接回 来，放到眼皮子底下供起来。 想到这些白氏就一阵心绞痛。 见她平静下来，刘嬷嬷又忧心起来，“刘家那边又怎么办？这事要不先跟老爷通通气儿？ ，， “先容我想想。”白氏头痛的揉着额头。 *** 经过几天的训练，这些人也慢慢的掌握了一些技巧，做出来的手工糖也有模有样了。剩下 的就是个人自己多加练习了。 苏陌也腾出手来整治白氏了。 卓严却把他挡了下来，“这件事，我去。你在家里好好休息，若是无聊就做点手工糖，过 几天给师弟他们送点过去。” “还是我去吧！”苏陌一直知道，卓严虽然面上不说，但是对于自己腿伤的事，还是有些 在意的。怎么可能放任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受人围观。 卓严却很坚持，“这件事，只能我去，你不能去。” 苏陌不解，“为什么？” 卓严叹了口气，“在大启，子告父母视为大不孝。这件事虽然理在你这一边，但是世人却 不这么认为，他们只会觉得你不孝。这对你的名声很不好。” 朴！ 听卓严这么一说，苏陌也从脑袋里扒拉出模糊的记忆。 好像原来的历史课本上也有提过，在古代民告官，子告父本身就是受人垢病的，好像还要 滚钉板什么的。 没想到大启这里同样也有。 上次告卓成风却是不同，两家分家多年，最多只能算亲戚。可是换成白氏却又不同了，白 氏不管怎么说，名义上都是他嫡母。 如果由他出面状告，本身就是个很大的问题。所以这件事苏陌不能出面，只能由卓严去。 卓严虽然名义上是苏家的儿婿，但毕竟是两家人，牵扯不大。 “好吧！ ”苏陌本来还想在公堂上跟白氏唇枪舌剑，看她吃瘪的样子，也算为自己这一年 来所受的罪，找回点场子。 但卓严这样说了，他也只能乖乖的待在家里了。 卓严带着小六去了县衙。 胡县令出来一看，看到是什么人递的状纸之后，差点没直接跪了。心里咆哮，这位爷怎么 来了，还是来告状的，这让他怎么敢接？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了么！ “县令大人，在下卓严，是来告状的。”卓严叫了一声，也是在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的 身份，他现在是一县之主，让他把自己当一般人对待即可。 "是，是。”胡县令摁到了卓严的想法，却冷汗直流，一边提着袖子狼狈的擦了擦汗，“ 请说，请说。” 那腰弯得差点没低到地上去，引来冯禀一连看了好几眼，县令大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卓严轻咳了一声，示意胡县令注意自己的形象。 胡县令被他咳得打了个激灵，顺着卓严的视线，正好对上冯禀看来的目光。 想起卓严的警告，立马腰杆一挺站得笔直。一摆袖，迈着四方步，坐回位置上去。 冯窠这才收回目光，心想果然是自己看错了。 他却不知胡县令坐下后，放在膝上的一双手都捏出了汗来。 胡县令把手上的汗在衣摆上擦了擦，面上很是威严的道，“你要状告何人？” “苏府当家夫人白氏，状纸在此。”卓严道。 胡县令接过冯禀递来的状纸，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桌上的状纸，仔仔细 细的看了一遍，生怕自己看漏了什么关键信息。 想起牢里关着的三个山匪，心里暗自摇头。 这苏家也真是的，怎么如此的想不开？这么能干的双儿，不说好好的维持好关系，反而一 而再再而三的陷害。现在好了，把这位也扯了进来，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还害得他跟着受罪，这还没有开始审呢！胡县令就把白氏给怨上了。 卓严到县衙里告状的事，也没有背着人。 那被白氏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也是见过卓严的，一见他进了县衙，就偷偷摸摸的跟了上 去，刚好听到卓严状告白氏的一串罪名。 心里咋舌，这人哪来这么大的脸，居然连自家夫人也敢告！真是不知所谓。 虽说心里不以为然，但也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回了苏府，向白氏报信去了。 小廝带回来的消息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直直的劈在白氏头顶，人都晕乎了，差点倒头栽 倒，还是刘嬷嬷一声尖叫又把她拉了回来。 一边死死的掐着腿上的肉，硬生生的借着巨痛把自己稳住，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跪在地上 的小廝，声音诡异的平静，“你说那个废物到县衙里告我去了？” “是的，夫人！”小廝不敢隐瞒，把自己听到的都说了，“他状告夫人勾结山匪，谋财害 命。我还听到有个衙役说了一句什么牢里什么山匪来着，离得太远，小的也没有听得太清。” 听到小廝提到卓严状告她的罪名，白氏和刘嬷嬷两个人脸色都是一变，心里那点仅剩的侥 幸都没有了。后又听说山匪、牢里几个关键字眼儿，一颗心更是直直的坠向深渊，脸色豁然惨 败。 第149章 找替死鬼 “你下去吧！ ”白氏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察觉到气氛不对，小廝不敢多嘴，爬起来就跑 了。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失礼之处。 白氏靠坐在榻上，身体却软得差点立不住，没一会就流了一通虚汗。 心里却快速的想着对策，就像刚刚刘嬷嬷说的那样，她绝对不能倒下。 为了她的一双儿女，她绝对不能就这样，被苏末那个贱种扳倒。 可现在是有了人证，物证肯定也跑不了了，勾结山匪可不是什么小事，往大了说，那可是 要杀头的。 想到杀头，白氏更是心慌意乱。不行！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可问题是，她要如何才能脱身？ 这个时候她突然又怨恨起苏启之来。如果不是他的指使，她也不一定会再去招惹苏末，不 去招惹苏末，就没有现在的事。 想到了苏启之，她就想到了他是如何利用她的，又是如何把她推出去的。什么夫妻恩爱！ 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笑话，原来她还笑梅氏蠢，现在看来，她也不比梅氏聪明到哪里去。 对了！ 白氏突然心头一跳，既然苏启之能把她当枪使，作弃子，她何不也学学他，来个弃军保帅 ? 白氏目光慢慢的移到了刘嬷嬷身上，微微眯起了眼。 说来这主意也是刘嬤嬷出的，人也是她去联系的，只要她一力承担下来，自己最多不过一 个管家不严罢了。就算受些责罚，也不会伤筋动骨。 只要她还是苏家的当家夫人，一切都还有转圃的余地。 刘嬤嬷也被刚才小廝带来的消息吓得六神无主，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并没有注意到白 氏的眼里的算计。 心里的了主意，白氏心里也不慌了，抄起放在桌上的冷茶，一口喝了下去，冷水下肚，人 也渐渐镇静下来。 白氏打置着刘嬷嬷，突然道，“嬷嬷跟着我也有好些年了吧！” 刘嬷嬷这会子正心里发慌，也没有注意去听白氏说什么，顺口回答，道，“有十几年了， 那个时候刚逃难来到云城，还拖儿带女的，如果不是夫人买下老奴，老奴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 里！” 却不知道这话正中下怀，白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嬷嬷的一双儿女都已经成家了吧？我还 记得你家小女儿，像是嫁给一个外管事，听说现在跟着他，在外面帮着老爷打理铺子上的生意 ，是不是？” “是的，这亲事还是夫人牵的线呢！” “你儿子刘大成如今也守着一个铺子，大小也是个管事，以后有我照拂着，假以时日也是 前途无量。”白氏慢慢的道。 “是呢！这还是……”正想说是托了夫人的福，突然反应过来，夫人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 劲儿呢！ 刘嬷嬷豁然住了口，惊疑不定的看着白氏，白氏却把眼睛垂了下去。这么些年下来刘嬷嬷 算是最了解白氏的人了，她的一些小动作代表着什么意思，她是清清楚楚，白氏这样子显然是 心虚。 可她又心虚什么？ 刚才她没心思想那么多，只顾顺着白氏的话往下说，现在细细品了品，越品越不对味。 白氏刚才在提到刘大成的时候，用的是”以后有我照拂”，这样的说词。可现在都己经犯 事了，衙役都要上门来抓人了，这怕是跑不掉的了，哪还有什么以后？ 那白氏说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刘嬷嬤干涩的唤了一声，“夫人……” 白氏垂头不去看她，只道，“嬤嬷你先前也说了，琳儿这么小，还没有出嫁。牧儿也没有 成亲，我连儿媳妇茶都还没有喝，嬷嬷我不甘心呀！” 说到这里白氏也激动起来，抬头看着刘嬷嬷，“可嬷嬷不一样，你一双儿女都已成家，儿 子是管事，女儿也嫁了管事。若无意外，定然能一生安康。” 刘嬷嬷听出了白氏的言下之意，手脚发凉，“夫人您的意思？ ’’ 白氏幽幽的道，“本来这件事也是嬷嬷你出的主意，若你不说我都还不知道杨重风还有那 样一个兄弟。” 刘嬷嬷心里发凉，不敢置信的看着白氏，“夫人这是在怨我？” “我怎么会埋怨嬷嬷呢！ ”白氏看着刘嬤嬷，“不管怎么说，这事在公堂上一审，我俩谁 也逃不掉。我们两个如果都折进去了，那小姐少爷怎么办？你儿子女儿怎么办？不用我说，你 也知道老爷那个人，以他的性子，你觉得他还容得下你两个儿女在他眼皮子底下？” 自是容不下的。 •‘可是！” 虽然白氏说的都是事实，但白氏这么毫不犹豫的，把她推出去的行为，还是让她感到寒心 白氏说了这么久，眼见着衙役都要上门了，再也没有耐性，她走到刘嬷嬷身边，贴在她耳 边说了一句，“有我在一日，我必保你一双子女一日安康，还能还他们良民之籍。”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刘嬷嬷，别看她们一家在苏家也算是有些脸面，但这些脸面不过是主子 给的，想收回就收回，哪怕是打死打残也无处说理，因为她们是贱籍的奴。 哪怕过得再风光，世世代代都是伺候人的奴婢，连读书识字都不可以。 但良民却不一样，哪怕日子过得苦些，但却可以读书识字入朝堂。 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刘嬷嬷兢兢业业的，在白氏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昧着良心做了那么多的事。 为的是什么？为的还不是给自己一双儿女搏个好前程！ 正如白氏所言，这件事虽然是白氏下的决定，但这害人的主意却是她出的。就算到了公堂 之上，她也没有好果子吃，至少一个从犯是少不了的。 哪家主子都容不下犯了事儿的奴才，她和白氏如果都进去了，她那两个儿女，只怕也逃不 掉一个被发卖的下场。 两厢一对比，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 既然怎么都逃不了，不如拼了一身老骨头，反正她这么大把岁数了。这些年跟着白氏该享 受的也享受了，儿女也都大了，也没有什么好放不下的了。 “如此，老奴就多谢夫人了！ ”刘嬷嬷退后一步，跪下去，给白氏磕了个头，这一下重重 的確在地上，久久不曾起身。 两个人都知道刘嬷嬷这是什么意思。 “嬷嬷放心。”白氏只说了这么一句。 刘嬷嬷这才慢慢的站了起来，却像是老了十几岁似的，白氏心里也不好受，亲自扶了她到 一边坐下。 刚坐下没有多久，就见小丫慌慌张张的来报，说是衙门里的人来了。 白氏心下一凜，想到了什么，急忙叫来心腹丫«黄乔，附在她耳边轻语的几句。 黄乔略一点头，“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将话带到。” ‘‘快去！”白氏让她快走，自己稳了稳心神，这才带着刘嬷嬷去了前厅。 这个时候冯禀带着人在客堂上，十来个人分开站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小廝丫轚都还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面色惶惶的站在一旁。 看到白氏出来，都纷纷叫了一声，“夫人！ ’’ 白氏挥手，“你们下去做事吧！该做什么做什么！” 见白氏还是往常的样子，这些人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微微行礼退了下去，仅留下两人伺 候在一边。 冯禀暗自叹了口气，光这份镇定，就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可是偏偏却没有用在正途上。 看向白氏，语气还算客气，“苏夫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刘嬷嬷惊惶的看向她，“夫人。” 白氏用力捏了一下刘嬷嬷的手，无声的说了句，“你放心。” 刘嬷嬷默默的点了下头。 因为找了替死鬼，白氏这个时候反倒很镇静，一边轻轻拍了拍刘嬷嬷的手，对着冯禀略一 颌首道，“不知道冯捕头，这么大张其鼓的带着人，闯进我家是有何要事？” 这个时候白氏将一个当家夫人的气势摆得足足的，面上不见半点心虚的样子。 倒让冯禀愣了一下，但也不耐跟她多说，直接冲白氏敷衍的拱拱手，“苏夫人，有人状告 你勾结山匪，谋财害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完冲手下一挥手，两个衙役就如狼似虎的冲了上去，就要拿她。 白氏后退了一步，大喝一声，“且慢！” 冯禀公事公办的样子，“夫人，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不要让兄弟们难做，有什么事，还 是请你到公堂上去说吧！ ”一边指着刘嬷嬷道，“还有你，一并带走。” 又指着另个人，交待一声，“你们两个，去找杨重风，把他带来县衙。” “是！ ”两人随便找了个下人，让他带着去找杨重风，那下人哪敢不从，惊惶不安的带着 两个衙役去了杨重风的屋子。 这个时候，苏玉琳也得到了消息，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几个衙役，一脸面色不善的押着她娘，往外面走去。 脸色就是一白，惶恐不安的道，“娘，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何要抓你？肯定是弄错了， 对不对？” 一边扑到白氏身边双手死死的抓住他，白氏摸了摸苏玉琳，道，“放心！娘没事。清者自 清，浊者自浊。娘什么也没做，县令大人是不会为难娘的。” 说完一把拂开苏玉琳的手，主动对冯禀道，“冯捕头我们这就走吧！” 白氏这么主动，冯禀也不好为难，做了个手势，“苏夫人请。” 白氏微微点头，扶着刘嬷嬷走了出去。 苏府来了衙役的事，很快就传了开去，门口聚集了大量围观的人，一见白氏和刘嬷嬷两人 走出来，都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苏玉琳跟在后面，也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哭着，整个人都六神无主。还是红绡给她拿主 意，派了人去通知老爷。 这边苏启之一早就得到了消息，也是紧赶慢赶的将将在门口将人拦了下来。 一看到他，苏玉琳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冲了上去，拉着苏启之就哭，“爹，你快想 想办法呀！他们要把娘抓走了，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肝的，胡乱攀扯，这是要害我们苏家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150章 再上公堂 虽然平时苏玉琳是娇惯了些，但关键时候，她还是知道怎么说动苏启之。 苏启之这辈子最看重的是什么？ 自然是他一手建立起的苏家，这个时候把白氏跟苏家牵扯在一起。苏启之就算再大的火气 ，也要先顾了白氏再说。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这件事苏启之本来就心知肚明。虽然一早就做好了，让白氏顶缸的打 算，但真被人翻出来了，他也不能坐视不管。 至少表面上的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心里其实也在埋怨白氏，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苏末不回苏府，他又怎么跟陈老爷交待？ 到了这个时候，苏启之首先想到的还是他自己。 脸上却是一副关切之色，他上前一步，挡在前面，冲着冯禀拱了拱手，语气也甚是客气， “冯捕头，不知拙荆犯了何事？” 冯禀拱手道，“好教苏老爷知道，有人状告您夫人白氏，勾结山匪，意图谋财害命。” 话音一落，整条街都哗然了起来。 山匪呀！ 要说这云城人最讨厌的是什么，自然是山匪。虽然这些山匪只为求财，不伤人命，但哪个 人好生生的愿意被人打劫的？ 现在听说苏府当家夫人居然与山匪勾结，可不是犯了众怒了吗？ 立刻就有人闹了起来，要苏府给个交待。 苏启之这么问其实也不过是走个过程，表达一下与白氏的夫妻情谊，没想到冯禀真会回答 他。 更没有想到的是，卓严居然这么狠，不仅告了，还是用这么重的罪名告的。 这一下子，可不是把他自己架在了火堆上烤吗？脸上育红一片，恨不得当场掩面而去。 冯禀才不管苏启之是个什么样的心情，说完以后，就冲后面的人一挥手，带着白氏两人走 了。 一些看热闹的也跟着一起走了，准备去看看。 云城一般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现在出了白氏这件事，大家都好奇得不行。 又听说是苏家三少爷的夫君告的，想起前不久苏末才把夫家的大伯告了，现在那大伯还在 县里的牢房里关着呢！ 这才几天呀！这卓严又把岳母告上公堂。 究竞是真有其事，还是有意报复，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能去看看稀奇也好呀 ! 云城可从来没有出过儿婿告岳母的，不是稀奇是什么？ 白氏被带走了，苏玉琳哭哭涕涕的被红绡扶了回去，苏启之自己马着脸跟了上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县衙。 白氏和刘嬷嬷被带到堂下押着跪下，其余人等全部站在门外。 白氏往旁边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心知此人就是苏末的夫君。 这是白氏第一次见到卓严，与她心中所想相差极大。并不见寻常残废之人的颓废与麻木。 反而腰背挺直，目光炯炯，面若刀削，哪怕一身布衣，却难掩身上凜凜之威。 只一眼，白氏的心就直往下沉。 这个人，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退役军人。 想她为了作贱苏末，千挑万选，竞然给他选了这么个人物来，心里就呕得慌。 也不知道刘嬷嬷是怎么办事的？白氏暗瞪了跪在身边的刘嬷嬷一眼。 相关人员带到，胡县令开始升堂。 公堂威严肃穆，衙役分两边站了，水火棍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衙役配合着发出，“威-武 光那气势就吓得人两腿发软，更不要说跪在堂上的两人了。哪怕白氏在来之前，已经想好 了出路，也被这一通下来，吓得汗湿重衣。 刘嬷嬷更是不用说了，脸色白得像死人一样。 一阵威武之声之后，胡县令惊堂木一拍，“堂下所跪之人可是白氏和刘氏？” 两个磕了下头。 “民妇白氏。” “民妇刘氏。” ‘‘好，现有人状告你等，勾结山匪，意图谋财害命，可有其事？” 两人自是不认，连道冤枉。 白氏嘴里喊冤，又问，“县令大人，民妇想知道是谁人状告于我？” 胡县令一指旁边的卓严，“上河沟村民卓严，他状告你，为谋私财，勾结山匪，欲劫持他 的双郎苏末，谋夺其母亲梅氏传下来的梅氏制糖之密技。” 白氏和刘嬷嬷大声喊冤，“请大人明察，万万没有此事。” 白氏又道，••大人，民妇与那苏末是为母子，怎么可能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况且，您 说此举是为谋夺那制糖的密技，可民妇一个妇道人家，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外面生意 场上的事，都是老爷在打理，民妇也是一概不知。这东西民妇拿了又有何用？” 白氏侃侃而谈，条理分明。 堂外围观之人见她脸上不见心虚，不像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多少也有人信了一些。 胡县令却不多说，直接拍了惊堂木，“此事不容你狡辩，带证人上来。” 白氏双手一紧，微微垂下头去。 没一会儿，大勇，三江和杨重志都被带了上来，押着跪到了一边。 胡县令指着几人，对白氏两人道，“你们看看，可识得这三人？” 两人往旁边看去，大勇和三江还好，两人手里没有人命案子，最多关个几年，或者送到矿 山里作苦力，熬个几年出来后又是一条好汉。 所以看着虽然狼狈了些，但精气神都还好。 但杨重志却不一样，他手上沾了数十条人命，无论这件事他认不认都是死路一条。几天下 来，脸上像是多了一层死气，但那双眼睛却闪着凶光，恶狠狠的，像是逮着谁就要咬下一口皮 肉来一样。 特别是害得他栽了个大跟头的白氏，更是恨之入骨。 见两人看来，慢慢的咧开了嘴，无声的说了一句，等着。 两人妇人哪里见过这样凶悼之人，当场吓得差点失声尖叫，挤作一团。 听胡县令又问了一句，连忙把头摇得飞快，道，“不认识，民妇从来没有见过。” 胡县令却不理她，问其余三人，“你们可有话说。” 大勇三江道，“大人明鉴，草民虽然落草为寇，但实为生活所逼。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行 此下策，但草民却从来没有沾过人命。这一次也是应了杨重志的命令，下山来抓那个叫苏末的 小双子。说是看上他了，要把他抓回山寨里当押寨夫人。” “杨重志，可有此事？” 杨重志抬起头来，冲着两人笑了笑，笑容阴森森的。 吓得两人往后缩了一下脖子，后又想起这里是公堂，杨重志跟他们一样，现在都是阶下囚 ，又有什么可怕的，当下又状了胆子跪好。 杨重志耻笑了一声，“是有此事，不过这个理由却是我骗他们的。” “那你为何要唆使他人劫持苏末？可是受人指使？ ”胡县令问。 杨重志漫不经心的笑笑，“大人，你看我与那小双子，远日无仇近日无冤的，连他长什么 样子都没见过，我无缘无故的抓他干什么？” 白氏心里一紧，死死的捏着手里的帕子。 胡县令看了白氏两人一眼，"那就是有人指使的了？” “不然呢？我没事吃饱了撑的？” 胡县令大喝一声，“是谁？” 杨重志抬手一指，直直的指向白氏，“她呗！ ” 白氏大声道，“你胡说！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也从来没有见过你。那我是怎么指使你做 这些的？” 杨重志张了张嘴，突然不说话了。 胡县令见他似有隐瞒，便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说！” 正在这时一个衙役来报，说是还有一个人犯被带到，胡县令道，“带他上来。” 少顷一个人被带了上来，正是杨重风。 如此一干人等全都到齐，胡县令继续审案。 杨重志看到杨重风就知道，就算他不说杨重风也是跑不掉的了，就主动道，“白氏找我是 通过杨重风送的口信。” 白氏却像是抓到什么把柄一样，冷笑道，“既然是口信，你怎么敢证明是我传的？空口白 话的，谁知道会不会是他收了什么人的钱，胡乱攀扯的？” 杨重志被问住了，想要反驳却苦无证据，只道，“整个云城谁不知道你对苏末恨之入骨， 先前谋算他的婚事。现在想要谋算他手上的密技又有什么不能的？” 两个人就在堂上争持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各不相让。 胡县令冷下脸，一拍惊堂木，怒道，“住口，公堂之下不得暄哗！” 两人这才偃旗息鼓，各自跪好不提。 胡县令看向杨重风，“杨重风，你来说，你是受何人指使？” 杨重风转动了头灌，想要去看白氏，但想起白氏先前让人带的话，又生生忍住了，闷声道 ，"不是夫人指使的。” 刘嬷嬷身体一抖，白氏暗自吐了 口气。 杨重志惊讶的去看他，杨重风回避了他的眼神，又道，"此事是夫人身边的刘振嬷，指使 草民去做的。说是三少爷做事不地到，想要给他些颜色瞧瞧。也不做什么•只是让人抓了他去 ，随便关上几天，让他受点教训，就放了。绝对没有什么谋财害命之说。” 胡县令又目光炯炯的逼视着刘嬤嬷，“刘氏，可有此事？你据实说来。” 刘嬤嬷身体抖得厉害了些，极其缓慢的点了点头，说话时声音带着沉沉的暮气，“是民妇 ，指使的。” 门外的苏启之神色微微一动，身体放松了下来。 卓严转头看向白氏，眼里杀意闪过。 然而不等胡县令询问，就听刘嬷嬷提高了声音，继续道，“三少爷在临江镇上开了一间糖 铺子，卖的那什么饴糖，每日里生意好得很，挤得镇子上其他几家的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 公堂外的众人一听此事，都觉得苏末此事是做过了些，虽然生意场上各凭本事，但他一个 人把其他几家挤得没了活路，这心够大也够狠的。 也有人道，别人把价钱卖低一些，不好吗？大家都能买得起，难不成要故意把价钱提高些 ，让人当冤大头就好了。 一时议论纷起，各执一词。 第151章 公堂自尽 胡县令看了一眼卓严，对刘嬷嬷道，“本官是问你，为何指使杨重志劫持苏末？” 刘振嬷笑了笑，抬起无神的双眼看着胡县令道，"前些曰子，夫人也在临江镇上开了一家 苏家糖铺，可生意都被苏末抢光了，日日亏本。我儿正是那间铺子的管事，老爷知道后不分青 红皂白，只一味的指责我儿不会办事儿，还说要撤了他的管事一职。” 说到这里，刘嬷嬷眼里满是恨意，“我们一家在苏家为奴为婢，伺候了老爷夫人十几年， 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却因为这点小事，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说要撤了职务就撤了 ，连点颜面也不留。” 白氏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刘嬷嬷，“嬷嬷，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有什么困难为何不跟 我说？” 刘嬷嬷眼神一闪，转过头去不看她，冷冷的道，“什么主仆情深，也不过是说说罢了！夫 人难道会为了老奴这么个奴才殃子，去对付三少爷吗？” “这……，， 胡县令皱眉，“照你所说，你应该恨的是苏老爷才是，与苏末有何关系？” 刘嬷嬷恨恨一笑，“如何无关？如果不是他突然冒出来，开店卖饴糖；如果不是他把价钱 定得这么低；如果不是他抢走了生意，我儿怎么可能会受到老爷的责罚？说不定现在还好好的 ，经管着一间铺子，当他的管事。” 刘嬷嬷越说越激动，眼里的恨意和不甘仿佛要溢出来一样，“既然无人为我儿做主，我就 自己做主，苏陌不是能干吗？不是身负密技吗？我偏要把他送到山寨里给人当玩物去，让他曰 曰受人凌辱，哈……哈……” 说到后来，刘嬷據仿佛想像到了苏末受苦的场景，疯狂的大笑了起来，面容扭曲，仿若恶 鬼。 众人一时都被她给镇住了。 卓严冷冷的看着发疯的刘嬷嬷，下颌紧绷，如果不是小五死死的按着他的手，只怕都已经 上前去掐死她了。 小五生怕他一时冲动，做出当堂杀人的举动，到时候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小五压低声音不停的道，“卓大哥，你想想苏陌，他还等着你回家呢！千万不要做了傻事 呀！” 刘嬷嬷哈哈大笑，一双昏黄的老眼，一一扫过堂上众人。直看得一众人直冒冷气，就连杨 重志都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一时众人都没有反应。 笑到了最后，刘嬷嬷突然停了下来，看向跪在她身边的白氏，突然又笑了起来，再不是先 前那种带着疯狂狠毒的笑。 收敛了脸上的扭曲和疯狂，她好像又变成了，往日跟在白氏身边的那个体面的老嬷嬷。 白氏看着这样的刘嬷嬷心里也是一哽，轻声叫了一声，“嬷嬷……” “夫人，对不起！老奴做错了事，以后再也不能留在您身边伺候您了，再也看不到大公子 取妻生子了！” 眼泪顺着刘嬷嬷的眼眶滚了出来，一边伸手去轻轻抚了抚白氏的发髻，将一缕乱发好好的 给白氏顺在了耳后，压了压，“老奴还说，等大公子成亲之后，跟着夫人一起，照顾小小公子 的，可现在看来老奴这辈子是再也等不到了。” “嬷嬷，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你何苦做这样的傻事呀！ ”白氏眼里也泛起了泪意，终 于还是忍不住抱住了刘嬷嬷，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嬷嬷放心。” 刘嬷嬷微微一笑，缓缓闭起了眼睛。 两人在公堂上抱在一起，端的是一派主仆情深的样子，看得人一片嘁嘁之声。 两人抱了许久都不曾放开，突然卓严脸色倏然一变，前去把刘嬷嬷一把拉开。 刘嬷嬷被他一拉就倒在了地上•脸色呈育灰色，嘴角溢出一缕暗红，瞳仁已经放大，呼吸 已是几不可见。 白氏尖叫一声，双手撑地爬出去老远，紧挨着刘嬤嬷不远的大勇三江两人也被骇得不轻， 连连后退。 刘嬷嬷却死死的盯着她，然后头一歪，没了动静。 然而那双眼睛一直到死都还盯着白氏不放，仿佛索命的恶鬼，白氏吓得连哭都忘了哭，只 死死的咬着下唇，心虚的点了好几下头。 心里道，嬷娘你就安心的走吧！答应你的事，我自会办到。 冯禀上前来，在刘嬷嬤鼻下探了探，向胡县令道，“死了。” 公堂里外一片哗然。 竞然胆敢在公堂之上自尽，胡县令又惊又怒，“怎么死的？” 冯禀观察了一下，“怀疑是服毒，应该是来之前就已经服了，不过是现在才发作。” "真是……真是个刁民！ ”胡县令气得说不出话来，去看卓严，只见卓严冷着脸，漢然的 看着刘嬷嬷。 卓严自拉开刘振振后就没有了动作，听冯禀说人死了，就收回视线仿佛不经意般的扫了白 氏一眼。 白氏像是被吓坏了，整个人缩成一团，都道她也是倒霉，受此无妄之灾。却没有人看见， 她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 “走吧！”卓严收回视线，声音里不辨喜怒。 “是。”小五也没有料到，事情的最后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有了刘嬷嬷顶罪自尽，想要 扳倒白氏的计划算是落空了。 这白氏也真是心狠，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的老人，说扔就扔。 公堂之上刘嬷嬷畏罪自杀的事，不到半天就传遍了。 刘嬷嬷那番说词，自然也传了出来，一时众说纷纭。 公堂上犯人自尽，这案子也没办法再审下去了，不过由于刘嬷嬷临死前的那番说词，再加 上杨重风的口供。都表示了白氏无罪，这件案子也只能草草了结，可胡县令却觉得无比憋屈。 这事他们一看便知，这刘氏就是在给白氏顶罪，但却没有证据。而刘氏更狠，直接把罪名 顶下来后，再来个死无对证，想审都没法审。 听说刘嬷嬷在公堂上自尽后，苏陌也是一阵叹息。 这刘嬷嬷可算是白氏身边最得用的一条狗，又忠心耿耿。 苏陌在苏府那一年里，没少受到她的刁难。现在听她落得这么个下场，也只能摇摇头，道 一句，活该。 不过显然卓严想要借此整治白氏的事，也落空了，情绪有些低落。 苏陌倒也看得开，安慰道，“别着急，以白氏眶眦必报的性子，她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们只需要等着就是。” "留着这么一个人总归是个祸患，不如我去把她杀了，一了白了。”卓严认真的道。 苏陌差点喷水，看了他一眼，“你说着玩的？” 卓严♦袖子给苏陌擦了擦嘴边的茶水，笑道，“小心点，别呛着。我在正事上从来不开玩 笑的。” 苏陌拿下他的手，握在手掌里捏了捏，认真道，“我知道你担心我，白氏也确实是该死， 但我不希望脏了你的手。” 卓严凝视着苏陌，扯出一个不能称之为笑的笑来，意有所指的道，"我的手早就不干净了 ，你不是知道吗？” 苏陌摇头，认真道，“那不一样，你杀人是因为你在保家卫国，这些血是敌人的血。可是 白氏不是，这是私怨。因为私怨去杀人，和因为保护家国而杀人是不一样的。答应我不要去， 好吗？” 卓严笑着应下，“好。” 两人的话题又回到白氏身上，苏陌道，“没想到刘振嬷对白氏倒是很忠心嘛，这样的罪名 也愿意顶。” 卓严想起小六传来的消息，耻笑，“什么忠心！说到底也不过是利益的交换罢了。” 苏陌挑眉，“白氏承诺了刘嬷嬷什么？” 卓严伸手点了他额头一下，“你别忘了，刘嬷嬷还有一双儿女在苏家讨生活。何况这个刘 嬷嬷也并不干净，这主意就是她出的。与其白白的死了，拼一拼，还能保得自己儿女平安。这 买卖看着也挺划算的。” 苏陌呆了一下，摇摇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能说恶有恶报罢了。 *** 刘嬷嬷死了，白氏叫人给她收敛了，叫人送到了刘家，交给了刘大成。 刘大成和妹妹一双眼睛都哭红了，抱着母亲的尸体，哭得嗓子都哑了，好一会儿才抹了眼 泪到白氏跟前来谢恩。 刘大成隔着车厢道，“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娘她……” 说到这里刘大成也说不下去了。 白氏掀开车帘子，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说来，也是我害了她。老爷要三少爷 回家，可你也知道，他心里对我有怨，说什么也不回来。老爷也怨上了我，嬷嬷想为我分忧， 刚好知道杨护院的哥哥就是那杨重志，就想让杨重志出手教训一下他。没想到居然落进了苏末 设下的陷阱，才引来今日之事。” 说着，白氏捂着眼睛又哭了。 刘大成捏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直直的看着白氏，“夫人，当真如此！” 白氏哭声一顿，苦笑道，"事到如今我又何必骗你！” 刘大成没再说话，和妹妹向白氏磕了个响头走了。 目送两人离开，白氏♦开帕子，眼里哪里有丁点水光，黄乔来扶她，“夫人时间不早了， 早些回去吧！” ••走吧！ ”放下车帘子，白氏又对黄乔道，“回府后，你去帐房里领五十两银子，给刘大 成送去。嬷嬷虽然做了错事，但好歹与我主仆一场，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黄乔心里发冷，脸上却笑着恭维，“奴婢记下了，夫人就是心善。” 白氏回到了家，苏玉琳一头扑进她怀里抱着又哭了一通，白氏安慰了一阵，才放她回去睡 了。 苏玉琳走了没多久，苏启之又来了，他拉着白氏的手，心痛的抚摸着，“夫人平安回来就 好，回来就好。” 白氏叹道，“只可惜了刘嬷嬷，没想到她居然做出这等事来，也是妾身失察，还差点害了 苏家名畨受损。” 苏启之目光微闪，“夫人操持家务如此辛苦，哪里又能真的明察秋毫？说起来也是这些下 人心大了，竞然连府里的少爷都敢害。” 白氏顺着苏启之的话道，“老爷说的也是。只是这样一来，末哥儿与我们的误会越来越深 ，怕是难以调和了。” 苏启之叹了口气，并不甘心，“总有机会的。” 白氏把他的不甘看在眼里，却不像以往那样，上赶着给他出谋划策，而是道，“牧儿才来 了信，说京城里一切都还顺利。虽然现在还只是盘下一间小铺子，生意也一般，但好歹也算是 在京城站稳了脚。” 提到长子苏启之眼里也带了笑意，抚须笑道，“牧儿是个好的，家里的事就不要去烦他了 ，让他安安心心的待在京城。各个世家都去拜访一二，就算不能结交，但能留下个好的印象也 是好的。银钱方面也莫要担心。” “妾身晓得，会安排好的，不会让老爷和牧儿有后顾之忧。” 一句话又逗得苏启之心情大 好。 别的不说，至少白氏管家的能力苏启之是放心的。 第152章 香婶的身份 卓严状告白氏一事，不出半天功夫，又一次通过说书人，在云城地界传了个遍。 等苏启之想起来，要压制流言的时候，已经晚了。 气得他又摔了一套茶具。 虽然刘嬷嬷自己招了，又公堂自尽，但许多人私底下还是觉得，这事就是白氏指使的。 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刘嬷嬷自愿背了锅罢了。 陈越一听就知道，想通过苏启之把握苏末成了一场泡影，这件路显然是行不通的了，暗骂 苏启之是个没用的废物。 既然此人不能为他所用，就更不能让他成长起来与陈家作对。 可他现在己经上了玉家的船，已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云城总领，可以管得的了。 当夜就把苏末的事，报给了京城陈家的家主。 除了陈越之外，还有一人很是生气，那就是刘夫人了。 她没想到自己前脚才出了苏家，白氏后脚就出了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虽然罪名是被洗清了，但是堂堂一个当家夫人，被衙役押着送回衙门，本身就足够丢脸的 了。 此事一出，刘夫人转头就把给刘轩物色平妻的事，提上了日程。 虽说刘家近年来日渐衰败，但究竟底子也在那里，多的是人愿意把女儿嫁进刘家来。 只是一听说是作平妻，就打消了一部分人的念头，但也不是没有愿意的。 这不，马上就人上门来打探消息来了。 这家人姓孙，同样也是几代书香，自是清贵。 这样的人家，为何愿意将女儿嫁作平妻？那是因为这家的女儿，今年已二十出头，算得上 是老姑娘了。 这孙家的女儿，原本是定了婚的，对方同样也是清贵人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这两人定下婚约以后，眼见双方年龄到了，就要成亲之时。 那男方却在一次院试中染了风寒，出来没多久，就重病不治一命呜呼了。 孙家女儿，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一年过后刚缓过来，家里准备给她再寻一门亲事的时候 ，母亲又在此时去世了。 孙家女儿又为母亲守孝三年，等三年孝期一过，孙家女儿都已经成老姑娘了。 到了这个年纪，不是嫁入寒门，就只能给人作妾了。 可孙小姐出自书香门第，哪里愿意予人为妾的。现在听说刘家要给刘轩寻一门平妻，就想 来探探口风。 刘夫人了解一番之后，却觉得可行，此女年龄虽然是大了点，但俗话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 吗？ 再说了对方父亲是远山书院的先生，虽比不得当世大儒，但也不差了。如果能得他的帮助 ，刘轩的前途自然能顺畅得多。 不提白氏知道刘家的操作之后，如何怒不可遏。 卓严状告苏夫人的事，没几天就传回了上河勾，让这些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敬畏的。 暗叹真没看出来呀！这卓严平日里不声不响，却连自家双郎的嫡母都敢告。 总之没几天，整个村子里的老老少少都知道了，什么卓严状告苏夫人，什么刘氏自尽公堂 ，都被人传得绘声绘色的，好像亲眼所见一般。 香婶也听说了，还特意叫丈夫到外面去打听了一下，弄清楚了事情前因后果之后，脸上的 表情又是庆幸又是后怕。 “还好，老天保佑。”香婶拍了拍胸膛。 潘伦却不这么认为，"只要苏末不彻底的与苏家断了关系，苏家就能一直找他麻烦。” “断了关系，你说的倒得简单。”香裤何尝不知，可这事却不是这么好做的。 潘伦道，“我看他也是有成算的，不如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要如何去做，让他自己去拿 主意。你一个人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 香婶又忧虑了，“可是我怕……” 潘伦打断她，“你怕什么？他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不是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儿，何况他身边 跟着的那几个人，你以为是吃素的？” “可你要我怎么说？”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香婶来找苏陌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看他们制作手工糖。 经过这些天的练习，几乎所有人都做得有模有样的了，虽然还欠缺一些火候，但是加上铺 助模具还是够用了。 当然如果想要做得更好，还是要不断的练习才行。 香婶在院子门口叫他，“末哥儿。” 苏陌回头，“香婶有事吗？” 香婶脸上有些迟疑之色，过了一会才又点点头，“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你能出来一会吗？ 苏陌本想拒绝，因为从他来到上河沟之后，他一直觉得香婶对他的态度有问题。 虽然她也很小心的保持着两家人的距离，不过于热情。但他仍然能感觉到，香裤对他过于 关注了些，而且有时候，看他的目光很奇怪。 这种感觉让苏陌很不舒服。 但两家离得近，王骓种地的事，很多不懂的地方，也是香裤和潘叔教的，所以难免也有接 触。 不过自从发现香婶的问题后，苏陌就交给王婶去应付了，他自己则是能避就避。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说清楚，到了口边的话又转了个弯。 “好，你稍等。” 苏陌取下手套，向他们交待一声，出了门来。 “香裤你找我有什么事？” 香婶一指前面路边的大石头，“我们去旁边。” 苏陌特意看了一下，那块大石头就立在他们家院子不远处的小路边。 这段时间旁边的空地上在修建宅子，人来人往的搬运材料，也很闹腾。 这大石头也没有特别的，刚好在空地的另一个方向，既不会太过于隐蔽，也不会碰上来来 往往的匠人。 苏陌跟着香婶走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香婶也察觉到了，感觉有些无奈，不过，能知道防人就好，总比什么都不懂，被人傻傻的 利用的好。 这么一想，心里居然诡异的升起了一种，我家有子初长成的欣慰，看苏陌的眼神就越发的 慈爱了些。 直看得苏陌头皮发麻，如果不是想弄个清楚，他都想掉头就走。 轻咳一声掩去心里的不自在，“你说吧！” 香婶抬眼看着苏陌，目光一寸一寸的划过苏陌的脸，带着慈爱的光，像是在看一个疼爱的 后辈，又像是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一样。 苏陌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让开了香婶伸来想要抚摸他脸的手，声音里带着警告之意。 “香婶。” 香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举止有些愈越，收回手转面拂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笑了笑 道，“吓倒你了！” 苏陌审视着香婶，这一次他的感觉更加清晰。 他不知道香婶对他的奇怪态度来源于什么，但他一向不喜欢无法掌控的东西，淡淡的道，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香婶愣了一下，叹了口气，“我原名叫香凌，在没有嫁给我夫君之前，是你母亲的贴身丫 髮。” “你说什么？ ”苏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香婶笑了笑，转头看向远处的山脉，“你想听听关于你母亲的事吗？” 苏陌大脑有些混乱，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人李代桃偃，现在在他身边又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一 个梅氏的贴身丫襄，让他不多想都不行。 一想到身边居然藏着这么个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关注着他，不知道是善意还是 恶意。这种感觉稽糕透了，同时也怀疑起她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苏陌现在并不想听什么梅氏的事，只想让这些人离得自己远远的，让他过自己的生活，而 不是一直活在苏末的阴影里。 可事实却是，他现在没办法否认他是苏末这个”事实”，只要真正的苏末不出现，他永远 就要背着他的身份过下去。 这种憋屈感，难以用语言来描述。 何况他不久前，才差一点遭了白氏的算计，现在他只要一听到关于苏家的事，心里就升起 厌恶之感。 苏陌冷着脸，“抱歉，我并不想知道。” 香婶没想到苏陌居然是这个反应，错愕了好一会儿，见苏陌已经转身走了，忙上前两步挡 下他，“少爷，你别走呀！” “让开！ ”苏陌这个时候心情绝对算不上好，如果不是看在对方是个女人的份上，他都要 粗鲁的将她推开了。 “少爷！”香婶焦急的道，“你不想知道夫人的事吗？” “不想！ ”苏陌晈着牙道。 正推拉间，卓严推着轮椅出现在院子门口，目光发冷的盯着这边，“你们在干什么？” 香婶被吓了一跳，立刻收回了手，苏陌趁机绕过她向卓严走去，“没事，我们回去吧！” 香婶不甘心的叫了一声，“少爷！” 苏陌背对着她，声音发寒，“我不是你的少爷，请你不要叫错了。” 说着冲面现担忧的卓严微微摇头，示意回去再说，就推着他往院子里走去。 香婶连忙叫住他，“少爷，就算你不想知道你母亲的事，但你不想彻底的摆脱苏启之吗？ ，， 苏陌脚步伴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香婶松了口气，“少爷，虽然你现在出嫁了，但你毕竟是苏启之的儿子。很多时候，只要 他还是苏家的家主，你还是他儿子，你就要受到他的钳制。” 说到这里，香婶见苏陌没有像刚才一样，一言不发就走•听说这些话他是听进去了。 面上的表情也不再紧绷，她看着苏陌，眼里带着关切•“我知道，让你突然知道一些事， 可能有些接受不了。但是我希望，你能把我的话听完，之后要怎么做由你做主。” 苏陌没说好还是不好。 如果是其他的，苏陌可能不在乎，但他现在真是烦透了苏启之的没完没了。可是因为他身 上挂着苏末的名字，又不能正大光明的对苏启之出手。 香婶的话，对他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苏陌回头看了她一眼，看了看人多事多的院子，道，“去你家。” 香婶欣喜的点头，“好。” 卓严握住他的手，“一起。” 苏陌没有拒绝，推着卓严跟着香婶去了她家。 看到他们回来，潘伦点了点头，“你们坐吧，我出去打点柴火回来。” 然后就带着柴刀走了。 香婶招呼他们坐下，又准备了茶水，三人就在院子里坐了。 卓严将茶水放在鼻尖处轻轻嗅了嗅，这才递给苏陌，对香婶道，“究竞是怎么回事，你就 直说吧！” 香婶一直静静的注视着苏陌，闻言才收回视线。 其实这就是一个很狗血的事。 第153章 过去的真相 原来苏启之没发家之前是柳县的人，而梅氏一族自冤案后一直隐居柳县。 将制糖术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但同样也是因为当年的事，不敢再冒出头来。 就一家人经营着一家糖坊，像其他商户一样，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三大世家暗中监视了一阵，见梅氏确实是再也翻不起风浪来了，就丢了开去。 而在整个甘洲，这样的小作坊本就多，因此并不起眼。 传到这一代，梅氏只有苏末的母亲梅娘一人，而苏启之当时不过是梅家制糖坊里的一个小 工，不知道怎么把梅娘给哄住了。 而且梅父膝下仅有一女，自然是痛爱有加，不愿意女儿嫁出去。又见苏启之为勤劳肯干， 就同意了两人的亲事。 不过因着他只有梅娘一个女儿，还有梅氏制糖术要传承下去，自然是不愿意女儿外嫁，于 是苏启之就自愿入赘。 在这个时代，入赘就跟嫁人一样，都是成为别人家的人。 入赘之后，男方随女，除非妻子确实没有生育，否则终身不得纳妾；就算妻子去世也不能 继取，除非两人和离。 而生下的儿子是要承女姓的，若能多生下几个儿子，老岳家大气点的，还有可能让其中一 个儿子跟着父姓。 入赘说难听点，就是给没有儿子的人家招个种马回来，留存血脉的。 这是要在官府里定下文书的，比一般的婚书还要严格。 可是后来梅父去世，梅娘在苏启之的忽悠下离了柳县，来到了云城。 到了这里之后，苏启之又以自己一个男人要在外打拼，如果被人知道自己是一个赘胥，那 些生意场上的人就会看不起他。 梅娘想着，夫君是为了这个家打拼，背着这样的名声确实是不好。她一个女人活在后院里 ，是取是嫁没什么区别，于是就没有人再提入赘一事。 所以整个云城的人都不知道，苏启之不过是一个靠着女人发家的赘胥罢了。 后来梅娘早逝，苏启之更是正大光明的，把以前还未成亲就勾搭上的白氏抬进了家门，并 带着两个比苏陌还要大的儿子女儿回来。 虽然因着官府备案一事，他不能正大光明的取妻，但办酒席还是可以的。 而且那备案远在柳县，谁有事没事来管这等闲事？ 苏陌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么的狗血。 如果香婶说的都是真的话，那苏启之可真不是个东西。 “后来夫人一去世，我就被白氏卖给了人伢子，还好遇上了现在的夫君，凑钱把我买了回 来。当年夫人在世的时候，曾经无意间帮过他一把，他就一直记在心里，没想成最后却是我受 了惠。”香婶摇头笑了笑。 卓严眼神锐利的看着她，“那你呢？为何出现在这里？” 苏陌也看向香婶，无论她说得多么好听，但是她这么巧的，出现在苏陌身边本身就不寻常 香婶无奈的笑了，“严小子，虽然我和你潘伦叔，到上河沟没几年，但也总是比你们早上 几年的。就算要动手脚，我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吧！说实话，我当时看到少爷的时候，还是吓了 一跳的。如果真要说的话，也只能说是天意如此吧！” 两人对视一眼，确实也是，想来也是他们太过于敏感了。 苏陌摸了摸鼻子，“照你这么说，想要苏启之不能再来找我的麻烦，就是找到当年的婚契 ，对吗？” 香婶道，“是的，当年的婚契共有三份，一份存于柳县县衙，剩下两份，本来应该由小姐 与苏启之各执一份。不过苏启之当年为了向小姐表忠心，把他那一份契约交给了小姐，由小姐 一人保管〇，， 提到苏启之，香婶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苏陌神色微微一动，“那现在，剩下的两份婚契在何人手上？” 香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当年你娘给你的玉佩还留着吗？” 苏陌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提到玉佩，不过仔细回想了一下。 想起来，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确是有这么个不起眼的玉佩。不过后来，因为是苏末 的东西，心里膈应得慌，就取了下来，随手拿荷包装了，扔进了戒指里。 苏陌借着袖子的遮挡，取了出来，“是这个玉佩吗？” 香婶激动的接过，“是的，是这块。” 这玉佩很是普通，水头也不怎么好，就连样式也是一块简单的佛牌而已，看着都不像是— 个女人戴的。 这么一块不起眼的玉佩，香婶却当个宝贝似的，拿在手里轻轻抚摸，脸上露出个又哭又笑 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擦了擦眼睛，“这玉佩是小姐从小就戴在身上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玉佩还在，人 却……” 香婶哽了一下，苏陌看得出来她应该与梅氏的感情很好，不然不过一个玉佩而已，就这样 失态。 苏陌毕竟不是真正的苏末I无法体会到她的心情，只是默默的坐着，等她平复心绪。 过了一会儿，香婶将玉佩拿在手里摆弄着，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 在玉佩背后雕着莲花的那一面，轻轻移动了一下，只听”咔瞎”一声•那不起眼的玉佩， 居然从后面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苏陌与卓严对视一眼，都没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东西，里面居然还另有乾坤。 那空间并不大，但里面却放着东西。 不等苏陌提问，香裤就把东西拿了出来，打开后，居然就是刚刚才提到的，梅氏与苏启之 的婚契。 看到保存完好的婚契，香婶首次露出个笑来，却又略带了些讽剌。 “这玉佩看着不起眼，却是小姐的先祖传下来的，据说是当年一名很有名气的匠师所造， 共有两枚。每一代都只传给嫡长子与嫡长媳。小姐虽然是个女儿，但老爷还是传给了她，与苏 启之一人一枚，小姐就把两份婚契藏在了玉佩里。不过那苏启之后来发家后，嫌弃玉佩不好， 就还给了小姐，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 香婶把婚契放下，“玉佩里的这份是属于小姐的，想要证明苏启之入赘之事，至少需要两 份婚契。十几年前，柳县县衙突然起火，什么都没烧，偏偏就烧了文库，将那份契书付之一炬 it 〇 听到这里两人心里都是一跳，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果然就听香婶继续往下说，“县衙失火之后，没有多久，小姐就病倒。那个时候苏启之一 改常态，向小姐索要契约。也幸亏小姐已经知道了白氏的存在，不过却因为病体难支，没有腾 出手来收拾她们。又顾忌著你的安全，只能装作不知。因此，一直没有拿出来交给他。本想着 等病好后……” 香婶摇摇头，究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两人都知道她的意思，梅氏终究还是没有逃过一 死的命。 香婶继续道，“小姐去世后，苏启之以害怕睹物思人为由，将整个梅园付之一炬，一把火 烧掉了所有关于小姐的一切，包括衣物首饰。” 香婶笑得发冷，眼里满是愤恨之意，“什么害怕念及故人，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他的目 的就是想毀了婚契。” 两人听得直皱眉，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两人想得太多，总觉得这梅氏的死有些溪跷。 “那另一枚玉佩又在哪里？” 香婶眼神有些微妙，“那个时候苏家与刘家已经定下婚约，这对玉佩其中一枚给了少爷， 另一枚在苏启之的建议下，送给了刘家公子，作为两家的交换的信物。这两块玉佩这才得以保 存下来〇 ” 提到刘轩，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苏陌揉了揉额头，“你的意思是说，我还要去找刘轩把玉佩要回来。” “只能如此。”香婶点头，她又笑了笑，“所以说这是天意，他最想得到的东西，却被他 亲手送了出去。” 也是，苏启之之所以烧掉梅园，就是想要抹去，所以关于他过去的痕迹。从此以后，他就 可以正大光明的，享受着梅氏留下的家业，风风光光的当他的苏大老爷。 他那代表着不堪的过去，也随着那一把火消失得干干净净。 唯一留下的，只有代表着他过去耻辱印记的苏末，这也说得通，苏启之为何这么讨厌苏末 了。所以他才任由白氏搓磨苏末，其实也是存了借白氏的手让苏末消失的念头。 只是没有想到苏末命大，虽然从小伤痛不断，却还是痛痛绊绊的长大了。 香婶心痛的看着苏陌，“少爷这些年受苦了，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帮到你。本以为等你长大 后，嫁给刘公子就好了，可没想到，那刘家竟然也是忘恩负义之辈。不过，能阴差阳错的嫁给 严小子，来到上河沟，也是缘份。” 左右看了看两人，越看越满意。 这些日子暗中观察下来，她也发现卓严为人冷是冷了点，但待苏末却是真心的。 现在他们日子越过越好，想来小姐在天之灵也能够安心了。 她伸手把两人的手放在一起，紧紧握了一下，“虽然我不知道小姐何时传了你密技，但能 有一技之长也是好事，以后你们就好好的过曰子吧！” 卓严苏陌两人的手交握着，本来是挺温馨的，但是被香裤这样一副看晚辈的眼神看着，极 度的不自在，总感觉好像自己偷了别人东西似的。 苏陌几次想开口，告诉香婶自己不是她家少爷，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第154章 寿宇糖 卓严和苏陌踩着夕阳的余辉回家，两个人的心情都有些复杂。 这么狗血的事情，苏陌原本还以为在小说里才能看到，没想到现实当中也有这样的男人。 目前看来，苏启之比他们想像的还要无耻一些。 “苏末还是没有消息吗？”哪怕是刚刚才听了一耳朵关于他的遭遇，对这样一个自私自利 的人，苏陌心里依然升不起丁点好感。 当然如果不是他，他可能也遇不到卓严，但是他一点也不想感激他好吗？ “没有。”卓严对寻找苏末的事并没有放松，但是派出去的人，都没有传来消息，那个媚 族人比他想像的还要难缠一些。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就算苏末回来了，你认为能摆脱掉苏启之吗？” “我都不是苏末了，他还能找我麻烦？ ”苏陌不信。 卓严笑他太天真，“如果你是一般人当然是没有问题，可现在你是一般人吗？不是！这个 时候，就算苏末出现在众人面前，苏启之也会一口咬定你才是苏末。为的是什么，不用我多说 吧！” ”苏陌低咒了一声，这种事以苏启之无耻的程度还真做得出来。 “我先去找刘轩把玉佩要回来，然后告苏启之窃取梅氏家业，以妾为妻。没了苏家，成了 普通人，我看他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苏陌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翻。 卓严却不得不泼他冷水，“就算拿到另一张婚契，暂时也不能动他。” 苏陌愤道，“为什么？” “你也说了，是告苏启之窃取梅氏家业，以妾为妻，对吧？“ “是。”苏陌不觉得这有问题。 卓严道，“可+几年前梅氏又能有多少家业？” 不等苏陌去想，又道，“顶天了也不及苏家现在的两成。苏启之大不了，把当时属于梅氏 的家业清算出来，交还给你。但剩下的大头却是苏启之自己打拼出来的，是不能算在里面的。 苏启之最多损失点名畨和财产，但绝对达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只要苏启之不倒，白氏就算顶 着一个妾室的身份又如何？照样过得风光。” “而且，香婶有一句话说得对。无论如何，你如今在名义上都是苏启之的儿子，如果他真 铁了心的要对你做什么的话，也是防不胜防的。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一个致命的把柄， 一次性解决。” 卓严做了个手势，暗示一劳永逸。 苏陌烦躁的抓头发，道，“也就是说，还是得另想办法才行！可是苏启之就一个三流制糖 商，能有多大的把柄？” 又不像现代还能查他偷税漏税。 卓严好心的提示，“你忘了还有一个人。” 苏陌”哦”了下，“梅氏！你也怀疑梅氏的死有问题！ ”见卓严点了点头，兴奋的打了个 响指，“我就说嘛！这世上那有这么巧合的事，这失火失得也太明显了。那边东西一烧没了， 梅氏就病了，一病就死了，她一死白氏就进了门。要说这里面没有问题我都不信。“ 苏陌刚才听香裤说的时候，心里就有了怀疑，只是顾忌着香裤在场，没有说出来而已。 卓严看他笑得高兴，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巧合太多就成了必然，我准备往这方面去查 ，刚好小六一直在监视苏府，就让他顺手查一下〇 ’’ 但苏陌却想到一个问题，“十几年过去了，就算有线索怕也剩不下多少了吧！“ “没关系，能查到多少算多少，现在他在明，我们在暗，于我们有利。” “好吧！ ”苏陌也挺无奈的。 *** 上次卓严提到给闻人琢送些手工糖去，苏陌这几天没事就在家里做糖，他动作快，没两天 就做了一大堆。 既然要送，肯定不能只送一个人，除了闻人琢以外，至少玉家的人也要送。 刚好卓严又提到，再过十天就是玉老爷子的寿辰，虽然不是大寿，但也会请些相熟亲朋前 来相聚一番。 虽然他们人不能到，但是礼物还是要到的，礼物的事就不用苏陌去操心了，卓严自然准备 好了。 苏陌就以寿为主题做了一批手工糖，像什么寿桃，仙鹤，仙鹿等，虽然是简笔的，但颜色 搭配得好，成品做出来也十分喜庆又大气。 又做了批以寿字为题的，手工糖里镶字其实是最不好做的。因为字的笔划多，横竖撇捺等 等，要做得好就要有棱有角。 但糖这个玩意儿做的时候是软的，本身就不好定型，还要在外面包裹糖浆，并且揉搓不能 留下空隙。稍微不注意，中间的字整个就会被揉得变形。 所以镶字是手工糖制作中最考手艺的，不过这个却难不到苏陌。他从小就跟着父亲一起练 习。长大后，时不时的兴趣一起，就做一做，全当小爱好，反正那些人也不重视这个。 做出来的糖吃不完，全部送给那群狐朋狗友，虽然这些富家公子哥儿同样看不上，可架不 住小女朋友喜欢呀。 一来二去，为了讨情人欢心，也会请他定制一些，当作情趣，效果也挺好的。 苏陌动作很快，他做的时候，其他人全部都放下了手里的事，来看他怎么做。 苏陌也不藏私，把制作镶字手工糖的制作技巧一一讲了。 几天下来，以寿字为主题的糖做了好些，苏陌又准备了些润喉糖，一并叫人送到了京城。 带有寿字主题的送到了玉家，其余颜色各异形状不同的手工糖则送到了闻人探那里。 玉老爷子收到这些与众不同的礼物自是又惊又喜，把小小的糖粒放在手里看了又看，稀奇 得不行，直道这买卖做得不错。 想到上次，陈家老不死的，过寿时向他显摆太后送的珊瑚树，吹得那个天上有地上无的。 可那珊瑚有什么了不起的，再好看再珍贵又如何，放在库房里又不能生蛋。 可他这寿糖却不同的，天下仅此一家，绝对没有重样的，重要的是什么？重要的是，这东 西以后还能生钱，可不比那珊瑚珍贵多了吗！ 一个不能生银子的玩意儿也值得拿出来显摆，哼！老东西！ 一边叫来玉峰，大手一挥，“去给陈老爷他们下请贴去，就说老头子过寿，请他们来喝酒 VI O 玉峰道，“不是说不请的吗？” 玉老爷子道，“本来是不准备请的，不过呀，玉家有了重要的合作伙伴一事，怎么也得宣 传一下，可不能让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欺负了去。” “可是卓将军和苏少爷今年来不了。”玉峰觉得既然要介绍给别人认识，怎么着也要人到 场才行。 可显然玉老爷才不会考虑这么多，鄙夷的看了玉峰一眼，“人不到就不到呗。我玉家的贵 客，就算不到场那也是贵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欺负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云城那陈家的小 子正算计着呢！你也是的，自己人都不知道护着点。” 玉峰苦笑，不是他不护，而是那人身边卧着一头狼，像护眼珠子似的，哪里需要他多管闲 事呀！ ••这次过了明路，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人敢伸手。正好，伸出来老头子就给他剁了。” 玉老爷子混不吝的道。 “好吧！”玉峰也了解他老子的人来疯，苦笑着应下。 闻人琢♦到糖也稀奇了半天，李成凑到旁边，奉承道，“卓正君可真是心灵手巧，老奴从 未听说这糖还能做得这么漂亮又新奇的。” 闻人探也是軎欢，嘴里却道，“不过小道罢了。” 李成窥见他眼底暗藏的喜意，也不戳穿，赞道，“可即使是小道，也能给大启带来难以估 量的变化。老奴听孙义那小子说，卓正君制出来的饴糖可比上等石蜜还要好，看着就跟那蜜糖 似的，价钱还便宜。如此，许多普通人家也能买得起了，可不是利国利民之事吗？” 闻人琢笑斜了他一眼，“你倒精乖，会说话。”提到孙义，闻人琢发现有几天没见到他了 ，就问，‘‘这几天怎么不见孙义，他怎么了？” 李成道，“陛下，您前些天不是让孙义那小子，去皇庄监管红薯和土豆的种植去了吗？” “也是，我倒是忘了。”闻人琢愣了一下，也想起来，的确是他派出去的。 以前不觉得，现在每每看到孙义那熟悉的眉眼，闻人琢心里总是心绪烦乱，本来他是想把 人调远一点儿，眼不见心不烦。何况皇庄那地方，远比宫里单纯得多，也能远离争斗。 可真把他调走了，皇帝心里又放不下了。 自个儿在乾元殿转了回圈圈，最后大手一挥，“明日去皇庄看看，红薯土豆都种下去这么 久了，也不知道怎样了，此事事关重大，朕要亲自去看看。” 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 “皇上……”李成刚想劝说两句，可一看到闻人琛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转了回去，换 成了，“老奴这就去安排。” “嗯，去吧！”皇帝满意了，李成退了下去。刚才到门口就听殿内传来皇帝的声音，“你 ，去把糖都装一装，明日给孙义带点去，这是师嫂的心意，都要送到才是。” “是。”李成不敢多想。 皇帝是满意了，大总管李成却是苦逼了。 连夜下去安排皇帝出行的一切事宜，又不能惊动了前朝文武，要悄悄的去；还要保护皇帝 的安全，等等。 为了显摆，玉老爷子寿辰那天，故意把苏陌送来的糖用小骨瓷碟子摆了，每人每桌送上一 份，不多也就几颗。 虽然一张桌子摆上这么几颗糖看着是寒碜了些，但架不住这是个新鲜玩意。 在场陈卫冯三家就是制糖的大世家，可以说从小就是在糖堆里长大的，可谁见过糖居然能 玩出这等花样的？ 特别是镶嵌在最里面的寿字，什么字体的都有，虽然个个都不相同，但同样的却是铁画银 勾，颇有风骨。 拿在手里都舍不得吃，一些爱好书法的，在手里翻来覆去的赏玩半天舍不得放手，不知道 的还以为在欣赏什么大家之作似的。 文人还好，不外乎是欣赏欣赏，再感叹一翻此物做得精巧。 但以陈家为首的三大世家，却是面色凝重，没有什么人比他们更清楚，这宴会上所出现的 糖代表着什么意义？ 心里藏着事，吃到嘴里的酒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玉老爷子一见三人那活像在喝黄连水的样子，心里暗爽。 回去之后，三家家主坐到了一起，开始就苏陌此人商讨了起来。 最后绝定先交好，看能不能把人从玉家那艘船上拉过来，若是不成再击杀之。 陈越接到京城的信，沉吟半响，对下人道，“卓公子回去了这么久，也应该回来了，这几 日你带人去把他接回来。” 下人应了。 第155章 卓文夫妇 卓严状告白氏这么大的事，村子里的人都暗暗吃惊。心道，真是看不出来，严小子这么个 少言少语的人也能这么硬气，连苏府的当家夫人都敢对上。 不过又听说，那苏夫人身边的下人，自个儿承认了罪行又自尽了，更是听得人心惊胆颤， 直道，这大户之家里东西多。 这些人最多也就看看热闹，嘴里面议论两句。但是说着说着，自然又联想到了卓成风家的 事，这两桩事何其相似。 于是本来已经慢慢被人淡忘的事，又被翻了出来，让李贞老大没脸。 同时心里也庆幸，当时只是动了些歪脑筋，并没有做其他动作，不然岂非跟白氏一样了。 想到白氏失了一个左膀右臂，而她家老爷不过是打了几板子，关了三月，心里居然诡异的 平衡了。 但同时对卓严苏陌两人也越发忌惮了，卓文也警告过李贞和卓武，没事不要再去招惹苏陌 ，自己安心过自己的日子。 李贞却又不服气，“他把我们家害得这么惨，难道就这么算了？” 卓文道，“自然不会，不过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你们不要再插手了。你也看到了，连白氏 都栽了那么大个跟头。他现在背后靠着玉家，你和爹无权无势的拿什么去跟他斗？” 李贞默然，过了一会突然道，“那你呢？你又有什么办法？” 卓文目光闪了一下，“我在云城结识了陈家的老爷，如今跟着他处理一些杂务。苏末这么 高调的出风头，与陈家对上是早晚的事，到时候自有人收拾他，娘你就放心吧！” 一听自己儿子居然结识了陈家的老爷，李贞又惊又軎，“阿文你当真结识了陈家的人，就 是那个三大世家的陈家？” “是的。”卓文语气略有不耐，但李贞却没有听出来，只是陷入了巨大的惊軎当中，对卓 文问东问西。 终于卓文烦躁的站起身来，“好了，娘，这些事你就不要再问了，家里的事就按照我说的 去做。” 李贞谈性被人打断，也有些不高兴，但是看到卓文脸色不好，以为这些事问不得，就此闭 了嘴。 刚好树娘这个时候带了儿子来堂屋，拉着儿子见了礼。 “相公，娘。” “爹爹，奶奶！” 李贞便笑了，“进来坐吧，外面热。” 一边又冲卓霖笑问，“霖儿，昨天奶奶买了小鸡崽，毛茸茸的，要不要去看看？” 卓霖大声道，“要！” 李贞站起来，转头又对卓文道，“我带霖儿去后院，你和択娘说说话。” 卓文和执娘成亲多年，虽然不说如胶似漆，但也称得上相敬如宾。只是不知道为何这次卓 文回来后，明显与执娘疏远了。李贞以为两人是有了什么误会。 択娘眼睛一亮，脸上闪过欣軎之色。 李贞对这个儿媳妇还是很满意的，对执娘笑着点点头，一边冲边上的小孩儿招了招手，“ 霖儿，跟奶奶去看花儿，还有小鸡崽儿！” 小孩儿明显意动，却又抬头看了看自己母亲，执娘松开牵着他的手，“去吧！不要调皮。 小孩儿高高兴兴的应了，然后就被李贞给牵走了。 两人走了以后，堂屋就静了下来，卓文低垂着头一副没有话说的样子。 执娘脸上的笑慢慢的淡了下去，神色黯然，最后慢慢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主动叫了 一声•“夫君……" 卓文却突然站了起来，“我还有事，你去看娘和霖儿他们吧！” 说完也不等执娘反应，就走了。 枫娘张了张嘴，声音沙哑，“相公，是枫娘做错了什么吗？若是枫娘做错了，你告诉枫娘 ，枫娘一定会改的。” 说到最后，声音里有了泣音。 卓文背对着她，微微捏了一下手指，声音却平静得听不出高低起伏，“你想多了！” 执娘突然低下头，咬着唇，声若蚊鸣，“那你为何？不何不……是不是択娘不够好？” 话没说完，执娘自己就先羞红了脸，两人虽说成亲多年，但要一个女人主动的在丈夫面前 ，提及闺房之事，还是羞于启齿的。 但是不问她又不甘心。 这次回来后，她发现卓文似乎变了很多，人前少与她说话。 而人后两人独处时，连正常的闺房之事都没有了，就连睡觉都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连 碰都不让碰。 女人在这方面总是敏感的。 卓文因为生意上的事，难免会出入一些育楼楚馆。虽然她心里也酸得厉害，但也清楚，男 人难免都有些沾花惹草的毛病。 何况他玩是玩却从来没有提过带回家来，讽娘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自己不知道 可是这一次，卓文如此明显的拒绝与她亲近，极娘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被哪个狐狸精给迷 住了。 执娘首先想到的就是苏末，因为她不止一次听到卓文提起他，眼里也是毫不掩饰的垂涎之 色。 卓文没想到她居然问出这个问题，回头看向执娘眼里一片错愣之色，“你……” 执娘见他半响没有下文，以为自己猜对了，便自认为大度而又略带委曲的开口，“如果相 公想要接姐妹或哪个弟弟回家，択娘自是同意的，只盼相公不要委曲了自己。”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相公你看上了哪个姑娘或者双子，抬回来就是，不用委曲自己一直憋 着。 卓文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了，脸上青紫一片，一抹难堪之色自眼底一闪而过。 迎着执娘期盼又委曲的眼神，卓文狼狈的转回去，重新背对着她，一闭眼缓缓道，“你想 多了〇 ” “可是……“讽娘还想再说，卓文却没有心思听下去，“够了，不要再说了。” 最后一摆袖子走了，如果注意看会发现他的脚步有些惶急。 卓文急步回到房间将门摔上，又从里面拴了，坐在床边喘了一阵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平 息下来。 坐了一会儿，他又起来，来到桌前，桌上放着一个铜镜。 卓文对着铜镜，慢慢解了衣服，露出精瘦略有白晳的身体，以及亵裤边沿露出的那一抹金 属的光泽。 卓文眼色沉沉的盯着那里，脸色沉郁，一直看到眼睛发痛，又猛地将衣襟掩了。 堂屋里，枫娘目送卓文离开，脸上的表惰一点一点的收了起来，看着屋外，暗沉着脸不知 道在想什么。 刚才她提出把人接回来，不过是试探之言，但是卓文的表现却告诉她，他在外面真的有了 人。 枫娘眼神发冷，难道到了现在，他还惦记着苏末？ 枫娘在堂屋里站了半响，见其他人一时半会都不会回来，便提起裙摆匆匆忙忙的出门去了 %;. 距离云城很远的一个小镇子，一大清早就有人把门拍得震天响，一个男人趿着鞋子不耐烦 的把门打开，“什么事？这么早就来敲门，还让不让人睡个安稳觉了？” 男人脸上有老大个刀疤，他一边说，一边把门打开，一个年青男人窜了进来，“大哥，有 你的信。” 这两人赫然就是上一次支持苏陌的三人中的两个。 “什么人会给我送信？ ”刀疤唾了一口痰，一边接了，将信拆了，才看了两眼就皱了眉头 〇 刘伍踮起脚尖看了看，男人却早一步收了，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典着脸笑道，“什么信连 看都不让看？难道是哪个小娘子给你的相思之言？” “滚！ ”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刀疤照着后脑勺就是一下，“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刘伍摸了摸脑袋，“不是？那是什么？” 刀疤烦躁的道，“还记得上次那桩生意吗？” 刘伍想了一会儿，道，“大哥说的是，上次劫了那小双子的事？” "嗯！ ” “这事不是己经过了吗？为何突然提起，难道这信上写的就是这个？” “不错！，， 刘伍脸色不好的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她突然来信干什么？” 刀疤道，“生意被人搅黄了，没成。” 刘伍语气不好的道，“那又怎么样？事情我们照做了，没有成，难道还要怪到我们身上， 难不成还要让我们重做一次？ ”、 本来他也只是随口说说，发几句牢骚，没想成刀疤男人居然没有否认。 他脸色当下就变了，“她这是几个意思？难道是欠她的。” 刀疤看了他一眼，道，“我们的确是欠了她的。” 刀疤三人本是从其他地界来的灾民，一路来了云城，但灾民那么多，又哪里个个都顾得过 来。 没有法子他们只得上山作了山匪，几年后，深感做山匪头上那玩意站不稳当，就想洗手不 干。 可你都进了匪窝，哪里是想走就能走的？若是判走被抓住了，按山寨里的规矩，可是要割 了脑袋祭天的。 但十几个人还是偷偷跑了，没想到刚下山就被人发现，一行跑出来的十几个人都死了，只 有他们三个带着一身的重伤跑了出来。 但是受了伤又哪里跑得远？恰在此时讽娘的父亲带着人马路过，就把他们三个救了。 听说他们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又没少出力。 后来他们三人就带着新办好的户籍，去了偏远的小县城过曰子。 三人一直记得这件恩情，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件信物，说是可以帮他做三件事，算是报答他 的相救之恩。 但讽娘的父亲却不是一个携恩求报的人，这信物是收下，却直到他去世都没有动用，反倒 给了枫娘。 这些年下来，极娘也用了两次，但平时她有一些小麻烦找上他们，他们看在她爹的份上也 没少做。 这最后一件事，居然是让他们去劫持一个小双子，本来他们对这件事就很抵触，但她拿她 爹说事，他们只得做了。 现在事情没成，反倒还怪到他们头上来了。 刘伍被喳了一下，“可就算我们欠了她的，但这么久了，该还的也已经还完了，说好了这 是最后一件了，怎么现在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刀疤道，“可事情没成。” 刘伍气得在院子里转圈圈，“事情我们做到了，但是出了变故关我们屁事！难道你还要再 去做一次？” 刀疤否认道，“不，我去见她，把事情说清楚，以后她的事我们就不管了。” 刘伍不信，“真的？” •‘真的！” “那好，我和小全跟你一道去，免得你一心软又答应了下来。”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你们俩就待在这里。” 第156章 坦白从宽 一个多月了，苏陌猜测卓严腿上的余毒，应该也祛除得差不多了。但又不好去请大夫来看诊，一来这毒普通大夫也看不出来，能看出来的大夫一把脉，就知道有问题，他也冒不起这个险。 所以思来想，去苏陌决定自己来，虽然他是不会把脉那一手，但是他有精神力。可以通过精神力探测一下卓严体内的情况，不过这种事需要卓严的绝对信任才能进行。 可他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卓严说，他可没有忘记，他们一提到媚族人就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而他敢肯定他们口中的媚族人，十有八九就是精神力者。那么问题来了，他如何跟卓严说。 因为心里有事，苏陌这两天心情浮躁，显得很是焦虑，卓严问他，他又不说。 到了晚上，卓严将人拉来抱进怀里，单手捏着他的下巴，直视着苏陌双眼，“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苏陌目光闪了一下，苦笑，“你看出来了。” 卓严凝视着苏陌，墨黑的眼眸里尽是关切之色，“嗯！很明显。” 苏陌叹了口气，张了张嘴，可话都到嘴边了，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烦躁的扭着手指，“我不知道怎么说！” 卓严认真的看着他，道，“如果很为难的话，就不说，等你做好准备再说也不迟。” 这两天苏陌的反常他一直看在眼里，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苏陌，整个人像被困在笼子里的小兽似的，不安又暴躁。 苏陌回视卓严，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看着对什么事都是淡淡的，其实内心也很柔软，有时甚至体贴的过分。 但这个时候，苏陌一点也不想他这么体贴，这只会让他更加心虚。 苏陌没说什么，只逃避的把头埋进卓严怀里，“让我静一会儿。” 卓严感觉到他现在内心很混乱，也不多问，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了些。 苏陌把脸紧紧的贴着那厚实的胸膛，听着耳边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莫名的又安定了不少。 他突然想起以前不知道在哪里听到一种说法，说越是强大凶悍的野兽，越是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弱点爆露出来，人类也是这样。 第一次见到卓严的时候，苏陌就觉得他像一头野兽。 虽然伪装得很好，但是他却知道，在那副平静的面孔下是怎样一个，随时处于一种即将爆炸的危险状态。那是凶兽走到绝望之地时，即将无法控制的疯狂。 后来这头凶兽在他的安抚下，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现在他又如此轻易的，把胸膛这么重要的部位放到了他的眼前，他可没有忘记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这人还怀疑他是细作来着。 现在想想，卓严早就把他的信任交付给他了，这么一想，心里一直压着的大石头也消失了。 苏陌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卓严伸手用力抚了抚他头发，“心情好点了吗？” “嗯！好了。”苏陌坐直身体，双手捧着卓严的脸，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谢谢你。” 谢谢，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遇见你；谢谢，你的信任！ 蜻蜓点水般的吻，在唇上触之即离。 卓严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唇间那抹温热，已经离开。眼神倏然转深，伸手又把苏陌拉了回来，反客为主的吻了上去。 这一次可不是碰一碰那么简单了，苏陌轻笑了声，勾着卓严的脖子，主动贴得更近了一些。 两人唇齿相依，热烈的交换着彼此的气息，两颗跳动的心脏同样紧紧的贴在一起…… 先前的不安和惶恐也随之，慢慢的消失不见。 直到苏陌快要喘不过气来，才轻轻推了推，卓严气息不稳的放开他，粗粝的手指轻轻拭去他唇边来不及吞咽的甘露。 苏陌老脸一红，刚想说什么，突然感到臀部下有什么硌得慌，想到那是什么之后，苏陌脸上红得都快出血了。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两个人这个姿势有点危险呀！他还有重要的话说，做了这么久的思想工作可不能功亏一篑。 腿上一用力，就想站起来，离卓严远一点。没想到才一动，就被卓严按了回去，贴着他耳边警告道，“别动！” 声音再不是平常平淡的清亮，而是那种欲求得不满足时特有的暗哑与低沉，缓缓的在耳边响起，激得苏末头皮都爆了起来，不敢再动了。 转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卓严一眼，一个吻而已，至于么！ 卓严淡定的看着他，最终苏陌自问还是没有他脸皮厚，不自在的又转了回去，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平复越跳越快的心跳。 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那个，我还有话要说。” “你说。”卓严全程凝视着他，苏陌被他看得受不了，又伸手把他的脸转开。 “你这样，我怎么说？” 卓严眼眸微弯，配合着调开了视线。 这样过了一会儿，苏陌才稍微平静了一下，至于卓严，苏陌只能努力忽略那点异样。 既然卓严自个儿愿意受着，苏陌自己也不打算委曲了自己，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背靠在卓严胸膛上。 “还记得你们说的那个媚族人吗？” “嗯！怎么了？” 虽然打定了主意要在今天把话说清楚，但苏陌还是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所说的媚族人，应该与我来自同样的地方。” 卓严瞳仁一缩，却没有说话，而是微微收紧了手臂。 苏陌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卓严开口，无声的吁了口气，接着往下说，“他们那种能力在我们那里被称为精神力。” “什么是精神力？”卓严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嗯！”苏陌努力的用卓严能够理解的词，形容道，“如果按照医者的说法，就是人的精气神里的，精与神。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只是有些人强些，有些人差些。像生病的人，精神就会比正常人差。而你们练武之人的精神就会比普通人强大。” “那些媚族人又是怎么回事？如果仅仅只是精神力强一些的话，是远远不足以控制他人的。”卓严一针见血的指出关键。 “你说得对，一般人是不可以。但他们又不一样，他们这种人被称为精神力变异。”苏陌想了想又道，“打个比方，同样是练武的人，如果只会点拳脚功夫的人，他们也只比普通人强一点，能打一点。但如果到了你这种境界，却能达到气劲外放，比如隔空点穴呀，飞檐走壁什么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要达到这些都需要内力作为支撑吧！” 其实苏陌也不懂，不过看小说多了，也能扯两句，总之是这个意思就对了。 “是的。” 苏陌轻轻击掌，“那么他们就跟你这种情况差不多。只不过你走的是内力这个路子的，是纯肉身力量。而他们走的却是精神这一方面的，精神无形无迹，肉眼不可寻。而一些人杂念一多，就容易被精神比他们强大的人专空子。但是遇到精神很坚定的，就不怎么凑效了。你想一想，是不是武将并且思想坚定的一类的人很少中招？“ 卓严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么回事，这么说精神力也是可以防范的？” 苏陌看了他一眼，感叹不愧是他看上的人，这么快就想到了关键点，赞赏的道，“不错，你可以告诉你手下去找苏末的人，下次遇见他们，尽量不要直视那人的眼睛，用内力护住大脑。最好是切断武者过于灵敏的五感。” 其实说白了，人的大脑就像是一台信号器，不断的接收着各种信号。信号一活跃，本身又没有防盗墙，就很容易被别的信号干扰。 只要切断了接收路线，自然就不会受到干挠了。 这事说来简单，但要放在现代可真没办法做到，不过这里的武者却可以，算是最笨的方法了。 “但是切断了五感，失去了感知，又怎么抓人？”武者比普通人强大除了武力之外，就是五感，如果切断了五感，岂非又聋又瞎？ “眼睛呀！眼睛不要长时间的直视他的眼睛就可以，并不是让你全部切断。”苏陌道。 过了一会儿，卓严问，“那你呢？为何你能知道这么多？” 苏陌低下头，语气弱了下去，“因为，因为，我也是精神力者。” 说完以后，就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手指，仿佛在静等法官审判的罪犯似的。 过了好久，久到苏陌都快心灰意冷的时候，一双大手抚了抚头顶，“此事，不要再提。” 苏陌惊喜的抬头，“你不怕我？” 卓严垂眸，“为何要怕你，你会害我吗？” “不会。” “那为何要怕！” “你就不怀疑，你现在之所以这么信任我，是不是同样被我控制了呢？”事情说开后，苏陌又有心情调侃卓严了。 卓严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也太小看我了。” 经苏陌这么一解说，卓严也对媚族人的能力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其他的不说，如果真有人想要控制他的精神，只要触动到他的大脑，他第一时间就能发觉。 他这十几年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 苏陌冷哼一声，有内力了不起呀！ 事实告诉他，真的很了不起，至少持久力什么的，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面对如此战斗力，他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偷笑。 等他累得混身发软被某人抱在怀里，上下其手的时候，混沌的大脑还在想，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被他忘了呢？ 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想起来，他不是要给卓严看余毒清了没有吗？结果又被拐到床上去了！ 这事第二天晚上，才得以进行。 本来苏陌还担心卓严紧张什么的，没想到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由此可见卓严对他的信任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苏陌的精神力顺利的进入到了卓严的身体，从头到尾的细细察看了一遍。 被卓严用内力逼到腿上的毒素，已经祛除得差不多了，还只剩下一点点附着在筋脉壁上，再过不久就能完全祛掉了。 剩下的就是修复被毒腐蚀的筋脉了。 苏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卓严，卓严也很是激动，抱着苏陌久久不语。 作者闲话： 第157章 枕边之人 陈越派来接卓文的人也到了，看到来人卓文面色沉了一沉，但什么也没有说，只道家里事多，他要先安排好了才能走。 那人道，“卓公子，老爷催得急，您若有什么事就请快一点，最迟明日就要起程。” 卓文知道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道了声多谢，忙去安排。 首先去了一趟牢房，给了牢头一笔银子，让他照看一下卓成风。卓成风这个时候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因为伙食好，又没有运动，看着倒还比原来胖了一圈。 卓文跟卓成风说了会儿话，安慰了他一通，就走了。 李贞与枫娘也都知道卓文要走。 李贞还好，知道是云城的大老爷派人来接人，心道自己儿子就是能干，能得陈家的老爷重视。 虽然心里也是不舍，但还是给他准备了些行礼，又细细交待让他一个人在外，好好的照顾自己。一面又问，能不能把枫娘和霖儿一同带走，却被卓文以不方便为由挡了回来。 李贞也没多问。 卓文让她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卓武，让李贞约束一下，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做事多动动脑子，少出去惹祸。 卓文从李贞屋里出来，就看到枫娘站在院子里，显然就是在等他的，脚下一顿，停了下来。 枫娘年看着卓文，想说什么，但一对上对方略带淡然的神色，又咽了下去，强忍着心里的委曲，对卓霖道，“霖儿去找奶奶好吗？娘跟爹爹说些事情。” 卓霖乖巧的点了点头，小跑着进了屋。 两人回了屋，卓文对枫娘道，“你想说什么？” 枫娘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叫了起来，“你问我想说什么！我的相公就要离开了，却连句话都不跟我说。你说我想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 卓文见枫娘哭了，心里也不是滋味，但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只剩下，“我走后，你就不回镇上了，就留在村子吧！有娘在，遇到事情还能给你拿拿主意。你，你好好照顾自己和霖儿吧！” 枫娘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扔下了，忙问道，“相公不带我和霖儿一起去？” “不了！陈家规矩多，带着你们不方便。”卓文脸上表情不太自然的，回避了枫娘的目光。 说完后，发现再没有其他需要说的了，尴尬的站了一会儿，出了门，把房间留给枫娘。 但显然枫娘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得到他的体贴，他一出门就哭得更大声了，卓文脸色难看的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还是走了。 枫娘哭得他心烦意乱，不想在家里待着，就提了东西去拜访了村里的几个长辈。 枫娘哭了一阵，慢慢的收了声。 红着眼睛坐在床沿，想到先前的猜想，难道是她猜错了，不是苏末？ 卓文明日就要走了，而且也没有透露出肖想苏末的样子，难道是在云城有了外室？ 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是以男人为天，在她听说卓文要去云城的时候，还以为卓文要带着她们母子两一起去。 没想成居然提都没有提一下，什么陈家规矩多，不过是借口罢了。 别以为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就不知道那些老爷身边的幕僚什么的，同样也是有妻有子的。 思来想去，唯一的解释就是，卓文在云城那里养了外室。 可她一个女人，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又不可能前去捉奸，真这样做了，他们两人的脸皮都不想要了。 正胡思乱想着，听得耳边传来一阵鸟鸣，枫娘神色一动，擦干了眼泪，细细的辨认了一会，脸上露出一丝笑来。 忙出了门，一路顺着鸣叫声到了村子后山的小树林里。 一个男人闪身出现，“卓夫人。” “陈大哥，你来了？”枫娘叫了一声，眼神在刀疤脸上扫过，又低下头去，眼里闪过一丝害怕。 “嗯！”刀疤问道，“你写信于我，是有何事？” 枫娘垂着头没有去看他，而是看着脚尖期期艾艾的问，“上次的事？” “上次的事，是后来出了变故。”刀疤道。 “那。”枫娘紧张的舔了舔唇，想说什么。 刀疤却已经厌倦了这样的对话，他道，“卓夫人，我这次来就是告诉你，上次的事，是我兄弟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以后各不相欠。” 枫娘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句话，也顾不得害怕了，抬起头来，“可是，我还想请陈大哥，帮我查一下相公在云城的事。” 刀疤道，“卓夫人，本来我们就已经说好的，不做违背道义的事，可是上次你哭着求我们，我们才把苏陌送到了那地方。”说到这里刀疤像是疲惫的叹了口气。 这话像是刺激到了枫娘，她低吼了一声，“那样到处勾引男人的下贱双子，就应该被送去那种地方，这是老天不长眼，让他逃了。” 刀疤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三件事已了，你自己好自为自吧！以后为要再联系了，对你一个娘子也不好。” “陈大哥，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吧！再说，上次的事，不是没成吗？”枫娘哪里愿意，连忙追了两步，刀疤退了开来，只道，“你保重吧！“ 刀疤说完话，终于了却了桩心事，也不管枫娘，加快了步子，几下就走了个没影。 枫娘追不上，终于停了下来，伏在树杆上喘气。 知道这人也是靠不上了，枫娘只得擦了擦跑出来的汗，准备回家。 然而一转身就和身后的人对了个正着。 枫娘看清那人是谁后，像是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淋了一桶冷水一样，连骨子里都起了阵阵凉意。 她惊骇的叫了一声，“相公？” 原来那人竟然是卓文，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她和刀疤的对话又听到了多少？ 枫娘不敢继续往下想，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一面向着卓文走了两步，卓文却阴沉着脸一连退了好几步，冷声道，“不要过来。” “相公？”枫娘又是害怕又是伤心。 卓文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双手抖个不停，却是被气的。 他没想到刚刚从村长家回来，抄了近路，没想到居然让他听了一出好戏。 更没想到他那个一向温婉的娘子，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私下里居然还跟其他男人有牵扯。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她却能驱使他为她做事。 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何能为她所用？ 卓文大脑里也是混乱一片，但最让他在意的却是，上一次苏陌被人送到妓院的事，居然是枫娘指使人做的！ 她一个女人，居然能想出这么狠的方法，可狠就狠吧！但最后却害到了他的头上！ 时隔多日，这个时候卓文又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代表着屈辱的夜晚，想起了自己不知耻的在另一个男人身下迎合的样子。 卓文抓着胸前的衣服，像是脱力一般倒退了好几步，枫娘见他脸色不对，连忙扶住他，担心的道，“相公。” 卓文闻着枫娘身上的味道，心里却直犯恶心，一把挥开她，“滚开。” 枫娘被推了个踉跄，哭道，“相公，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卓文冷笑，“我想的怎样？” 枫娘以为卓文要她解释，稍微镇定一点，“刚才那人欠了父亲天大的人情，我只是让他为我做了件事而已，没有其他的。” 卓文却只问她，“上次苏末被抓那件事，就是你叫他做的？” 听他提到苏末，枫娘心里也有气，不过却不敢在这个时候惹他不快，只好点了点头，言词闪烁，“我只是，听相公说想要，想要……” 那些话枫娘一个女人不好说，闪闪烁烁的道，“可你跟卓严毕竟是堂兄弟，如果因为苏末一人而传出什么不堪的流言，对你的声誉有所影响，所以我就想着把他送远点。” 送远点？遇到这种事，一般的女人能想出这种法子吗？卓文发现自己真是一点也不了解，这个枕边人。 卓文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指着枫娘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里说不出是讽刺还是愤恨。原来搞了半天，他有今日居然是这个女人搞出来的。 是，是他垂涎苏末的美色，动了不应该动的心思。 可如果不是枫娘把人送到江柳镇的妓院里，那日他就遇不到中了药的苏末，就不会起了将计就计的心思，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他是恨卓严，恨他手段够狠，恨他不留情面，但那也不过是他运气不好，计输一筹罢了。 可是枫娘，枫娘却是他的枕边之人，本来他对枫娘还是很内疚的，想着在什么方面补偿她。 可现在，他对她却只剩下恨意！想着她前些日子还来问他，为何不碰她，现在想来当真是讽刺又可笑。 枫娘被吓坏了，小心的走过去，试探着去拉他，“相公，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真的。” 卓文一把摔开她，“没有对不起我？” 收了笑声，看着枫娘的目光却像要吃人似的，阴寒森森，直接让枫娘打了个冷颤，却不敢不回，“真的，相公你信我。” “那好！”卓文一把揪住枫娘，拉着她就往回走，枫娘被拉得一个趔趄，却不敢吱声，就这样被卓文拉着走了。 作者闲话： 第158章 彻底放纵 卓文一路把枫娘拉回家，也幸好这条路偏僻，两人这个样子没人看到，不然又是一阵风言风语。 回到家里，也不管李贞奇怪的眼神，直接将枫娘拉进了屋里，扔在了床上，回身就从里面栓了门。 一连串动作下来，很是粗爆，枫娘缩在床上又是害怕又是期待！ 关好门，卓文径直走到床边，解了衣衫。 枫娘这下子是确认了，卓文这么生气，说明什么？说明他这是吃醋了，说明他还是在意她的。 虽然卓文现在的样子，让她有些害怕，但更多的却是欢喜，对接下来的事也开始期待起来。 卓文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心里越发讽刺。这个时候他反倒是不急了，就这样站在床边看着枫娘，直把枫娘看得低下了头去，心中小鹿乱撞，却没有看到卓文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卓文慢慢的解了衣襟，将衣服拉开，枫娘双颊布满红霞，羞涩的垂着头。 卓文却抬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强硬的抬了起来，道，“你不是好奇吗？那就看着。” “相公！”枫娘羞得厉害，还以为是卓文玩的小情趣，依言把头一点一点的抬了起来，把视线集中在卓文精瘦的身体上。 卓文收回手，在枫娘越来越期待的眼神下，慢慢的解了腰带，裤子从腿上滑了下来，一个银色的物件跃入两人眼里。 枫娘期待又羞涩的眼神，瞬间转为错愕，“相公那是什么？” 卓文腰胯间穿着一个像是金银打造的玩意儿，前后都被包裹住了。就算枫娘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但一看就能直接联想到闺房之乐。 而这东西她见都没有见过，不是她，那就是别人了？ 脸色一下子从羞红转到惨白，颤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相公这是什么？” 卓文低头看了一眼，心里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意，伏下身罩在枫娘身上，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很是亲密的样子，道，“这东西是闺房之中的小乐趣，戴上后能保住贞操，而钥匙会保管在另一个人手里，你说是什么？” 枫娘像个被雷劈傻了的傻子似的，直挺挺的躺上床上，呆呆的，好半响才问出，“是谁？” 这个时候她已确定了，卓文定然是有了外室，他这是得多爱惜于她，才愿意为了她穿上这东西？却连碰都不让她碰一下！ 紧接着涌上心头的却是疯狂的嫉妒，嫉妒像是一条有毒的蛇，疯狂的撕咬着她的心脏，以至于脸都扭曲了起来。 卓文静静的欣赏着枫娘嫉妒得发狂的脸，突然畅快的笑了起来，“你看到了吗？” 枫娘恨得心里出血，嘴里却说，“相公若是真的爱她，不如接她回来，我又不是那等容不下人的。” 卓文笑得更厉害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喘着气说，“你知道他是谁嘛？就想把人接回家！” “难道是哪家小姐？”枫娘惊道，她立刻就想到了卓文提到的陈家。 难道是陈家的小姐，如果真是陈家小姐，那哪里还有她母子的活路？ “小姐？”卓文又笑了起来，声音却无甚笑意，少顷才渐渐止了笑，在枫娘提心吊胆中慢慢开口，“不是什么小姐。” 不等枫娘松口气，接着就扔下一句惊天之言，“是老爷，是陈老爷！” “你说什么？”枫娘所有的表情都冻结在了脸上，一字一字的问，声音虚弱得仿佛风中之灯，随时可灭。 看到她这个样子，卓文莫明觉得心情好了起来，但这还不够，他在床沿坐下，挑起枫娘的一缕发丝，“知道为什么是老爷吗？” 枫娘整个已经傻了，只能机械的顺着卓文的话本能的做出反应，“为何？“ “那日我去江柳镇会友，无意间看到了苏末，为了拿到他的把柄，就把他救了出来，可是卓严却赶到了，害我功亏一篑。”卓文贴着她的耳朵说，声音轻柔仿若情话，然而枫娘整个人却僵硬着，再也感知不到一丝儿的温度。 “然后呢？”枫娘紧紧的拽着床上的薄单。 “然后呀！”卓文拖长了声音，恶劣的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也是识过字的，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枫娘全身都抖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卓文，仿佛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一般。 但卓文却还在继续。 “后来，后来就在那家妓院，那天晚上我就遇见了陈老爷，如果不是他，我这会儿说不得还在妓院里头呢！你说我应不应该报答你呢？” 说完将枫娘的头发一扔，像扔什么脏物似的，劈头盖脸的扔了枫娘一脸。扔完后，再也不看她一眼，站起来，穿好衣服，拉开门走了出去。 只留枫娘一人躺在床上，木呆呆的看着帐顶。 听得外面传来卓文与李贞说话的声音，却像是离得她很远一样，刺骨的寒意一波一波的袭上心头，枫娘忍不住蜷缩起了身体。 卓文出门就遇到了李贞，这个时候他脸上所有异样都被收了起来，就算很是了解他的李贞都没有瞧出什么不同来。 卓文扬声叫来一个小厮，这小厮是陈越派来伺候卓文的，就一直住在他家，剩下的几人住在镇子上的客栈里。 “卓公子，有什么吩咐？”虽然这些小厮未必看得上卓文，但现在他正受宠，自然也愿意捧着他。 “去，收拾东西，我们今天就回云城。”卓文冷着脸吩咐道。 小厮怔了一下，连忙点头哈腰的应了，去找老忠叔包了牛车，到镇子上找人去了。 李贞奇道，“不是说明天才走吗？” “突然想起还有其他的事。”卓文随口吱应了过去。 李贞不疑有他，细细叮嘱。 没一会马车到了，卓文一掀车帘子就要上车。 这个时候躺在屋里的枫娘这会才反应过来，连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也顾不得其他，抱着卓文的腿，一个劲儿的哭，“相公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放开。”卓文动了动腿，却没把她弄开，心下烦躁，冲旁边的小厮道，“还不把她拉开。” 候在一旁的小厮连忙收起看笑话的眼神，上前来把枫娘拉了起来，推到了一边，跌坐一旁。 本来他还心虚来着，怕卓文怪罪，谁知卓文连看都没有往那边看一下，直接进了马车，小厮忙跟了上去。 李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手里又牵着卓霖，等她去把枫娘拉起来的时候，人都已经走远了。 李贞忙问枫娘是怎么回事，枫娘只一味的哭，什么也不说。 卓文当天晚上就回了陈府，陈越自是高兴，还亲自出来迎了他进屋。 这下子，陈府里的下人都知道现在这个卓公子，是主子的心头好，不说其他，至少在他还得宠的时候是不能得罪的。 两人有些日子不见，陈越拉着他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虚寒问暖，很是殷切。 但卓文兴致却不高，脸上还有疲色，陈越只道他一路舟车劳顿，便体贴的放他用了饭，又摧着他去沐浴。 两人去了内间，陈越亲自取了钥匙，为卓文取了束缚，取下后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 也许是心情不好，卓文脸上发沉，也没了往日的顾忌，对陈越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是冷冷的，“你在看什么？” 这是自两人相识以来，卓文第一次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话，陈越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觉得新奇，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伸手就去抱卓文。 “我也是担心。” 卓文呵了一声，“担心什么？” 问完以后又觉得难堪的转过了头去。 陈越抱着他，低声道，“你知道的。” 卓文目光一闪，推拒了两下，“你急什么，我一身汗的。” 陈越想着时间还早，人都已经回来了还怕他跑了吗？便放开了他，让他洗澡，自己出了屋子。 在等卓文洗澡的期间，陈越叫来小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小厮其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卓文临走前和他娘子大吵了一架，又把这些日子卓文对枫娘的冷淡态度也说了。 陈越较为满意，挥挥手让他下去。 卓文沐浴后，又灌了香汤，想了想又做了准备，两人温存的时候倒让陈越惊喜了一回。 也许是为了发泄心里的郁气，也许是出于对枫娘的报复，这一夜的卓文特别的热情，动作也比往日放开了许多，勾得陈越神魂颠倒，两人很是尽兴。 陈越被伺候得舒服了，对卓文越是爱不释手，更加宠爱了起来，走哪里都带着。 而卓文也从最初的抵触到慢慢的接受，到最后顺理成章 的享受了起来。 *** 又过了半个月，两家店铺都装修好了，宅子也修了一半。 蒋明辉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前不久带着他母亲离开了蒋家，去了海县，现在那边的事也是由他在管理。 苏陌给他去了一封信，让他转交给卫县令，同时带去的还有一车货物，全是苏陌托玉家商队带回来的，能在盐碱地上种植的植物。 不说卫县令收到东西后是如何的欣喜若狂，立刻就叫人在县衙里划了一块地出来，将这些植物按照苏陌信上所言一一种下。 因为蒋明辉来到，海县那边苏陌就全部丢了开去，后面陆续来的退役士兵，也由蒋明辉安排。 作者闲话： 第159章 拿回玉佩 没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面前搞鬼，所有的事情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新店开张的事，就提上了日程，人员配备也分配好了。 因为店名是统一的，为了以后好区分，会在店名的一角，标上一个数字编号。 比如临江镇上那家店最先开，就编号为”1”，现在两家店分别标上阿拉伯数字2和3。 店铺装修好后，匠人来请苏陌到店里去验收，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如果有就好补上。 正好苏陌觉得卓严整日里待在家里也挺无聊的，就同他一起去了。 这店的位置很好。 说来也是巧，这两家店虽然一南一北，离得都远，但却正好都与苏家的铺子撞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闻人琛有意这样安排的。 看着不远处生意还算好的苏家铺子，苏陌暗自摇头，为闻人琛的恶趣味摇头。 苏陌推着卓严把两家店铺都看了，没有遗漏，便和匠人做了交接。关了门，两人沿着街道慢慢的随意逛着，看到有趣的就买下来。 路过一家布庄的时候，苏陌说进去看看，该给家里的人都制衣服了。 卓严自是不会反对，两人进了布庄，店伙计迎了上来，“客人想看什么布？我们布庄里的布，是整个云城最齐全的。” 然后念了一大串布匹名称，苏陌听得头晕，连忙摆手，“你去忙吧，我先自己看看，需要的时候再问你。” “那客人，你就随意看，有什么事说一声就行。”看得出来苏陌不喜欢有人跟着，那店伙计也识趣的退到了一边候着。 虽然布匹很多，但是苏陌习惯了穿纯棉一类的布料，即吸汗，又贴身清爽。 不过到了大启，棉布只能算是一般的布匹，远没其他面料受富贵人家喜欢和追捧。 苏陌看了一圈下来，看上了一匹浅蓝色的布，正看了一会，准备开口，就见店外进了两人。 苏陌一看，微微愣了一下，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真是走到什么地方都能碰到他们。 原来当先那人竟然是刘轩，后面三步之外是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身边跟着几个丫鬟婆子，走的时候将她隐隐的护在中间。一看就是从规矩大的家族里出来的。 苏陌扫了一眼，就知道那女子不是苏玉琳，他微微诧异了一下。 卓严悄声道，“刘家正在给刘轩寻平妻，这女子应该就是了。” 平妻？苏陌惊讶的挑眉，这样也可以？ 卓严点头，自然。 苏陌，那苏玉琳能同意？ 苏陌记得这两人老早就已经勾搭在了一起了，没少做私相授受的事。千方百计的坏了苏末的名声，就是为了明正言顺的嫁给刘轩，现在半途钻出个女人出来，苏玉琳不闹？ 而且观刘轩的样子，完全没有半点不情愿，看来他对苏玉琳的感情，也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呀！ 卓严讽刺的扯开了一个笑。 苏陌立刻就懂了，定然是连番的流言坏了白氏的声誉，刘家正好借机使坏。总之两家人都不是好东西。 不过这与他没关系，但也乐得看笑话就是了。 两人悄无声息的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苏陌就没了兴趣，收回了目光，与卓严继续看布匹。 没想到的是，他不去招惹别人，但别人却不这么想。 刘轩也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苏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脸上就是一喜，紧迈了两步。 正待说话，冷不防对上一道冰冷的目光，冻得他打了个寒战，却见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正冷冷的看着他，眼里带着警告之意。 剩下的步子再也迈不出去了，不过那心思却是活跃得很。 他见两人行为亲密，不难猜出那人正是苏末如今的夫君。 原来那人真的是个瘸子。想到那么好的双子，居然配了这么个男人，当真是可惜了。 一时之间看苏陌的目光很是惋惜。 把苏陌看得莫名其妙，眼见卓严要爆，苏陌不得不出言提醒了一下，“刘公子，你是跟这位小姐来选布料的吧！” 暗示他不要忘了佳人。 没想到刘轩正愁如何与他搭讪，他一说话，刘轩就顺势道，“末哥儿，你过得还好吗？“ 苏陌并不想和他说话，不过想着既然遇都遇到了，不如问一问玉佩，看能不能拿回来。 “嗯！” 刘轩一听他应了，越发有了兴致，他道，“那些事我也听说了，不是你的错，原是我误会了。” 跟在他后面的女子微微皱起了眉心，如果这话是一般人说一说倒也没什么。但问题是这两人本来曾是未婚夫夫，现在这么说，就有些微妙了。 跟在她身后的老婆子也是一脸的不满，不过那女子暗暗摇了摇头，只得又按捺了下去，退回到女子身边站好。 苏陌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随口敷衍道，“刘公子，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暗示他不要再提那些有的没的。 但刘轩却像是听不懂似的，一双眼睛直直的落在苏陌的脸上，一脸感叹，“如果我能早点知道就好了。” 刘轩这话不假，他是真的这么想的，也隐隐暗含后悔之意，但他一向自诩君子，也没有别的意思。 不过这话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就就得不一样了，屋子里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特别是卓严哪还能忍，手指一动，苏陌也是一脸无语，生怕他把人给弄死了，连忙伸手把那只手握住了。 冷着脸道，“刘公子，慎言。” 刘轩眼睛一动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突然觉得有些刺眼，眼神默然了一下，退了一步，“是在下多言了” 话虽然那么说，但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直看得苏陌很是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个什么呢！ 可事实上两个人屁都没有。 而且这刘轩是个什么意思，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对双子较为苛刻吗？没看到旁边正有人支凌着耳朵听吗？ 他这样子又是想要做给谁看？ 苏陌是真的烦了，本来他还想着给彼此留点颜面，怎么把话说得委婉一点，把玉佩要回来，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苏陌一边用力的握着卓严的手，安抚着他，一边扬起眉头，“说来我正好有事找刘公子。” 刘轩一听来了精神，立刻问，“什么事？” 苏陌道，“我记得，当年苏刘两家定下婚约的时候，曾将一枚玉佩给了你作为信物。” 刘轩道，“确有此事！” 苏陌点头，“有就好。刘轩公子可能不知，那枚玉佩乃是我母族梅氏，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传家之物，既然你我婚约之事已不作数，那么还请刘轩公子物归原主。” 刘轩却为些为难，“这玉佩，既然是为苏刘两家定下婚约的信物，如今刘家与苏家的婚约并没有作废，此物恕我不能交还给你。” 苏陌道，“当年的婚约之人既然已经变了，自然信物就要归还了。” “可是。”本来这玉佩也不怎么好，在刘轩眼里可有可无，但在看到苏陌以后，突然不想交出来了。 “刘公子，别说什么苏家刘家。当年的婚约之人，如今苏陌已嫁我为妻，而你现在马上就要与另外一个人成亲，还拿着当年的信物干什么？你让你未婚妻的脸面往哪里搁？” 卓严这个时候开口了，一开口就把刘轩怼了个哑口无言。 刘轩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身后跟着孙家小姐，一张脸马上就红了，连忙把玉佩从荷包里取了出来。 还维持着面上风度，拱手道，“是在下想差了，请两位见谅。” 卓严把苏陌往后拉了拉，伸手接了玉佩，“好说。” 顺利的拿到玉佩，两人再也没有心思看布料了，立马走了，一刻也不想多待。 卓严苏陌一走，没有热闹看了，店里的人也三三两两的散了。 临出门的时候，卓严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曲动了下，这个小动作没有任何人发现，却被苏陌看在了眼里。 出了门后，两人沿着长街往前走，走了一会儿，苏陌突然好奇的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卓严低着头理着袖子，不承认，“我能做什么？” 苏陌狡黠的笑笑，“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别忘了我可是精……” “阿陌！”剩下的话被卓严严厉的打断。 苏陌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你快说，刚才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他清静些日子。”卓严语气绝对称不上好，任谁自家媳妇到现在还有人在惦记着，心情都不会好。 苏陌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想着刘轩那副样子就觉得解气，又问，“多久？” “半年！” 苏陌啧啧，“再过不久刘苏两家就要办喜事了，到时洞房花烛……” 一想到洞房那天，面对两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刘轩却只能看不能吃，苏陌就心里暗爽不已。 卓严冷然道，意有所指，“齐人之褔也不是那么好那享的。” 摆明了还在记恨刘轩，小心眼的男人，不过他喜欢。苏陌喜滋滋的，又推着卓严满街乱跑，也不管路人异样的眼神。 这边苏陌夫夫俩是高兴了，可孙蕊蕊却吃了一肚子气，卓严他们一走，她也找了个借口带着人回家了。 作者闲话： 第160章 宅子建好 一回家她婶娘孙夫人就迎了上来，问她今儿和刘公子相处得怎么样。 大启的男女大防虽然也有，但并不十分苛刻，适婚男女只要不私下里单独相处，平时在下人的陪伴下是可以相处一会儿的。 今儿，孙蕊蕊就是想跟刘轩近距离相处一下，看看他这个人怎么样，是不是如传言那般是个谦谦君子。 结果，孙蕊蕊很是失望。 其他不说至少在女色上，刘轩极易左右摇摆，说好听点是多情，说难听点是滥情。 孙蕊蕊摇了摇头，将今日发生的事，都说了。 孙夫人也是听得直皱眉，看向孙蕊蕊，“蕊儿，此事你怎么想？” 孙蕊蕊垂眼不语，孙夫人一时也猜不到她的心思。 孙蕊蕊年纪在这儿，婚姻之事确实不好处理，本来遇上刘家寻平妻之事，孙家还道是个机会。 也知道刘家与苏家之间的弯弯绕绕，聪明点的都不想牵扯进去。 可孙蕊蕊却不一样，错过了这样一个机会，以她的条件要么只能作妾，要么就是嫁给那些死了原配的半老头子作继室。 而嫁进刘家怎么着也是个平妻，至于剩下的能不能抓住刘轩的心，就要看自个儿的本事了。 孙夫人细细想了一会，试探着开口，“要不，就退了吧！” 其实虽然刘轩是有些毛病，但男人么都是这样。 这刘轩是多情了些，但刘家就他一根独苗，后宅也干净。虽然杵着一个苏玉琳，但看她那样子，并不是个难对付的。 除了这些，这婚事还是不错的，但她毕竟只是孙蕊蕊的婶娘，人家还有父亲在，一些事她也不好多说，只能建议。 在她以为孙蕊蕊就要点头的时候，却见她抬起头来，摇了摇头，“不用了婶娘，就这样吧！刘家也挺好的。” 孙夫人见她想明白了，心里也是高兴的，但还是多问了一句，“可是想好了。” “想好了。”孙蕊蕊道，“我孙家的女儿不为妾，我也不甘心嫁给那些老头子，刘轩也挺好的。” 孙夫人看她这个样子也是心痛，叹了口气，一边轻轻拍了拍孙蕊蕊的手，“你能这么想，我也放心了。这孙家人口单薄，后院里没有这些乱七八遭的东西，你嫁过却之后，除了伺候好公婆和丈夫之外，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苏玉琳了。” 说着孙夫人作了个手势，“目前看来刘家对苏家的意见很大，否则就没有刘家寻平妻这事儿了，这就是你的机会。” 这几句话也算是肺腑之言了，孙蕊蕊自是领情的，道，“谢谢婶娘为我操心了。” 孙夫人道，“你既称我一声婶娘，我哪有不为你操心的道理，以后如果在那边遇到事，多想，少做，不要乱了阵角。万一不能解决的就来找婶娘。” “蕊蕊知道了。” 这边孙家回了信，刘夫人很是高兴，直接上门去找白氏去了。 白氏自然是不同意，这种事如果苏家答应了，岂不是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 拉来扯去，两家坐下来商谈，但是这件事上却是刘家占理，最后苏启之不得不妥协。 为免得夜长梦多，刘夫人一锤定音，看了黄历后，把日子定在了九月中旬。 苏家一脸晦色，而刘家则喜气洋洋。 *** 这次开店，除了原有的品种和手工制糖以外，为了丰富糖果屋里的种类，还增加了花生糖、芝麻糖、什锦果仁糖，牛皮糖等等，一些手工就能制作出来的糖类。 这一类糖制作起来要简单得多，做一次能有好多，这种糖苏陌决定按斤卖。 而手工糖，因为费时费力；润喉糖因为有功效，所以不能按斤卖。这类糖走的是高端路线，苏陌决定一盒一盒的卖。 既然走高端路线，这装糖的盒子就不能够随便，最后他想起李大叔会编竹器，向他定制了一批用细蔑编制的小盒子。 这些小盒子都不大，每一个盒子大概能装三两到半斤不等。盒子编得很精致，有方形，圆形，椭圆形，心形，花形等等。篮子上还用染了色的细竹丝编上糖果屋的名称。 这些篮子拿回来以后，会进行蒸煮消毒，最后在里面用白色的棉布垫上，如此装上彩色的糖果很是吸引人。 而润喉糖则用更小的篮子，篮子大概只有巴掌大，小小圆圆的一个，大概能装二十来颗。看着小巧玲珑，可以放进荷包里，便于携带。 而饴糖苏陌这一次叫人重新烧制了一批陶罐，还是一斤一罐，但却比原来的要精制一些。 因为是长期合作，这价钱倒也没有高多少。 在定价的时候，比原来高了两文钱，但是这些陶罐可以留着，下次来买的时候，可以抵消两文钱。 然后又制定了一些会员卡。 一切事情准备就绪，不过苏陌出于种种考虑并没有急着开业。 一来他考虑到时两家店同时开业，前期的需求量肯定很大，他至少要在这段时间把饴糖的量备足。 另一个，现在他们一家还住在这小院子里，场地有限，也没办法做什么大动作。 他想再等些时间，等那边的宅子建好后，把饴糖的制作间搬到后院里去，这样一来场地有了，私密性也强。他可以放心大胆的让人制糖了。 然后他还有一个计划，就是办一个专门用来制作饴糖的制糖厂，当然这得在宅子建好之后了。 卓严也觉得这样更好一些。 石老头听说后，又找了些人手来，终于又等了二十几天把剩下的工程赶了出来。 苏陌好好的谢了石老头，每人还多给了些工钱说是给他们的辛苦费又送了一罐子饴糖，直把这些匠人喜得笑眯了眼。 然后苏陌又拿出一张图纸，笑咪咪的递给了石老头，石老头看了一会儿就接了。 这是一个制糖厂的图纸，苏陌考虑了一下，在后院制糖也只能是暂时的，因为以后饴糖的需求量只会越来越大，光那几个人肯定是不够的。 不如趁着现在，一口气把工厂修建起来。 工厂整体占地面积大，但要求却没有宅子那么多，做起来也简单。 宅子建好后，相应的家具也做好了，大家停了手里的工作一起忙了整整一天，才把这些东西一一摆好。 这座宅子共有三进，第一进倒座，除了还留下了一间用来接待客人外，剩下几间，王婶、王骓、墨宁、小五以及王悠，各选了一间入住。 第二进，正屋共三间就是他们两人的起居室，浴室和洗手间与卧室是配套的。另一间耳房布置成了书房。 院子布置了树木，苏陌自己跑到山上搬了一个形状古怪的石头回来，当作假山放在小水池里，池里应景的养了几条观赏鱼。 还在一边栽了几株葡萄，搭了架子，把原先院子里那方石桌子石凳子搬了进来，放在下面。 看着倒也有一番意趣。 小五笑他，“一个石桌子也稀罕成这样！” 苏陌回他，“你不懂！” 小五自觉说不过他，自去和王悠一起去看院子了。 然后又给卡卡做了一个豪华大狗窝，还细心的给上了颜色，卡卡喜欢得不行，在院子里撒着欢的跑。 东西各有两间，现在没有人住，苏陌打算用来当作以后的客房，同样配备了洗手间和浴室。 而第三进的后罩充作了临时的制糖的工作间。 房间里很是宽敞，阳光也充足，工具也备齐了。 在大启四合院并不少见，但让人惊奇的却是里面的一些奇思妙想，虽然都是小小的改动，但于生活上而言却是十分的方便。 特别是洗手间，永远都干干净净的，没有异味。 苏陌又问了卓严的意见，看有没有什么没有布置到位的，也好改动。 卓严表示这样就很好了。 院子布置好了，接下来就是搬家了，不过还要先暖房，苏陌自个儿倒是无所谓，但王婶却在这件事上挺坚持的，苏陌只好妥协。 便请了村子里所有的人来吃暖房酒。 因为来的人多，还是请了上次给匠人们做饭的两个妇人，由王婶领着张罗着酒席的事，又像邻里借了桌椅板凳，在新房的院子里摆了十几桌。 暖房那日，村子里所有人都来了，拖家带口的一大堆，这些小孩子被王悠用糖收买了，带着到另一边玩去了。 因为有王悠带着，卡卡也愿意跟这些小孩子玩一会，虽然只能摸摸毛，但也能让这些小孩子兴奋一整天了。 正吵吵闹闹间，王婶来说，有客人到。 苏陌知道如果是一般的人，王婶不会特意来告诉他，自己就好好的迎进来了。 苏陌立刻就想到了一人，连忙推了卓严出去。 果然，一出门就看到门外停着一辆马车，方掌柜胖胖乎乎的身子正从马车上下来。 一见两人脸上就露出个笑来，目光在卓严那里停了停，见两人都没有特别反应，才冲着两人拱了拱手，“卓公子，苏少爷，恭贺二位乔迁之喜。” 一边叫人奉上贺仪。 苏陌亲手接了，“方掌柜，你客气了，里面请。” 就把方掌柜迎了进去，引到村长族老那一桌，相互引见后，方掌柜坐下。 刚开始的时候族老们还有些拘谨，但方掌柜那是谁呀？那就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也能说鬼话的主儿！ 没一会儿，就引得这几个族老与他说到一块去了，一顿话的功夫，就从他们嘴里掏出了不少关于卓严与苏陌的消息。 这边刚安排好，冯禀也带着人到了，因为胡县令不好来，就让冯禀代劳了。 冯禀能得这个差事自是喜欢，还自己掏腰包买了贺仪来。 村民见来给卓严苏陌暖房的人里居然来头这么大，心里都暗暗吃惊，对两人又重新估量了起来，就连一向看苏陌不太顺眼的卓二爷也没有多吭声。 作者闲话： 第161章 新店开业 村子里的人都来了，可李贞却没有来，大家都知道两家人的龌龊，都识趣的没有提这事。 席间方掌柜跟苏陌说，他要找的先生，找到了一个，让他有空到他那里，寻个时间一起去拜访一下。 村长听说请先生的事有了眉目也是高兴，连连向方掌柜敬酒，直把方掌柜喝得红光满脸，看着就更像个弥勒佛了。 众人吃了酒席，卓严苏陌亲自送了方掌柜离开。 余下的人围观了一下卓家的宅子，都在心里咋舌，建这么一处宅子得花多少钱？ 看来卓严这小子是发家了呀！ 许多人心里羡慕却没有其他的心思，有的人也会酸上两句，觉得他就是命好，取了这么个能干的媳妇回来。 吃过酒席一些妇人会留下来帮忙收拾东西，这些人情来往自有王婶操心，苏陌推着卓严逛园子去了。 ***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过在开业之前，为了做宣传，苏陌带着那十几个制糖师，做了许多五颜六色的手工棒棒糖。 这种棒棒糖跟以前那种用模具做出来的不一样，无论是颜色还是造型，都每一个都不一样。甚至有的还在里面按上一颗蜜饯呀什么的，使得糖果的口感就更加有层次了。 当然还少不了波板糖。 但是苏陌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糖这样爆露在空气中，是很容易沾上空气当中的浮尘，很不卫生。 以前给小孩子做糖画几乎都是现做的，棒棒糖一类的做得也少，影响不大。但现在做得多了，如果还这样放任着长期爆露在空气当中，却是不行的。 又不能像现代那样用透明的塑料纸包裹进来。 苏陌扒拉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从脑海里扒拉出来一种早已退出历史舞台的糖果纸。 那就是糯米纸，是几十年前专门用来包糖的一种纸。 虽然称为纸，但实际上却是用淀粉做成的，是可以吃的纸。 刚好他还会做，做法也不难。 说干就干，苏陌用面粉等调成很稀的浆，滤去杂质，用热水冲调成淀粉糊糊。 把薄铁片架在火上，再把淀粉糊均匀的用刷子刷在铁片上，铁片上的温度几乎瞬间就把糊糊烤成了薄薄的一张纸。 苏陌快速的把纸从铁片上起下来，放到一边，就成了一张薄薄的透明的纸。 这个动作要快，力道也要均匀，否则就会出现厚薄不均的情况，不旦容易破，而且透明度也会降低。 不过这个没什么技术含量，只是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 以后这糯米纸的用处也多，需要大量的做，苏陌想起有些退役士兵，一些人手上没有问题但是腿却受了伤的，正好适合做这个工作。 心里想着其他的事，手上动作却不慢，很快就做了一大叠，用特制的铡刀切成四四方方的一小块，把棒棒糖包了起来，这样一来就能干净许多，也不影响外观。 这种纸即可以吃，也可以揭掉不吃。 包装好的糖就这样一层一层的插在稻草棒上，远远的看去，煞是好看。 苏陌请了十几个人，抗着稻草棒，在云城各处免费赠送，对即将开业的糖果屋进行宣传。 甘洲自古产糖，在云城长大的人，无论老少对糖都能说上两句，可谁又见过这么多的、各式各样的糖？ 直看得他们眼花缭乱，那漂亮的颜色看着不像是糖，而像是一个个的小玩具。 大人还好，小孩子一群一群的跟在后面，一人手里拿着一根，嘻嘻笑闹个不停。 不出一天，云城都知道那个梅氏的传承者，做出饴糖的苏三少爷要在云城开新店了。不仅有饴糖，还有许多他们见都没有见过的糖，花花绿绿的很是好看。 一传十，十传百。 无论是谁都对糖果屋期待起来，想着开业那天到店里去瞧瞧，买点饴糖，再看看苏少爷又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糖了。 比起这些普通人，云城各个糖商那脸就黑得如同锅底了。 可是自玉老爷寿宴后，所有人都知道这苏少爷现在搭上了玉家的船，不是他们随随便便可以动的了。 不过比起把财神爷往外推的苏启之，他们不爽归不爽，但好在不会被气得吐血。 听说那苏启之连着几天请了大夫，说是气血攻心，这不是气的是什么。 暗地里说一句该。 但是很快这些人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糖果屋开业了。 苏陌在听了王婶对各人的平价后，从这些人里选出两个人，作为两间新店的店长，统管店里的一切事宜。 开业那天，鞭炮一响，两家店同时开业。 大风车作为糖果屋的标致，也早早的在店门外架了起来，稻草棒被特意扎成了一个塔形。 塔的顶端这一次插了一个特大的波板糖，下面大大小小的糖果插了一树，看着就是一个巨大的糖果做成的宝塔。轻轻推一下还可以慢慢的转动，很是壮观。 旁边就是一个巨大的抽奖转盘，宝塔外用木栏珊圈出一个空间，以免小孩子挤进去，把宝塔碰到了。 旁边站着一个店员，指挥着小孩子排好队，每人上来领取一个糖。 作为东家，苏陌简单的说了两句，揭开了匾额上的红布宣布开业，把剩下的事交给店长后，自己就推着卓严跑出去躲懒去了。 留下店长面对人山人海的客人，各种各样的问题欲哭无泪。 最后抹了把脸，堆起笑来，带领着手下的店员维持秩序和招呼客人。 店面的入口整齐的码放着一叠小提篮，每一个进店的人手里拿上一个，全程身边都跟着一个面带微笑的店员，有什么问题随时回答，态度好得不行。 进店后就看到琳琅满目的糖果，就算是打着进来看一看的人，也忍不住伸手从架子上拿，当然卖得最好的还是饴糖。 而柜台这边花生糖，芝麻糖和牛皮糖等，按斤卖也很便宜，买的人也多。 当然也有不缺钱的主儿，大手一挥就提了一篮子回去，还在店长的介绍下办了会员卡。 反正才五十两银子，还能有那么多的好处，不亏。 苏陌的糖果屋一开业，让其余糖商见识到了其可怕的吸金力，不说其他人了，就连自家女儿都私下里找了下人偷偷买了。 而那自外乡来云城进货的商队见到了饴糖，也打起了主意，不只一家前来打听，这饴糖要怎样进货，不过都被苏陌拒了。 商糖们一个个的看着生产冷清的店面，都是唉声叹气，对苏陌很是怨言。 不过还好，流失的这部分客人都是以前买石蜜的。这部分人的购买力本来就算不高，损失了也就损失了。他们还有霜糖这个大头，因此影响虽然有，但并不太大。 不过就是心气不顺，私底下说几句酸话而已。 反倒是那些小的制糖作坊，影响就大了，因为这部分制糖作坊本来面对的顾客就是普通人，是以石蜜为主，如今被糖果屋这样冲击，许多人都喊这生意没法做下去了。 苏陌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还好他早就有了准备，只等着饴糖厂的建成。虽然他不是什么圣父，但也做不出来，光顾着自个儿，而挤得别人没有了活路。 这些店铺当中，就属苏启之的生意受到的影响最大，因为苏陌的两家店都离他的店不远，这样一来，几乎整个店里的生意都被抢走了一大半。 外人一看，就觉得是苏陌有意针对。 苏陌也是有口难言，这店铺子也不是他的，谁知道闻人琛是怎么想的。 糖果屋的生意在火爆一段时间后，就慢慢的降了下来，但每日的客流量还是很稳定。而糖果定制这一块，反倒慢慢的好了起来，寿辰呀，婚礼呀或者小姐们办的诗会、游园会等，也会到店里定制一些特别的糖果。 一时这种定制糖果成为了流行于云城的风尚。 忙完了这一通，一切都上了正轨之后，苏陌想起方掌柜的约定。 就带了点小礼物去见了方掌柜，刚好方掌柜也有时间，两人就约着一起去见了那个先生。 去的路上方掌柜给苏陌介绍，那先生姓朱，是一个秀才，今年也才四十出头。 苏陌好奇，“为何不往上考了？” 他记得这时代，读书人都以科考为荣，一些七老八十了都还在考。这个朱先生也才四十，就这个时代而言还是很年轻的。 怎么不继续考试了，反而愿意跑到乡下当个夫子？ 方掌柜表情一顿，道，“这个朱秀才，学识也是有的，就是运气不太好。” 说着面色也有些古怪。 “怎么个不好法？” “要说这朱秀才也是书香传家，只是到了他这一代还是落没了，不过他在读书上还很有几分灵气。只是每次遇到他赶考，不是这里出问题就是那里出问题，总之，没有一次是顺利的。”方掌柜说着摇了摇头，很是感叹。 苏陌惊道，“这么巧？次次都不顺利？” “说起来你也别不信，这朱秀才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就没有哪次不出问题的。”方掌柜道。 “既然每一次都出问题，那他又是怎么考上秀才的？” 方掌柜的脸色更奇怪了些，“他考秀才那次倒也顺利，但是考过了之后，他娘就病死了。等他守孝三年出来后，就心灰意冷，不想再考了，就守着点祖产过日子，也坐过私馆，或者写写字，作作画儿。” 说到这里方掌柜不太好意思的笑笑，“他科考这方面运气差，但是在其他方面却没有什么的。刚好你提到要给村子里的学堂找先生，我就想到了他，他学识方面是没有问题的，就看你介不介意了？” 作者闲话： 第162章 村子修路 苏陌道，“我不相信这些。”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那是一座小院，虽然在云城这个地方看着是寒酸了点，但却被主人打理得很是整洁。 他们被小童迎进去的时候，朱秀才还有闲情逸致的坐在院子一株桃树下打棋谱。 朱秀才虽然已四十出头，但看着并不显老，清瘦文雅，目光炯炯，一身青衣反显磊落。 三人一番见礼后分主次坐下，小童上了茶水点心就退了下去。 说实话，在听了方掌柜的话后，苏陌心中就有了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中年人形象。 可是在见到真人之后，苏陌才知道自己狭隘了。 朱秀才绝对不是那种一朝不得志就会意志消沉，郁郁寡欢的人，他反而是那种，无论何时都会在能力范围内给自己找些小情趣的人。 这样的人心志都很坚定，苏陌自是满意的。 双方交谈了一会儿，都比较满意，双方谈妥，约下了时间，然后苏陌就告辞离开了。 回到村子里，苏陌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村长，村长很是高兴。 欢天喜地的送走了苏陌，忙招来人，将已经修好的学堂打扫出来，务必要让先生住得开心，住得舒服。 村里的几个老头子，都很重视这件事，十分严肃的警告了那些爱找事的人，以后有事没事把嘴巴管好，少说些没用的。 一番敲打后，这才放众人离开。 村民对先生的事还是很期待的，一个个回到家里，又把自家小子拧出来，拉着耳朵警告。总之以后进了学堂要听先生的话，若是再调皮捣蛋就竹笋炒肉丝伺候。 朱先生来的那天，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出来迎接了，村长早早的在家里摆了席，算是给先生接风，又请了村里的长者和卓严作陪。 如此朱先生正式成为了上河沟学堂的先生。 朱先生来的时候，身边就带了两个粗使下人，学堂里朱先生住了一间，两个下人一间，剩下的当了学堂还有剩下。 为了表示敬意，村子里一些村民自发的给朱先生送来米面蔬菜等物，却被朱先生好言拒了。 学堂也正式授课。 王悠也跟着村子里的小孩子上了学堂。 村子里的规矩没有这么大，在征得朱先生的同意之后，王悠获得了上学听课的资格。 小孩子高兴得很，回到家叽叽喳喳的跟王婶说个不停。 王婶却拉着他跪到了苏陌面前，再次谢恩。 王悠还小或许并不清楚，一个奴籍对于一个人而言代表着什么，可是王婶知道，因此她是真心感激着苏陌的。 一个月过后，制糖厂建好了。 制糖厂很大，外面一个很大院子，只有一个进出口，大门安排了二十四小时的门卫。进了大门，靠面的边还有一排两层的工人宿舍，再后面就是厂房。 虽然厂房后面离山涧不远，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苏陌还是请人在院子里打了一口井。 而第一批的制糖厂工人，苏陌还是选择用了退役的士兵，这些人也通过培训后，慢慢上岗了。 这些人忠诚度高，纪律性强，而饴糖的制作属于机密，用他们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村子里的村民，他以后也会选择性的用一些人。等以后其他店铺慢慢开起来了以后，他也会从村子里挑选择一些有天赋的年轻人，学习做手工糖，以后会安排到店里去当制糖师。 不过因为时间问题，暂时还要缓缓，这个问题他也跟村长说了一下，让他心里有个底，同时也是安安他的心。 他也知道，这段时间没少人跑到村长那里去试探，眼见苏陌建了这么大的作坊，却不见请他们村子里的人来做工，话里话外都有些意见了。 这些都让村长给他挡了回来，苏陌也是感恩的。 那两个给匠人做饭的妇人，苏陌觉得为人还不错，就打算长期请她们为制糖厂里的工人做饭，跟李丽娘她们一样，跟着吃每月五百文钱。 两个妇人很是高兴。 制糖厂运行起来，饴糖的量渐渐加大，出货量跟上后，店铺里的每日销量就没有再限制。 但这样一来弊端也出现了，主要是村子里的路实在是太难走了，坑坑洼洼的不说，还全都是土路。 晴天还好，一到下雨天就泥泞满地，一脚下去全是泥浆子，牛车驶过去，也是一身的斑斑点点。 所以一般都是晴天的时候，给店铺供货，到了雨天就休息。 以前只有镇子上一家店，供货量不大，几天送一次货，也没有什么。但是现在三家店，而且又取消了限量销售之后，这每日的需求量大大增加。 如此一来，一遇到雨天就遭罪了。 现在才三家店就这个样子，以后生意只会越做越大，每日里来往于上河沟的车辆也只会越来越多。 这样势必影响到货物的出行，现在才三家店，还能应付，可以后就不行了。 所以修路之事也是刻不容缓。 卓严看向他，“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想要道路平坦，下雨天又不要泥泞，只能像城里的官道那样用条砖铺设，这不是大工程是什么。 所以卓严并不赞同。 经他一提，苏陌也想到了，他笑了起来，“不用条砖铺路，我另外有办法，不麻烦，工程量也不大。” 卓严听了苏陌的话，并没有感到有多高兴，反而沉沉的看着他，过他好一会儿，才正色道，“阿陌，卿本无罪，怀璧其罪。” 苏陌怔了下，反应过来，卓严这是在担心他，同时也警告他不可太过于锋芒毕露，怕他因此而引来杀身之祸。 他笑了笑，从后面抱住他，“你放心，这法子很简单的，不用我特意去做什么，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见他这样说，卓严也放心了。 要修路，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要跟村子说的。 村长听了半响没有说话，坐在凳子上编着簸箕，动作很快，但却编错了几处，连手上被割了一道口子都没有发现。 还是苏陌叫了他好几声，才抬起头来，却再也没有心思编东西了，把手上的活计往一边地上一放，回到屋里用草木灰按在伤口上。 回来坐好，又问，“末哥儿，你说你想要把这路修一修？一直修到大路上去？” “是有这个想法，这不来跟大伯商量来了吗？” 村长看着苏陌，提醒道，“末哥儿，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你可是要想清楚了！” “我知道。”苏陌道，“村长，不瞒你说，我制糖厂建好后，来往的车辆越来越多，可是这路就成了很大的问题。我就想着趁现在把路修好，以后村子里的乡亲们出行也方便些。修路的钱我一人出，但我也希望大伙儿能出力的就出出力，毕竟以后路修好后也不是我一个人受益。” “是这个理。”村长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另外，因为前头的路要经过外面那两个村子，我想拜托村长去说一说，不要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 村长道，“帮他们修路还有什么问题的？” 苏陌却道，“还是先说好为好，免得到时候再来扯东扯西，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苏陌可是见识过，现代那些为了修路扯皮的事多了去了，与其到时候这里出问题那里出问题，还不如一开始就解决干净。 见他一再坚持，虽然村长觉得没有必要，不过还是亲自跑了一趟，一一拜访了其余两个村子的村长。 因为上河沟在最里面，修路必须通过前面两个村子，村长把情况一一说明，这些人想着能有人把路修好，怎么看都是他们占便宜，都答应了。 并且回去后，还特意警告了村民一番，有什么要说的就提，不要到时候去搞什么夭蛾子。 还好乡下人还是淳朴的多，一听有人修路，以后出入也方便，哪里有不干的。 沟通好后，苏陌又请了石老头一行人来修路。 这个时代的路，除了城市里的官道以外，城外的官道都是用泥土夯实的，不过因为有官府定期维修，所以还好。 既然不可能用长砖来铺路，苏陌就想到了三合土。 三合土主要是用黏土、熟石灰和沙，经分层夯实，具有一定强度和耐水性，多用于建筑物的基础或路面垫层。 但是每朝每代的配方都不同。 在没有水泥的古代，三合土起了很大的作用，用途也极为广泛。 “三合土”说白了也就是以石灰与黄土或其他火山灰质材料作为胶凝材料，以细砂、碎石或炉渣作为填料的混凝土的一种。 苏陌一下子就想到这个，刚好这些东西，在大启都不是什么稀奇东西。 石老头得到配方后，喜不自胜的走了，带了几个徒弟就去研究比例去了。 苏陌提供了配方，这东西配比起来并不难，没几天就研究出来了。 开工后，村民们因为记着苏陌的好，忙完了家里的事，没事就来帮着修路。 所谓人多力量大，而且又是在原本的路上进行修建，这样下来速度就很快。就这样修了两个月，一条平坦的大路就修好了。一直从制糖厂通向大道。 宣布竣工的那天，整个上河沟老老少少的都从家门里走了出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这平坦的路，都稀罕得不得，小心翼翼的踩上去，刚开始的时候还试一试的，生怕踩坏了。 后来见怎么踩都不会坏之后，就都踩了上去，小孩子们在上面疯跑笑闹。 大人们也是喜不自胜。 村长还让人从山里找了块大石头，立在了路边，还特意请了朱先生在上面提了字，找来石匠刻了，说是要给后人留下。还把卓严和苏陌的名字给刻了上去，苏陌拒了几次，都没有用，只得随村长去了。 村子修好了路，小孩子们天天上学堂，而年青人又有了出路，所有人都高兴，觉得终于在几个村子里扬眉吐气了一回，连走路都是带风的。 作者闲话： 第163章 苏牧归家 与此同时京城外一队车队也慢慢的向着云城而来。 马车摇摇晃晃的一路向前，这个天气赶路可不是好受的，稍微一动，就是一身的汗水。 就算偶尔有微风吹过，也只带来阵阵热气，丝毫不能减缓身上的热意。陈致一边撩了窗帘向外看去，一边问外面的护卫，“什么时候才到下个镇子，我都快热死了。” 那护卫打马上前，陪笑着，“大公子，我们才刚出城没多久，到下个镇子还有小半天的功夫。”见陈致脸色不好看，又忙改了口，“不过，中途有个林子，还有一条小河，我们可以在那里稍事休息一下，再走。” 陈致郁郁的挥挥手，“行吧！” 陈致靠坐着，旁边一个丫鬟正摇着扇子给他打扇，问，“公子，这不是到年底还早吗？怎么老爷这个时候就要您去云城了？” 车里四角都放了冰盆，其实也并不十分热，陈致不过是心里不舒服，借机发挥罢了。 陈致是陈家这一代的嫡长子，云城是陈家的重要根基，每次到了年底，甘蔗收获的时候，都会派人到云城监管。 以前都是陈劲朋派自己心腹前去，但是今年出了个苏陌，陈劲朋准备先派个人去，也好会会苏陌。正好嫡子这几年也在慢慢的熟悉家里的各项事务，就派了他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陈老爷在培养陈致，陈家下一代的家主是谁大家心里都有了个底了。 陈致想起临行前他爹的交待，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意，想着不过一个双子，就算有几分本事又怎么样？而且不过是与石蜜相似的饴糖罢了，这东西都是下等人才用的，怎么也影响不到他们陈家的生意和地位。 虽然陈老爷说得慎重，但陈致却始终觉得陈老爷太过于大惊小怪了些。 这么热的天气就把他赶出门。 想着等到了云城，先去会会那个苏陌，看他究竟是个什么人，也值得老头子这么重视。 闭着眼睛轻嗯了一声，“今年是鉴糖会，所以要早早的去做好安排。” 梅枝不以为然的道，“老爷就是太谨慎了些，这三年一度的鉴糖会，连着十几次都是我们三大世家拔得头彩，哪还有什么好紧张的。这么热的天还要出门，看把公子您热的。” 三大世家垄断制糖这么多年，那皇室的内供虽说是三年一选，但其实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反正都是在三家里轮流着来，总不会轮到别人家里去。 毕竟最好的制糖术一直是掌握在三大世家手里，哪怕那些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法子，把霜糖制得更好。 只要有这项技术在，三大世家算是稳坐钓鱼台。 “还是你心痛我！”陈致叹了口气，扔了一颗葡萄进嘴里，伸手在梅枝手上捏了一把。 “公子！奴婢是你的人，不心痛你还能心痛谁？”梅枝怪嗔的看了陈致一眼，微低垂着头，放了扇子，又去给他剥葡萄，一边将剥好的葡萄喂到陈致嘴里。 顺势又挨得近了些，娇俏道，“公子，可是到鉴会还有好几个月呢，哪里用得这么早就去了？” 陈致将梅枝搂了，两人靠在一起，道，“还不是那苏末闹的，什么饴糖？也值得老头子这么看重。” 梅枝眼睛一转，“就是那个制出饴糖的双子吗？奴婢听说那饴糖，做得跟蜜糖似的，是真的吗？” 陈致哼笑一声，不屑道，“怎么可能，不过是那些不识货的人，乱吹捧的罢了，就跟石蜜差不多。” 梅枝撇了撇嘴，“既然如此，需要这么重视么？这还不得白白给那人长了脸去？” 陈致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嘴里却不这么说，“这个时候去云城也好，陈家的整个根基都在云城，这对你少爷我而言何尝不是个机会？” 梅枝娇笑，“老爷还是重视少爷您的。” 如此说说笑笑就走到了小树林里，护卫来报，请陈致下来休息一下，歇歇脚再走。 陈致被扶着下了车。 这小树林虽然不大，但林子中间却有一条小河，来往商旅都喜欢在这里休息。 他们到的时候，这林子正好也有人在休息，就一辆马车，几个护卫，一看就是普通赶路的人。 陈致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和梅枝去了河边，用清水净了脸，就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休息。 此间树阴重重，偶尔有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的凉意，陈致坐在石头上休息，梅枝就在河边用水囊打了清水。 梅枝回来的时候，对陈致悄悄道，“公子，你看那人。” “嗯？怎么了？”陈致顺着梅枝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年青男人，正坐在另一头。 “那人，奴婢认识。”梅枝道。 “是谁？”陈致看了一眼，就随口问道。 “就是那个苏家糖铺的少东家。”梅枝小声的道。 “苏家……嗯！苏家？”陈致本来还漫不经心的，突然就坐直了身体，看向梅枝，“苏家，哪个苏家？” 梅枝轻轻推了他一下，“还有哪个苏家，不就是出了个会制糖的双子，却又把人推出去的苏家吗？” 陈致又转头去看，打量了一眼，挑剔道，“他就是苏家公子？你是怎么认识的？” “前些日子奴婢到玉珍阁给公子买新出的糕点，回来的时候刚好在大门那里看到，这苏公子上门拜访，不过却被看门的小厮拒了。” 陈致眯眼，“原来如此。” 他是听下人说过，这苏家公子，这些日子一直在找机会结交世家，不过他一次倒也没有遇上过。 想了想他招来一个护卫，小声说了一句，这护卫走到了苏牧身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苏牧抬头看来，正好看到陈致，他微微一怔，然后立刻起身走了过来。 陈致站直了身体，梅枝细细的给他整了整衣衫，苏牧冲陈致行了一礼，“陈公子。” 陈致矜持的略一点头，“苏公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你这是要回云城？” 苏牧道，“在下的确是准备回云城去，不知陈公子？“ “我要去云城。”苏牧眼前一亮，就听陈致道，“既然同路，不如同行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苏牧喜出望外，忙又行了一礼，“那在下就多谢陈公子了。” “不用。”陈致一挥手，带着梅枝坐上了马车。 “公子，为何允许他与我们同行？”梅枝想不明白，“他不过一个小小的糖商之子，公子又何必折节下交？” 陈致笑着看了她一眼，“你不懂，所谓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想要对付苏末，当然要从了解他的人入手。” 陈致指了指跟在队伍后方的马车，笑得颇有深意。 梅枝立刻就懂了，恭维道，“还是公子，想得周全。” 接下来，苏牧有意结交，而陈致又想从苏牧嘴里多套点关于苏末的事，两个人一拍即合，没两天就熟识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相交多年的朋友呢！ 如此一路到了云城，两人才各自回府。 陈越早早的就带着人到陈府门口迎接陈致，两人名义上虽是堂兄弟，陈越还比陈致大上许多，但他不过出自旁支，自然不敢在陈致面前端着。 陈致下了马车，先是用挑剔的目光看了眼前的陈府一眼，然后才把目光落到队伍最前方的陈越面前。 陈越抢先一步道，“大公子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我已备好了宴席为大公子接风，大公子请。” “请！”陈致笑着与陈越做了个手势，两人相携走了进去。 自是一番宾主尽欢。 另一边苏牧匆匆回了苏府，一进门就先去见了苏启之与白氏。 苏牧到了白氏的院子里，只见白氏坐在榻上，脸色憔悴，身边伺候的是一个陌生嬷嬷。 一看到他，白氏眼里的泪水就流了下来，“牧儿，你回来了？” “儿子见过母亲。”苏牧跪下，给白氏磕了头，刚才磕下去就被白氏拉了起来，一边拿了帕子去给他擦额头上沾到了浮灰。 细细的看了他半响，才哽着声音道，“回来就好，这几个月在京城，你有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 “娘，放心吧！儿子身边跟着这么多人，哪里会亏待了自己。”苏牧笑着，一边把白氏扶着坐了回去，一边问，“倒是我，听说家里出了事，就连父亲也病倒了，说是与三弟有关。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氏叹了口气，“你父亲是病了，先去看看他吧！有什么事等下再说。” 苏牧把白氏扶了起来，两人一同去了苏启之房里，刚一进屋，就闻到老大一股子药味。 苏启之就躺在床上熟睡，但还是看得出病容憔悴，眼下一片青黑之色，人也消瘦了很多。 白氏压低了声音道，“老爷睡着了？” 伺候的小丫鬟悄然的点点头，将声音压得极低，“老爷，刚刚服用了安神汤，才睡着。” 白氏点了点头，对苏牧道，“等老爷多睡会儿，我们先出去说。” 两人都怕惊着苏启之，就又悄悄了退了出来。 才一出来，苏牧就忍不住开口问了，“娘怎么回事？为何爹病成这个样子？” 白氏扶着老嬷嬷的手，向园子里走去，闻言重重的叹了口气，“还不是那丧门星害的。” 苏牧眉头一皱，问白氏，“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在京城听得不真切，只知道好像是与苏末有关。” “自然是真的了！”提到苏末白氏就是咬牙切齿的，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她冷笑一声，“苏末现在可是能干了，得了梅氏的制糖密技，制出新糖，现在正与玉家合作，开了几家糖果屋。他开就开吧！偏偏开到我们两家铺子的旁边，生意都被他抢去了大半，害得你爹成了整个云城的笑饼。还害得刘嬷嬷丢了性命。” 说到这里，白氏捏着帕子哭了起来，苏牧扶着她坐到了一旁的假山边，一边笨拙的给她擦了擦眼泪。 作者闲话： 第164章 准备招商 白氏拭了泪，稳住情绪把这段时间的事说了。 “你也知道这糖铺是我们家的立家之本，虽然现在只有两家出了问题，可谁知以后他会不会故计重施？你爹急着生意上的事，连着几日都睡不着觉，这不就病了！” 苏牧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走了这几个月，家里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最让他意外的却是苏末的变化。 梅氏密技，梅氏当真有密技传下来吗？梅氏死了这么多年了，她死的时候，苏末还只是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这密技又是怎么落到苏末手上的？ 如果梅氏能够通过某种方法把密技保留下来，并传给苏末，那么，那件事呢？ 梅氏会不会同样也留下了什么？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当前最重要的是如何把生意挽救回来，其他的可以徐徐图之。 至于苏末，他反倒是不急。 本来他还想不明白，陈家公子，为何一改常态的主动邀请他同行，原来也是冲着苏末来的。 苏牧对白氏道，“娘，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爹把身体养好，生意上的事我会想办法。” 这些天白氏的日子也确实不好过，苏启之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白氏知道苏启之还是怨着她的，觉得是她做事太绝，把苏末得罪透了，才招来今日之祸。 白氏虽然已经看透了苏启之的为人，但还是伤心的。后来苏启之又病了，儿子又不在身边，她一个女人又要照顾丈夫又要照料家里，本来就是强撑着。 现在儿子回来了，心里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能缓一缓了。 苏牧扶着白氏回房，见她面上仍有忧色，为了宽她的心，便悄声的跟白氏耳语了几句。 白氏先是一惊，随后就是一喜，抓着苏牧的手道，“当真？” “娘，我怎么会骗你？”苏牧笑道。 白氏脸上这才见了笑意。 陈致是为苏末而来，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既然是老爷子的吩咐，陈致还是不敢怠慢的。 不到一天的功夫，所有与苏末有关的事都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资料送到他手上，看的时候也没有背着梅枝，梅枝看了一遍轻笑出声，“这个苏家也真是！” 梅枝摇摇头，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说蠢也是真蠢，说狠却又不够狠。 苏启之既然靠着哄骗梅氏发了家，梅氏死后又继取了一房，既然如此为何不狠得彻底一些，来个斩草除根。 可一通折磨下来，却偏偏还要留着一条命，这不是给自家树敌又是什么？ 陈致问梅枝，“你觉得这个苏末怎么样？” 梅枝轻笑，“少爷，奴婢不过是个丫鬟，哪里又懂得这些生意上的事？” 陈致斜了她一眼，“行了，让你说你就说，这里又没有外人。再说我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你们这些姑娘双子心里的想法？” 梅枝娇笑着，“既然少爷让奴婢说，奴婢就大胆的说了，说得不好，少爷可不要生奴婢的气呀！” “自然是不会！” 梅枝这才拿起那几页纸，“这个苏末从小在白氏的打压下长大，又被算计了婚事，显然对苏家很是怨恨。而且他手里有这么好的东西，却能忍着不拿出来讨好苏启之，换取苏启之的重视。而是等到嫁出门后才拿出来，显然是一个心性坚定且能忍的。这样的人，怕是不好对付。” “你说得对。”陈致也是这么想的，过了一会儿道，“他在云城有两家铺子，我们先去瞧瞧。” 陈致就带着梅枝出门了，去了一次回来之后，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梅枝见陈致心情不好，泡了茶又为他轻轻捏着肩头，“公子，看来这个苏末还真是个劲敌。” “我知道。”在见识了糖果屋里的货物之后，陈致就知道自己是小看了苏末。 梅枝没再说话，这些事，就不是她一个丫鬟可以置喙的了。 苏陌还不知道陈家从京城来人了。 制糖厂忙得热火朝天，整天有忙不完的事。 道路通畅，无论晴天还是雨天，从上河沟出来的车辆就没断过。 卓严在见识到三合土的实用性之后，立刻想到了用于城墙的修建。 经他一提苏陌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忘了自家人呢，于是又一封信连夜送到了闻人琛的案上。 闻人琛自是又惊又喜，直摇头叹气，真让师兄捡到宝了。 有人喜自然有人忧。 那些小作坊的生意，自糖果屋开业之后，就没好过，一连两个月下来，急得饭都吃不下了。 这些小作坊的坊主，大多私下都有联系，几个人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可是面对这种情况，都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难道，我们就只能等死吗？”一个小坊主泄气的道，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另一个道，“还能怎么办？谁让我们没有本事，不能制出新糖。” 其余几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先前那人左右看了看，发现好像少了一人，问旁边的人，“周坊主今天怎么没到？” 又有人道，“宋兄，周坊主平时不是跟你最要好的吗？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 正说着一人走了进来，正是周坊主，与他交好的那人立刻招呼道，“周兄快进来，就剩你一个了。” 周坊主坐下，喝了一口茶水，左右看了一圈，问，“宋坊主，你们在说什么？” “还能是什么，就是生意上的事！现在饴糖一出，大家都没了生意，所以就聚在一起，看能不能想个什么法子出来。不然再这么下去，我们大家都得喝西北风去。”宋坊主唉声叹气的道。 一提到这件事，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倒是周坊主脸上古怪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面上却有迟疑。他这翻小动作，恰巧被离得他近的宋坊主看在了眼里，立刻就问了，“周坊主，似乎有话要说。有什么就说吧，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听到宋坊主的话，其他人也看了过来，对周坊主道，“是呀，周兄，真要有什么主意，就说说吧！不管怎样，说出来大家参祥参祥，也是好的。” 余下的人，都劝说起来。 被众人这么一说，本来就有些意动的周坊主终于还是被说动了，他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放到桌上，居然是一封请贴。 宋坊主好奇的拿了起来，“周兄，这是哪家的请贴？” 周坊主的脸色更加古怪，“你看吧！” 宋坊主把请贴拿了起来，打开一看，“招商会！” 宋坊方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大意就是于某月某日敬候各坊主莅临，共商糖果屋招商之事，然后眼睛往下一扫，落款是糖果屋苏陌。 众人传看了一翻，就那么几个字，但摸不透这张贴子的意思，面面相觑。 宋坊主道，“周兄，这贴子你哪里来的？” “刚才有人送来的，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各位家里也收到了这样的贴子。”周坊主点了点贴子，“大家怎么看？” 各人都搞不明白这贴子究竟是什么意思，一时之间都没有出声。 倒是宋坊主脑子灵活一些，他指着招商两个字，“诸位可知，这招商是何意？” “从未听过。”众人摇摇头表示不知。 周坊主问，“那大家去吗？” 因为搞不懂苏陌此举何意，大家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还是宋坊主道，“去，为何不去，我就要去看看他究竟是何意！” 有人却看法不同，“当真要去呀？他一个双子抛头露面的出来做生意，把我们这些坊主挤得没了活路，现在他一个劳什子招商会，我们就屁颠颠的跑去，这是白给他看了笑话吗？要去你们去，总之我不去。”说完马着脸走了，他一走，一些本就心情不爽的人也跟着走了。 剩下几人，看向宋坊主，大家都知道宋坊主本性谨慎，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 宋坊主沉吟了一会儿，他指着招商那两个字，“我总觉得一个能让玉家放下身段合作的人，绝对不会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所以我想去看看。不管怎样，总之不能让自己以后后悔就是了，你们觉得呢？” 几人一听，觉得是这么回事，总之甭管这贴子是什么意思，先去看看再说。 这样的情况，整个云城各处都有，一部分人收到请贴后愤而离开，一些人却打算去看看。 这次的招商会是苏陌思虑很久以后定下来。 虽然小作坊生意惨淡，不是出于他的授意，但是饴糖的横空出世，的确也是导致这一结果的事实。 虽然他不是圣父，但是如果能够在不损坏他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双方达到共赢，又为什么不去做呢？ 天下那么大，这么大块蛋糕，就算撑死他都吃不下。而且他也不打算做垄断行业，否则岂不是违背了他的初衷？ 所以，还不如将蛋糕分出一部分来，既不影响他的利益，还能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 何况，虽然目前来看糖果屋的存在，没有触动那些大的制糖世家的利益，那些人还能坐得住。 但是随着糖果屋越做越大，未来白糖的现世，与这些世家对上也是早晚的事。 那个时候，就算他与玉家背后站着一个皇帝，但是一下子对上这么多的世家，也不是他们抗得住的。 所以他需要在这个时候慢慢蓄积力量，这些小作坊的坊主，虽然人单势薄，但架不住人多。何况天下那么大，想要做这个生意的人只多不少，如果能把这股力量联合起来，就算以后对上世家也会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蚁多咬死象就是这个道理。 既然是未来的合作伙伴，自然要有诚意，所以苏陌就干脆把地点定在了上河沟。 作者闲话： 第165章 初闻鉴糖会 陈致自那日起就让人去盯着苏末，但他整日待在村子里，那制糖厂里的人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这几个人还没接近就被发现了，只能偷偷摸摸的在四周打转。 这些人都被小五等人看在眼里，报给了两人。 苏陌道，“不用去管他们，把人盯着就是，只一点，不能让他们进了厂。” “放心，这几只三脚猫，怎么可能进得去。”小五哼哼一声。 苏陌笑，“那我就放心了，剩下的他们要看就去看吧，一堵墙而已，我还怕他能看出朵花儿来？” “不过。”苏陌摸着下巴，“这些人会是谁派来的？” 卓严想起小六传来的消息，“应该是陈家的人。” “陈家？” “嗯！陈家的大公子陈致，前几日已经到了云城，应该是为每三年一次的鉴糖会而来，不过今年出了你这个变故，所以提前来了云城。” 苏陌问，“什么是鉴糖会？” 卓严想起苏陌还不知道关于鉴糖会的事，解释道，“鉴糖会每三年在云城举行，主要是为皇室甄选，接下来三年糖食的内供。每年的这个时候，整个云城的糖商都会云集而来，不求别的，就是希望自家的糖能够在鉴糖会上露个脸。” 苏陌立刻就明白了，“也就是说，官府会在鉴糖会上，挑选出最优质的糖，在未来三年里向皇室特供霜糖是吗？” “是的。”卓严话峰一转，“但是自从三大世家形成联盟之后，这所谓的鉴糖会，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苏陌眉头一紧，“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门道？” 卓严否认道，“那倒不是。只是几十年前，梅氏先祖虽然把霜糖之术公布天下，没让三大世家独占。但毕竟他们一开始就占了先机，所以于制糖一道之上一直是三大世家独占鳌头。而鉴糖会慢慢的就变成了三家的主场，其余小糖商只能进去见识一下罢了。” 苏陌奇怪道，“难道这么多年下来，就没有别的糖商做出更好的糖出来？” “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就算有，也有可能连泡都没有冒就被人摁死了。”小五在一旁接过话头。 他这样一说，苏陌就明白了，三大世家垄断了糖业这么多年，自然不可能让其他人冒出来，这里面的手段肯定是见不得光的。 但那是别人，他却是不怕。 又问卓严，“参加鉴糖会需要什么程序吗？” “只要向府衙提交申请就可以了，你要参加今年的鉴糖会？” “当然要去，既然入了这个行道，肯定是要做最好的那一个。”苏陌道。 “可是……”小五。 卓严扫了他一眼，小五，“……” 卓严转过头目光柔和的对苏陌道，“想要做，去做就是。” 见他都这么说了，小五只好把话又吞了回去，算了，反正跑断腿的是他。 陈致派来的人，接近不了制糖厂，只好另外想别的办法。 听说这些小作坊的坊主，得到了个什么请贴，就去找人打探了一番，花钱从别人手里买了一个，送到了陈致面前，算是交差。 陈致番看着手里的请帖，看了一会儿，把请贴递给了陈越，“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陈越也瞧不出什么明堂，想了想道，“大公子此事不急，到了时间，找个人混进去瞧瞧就是了。” 那送来贴子的小厮大着胆子道，“老爷，这事怕是不行。” 两人一同看向他，“为什么不行？” 小厮紧张的道，“我听那人说，这贴子是苏陌手下的人一家一家送上门去的，都是相过面的。如果到时候名字与人对不上，是不让进的。” 防得这么严，陈致越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这事简单，到时候收买个小坊主，让他进去打探些消息就可以了。” 时间转眼就到了，招商会的那天，云城各处的小作坊坊主纷纷向上河沟起来。 到了那日，云城各处的小作坊坊主，纷纷赶来。 然后被王婶请进了宅子，在后罩那里腾了一大间空房间出来，用来会客。而原来的制糖间，也移到了厂里。 桌椅分两边摆好，点心茶水一一上齐。 房间里未见主人，就见两个下人，来来去去的招呼着，一问就回答说等人到齐了来。 有些人坐着与身边的交谈起来，说起这个苏末，就提到了梅氏，对于这个制出霜糖并把方法公布于天下的人，大家心里还都是佩服的。 一些人却坐不住，就想出门去走走，但是刚才走到门口就被两个男人挡了下来。 刚想嚷嚷，一对上对方的眼神，心里就打了个突儿。别看这两人一个少了支胳膊，一个瞎了只眼睛，但那气质却是足足的，一眼看来，像是要在人身上割下一块肉似的。 那人再不敢多说，灰溜溜的回到了座位上去了。 如此到了巳时，苏陌看时间差不多了，剩下还没来的人，怕是也不会来了，就不等了。 苏陌推着卓严坐到了主位上。 这些小作坊的坊主，对苏末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但却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 因为家里的生意受到影响，这些人大多抱着来看看他怎么说的想法，表现出来的就是拒绝的态度。 苏陌也不在意，简短的做了个自我介绍就步入了正题。 “大家能到这里来，想必都接到了我送出的贴子。”苏陌刚起了一个开场白，下面就有人不耐烦的叫了起来，“苏小郎，这些场面话，你就别说了！你把我们大家伙请来，究竟是为着什么就直说吧！” “对呀！” “说吧，就别卖关子了！” “难不成，知道自己做事不地到，专门请我来是为道歉的？” 这些人的态度绝对称不上好，而人一多情绪就容易被扇动，再加上因为生意的事，本身就对苏陌心里有怨气，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多。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里闹哄哄的，像个菜市场。 宋坊主和周坊主坐在一起，两人小声的说着话，周坊主道，“宋兄怎么看？” 宋坊主小声道，“周兄就看着吧，他既然请了这么多人来，自然不会做无用之功！” 眼见越闹越不像话，卓严眉心微蹙，说了句，“安静！” 这两个字暗含内力，如龙卷风一样席卷过去，直震得这些人耳边嗡嗡直响，好半天才退了下去。 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坐在苏陌身边，看着不起眼的男人不是个善茬儿，本来这些看人他坐着轮椅，就知道了他就是苏家给苏末找的那个残废夫君，这些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多少心里都有些瞧不上眼。 可现在卓严一出手，这些人就安静下来，不敢再乱开口了。 苏陌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满意了。 宋坊主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把场面圆了过去，他笑道，“不知苏少爷，这次请我们来是为着什么？这招商，究竟指的是什么呢？” 苏陌看了宋坊主一眼，这个人自刚才起就安安静静的坐着，就知道这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他笑了一下，“这位……” “在下姓宋。” “宋坊主。”苏陌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然后环视了四周，道，“我知道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因为糖果屋的原因，影响到了各位的生意，所以大家心里有怨气，我也能理解。” 你理解个屁！有人心里暗道，但一对上卓严冷冰冰的眼神，又把话吞了回去。 “所以，这次请大家来，就是为解决这件事的。”苏陌扔下一句话。 任由下面的人开始议论。 有些人异想天开的小声道，“难道他要把饴糖的制糖技术传给我等？” “你做梦吧！”邻坐的那人鄙夷的道，“密技的事，哪家藏着掖着？没看那苏老爷为着这事，都急得红了眼吗？连自家父亲都不传，你传给你？” 如此议论了一会，等这些人说得差不多了，苏陌才清了清嗓子，“大启这么大，制糖的生意，我一个人也做不完。” 不等他说完，下面又有人激动的叫了起来，“苏小郎，难道你要我们，离开云城，到别的地方求活路？别说在坐的各位哪个不是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活，哪个愿意离开家乡？再说，别处不能种植甘蔗，没有原料，自然也无法制糖。而且三大世家的糖店遍布整个大启，哪里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这番话是说到在场所有人的心里去了。 苏陌等他说完后，才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坊主道，“苏小郎，你就直说吧！我想大家都急着知道结果。” “好吧！”苏陌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火气都比较大，干脆就直接道，“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开一家糖果屋这样的店？” 这一下子，所有的人都懵了，宋坊主与周坊主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紧张，他舔了舔唇，“不知苏小郎指的是什么？” 苏陌站起来，突然揭开背后一直用红布罩着的大木板，上面用碳笔画了一个大启的地图，当然这地图就是一个大致的框架，再详细的他也不敢画。 他拿着碳笔，在代表着云城的地方，轻轻画了两个点，然后道，“大启有这么大，而我想在未来几年内把糖果屋开遍整个大启。”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得多大的口气，居然敢夸下如此海口。 就连当初的三大世家，都是一代一代，用了许多年的时间，才有了如今的基业。 可是现在却有一个小小的双子，居然竟敢说出如此的狂妄之言，要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将现在才两三家的店铺，开到整个大启的地界。 这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以至于一些人看苏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就连卓严也看了苏陌几眼，他当初听到苏陌这个计划的时候，也觉得太疯狂了。 不过看到苏陌说到生意就神采奕奕的样子，卓严就觉得无论他想做什么，自己在背后支持就是。 作者闲话： 第166章 动了杀心 这一次，议论之声更大了，多是嘲讽之言。 苏陌早有预料，也不在意，自己老神在在的坐着喝茶吃点心，顺便还问卓严新做的点心，口感如何。 宋坊主坐在座位上，却没有参与到这些讨论当中，而是细细的观察着苏陌，发现他脸上没有半点紧张之色，显得胸有成竹。 他心里微微一跳，莫非？ 他清咳了一声，站起来，大声道，“各位，我们还是先听苏小郎怎么说的，我们说得再多也是没用的。” 众人想着此话说得也有道理，就慢慢安静下来。 苏陌这才道，“可是，如果只靠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不待众人出言，又道，“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个招商会。” “简而言之，就是我技术支持，帮助大家，在各地各处开这样一家店，我店里有的，你们店里都有，而且不定期的上一些新的品种。” 刚说到这里立刻就有人打断了，“苏小郎，难道你要把你店里那些糖的制作技术传给我们？”这人激动得声音都破声了。 苏陌笑看了他一眼，“是，也不是！” 然后就给在座的人详细的解说了一下，糖果店的加盟方式。 因为苏陌提供了技术，所以他们需要向苏陌交纳适当的费用，称为加盟费。 而糖果屋这边会向加盟商成本价提供原料，以及统一培训制糖师和店员，并定期更新新的糖果品种。提供统一的店面装修和宣传以及区域保护等等。 而糖果屋会分得店铺利润的两成。 全国各店统一售价，加盟商不得恶意抬价或者降价等行为，糖果屋的制糖技术也须保密。 这些都是要写进合同里的，如果违反了条约，要付违约金，糖果屋也会中止与其的合作。 双方合作时会签下合同，双方各持一份，剩下一份存于官府。 众人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合作方式，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饴糖的出现，已经打破了市场的平衡，家里的小作坊早已经经营不下去了，死守着也只是个死字，还不如拼上一拼。 说不得还真是一条出路。 再说糖果屋的生意如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虽说需要向糖果屋交纳一定的费用，且还要分去两成的利，但是人家还传授了制糖术呢，密技可是金钱买不到的。 这样一想好像也没亏。 说完以后，苏陌就让底下的人，自己商量去。 宋坊主与周坊主也在低声商量。 周坊主问，“宋兄怎么看？” 宋坊主反问，“周兄又是怎么想的？” 周坊主道，“这方法虽然奇怪了点，但细细想来，也并非不可行，就是要每月分走两成利之事，怕是许多人都有意见吧！” 宋坊主却不这么想，他道，“周兄想差了，这苏小郎背后靠着的可是玉家，他与玉家是合作关系。就等于这糖果屋也有玉家的份，我等若加盟了糖果屋，岂不是同样受到玉家的庇佑？其他的不说，至少不用担心那些七七八八的关系，可以安心的做生意，只这一项，都是钱不能买到的。“ 他指了指在场的人，“这些人只是一时没想清楚罢了，等想清楚了，就知道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 “而且！”宋坊主舔了舔唇，眼里冒着精光，“苏小郎，刚才可没没有限制每个人的开店的数量！” 周坊主心里一惊，“你的意思？” 宋坊主心里一狠，“正如苏小郎所言，整个大启有多大？我也没那么大的野心，只想趁着现在，多开几家店，这岂不是比守着一个作坊更有前途？” 周坊主默然。 的确，像他们这样的小作坊云城里多的是，但并不是每一个生意都好。 差一些的，一年到头下来，也不过是将将维持一家人的生活罢了。 可是如果开一家如糖果屋那样的店又如何？ 那两家店的生意，周坊主也是见识过的，不说同样那么火爆，哪怕只有一半，他们也是赚的。 他一拍桌子，“宋兄说得对。” 既然下了决定，宋坊主最先行动起来，向苏陌定了五家店的名额。 苏陌意味深长的笑看了宋坊主一眼，“宋坊主，你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宋坊主慑于卓严的存在，只笑了笑。 周坊主知道宋坊主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见他都这么做了，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家底儿，也狠了狠心，定了三家店。 其余还在观望的人，也陆续行动了起来，不过到底心里没有底，也只是一家店一家店的定。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来冒这个险，一些人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看看再说，又怕错过了机会，还悄悄找上苏陌，问能不能先看看。 可能也知道这事做得不地到，脸上的表情很是尴尬。 苏陌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还是一脸的笑回答，“可是可以，不过这一次招商会，是因为考虑到在场的各位的店铺，受到了本店的影响。所以此次的招商会是给了很大的优惠了，如果错过这一次，下次再来虽然同样也可以加盟，但是加盟费就不是现在这个价了。” 那些人虽然听到加盟费会增加，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想到先让前面的人探探路，也少了许多风险，这些人还是决定等下次。 苏陌自是可有可无。 这部分人立刻被请了下去，好好的招待了酒席，然后再一一送走。 加盟的这部分人，在用过午饭后，被请到了制糖厂里，参观了一下，也让他们能安安心。当然并没有让他们参观制糖的过程。 看到这么大规模的制糖厂，这些人也是惊心，但同样的，心里的大石也落下了一半，不像先前那样没底了。 把这些人送走后，苏陌也松快了几分，然后又要准备进行下一步。 而陈家也在第一时间就得到关于招商会上的内容，陈致冷笑，“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折了舌头！可笑的是居然还有人相信！” 陈致心中不屑，看不起苏陌的同时，又觉得他说的那些话，显然是在打陈家的脸。 想他陈家这么大的世家，都不敢说几年的时间就能把铺子开遍整个大启，他一个小双子，不过仗着一点梅氏传下来的制糖术，就张狂起来。 陈致发泄了一通，却见陈越坐在一边，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不屑的笑了一声，“怎么，你还真相信了他的狂妄之言。” 陈越叹了口气，看向陈致，“大公子，当真以为这只是妄言吗？” 陈致轻嗤一声，反问道，“难道不是？这么明显，一看就是在骗那些小坊主的。定然是他前期发展得太快，资金跟不上了，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大公子，我却不这么认为。” 陈越却是面色沉重，他在云城这么久，又擅长经营之道，一眼就看出这个经营方式的可怕。不仅可以令苏末在很短的时间里把产业发展到各处，而且还能借此蓄积多方力量。 如聚沙成塔，最后会走到何种程度，却是连他也无法预料的了。 陈越回想着这几个月来，苏末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到这种程度，如果不是这个招商会，他还会继续被蒙在鼓里，就越想越是心惊。 如果主支追究起来，就是他的失职，唯今之际只能将功折罪了。 他深深的看了陈致一眼，耐着性子给陈致解释了一遍，总结道，“如果我们放任他按照计划进行下去，未必就是大话。” 陈致没想到陈越竟也如此看重，虽然他一向看不起旁支这边的人，但也知道陈越是个有手腕的，就连他老子都让他来了以后，要多多听取陈越的意见。 现在连陈越都这么说，再加上被陈致描述的未来吓倒了，他终于正视起来，“那依堂兄之见，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陈越沉吟道，“此人软硬不吃，怕是不好收买。” 陈致看向他，“所以？你的意思？” 陈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陈越缓缓的点了点头，“只能如此，我们不能让他成长起来，与其去浪费时间，不如干脆利落，否则谁也不知道他能做到什么地步。如果到那个时候再去对付，就晚了。” “但他一死，那制糖术怎么办？”陈致到现在还惦记着苏陌那些层出不穷的制糖技术，如果就这么放弃，他怎么甘心？ 陈越何尝不想，否则当初也就不会挑着苏启之动手了，但是现在首要的是先除去这个大敌，其他的反倒是次要的了。 陈越指出，“苏末一死，那所谓的制糖厂就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至于制糖术，他现在心急的签下那么多的契约，他一死，这些交了银子的小坊主，自然会上门去闹，光是这批违约金都要赔光他们。” 说到这里陈越嘴角浮起一丝老谋深算的冷意，“那个时候拿不出银子，店里面的伙计难道还会继续留下来？我们再出面把人请回来不就成了。至于那糖厂里的人，再慢慢想办法对付，厂里那么多的人，我就不信真是铁板一块！” 陈家不知道的是，苏陌的动作却不局限于此。 既然是招商，肯定不会是局限于本地，还有全国各地的商人，消息已经通过玉家，发了出去。 当然这些人都是经过筛选的，第一就是不能与三大世家有关系，然后就是在当地有一定势力，但却不是世家的。 这些人接到消息一开始都是将信将疑的，虽然糖果屋的名声已经通过说书人，在各地打开了知名度，但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许多人都觉得此事怕是吹嘘的多。 但有的人却觉得玉家不是那等弄虚做假的人家，于是就抱着到云城来看一看的想法，派人到了云城，只为打听糖果屋的事。 当然这一部分人自然是不虚此行的。 这些变化是悄无声息的，在许多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着巨大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在未来某个时候，将爆出惊人的力量。 而陈致把关于苏末的事，给京城里的陈劲朋去了信，陈劲朋接到信后很快就做了决定，他和陈越的想法一致。 同时到云城的还有几个人。 这些人都是陈家精心培养出来的杀手，这些年下来没少做这样的事。 苏陌并不知道陈家已经对他起了杀心，招商会之后，他也忙了起来。 作者闲话： 第167章 雨夜杀人 陈家的人来得很快。 知道苏末身边跟着一个高手，还有一只古怪的狗，所以陈家一共派了五个人来。 没想到的是，这五个人竟然全数折在了里面。 夏天雷雨多，白天还好好的，转眼到了晚上，突然就噼里啪啦的下起了雨来。 雨点又大又急，伴随着雷声和闪电，整个村子都笼罩在这场大雨中，所有的声音都被掩盖了去。 五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进了村子，脚下轻轻一点，就飘出去老远，地上连个浅浅的印子都没有留下，显然无一不是个中好手。 一次性出动五个杀手，显然陈家是打着一击即中的想法，不允许有任何错漏。 五人的速度快若闪电，不过几息的功夫就穿过了村子，来到卓家新建的宅子。 五人轻轻跃上墙头，住在院内的卡卡在黑暗中抬起头来，一双眼睛莹莹发光。 原本熟睡的卓严猛然睁眼坐了起来，斜眼向窗外某处看去，眼里煞气四溢。 苏陌被惊动了，跟着坐了起来，“怎么了？” “有人来了。”卓严随手披了件衣服，坐到了轮椅上，转身对苏陌说，“你接着睡，这事我来处理。” 这个时候苏陌哪里还睡得着，他也跟着翻身下床，一边还有点小兴奋的道，“会是什么人？难道是杀手之类的？” 看过古装剧的都知道，杀手什么的都成了标配，只是不知道这次会是谁派来的。 “……”卓严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不睡了？” “不睡了！”苏陌道，一边主动去推卓严，“我还没见过杀手呢，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不怕死吗？走我们去会会他们。” 显然苏陌的关注点永远偏离航道。 别人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都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他倒好，反而还要去围观。 卓严已经知道来人只有五个，功夫算得上一流，杀一个普通人的话是绰绰有余了，但是这些人运气却不好，遇到了他。 黑暗中，卓严无声的扯出一个笑来，带着噬血的疯狂，可惜却没有人看到。 苏陌推着卓严走出去，刚打开门，就与五个黑衣人大眼瞪小眼。 “……” 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状况，五个人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同时扬剑刺来。 这些事五个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做了，配合得可谓是天衣无缝，上上下下把两人笼在了雪白的剑网里。 只待五剑刺下，就能将两人刺死当场。 卓严冲暗处的小五和墨宁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在家里待了几个月身上的骨头都闲得痛了，正好这几个来给他练练手。 接到卓严发出的信号，小五和墨宁悄无声息的又退了去。 卓严自轮椅上跃了起来，向着五人反冲了过去，瞬间就没入了剑光当中。 “小心！”虽然知道卓严功夫不错，但不错到什么程度，苏陌却是不知道的，而且一个对上五个，怎么看都吃亏。 六个人战到一处，看得苏陌眼花撩乱，还好他精神力高，一些肉眼无法捕捉到的动作，他也能看得清楚。 看了一会儿，他就发现卓严明显处于上风。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这五个人虽然武力值比不上卓严，但却像没有感知的机器人一样，受了伤也不退缩，只知道一味的进攻。 苏陌越看越不对劲儿，大声的提醒道，“阿严，这些人很不对，你小心一点。” 小五和墨宁走过来，将苏陌护到了中间。 墨宁道，“这是陈家用特殊方法豢养出来的死士，听说他们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会服用某种药物，这种药物不旦能提高他们的功力，还能降低痛感，不死不休。” 墨宁看着场中，一向没有多少情绪波动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恨。 苏陌倒抽了一口气，“不知疼痛，不知疲倦，如果一般人碰到了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墨宁颌首道，“不错。” 小五惊异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奇怪的药？” 墨宁轻嗤了一声，嘲讽道，“你以为这种药是好物？吃过这种药的杀手，不管能不能完成任务，最后都只有死路一条。” “完成了任务也要死？” 墨宁更正道，“应该是服用了这种药的人都要死。” 苏陌明白墨宁的意思，这种药应该是通过透支生命力，来提高功力的。不过这种药也是有时效性的，过了某个时间段这些人就会死去。 小五算是开了眼界，“每次出任务都要死人，这陈家很有钱嘛！” 墨宁看了苏陌一眼，带着某种打量，“并不是每一次出动任务，都需要用到这种方法，看起来，陈家倒挺重视你的。” 苏陌并不觉得荣幸，吐槽道，“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他了。”又担心道，“那阿严不是很吃亏？” 墨宁道，“苏小郎，你放心吧，这些人不是卓将军的对手。” 正说着，场中传出几声闷哼声，紧接着”嘭嘭”几声，几个身影倒飞了出去，摔倒在院中。 卓严恰时回身坐到了轮椅上，苏陌立刻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双眼放光，“好厉害！” 卓严板着脸，但眼角却泄出一缕笑意。 苏陌又去看那几个黑衣人。 这一看，苏陌倒吸了一口气，原来那几人表面上看着没有什么大伤，但那一双手臂，像被什么大力扭断了一样，扭曲的耷拉着，像被人胡乱搅了搅的面条似的，显然里面的骨头都碎了。 可即使是如此，那几人还是固执的扭动着身体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向着苏陌所有的方向而来。 雨幕之下，那五双眼睛木呆呆的，没有半点神智可言，就好像被下了指令的机器人一般。 被这样几双眼睛齐齐看着，哪怕是苏陌都觉得头皮发麻，不由自主的向卓严的身后靠了靠。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试着用精神力拭探了一下，发现这几个人的大脑里一片杂乱，唯一的想法就是杀了他。 很显然他们的精神力，已经被那不知道明的药物损坏，唯一记得的只有这样一条命令。 也难怪墨宁刚才要那样说，这样的人就算还能活下来，也只能是个没有思想的活死人。 不仅在心里庆幸，幸好有卓严在，如果真让他在半路上遇到，碰上这样的人，就算他有精神力也没有用，只能挨宰的份。 小五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古怪的人，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卓大哥，这几个人怎么办？” “杀了，再给陈家送回去。”卓严轻描淡写的道，微微垂下的眸子里却泛着血腥。 “是。”小五手持匕首跃入雨中，掌中雪光一闪，五颗头颅齐刷刷的掉了下来，腔子里的血喷了出来，和着雨水在院子里的地面上流动了起来。 小五的动作很快，苏陌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几个人就倒了，鲜血流了一地。 生活在法制社会，苏陌这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有人被杀死在自己面前，脸色当下就是一白，紧接着而来的就是反胃。 小五没想到苏陌反应这么大，不好意思着，“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的。” 苏陌脸色更白，“还有下一次？” 小五嘲笑，“你不会以为，陈家就只来这么一次吧！” 苏陌无言以对，见他不舒服，卓严警告的瞪了小五一眼，拉着苏陌进了房间。 留下一句，“把地面收拾干净。” 小五翻了个白眼，认命的开始和墨宁一起处理尸体。 回到屋，卓严见他脸色还有些发白，立刻从水壶里倒了些水，又用内力温了才递到他手里，“喝点水，去休息。” 苏陌喝了温水，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点，见卓严担心的看着他，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要去看的人是他，结果接受不了人也是他。 “我没事！只是一时有点接受不了。”苏陌嘴唇发白，脸上却还要挤出个微笑来，卓严心里微微拧了一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慰他，而是道，“这种事，以后还会遇到更多，你……” 看到苏陌开始发僵的脸，最后的话到底还是没有继续说出口，在心里叹了口气，语气一转，“没事儿，一切有我。” 苏陌却苦笑了一声，“不，你说得对，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卓严把他抱进怀里，无声的安慰着，感觉着怀里的温度，暗藏在眼底的血红正慢慢退去。 一夜大雨过去，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地上的血都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了，一点也看不出昨天晚上这里还死过五个人。 苏陌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 还好他心大，很快就丢了过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有的人就没这么好命了。 陈致一夜都没有睡好，总觉得是来十拿九稳的事，但是派出去的死士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心下隐隐有些不安，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可是想到陈家的死士，从来没有出过错，又把心稳了下去。 直到吃过早饭，两人坐到一处，梅枝规规矩矩站在陈致身后。 一个小厮跑进来，“大公子，老爷，今天一早有人送来了一个大箱子，说是给大公子送的礼，要小的们一定要交到大公子身上。” 陈致看了陈越一眼，对方也是一脸莫明，奇怪道，“什么人一大清早的给我送礼？” “小的们也不知道，那送礼的说，这份礼物很是贵重，一定要让大公子亲自打开才行。”小厮道。 作者闲话： 第168章 一份大礼 陈致也好奇起来，对他道，“把东西拿过来吧。” 没一会儿，一个小厮抱着一个箱子送了进来，放到了桌上，又低头退到了一边。 陈致围着箱子转了一圈，笑得一脸轻松，“堂兄，你说这会是什么人送的？” 陈越恭维道，“也许是哪家听闻大公子屈尊降临，便特意寻来了礼物，想给大公子一个惊喜吧！” 陈致哈哈一笑，很是自得，“你说得对。” 这种事在京城的时候也遇到过，都是一些想要交好陈家，却又求见无门的。就用这种方法，先送上厚礼，若是礼物侥幸入了陈家的眼，就能得到一个上门拜访的机会。 不过陈致到底谨慎，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怎么可能自己动手，便随便点了个小厮上场。 那小厮依言上前，轻轻把箱子打开。 还以为真是什么稀奇的宝贝，刚一打开，就偷偷的往里面看了一眼，结果没看到什么宝贝，倒看到几个圆不溜丢的东西。 待看清楚那是什么之后，就惨叫一声，手上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丢了箱子就跑。 他动作快，旁边的人并没有看清楚箱子里装着什么。 但被他这么一叫，都吓了一大跳，梅枝一脸受惊的依着陈致叫了一声，“公子。” 陈致轻轻安抚了一下，然后没好气的瞪了那个小厮一眼，怒道，“你鬼叫什么？” 那小厮面如土色，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手指着箱子，哆嗦着开口，“大公子，那箱子里，那箱子是人头。”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 几人脸色骤然一变。 “什么？”陈致脸色难看，一把拧着他的领子把人提了起来，“你说什么？” 小厮也是觉得自己这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本来是想讨好陈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要命的东西，哭丧着脸，“那箱子里是头，是人头！” 陈越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喝了一声，“什么人头？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是！真的是人头，小的看得真真的。” 见他不像是在说谎，两人心里一惊，面面相觑，半响才一同看向放在桌子上的箱子。 不知道是不是听了小厮的话，原来平凡无奇的木箱子，落在两人眼里，好像就变得狰狞了起来，一股寒意从脚底一路串上了背脊。 “公子，那箱子不会是真的有什么吧！”梅枝害怕的躲到了陈致身边，抖着手抓着他的衣袖。 但这个时候陈致也顾不上她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箱子，紧张的握紧了圈椅的把手。 陈越环顾四周，几个小厮丫鬟害怕的缩在一边，陈越一看过来，都低了头去，不敢上前。 陈越冷哼，随意指了另外一个小厮，“你去把箱子打开。” 那小厮脸色发白，却又不敢不从，只得畏畏缩缩的上前，离得老远就把手伸了出去，把脸歪到了一边，伸长了手去，慢慢的把盖子打开。 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了过去，紧张的绷紧了神经。 那小厮本来就怕，盖子才开了一条缝，就和里面一双眼睛对了个正着。 “眼睛，是眼睛。”他惨叫一声，本想着把盖子再盖回去，结果太用力了些，把整个箱子从桌子上掀了下来，打翻在地。 这下子，五个人头咕噜噜的滚了一地，惊叫声起，丫鬟小厮乱成了一团，更有人推搡着跑了出去，场面一度混乱。 梅枝吓得花容失色，死死的抓着陈致的衣服往后躲，陈致被她拉着直往后退，直到跌坐到椅子上。 恰巧一颗人头一路滚动着，一直滚到了陈致面前，正面对着陈致，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是陈致昨晚才派出去的死士之一。 陈致又惊又怒，梅枝吓得直往他身后躲，嘴里也是胡乱的叫着，“是头，公子，真的是头。” 陈致被她叫得心烦意乱，怒喝一声，“闭嘴，我没长眼睛不会看吗？” 梅枝被他一喝，也不敢再叫了。 陈越也被吓得不轻，但还算镇定，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被他一喝，众人才算勉强镇定下来，但一个个的还是战战兢兢的，不敢上前。 场面暂时被稳住，陈越急步走到陈致面前，担心道，“大公子，你没事吧？” 陈致身体一颤，狠狠地喘了一口气，强撑道，“我没事。” 陈越松了口气，一边去扶他，“大公子，我们先到书房里去，这里叫人来收拾。” “好，快走，快走！”陈致连忙站了起来，和梅枝相互搀扶着掩面走了出去，一直去了书房脸色才算缓了过来。 临走前陈越随便指了一个人，让他把这里收拾一下。 那小厮连忙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叫了一个胆子大的护卫进来。 护卫看到地上的人头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就带着人把人头又重新装了回去。 下人迅速的打来清水，把正房清洗干净，丁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陈致这个时候已经镇定下来，脸色还是很难看，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是他已经知道那几颗人头的主人是谁。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到头来，却是陈家白白损失了五个死士。 这些死士培养不易，死一个就少一个，现在人死了不说，任务还没有完成。 更加可恶的是，苏末竟然还明目张胆的把人头送到他面前来，耀武扬威，这不是打他陈家的脸是什么？ 陈致气得七窍生烟，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怒视着陈越，“你不是说，他身边只有一个玉家派来的护卫和一只畜生吗？怎么，难道我陈家精心培养的死士居然比不过一只狗？” 两人虽然名义上是堂兄弟，但实际上一为主，一为仆，陈越哪怕心里同样窝着火，但在这个时候也只能低头听着，还要想办法稳住他。 “这事是我的错，没有摸清楚他身边的情况。”见陈致面上怒意稍缓，陈越接着道，“我们虽然损失了五个死士，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 陈致冷睨了他一眼，不客气的嘲笑，“收获？死了五个人，却连人家一根毫毛都没有捞到，这算什么收获？你让我怎么跟我爹交待？” 陈越忍了忍，道，“这说明，苏末身边肯定还有一股我们不知道的力量在保护他，能一次击杀五个死士，说明这股力量绝不简单。” 刚发了通脾气，陈致也慢慢冷静下来，接过梅枝奉上的茶水一气儿的喝下，理智渐渐回笼，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他发火的时候。 当务之急，应该是解决苏末之事，否则就算是他，也同样吃不了兜着走。 但心里那口气却怎么也按不下去，语气不好的道，“你怎么知道是另外的人，而非玉家人？” “大公子，你请看。” 见他还能听得进话，陈越稍微放下心来，急步走到书桌前，展开一张宣纸，抽了一支毛笔，沾了墨汁在纸下依次写下陈冯卫玉四家。 “陈家的死士能力如何，几家私下都是知道的。以这五人之力，如果想要护住苏末，势必派出同样的身手的十人才行。可苏末身边始终只有一人，就算还有一只据说能击杀狼群的狗，也不可能挡下这五人。所以我才猜测他身边肯定另外还有人。” 这番说词虽然仅仅只是陈越的猜测，但并非完全没有道理，陈致在脑海里面，逐一把有这个能力的势力理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如果不是玉家，那还能有谁？难道是皇帝？”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可能是皇帝。”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太过于荒唐了。 没办法，这事陈致不敢乱拿主意，还是给他老子陈劲朋去了信。 这时护卫来问，“老爷东西都收好了，要怎么处理？” 人头的事，护卫也不敢擅自作主。 一提到那几颗人头，陈致又想到了那双狰狞的眼睛，脸色又是一白，对着陈越挥挥手，“你自己看着办，不要问我。” 陈越这才冲着门外道，“你带人，找个地方埋了吧，不过小心一点，不要让人看到了。还有刚才那些人，好好敲打一下，如果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就别怪我心狠了。” 护卫心下一凛，连忙应了，“是，老爷。” 死了五个死士，却没有杀死苏末的事，倒底没敢瞒着陈致他老子陈劲朋。 这事即使是陈劲朋也是心痛得半死，但更多的却是心惊。 陈劲朋掌管陈家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可苏末这个小双子，却首次让他吃了个瘪。 现在他不得不考虑，一个小双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一无所有发展到现在，哪怕有玉家撑腰，这速度也是惊人的。 不得不说，这样一个人确实是个人材，如果能为他所用的话，陈家未必走不到玉家那样的程度，可惜上了玉家的船，就注定只能成为敌人了。 现在既然已经动了手，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但要怎么动手却要好好想一想了，得先弄清楚苏末身边究竟有什么人，才好下手。 还有冯家和卫家，这对付苏末的事又不是他们陈家一家的事。 同一时间，整个云城所有的蔗园和其他制糖世家，都接到一条消息，任何人都不允许向苏陌出售甘蔗。 整个云城又因为这条消息，暗潮涌动了起来，毕竟大家都知道，于制糖一道上讲，霜糖才是大道。 而石蜜饴糖一流，终究是小道，会买这些糖的人一般都是普通民众，而糖类的主要客源还是大户之家。 虽然现在一切都没有表明苏末会制霜糖，但陈家还是一来就把一切掐死在源头上。 众人暗叹果然不愧是陈家，作事就是有气魄。 但是这样一来，就摆明了与玉家为敌。 玉老爷子知道后，气得大笑了三声，真是好！ 但是与玉家不同，陈家的产业只在制糖上，玉家就算想要用同样的方法对付陈家都不行。 作者闲话： 第169章 没人知道 云城一如既往的繁华，每日里商旅不断。 陈家封锁苏末的事，到底还是流传了出来，这么多年来，苏末能让陈家动了封锁令，也算是人材。 茶楼里，三两好友坐在一起，谈论着此事。谈论着苏末招商会的事，谈论着陈家封锁令的事。 当然对于此事，都持着不同的看法，一个个的说得唾沫横飞。 一些人听了，觉得这苏少爷太过于急功近利了些，仗着一手制糖术，一朝得势就张狂了起来。 当务之急不想着怎么稳步发展，竟然妄想一口气吃个大胖子，果然是个后院里长大的双子，见识有限。 这不，惹怒了陈家，看他还能怎么办？ 但是不管怎样，苏末都成了云城的名人。 苏牧刚从店里出来，一路上就听了一耳朵，嘲讽的勾了勾唇，一连沉郁了几日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福儿见了，立刻讨好的道，“公子，三少爷得罪了陈家，这生意怕是不好做了。”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苏牧淡淡的应了一句。 两人一路回了苏府。 “大公子回来了。”一路上丫鬟小厮一一弯腰叫人。 苏牧一语不发的去了书房，将养了几日苏启之的病也好了，一个小丫鬟正给他揉着头。 “爹，您怎么不多休息一下。”苏陌不赞同的道。 看到他，苏启之神色稍霁，指了指旁边的坐椅，示意他坐下说话，一边道，“这个时候，我哪里还有心情休息？”见他面色不好，便问，“店里面生意如何了？” 苏牧看了一眼苏启之脸上的病色，垂下眼道，“还好，石蜜我已经叫人撤了下来，霜糖虽然也受到了影响，但是并不大。” 苏启之心里才松快了几分，“那就好。” 过了一会又问，“那个孽子的店，你去看了？” “看了，果然新奇。”苏牧评价道，“不过比起霜糖，终究是小道。那玩意儿总不能当饭吃，等新奇劲儿一过，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去光顾了。只要他做不出霜糖，我们就会一直立于不败之地。” “可他万一……” 苏启之担心的正是这个，饴糖还能说是下等人吃的，损失了就损失了，糖果可以说是点心一类，但如果他制出霜糖，那他们可真没有活路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牧打断，“父亲，您怕还不知道吧！今个儿，各家都接到了陈家发出的消息。” “什么消息？”这几日苏启之在家养病，府里府外大小事务都是苏牧在管，这消息一事，他还不知道。 “三大世家已发出消息，整个云城都不得向苏末提供甘蔗，否则就是与陈冯卫三家为敌。”苏牧道。 苏启之惊喜道，“果真？” 苏牧道，“千真万确。爹您就看着吧，没有原料，看他怎么制作霜糖，而他店里的糖再好，需求量也是比不过霜糖的。” “你说得对。”苏启之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默默点头。 出了书房苏牧又去了白氏那里。 苏牧今日来是想问白氏一件事的，一来就将屋里头的下人都遣了出去，屋里就只剩下他们母子两个。 “牧儿，怎么？”看苏牧这个架势，白氏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 果然，苏牧走到白氏身边，“娘，儿子问您一件事。” “什么事？” 苏牧坐下，轻轻的摩擦着手背，思虑片刻，“娘，我看三弟对家里怨气极重。” 不等他说完白氏就冷哼一声，“不过一个白眼狼罢了！” “娘，当年的事……” 在白氏的注视下，苏牧用指尖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字。 白氏脸色刷的就是一变，一把拂乱了桌上的字迹，笑得勉强，“牧儿，不过一个死人，还提她做什么？免得晦气。” 白氏垂下头，无意识的扭紧了手里的帕子，那人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那件事没人知道。 “娘。”苏牧加重了语气，“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白氏脸色变得难看，生硬的从脸上挤出一个笑，“牧儿这么久的事了，还提她做什么！” 苏牧压低了声音在白氏耳边道，“那件事，除了娘，还有谁知道吗？” 白氏不知道苏牧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闻言道，“自然是没有的。” “你确定处理干净了吗？”苏牧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 “知道那件事的人都死了。”白氏声音阴狠。 苏牧放下心来，“那就好。” 白氏正自迟疑苏牧为何会知道这些事，就听到小丫鬟来报，说是小姐又闹起来了。 前些日子因为刘轩平妻之事，苏玉琳在家里大闹了通，不相信刘轩居然会这么对她，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等等，闹着要去找刘轩问个清楚。 本来苏玉琳与刘轩私下有来往的事，虽然大家都知道，但因为白氏压着，也没人敢来触白氏的霉头。 但知道是一回事，被这样大张其鼓的宣扬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些话如果被传出去，苏玉琳还要不要见人了？ 白氏赶紧记人拦了，可苏玉琳娇惯惯了，哪里听得进劝，气得白氏差点没晕过去。 苏启之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他的好女儿苏玉琳与刘轩之间还有这么一出，当下就发了一通火，指责白氏不会教女儿，然后叫人把苏玉琳关了起来。 被苏启之当着下人的面这样说，白氏直接就抹了眼睛，直道自己委曲，苏启之却不想再听她狡辩，直接去了后院宿在了一个新抬的姨娘那里。 气得白氏一夜没睡。 人是苏启之关的，白氏也不敢随便把人给放了，只能好生宽慰，又拿话把苏玉琳哄住了，让她在院子里绣嫁衣备嫁。 虽然人是暂时安抚下来，但苏玉琳却一直惦记着这事呢！时不时的闹着让白氏把她放回来。 白氏也被她闹得头痛。 苏牧回来后，除了第一天去看过苏玉琳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他对这个唯一的妹妹也是心痛的，就道，“娘，我去看看吧！” 白氏疲惫的揉了揉额头，“你去看看也好！好好劝劝她，事已至此，娘也没有办法，这都是苏末那白眼狼害的，如果不是他，哪里有这些事。” 苏牧目光一闪，轻声道，“娘，我会的。” 又叫来小丫鬟伺候白氏到床上去躺着休息，这才带着小厮福儿去了苏玉琳的院子。 本来今天苏玉琳好好的呆在院子里，虽然说绣嫁衣这样的事，也不用她亲自去做，只需要手巧的针线丫鬟做好了，自己最后去添几针就成。 但是到底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事，这事也马虎不得，就禀了白氏让针线丫鬟也关在了院子里，安安心心的给她做嫁衣。 虽然被关在这里出不去，心里又记挂着刘轩的事，但眼看着大红的嫁衣一点一点的成型，苏玉琳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但今日也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的，居然在院子外面提到了苏末，说他现在怎么怎么能干，在云城怎么怎么有名，就连老爷都在他手里吃了亏等等。 苏玉琳一听到苏末这个名字就火冒三丈，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苏家又哪里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都已嫁人了，好好的呆在乡下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冒出来，碍他们的眼？为什么还要来害他们？ 一面叫人开门，要将外面的丫鬟拖进来打死。 跟在她身边的人都知道苏玉琳横起来，是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听她一开口就是要人命，都心里发寒。连忙拉着她劝说，外面有老爷派来的护院守着，她们也出不去，等以后出去了，再找人不迟等等。 可苏玉琳哪里肯干，直接叫着让外面守门的护院把那丫鬟抓了送进来。 结果那两个说嘴的小丫鬟早就跑没影了，没有抓到人，苏玉琳气顺不下去，刚好一个小丫鬟给她送了茶水上来。 苏玉琳一巴掌拍过去，将一盏滚滚的热茶，直接淋了那小丫鬟一身。 “这么热的水，你是想烫死我吗？” 夏天的衣服本来就薄，被这么一淋，小丫鬟痛得脸都白了，却不敢叫出来，而是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小姐，是奴婢的错，求小姐饶过奴婢这一遭吧！”小丫鬟怕得直掉眼泪。 但苏玉琳却兀自发着脾气，“饶你！你不过是一个下贱的贱人，也敢来害本小姐，是谁给你的胆子？” 苏玉琳把对苏末的怨气都冲着那丫鬟发泄了出来，其余丫鬟婆子见了，也只是低着头默然不语。 可苏玉琳还不解气，劈头盖脸的往那小丫鬟脸上打去，没两下脸就红肿了起来。 苏牧到的时候，苏玉琳正让那丫鬟跪了，让身边的嬷嬷掌嘴。 那丫鬟一张脸早已肿得不成样子，人都快被扇晕了。 苏牧要进去，守在外面的护院自然不敢说个不字，立刻就放行了。 苏牧一进来，看到院子里的情景，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 苏玉琳一向对她这个大哥又敬又怕，被他一喝，立刻就乖乖站了起来，呐呐的叫了一声。 “大哥！” 然后又指着那丫鬟道，“是她，是她这么大的天气，居然用这么烫的水，这不存心要害我的么？” 本以为苏牧会骂他，谁知苏牧只是扫了那小丫鬟一眼，“不过一个不会伺候人的丫鬟罢了，也值得你发这通脾气。既然用得不顺心，让娘换一个就是。你这样闹下去，如果被爹知道了，你还想不想出来了？” 一边对护院道，“把她带下去，交给管家，这样不会伺候人的丫鬟，发卖了出去吧！” 立刻就有两个护院上前把那丫鬟堵了嘴拖了出去。 院子里立刻安静下来，都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大公子，也有如此冷酷的一面，这比小姐乱发脾气还要来得吓人。 苏玉琳也被吓倒了，低头认错，“大哥，我知道错了，这件事，你不要告诉爹爹好吗？我在这院子里关得都无聊死了。” “想出去，就给我控制好你的脾气，你都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如果再不收收你的性子，嫁到刘家只会给你自己惹麻烦。” 苏玉琳不敢顶嘴，乖乖道，“我知道了，大哥，我会改的。” 作者闲话： 第170章 陈家的态度 苏牧向两旁一扫，“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小姐说些话。” 听到苏牧的话，丫鬟婆子都松了口气，知道这事算是过了，齐齐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退了下去。 兄妹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屋，苏玉琳小心的隔着苏牧坐了，见他半天都不说话，心里发怵，小声的叫了一声，“大哥。” 苏牧双手搭在膝上，轻轻的摩擦着手背，一双眼睛带着冷意的看着苏玉琳，“你知道，哪里做错了吗？” 苏玉琳被苏牧看得心惊肉跳，虽然并不觉得这件事自己做错了，不过一个下贱丫头罢了，打也就打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这个样子的苏牧却让她害怕，还是乖乖的道，“对不起，大哥，我错了。” 苏牧哪里不知道她心里还是不服气的，失望的微眯了眼，突然有些心累，“琳儿，惩罚下人原本是没有错的，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是了，什么时候需要轮到你一个大家小姐亲自动手了，没得失了身份。” 这番话把苏玉琳说得面红耳耻，低头不语。 见她这个样子苏牧又软了心肠，放轻了声音，“琳儿，你要知道，你马上就要嫁人了，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刘家最是重规矩的，如果你再不改改你的性子，嫁过去之后只会吃亏。我听娘说了，刘家给刘公子说了一门平妻，你这个样子拿什么去和别人争？” 一提到这件事，苏玉琳脸上就是一片怒色，张嘴就要说话，却被苏牧冷眼瞪了回来，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被惯坏了，说得再多也没用，只道，“如果你不想以后被刘轩厌弃，剩下的日子就好好听娘教导，我会去跟爹说，把你放出来。” 其他的都没听清，唯一听到可以不用再关着了，苏玉琳立刻就笑了起来，好听的话像不要钱似的，“大哥，我听你的，还是你对我最好。” 苏牧看了她半响，再没说话就带着福儿走了。 隔天，苏玉琳就被放了出来，一出来就被白氏拘在身边，趁着最后这段时间，好好的教导一番。 陈冯卫三家在云城盘踞了这么多年，其影响力可不是一般二般。 虽然苏陌早就预料到，三家会对他进行原料封锁，但是他没有想到会这么早。 虽然这个时候甘蔗还没有成熟，但三家却把这个态度放到了明面上来。三家的这个态度一出来，其他人又以其为首，这些人本就看苏陌不顺眼了，现在有了三家领头，更会不留余力的打压苏陌。 这陈家的战略如果放在其他地方，说不得还很有效，但是对他却是没有用的。他制糖的原料现在不需要甘蔗，以后也不需要，他自会自给自足，所以原料封锁不过是一个空话罢了。至于态度，那又怎样，陈家能拦着不让人给他供原料，可还能拦着老百姓消费吗？ 入夜后，书房里，灯火摇曳。 苏陌翻看帐本，卓严坐在另外一张书桌前写字，两个人都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各不干扰，却又十分温馨。 夜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拂去了白日的热气，很是凉爽。 苏陌看了这几天的帐，店里的生意并没有因为陈家的封锁令而下降多少。 就知道陈家的封锁令，虽然让云城的制糖世家对他同仇敌忾，但并没有影响到买方的购买欲。 这对苏陌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想到陈家大张其鼓的下个什么封锁令，到头来却发现对他屁用都没有，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苏陌光是想一想就心情舒爽，不注意就笑出声来。 “你好像很高兴？”卓严写完一篇字轻轻吹了吹，放到了一旁，一抬眼刚好看到苏陌唇边那一抹还未来得及退去的笑意。 苏陌放下帐本，支着头看来，挑眉笑笑，“错，不是好像，我就是很高兴。” 卓严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因为陈家的事。” 苏陌觉得两人隔着一张桌子说话太费劲儿，干脆走过来，在卓严身边坐下，“你说，陈家为什么只派一次杀手来？不是一次不成，再来二次的吗？” 卓严见他嘴唇有些干，顺手递过手边的茶水，“喝水。” 苏陌伸手去接，却被卓严躲过，又固执的送到了嘴边。苏陌看向卓严，男人眼光沉沉，用眼神示意，快喝。 被人喂水什么的，感觉有些羞耻呀！不过再羞耻的事苏少爷也没少做，这点事怕什么。 一边低下头去喝水，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在卓严领口前流连不去，直盯得对方喉节滚动了一下，才轻笑一声把水喝完。 卓严放下杯子，又曲指把苏陌唇边沾到的茶水抹去。 然后迎着苏陌调笑的目光，正经的把话题拉回来，“陈家的死士不一般，培养一个也不容易，这次一下子折了五个。至少在没有摸清我们的底儿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再派死士来了。” 苏陌哦了一声，“所以他是知道在武力上讨不到好，所以就改变了策略，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把我挤死。” 卓严看着苏陌，“但是你并不担心。” 苏陌坐了半天，也觉得累了，干脆人一歪，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卓严身上。 一边把玩着卓严的头发，冷笑一声，“有什么好担心的！他管天管地，还能管到别人的腰包里去？” “虽然陈家的封锁令影响不到普通老百姓，但是你别忘了，你前不久才招开了招商会，这部分人一定会受到影响的。” 虽然用语奇怪，但卓严还是理解了苏陌的意思，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身体微侧，把苏陌揽在了怀里，一针见血的道。 苏陌却不在意，“影响就影响呗，我又不缺那几个人，大不了慢一点，再说云城的人怕他陈家，我还不信整个大启的人都怕他。总有那么一部分人是有眼光的。” 卓严就是担心，出了这件事，会影响到苏陌，见他并不放在心上，就放心了，“嗯，是那些人没眼光。” 苏陌笑看了他一眼，怎么听这话感觉像是在哄孩子似的，不过他喜欢。 两人照例黏糊了一阵，等一起去浴室里沐浴的时候，苏陌腿都软了。 沐浴过后，苏陌又用精神力给卓严察看了一下腿，发现毒素又少一些，预计下个月就能够完全祛除。 没有了毒素的干扰，基因进化液就可以全力修复受损的经脉，卓严就可以慢慢试着站起来了，想想就开心。 卓严同样心情激荡，但看到苏陌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欺负他。 苏陌还不知道身边的人在想什么不和谐的东西，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摸着卓严的腿，想像着在不久的将来，卓严用这样一双又长又直的腿，迈开大步向他走来，又会是什么样子？ 那副画面光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正想着，人就被扔到了床上，一副精壮的身子就覆了上来，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在烛火下，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焰。 苏陌咽了咽口水，感觉在卓严的眼里自己成了待宰的小羊羔似的，还是自己送上门的那种。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爽，一手撑在对方的胸膛上，明明是拒绝的动作，却被对方一手按着更加用力的贴了上去，并且带着游走了起来。 “喂！”苏陌被迫感受着掌心下，手感超好的肌理，明明很享受，却又不甘心被别人这样掌控，不甘心的瞪过去，却不知那欲嗔不嗔，欲迎又拒的样子，格外的勾人。 “嗯！”声音又低又沉。 一双有力的大手，抓着他的手放到后颈处，汗湿的胸膛紧紧的贴了上来，灯火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接下来，苏陌就被卷入了一场风暴当中，整夜随风起伏，只能无助的攀附着那人。 不知节制的结果就是，第二天睡到了中午。 一睁眼就看到卓严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看样子应该是一本杂书。 自苏陌发现卓严很喜欢看书后，每次他出去，都会去给他淘些有趣的书回来。 卓严看过来，“醒了！” “什么时候了？”苏陌看了看窗外，发现正对着床的窗户帘子都被人拉了起来，导致这方的空间有些昏暗，就懒懒的问了一句。 “午时刚过。”卓严把书合上，放到一边，控制着轮椅滑了过来。 “这么晚了？”苏陌想到今天事情还多，便翻身坐了直来，下一秒又软了下去。 卓严跃上了床头，在他倒下之前把人捞到了怀里，一支手在腰上轻轻按了起来。 苏陌舒爽的叹了口气，靠在他身上享受了起来。 卓严垂眸看他，“先吃点东西，再休息一下？” “不了。”苏陌睁开眼睛。 卓严拉了拉床头一个拉绳。 因为卓严不喜欢人多，苏陌也不喜欢有人常常杵在家里，但确实又有事需要王婶处理。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像中世纪的城堡一样，在主人房里安装了几个小装置，这些装置一直连通到外院。 一听到铃声，王婶就知道他们这里有事。 果然没有一会儿，苏陌才把衣服穿好，王婶就端着温水送到了洗手间里，又下去张罗着摆上饭食。 洗漱过后，用过饭，王婶来报说是糖果屋的王管事求见。 现在糖果屋越做越大，为了以后更好的运作，苏陌将糖果屋与制糖厂分开管理，各娉用了一个管理人员。 这王向就是糖果屋的管事，是通过方掌柜推荐，由苏陌考察亲自娉用的，如今总管着糖果屋里各项事宜。 叫王婶把人安排到了外书房，然后就去了外院。 作者闲话： 第171章 稳定人心 “苏少爷。”王向看到他立刻就站了起来。 苏陌走进去，示意他坐，“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他求见，就知道是糖果屋那边出了什么事，如果是一般的事王向自己就处理了，不会找到他面前来。 “是加盟商那边。”王向道，“出了陈家这事后，原本向我们定下名额的人又反悔了，表示不再参加，让我们把名字划去就是。另外就是那些交了银子定了合同的，也人心惶惶，生怕亏了本。” 说到这个，王向其实心里也没有底，毕竟陈冯卫三家立在那里，如果这三家铁了心要跟糖果屋过不去，接下来的事怕真不好办。 苏陌却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漫不经心的道，“那些定了名额又想退出的，让他们走就是了，不过让得他们写个申明，表示是他们自动放弃的与我们无关。” 王向又问了一句，“那签了合同的人又怎么办？如果不把他们的心安下来，怕是要出乱子。” 不管做什么，这人心不能乱，一乱就完了。 本来这些人虽然交了钱，但毕竟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合作方式，大多都是抱着赌一赌的心理，这大头还是看在玉家的份上，要说多信任苏陌那可是真没有。 如果事情一切往着好的方向发展下去，倒也还好，但问题是这合同才一签，陈家就发出了这么个消息。这么多年下来，云城糖业向来以三家为龙头。 陈家这消息一出，摆明就是与苏陌为敌，且一副有他没我的样子。一边是传承几十年，云城之霸的三大世家，一边却是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小双子，聪明人都知道应该怎么选，所以这些人有这个想法也是正常。 别说是他们，他这个管事现在心里都没底儿，倒不是不相信苏陌，而是事情就是如此。 苏陌哪里不知道王向的想法，明着上是说加盟商的事，实则也想借此探探他的底。 有这种想法，苏陌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一个领导者如果不能让下属信服，本身就是失败的。 但他也不会让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收了王向的心。 他也没有罗里吧嗦的说大话，作保证，而只是对王向说了一句话，“你去告诉他们，既然相信了我苏陌这一回，我就不会让他们失望。至于定下合同的加盟商，我自会按照先后顺序开店，自会保证每个店的供货量，半年之内，如果没有达到，所有人的钱，我两倍退还。至于生意好不好的问题，让他们自己去我店里看看。” 王向倒抽了一口气，现在与糖果屋定了合同的人一共有十来个人，看着是不多，但是一个店两百两银子，宋周两人一共就定了八家店，加上其他人的，算下来就有二十来家，就是4000多两银子，两倍退还，那岂不是8000两银子。 这是得多大的手笔和魄力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8000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要么是空口白话，要么就是有这个实力和信心。 虽然他了解苏少爷的时间并不长，但也知道他做起事来都是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说一就是一。 所以…… 王向向苏陌看去，小双子年岁并不大，但是那身气度却是比一般的男人也是不差的。对上苏陌平静看过来的眼神，王向原本不安的心慢慢的就静了下来。 他道，“我知道要怎么跟他们说了，苏少爷放心，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苏陌微微一笑，淡声道，“我自是相信王管事不会让我失望的，毕竟方掌柜可不只一次夸赞王管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王向面上一红，立马向苏陌告辞去处理事情去了，他怕再待下去，都没脸去见方掌柜了。 敲打了一翻王向，苏陌又回了院子。 似乎想要证明什么一样，王向回去之后，立马就把这些人都请了来，然后把苏陌的原话说了。那些人还不信，毕竟这空口白话的，谁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兑现？ 这些人心里正慌着，又怎么可能仅凭王向的一句话就相信他，又被有心人撺掇着，更是群起激愤，直嚷着要苏陌给个说法，最好是把钱退了，合同作废。 十几个人只有宋周两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其中周坊主几次想开口，都被宋坊主安抚了下去。 王向往那边看了一眼，又收了回来，他也不急，静静的看着这些人闹，直到这些人嘴巴都说干了，才慢悠悠的让人上了茶水。 一众坊主说得口干舌燥，瞪着茶水半天，还是憋屈的喝了。 等这些人喝了茶水，情绪稳定了一些后，王向才开口了，“我知道各位心里着急，但是合同也签了。我家少爷并没有做出任何违反合同的事，所以这事就算是闹到官府也没有用。” 也不等下面的人瞪眼开嚷，王向接着道，“各位也别闹，王某说的是事实，这总不会错吧！” 众人憋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王向继续道，“既然如此，为何不给我们些时间，看我们是怎么做事的？大家想想，这开店，总得寻找合适的店面吧，还有制糖师的培训，先前你们可都是说了，要自己派人来，这人都还没有开始培训，你们就想着开店的事。这事嘛，总要一步一步的来不是？没听哪家说过，这契约才签，什么事都还没开始，就想着要撕毁契约的事，是吧！” 众人默然，这要他们怎么说，总不至于说，是你们得罪了陈家，我们害怕惹祸上身，所以想要毁约？ 虽然大家都知道就是这么回事，可是合同上白纸黑字却不是这样写的，又入了官府，官府可不会这么认。 这理拿到哪里去都是说不通的，他们本来是想借着人多势众，一起向苏陌施压，让他主动撕毁合同。可这样子显然是行不能的。 这小双子倒比他们想像的还要硬气。 王向见众人没话可说，又道，“如此，我们就按照合同上写好的一步一步的来，如果过了半年，我方没有做到，又或者因我方的原因影响到了各位的生意，这银子照赔。大家也不要觉得我家少爷空口白话，别说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就算真的出了事，我家少爷赔不出来，难道玉家还会少了你们这几个钱？” 一番话连削带打，直让一众人无话可说。 再闹下去，也没有结果，大家脸上也不好看，而且这背后还有一个玉家，都不是他们这些小虾米能够得罪得起的。 这个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无论是陈家还是玉家，他们内中都要得罪一个，现在他们偏又上了苏陌的船，也只能这样了。 虽然这样想，但是这些人的脸色却并不好看，敷衍的冲着王向拱了拱手，“那好，我们就等着苏少爷的好消息。” 说完就走了，宋周两人走到最后，路过王向的时候，宋坊主特意停下来，关心了一句，“苏少爷还好吗？” 王向想着苏陌的表现，笑咪了眼，“多谢宋坊主的关心，苏少爷很好。” 宋坊主没再说话，就跟周坊主一起走了，仿佛今天到这里来，就是来凑个数的。 王向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道，这里面还是有聪明人的。 加盟商安抚了下来，但事情还没有完。 接下来就是要为着开店的事做准备，寻找店铺和原料的事，有玉家出面，这方面不需要他去操心。 他要管的是货品的供给。 下午没事，苏陌准备到糖厂去看看。 等太阳阴了些，苏陌就推着卓严一起出了门，屁股后面跟着一个卡卡。 两人就沿着路慢慢的走，但是卡卡身上就像是长了草一样，恨不得直接跑了。 苏陌瞪了它一眼，“去玩吧！不要跑得太远了。” “呜……”卡卡应了一声，撒着欢的跑了。 卓严不赞同，“你就惯着它。” 自己的狗自己不惯着谁惯？ 脸上却笑嘻嘻的道，“就当养个女儿吧！” “……”卓严噎了一下。 这条路当初修路的时候一并修好，又平坦又宽敞，轮椅推在上面一点也不颠，自从路修好后，以前不爱出门的卓严，也愿意跟着苏陌到处走走了。 从他家出去，大概两百米的地方就是制糖厂，连通着两边的是一条宽敞的路，路的两边是郁郁葱葱的竹子。 因为苏陌带头，这些兵哥在知道那丑不拉的几竹狸是道美味之后，没少被祸害。 害得这些原本不怕人的小家伙都往竹林深处迁了。 最后还是苏陌提醒他们节制一点，这些人才没再去祸害这些竹鼠了，对此苏陌感到有些小心虚。 不过他到是受到了一些小启发，他记得竹鼠是可以养殖的。 当然他也没有养过，想着老房子里的房间还空着，就改造了一间出来，让小五捉了几对竹鼠关进去，养了起来。 如果成功了，对村子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没有多远，两人走得慢，一路走到厂里。 门卫处的两个兵哥，老远看到两人就把大门打开了，一些手里暂时没事的人也走到了大门口，站在两边，做出夹道欢迎的样子。 搞得他好像是什么领导似的，弄得很不自在，这也是他不愿意来这边的原因，实在是这些诚实的兵哥太热情了些，让他有些接受不能。 最后还是制糖厂的厂长刘远，走了出来，把人都赶走了，卓严和苏陌两人进了门。 刘远也是从边关退下来的，因为小时候上过几年学堂，脑子也灵活，刚好苏陌在挑选制糖厂的厂长，就选了他。 作者闲话： 第172章 你们是英雄 刘远把两人迎了进来，一路上给苏陌汇报了一下近期厂里的事，但因为厂里做的东西就是饴糖，所以事情都比较单一。 就是提到玉米和小麦存量不多了，需要向玉家那边再次进货。 苏陌道，“这事你安排就是。” 现在时间还早，想着回去也没有什么事，苏陌就推着卓严在厂里转转。 他们先去看了碾磨间，这个厂房主要是用来碾磨玉米粉的，里面一字排开二十几个石磨。 每个石磨一个工人加一个骡子，工人添料，而骡子拉着石磨磨面。 不过考虑到一整天下来工作量大，制糖厂的后方专门有一个棚子，里面养着骡子和驴等，它们工作到一定的时间后就会被换下来，送回棚子里，喂草料休息。 现在厂里制糖量大，制糖后留下的玉米残渣也多，刚好可以添加进去。 又考虑到这些当兵的实诚，怕他们一工作起来就不管不顾、不眠不休的，苏陌还强制性的规定了工作时间。每天除了吃饭休息，工作时间最长不得超过八个小时。 先前制糖厂刚刚运行起来的时候，因为什么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在忙，定制的规章 制度什么的并没有强制执行。 结果一个不注意就出了事情，一个兵哥在工作时间晕倒了，原因就是长时间工作疲劳过度再加上中暑。 他也知道这些兵哥实诚，在他们生活困苦之时自己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这些人就感恩戴德，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报答他。 苏陌心里感激，但在他看来这样的事是不可取的。 那天他刚好来厂里，就让他碰上了。 “你们让开，不要围在周围，让空气流通起来。”苏陌沉着脸道。 听到苏陌的声音，围着的人群从两边打开，才见到中间的地上躺着一个人，面似惨白，呼吸困难，脸上一通一通的流着虚汗。 另有一个人从后面扶着他，让他半靠在身上，一脸焦急的样子。 “把他放下来，让他平躺着。” 苏陌走过去，蹲下身伸手往他额上探去，旁边却伸来一只手，把他的手挡了下来。 刘远的手飞快的缩了回去，脸色通红，吱唔道，“那什么，苏少爷，您是个双子。” 苏陌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气得脸都红了，怒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是救人重要还是那破规矩重要！”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是个什么表情，用手背探了探那个兵哥的额头。 被他怒斥了一通，刘远也不敢再拦着他，心里却想完了完了，将军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碰了别的男人，将军不会来找他麻烦吧！ 苏陌一探温度果然有些高，“他这是中暑了，你们都让开些，另外，去倒点温开水里面加些盐，再取点素油来。” 虽然不明白苏陌这么做的意思，但好在这些人都听话，没一会儿东西送来了，苏陌指挥着让人把加了盐的温开水给他喂下去。 等他把水喝下，苏陌又问，“你们谁身上有铜钱？” “苏少爷，我这里有。”刘远连忙摸出一文钱出来。 苏陌刚想伸手，又看了看一边像盯什么似的刘远，憋气道，“你来照我说的做。” 刘远松了口气，忙不迭的道，“苏少爷请说。” 苏陌所知道的中暑的急救方法也就几样，除了补充水份和身体里流失的盐份之外，就是刮痧了。 这是什么救人的方法？刘远嘀咕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飞快的揭了那兵哥的衣服，又想起苏陌还在这里呢，又回过头来冲着他嘿嘿直笑。 苏陌脸都黑了，刘远却像没看到似的，梗着脖子对着他，苏陌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用铜钱沾着油，在他前胸和后背处刮，直到皮肤发红发紫为止。” 刘远依言而行，没刮两下，皮肤就开始泛起了乌紫色，直看得人心惊。 不过好在，这个方法确实有效，那兵哥的脸色慢慢的好转了起来，大家又惊又奇，看向苏陌的眼神更是敬佩。 刘远见有效果，继续刮，直到前胸和后背都被刮了一遍，那兵哥的脸色已经正常了起来，至少没有先前那般难看了。 大家伙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恰巧老大夫被请了来，把过脉道，“没事，就是疲劳过度，又得了热症，吃两贴药休息两天就好。” “多谢方大夫。”苏陌把方大夫亲自送了出去，又给了诊金和药钱，又让一人跟着方大夫回家取药。 把人安置好了，苏陌又回到厂里，正好刚才那些人都还在，他环视了一周，直看得这些人把头垂了下去。 他才冷笑了一声，“现在你们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刘远，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 刘远觉得自己特别冤，这事他也不知道呀！但是卓将军和苏少爷信任他，才把这么大个厂子交到他手上，结果没两天就出了问题，他实在是惭愧得很，只得默默认了。 但他也确实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好不吭声。 苏陌看了一圈，却没有一个人上前答话，“行，都不说话是吧！那你来说。” 苏陌指着刚才一直扶着那兵哥的同伴。 那人被点了名，只好硬着头皮迎着苏陌的目光，把事情的始末说了。 原来刚才那兵哥叫六柱，在战场上伤了一只胳膊，就退了下来。 没想到回家之后，才知道他当兵没有多久，他们一家就被分了出来，后来父母先后染病去了，家里就只剩下一个弟弟，他回去的时候弟弟都差点要被饿死了。 而他们原来分家得得到的地，也只是两亩薄地，他手又废了一只，做不了什么重活，一年下来连弟弟都快养不活了。 恰巧将军在这时，把他们又招了回来，他手废了一只，做不了其他的活，但是在碾磨间却能添料加料。而他弟弟小，也跟着他一起来了，不仅有吃有住，还有能养活自己和弟弟的工作。 就想着多做点活，算是报答将军和苏少爷的恩情，有这种想法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所以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六柱生病的事他们几个也知道，不过生病了就抗着，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就没有引起重视。 苏陌还是生气，冷笑一声，“你们这么没日没夜的干活，你们这么熬着，骡子也跟着熬着，受得了？” 一个兵哥大声道，耿直得很，“苏少爷放心，骡子都是轮着来的，放心不会累着的。” “……” 苏陌看过去，想看看是什么人材，听不出他说的是反话么？还能回答得如此的理直气壮。 那是一个瘦高个的兵哥，左腿上带了伤，不过这个时候却把身板站得板板正正，见他看过去，还咧嘴笑了一下。 苏陌简直气乐了。 “怎么！牲口都知道要轮着来，怕累着。难道你们就是铁打的，不会累了？还是说你们觉得自个儿的身体还没有骡子重要？” 所有人都垂下头去，刚才那个兵哥还嘀咕了一句，“当然重要，我们家乡，普通人家一辈子都不见得买得起一头驴子，当然要精心着来。” 苏陌耳朵尖，一字不漏的听了个全，气得心口泛痛，然而气着气着，心里却泛起了酸涩。 他当然知道，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像牛驴骡子等都是重要的财产，也是主要的劳力，自然是要好好的养着的，万一出个什么问题，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算得上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几年都未必能恢复得过来。 这些兵哥都是农家汉，这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 也能理解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但并不支持。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多么的伟大，只不过是给这些兵哥提供了一个工作的机会，一个能够养活自己的机会，本质上他与他们也不过是雇佣关系。 可是这些人却因此而感激不已，甚至拼了命的工作。 他想问值得吗？ 可是他问不出，因为答案已经很明显，他们就是这样一群可爱的人。 当他们在战场上厮杀，保卫疆土、保护百姓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别人的感激，可是他们得到别人一丁点的帮助后却又牢记在心。 这是一群值得敬佩的人。 苏陌深吸了一口气，“大家能够以厂为家，我很感激也很高兴。但我希望你们明白，身体是自己的，而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只有保护好自己，有了健康的身体，才有机会去做更多更有意义的事。” “可是……”有人急切的想要表达个人的观点，却被苏陌抬手制止了，“其实说到感谢，最应该得到感谢的人应该是你们。因为有了你们，大启才会疆土安定，有了你们，大启的百姓才会免受战乱之苦，你们都是英雄。” 说着苏陌忽然深深的弯下了腰去。 “苏少爷！”刘远大惊，想要去扶他，又想到对方是个双子，又不敢去扶，急得在旁边转圈圈。 不过好在，没一会儿苏陌就直起了身体，却严肃的看着他们，一字一顿的道，“你们是英雄，这是世人欠你们的。” 刘远哑然。 整个厂房乍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包括刘远在内都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从别人嘴里听到这样一翻话，而那个人还是一个双子。 从他们被迫应征入伍，拿起长枪大刀上阵杀敌时，他们所求的不过是怎么能够活下来，活着回家去见亲人，所以才会拼命杀敌。 直到后来在边关时间久了，慢慢的对那里有了感情，拿起刀剑再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家国，为了他们身后的亲人，为着战死的同袍。 直到他们再也拿不起刀枪，从战场上退了回来。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对他们说过，你们是英雄，甚至在那些达官贵人的眼中，他们的命是不值钱的。 作者闲话： 第173章 买个泥塘 然而他们一生中最为宝贵的年岁却留在了那边关的岁月里，剩下的却是一身的伤残。 当过兵，杀过敌，并不会给他们的人生带来多大的荣耀，反而在失去了健康的身体之后，他们活得比普通人更加艰难，有的甚至连自己都养不活。 很多同袍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贫病之中。这些他们都认了，时常在心里想着，他们也就这样了，或许哪天就这样默默无闻的死去，死后也就是一杯黄土，就和那些永远留在边关的同袍一样。 以为这就是他们的命。 可是现在却有一个人告诉他们，他们是英雄，他们值得别人一声感谢。 在边关这么多年，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死的人多了，心也慢慢的麻木冷硬起来，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可是现在即使是刘远这样的老兵油子，也慢慢的红了眼眶，一些年纪小的却细细的抽泣了起来。 原来不是不怨的，原来不是不平的，只是他们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被无视，习惯了去接受不公。 可当有一天一个人对你说，世人欠你们一声感谢的时候，心又渐渐的活了过来。 “苏少爷。”刘远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就为着这一句话，这一句认同，让他立时把心掏出来也是愿意的。 苏陌说这些并不是要得到他们什么，只是觉得在古代军士地位低下，哪怕他们做出了那么多的牺牲，却因为各种原因而得不到相应的回报。 苏陌看着在场的人，目光一一扫过去，他们有的三十多岁，有的却只有二十出头，但是身上无一没有残缺，这是他们保卫家国的勋章 ，不应该因此而受到歧视。 他正色道，“我能力有限，做不到兼济天下，我能做的不过是给你们提供一个能够工作的机会。你们现在拥有的，是你们自己用劳力赚来的，我们之间并不存在谁欠谁的，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光顾着工作，还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刘厂长。” “苏少爷。”刘远响亮的应了。 “以后，制糖厂的工作时间每人每天不超过四个时辰，另外每七天休息一天。”既然是一个正规的工厂，那么规章 制度也要立起来。“另外还有我定的制度，必须严格执行，所有人都要遵守。” “这，苏少爷，这工作时间是不是太短了些？”有人大着胆子道。 “是呀，才四个时辰，太短了。” “我身强力壮的没事。” “行了，这事就按我说的办！”见他们还不服气，又加了一句，“以后制度定下了，如果谁犯了，我可要扣工资的呀！” 一锤定音后，苏陌就回了家。 那天的事也给了他一个提醒，厂里面人多，生病也是再所难免的，每一次去请大夫也不现实，后来苏陌就专门给厂里配备了大夫，除了给这些兵哥免费治病之外，还要定期检查。 有病的全部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养病，工钱照发。 一段时间下来，一个个的身体都养好了不少。 事后刘远把那天的事给卓严说了，道，“将军，苏少爷真是个好样的！除了您和元帅之外，兄弟们还从来没有这么服过一个人。” “嗯，都按照他说的去做。”卓严难得给了刘远一个堪称温和的眼神。 这一次苏陌特意问了刘远这件事。 刘远道，“苏少爷，你定的规章 制度现在大家都很自觉的遵守。” “很好。”苏陌表示很欣慰，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这些玉米粉是现磨现用，还是会一次磨完储存起来慢慢用？” 刘远笑道，“哪能呢！玉米如果全部磨成粉，不好储存不说也容易坏，我们一般都是头天磨了第二天用，这样一天赶一天，如果还有剩下的就会存起来。” 苏陌又叮嘱他，“这玉米粉一定不能存太多，而且要远离火源，否则会很危险。” “为什么？”卓严问。 苏陌要怎么给一个古人解释什么是粉尘爆炸，只好说，“玉米本来就晒得很干，而磨成粉后，颗粒变小容易起火。” 刘远觉得自己是长见识了，“好，我会注意的，以后除了熬制饴糖的厂房和食堂，其他地方都不会有火。” “这样最好。” 三人沿着厂慢慢看了一圈，最后走到侧门的时候，苏陌发现侧门外面多了一排石头磊成的圈，里面养了十好几头猪。 “这怎么回事？”苏陌记得他的图纸上并没有这玩意儿。 刘远摸了摸鼻子，“兄弟们有些做过泥水匠，下了班闲着没事，见这后面地方又大，听说都是苏少爷买下的，想着空着也是空着，就利用闲暇时间，上山开了石头，在这里建了这么个猪圈。反正厂里制糖留下的玉米渣又多，干脆拿来养猪。” 苏陌当下就笑了，这些人心思也挺灵活的，“行，以后猪养肥了，杀了，请兄弟们一起喝刨猪汤。” 原本以为会挨骂的刘远响亮的应了一声，“多谢苏少爷了。” 苏陌失笑，“你们自己养的，谢我什么。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劳逸结合，不要再干傻事了，另外修猪圈的几个兄弟，这个月加奖金。” 说着他又想起一个事，还是刘远启发了他，“这后面竹林，找个时间圈点地出来，养点鸡什么的也可以，养大的鸡和蛋就当给兄弟们加菜吧。” “这事没问题，就几天的功夫就成。”刘远喜笑颜开。 “好，我去问小鸡崽的事。” 别了刘远，苏陌推着卓严绕过厂房，从后面绕回家，慢慢的就走到了种红薯的地。 不管是红薯还是土豆长势都很很好，特别是红薯藤爬了一地，再过两三个月就可以收获了。 到时候又可以让王婶做美味的小吃了。 说到吃，苏陌就想到红薯尖也是一道菜，无论是凉拌还是呛炒都好吃，便兴冲冲的摘了一些，让卓严抱了，准备晚餐就吃这个。 欧洲蜀癸的生长就一般了，虽然经过进化，蜀癸的生长条件要求没那么高了，但最适合它们生长的地方还是湿地。 当时他考虑得还是没周全，而且那个时候他也没有那个条件，又想着以后做糖要用到这个东西，就种了起来。 但是现在看着并不怎么理想，还是要给它换个环境才行。 卓严一眼就看出他情绪不高，“怎么了？” “没事，就是这蜀癸长得不好，我想换个地方种。”苏陌站起来，走到卓严身边，“你知不知道，这村子里有什么地方是湿地，最好是烂泥塘什么的。” 卓严怀里抱着一大堆绿油油的红薯尖，明显看着有些不搭，嫌弃的扫一两眼，还是用红薯藤把红薯尖捆好，一边又弯下腰去给苏陌拍了拍衣摆上不小心沾到的黄泥。 “我记得好像我们买下的小山，再过去一个小山，那边就有很大一个泥塘。” “大不大？”苏陌想了一会儿，就知道卓严说的是沿着他们屋后的小山再往里面走。他们已经是村子里的最里面，再往里面就全是山林，卓严说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一段，不过苏陌却是没有去过。 “大还是大，明天去看看。” “好，明天就去。”苏陌推着卓严回到家，就把红薯尖交给了王婶，大致讲了一下可以怎么做，就丢开不管了。 第二天，难得起了个大早，因为那边没有修路，卓严去不了，只能遗憾的留在家中，由小五带着去了。 临走的时候见卓严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家里，突然又有些心痛，转身又走了回去，轻轻在他嘴角吻了一下，低声道，“快了，等你好了，我陪你到处去走走，看看这天下的风光。” “好，就这么说定了。”卓严紧紧的握了一下苏陌的手，才放他离开。 这边因为去的人少，越往里走，越不好走，倒是卡卡一点也不受影响，一路蹦蹦跳跳的在前面跑，把野草压出了一条路出来。 这样两人一狗走了大约四十几分钟才走到卓严说的那个地方。 跟他们买下的那座山隔了一座小山，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山坳，要转过两座小山才能看到。 面积很大，这里的地势稍矮，旁边有一条山涧，这泥塘里的水应该就是这样来的，下面的水又排不出去，久而久知就形成了这样一个泥塘。 卡卡一会没注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疯去了，苏陌和小五沿着泥塘走了一圈。苏陌在心里估算了下，大概有二十来亩的样子。暂时也算是够用了。 苏陌还算满意。 要走的时候卡卡才从草丛里钻出来，顶着一身的草屑，嘴里还叼着一只野兔子。 苏陌无奈的看了它一眼，冷酷的道，“回家洗澡。” “呜……”卡卡不明白怎么冲它发火了。 回去后，苏陌就找村长把泥塘买了下来。 路过学堂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的朗朗读书声，村子里再不见有事没事就乱跑的小孩子。 因为听从了苏陌的建议，就连双子和小姑娘都另外开了一间教室，让他们也能识字，对此虽然一些人觉得不以为然，但是大多数人还是支持的。 路上看到的人，脸上都带着笑，生活开始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村长和那几个族老，脸上都笑出褶子，就连卓二爷也安静了下去，不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几天，把地契办好后，苏陌带着几个人把原本的蜀癸移植到了泥塘那边。 作者闲话： 第174章 背靠大树 加盟商那边既然答应了，苏陌自然不会耽搁，刚好方掌柜传来消息，说是店铺找好了。 因为有玉家出面，伢行那边也不敢做什么动作，被看好的店铺都被定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开店。 他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宋坊主和周坊主，因为两人是最先定的合同，按照顺序自然是先紧着他们。 接到消息的时候，宋坊主还有些意外。 毕竟出了这样的事，在他看来，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开店的时间，没想到苏陌这边这么快就联系他了。 告之准备开店事宜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又惊又喜。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慢慢明白了什么叫背靠大树好乘凉。 首先，以他们原本的实力，一些位置好的店铺，根本就轮不上他们，有钱都租不到的。 但是有了玉家，这些好的店铺，却被一一寻了出来，而他们只需要带上钱，把店租下来就行了。 接下来，店铺装修一事，也不用他们操心。 因为和石老头儿一直合作得挺好，这小老头为人处事也挺合苏陌胃口，就决定以后加盟店装修的事都交给他们做，直把石老头喜得眉开眼笑。 宋周两人发现，从租店到装修，一路下来都不需要他们出面，他们只需要到时间验收后交钱就可以了。 何况这一串的事下来，全程还有个人陪着，不至于让他们遇到不懂的事抓瞎。 而店员和制糖师，他们可以自己找信任的人或者下人，送到上河沟那里统一培训。如果不介意，也可以用培训好的制糖师，一到时间就能直接上岗。 而宋周两人考虑到开店的时间，都选择了用苏陌培训好的制糖师，双方同样签定了合同，不过店员还是选择了自己信任的人，送到了上河沟统一培训。 这些事情都不需要他们操心，他们只需要在家里等着就是了。 其实，这段时间他们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两人一口气定了这么多店，回来之后没少受其他几人的嘲笑，觉得两人是得了失心疯了，一个双子随口画了个大饼，就投了这么多钱进去。 陈家都放出消息封锁苏末了，还不赶紧想办法把投进去的钱要回来，居然还敢在这个当口开店，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表面上两人都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然而只要一日没有收获成果，那颗心就是吊在半空中的。 因为两家店离得远，就干脆同时开业。 仅管许多人都不看好，但是开业那天，照样生意火爆，特别是饴糖卖得特别的好。 到了晚上两人一算帐，脸都要笑烂了。 而那些等着看两人笑话的人却笑不出来了。 而接下来，这两家店虽然不如苏陌店铺里的生意那样火爆，但是每日的客流量却很稳定，并没有因为陈家的放言而受到影响。 不知道比他们以前的店好到哪里去了！ 还不需要担心今年甘蔗的收成不好，影响了糖的质量。也不用劳神劳力的带着匠人没日没夜的赶着制糖，累得人都快脱形了，虽然一年只有那么一次，但还是很累人的。 而现在他们只需要时不时的到店里去看一看，每日查看一下帐本，剩下的时间就呆在家里等着赚钱就是。 两个人现在是无比庆幸当初作下的决定。 现在想想也是，老百姓才不管你什么封锁不封锁，总之价格这么便宜的糖为什么不买，你管天管地还能管人家买东西？ 其他人，一些交了钱定了合同的，一见到两家店的生意好，心才算放了下来。 有心人偷偷摸摸的算了一笔帐，在心里倒抽了一口气，乖乖这赚得可真不少！ 那些退了名额的悔得肠子都青了，在连续观察了十来天后，连忙又偷偷摸摸找上宋周两人。说尽了好话，让他们去向苏陌打探一下，看能不能把名额又添回去。 两人端足了姿态，最后才免为其难的打听消息去了，回来后带给他们一句话。 可以是可以，不过上一次招商会苏末特意给了优惠，但现在这个优惠没有了。 首先就是加盟费，上一次是一家店两百两银子，没有限制店铺的大小。 而这一次加盟，却分了等级，以两百两起步，分为三级。每个等级的店面面积要求不同，而原料的进价优惠也不同，同样的每次新品的更新速度也不一样。 虽然这些人心里略有怨言，但人家都已经说了，机会给了你，是你自己没把握住，怪谁？ 最后，还是把牙齿一咬，又典着脸找上了王向，这一次王向却把架子端足了。 名额是给定了，但是对不起，先慢慢等着，先把定了合同的人，店开了来。 如此，陈家想通过原料封锁来对付苏末的计划彻底流产。 这段时间，通过闻人琛的操作，大启许多重要城市的说书人，或成为闻人琛的口舌，或者换上闻人琛自己的人。 通过这些人的口舌，糖果屋的名声和那独特的合作方式也一传了出去。 天下这么大，眼光独到，又有冒险精神的不少，这些人就算不会立刻就相信了，但是一定会派人来打听消息。 而那些从别的府城赶来的人，自然是不会害怕陈家的，上下打听了一下，找到王向。 再由王向专门派人好好的接待，带着实地考察一下，把能了解的都了解了，几乎都定了名额。 这些人当中，不乏有钱却找不到路子的，正好，大手一挥，定了好几家。 因为制糖师和店员的需求量都大，苏陌开始让村长从村子里挑选了些品性好，又有天赋的年青人送到家里来，在罩房那里进行统一培训。 培训师是最先那批跟着苏陌学手艺的，在这群人中他留下几个，以后专门培训学员。 当然这些人都签下了保密合同。 而这些人才慢慢的培养出来，会在未来输送出去，而一家一家的店铺也会如雨后春笋慢慢开起来。 本来坐等着看苏陌笑话的人，脸被打得啪啪作响。 自从云城出了苏陌这么一个人后，大启各方都看着，毕竟能挑战三家权威的人，这么些年以来也不是没有，可是最后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连个泡都没有冒出头。 这些人原本以为苏陌也是一样，但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连陈家的封锁令都下来了，可人家照样活得好好的，生意照做，店照开，丝毫没有受到陈家的影响。 反倒衬得陈家像是个跳梁小丑似的。 明眼人一看，这个苏陌不是凡物，说不得真的可以合作一下。 于是云城更加热闹了起来。 因为本身就打着要分化世家的念头，苏陌在挑选加盟商的时候特别小心。 照搬了三家的封锁令，苏陌也定了条规矩，凡是与三家有关系或者有过合作的一概不予加入。 虽然这话没有摆到明面上来，但是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儿，被拒绝的人多了，再一联想各人的情况，并不难猜出其中原由。 这些人怨恨苏陌就不说了，同时将三家也埋怨上了，认为都是那封锁令搞的，现在眼睁睁的看着能赚钱的生意，却失之交臂。 而始作俑者陈家更是气得吐血，当然也不可能干坐着，可是哪怕派了那么多人下去，还是没有弄清楚，苏陌身边那股神秘力量是什么。 那些个墙头草看到有利可图，居然敢无视陈家的意思，还是上赶着与苏陌定同合同，陈致被气了个半死。 而眼见着苏陌这边生意越做越大，那些挥舞着银票叫着要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看得陈致眼都红了。 可是这些人，其中许多都是云城之外的，他们陈家能够在云城称王称霸还行，但离了云城，有的人是家不给陈家面子，陈致也只能干瞪眼。 陈家是云城的土皇帝，别人也是当地的土皇帝，谁也不差谁，再说了这做生意，只要能赚钱，和哪家合作不是合作？ 这边笑呵呵的应付了陈家，转头就去跟苏陌定了名额。 而原本就与三家有仇的更是大力支持，不就是几百两银子么！我交，只要能给陈家添添堵，就算赔钱大爷心里也高兴。 为着此事陈冯卫三家家主又在书房里坐了一夜。 而陈致也不好过，一连十几天下来，没有哪天脸色是好过的，就连陈府里的下人，都战战兢兢的，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生怕不小心惹到了这位爷，吃了挂落。 刚来的高高在上的骄傲姿态被这一连串变故打击得七零八落，刚接到他爹从京城来的信，把他骂了一通，心气儿更是不顺，看哪都不顺眼。 招人来问了陈越在干什么，听小丫鬟低着头说，在亭子里与卓公子对弈时，陈致都快气爆了。 推了正在给他捏肩的梅枝，带着人就杀了过去，老远就看到陈越和卓文在亭子里，另外还有两个丫鬟在一边伺候茶水。 陈致走过去，冷笑，“堂兄真是好兴致，都这个时候了，你倒还有心情在这里跟相好的玩乐！” 这句话陈致完全是一点面子也没给陈越留，不啻于一巴掌当面扇在卓文脸上，两个人的脸都黑了。 却惧于陈致的身份，卓文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生生受了。 被别人这么指着鼻子说，陈越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忍了下来，转头对卓文道，“听说博古斋来了一副古画，你去帮我看看。” 陈越把人支走了。 陈致一掀衣摆在另一边坐下，人还没有坐落实了，就道，“苏末到现在已经增加了两家店铺，生意也不错，照这个速度下去，再过不久这云城哪里还有我陈家的立足之地！” “大公子，现在急也没用。苏末身边的人我已派人去查去了。”比起陈致来，陈越倒还算沉得住气，并没有因一次的失手而乱了阵角。 他继续摆弄着棋子，虽然对阵的人走了，但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下棋的兴致，一人下两角。 陈致气极道，“我能不急吗？这么几天了，你查得怎么样了？” 作者闲话： 第175章 螳螂捕蝉 “大公子请喝茶。”等伺候在一旁的丫鬟奉上茶水，陈越做了个手势，又道，“我刚好查到了些东西，正准备向大公子汇报！” “查到了什么？”陈致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情喝茶，胡乱往嘴里灌了一口，就放到了一边。 “这几日，我派出去的人，查到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着苏末身边有人不好下手，就想着从制糖厂那边下手，看能不能弄到制糖技术。毕竟这么大个厂子，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总不能个个都与他是一条心。” 陈致忙问，“结果呢？” 陈越摇头，“没弄到，不过也让我发现了一件事，他厂里的人都是退役下来的士兵，全部都是。”说着他看向陈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兵！私兵！ 在大启，兵是一个很敏感的字，毕竟前不久才发生了那样一件大事，始作俑者手上就养了好些私兵。 陈致挑起眼睛看他，“你想说什么？” “他一个老百姓积聚这么多军人做什么？”陈越转头看着不远处的垂柳，眼里闪过一抹冷意。 恰到好处的停下，陈致惊骇的看着陈越，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却只看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狠意，让他心惊。 “你是想……” 兵权一事，于大启而言本来就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否则先帝也不会如此的忌惮着关家，连太子也一并厌弃。 更何况半年前，京城才发生那样一件谋逆的大事，导致两位皇子以及先帝去世。 在这么敏感的时期，苏陌身边聚集了这么多的退役士兵，不是想要谋反是什么？ 就算不是，他们也有的是办法把这事给坐实了，总之只管把罪名往苏陌身上靠就是了。 如此一来，不要说苏陌了，只怕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要受到牵连。 陈致突然一笑，紧盯着陈越，“那位卓公子可是卓家的人，你就不怕他也折进去？” 陈越在下了一半的棋盘下，走了一步，仅仅一步，就把另外一方一片大好的情势堵了一大半。 他手指一顿，“大公子说笑了，我是陈家人，当然一切以陈家的利益为先。” “堂兄说得对！”陈致哈哈一笑，借着喝茶的动作，深深的看了陈越一眼，刚才这两人还柔情蜜意的，转眼就可以毫不留情的说出这样的话，这陈越比他想像的还要狠得下心。 陈致微垂下眼，掩住眼里的忌惮。 陈越先前那句话，主要还是为了讨好陈致，但却不知道反倒让陈致对他升起了防备之心。 “大公子觉得此法是否可行？” “可行是可行！”按下心中的各种想法，陈致就事论事的道，“但是玉家也不是吃素的，我们对苏末出手是一回事，但贸然对上玉家又是另外一回事。” 陈越却笑了起来，“玉家又如何，涉及到谋逆之事，就算玉家也一样，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说玉家是为他出头呢？还是弃军保帅？” “但你别忘了，还有上次杀了死士的人，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有查清楚究竟是何方神圣。” 陈越却道，“不管那是什么人，哪怕是皇亲国戚，一旦涉及到谋逆，莫不明哲保身，难不成还会上赶着来淌这趟混水？” 陈致沉吟道，“这事我会告诉我爹，至于怎么做，这不是我们能关心的事。” “大公子，说的是。”陈越也清楚若是真要往苏末身上按上谋逆之罪，必要涉及到各方势力的博弈。 甚至关系到前朝后宫，这种程度的事，已经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了。 陈劲朋在得到长子传来的消息之后，立刻就去见了太后。 陈致陈越两人只是通过此事，想到了对付苏末的办法，但陈劲朋却想得更多更远。 玉家一直是皇帝的人，一代又一代，说是君臣相得也绝不是大话，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玉家不涉朝政不涉军事。 可玉家如果借着经商之便，暗中养私兵，他不信皇帝还坐得住，还会一如既往的信任玉家。 现在，皇帝刚刚登基，与玉家这一代的家主还没有建立起足够的信任。 如果在这个时候冒出对玉家不利的消息，无论这件事最后如何收场，但皇帝与玉家之间定然会埋下一根刺。 哪怕只有一点，也有成为燎原之火的一天，这就足够了。 至于那股保护苏末的力量，陈劲朋跟陈越想法一致，只要不是皇帝，遇到谋逆这种事，谁也不敢沾手。 这些人谁也没有往卓严身上去想，毕竟半年前，卓严为救皇帝身中巨毒，无药可救，注定是个死字。 现在半年过去了，说不定坟头上的草都一尺长了。 当夜陈劲朋求见太后的事就放到了皇帝的案头。 皇帝转头对着黑暗中吩咐了一句，“继续盯着他们，另外多注意一下宫外的风吹草动。” 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又再次安静了下去。 同一时间，卓严也接到了消息。 这段时间，小六一直在查梅氏的死因，但是由于时间过去得太久了，当年的那些人死得都差不多了，想要查也不容易。 虽然梅氏的死没有眉目，但是却让他截到了陈家的信，把信抄了一遍，又原样放回。 这消息就被他连夜送给卓严。 苏陌见他神色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陈家递给京城的消息，他们查到了制糖厂招退役士兵的事，想在这件事上作文章 。”卓严把信递给了苏陌，苏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眉头就皱了起来，“卑鄙无耻。” 苏陌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这事情若真让他们做成了，不仅仅是他，整个上河勾所有的人都要遭殃。 本来他和陈家属于商业竞争，属于私怨，谁胜谁负，全看各自的本事，但这人为了把他搞跨，居然不惜把所有的人拉下水。 不是无耻是什么？ 卓严伸手将他皱起的眉头抚平，“别担心。” “我知道，只是心里不舒服罢了！”苏陌闷闷的，过了一会儿，又打起精神，“这件事我们要如何应对？” 豢养私兵，可不是小事，这已经上升到国事了。 “这事交给我。”卓严握住了苏陌的肩将人揽进怀里抱住，墨黑的眸子里闪过冷厉。 苏陌刚想说什么，但眼睛一转，又把头靠在了卓严肩头上，这种事不是他的强项，还是交给卓严去操心吧！ 陈家虽然只是一个商家，但是陈家人会钻营，这么几十年下来，其名下产业，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而且陈家先后出了两代宠妃，陈劲朋的长姐陈贵妃更是独得先帝宠爱，宠惯后宫，掌中宫之权。 所出之子良王更是得皇帝重视，虽然是个庶出，但一应用度哪样不是比照着嫡子来？ 就差没有穿上那身杏黄色的太子朝服和一封召书了。 但全朝文武心里都知道，比起活得像地里的小白菜一样的太子，这位才是暗地里的真太子。 那段时间，陈家风光无俩，就连陈劲朋也在背地里也被人称一声国舅爷。还是陈劲朋反应过来，把这些声音给压了下去。 表面上更是做到无欲无求，只一心做生意的样子，绝不往朝堂上伸爪子，这也是先帝满意陈家的原因。 但是私底下，拉帮结派的事没有少做，特别是陈家背后，站着这么个继承皇位的热门人选良王的时候。 有这么个人在，就算陈家不主动勾结朝臣，但那些个人精儿，想着从龙之功，一个个儿的主动往陈家阵营里钻。 那个时候太子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太子被废是早晚的事，现在皇帝还没有下明召不过是碍着边关还需要关家镇守而已。 但这几年皇帝早已在扶植其他人，就是想有一日能够取代关家，只要关家没了，太子至少也逃不了一个圈禁的下场。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就是这样有利的情况下，就因为两个皇子眼见皇位无望，狗急跳墙做了蠢事，而先帝也在一气之下，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对了，居然就这么把皇位传给了太子。 良王一系，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为求自保还要主动要求去给先帝守皇陵。 陈家能够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两代宠妃功不可没，但是陈家并不甘心，特别是在眼见着良王仅离那个位置一步之遥却又功亏一篑的时候，这种不甘就会被无限放大。 总想着还能在博一博。 何况现在虽然是太子登基作了皇帝，但是一直以来，他在百官之中除了关家之外，并没有什么可用之人，可以说毫无根基。 现在一边要清理先帝的势力，又要清理各皇子安插的钉子，还要想办法收拢权柄，屁股下的位置可不稳当。 这就是良王的机会，也是陈家的机会。 陈家打着主意想要借这件事，离间皇帝与玉家的关系，想让皇帝自断一臂。 同样的卓严也在算计陈家。 陈家这些年，爪子伸得太长，无论是在商场上还是在朝堂之上，其势力早已结成，这还只是明面上的，而暗中的势力却藏得很深，毕竟良王这么多年下来的经营也不是白做的。 十几年下来织成了一张很大的网，轻易不可破。 但陈家这次出手，定然会牵扯上朝廷中人，拔出萝卜带出沙，正好可以借机收拾一部分人。 怎么也能让陈家这张网破个洞出来，只要有了一个洞，这以后只会越来越大。 这一次陈家也是被苏陌的来势汹汹给唬住了，一拿到把柄就想往死里下手，却没有往深处里想。 不过也是，糖业是陈家的根基，如果连根基都没了，那陈家可以说是毁了一半，再加上明面上苏陌又是梅氏的后人，两家本就有旧怨，陈家能不着急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作者闲话： 第176章 黄雀在后 任何朝代，权利的更替都伴随着血雨腥风。 整个朝堂上下，谁也没有想到最后，登上帝位的居然是最不可能的太子，而最有可能的良王，却什么也没捞到。 唯一算得上幸事的，也不过是先帝临死之前硬给陈贵妃封了个太后。 因此自皇帝登基之后，私底下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就没有停过。其中说得最多的无非就是，太子挟持先帝传位于他，尔后又弑杀亲父。 更甚者说两位皇子谋反也是他算计的结果，不然为何一场宫变下来，他一个光杆太子，反倒成了唯一的赢家？ 这个说法传得最广，良王一派更是深信不已，至今都觉得皇帝这皇位得来不正。 一边蛰伏下来，一边却暗戳戳的想抓皇帝的把柄，总之一切能影响皇帝收拢权势的机会都不会错过。 对付苏陌这样的小人物，甚至都不需要用太多的人手，只需要甘洲知府出面就可以了。 因为有小六在，云城那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因此那边才一动作，他们就知道了。 “这个方中言是什么人？”苏陌问。 “方中言是甘洲知府，如今已在任上连任了三任。”卓严解释。 “三任？”苏陌讶然，“他是先帝的人？” 也不怪苏陌这么想。 甘洲作为大启的重要府城，因其所产之糖，每年带来的利润也是巨数，可以说是皇帝的钱袋子也不为过。 能在这个地方任知府一职，肯定都是皇帝的心腹，这个方中言还能连任三任，可见先帝对他的信任。 “的确是先帝的人，不过……”卓严语气里有着很微妙的嘲讽，“不过是明面上的罢！” “也就是说，他实际上是良王的人？”通过这几天卓严的解释，他已经基本上了解了，皇帝与良王之间的关系。 “是。”卓严也没有瞒他，“如果陈家要在私兵上作文章 ，这个方中言是最好的人选。首先方中言是先帝的人，但一向以刚正不阿示人，只要他没有大的问题，皇帝就不会轻易的动他。其次，云城本是在他的辖下，他作为知府得到百姓举报，亲自彻查也是明正言顺。就算最后什么也没查到，他也是照章 办事而已。” 先帝自以为把所有人掌控于手掌之间，一天监视这个，一天监视那个，却不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墙角早就被他那个好儿子翘空了。 说起这个方中言也是个能臣，否则也不会受先帝重用的，且在这么重要的地方连任三任。 先帝放这么个人在甘洲也是为了监视云城这边，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天高皇帝远，陈家又在这里盘踞多年，几年下来，不断的糖衣炮弹之下，早就已经拉到了良王阵营里。 所以这个方中言明面上是先帝的人，实际上早就已经倒向了良王。 并且在云城，与陈家官商勾结大开方便之门，收贿受贿的事没有少做，但因为作得干净，所以先帝一直都不知道。 这些年下来，没少联合陈家为良王搂钱。 这些钱都被供给了良王，包括贿赂官员，各种人情来往，豢养私兵，打造兵器等等。 不过因为藏得深，就连那么精明的先帝都被瞒了过去。 他们倒是知道一点，但也只知道表面上一些东西，再深的却是不知道了。 “你们想借机对付这个方中言？”苏陌一针见血的问。 “嗯！我和皇上很早注意到这个方中言了，但是这个方中言却有些棘手。” 方中言是良王一系中很重要的一环。 如果利用得好，说不定，能将良王暗藏的势力掀起来一个角。 又因为方中言一直又是刚直的形像示人，就算皇帝想要拿他开刀都不行。 他的皇上一次也查到方中言手里有一个帐本，这个帐本上记录的全是方中言这些年来行贿受贿的名单。 但他们刚才查到这里，京城就出事了，后来他的腿废了，实在是没有精力再管这些事情，就没有再过问。 “怎么说？” 卓严道，“这个老狐狸做事很谨慎，在他身边一直跟着六个高手，不仅是保护他的安全，更是为了保护被他暗中藏起来的帐本。” 苏陌吃了一惊，“连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吗？” 卓严的身手如何，他可是见识过的，那么厉害的死士都不是他对手，现在居然对付不了这几个人，那几个人的身手得有多厉害！ “那倒不是！” 卓严见他瞪大了一眼睛，一脸不信任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按了按他的头。 “我要杀他们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才能在不惊动方中言的情况下，一下子把六个人传问解决了。否则一旦惊动了方中言，他定然会在第一时间就把帐本销毁了，因此一直拖到现在都还没有动他。” 苏陌虽然不懂什么阴谋诡计，但卓严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再不懂就是傻了。 “调虎离山！” “对。”卓严黑眸里闪过一丝笑意，“方中言通过陈家知道你身边有高手，对付这样的人，普通士兵是没有用的，所以他一定会把那几个人也带上，这个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方中言坐镇甘洲，云城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不过因为这是生意上的事，犯不着他一个知府插手，听听也就罢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个小人物，居然让陈家接二连三的吃了瘪。 不过！ 那个苏末他也是知道的，手里掌握着那么值钱的东西，不说陈家就算他也是动心的。 也难怪陈家千方百计的想要得到。 方中言将信纸在烛火上烧了，思虑着此事。 这事说难也不难，只要以谋反的名义把人抓起来，又有这么多的退役士兵在，就算没有确切的证据，到时候随便捏造一点就可以了。 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双子，往牢里一扔，再吓一吓，逼供一翻，想要什么样的口供没有？ 等玉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唯一在意的是，苏陌背后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人？ 一人进了书房。 “大人这几日似有心事？”周友是方中言幕僚，很得方中言信任。 方中言看了周友一眼，示意他坐下说话，“还不是陈老所托之事。” 这件事周友也是知道的，“大人似乎有所顾忌！” “嗯！要我去拿人，原也没什么，只是……”方中言眉头深锁，“上次陈老派了五个死士去，结果人死了，目标还活着。陈家的死士如何，你我都是知道的，能斩杀陈家死士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万一让他们带着人跑了，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 周友想了想，向着一个方向指了指，“大人何不……” 方中言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派他们出手？可是，不妥不妥。” 周友知他顾忌着什么，却不这么想，压低了声音，“大人多虑了，大人这么多年在甘洲兢兢业业，从不行差踏错，深得先帝信任。朝中百官提起大人谁不赞大人一个好字？谁会……” 周友的话只说了一半，但其中的意思却很明显，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因为方中言一向走的是纯臣路线，忠心先帝，所以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谁会有事没事的来抓他的空子？ 方中言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心里还有些游移不定，现在听周友这么一说，眉头微微一松，“你说的对。” 周友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异色，继续道，“再说距离也不远，一来一去，也不过一天的功夫，这么点时间，出不了什么差子的。此事若是能办成，能把玉家拖下水，可是大功一件呀！” 听到这里方中言神色一动，他之所以支持良王，所求的不过是从龙之功，这功劳越大，以后事成之后，得到的重用也就越大。 和那泼天的权势相比，这点险又算得了什么？ 知道卓严有了应对，苏陌也就不担心了，每天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上河沟因为苏陌，家家户户的日子慢慢都好了起来。 让其他几个村子的人，眼睛都红了。 当初卓严取了一个坏了名声的双子，大家伙儿都看笑话来着，可没过多久，人家名下的产业都置办了这么多了，又是建宅子又是买地的。 就连村子里的其他人也受了惠，眼见着就要从以前最穷的村子翻身成为最富的村子，那些人心里哪个不嘀咕两句，这卓家是祖坟冒青烟了吗？ 这段时间，上河沟的人走路都是带着风的。 其他几个村子里的村长也坐不住了，忍不住提了礼物上门。当然他们也知道，这么贸然找上门去不合适，最后还是求到了村长那里。 村长也是个老狐狸，苏陌的主他可不敢做，但又不能把人得罪透了，自然是请进来，好酒好菜的招待，遇到问题，一律打着哈哈应付过去。 等把人送走了，对方才反应过来，一场话下来，什么也没有捞到。一拍大腿，暗骂一声老东西。 这些人都被村长给苏陌挡了下来，但是来的人多了，村长也是头痛。 而且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他也不希望苏陌因此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为着这事，村长又到了卓家。 “村长，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苏陌把村长请到了正堂。 “还不是那事闹得。”村长把事情说了，看了苏陌和卓严一眼，斟酌着开口，“这事还得你自己拿主意，不过大伯说句公道话，这乡里乡亲的，在不影响你自己的情况下，能帮的就帮一点，活计什么的，反正都要请人做。” 村长的意思苏陌也懂，而且村长为人处事一向公正，又帮了他们不少，他也不想为着这点小事让村长为难。 想了想，的确有许多活计是可以拿出来的，比如用来装糖果的小篮子，棒棒糖要用到的光滑的竹签子等等，这些东西用得多，且做起来也繁琐，他一直是交给李大叔一家在做。 不过随着以后开的店铺越来越多，需求量越来越大，只他们一家肯定是不行的。 不如全部交给这些人去做。 便对村长道，“大伯，以后我厂里会用到许多篮子，这些活计可以交给他们去做。不过这事一向是李大叔在负责，我会和他商量一个章 程出来，然后再告诉你，你看如何？” “也好，只要你不为难就好。”村长和蔼的道。 “不为难，不为难的。” 作者闲话： 第177章 通风报信 “另外就是，篮子编好后，我们要进行蒸煮消毒，还要在里面加上棉布内衬，这些都需要请工人。我过两天会在制糖厂那边公开招人，几个村子里的人都招，十八岁到四十岁之间，身体健康的成年的男女都可以。” “通过面试过后，都会定下合同，每人五百文一个月的工钱，包两餐，且每做满一年增加二十文。这事就麻烦你跟他们讲讲。不过丑话得说在前头，如果有那些心思不正的人趁早打消，否则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不讲情面！”说到最后苏陌的声音带了点冷意。 村长不着声的看了两人一眼，最后点点头，“这是自然，我上河勾也容不下这样的人。” 苏陌又笑了，一边请村长喝茶，“多谢村长体谅，毕竟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产业，这玉家在里面可占了大头，得罪了我倒还好说，如果开罪了玉家……” 说到这里恰到好处的停下，让听的人自己去想。 玉家产业遍布天下，如果真要为难一个人，那就真是无处容身了，这个道理村长也是知道的。 送走了村长，苏陌就去了李大叔家。 离苏陌上一次去李家又过去了一段时间了，李家的变化很大，院子收拾得很干净，鸡鸭等家畜都被关了起来。 院子外面的院墙上靠着很多竹子。 院子里一边的架子上搭着处理好的细竹丝，李大叔和儿子李安正坐在院子中间编制篮子。 他们动作很快，细细的竹丝在手中来回穿梭，一个个小小的篮子就在那双粗粝的手中成形。 而架子的另一边被收拾了起来，用竹子搭了一个抬高一些的棚子，那些做好的篮子就一个一个的整齐的码放在那里。 看到他来了，李家阿叔很是高兴，就连一向内向的李安都红着脸叫了他一声，“苏小郎！” 知道他是来找李大叔有正事的，李家阿叔招呼了两句就进屋去了。 “李大叔，我跟你商量个事。”苏陌拖过一个凳子坐到一边。 “什么事？”李大叔一心两用，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慢。 “以后糖果屋的店会越开越多，篮子、竹签子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所以我想把这些活计都外包出来。几个村子里会编竹器的人都可以做，按大小定出一个价来。不过，质量必须要过关的才行，外人我也不放心。所以我想请李大叔以后专门来负责收篮子，每个月八百文钱的工钱，另外你们自己编的竹器另算，还有年底的奖金，这些过几天厂里要招工，我会理个具体的章 程出来。” “八百文钱？”李安惊呼一声，瞪圆了眼睛，八百文对整个云城普通伙计四百文来说，算得上是高价了。 “李大叔？” 李大叔也被吓到了，终于停下手里的事，看向苏陌并不怎么赞同，“末哥儿，你能信任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我自然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但是这工钱是不是太高了些？” “不会，你负责的可是质量问题，看着不累，但是一天下来还是挺劳神的，工钱就这么定了，剩下的具体事宜，我明天会让小五送规章 过来，以后收篮子就按照规矩来，也不让你为难。” 苏陌可是知道这乡下的人有时还是很难缠的，与其到时候闹出什么事来，不如一开始就把规矩定好。 虽然不知道苏陌为何把事情交给他来做，但是李大叔也意识到这对他们家来说何偿不是一个机会？于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回到家后，苏陌又去了厂里，找到了刘远。 “上次你说，兄弟们有几个会泥水匠？” “是，苏少爷是有什么事情要交待他们吗？”刘远道。 “过些时间我会对外招工，专门处理篮子的事，厂里侧门那边还有很大几间空房子，我准备把他们安排在那里。不过到时候人多眼杂，在厂里来来去去也不好。让兄弟们把那一块隔成一个小院子，让他们从侧门进。” 刘远立刻就答应下来，“一道墙，几天的功夫就好。” “行，那就辛苦大家了。” 虽然说是要对外招工，但考虑到方中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门来找麻烦，就把时间往后押了押，等这件事处理好了再说。 其实方中言本来不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但一来这事一看就没有风险，又能在良王面前卖个好。 所以稍加考虑之后就行动了起来。 又因为怕玉家接到消息，导致中途有什么变故，所以方中言来得很快。 没两天方中言就带着人去了直山县。 天刚刚才亮，胡县令就被人叫了起来，听说顶头上司到了，不知道堂堂知府大人为何到了他这个小县城，还道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 一路忐忑的迎了出来，一见到方中言倒头就拜，“下官胡未见过方大人。” “起来吧！”方中言扫了他一眼，带头进了县衙。 胡县令爬起来，眼睛往旁边一扫，只见县衙外面围了一大圈刀枪俱全的人马，看人数似乎整个府衙能调的人手都在了。 心下就是一惊，连忙跟了上去，硬着头皮试探，“方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不如下官先安排下人拾掇出一个院子，大人好生休息一下……” “不用，你立刻调齐人手跟本官走。”方中言打断他。 府衙的人手还不够，还要调县衙的人，这难道真的发生了大事？ “方大人，不知道是何事？” “何事！”方中言冷笑，“本府接到百姓告状，说直山县有人养私兵，你说是所为何事？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不知道，本官看你这顶乌沙帽是不想要了吧！” “养私兵……”胡县令都要被吓傻了，连忙擦着冷汗道，“这怎么可能？” 养私兵可不是什么小事，这么大的事，他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不说，还被顶头上司找上门来，这乌沙可真的要戴不稳了。 一边说一边去看冯禀，想问问他知不知道一点风声，而冯禀跟他好不到哪里去，忙向他摇摇头，表示不知。 方中言冷眼看了他一眼，“怎么不可能？那人就在你直山县一个叫上河沟的地方，打着招工的名头，私底下却养着兵，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方中言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一双眼睛怒瞪着胡县令。 上河沟？ 胡县令眼神一下子古怪起来，听方中言一说，他就知道指的是苏陌和那位了。 当初苏陌用伤残军人的时候，胡县令也是知道的，又因为此事还专门让冯禀跑了一趟。当听了冯禀带回来的话，胡县令沉默了半响，果然能入得了那位眼的人，就不是普通人，这心胸可真不是一般。 可现在方中言话里话外，居然直指那位养私兵，这不是开玩笑么？他真要调兵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千峰关的兵任挑任选，用得着养么？ 想着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正想说合两句，然而刚一抬头就看到方中言眼里一闪而逝的杀意与狠厉。 胡县令心里一凛，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但是朝堂上的事，多多少少还是知道。 脑子里一转，就知道这其中有问题，不过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哪里知道这么多事？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就转了个弯，“是、是、是，下官这就去。” “大人？”冯禀吃惊的看向胡县令，胡县令喝了一声，“还不快叫人去，把人都带上，快去，怔着干什么？” 一边往他腿上踢了一脚，眼睛却使了个眼色，冯禀立刻就懂了，转身跑了出去。 出了门后，左右看看没人，才招来一个手下，“你等会儿去给苏小郎报个信，就这么说……知道了么？” “头儿，你放心！”那人转身就走，走到了半路又被冯禀拉住，“记得先把你那身衣服换了。” “知道。” 等那人走了以后，冯禀这才不慌不忙的跑去叫人。 等一群人走出县衙的时候，大半个时辰都过去了，胡县令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冯禀无声的点了点头。 胡县令心头大石落地，看向一脸杀气腾腾的方中言，想到今日有那人在，不管方中言是真得到了举报前来彻查也好，还是抱着别的目的也好，今天注定是空手而归了，说不得这老脸都要丢光了。 因此居然有一种看好戏的心情。 冯禀在一边小心的瞄了两眼，见他完全没有丁点担心的样子，心下了然，也不动声色的跟着走。 先前那衙役也是去过上河沟的，紧赶慢赶赶在大队人马之前，赶到卓家。 “卓大哥，苏小郎，知府大人今早带着大批人马过来，说是有人告你们养私兵，现在他们正带着人往这边来了，大人让我来给你们报个信，早做准备。” “多谢，我们知道了。”苏陌道了谢，那人立刻就闪身走了，一刻也不敢多待。 苏陌回到家，让王骓到村长那里打了声招呼，让他给村民说一声，等下无论是发生什么事情，不要慌。 村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王骓一脸凝重的表情，什么也没有问，转头给村民交待了一声。 作者闲话： 第178章 双方对峙 村长刚把事情交待下去，就听到村子外响起一片整齐的脚步声，像是大队人马正在朝这边走来似的。 村长想起刚才，王骓的交待，心里就是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里。 没一会儿，就见一队官兵进了村子，向村子后头走去，看那个方向正是往卓严家去的。 老伴惊慌的看向村长，道，“村子怎么来这么多的官兵？” 村长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你等下就待在家里，我去看看。” 刘惠一把拉住他，眼里掩不住的恐慌，“不行，你不能去，那些官兵，一个个杀气腾腾的，一看就没有好事，你去了也没有用。再说刚才末哥儿才交待，让我们不要管。” “可是！”村长还是不放心。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末哥儿交待了，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一个小村长，去又能起到什么作用？说不得还要拖后腿。”刘惠好说歹说终于把村长劝住了。 学堂里的孩子都被朱先生拘在了教室里，其中一个下人，打开窗户看了看，“先生，那些官兵往卓家去了。” 另一个担心的道，“来了这么多官兵，不会有什么事吧！” 这个时代，普通老百姓对官兵有一种天然的敬畏，更何况现在一下子见了这么多的人，心里自然害怕。 “能有什么事！” 朱先生往窗外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来，戒尺在桌子上轻轻点了点，对下面的学生，笑得和蔼，“今天就讲到这里，接下来你们自己温书。” 就和平常也没有什么两样，这让底下的小孩子们安定了不少，可哪个还有心思温书，一个个的都坐立难安。 到了地方后兵分两路，一路将卓家的宅子围了，一路将制糖厂围了起来。 “大人全部都围起来了。”手下的侍卫来报。 方中言扬手道，“传本官之令，将人全部抓起来，带回府衙。” “是。” 一声令下，手下的人就动了起来，只有县衙的人，被胡县令安排着站到了最角落的地方。 一队官兵出列，冲到门前开始砸门，没砸两下，却见包围制糖厂那边的官兵来报，“大人，人全部都在制糖厂那边。” 方中言一挥手，“走。” 一行人又去了那边。 刚一到，就见一个漂亮的双子推着一人站在空地上，身边蹲着一只体形巨大的狗，再远处就是一个侍卫打扮的黑衣男人。 唯一让方中言注意到的就是那只狗了，没办法，实在是那只狗太古怪了些，体形巨大不说，怎么看怎么都像狼。 想来就是信中所说那只战力强的大狗了。 本来方中言还以为夸大其词，没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他又想到自己是带了人的，就算这狗再厉害又能怎么样。 他还不信这么多人，连只狗都收拾不了。 至于坐在轮椅上的卓严，被他直接给忽视了过去。 再往后，几十个人站在一起，一个个气势汹汹的，应该就是那群退役的军人了。 这些兵哥火气重，如果不是苏陌早一步交待了，这些兵哥怕都要操家伙了。 即使如此，一个个都怒目而视，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果然不愧是从战场撕杀中活下来的，光是那股气势都不是一般官兵能比了，哪怕一个个的都缺胳膊少腿，却硬是把这边的一众刀枪俱全的官兵给比了下去。 光比气势就输了，这让方中言脸色很不好看。 他站在侍卫的保护圈里，冲下面的人一挥手，“还怔着干什么，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抓起来，带走。” 见方中言连问都不问一声，一上来就要直接抓人，胡县令在后面直皱眉头，但看了看对峙的双方，还是明智的没有贸然开腔。 冯禀看了大人几次，见他脸上却是一片镇定之色，也没有吱声，只暗中打眼色，让兄弟们都退远点，不要往前面冲。 县衙的衙役跟苏陌本来就熟，现在又见大人都下令了，正好一个个儿光明正大的摸鱼，嘴里喊得响亮，脚下走的也急，就是走了半天也没怎么挪窝。 府衙的官兵浩浩荡荡的冲上去，就要拿人。 卡卡咆哮一声，站起来，往前面一站，高大的躯体直接将两人挡在了身后。 卡卡放开了嗓子一吼，变异兽的威压伴随着吼声，形成一种无形的冲击波，直接将一众人等都震懵了，耳朵嗡嗡的响个不停。 那几个离得近得，更是直接震得头昏眼花，手上一软，差点连刀都要掉了。 只有躲在最后面的胡县令和一众衙役躲过了一劫，幸运的没能感受到冲击，只觉得这狗的声音也太大了。 心里咋舌，乖乖，这狗可真厉害。 这么厉害的狗，他们也想养一只。 方中言站在重重人群之后，这么远的距离，照样被冲击得脸色发白，只有站在他旁边的几个侍卫看着还好点，将他小心的围在中间。 “大人，您没事吧？” 方中言甩了甩头，摆去脑子里的那股眩晕，道，“无事！” 其中一个侍卫进言道，“大人，那只狗不简单，看着不像是狗。” “能看出是个什么东西吗？”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那是狗，狗能吼出这么大的声音么，狗能有这种气势么？ 侍卫摇了摇头，“看样子更像狼，但又不是狼，属下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不好对付倒也是真的。” 方中言心下一沉，自己身边的人，身手如何他还是清楚的，就连他都这么说，说明这狗是真的棘手了。 这让他想起了那几个莫名其妙被杀的死士，莫不是根本没有什么神秘力量，而是这狗和玉家派来的侍卫一起杀的吧！ 苏陌淡淡的看着方中言道，“大人，你带人私闯民宅，究竟是何道理？” 方中言黑着脸挣开侍卫的搀扶，寒着声道，“苏末，有人告发你借经商之便豢养私兵，意图谋反，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最好束手就擒。” “方大人，你是朝廷命官，但这做事也得讲道理吧！你既然说我谋反，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 苏陌玩味的看着方中言，一边向卡卡招了招手。 卡卡乖乖的趴到了他脚边，苏陌顺手摸了两把，还配合的拱了拱头，让他摸得更舒服一些。 哪里还有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不过那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这边，仿佛山中猛兽，正默默的挑选着即将下嘴的猎物似的。 被那双凶眼一扫，一众人等齐齐一颤，如果不是慑于方中言只怕都要默默后退了。 方中言没有注意到苏陌说漏了嘴，他看着一人一”狗”的互动，手心里直冒冷汗，面上却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到了公堂之上，证据自然会呈上来，本府定能让你心服口服。” 一边说一边冲旁边的侍卫点了点头，示意让他们出手。 两个侍卫越众而出，向着苏陌两人走去。 苏陌却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就连卡卡也懒洋洋的趴着，连看都没有看两人一眼，旁边的黑衣侍卫抱着膀子站着，也没有动的意思，看着就像放弃反抗了一样。 可这两个侍卫，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感觉到了更大的危机。 他们也搞不懂为什么，对方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双子，一个是坐在轮椅上的废人，却给了他们一种危险的感觉？ 这是生死博杀间培养出来的感觉，一向不会出错，但是现在却是退无可退，只能往前走。 然而，他们越走越慢，到了最后连步子都迈不开了，冷汗一滴一滴的顺着额头流到了眼睛里，却连眨都不敢眨一下，就怕一个不注意就丢了小命。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感觉到了，这气息是从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发出来的，他们想说话，想让方中言小心这个男人，但却只能徒劳的张大着嘴巴，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个小双子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似怜悯，似嘲笑，又似乎带了点漠然。 然后，只见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人右手微微动了下。 两道破空声传来，他们想躲，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道暗劲直直的打在丹田上。 然后丹田处一痛，整个人就倒了下去，感觉到原来澎湃涌动的内力，一瞬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两人惊骇的抬头，嘶声道，“你居然废了我们的丹田。” 卓严突然伸手捏住了苏陌的手，黑着脸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苏陌心虚的低下头去。 刚才他发现卓严的气势碾压过去的时候，他突然心思一动，试着将精神力也伸展了过去，没想到两个人的精神居然融合到了一起，对那两个人的影响形成了叠加。 否则就算卓严比他们功夫高，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得手。 众人不知道两人刚刚经历了什么，只看到他们走着走着就倒了下去，方中言又惊又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两人离卓严还有老远，方中言又不会功夫，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剩下的站在他旁边的侍卫面色沉重的道，“他们被对方废了丹田，现在是个废人了。” 废人丹田的事，他们以前也没少做，但是让他们心惊的事，他们连对方如何出的手都没有看清。 “废了？”方中言惊道，他一共六个侍卫，如今不过一个照面就折了两个进去，又如何不让他发怒。 “苏末你等谋反在前，现在又意图反抗，残害官兵，罪大恶极。”方中言正愁没有明正言顺的理由杀人，当下一挥手，喝道，“把他们都抓起来，如果再有反抗就地格杀。” 但是在场的官兵都犹豫不前，最后还是在方中言的怒喝下举起了刀，慢慢逼近。 但是刚刚的情景实在是太诡异了些，还有一只同样古里古怪的不知是狗还是狼的东西。 那一步一步的速度实在是慢，看得方中言火冒三丈，“磨磨蹭蹭干什么？难道你们跟他是一伙的，所以想着放水？” 方中言阴冷的声音传来，官兵皮子一紧，这话可不是玩笑的，面面相觑了一会，豁出命的冲了上去，却也只敢围着，谁也不敢动手，生怕步了那两个侍卫的后尘。 没见那两人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现在却只能躺在地上，狼狈不堪。 “一群废物！还不快将人拿下！”方中言怒骂了一声，又对着苏陌道，“你可知这谋反之罪是诛九族的大罪。本府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如此本府还可以看在你知情识趣、积极认罪的份上，网开一面，不牵连旁人。否则这卓家一族怕是要因你之故，而血流成河了。” 苏陌冷眼看向他，“大人，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作者闲话： 第179章 铩羽而归 方中言以为他终于怕了，背着手淡声道，“本府说的是事实，如果你能主动认罪，本府还能网开一面。若你执意反抗，就算今日逃脱了，可这些村民却要受你连累了。当然，最后结果怎样，端看你如何选择了！” 苏陌冷嘲道，“早就听闻方知府刚正不阿，原来是这样刚正不阿的，我也算是见识了。” 方中言被他当面嘲讽，脸色难看，却端着架子道，“本府问心无愧就是。” 卓严闻言笑了起来，那个笑完全不能称之为笑，冰冷残酷，眼底甚至带了一丝不明显的红色。 在苏陌的精神世界中，卓严浑身慢慢笼上了一黑色的戾气，张牙舞爪的，像择人而噬的凶兽。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卓严了，知道他今天是受到了刺激，怕他真的一时控制不了，直接大开杀戒。 他今天只要敢杀人，特别是杀了方中言，谋反的罪名可就要坐实了，到那个时候就算是皇帝也护不住他了。 苏陌连忙跑上前，站在卓严身后，将手搭在了他肩上，“阿严！” 卓严一顿，眼神里的红色退去了一些。 “方中言，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事情不查清楚，就敢带着人私闯民宅，大启的律法你都读到哪里去了？” 方中言惊骇的看着卓严，一个山野村夫居然一口叫破他的名字。 “你是什么人？” 与此同时，甘洲府衙。 几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跃进了墙头，轻轻一点，在巡逻的侍卫走近之前，无声无息的如游鱼一般滑进了建筑的阴影里。 一队侍卫像往日一样巡逻，并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外来者。 待巡逻的人离开后，几人无声的打了个手势，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扑去。 方中言走的时候，把府衙的兵力都抽走了大半，整个府衙像个空壳子似的，几个人没有一会儿就把整个府衙摸透了。 连方中言小妾的房间都没有放过，不过正因为如此，才算是找到了那本放在小妾卧室暗格之中的帐本。 其中一个黑影看了一眼被迷昏在床上的某小妾，嘲讽的笑道，“方中言这个老狐狸还真会藏东西。” 另一个瞪了他一眼，“废话这么多干什么？还不快点干活，若是出了纰漏，大家都等着受罚吧！”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几人都抖了抖，默默的加快了速度。 将上面的内容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又将东西包好，原样放回，这才同来时一样离开，没有引起府衙里任何人的注意。 过一会儿，那个小妾揉着额头坐了起来，茫然的看了看，嘀咕了一句，“怎么突然就睡着了？” 四下看了看，见院子里不远处正有几个洒扫的丫鬟，一切看起来就跟平常一样，便又回到房里拿起桌子上绣了一半的荷包，绣了起来。 *** “你是什么人？” 问出这句话之后，方中言就紧紧的盯着卓严。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人怎么越看越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这时一直站在他旁边的其中一个侍卫，突然骇然的瞠大了眼睛，“是他，是他。” 方中言转头看他，“你认识他？” 那个侍卫点了点头，神色惊惶又不敢置信，“见，见过！” “是谁？” “是，是常胜将军卓献之，是卓献之呀……”最后几个字几利是用吼的叫了出来。 场面乍然静了下来。 官兵们面面相觑。 在大启，卓献之这个名字，可以说是如雷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识。 伴随着这个名字的还有形容恐怖的凶名。 方中言瞳仁猛然一缩，终于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了。 那是两年前，他在先帝万寿宴上远远的见过一次，因着隔得很远，他并没有看清楚卓献之的模样。但是让他印象深刻的却是那，仿佛从血涂地狱里走过的戾气，像是随时随地都要拔刀杀人一样。 他后来才知道，那个时候卓献之才刚刚从边关回来，一身的煞气还未及收敛。 而刚才卓严坐在轮椅上，气息内敛，他一时居然没有认出来。 不对！此人不是半年前为救皇帝身中巨毒，无药可救了吗？ 怎么，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这么说，一直保护着苏末的人就是他，如此也就说得通了。 一想到居然与这么个煞神对上，方中言背上的冷汗一层一层的冒了出来，一边擦着冷汗一边思索着应对之策。 一边又把陈劲朋好一顿埋怨，既然要他来办事，结果是什么人都不查清楚。 不过好在，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也没有说出什么落人口实的话柄。 他只要咬死了，有人告状，而他只是来彻查此事，卓严也拿他没有办法，就算是闹到皇帝面前他也不怕。 如此，才算是镇静下来，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原来是卓将军，卓将军的大名，方某久仰。既然卓将军在，想来今日之事也是误会一场。” 说着就想带着人先撤。 苏陌却笑呤呤的开口了，“原来是误会呀，可我刚刚明明听到方大人说我豢养私兵，意图谋反，要诛杀九族来着！” 方中言霎时僵住，要说这世上皇帝最信任的人，除了常年镇千峰关的关元帅之外，就是他这个师兄卓献之了。而且就如胡县令所想，卓献之要调兵直接向边关调就可以，根本无需养这几个歪瓜劣枣。 至于提到什么诛九族，不说九族了，只要真敢伤了卓家一人，信不信明日他颈子上的玩意儿就要直接搬家了。 方中言原本打算就这么唬弄过去，大家就当什么事都没生过，这事就算是翻过去了。 没想到苏陌偏偏还要再提，摆明了要让他出丑，方中言心里暗恨，脸上却是一脸惭愧的样子。 “也是本官太过于紧张了！实在是本官被那件事吓成了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敢放松，若是吓到了卓夫人，还请见谅。” 方中言能对着苏陌这么一个双子说出这番话，也算是给苏陌面子了。 如果换个人，说不得就让他走了，可苏陌却是一个爱找事的人。 他摇了摇头，笑得很是诚恳，“方大人也是为国为民，我懂！” 方中言暗骂，你懂个屁！ 就听他接着说，“不过既然来了，也不能让方大人白跑一趟，还是查清楚为好。查清楚了，你放心，我也放心，是吧！” 方中言心头一跳，这话怎么听着不像是好话。 就听苏陌冲身后那群兵哥叫了一声，“兄弟们，方大人大老远的从府衙过来，就是为了看看兄弟们的。大家都出来，让方大人好好的看看。” 这说话得好像是方中言特意过来拜见他们似的，方中言一张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是。” 几十号人大声应了一声，一个接着一个的走了出来，在卓严苏陌身后站定。 这时候，被方中言带来的一众官兵，这才看清楚，这些人身上都有残疾。不仅仅是手上，许多人连腿都直接少了一只，还需要杵着拐杖才能行走。 这样的兵，说是养起来造反，有眼睛的人都不会相信。 那些官兵只听说方中言说有人养私兵，都以为是什么训练有素的士兵，可现在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些人有些连赶路都成问题，怎么可能造反。再一联想到卓严的身份，这些兵的来头，大家也都清楚了。 看着这群人，官兵们都沉默下去，忽然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最后那点遮羞布都让苏陌给扯了下来，方中言一张脸黑成了锅底，胸口剧烈起伏，“卓夫人，是下官误信了小人之言，请见谅。” 方中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苏陌却点点头，“方大人查清楚了就好，那么就不送方大人了。” 方中言一挥手，“不用，我们走。” 说完带着人灰头土脸的走了。 方中言一路急行，与来时不同，回去的时候，脸上暗沉一片。 他没想到找麻烦居然会找到卓献之头上来了，这不是找死么？谁不知道这卓献之是跟皇帝一个鼻孔出气的？ 这事不仅扯出了玉家，现在又扯出一个本来应该死了的卓献之，看来陈家想要借着这事挑拨皇帝与玉家的关系是不成了。 说不得这两人早就联手了。 可是这卓献之怎么到现在还活着？不是说那毒是无药可解的吗？还为此平白折了两个侍卫，方中言一想到这茬儿，就肉痛得不行。 不行！这事得尽快告诉陈家和良王，多了一个卓献之，许多事还是早做打算才好。 一行人之中只有胡县令老神在在的，却全程低着头做出一副被吓傻的样子。 冯禀到现在神情都还是恍惚的，往日里跟他兄弟来兄弟去的人，居然是那么大名鼎鼎的人物。 难怪县令大人，面对卓严夫夫的时候表情那么奇怪呢，原来早就知道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方中言突然一把将胡县令拉到了跟前，怒不可遏的道，“卓将军的事你知不知道？” 胡县令喊冤，“方大人呀，小人一个小小的县令，见都没有见过卓将军，就算他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认识呀！我又怎么会知道他呢？” “说的也是，这件事你给我把嘴巴闭牢实了，知道吗？”方中言警告着。 胡县令诚惶诚恐的道，“方大人请放心，下官绝不多说一个字。” “哼！”方中言这才摔了他，拂袖而去。 冯禀等人立刻上前，七手八脚的把胡县令扶了起来。 “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本老爷有什么事！”胡县令微眯着眼，看方中言带着人越走越远，心情很好的哼了一声。 冯禀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被人摔了，胡县令还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方中言带着人来了，又走了。 村子里的人见官兵都走了，又等了一会儿，见这些人没再回来，才慢慢的开了门走了出来。 一边小声的议论着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官兵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的？ 村长吆喝了一声，让这些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然后，然后自己才背着手去了卓家。 “严小子，末哥儿，你们没事吧？”村长担心的道。 “没事，大伯你怎么来了？”苏陌刚推着卓严从厂里回来，在门口就遇见了村长，一边邀请他进去坐坐。 村长仔细的瞧了瞧两人，见他们没什么不妥，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就摆了摆手，“不去了，我就是不放心过来看看，你们没事就好了。”走了两步，停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走吧！”目送村长离开，苏陌眉眼一弯，然后推着卓严回了家， “你说小六他们得手了吗？” “没有问题的。只要没有那几个侍卫在，小六他们几人偷个帐本还是没有问题的，最迟今晚就有消息了。” 作者闲话： 第180章 拿到帐本 这边方中言火急火燎的回了府衙，周友一看方中言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有变。 “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方中言沉着脸，一语不发，一撩袍子在椅子上坐下。 小丫鬟送上茶水，方中言抄起茶盏送到嘴边，却不想茶水是现泡的，烫得他嘶了一声。 小丫鬟脸上一白立刻就跪了下去，磕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闭嘴！” 方中言这会心里正窝着火，这小丫鬟也是倒霉，正好撞上来，他顺手将茶盏惯在小丫鬟面前，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小丫鬟腿上，连叫都不敢叫一声。 方中言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冲守在门外的侍卫叫了一声，“来人，把她拉下去。” “大人，饶了奴婢吧！”那小丫鬟身子一抖哭叫了出来。 方中言厌烦的摇摇手，“拖下去，赏了你们。” 两个侍卫脸上一喜，忙堵了那小丫鬟的嘴将人拖走了。 过了一会儿，这才另有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的送来温温的茶水，见方中言喝了，这才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一直到出了门才觉得自己像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 一口茶水下肚，方中言才稍微冷静了一点，心里的火气却怎么也消不下去，他抬眼看了周友一眼，“事情没成。” 周友面上一惊，“难道是他背后那力量在保他？” “不是。”说起这个方中言很是憋屈，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个人的名字来，“是卓献之，他居然还没有死。” 卓献之的凶名谁人不知？ 周友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不是中了巨毒，活不了多久了吗？” “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还活着！”方中言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喘了一口粗气，冷笑，“那苏末正是他的正君，让我去对付他那不是找死吗？” 周友怔了半响，最后像是无法接受般摇头叹息，“自他中毒以后人就失踪了，就连皇帝都遍寻不着。大家都以为他在哪个旮旯里躲着等死去了，没想到都半年过去了，他还好好的活着不说，还有心情取妻。而且这还正好让大人您给碰上？” 最后像不经意般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么大的事，陈家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吗？难道事前就没有经过调查？” 周友的声音极小，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清。 方中言神色一黯，这个问题他先前也想过。 云城是陈家的地盘，他们要对付苏末，难道不会调查他身边的人？陈家嫡子可是见过卓献之的。 为何偏偏就漏了这么重要的消息？是真没有查到还是因为查到了又不确定，所以故意引他去趟河试水的？ 周友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想了一阵，突然问了一句，“那良王知道这件事吗？” 方中言把思绪从意想中抽离开，沉默了一会，还是道，“这件事不是小事，你马上通知陈家，就说卓献之还没有死，而且很可能已与玉家联手。” “是大人。”周友马上办事去了。 一个侍卫进来，“大人，武侍卫和王侍卫，两人都已送回了偏院。” “大夫如何说？”方中言心里还抱着一点希望，毕竟能请到这样的人也不容易，少一个都是损失。 侍卫回答，“请了大夫，说以后再也不能动武。” 方中言烦躁的挥挥手，“下去吧！将他二人好好安置，毕竟也是跟了我这么多年，不能亏待了。” 说到安置的时候，方中言微微加重了声音，眼里寒光闪烁。 这几个侍卫跟了他这么多年，知道的秘密也多，如今既然已经成了一个废人，留着也没用了，不如死了倒还干净些。 “是！” 方中言坐着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又急急忙忙回了后院径直去了爱妾的院子。 爱妾立刻高兴的迎了上来，“老爷，您回府了！” 然而方中言却一把将她推到一边，去开了暗格，一直看到那东西还在，他心中大石头才算落了地。 又不放心，“今日可有什么异常？” 爱妾想了想，将今日忽然睡过去的事忽略了过去，“没有，今日还是跟平时一样。” 方中言默默点了点头，这个帐本上记录的是他和陈家勾结，一起贿赂各方官员的名单。 虽然他与陈家是合作关系，但是方中言并不能完全相信他们。在做了这么多的事，知道了陈家这么多的秘密之后，他怕自己成了过河拆桥的那座桥，所以才留下了这个帐本，以防万一。 这帐本关系的可是他的身家性命，自然是容不得半点闪失。 爱妾从后面贴了上来，声音甜得发腻，“老爷……” “行了，我还有事，今晚就不来了。”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方中言哪里有心情和爱妾鬼混，直接将她推到一边，不顾其一脸委曲的样子，直接去了书房。 方中言只看到帐本还在原地，却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早就被人记到了脑子里带走了。 当天下午，被默下来的帐本就由小五交到了卓严手上。 卓严随手翻了一下，最后目光落到了一个名字上，“北狄？” 小五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一抹脸上的汗，“是，没想到陈家的胆子居然这么大，胃口也不小，连北狄那边也有联系。但是他们很聪明，从这上面只能看出双方有交易，就算哪天爆露出来，也可以说成是正常的买卖关系。” 卓严没有说话，看着手上的帐本，眼里慢慢的骤起了风爆，小五默默的把位置移得远了一点。 卓严这个样子让他心里发怵，不过也能理解，他们一帮子兄弟在边关的战场上拼死拼活，哪次上战场不是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 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身后的家国，为的是身后那千千万万的百姓，那怕有一天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可是这些人，这些人高床暖枕、锦衣玉食，尤不知足，还要在后面拖后腿。这些人就算是死一万次也是不足以赎其罪。 别说是卓严了，就算是他，看到帐本上记录的东西时，都恨不得立刻杀上去，把这些不是人的玩意杀个精光。 无形的气压在屋里慢慢蔓延，小五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突然想起什么左右看了看，顶着压力道，“苏陌去哪儿了，怎么没见他？” 话音未落一道冰冷的目光锁定到他身上，“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小五连忙道，“不是，没关心，只是问问。” 突然发现，现在这种情况下在卓严面前提苏陌，简直就是在找死，一边想着怎么找个借口快溜。 好在没过多久，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小五你回来了，帐本拿到了吗？” “拿回来了。”小五飞快的看了苏陌一眼，又以更快的速度把头垂了下去，心中叫苦，你洗澡就洗澡吧，怎么衣服都不穿好，就出来了！这不是害我么？ 刚才小五来的时候苏陌正好在浴室里沐浴，听到正堂里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是小五回来了，想要早点知道结果，就飞快的洗了个战斗澡出来了。 因为家里一般入夜后就只有他和卓严两个人，再加上现在是夏天，苏陌的衣服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所以家居服自然就是比照现代的来的。 虽然不至于像小五说的那样严重，但也是露胳膊露小腿的，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甚至都还没有扣好。 苏陌趿着藤编拖鞋慢慢走进来，白皙细腻的肌肤，带着刚刚沐浴过后的水气，神情中略带一丝慵懒，就这么闯进了卓严的眼里。 卓严来不急去欣赏眼前的美景，首先就是往小五那里扫去，见他乖乖的垂着头，才满意的回头，然后道，“东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是，卓大哥我走了。”小五说完低着头就跑了出去，连招呼都没有跟苏陌打。 一直回到前院才拍了拍胸口，我的妈呀！ 忽然听到一声轻嗤笑声，闻声看去，就见墨宁抱着剑斜靠在墙下，小五翻了老大一个白眼，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五怎么走了？我还有事要问他。”苏陌一点也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潮。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卓严把苏陌拉进自己怀里抱住，取过他手里的布巾，细细的给他擦着头发上的水气。 柔顺的发丝在手指间滑过，带来阵阵青草一般的香气，卓严眼里骤合不息的风爆也随之慢慢消去。 卓严的手指修长力度适中，揉得苏陌很舒服，微微的眯起了眼，享受起了卓严的服侍，连帐本的事都忘了。 苏陌微合着双眼，倦缩在卓严坚实的怀里，整个人像是太阳下打盹的猫咪。 卓严眼睛慢慢变得幽暗起来，突然把布巾往旁边一扔，苏陌刚睁开眼睛，发出一个疑问，“嗯？” 下巴便被一双大手钳住，唇也即使被堵住了，剩下的话也一并被堵了回去。 苏陌微微地仰起头，迎合着卓严略有些粗爆的动作，双手刚刚勾住对方的脖子，一只带着厚茧的大手就悄悄的顺着衣服的下摆钻了进去。 一路顺着他的背脊向上攀爬，带来一串串令人战栗的酥麻，身体上的刺激，让苏陌忍不住微微昂起了头，脆弱的颈项就爆露到了凶兽的眼前。 卓严一口咬了上去，牙齿微微用力。 苏陌痛得皱眉，嘴里轻嘶了一声，卓严立刻松口，改为轻吻。 苏陌发现卓严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具体表现在要比平常粗爆一些。 他将他箍在怀里，紧紧的不留一丝间隙，好像要将他整个人都融进身体里一样用力，箍得苏陌背都痛了。 他喘了一口气，用力的锤了锤卓严的肩膀。 卓严终于把人松开了一些，薄唇在苏陌唇边游移不去，声音嘶哑的问，“怎么？” 苏陌回抱着他，抵着他的额头道，“回房。” 卓严未答，依旧抱着他坐在轮椅上，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苏陌疑惑的看向他，下一秒好好的一件衣服，被扯成了两半，扔到了地上。 然后就被倦入了激烈的漩涡当中，最后模模糊糊的想，轮椅什么的，好像有点刺激呀…… 作者闲话： 第181章 鬼见愁 事情结束后，两人回到房间，苏陌脸上红晕未退，被卓严抱着不能动弹，白了对方一眼，又用脚踢了踢他，“帐本呢？” 卓严下床，在正堂的地上捡起帐本，回到房间，“你看吧！” 苏陌接过，看了一会儿乍舌，“这么多人？” 任何一个朝代，收贿受贿的事都不能避免。 而大启又并不抑商，商人的社会地位得到了提高，也使得商人能做的事情就更多。 当年太祖皇帝虽然能看到商业的发展，可以快速的使当时满目疮痍的大启能够在很短的时间里，恢复生机，但却低估了商人的野心。 什么东西都是这样，一旦超过了那个度，就慢慢的变了质。 而后来没有节制的发展，使得商业慢慢的发展成了一种畸形。 而官商的勾结也更加猖狂了起来。 这本帐本尤其的令人触目惊心，由京城到地方，由商家到官场，甚至由大启境内到境外。 看到最后苏陌都不知道这上面到底有多少人，而且这些人若是爆露了出来，整个大启会发生怎样的震动？ 突然一个名字进入眼帘，“北狄？” 苏陌小心的看了卓严一眼，他隐约记得卓严曾经镇守的千峰关外就是北狄。边军与北狄说是世仇都不为过，可这陈家居然跟北狄有勾结？ 这胆子也太大了点吧！ 世人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但是在苏陌看来，作为一个商人追求利益的最大化，这本无可厚非，但是最起码有自己的底线。 而陈家这种行为，已经不仅仅是没有底线而是算得上判国了。 他以为卓严会很生气，没想到对方只是点了点头，表情相当冷静，没有发飙的征兆。 他不知道的是，经过刚才那翻洗礼，对方的怒火已经平复了下来，剩下的是冷静到可怕的理智。 “怎么了？”卓严曲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 苏陌揉了揉额头，送了他一个白眼，抱着帐本继续看，点评道，“这个陈家的胃口真大，就不怕吃撑了吗？” 卓严垂下眼一边把玩着苏陌的发丝，突然一勾唇道，“陈家的胃口不是一般的大，否则又怎么会肖想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苏陌懒懒的问，“这个帐本你要怎么处理？” 虽然他是不懂什么政治，但是这帐本上涉及的人员太多，牵一而动全身。若是处理不好，大启国都要动荡起来，对闻人琛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卓严抬眼看来，一双黑眸暗沉如渊，一字一顿，“判国者当诛！” 短短几个字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苏陌呼吸一窒，却觉得这样的男人该死的性感。 虽然都想把陈家这个毒瘤从大启的基业上连根拔除，但也知道此事急不得，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闻人琛接到卓严送来的帐本，气得在乾元殿里发了好大一通火。 恰巧陈太后，又派人来请他，说是商议填充后宫之事。 如果是平时，闻人琛也不介意跟她虚与委蛇一番，不过今天他却连一点面子也没有给，直接以政事为由将前来传话的刘召儿，赶了出去。 李成担心的看了皇上一眼，“皇上，这样放他回去，怕是又要搬弄事非了。” 闻人琛冷笑，“让他去，还是蹦一蹦的好，不然怎么抓他们的把柄！” 李成默默的给皇帝换了新的茶水，又退到了一边。 过了一会儿，又听闻人琛道，“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皇上放心，老奴着人盯着，都在眼皮子底下！” “嗯！好好盯着就是，不用做其他的，说不定以后还有用。” 刘召儿灰头土脸的回了太后的慈晖宫。 “皇帝没来？”陈太后看了刘召儿一眼，眼里并不见什么情绪。 “回太后，皇上说他政事繁忙，实在是没时间。”刘召儿将皇帝的借口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想了想又道，“不过奴婢进去的时候，见皇上砸了东西，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陈太后眼神一闪，“能查到是什么事情吗？” 刘召儿摇摇头，“回太后，自皇上登基以来，乾元殿里的人就被清理了一遍，现在虽然还剩下那几个，却没在皇上面前伺候，这些消息一时半会探听不到。” 刘召儿没说的是，如果铁了心的想要探听也不是不行，只是如此一来，好不容易保下的几个钉子就要爆露了。 陈太后也清楚，“行了，哀家知道了，让他们好好的待着，不要轻举妄动。” “是。” 刘召儿看了看太后，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那这选妃之事还要继续吗？要不要让奴婢再去催催？” 陈太后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选！当然要选，为皇室延续血脉，是皇帝的义务，哪里是皇帝说不选就不选的？不过此事不急，先放一放，自然有人会着急的。” 刘召儿一听就知道太后的意思了。 皇帝不愿意选妃，太后就顺着他的心意压一压，陈家不急，可是那些朝臣却是等不急了，到时候自然会向皇帝施压。 皇帝才刚刚登基，正是收拢权势的时候，这个时候他自然不敢得罪老臣，否则光政令不通这一条，也足够皇帝喝一壶的了。 所以皇帝就算能拖一时，也拖不了一世，总会有答应的时候。 只要皇帝点了头，陈家安排好的女子自然会被充入皇宫。 两人正说着，一个宫女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敛衽一礼，“太后！” “何事？”太后皱眉。 宫女巧莲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而是小心的往四周看了一下。 太后意识到她接下来的话很重要，便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四周的人安静的退了下去，巧莲这才小步走到太后跟前压低了声音道，“太后，刚才陈家传来消息，说是卓献之还活着。” 太后骤然变色，惊怒而起，“你说什么？” 巧莲也知道太后在惊疑什么，又重复了一遍，“卓献之，卓将军还活着，现在正在云城内一个小村子里。” 陈太后怔怔的坐着，脸上的表情难看之极，过了好久才又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冷宫里那口枯井，没有波动却阴森得吓人。 “这个消息可靠吗？” “可靠的。”巧莲低着头。 “可他不是中了附骨吗？不是说此毒无解吗？他怎么还活着？”提到那个坏了她好事，让陈家的计划功亏一篑的人，陈太后恨得心里出血。 巧莲道，“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毒解没解也不知道，不过他的腿是废了。” 陈太后怒道，“陈劲朋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么重要的事都查不到。他命还真大，这么厉害的毒都要不了他的命，只让他废了一双腿，真是老天不公。不过……” 陈太后保养得宜的脸上，挤出一个狠厉的表情，“既然腿废了，为何不趁机杀了他，还留着做什么？” 巧莲想着陈家那边传来的消息，摇头道，“先前已经动过手了，还折了五个死士进去。” “嗯？这事哀家怎么不知道？”陈太后眼中利色一闪而过。 “太后可还记得那个与陈家为敌的双子？” 陈太后一挑眉眼，“怎么，还和他有关系？” 巧莲把头垂得更低了些，“是的，那个双子正是卓献之的正君，上次派去的五个死士十有八九就是折在卓献之手里的。” 言下之意就是除非陈家的死士倾巢出动，否则可能拿不下卓献之，但是如果陈家的死士耗光了，陈家就危险了，此举得不偿失。 “卓献之，玉家，难道他们早已联合在一起了？”当了皇帝的女人这么多年，注定了陈太后不是一个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政治嗅觉也不是一般女人可以比的。 “应该是这样的。” 陈太后冷笑一声，“这个卓献之真是阴魂不散，不过这样的人居然还有成亲的一天，如此也好。” 巧莲垂眼不语，过了一会儿，陈太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你去让人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卓将军还活着这么大的事，怎么能隐瞒不报？说出去也让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是！”巧莲领命而去。 不到半天的时间，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卓将军还活着的事，至于，几家欢喜几家愁就不得而知了。 闻人琛得到消息，只淡淡一笑，“陈家的动作倒是挺快的。” 但是一想到某个人，闻人琛又觉得头痛起来，只能在心里对卓严说了一句抱歉！ 这人不经念，这厢闻人琛还在担心某个人，某人在知道卓献之没有死之后，就直接杀进宫来了。 李成急急忙忙的来报，“皇上，小郡主来了。” 闻人琛难得变了脸色，“怎么这么快？快叫人拦着她。” 李成苦着脸，“哎呦，我的陛下呀，这小郡主，是个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个侍卫哪里拦得住呀！” “不管，能拦多久拦多久！” 李成只得领命而去。 说到这个小郡主闻人蓠也是一个令人头痛的人物。 闻人蓠是先帝最小的弟弟卫王的小女儿，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却天生神力，两岁就把他爹一巴掌拍得折了手，在家养了好久。 偏又不爱红妆爱武装，七岁的时候，当时的太子闻人琛被先帝变像流放到边关，闻人蓠一听也跟着偷偷摸摸的去了，最后还是关山把人给揪了出来。 却死活不愿意回去，只说要跟着太子哥哥学武艺。 卫王知道后，不说把人接回家，直接写了一封信来，言词恳切，但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就是这个女儿就拜托你了等等。 然后卫王把王府扔给两儿子，自己带着王妃云游天下去了，让关山想找人都找不到。 后来只好同意她留下，跟着闻人琛和卓严一起学艺。 就这样，这小郡主就整日穿着男装，在一群男人堆里长大，长成了一个鬼见愁。 唯一能制得住她的就是关山和卓严。 可是后来不知道她是被卓严训得狠了，还是哪根筋儿没搭对，居然喜欢上了卓严，还一脑袋栽进去拔不出来了。 半年前，卓严身中巨毒的消息传出来，闻人蓠整个人都发飙了，在乱军中杀进杀出。等她带军冲进皇宫的时候，那条街都没剩下几个活口。 闻人琛这个时候还记得她那时的眼神，杀意森森，像是恨不得将眼前的人都杀光一样。 后来卓严走了，闻人蓠差点没将整个京城都翻了个底朝天。 现在听到卓严还活着，她还能坐得住？可现在卓严已经成亲了，和她再也不可能。 若是让她对上小师嫂，那个画面闻人琛不敢想，一想就头痛。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早就知道卓严没死，而自己知情不报，那可更有得闹了。 作者闲话： 第182章 麻烦人物 一听说闻人蓠进宫来了，皇帝还让拦着时，一众大内侍卫就暗自叫苦不迭。 远远的只见一个身材高挑，身着青色箭衣的俏郎君走了过来，一见来人，侍卫就觉得身上的骨头都隐隐痛了起来，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见过小郡主。” “嗯！不用多礼，你们不用管我，我去见皇帝哥哥。” 闻人蓠向几人一扫，几个人皮子都绷紧了，干笑一声，“皇上昨夜忙于政事，直到三更天才入睡，现正在小憩。如果小郡主没有要紧的事的话，明日再来吧！” 闻人蓠道，“没关系，我去偏殿等着就是，放心不会打搅到皇上休息的，放心吧！” 侍卫整张脸都苦了，心道正是因为你才不放心好吧！ 闻人蓠这鬼见愁这名号也不是白得了，一不小心摔了东西都是轻的。 一群侍卫站在那里想拦又不敢，只能站在那里不动。 闻人蓠，像是没看到几人眼中的苦意似的，直接绕过前面一排的人形柱子走了。 其中一个新来的侍卫压低了声音道，“我们真不拦吗？” 另一个翻了白眼，“那也要我们拦得下呀！小郡主天生神力，磕着碰着就要折胳膊断腿的，谁敢拦呀？” “皇上不会怪罪吗？” “小郡主和皇上的感情好着呢！不用担心。”那侍卫早已见怪不怪了，最多被皇上叫去斥责一通，总比跟小郡主死磕，断手断脚的好。 闻人蓠急忙向乾元殿跑去，至于皇上在休息什么，她才不会相信。 刚踏上台阶，横里闪出来一个人，将她拦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小郡主。” 闻人蓠速度不减，“你让开，我要见皇帝哥哥。” “皇上正在休息，不见任何人，小郡主还请回。” 闻人蓠停下来，打量着来人，想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拦她。 来人一身太监服饰，个子不高，比她还矮一个头，清清瘦瘦的一个俊俏小太监。 看着文文弱弱的，但却给闻人蓠一种危险的感觉。 不过她今天急着见皇帝，也没空和这人在这里纠缠，道，“我今天就是要见到皇帝哥哥，有本事你就把我拦下来。” 语未落，闻人蓠身影一闪，人已到了孙义面前，毫不客气的一掌直捣要害，没想到孙义个子小小的功夫却是不错，至少能接下闻人蓠的招。 闻人蓠的动作很快，加上天生神力，一般人根本不敢跟她硬碰硬，拿她的话说，打架都打得不舒服。 没想到这皇宫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高手，自从卓严失去消息后，她就再也没有遇见过对手，现在倒还遇到一个。 若是平时闻人蓠自是高兴，但是今天她却没有这份闲情，只一心想着把人拿下，然后好去见皇帝，出手就越来越重，越来越急。 两个人就在乾元殿前打了起来，侍卫们都傻眼了，想去拦吧，又拦不住，人还没过去呢，就被劲风给带出去老远，一不小心还得受伤。 不拦吧，这里可是乾元殿，在这里打架算什么样子，就算皇帝不介意，但是如果太后知道了，又有理由找麻烦了。 李成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心道孙义这小子也是诚实，让他拦人，他还真拦了，不旦拦了，还打了起来。 这两人无论伤了哪一个，他都没好果子吃，无法，最后还是典着老脸进殿见了皇帝，把前头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闻人琛一听孙义与闻人蓠交上手了，心里一紧，“他没事吧！” 闻人蓠的战力有多强，他也是领教过的，孙义那小身板能受得住？ 李成低眉垂目，“回皇上，老奴不会功夫，实在是不知道呀！” “你也不拦着点，怎么能让他们打起来呢！”闻人琛不爽的冷哼了一声，“走！去看看。” 他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刚刚才说过不见闻人蓠的事，带着李成就出了乾元殿。 刚一出门，就看到两个人缠斗在一起，闻人琛一看，发现两人打了个旗鼓相当，心中大石才落了地。 眼见两人越打越起劲，就快要翻到屋顶上去了，大喝一声，“住手！” 这道声音暗含内力，像在两人耳边炸起一样。 孙义一见皇帝出来了，立刻就收了手，然而闻人蓠这个时候恰好出了一掌，没想到孙义半路收掌，她心里一惊，想要收回已是不能，只得惊叫了一声，“小心。” 一边将力度撤了一些，又往旁边移了些许，然而掌风还是扫在了孙义的胸膛之上。 孙义闷哼一声，身体倒飞了出去。 闻人琛脸色勃然一变连忙跃起，单手拦在孙义腰上，泄了掌力，带着他落到了地上。 刚一落地，孙义就喷出一口血来，皇上脸色难看，狠狠的瞪了闻人蓠一眼。 闻人蓠自知理亏，乖乖低下头，“对不起。” 闻人琛没空理她，回头担心的看着孙义，“你没事吧！” “奴婢，没事！” 孙义半躺在皇上怀里，微睁着眼轻轻摇了摇头，挣扎着就要起身，结果刚一动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吓得李成大叫，“哎呦，你可别动了，乖乖的，还有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御医！” “是！” 见人去了，李成又回头冲皇上讨好的笑笑，“皇上，还是老奴来吧！这小子皮实得很，一点小伤就看着吓人罢了！” 说着就要把孙义接过来，闻人琛在他那双满是褶子的手上嫌弃的扫了一眼，“不用。” 说完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将孙义打横抱了起来，进了偏殿。 孙义被吓懵了，直到身体被放到榻上才回过神来，连忙挣扎着就要坐起，“皇上，这使不得，奴婢……” “行了，让你躺着就躺着，废话这么多做什么？”闻人琛小心的避开孙义的伤处，力道适中又不失温和的将人压在了榻上。 “皇上……”孙义受宠若惊，想着自己一个卑微之躯哪里能躺在这里。 闻人琛看着躺在榻上的孙义，眼里微光闪动，没再说话，只是用一种很奇妙的眼神不错眼的看着他。 孙义被他看得不自在，微微垂下了眼，觉得耳垂发热。 李成站在一边将两人的神色看得分明，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一丝愁色染上面容。 恰巧御医来了，李成松了口气，连忙道，“皇上，刘御医来了。” 闻人琛这才让开了位置，对刘御医道，“好好诊治！” “是。”刘御医被皇上扫了那一眼，只觉得心头就是一跳，自是不敢怠慢。 一翻把脉之后，道，“回皇上，这位公公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内府受了些轻伤，不过好在，刚才已经把体内的淤血吐了出来，再吃几贴药，好好养上一段时日就没事了。” “你去抓药。” “是。” 本来抓药这种小事是不需要御医的，太医院里有的是小药童，不过皇帝都发话了，刘御医自然不敢不从。 孙义自然不敢继续在皇帝这里躺着，连忙表示要回住宿休息。 闻人琛也不好继续留着他，便点头同意了，一边还叫来几个侍卫好好的把人送了回去，又赏了一大堆东西。 这厢孙义晕乎乎的走了，皇上才把闻人蓠提到面前，也不说话，只自己忙着自己的事，把闻人蓠凉在一边。 一见他这个样子，闻人蓠就知道皇帝是真的生气了。小心的走上两步，“皇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只是，只是听说卓大哥还活着，一时失了分寸。” 见闻人琛还是没有理会她，闻人蓠低下头，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小女儿才有的神色，略带期望又有些害怕。 闻人琛一见她这个样子，心又软了下来，想着卓严如今已经成亲，闻人蓠注定得不到结果，心下又是微微一痛。 叹了口气，“阿蓠，这是皇宫，不是卫王府，你大张其鼓的在乾元殿前与人动手，就算我不罚你，太后如果非要揪着不放，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闻人蓠见他终于肯跟她说话，松了口气，“我知道，可是我，听说了卓严的事，就想问问你，也没想着那么多。” 闻人琛握笔的手一顿，“知道了又如何呢？” 闻人蓠道，“我去找他。” “胡闹！” 闻人琛把笔搁下，接过李成递来的帕子，将手上沾上的墨汁细细擦掉，马着脸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大老远的去找一个男人，这话传了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卫王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闻人蓠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我从小在军营里长大，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说这个做什么？” 闻人琛气急，“你说什么？” “没什么！”闻人蓠忙道，“我悄悄的去，不让人知道不就得了吗？” 闻人琛冷笑，“不让人知道，你以为陈家养的那些人是吃白饭的？” 眼见说了这么久都说不通，闻人蓠也生气了，厥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的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想怎样？总之我要去找他，陈家人知道就知道，本郡主还怕了他不成？” 说完后冲冲对闻人琛行了个礼，道，“剩下的事我自己去打听，就不劳烦皇帝哥哥了。” 然后就风风火火的走了，把闻人琛气了个半死。 最后还是李成顶着狂风爆雨，小心的道，“皇上，小郡主已经走了，说是找人打听卓将军的消息去了。” 皇帝抿着嘴在龙椅上独坐半响，才无奈的对李成道，“把消息递给她。” 李成奇道，“皇上不是不赞同小郡主去找卓将军吗？” “与其让她去胡乱打听，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不如把准确的消息给她。至于接下来的事，就由卓将军自个儿去烦吧！朕也是尽力了。” 说到最后略带了些幸灾乐祸。 李成沉默半响，默默找人去给小郡主送信去了。 闻人蓠，拿到消息，高兴的跳了起来，然后雷厉风行收拾好东西，给两个哥哥留了一封信，连夜走人了。 作者闲话： 第183章 甜菜基地 远在云城的两人尚还不知道有个麻烦人物来了。 虽然事后方中言让人把事情压了下去，但是他动作那么大，整个府衙的兵连同县衙的兵都调去了，哪里能完全把事情压得下去。 虽然官府的事，大家不好明目张胆的讨论，但也架不住百姓的好奇心，都在私下里议论着这事。 什么剿灭山匪呀，什么有人谋反呀，猜什么的都有。 苏牧也听说了这件事，不过事实究竟如何，他也不得而知，还沉得住气。 但苏启之却不一样了，被吓得不轻，毕竟无论怎么说，这苏末都是苏家的少爷，如果真惹出事来，他苏家也是跑不掉的。 不过好在，一连等了好几天，都不见有人上门，苏启之才安了心。 倒是苏牧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玉琳被放了出来，知道刘轩取平妻之事，已是板上钉钉，她也只能妥协。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给她的刺激大了一点，一改往日的作派，整个人沉稳了不少，乖乖的跟着白氏学习管家。 当然外人不知就理，也不过是议论一会，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可上河勾及周围几个村子的却是人心惶惶。 别人还只是听了这件事，可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的亲眼目睹了那些官兵是怎么进村子的。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好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什么都没有做就走了，可是谁也不敢保证这些人还会不会再来？ 最后不知道是谁传出，这些官兵是来找卓严家那个双子的，说不定是得罪了上面的大人物。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原来想来制糖厂上工的人又犹豫了。 苏陌也不急，只把招工的告示贴在制糖厂的墙上，要求一并写了。有人来就面试，通过就用，反正答应村长的事，他也做到了，至于这些人来不来就不是他的事了。 方中言空手而归，还爆出这么大个消息，陈家一时之间也是偃旗息鼓。 特别是陈致，知道自己三番两次招惹的是那个煞神后，一连几天饭都吃不下，生怕他摸上门来把他杀了。 不说是他，陈冯卫三家，都像是被苍雷惯体一般，集体安静了下去。面对卓严，他们不是不想对付，但是这样一个人，要怎么对付却成了最大的问题。 暗着来吧，他们不是对手；明着来吧，人家的身份地位又摆在那里。 而依附于其下的苏末，一时半会也不能动了，至少明面上不能动，至于私下的，只要不拿到把柄，还是可以运作一番的。 三家偃旗息鼓，苏陌乘势而上。 制糖厂的事由刘远负责，而糖果屋也有王向，这些事他们慢慢上手后，做起来也是有模有样的，苏陌就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做，自己只需在背后坐镇即可。 调查梅氏死因的事，到现在还没有进展，苏末那边也不理想，或者是知道这边的人对他的精神力有了应对之策，这人干脆就蛰伏了起来。这人也会藏，只要他们不冒头，卓严派出去的人也找不到人。 主要是那个人，知道卓严派去的人不好对付之后，就改而对普通人下手，随便控制一个人就能掩藏他们的行踪。 苏陌知道这事也急不得，刚好蒋明辉那边给他来了信，海县的事也上了正轨。 苏陌想着正好没事，就想到海县那边走走，刚好他又想到了一种新品，而海边正好有他想要的材料。 这一次因为不急着赶路，卓严也要去，一行人就走了水路。 从直山县到海县并不很远，苏陌雇了一条中型船，几个人加一条狗 坐着绰绰有余。 一日后一行人下了船，蒋明辉带着人早早的等在了岸上。 看到他们很是高兴，“卓大哥，苏少爷，车已准备好了，就在那边。” “辛苦了！”苏陌亲自推着卓严下了船。 “不辛苦！”和上次相比蒋晚辉脸上的笑容显然要真实得多。 一行人坐上了车，行礼也一一搬了上去。 “走，回基地！” 因为买地的时候那块地也没有名字，他们听苏陌一直基地基地的叫，也懒得再取名字，就叫基地。 这边的路自然不好走，一路上还是摇摇晃晃的，苏陌被颠得头晕，卓严将人抱到了怀里，“睡一会吧！到了我叫你！” 苏陌把头埋在他怀里嘟囔道，“这么晃，想睡也睡不着呀！” 心里想着，再等一段时间，他要把这边路也修了，不然每次过来，都要受罪。 卓严轻轻抚了抚他的头，发现他脸上头上会是虚汗，脸上的血色也退了个干净。曲指在他黑甜穴上轻轻一点，一阵睡意袭来，苏陌只来得急问了一声，“你做了什么？” 人就睡了过去。 卓严低头凝视着他，将人又拢了拢，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苏陌就这样一路被人抱到了基地，再抱回房间。 所有看到的人都是一副下巴落地的表情，那个一脸温柔抱着苏陌的男人，还是他们所熟悉的，冷血无情的卓将军吗？ 卓严冷眼扫过去，一众人立刻看天看地，打着哈哈，做鸟兽散。 等苏陌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下山了，卓严不在身边。 苏陌掀开盖在身上的薄单，下了床，见房间一角的三角架子上的水盆里水还是温的。 一看就知道是谁准备的，苏陌轻轻笑了一下，就着温水洗了把脸，精神又好了起来。 推开门走出去，一眼望去就是一片绿油油的菜叶子，给这片黄色的大地添上了一抹鲜活与生机。 这是苏陌自上次买地之后，第一次来这里，但是这里的变化却是巨大的。 原来荒芜的土地上种出了绿色的植物，除了甜菜以外，还有其他一些，这些植物都是他托玉家从天南地北找来的。 整片土地都被种上了甜菜，一片莹莹的绿色像是沙漠中央的一块绿洲。 外沿种植着柽柳，这种植物耐高温和严寒，喜光，能耐烈日曝晒，耐干又耐水湿，抗风又耐碱土，很适合这里的环境。 而且生长很快，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这也是苏陌想了很久之后，才选中的树种之一。 还有一些地方种了沙枣和枸杞，这两种的经济价值也很高。 基地的入口处修了一堵高墙，杜绝了外人的进入。而另一边修建了一排两层楼的宿舍。 因为三合土的成功，这边的建筑大量的被运用了这种建筑材料，看上去更加结实了些。 苏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卓严跟着蒋明辉几人站在田梗上，察看地里的情况。 而卡卡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见他来了，卓严立刻控制着轮椅滑了过来，峰锐的眉眼也柔和了下来，“怎么不多睡会儿！” 苏陌转动了一下手腕，“不了，睡多了晚上就该睡不着了。” 卓严默默点了点头，苏陌走到他身后，略微低下头，“你们在看什么？” “在看甜菜。”赵虎抢先道，嗓子大得像是在打雷，“苏少爷，我老赵除了将军以外，可从来没有这么服过一个人，你是这个。” 一边比了个大拇指，“我们刚来这边的时候，都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地方，明明都是土，可地里就是连根粮食也种不出来。你让我们到这里种甜菜的时候，刚开始老赵还以为你拿我们开涮呢？” 他说着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见苏陌没有生气，这才又往下说，“可后来，这东西真的长出来了，你是不知道呀，我们几十个兄弟就像看稀奇似的，见天的守着那根苗，就怕它折了，可从那以后呀，自这土里冒出来的苗越来越多，我们才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说到这里他还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苏少爷，你别见怪哈！” 苏陌抿嘴一笑，“自是不会，倒是辛苦你们了。” 赵虎把蒲扇一样大的巴掌摇得像风车一样，“不辛苦，不辛苦。” 蒋明辉在一边看不下去了，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行了，可闭嘴巴你。” 几人又沿着基地走了一圈，了现除了甜菜以外，许多别处移植来的植物都生长得很好。 蒋明辉道，“这些植物都有人打理，有什么问题都会及时发现。” 苏陌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想了想又问，“你娘呢？她老人家在这里还适应吗？” 提到她娘，蒋明辉脸上略有些无奈，“刚开始是不习惯的，不过现在好了，再不用像以前那样被拘在后院里，人也开朗起来。现在没事就带着几个下人，在食堂那边帮着做些解暑的甜汤什么的。” 语气虽然是嫌弃，但是脸上的笑却是真切的。 想来也是，食堂里的人也都是军队里做大锅伙食的，熟肯定是熟了的，但味道什么的就不能要求了。 蒋夫人带着人到那边去做点吃食，既能让这些兵哥改改口味，也能让她找点事做，这事情一多，就没有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后来蒋明辉两人有事就先走了，见时间还早，回去也没有什么事做，苏陌推着卓严慢慢的走。 他看着基地里的绿色，再看看外面更多的黄色，想着那些海县的百姓，突然觉得想要再做一些什么。 一时心潮澎湃，一指远处的褐黄色的大山，“阿严你说，以后这片土地若都变成了绿色，会是个什么样的景况？会不会很美？” 苏陌遥指远方，夕阳的余辉下，仿佛整个人都被渡上了一层金色。 卓严看着他，唇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嗯！” 作者闲话： 第184章 另一种材料 因为这里靠这海边，入夜之后，温度就降了下来，苏陌整个人缩在卓严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环境的原因，还是白天睡多了，竟然没一点睡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卓严侧头看他，“睡不着？” “是呀，这也得怪你，干什么点我睡穴，现在好了，睡不着了。”苏陌埋怨道，一边用力戳了戳卓严的胸膛。 卓严捉住在胸前作乱的手，黑眸落在苏陌的双唇上，“很精神？” “嗯！”苏陌有些郁闷。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精力去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了，因为卓严一手捏住他的后脑勺，将头压向自己。 双唇被含住，紧接着就是异常凶狠的厮摩，啃噬，苏陌被吻得喘不上气来，晕晕乎乎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累了，自然就能睡得着了。” “……” 接下来卓严让他实力体会到什么叫做累！ 苏陌要找的东西是龙须菜，可以从里面提取琼脂，是一种被广泛应运的食品添加剂。 苏陌需要的就是龙须菜里的琼脂，他准备用来制作琥珀糖。 龙须菜也是现代人的一种叫法，不过这里要避讳自然不可能再叫这个名字。 这东西也好找，常常生长在海边的石头上。 听他形容了一遍，蒋明辉就出去了，没一会儿手里就抱了一大把回来，“苏少爷，是这东西吗？” “是的，就是这个。”苏陌接过来看了看，确认是他要找的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蒋明辉道，“这东西，海县多的是。这里的百姓没有粮吃的时候，就是用这东西充饥，所以家家户户都有些，就是吃多了要闹肚子。” 苏陌嘴角微抽，这龙须菜是一种很营养的食物，就是性寒，又有清理肠胃的作用，一般人最多就是当作菜来吃，这样当顿吃可不就要闹肚子吗？ 本来他是准备叫人去收割的，不过现在知道海县的人也会采，就决定直接向他们收购就是了。 也可以让这边的人多项收入。 不过由于他需要量大，还得需要有人出面才行。 他想来想去就想到了方师爷，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嫌麻烦。 苏陌还不知道对方不仅不会嫌麻烦，还巴不得他上门。 上次卫县令收到了苏陌送来的几种植物，就小心的种在了县衙里，提心吊胆了许久，见那些树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才算放下心来。 期间又让赵诚和钱仓跑了次基地，亲眼见证了甜的种植成功，荒山变绿地，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政绩，而且是前无古人的政绩。 卫县令激动得整夜没有合眼，整个人都坐不住了，如果不是不方便，他都要主动上门找人去了。 一听说苏陌来访，卫县令精神一震，立刻派了方师爷亲自把人迎了进来。 “卫大人，打扰了！”苏陌推着卓严走了进来。 卫县令笑道，“苏少爷能来，是海县百姓的福气。” 苏陌自然不敢认，连笑道，“卫大人客气了，草民不过是略懂得多了些，这以后的事还得大人作主。” 这话表示，他不会过问海县以后的事，自然也不会抢功。 方师爷眼神一闪。 卫县令笑意更深了些，不过他却觉得这事，该是对方的还是对方的，这点功劳他到不至于跟人抢。毕竟苏陌虽然提拱了方向，但是具体如何实施改造却是卫县令的事，这些功绩是别人抢不走的，和他比起来苏陌那点不过是小头。 不过好话大家都喜欢听罢了。 双方落坐之后，苏陌就提出了柳丝也就是龙须菜的收购。 要求是晒干后的柳丝，每斤三文钱。 卫县令和方师爷都被这个价格吓了一跳，因为粗粮玉米也就两文钱一斤，那还是需要农人辛辛苦苦大半年才能卖钱。 而这柳丝海边的石头上多的是，一天下来能割不少。这一个月下来，岂不是，比种地的收入还高。 苏陌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 但事实却不能这么算的。 这个时代，柳丝还只是一种野生的海草，并没有人工种植的概念，等海边的柳丝被割完了，又怎么办？ 苏陌也是考虑到这个问题，又提出了柳丝种植的方案。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似乎走入了一个误区，海县的地是不可以种植粮食，但种植粮食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海县靠着大海，能够利用起来的海岸这么多，为什么不好好的利用起来？ 据他所知，筏式栽培柳丝可以与海带还有牡蛎轮番栽培。 而牡蛎属于海珍，不仅味美，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 虽然他的主要目的还是柳丝，其他的东西都是在谈话的过程中提了一下，然而这对卫县令这个整天都想着怎么改变海县现状的县令来说，却无异于天降甘霖。 双方定下收购方案后，苏陌就告辞离开了，两人上了马车回了基地。 卫县令背着手目送马车离开，叹息一声，“方师爷，我们这真是遇到贵人了。” “是呀！苏少爷不说，我们还不知道原来那些废弃的海边还能做这么多的事。那接下来，大人准备怎么做？” 卫县令往回走，“这么大的事，我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做什么，还是得上报朝廷。” 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钱，办法再好，没有钱什么也做不了。 方师父沉吟道，“也是！” 两人又在基地待了两天，帮着蒋明辉处理了一些小问题，然后就带着一大堆柳丝回了上河沟。 上河沟还是如往常一样平静。 回到家后，苏陌就把东西交给王婶让她放到仓库里收好。 又问了她，他们离开这几天家里有没有什么事情？王婶笑着回答一切都好。 想来也是，自从知道有卓严这么个煞神在，陈家的人也不敢随便出手了。 但是苏陌却知道，只要有机会，那些人还是会出手的，只不过与以往不同，这一次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就是杀着。 不过陈家的人自有闻人琛和卓严去对付，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那些官场上的事，不是他能够玩得转儿的。 龙须菜买回来了，苏陌就开始制琥珀糖，这种糖的主要原料就是琼脂，而琼脂就是从龙须菜里提炼出来的。 他没办法提炼琼脂，但却可以用熬煮的方法把胶质熬出来，再用来制作琥珀糖。 这种糖制作起来很简单，而且由于染料入水晕染的特性，做出来的糖，色彩多变，可以渐变出许多的颜色。 做好后放在盒子里就像琥珀一样，所以才被称为琥珀糖。 把琥珀糖的制作方法教下去后，剩下的事就不归苏陌管了。 陈家对付苏末的事，在一众围观群众眼里变成了一场虎头蛇尾的笑话。 这不，糖果屋的生意不旦没有变差，还因为可以定制糖果而生意兴隆。听说这又上了新品糖果，这些精品糖果价格都不低，普通老百姓买起来有些吃力，但对于那些富家小姐公子来说却不算什么。 这琥珀糖一上市就吸引了许多小姐的喜欢。 透明的糖果，色彩鲜明而且又慢慢渐变出奇妙效果的糖，就像真的琥珀一样，亮晶晶一颗一颗的，都舍不得吃了。 而随着糖果屋的名气越来越大，梅氏传人的身份加上新糖的出现，使得苏陌的名声，也传遍了整个大启。 引人同情的身世，梅氏传人的身份，以一已之力制出新糖，成为玉家的合作者，这一条条都在苏陌的身上打上了传奇一般的色彩。 到处都能听到对苏末的讨论。 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少年，坐在角落里听着众人的议论纷纷，低头默默喝茶。一直快到中午才付了茶钱，匆匆忙忙穿过热闹的街市，走过几条小巷子，进了一个小院子。 进门后，抵着门静静的出了会儿神，然后才搓了搓脸，往里走。 另有一个少年看到他，怔了一下，“阿旬，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探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没有特别的消息！”叫阿旬的少年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道。 “哦！”少年没再追问，看了一眼被阿旬提在手里的菜篮子，“给我吧，你去休息，我去把东西放回厨房里。” “我去就是了。”阿旬让过少年的手，脚步一转直接进了厨房。 少年站在原地看着阿旬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 陈家一派一直是皇帝登基之后最大的绊脚石，但一直却拿不到陈家的把柄，现在有了帐本上的名单，闻人琛终于可以慢慢的开始着手收拾了。 不过因为做得隐晦，而且这些犯事的人，不是自己不小心露出了马脚，就是被政敌抓到了痛脚，最后被拉下了马。这些事情明面上看来与皇帝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 而这些空出来的位置，最后都安上了闻人琛自己的人。 不过这些事情离苏陌很远，他最关心的还是卓严。 卓严的身份意外爆光，也意味着危险也在慢慢逼近。 虽然卓严是凶名在外，这些人都怕他。但万一这陈家想要趁火打劫，一次派个十几二十个杀手来，怎么办？ 卓严功夫是高，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又行动不便，难免是要吃亏的。 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把剩下的基因进化液给他服下，尽快将腿上受损的经脉修复好，这样就算真的有个什么变故也不怕。 不过他却没有想好，要怎么跟卓严解释。 穿越时空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秘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但又不想欺骗卓严。 “苏少爷？”王向见苏陌半天没说话，又小心的叫了他一声。 “嗯？”苏陌发现自己又走神了，不好意思的笑笑，“王管事，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王向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这几天想要加盟的人越来越多，可这里面的人，却很混杂。这云城一亩二分地上的人，我还能说个子丑寅卯出来，可出了这个地儿，我就抓瞎了，所以这事还得拜托苏少爷你费费心了。” 王向说着递了一份名单过来，苏陌伸手接过，“这事交给我吧！王管事辛苦了，今日就早些回去吧！” 送走了王向，苏陌把名单带了回去，交给小五让他转交给方掌柜，要查人这件事，还是玉家最适合。 作者闲话： 第185章 卓严恢复 苏陌回去的时候，时间尚早，心里却又有点乱，到了家门口站了一会儿，鬼使神差的又转了个弯，向后山走去，慢慢的竟然沿着小路一路走到了泥塘那边。 泥塘买下来后，苏陌叫人清理了一遍，里来的草根树皮，或者动物的尸体，都被清理了出来，又种满了蜀癸，再不像原来脏兮兮的样子。 苏陌沿着泥塘走了一圈儿，然后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算算时间从他清醒到现在差不多有两个月了，可生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再是那个生活在现代灯红酒绿下、坐拥千万家产，却无人知心的公子哥儿。 而是大启一个普通的人，但是却有了一个家，一个爱人。 生活的际遇总是这么奇妙。 他摇头失笑。 也许正是心中在意，所以才会患得患失起来，这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不开心？” 苏陌抬头看去，不远处的树枝上坐着一个人，正是卓严，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苏陌怔了一下，平常卓严都是坐在轮椅上，很少看到他这么高来高去的，冷不丁的还有些不习惯。 卓严又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苏陌摸摸鼻子，“也不是！”见卓严还认真的看着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小题大作了。 “我们回去吧！”说着站起来拍拍衣服下摆沾上到草屑。 卓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问。 两人回了家，沉默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同往常一样，两人沐浴过后，回到了房间。 再一次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卓严手上，卓严伸手接过，谁知苏陌却把手往后缩了一缩。 瓷杯被两人各执一边，稳稳当当的立在中间。 两人同时看来，看到卓严眼里的疑惑，苏陌心虚的放了手，“你喝吧！” 卓严沉默着把杯子送到了嘴边，就听苏陌幽幽的开口了，“喝下后会修复你的经脉，但同样的也会很痛，你要尽量保持意识的清醒，这样效果是最好的。” 说完后，苏陌把脸侧过一边，静静的等着，然后，等了一会儿，也没有见卓严开口问他什么。 卓严端着杯子的手只是微微一顿，然后一仰头将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苏陌嘴边闪过一丝隐约的愉悦，“你就不怕这里面有问题？” 卓严道，“你不会！”顿了顿，“你不想说，我不问，我信你。” “嗯。”苏陌笑了起来，心里涨涨的。 才说了两句话，药就开始起作用了，苏陌把卓严扶到床上躺好。 “等下会有些痛，忍忍就好，尽量保持清醒。” “好！” 卓严微合着双眼，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妥，只除了用力握紧的拳头和手臂上绷紧的肌肉。 进化液作用于人体的时间，其疼痛程度与服用都与自身的情况有很大的关系。当时苏陌服用的时候，他身体除了有点营养不良和受了点轻伤之外，并无其他。但还是痛得他要死要活的。 现在卓严身体本身就因为经脉受损而导致下肢不良，在修复的过程中这种痛苦就会加倍。 可这种事情苏陌也帮不了他，只能坐在床边用力的握紧卓严的手，默默的给他支持。 随着身体里的剧痛越来越强，卓严脸色也慢慢也惨白了起来，不过却以最大的意志力控制着，让身体一直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不过也好，先前两个月卓严日日服用，本身就打下了基础，而往下的进化液本就不多，所以虽然很痛，但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但是效果却是惊人的，伴随着那一阵阵剧烈到像是整个身体都被碾碎一样的疼痛，不仅仅是腿，就连身体里的常年暗伤，留下的隐疾也慢慢的被一一修复。 卓严一直都知道苏陌给他的东西，效果神奇，但是没有想到会神奇到这种地步。 和平时一点一点慢慢的修复不同，现在是亲眼目睹自己破损的经脉在药力的冲刷下，以内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那种震撼自是不同的。不想浪费这么珍贵的药，他强忍着痛，运起内力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全身的经脉，特别是双腿。 经脉修复之后，剩下的药力还有余力，卓严又调动起来，很有针对性的增强了经脉的强度。 就这样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药力被吸尽，卓严这才睁开眼，一睁眼就看到侧坐在床边的苏陌，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带着点紧张，一见他醒来就问，“怎么样了？” “嗯，很好！”卓严动了动，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好久，仿佛那压在身体上重压被一朝搬开，整个人从里到外的都轻松了起来。 那些陈年旧疾也一并消失，特别是双腿，因为毒药而严重浸损的经脉不仅恢复到了从前，而且比以前更强健了。 “很好！” 卓严感受了一下身体的情况，伸手去抱苏陌，却被对方嫌弃的躲开，“还不快去洗澡，一身臭死了。” 卓严这才发现房间里有一股恶臭，好像正是从他身上传来了，他一愣，低头正好看到手上黑漆漆的一层，正散发着一股诡异的味道，很是销魂。 卓严一僵，立刻从床上跃了下来，风一样卷进了浴室。 苏陌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床上就没有人了，然后就听到浴室那边传来一声大力的关门声。 终于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动作这么快，看来恢复得很好，没有什么后遗症。 然后心里隐隐升起一丝期待。 卓严在浴室里就着从水管里流出来的凉水，打上苏陌自制的沐浴露，一连洗了好几遍，才把身上的味道清洗干净。 等把自己洗干净了，才取了放在架子上的干布巾擦拭干净，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没带衣服。 刚想着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叠衣服被一只手递了进来，“衣服，我给你放在这里。”然后那只手就收了回去，卓严刚把衣服拿起来，就听到苏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对了，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了！”卓严板着脸把门合上。 苏陌捂着嘴笑了起来，不用看，他就知道卓严这是不好意思了。 等卓严收拾好，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哪怕苏陌在此之前，想像了无数次，但是当他真正的看到那个高大伟岸的男人，一步一步向着他走来的时候，还是怔在了原地。 他一直都知道卓严很高大，虽然没有测过，但是苏陌那双眼睛多厉害呀，只大概这么一扫，就目测出了卓严的身高，起码也有个一米八出头。 这身高在整体身高偏矮的古代也算是鹤立鸡群了。 但是躺在床上和站起来却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那身凛冽气势，加上完全碾压他的身高…… 苏陌咽了咽口水，以前那样他就干不过了，现在还有他翻身的余地？ 还不知道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卓严已大步而来，一把将人揽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住，“阿陌，我好了！” 声音很平静，然而那双黑亮的眸里却闪动着晶亮的光。 “嗯，我知道！”苏陌回抱着他，他能感觉到卓严此时的心情，绝对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突然身体腾空，不过这一次不是被扔上床的，而是被人抱着一步一步进了房间，放到了床上。 房间在卓严沐浴的时候，已经被苏陌收拾干净，空气是淡淡的清香味。 身体仰躺在床上，背部紧贴着冰凉的竹席，然而身体和心脏却是火热的。 卓严双手撑在苏陌身体两侧，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一点一点的用一种全新的角度，凝视着他，苏陌被他看头皮发炸。 但是苏少爷一向输人不输阵，先下手为强的事也没少做，一把抓住卓严的衣领，将人拉了下来。 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了一起，自然又是一夜春宵短。 两人胡闹到了下半夜，卓严才给他清理身体，放任他睡去。 此时天光已经微亮，一夜没睡，卓严身上不见半点疲色，反倒还神采奕奕，仿佛一身有发泄不完的精力似的。 他静静的坐在床边看了苏陌好一会儿，然后小心的把被他踢到一边的薄单拉起，细细的盖上。 穿好衣服，出了门。 卓严一向自认为自己心性强大，哪怕当知道自己双腿被废并且命不久矣的时候，也没有让他流露出过多的情绪。 因为对他而言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所以面对死亡才会显得那么坦然。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他有了在意的人，自然也希望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能与爱人长相厮守。 感受着经脉之中，涌动着的内力和重新焕发的生机，慢慢的收拢了五指。 下一刻就在院子里打起拳来，发泄身体里过多的精力。 睡在外院的小五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迅速的穿好衣服冲了出来，刚出门就与墨宁撞上了。 两默契的向内院冲去。 刚翻上墙，一道拳风袭来，墨宁匆忙之中接下，招式是被他接下来了，但一只手却被震得发麻。 就听小五惊喜又激动的叫了一声，“将军，你的腿好了。” 墨宁闻言看去，这才发现刚才打他一拳的人居然是卓严，此时正稳稳当当的站在院子里，正负手而立。 扫来的目光是淡淡的，微微凝着眉似乎有着被打搅的不悦。 这个时候的卓严与他平时所见的有着很大的区别，平时的卓严虽然对人也是淡淡的但气息内敛。而现在的卓严却锋芒毕露，像是有什么一直压制着他的东西，终于从身上剥离出去一般。 那股曾经让他远远看上一眼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气势，再次展现出来，并且毫不客气的压了过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现在的卓严好像比以前更加可怕了些。 墨宁瞳仁微微收缩，这个人好强！ 卓严的腿好了，除了苏陌以外，最开心的就是那些一路追随于他的人了。 小五激动得连许久不用的称呼也叫了出来，“将军，太好了，你终于好了！” “辛苦你们了！”卓严将身上外泄的气息收了起来，冲墨宁点了点头，“这件事，暂时不要传出去。” “是。”小五擦了擦眼睛，又看了墨宁一眼，“皇上那里？” “他那里我会告诉他的，其他人就不要说了。”他和闻人琛之间的通信用的都是暗语。 “是。” 作者闲话： 第186章 玉九离家 因为卓严的吩咐，虽然小五激动得恨不得立刻就召告天下，但还是强按着心里的冲动，把卓严恢复了这个能让整个大启都震上一震的消息隐藏了起来。 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还是跟以前一样。 苏陌第二天醒来，见卓严还端坐在轮椅上被吓了一大跳，以为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害他好一阵紧张，最后还是卓严一番解释才明白过来。 正如卓严所言，陈家野心勃勃，这些年一直在助良王筹谋皇位，最后却因为卓严而功亏一篑，心里哪里有不恨的？ 而现在皇帝初初登基，根基不稳，良王一派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爆出，原本以为早已经死得透透的人居然还活着。 卓严和关山可以说是皇帝如今最大的臂膀，陈家良王想要对付皇帝，这两个人自然是最大的绊脚石，是陈家与良王最想除之而后快的。 可关山一直镇守千山关，被北狄牵制在那里，轻易不得离开，但同样的，陈家也暂时不能动关山。 卓严却不一样，陈家一定会找机会向他下手，而且一定是死手。不用想也知道，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和一个双腿残疾的人，哪个更令人忌惮一些？ 所以卓严恢复的消息不能透露出去，倒也不是怕了陈家，而是想以此来麻痹陈家的视线。 苏陌一直担心陈家再度使坏，但又不知道会从哪方面入手。一边慎重的叮嘱方向让他好好的注意着糖果屋那边，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他。 又让刘远加强厂里的安全，为此苏陌还叫小五捉了几只凶狠的狗回来，养在厂里。 还有海县那边的基地，那更是什么纰漏也不能出的。 但刘家却像是被卓严吓倒了一般，完全沉寂了下来，陈致龟缩在陈家，安安份份的待着。 好像真的是为着监督年尾的霜糖制作而来的。 陈冯卫三家安静下来，其他以三家为首的糖商，自然也不敢轻易出头，如此整个云城倒呈现出一派宁静祥和，富贵繁荣。 但苏陌知道这表面上的平静，不过是爆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罢了，行事更加小心起来。 京城里，玉老爷子手里拿着一封信，额上青筋直跳。 卓严没死的消息实在是太过于震惊了些，毕竟当时卓严中了无解之毒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后来卓严消失了，所有人嘴上虽然没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卓将军，只怕是找个地方静静的等死去了。 幸灾乐祸的有，感叹的人，惋惜的有，难过的有。 半年过去了，大家都在心里慢慢接受了卓严死亡的事实。没想在这 个时候，忽然传出卓严还活着。 无论是保皇派还是良王一派，都被震得魂不附体，虽然传消息的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但怎么都感觉不真实。 最后也不知道谁说漏了嘴，提到卓将军的正君与玉家有合作，正是上次玉老爷子在寿宴上提起的那个双子。 于是不管是什么人，都一窝蜂的跑到玉家来探听消息来了。 弄得玉老爷子一个头两个大。 等他终于把人都打发完了之后，才发现有好几天没见玉九了，这才着人来找，没想成人没找到，就找到了张小纸条。 说是在京城呆得腻味了，到外面散散心，不要找他等等。 玉老爷子这才知道，这人都已经走了几天了，气得他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臭小子，尽给他找麻烦。 前些日子玉老夫人才放出消息要给玉九相看姑娘，这一次玉九倒也没闹，还以为他终于长大了，懂事了，没想到却在这里等着呢！ 玉老爷子在屋里发了一通脾气，突然道，“去看看飞雪还在不在？” 没一会下人来报，“老爷，飞雪不在。” 玉老爷子冷笑一声，对管家道，“去把大公子叫来！” “是。”管家擦着汗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玉峰就来了，“怎么了？爹？” 玉老爷子把小纸条往玉峰怀里一拍，“你去叫人把玉九给我逮回来。” 玉峰莫名其妙，“小弟又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玉老爷子没好气的道。 玉峰一看就知道出了什么事，无语了半天，“爹，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弟的性子，他就是出去散散心，过两天就会回来了。有玉枭跟着没有事的。” 玉老爷子气急，“我不是担心他。” 玉峰忙哄着，“是，是，我会派人去找的，爹，你就放心。” 把玉老爷安抚下来，玉峰这才叫人来去找玉九。 而这个时候玉九，已经一路去往云城。 因为怕被抓回去，玉九一路急行，玉枭看了看天色，“九公子，前面有家茶寮，我们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再走吧！”又加了一句，“就算我们没事，飞雪也还要是喝水的。” 玉九摸了摸飞雪，“好吧，先休息一下再赶路。” 两人减慢了速度，慢慢踱到茶寮前。 铺子里坐着十几个汉子，外面的空地上还停着一几辆马车，上面堆满了货物，看样子是一队走商的。 玉九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翻身下巴，伙计上前来，“两人客官里面请，本店有茶水和馒头面条还有喂马的草料。” 两人把马栓在树阴下，玉九道，“先取干净的水来，好好喂我的马！” 伙计道，“放心吧！客官，定会把您的马照顾妥帖的，二位里边请，先坐下歇口气，再吃点东西。” 两人在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玉枭亲自去向伙计要了水，取出随身携带的茶包，取了茶，泡了一壶茶水。 旁边几桌人见他们连茶叶都是自带的，一看就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公子哥儿，看了两眼，怕惹上麻烦又转过头去自己说自己的。 这些人都是走南闯北的，见识多，没事的时候最喜欢三五个坐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说一通。 几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云城，提到云城自然就没有落下苏陌的道理。 “要说，这苏家三少爷也真惨，遇上这么个爹！”一个大汉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 另一个笑道，“有什么惨的？人家得了梅氏的传承，现在一手制糖术名震云城，还能与玉家合作，可不比一般双子活得自在。” “说的也是！不过，他命不好也是真的，听说那白氏为了算计他，有意给他找了个残废男人嫁了。”那人啧啧有声。 玉九与玉枭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低头喝茶。 这时另一个角落里一个少年站了起来，走到那桌面前，一抱拳，“各位所说的这个双子，是什么人？” 玉九一转头刚好看到那个少年的脸，立刻脸色一变，“怎么是她？” 又急急忙忙把脸转回来，一边把头垂得低低的，一边拉了玉枭一把，压低了声音，“别看，是鬼见愁。” 听他这么一说，玉枭就知道说的是谁了，立刻把转了一半的脸又转了回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玉九道，“她怎么在这里？” 玉枭想了想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卓”！ 玉九抽了一口气，“可是现在卓将军都已经跟苏陌成亲了，她去做什么？难道想横刀夺爱。” 玉枭摇了摇头，“不知道！” 但玉九却越发肯定了，因为离人蓠这个时候已经与那几人搭上话了，打听的还尽是和苏陌有关的消息。 那几人一见是一个少年郎，见对方言语客气，便你一言我一言的说起来话，没一会就把苏陌这段时间的事抖了个干净，并在那少年郎的引导下连嫁的那个男人的事也说了一些。 不过因为这个人行动不便，很少现于人前，这些人对他的了解也不多，只是知道姓卓，住在直山县，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那少年听后若有所思，然后告辞结账离开，等她走了一会儿，玉九急忙在桌子上扔下一小锭碎银子，飞身上马，跟在闻人蓠的身后走了。 闻人蓠一路打马向前，显得很着急的样子，而且还是一路向着云城而去。 玉九在后面咬牙切齿的道，“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你看，你看，这不是冲着卓将军去的，是什么？苏陌那小身板可不是她的对手。” “九公子，这件事究竟如何，我们也不知道。就算如此，也只能是他们自己去解决，外人是不好插手的。”玉枭就只差直说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了，怕的是，本来没事，被他一搅和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不行，我得给苏陌报个信！让他有个准备，总比被打个措手不及的好。”玉九却不听，“我问你，去云城有没有捷径？” “有倒是有，就是路不好走。”不等他说完，玉九就一锤定音，“我们就走那条，一定要在鬼见愁之前赶到，哼！小爷的朋友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玉枭见玉九一意孤行，也没办法，只好带着玉九转了个方向。 这条路是小路，多是在山林间穿行，道路崎岖不平，重要是的路上还没有投宿的地方，饿了只能打野味充饥，夜晚就以天为被以地为庐，几天下来玉九已经是一脸菜色。 可以说玉九这个公子哥，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等苦，但再苦再累也没叫一声，更是挺下来了，引得玉枭刮目相看，也意外他真能为苏陌做到这种地步。 庆幸的是这路难走是难走了些，但真的要比官道近了很多。 两人硬是赶在闻人蓠之前赶到了上河沟。 作者闲话： 第187章 情敌要上门 玉九人还没进门就大呼小叫了起来，“苏陌，我带飞雪来看你了。” 玉枭扶着玉九进了院子，苏陌一听到玉九的声音就迎了出来，一见他的样子，受到了惊吓。 “你这是怎么了？” 也不怪苏陌这么吃惊，只见玉九身上的衣服，这里一个洞，那里一道口子，头发也是乱遭遭的，像是被人打劫了一样。 “九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是被人打劫了吗？”苏陌吃惊的瞪圆了眼睛。 玉九摆摆手，有气无力的道，“先不说这个，让我先喘口气，等下再说。” “好，我先送你回房间洗漱一下，再出来吃点东西！” “有劳了！”玉枭道。 苏陌带着玉枭把玉九送到了东面的客房里，又让王婶送了温水进来，让两人好好的洗漱一番。 又去张罗了一些吃食。 等玉九把自己打理干净，坐到桌上看到一桌子美食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吃多了野味，还是怎么了，现在看到青菜都觉得比以前香了不少。 玉九使劲的往嘴里扒着饭，活像八辈子没有吃过东西似的，玉枭虽然没有像玉九那样，但手上的速度却是不慢。 苏陌奇怪道，“你们这是多久没有吃东西了？至于么？” “至于！”玉九抽空抬起头，手也不停着，夹起一根排骨，“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天天吃烤野物。那玩意儿偶尔吃吃还好，可天天吃，顿顿吃，你就知道了我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了。” 玉九露出个惨不忍睹的表情。 不用体会，苏陌也知道那滋味肯定是不好受的，道，“你不是好好的待在京城吗？怎么又来了，还是这个样子，难道被人追杀？” “不是。” 玉九终于吃饱了，一边用帕子擦了擦手，满足的打了个嗝，人就瘫在了椅子上不想动了。 闻言就白了苏陌一眼，“什么追杀呀！我这个样子还不是为了你，否则我何苦受这个罪来着？” 苏陌更搞不懂了，“你这个样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玉九看了看他，又想到即将到来的某个人，脸上露出一个同情的表情。可话一到嘴边又看了看卓严，犹豫着这样当着人的面说出来，是不是不好？会不会被卓将军迁怒？ 要不要找个没有人的时候再说？ 苏陌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疑惑的看了卓严一眼，“你看他做什么？难道与他有关？” 不得不说，苏陌的直觉一向很敏锐。 玉九干笑两声，拉着苏陌就往院子里走，“来，来，我们出去走走，你这院子我还没看过呢！” 说着顶着卓严冷飕飕的目光，拉着苏陌走了出去。 院子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布置得很精巧，两人一边沿着鹅卵石铺成了小路慢慢的走。 “你想说什么？” “苏陌，接下来我说的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玉九又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他这兄弟是招惹谁了，遇上那么个情敌？心中的忧虑又重了一分。 苏陌见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莫名其妙的道，“究竟是什么事？你说吧，我抗得住的。” “那我可就说了啊！” “你说。” 玉九清了清嗓子，“我这次出京的时候，在半道上遇见了一个人，小郡主。” “然后呢！” “这个蓠郡主，今年十七，是卫王爷唯一的女儿，很得家中父兄疼爱。”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小郡主天生怪力，掌能碎石，七岁跟着当时的太子偷跑去了边关，跟着太子和卓将军一起在关元帅手下习武，和太子与将军一同长大，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苏陌还是没有听明白，“你想说什么？” 玉九又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情敌呀！” “情敌！”玉九懵了一下！ 的确被这个消息砸得晕头转向，他还真没想到过自己还能有情敌这回事，还是这么有来头的情敌。 怀疑的看了玉九两眼，“真的？” 玉九白了他一眼，“这事还能有假？我告诉你呀，你可别不当一回事！小郡主喜欢卓将军，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现在卓将军还活着的消息才一传回京城，这小郡主就追了过来，你说她来干什么？” 干什么的？这还用说！ 苏陌摸着下巴，情敌呀！ 他倒不怕什么情敌，就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好比本来只属于自己的珍宝，突然之间被别的人盯上了，这种感觉很不好。 玉九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被这个消息吓倒了，又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怕。不管怎么说，你和卓将军也是明媒正取的，小郡主再怎么厉害也得讲道理是不是！不过就是怕你对上她吃亏。” 苏陌深吸一口气，“你别担心，就让我来会一会这个小郡主。” 玉九又不放心了，“无论什么事，你都不要单独对上她，否则吃亏的一定是你。” “这么可怕？” 他认识的玉九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现在连他都这样说，这个小郡主真的那么厉害？ 玉九慎重的点头，“很可怕！” “你在她手上吃过亏？” 玉九眼神一闪，“哪能呢！就是听得多了，见得多了，就知道了。” “是嘛！”苏陌笑了笑，没有拆穿他。 “当然。”玉九打了个哈哈，“事情都给你说了，我这几天为了给你报信，连觉都没有好好睡一夜，我先去睡觉了。” 说完就脚底抹油，跑了。 苏陌见他跑了，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没再揪着他。 转身回了屋子，玉枭也离开了，卓严一人坐在正堂里。 苏陌走进去，正想着怎么开口才好，就听他说，“玉九是不是说小郡主来了？” 苏陌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他这都还没开口呢！卓严就知道了，难道…… 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卓严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在想什么，虽然苏陌吃醋的样子，让他很受用，但他却不希望他们之间，因为外人而产生误解。 今天玉九一说，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没有阻止就是希望借玉九之口让苏陌心里有个底儿，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苏陌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清楚卓严的为人，看他这样坦坦荡荡说出来，就知道他和小郡主之间什么也没有。 不过心里还是有气，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他走过去，在卓严旁边坐下，斜睨了他一眼，“究竟是怎么回事？说吧！” 卓严把人拉过来，“我和她什么也没有，若真要形容的话，就是同门吧！” “可小郡主喜欢你，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事你要怎么办？万一有人施压怎么办？”苏陌听他这么说，心里好受了些。不过想到对方的身份，又觉得很麻烦。 “我不喜欢她，任何人出面都没有用。”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只要他不愿意，卫王府也不行。 至于闻人蓠，他自会跟她说清楚，不会让她影响到他们。 “那你就不顾你们同门的情谊了？”苏陌怀疑他真狠得下心，毕竟怎么说也有一起学艺的情份在。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除此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我都可以答应她。”卓严回答得很认真，绝对没有任何敷衍的成份在里头、 苏陌终于满意了，圈着卓严的手臂笑了起来，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奖励你的。” 说完不等卓严伸手来捉他，整个人像只轻盈的蝴蝶一般，跳了开去。 正好刘远来找他，苏陌冲卓严扔了个飞吻就跑了。 卓严怎么办？只能纵容的看着。 制糖厂侧门那边的院子被几个兵哥隔了出来，不过来应聘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因为先前官兵进村的事，把这些人给吓住了。 虽然苏陌把招工启示贴了出来，但是乡下人最怕的就是官兵，苏陌现在看起来是没事，但这些人心里还是没有底儿，不敢冒这个险。 这个事一出，前些日子还不断上门找村长说好话的人也安静了下来。 一连贴出了几天，一个上门来问的人都没有。 刘远觉得既然没有人上门来，不如把告示撤了，苏陌让他不用管，就任他贴在墙上就是。 另外就是竹林后的地面也被围好了，可以向里面投放小鸡崽了。 前些时间，苏陌托了村长告诉村民他要收小鸡崽。 古代孵小鸡自然不可能像现代这样，人工孵，所以数量也不是很大，都是这家有十几只，那家有十几只。 小鸡是孵出来了，但是却要一家一家的去。 苏陌下午没事，就和小五一起驾着牛车一家一家的去收，虽然是繁琐了一些，但还是把需要的量收齐了。 苏陌虽然收得多，但都是按照市场价收的，这些人不出门就小赚一笔，心里都很开心。 有的还关心一句，说一次买这么多小鸡，怕生病，还劝着让他把鸡圈分开盖，不要放在一起养。 虽然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是这些人的善意，苏陌却是没有拒绝，而是笑着收下了。 路过卓大伯家的时候，见卓家的院门半开着，李贞和一个妇人坐在院子的阴凉处折菜。 看到门口的动静，抬头看了过来，一见是他，李贞脸色一沉。 苏陌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来，至于李贞对他的态度，他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目送着牛车慢悠悠的走远，李贞眼里的恨意再也不加以掩饰。 枫娘看了一眼李贞，又看向跑远的牛车，“娘，那就是苏少爷？” 枫娘也只在卓严和苏陌的婚礼上见过他，不过那时人多。一个被当作弃子一样嫁进来的双子，也没有引起她的重视，自然也不会特意的关注，所以对他印象并不深。 可谁又知道，就是这个双子，短短的时间里把他们家害得分崩离析？ “嗯！别管他了，把自己的事做好就成。”李贞警告的看了枫娘一眼。 “是。”枫娘低下头，牙齿却把嘴角都咬出了一个血口，咸腥的味道在口腔里串开，枫娘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用力的挤捏一般，又痛又恨。 作者闲话： 第188章 残渣的用处 小五手里轻轻的挥着鞭子，向后面瞥了一眼，道，“你看什么？” “没什么！”对于这个和白氏勾结，一起把他嫁给卓严的女人，苏陌现在心里升不起任何波动。 低头去看小鸡崽。 毛茸茸的小鸡崽装在箩筐里，拉了一车，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一眼看去嫩黄色毛乎乎的一小团一小团的挤在一起，可爱得不行。 以前生活在钢筋混凝土建成的城市森林里，苏陌是没有机会去体会这些田园风情的。 这么嫩黄可爱的小鸡崽，他最多只在宠物店里见过，但那些宠物小鸡跟这些小鸡崽还是不同的。 何况这么多，一小只一小只的，脆弱又呆萌，萌得肝儿乱颤。 正想着要不要带只回家养的时候，牛车已经到了竹林那边。 刘远早已经让人按照苏陌说的那样在里面盖了一排鸡笼子。 苏陌见小鸡被放了进去，笼子还有好些是空的，他已经跟村民打了招呼，如果以后有孵出来的小鸡还送过来。 这里地方大，厂里又有现成的制糖留下的玉米残渣，除了再找个人照看一下，几乎都不用花什么心思。 这些小鸡长大了，可以吃蛋吃肉，也算是一举两得。 刘远带着几个兵哥，在这边帮忙，又是搬笼子又是喂食，忙得不亦乐乎。 苏陌看这里的鸡有些多，“要不要找个人来照看？” 刘远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不用，厂里人这么多，随便叫上两个人，得空的时候来喂食喂水就可以了。” “还是找个人来照看，兄弟们每天工作都挺累了，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 虽说这些小鸡养大后主要是给厂里提供食材，但还是要分工明确的好。 否则，时间长了总归是不好。 刘远却不以为然道，“那些小子浑身是劲，那点活哪里能累到？” “现在鸡还小，等稍微长大一些，还是要放出来养的，这样一来工作量就大了，再让他们来就不太合适了。” “也好！”见苏陌一再坚持，刘远不好再拒绝。 “不过招工启示贴出去这么久，到现在都没有人上门来，只怕这人也不好找。要不我从兄弟里面调一个出来？” 苏陌想了会儿。“不急，不是说还有兄弟要来吗？到时候你看着安排就是。” “行！”刘远突然想到了一个事，“苏少爷，就是现在厂里制糖留下的玉米渣越来越多，我们跟本就消耗不完。你看这事要怎么处理？” 苏陌也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个事儿，“你们以前是怎么处理的？” 刘远道，“刚开始我们就是用来喂猪了，后来猪也吃不完了，我就让人晒干了，放在了一间房子。虽然说现在又养了鸡，但是残渣每天都有，而且出糖量越大，这渣就越多。这东西虽然是制糖剩下的，但好歹也是粮食，如果扔了也太可惜了。” 他们都是农家出身，祖祖辈辈都跟土地打交道，最看不得的就是浪费粮食，看到这么多的玉米渣被扔在那里，就心痛得不行。 要他们说，这虽然是制糖留下的渣，但那也是玉米，闹灾的时候，老百姓想要这么一口吃的还没有呢！ 这也的确是个问题。以后制糖厂产糖量越大，这剩下的玉米渣就越多，这么放着总不是个事。 “你做得很好，这事我想想，看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些玉米渣利用起来，现在厂里每日的玉米渣，还是先晒干了存起来。” “好。”刘远连忙道。 说来这玉米渣虽然是制糖剩下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粮食，如果不是已经加工过了一道，不好长时间存放，都可以存起来在灾年的时候当作救命的粮食了。就这么弃了真的很可惜，可是这么多，卖又卖不出去，又不可能直接送人。 苏陌想得头大。 小五突然问，“竹狸吃玉米吗？” “什么？”苏陌一直在想问题，并没有听清楚小五在说什么，小五重复了一遍。 苏陌用力的砸了手掌，“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一拉小五，兴冲冲的道，“我们去看看那几只竹狸养得怎么样了？” 竹狸是杂食动物，玉米自然也是它们的粮食。 以前他就想着让村民养殖竹狸，还想过粮食的问题，现在厂里有这么多的玉米渣，岂不是现成的粮食就有了吗？ 路过宅子的时候又叫上王骓，一起去了老房子那边。 当初他们搬走后，苏陌也是心血来潮的让小五把后院里一间房子改造了一下，用来养竹狸。 虽然这主意是他提出来的，但是竹狸捉回来之后，一直都是王婶和王骓在看管，他最多是想起来了又过来看一下，事实上对于这几只竹狸的生长情况并不是十分了解。 “它们现在长得怎么样？”苏陌跟着王骓进了院子。 王骓在前头引路，“这些竹狸都挺好的，养了这么多天，也没出现什么问题，还有一只母竹狸，被抓来的时候怀着崽崽，现在都已经生了。” 房间用泥砖隔成了三个格子，每个格子里养着几只竹狸。 这些格子的空间都很大，并不影响这些竹狸的活动，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两个食槽，一个盛着干净的清水，一个放着食物。 看得出来这些竹狸都被养得很好，一个个油光水滑的，肥嘟嘟的。 在最外边一格里，地上躺着一只很大的竹狸，身下拱着几只毛茸茸的小崽子。 “王骓，这些小东西都是你在养，你觉得能养吗？”苏陌问。 王骓不自在的抓抓脸，“养的时间太短，我也不能保证。不过既然小主子你们家乡有人在养，那肯定是能养的，就是需要小心的看顾着。如果中途遇到问题，及时解决了，问题应该不大。” “好，竹狸这边你辛苦一点，好好照看一下，这件事我去跟村长说。” 发动村子里的人养殖的事，他一直都有这么个不怎么成熟的想法。 一来这个村子里的人实在是太穷了些，他既然生活在这里，如果能带领着他们发家致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二来，虽然村里是有些脑子不清楚，但是大多数的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特别是村长，真的是帮了他们很多。 因为存着说服村长的念头，苏陌那天让王婶做了几道竹狸做的菜，然后把村长夫妇请到了家里来。 村长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人为啥这个时候请他喝酒，但还是很开心。 酒饱饭足之后，桌上的东西都被撤了下去，换了茶水点心上来。 村长喝了口茶水去了嘴里的油腻，道，“说吧！末哥儿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苏陌笑了，“大伯，我们就是想请你跟大伯娘过来吃顿饭，哪里有什么事了！” 村长哼笑一声，“得了吧！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两个人的性子，是什么事就直说吧！” 苏陌先卖了关子，“大伯，你觉得今天这菜怎么样？” 村长呵呵一笑，“自然是美味！我还没问你，这是什么野物？肉质如此的鲜嫩？” 村长在村子里这么多年，年青的时候也喜欢没事的时候往山里跑，时不时的弄些野物回来改善一下生活，虽然是比不上猎户，但他打到的野物也不少，可是从来没吃过这种肉。 “是竹狸。”苏陌揭开答案！ 村长立刻就想到了后山竹林里那些看着像大些的老鼠一样的东西，表情就有些不好了，“那东西能吃？” “您老刚才不是已经吃了吗？”苏陌好笑。 村长想想也是，刚刚才升起的不适感瞬间又被美味压了下去，“你不会就为着告诉我这件事吧！” “当然不是。”苏陌道，“我发现这竹狸可以像养猪那样养殖，需要的粮食也简单，就是草根竹根玉米杆和玉米等。草根竹根这些后山有很多，玉米的话，我制糖厂里每天制糖后会剩下许多的残渣，这些残渣完全可以当作竹狸的食物。” 村长与老伴对视了一眼，“末哥儿，你想说什么？” “我到村子这么久了，村长也帮了我不少，我就想着看能不能帮村子做点事。我准备养殖竹狸，这东西生长时间短，成长后一般一只能有6到8斤，只要场地够，能养很多。你也看到了，这竹狸很是味美，只要养出来不愁卖不出去。” “而且无论是油还是牙齿都是一种药。所以价值不是一般的家禽可以比的。粮食都是现成的，用我厂里制糖剩下的残渣再加上一些草根竹根等物。” 村长知道苏陌这话倒也不是大话，毕竟刚才他也吃了，的确很是美味。 他听苏陌的语气像是不准备小打小闹，这跟随便养几只可是不一样的，风险也是很大的。 他问，“你想怎么养？” 苏陌道，“我准备出资修建一个养殖场，场地由我出，需要的粮食由厂里出一半，需要养殖的人手由村子里出，另外需要的草根竹根等物，也需要村民自己动手准备。我负责把竹狸卖出去，所获之利润由我和村子平分。剩下的那一半，再看村子里有几家人参与，再由他们自己按出力的多寡来分。” 村长被苏陌的大手笔砸了个头晕眼花，半响没有回神。 虽然苏陌说了利润平分，但他又不是那种拎不清的。苏陌一下子投入这么多，又是出地又是出粮食的，而村民只出了力而已，可是占了很大的便宜了。 但这么大的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这事我回去和几个族老商量一下，然后再回复你。” “好，就麻烦大伯了。” 村长叹了口气，“末哥儿，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了些，你为村子里做了这么多的事，应该是大伯谢谢你才是。” 苏陌连忙道，“大伯还说我客气，你这也不是跟我客气吗？” 村长媳妇在一边笑，“你们俩就别在这里推来让去了，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要我说都别说了。” 苏陌笑道，“听大伯娘的。” 村长起身告辞了，“这事我去办，对了给我带点竹狸做好的菜，今晚我也好请那几个老家伙喝酒。” “哎！”苏陌脆声声的应了，立刻亲自用食盒装了，再把村长夫妻两送出门去。 作者闲话： 第189章 情敌到了 苏陌把村长两人送出了门，一直目送两人离开。 落日的余辉下，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慢慢走远。 苏陌忍不住笑了一下，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浪漫温馨。 不需要什么轰轰烈烈，只需要细水长流般的平平淡淡，如此便是一生。 正自感叹，这时小路上迎面走来一个高挑少年，身后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 中途遇见村长还停下来问了一句什么，本来苏陌都准备回去了，却见村长回身向着他指了一下。 那人的眼光立刻就射了过来，落在他的身上，带着某种明目张胆的打量。 苏陌微微挑了挑眉，然后就听村长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末哥儿，你家来客人了。” “好。”苏末向村长挥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少年向村长道了谢，牵着马向苏陌走来。 随着人慢慢走近，苏陌微微眯起了眼来，虽然来人已经极力掩饰，行为特征也偏中性，但是凭他一双毒辣的眼睛，还是一眼就看出对方是个女人。 也许情敌之间，天生就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几乎是一个照面，苏陌脑子里就闪过一个人的名字——闻人蓠。 果然那少年一直走到他的身边，审视道，“你就是苏末！” 看着眼前的俊美少年郎，苏陌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是微妙，见他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也不甘示弱的微笑起来，回敬道，“小郡主！” 虽然有了玉九的告密，苏陌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传说中的小郡主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苏陌还是很吃惊。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了闻人蓠的性别，他都要认为眼前的人是个货真价实的美少年了。 倒不是说对方长得像男人，反而很是精致，不过也许是常年练武的原因身材高挑而健美，浑身上下没有女人的扭扭捏捏，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飒爽风姿。 再加上一身男装，一眼看去，就是一个英俊少年郎了。 放在现代就是一个男女通吃的中性美人。 完全没有这个时代的女性，被规矩束缚后的循规蹈矩和无底线的顺从。 是一个很特别的一个人物，是一个很有个人魅力的人，无关性别。 他在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从头到尾，从上到下，虽然目光有些放肆，但苏陌却并没有在其中感觉到恶意，便放任了。 闻人蓠在知道卓严已经取亲之后，很是伤心了一阵，但是以她一惯的行事做风，又做不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作派来。 不过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自己哪里不好了，追在卓严身后这么久，对方连个眼神都不给他，问急也只说对她只有师兄妹之情，再无其他。 她一度还以为卓严就是这么一个冷冰冰的人，对所有人都不假辞色，今生也独自度过。 没想到消失了半年，再次出现的时候居然已经成亲了。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了。 她在查到卓严的婚事是亲人算计来的，对方还是一个名声有污的双子时，心里又升起了一点点奢望。 来云城一是想看看卓严，看他现在生活得怎么样，二来，也是想要会一会这个苏陌。 苏陌住在哪里，在云城一打听就知道了。 现在看到了，虽然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很出色，眼神清明，不是那些趋炎附势之人。但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脆弱得一手都能够捏死，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卓严。 只有她这样与他旗鼓相当的强者，才配站在他的身边，与之并肩。 心里这样想，语气就带了出来，“双子？” 苏陌脸色一扭，想起来在大启双子的地位比其他两种性别的人要低许多，以前觉得身上贴着这么一个标签也无所谓，反正是男人还是双子，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可现在他不想在这个人面前被看扁了，同时也想气她一气，于是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不，我是男人。” 果然闻人蓠瞪大了眼睛，“你，男人！” 苏陌此时就像一个在情敌面前立威的花孔雀似的，“不错。” 闻人蓠看他两秒，向他身后看去，表情很是纠结，“原来你喜欢男人。” 语气中带着一股丧气。 苏陌回头看去，就见卓严站在门后，静静的看着他们，也不知道来了有多久了？ 刚才的话又听了多少去，一想到自己刚才那个样子被他看了去，就觉得脸红。 但是在情敌面前哪里能让人看轻了去？ 于是，苏少爷清了清嗓子，抬着下巴睨了他一眼，“你怎么出来了？” “我看你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就出来看看。”卓严眼睛在他脸上的红晕上扫过，眼里闪过一丝极浅极浅的笑意。 闻人蓠这么大个人就被两人忽视了，“卓大哥。” 卓严转向她，拱手道，“小郡主。” 礼节而疏离，眼里更是没有任何波动，就跟看到一个陌生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闻人蓠牵着缰绳的手指微微一紧，深吸一口气，“你还没有回答我。” 卓严转向苏陌，眼神立刻就软了下来，“我喜欢他。” 虽然这句话说得很直白，但是潜在的意思想要表达的却是，他不是喜欢男人或者女人，而是只喜欢这个人而已。 闻人蓠脸色一白，有点接受不能，张了张嘴，但如果要她像王府里那些女人一样说些示弱的话，她又说不出口，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是吗？” 说完这句话后，闻人蓠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虽然她跟卓严一起长大，但是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毕竟她再怎么说也是金枝玉叶的小郡主，怎么也不可能真的把她放在男人堆里养，而且卓严还要时时上战场。 所以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过是一起跟着关山学习的时候。 再加上卓严并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她又是一个女孩子，卓严对她是能避则避，同闻人琛相处时完全不同。这也造成两人虽然同在关山门下学艺，但两人之间的话却少得可怜。 久别重逢，本来应该有很多话说的，但却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什么，这句话一说完，就找不到话说了。 三个人站在门口，气氛非常的诡异，最后还是苏陌受不了了，主动给闻人蓠递了个台阶。 “小郡主大驾光临，一路上风尘仆仆的也累了，我让人收拾客房，请小郡主先住下吧！” 闻人蓠脸色好看了不少，飞快的看了卓严一眼，矜持的向苏陌点点头，“多谢！” “不谢！”苏陌道。 意外的发现这个女孩的心思简单的近乎直白，虽然是情敌，但他却完全讨厌不起来。 “小郡主请！”苏陌做了个手势，请了闻人蓠进门，又让王骓把闻人蓠的马牵到马棚里去。 因为东厢已经给玉九主仆住了，就只好把西边的厢房收拾出来给了闻人蓠住。 因为对方是个女人，苏陌还是要避嫌的，所以就让王婶带着她熟悉了一下房间里的小设施。 晚上，夜幕低垂。 苏陌躺在床上睡不着，想着闻人蓠的事。 卓严侧过来撑着身子，看他，语气沉沉，“睡不着？” 卓严一双黑眼凝视着他，好像在评估哪里好下口似的，苏陌猛然就想起了上次去海县的事，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小郡主的事。” 他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卓严就危险的眯起了眼，“你在我身边还有时间去想别人？” 苏陌刚想点头，突然发现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味儿呢？ 连忙把头摇得跟货郎鼓似的，“不是，你听我说！” 死命抱着对方生怕他想差了，明天早上又起不了床。 家里来了客人，他要真这么做了，只怕就真的没有脸去见人了，两人笑闹了一阵，卓严才放过他。 苏陌枕着卓严的手臂，将他的头发捏在手里把玩，卓严的头发跟他人一样，又粗又硬还扎手。 “我没想到小郡主是这个样子的，跟我想像的完全不同。”苏陌叹了口气。 卓严将他的手拢在自己的手里，“你以为小郡主会是什么样子的？” “作为一个郡主，出行的时候不说前呼后拥吧，至少还有几个丫鬟随从吧，你看玉九都还带着一个侍卫呢！她居然一个人，就单枪匹马的就杀来了。身上也没半点娇气，与其说她是一个郡主，不如说，像个少年侠士。” 苏陌没说的是，感觉像是生错了性别，再加上一身的武艺，也难怪连天不怕地不怕的玉九都退避三舍。 卓严的表情微妙的顿了一顿，“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仗剑天涯，不过后来在边关这么多年，就再也没有提过了。” “为什么？”苏陌没有性别歧视，只是觉得既然有这个想法又有这个能力，为何要放弃，虽然他与闻人蓠只接触了这么一小会儿，但是他看得出来，闻人蓠并不是一个会轻易受他人左右的人。 “她想要上战场杀敌，不过卫王爷这一次却不同意了。” 苏陌也能理解，毕竟一个女孩子家家，学艺是一回事，但是真的提枪上阵，怕是无论哪个老父亲都接受不能的吧！这个小郡主的梦想都这么让人意外，但却让人感到佩服。 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偏偏喜欢上卓严呢？ 苏陌烦恼的在卓严怀里滚了一圈，卓严把人圈进怀里，用力揉了揉他的头，俯身在头顶上轻轻吻了一下，“不用担心。” 作者闲话： 第190章 打猎散心 闻人蓠离京的消息，虽然卫王府一开始就压了下来，但是应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不过许多人只敢在暗地里嘲笑两声，却不敢多说什么。 消息很快就送到了陈太后那里，她微微一笑，冲着刘召儿道，“你看，这鱼儿上勾了。” 刘召儿躬着身站在陈太后跟前伺候着，讨好的笑道，“回太后，奴婢驽钝，实在是猜不透这其中的深意。” “你呀！你！”陈太后伸出保养得如少女一样的纤纤玉指，在刘召儿额上一点，然后道，“年少幕艾世间常事，我不过是帮她一把罢了！” 刘召儿不解，“如果小郡主与卓严成就好事，岂不是让卫王府倒向了皇帝那边，于殿下不利。” 陈太后冷笑了一声，“这事成不了。” 见刘召儿还没有想通其中的关窍，心情颇好的道，“按卓严那个性子，无论他对那个双子有没有感情，都不可能做出抛弃糟糠之妻的事来。所以闻人蓠注定要白跑一趟。” 刘召儿恍然大悟，“太后娘娘，您是说，他们会因此而结仇？” 陈太后笑而不语，手指轻轻的抚着手腕上的玉镯子，眼睛锐利而阴冷！ 不只呢！ 虽然苏少爷想要早起，但是晚上的时候想东想西想得太多，大半夜才睡实了过去，第二天还是起晚了。 到了正堂，却一个人也没看到，问了王婶才知道都出门去了。 心下奇怪就找了过去，刚走到宅子侧面，就见玉九扒在竹子上，探头探脑的看着某处。 他走过去在他肩头上拍了一下，“你在看什么？” 玉九被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他，伸个手指比了比，“他们在那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苏陌看去，就见卓严和闻人蓠两人站在远处说话，因为离得很远，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看闻人蓠的样子，应该不是很愉快。 “他们在说什么？” 玉九道，“我怎么知道！不过鬼见愁也有今天，小爷我受这遭罪也算是值了，嘿，嘿！” 刚才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闻人蓠就看了过来，眼睛像带着刀子似的，刮了玉九一下。 玉九一惊脖子一缩又躲了回来，苏陌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至于么！” 玉九干笑，“你是没见过，她发飙的样子，别说是我了，就算是大内侍卫也得靠边站。她这鬼见愁的样子，哪个男人敢要她！” 苏陌皱眉，不赞同的道，“你这么说一个女孩子有点过份吧！” 玉九理亏心虚了笑了两下，不说话了。 这时两人已经说完了，卓严往这边走来，闻人蓠站在原地没动，看到苏陌和玉九眼神闪了一下，落在苏陌身上很是复杂。 “你怎么来了？”卓严来到苏陌面前。 虽然并没有听到什么，苏陌却有一种偷听被抓包的心虚感，“家里都没有人，就出来看看。你们……” 卓严捏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放心，“我和小郡主说清楚了。” 苏陌很想问他怎么说的，但看闻人蓠脸色难看样子，不用猜肯定是直来直去的话，典型的直男思维，苏陌暗地里吐槽。 但想到他做这一切也是为了自己，心里又喜滋滋的，不过放着一个小姑娘不管真的好吗？ 不管怎么说，对方并没有利用身份来压人，也没有恶语相向，光凭这一点，苏陌就对闻人蓠讨厌不起来。 不过也知道自己是最没有资格说这些话的人，而且闻人蓠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一定是他。 又放心不下，想了想对玉九道，“小郡主心情不好，你看着点！” “我？”玉九指指自己，没想明白这件苦差事是怎么落到自己头上的？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苏陌嫌弃道，“你刚才那么说人家小姑娘，就不心虚吗？我也是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说完拍拍玉九的肩膀和卓严一起走了。 留下玉九对着闻人蓠欲哭无泪，本来是不想管的，但是被苏陌这么一说，好像自己是有些不地道。 而且闻人蓠也的确没有做什么错事，这样放着她不管是不是真的很过份呀！ 玉九是纨绔了一点，但心性却是不错的。 想了想，想过去，又畏惧于闻人蓠，踌躇不前。 闻人蓠，虽然被卓严拒绝了，其实并没有多伤心，只是像是一直以来的执念，突然就散了。 像有些难过，又仿佛有什么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她终于可以放下了。 这样一想，身心仿佛都轻松了不少。 正想回去，就看到玉九偷偷摸摸的在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想到自己刚刚与卓严说话的时候，这个人就站在旁边偷看，虽然什么也听不到，但是心里就是莫名不爽。 她心里一不爽，有人就要倒霉了。 玉九还不知道自己被闻人蓠盯上了，还在那里犹豫不前。 冷不防听到一个声音在后面响起，“你在这里干什么？” 玉九一看是闻人蓠，下意识就心虚然后又挺起胸膛，道，“这地又不是你的，我站在这里碍着你了？” “是没碍着我。”不等玉九偷偷松口气，就听闻人蓠道，“但是看着你，我心情就不好。” 玉九炸毛了，“你心情不好，关小爷什么事？” “小爷？”闻人蓠冷笑，杀气满满，“你是谁的小爷？嗯？” 最后一个字声音微微抬起，玉九平白打了个寒颤，没想到自己一时说顺了口居然让对方抓到了把柄，只得认怂，“口误行不行？” 玉九以为闻人蓠会以此为由来为难他，但没想到对方只看了他一眼，“陪我散心，就原谅你。” “做什么？”玉九警惕道。 闻人蓠一指后山，“走，打猎去。” “打猎？”玉九怔了一下，这么简单？ 闻人蓠不耐烦了，手中的马鞭，轻轻在他肩上扫了一下，“去不去？” “去，当然去！”玉九应下。 听说两人要上山去打猎，苏陌微微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让人准备了东西。 又怕两人不识上山的路，又叫了王骓带他们去。 卡卡一听这两家伙要上山，也闹着要去，在苏陌腿边呜呜个不停。 闻人蓠也见过不少猎犬，但是却从来没见过卡卡这样的大狗，战斗力强，又极通人性，心里也是喜欢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 倒是玉九还惦记着卡卡，怂恿道，“就让它跟我们一起去吧！你整天把他关在家里都闷了，也该让它出门透透风了，放心，不会给你丢了的。” “好吧！”苏陌终于还是同意了，却提着卡卡的耳朵，叮嘱了一遍要听他们的话，进了山上不要去招惹那些大型的野物，否则以后不给做肉干了。” 还不放心，又通过精神力和卡卡沟通了一遍，才让他们离开。 送走了几人，苏陌还是有点担心，“玉九跟着小郡主没事吧！” 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玉九就是注定被欺负的那一个似的。 “没事，她做事有分寸。”见他还在关注别人，卓严拉着他回了正堂，“早上村长来说，养殖竹鼠的事，他们昨天晚上都商量过了，等下会过来再跟你说说具体的事。” 一听说是关于养殖竹鼠的事，苏陌的注意力就被成功转移了。 虽然他一直都有这个想法，但他对于养殖竹鼠的事，了解的也并不多，昨天提出来的时候也很仓促，所以具体怎么操作，也只提了一个大概。 看现在时间还早，苏陌就回到书房，根据以前在网上看到的消息，再结合村子里的现实情况作了一个计划书出来。 等村长和几个族老上门的时候，苏陌已经把所有事情都罗列了出来，再一条一条的给村长他们细细说明。 村长和几个族老抚着胡子，听得眼中异彩连连。如果说刚开始，他们虽然被苏陌的养殖计划打动了。 但具体怎么做，说实话是一点头绪也没有的，完全是抓瞎。 可是现在听了苏陌的计划书后，这样什么事都一一列好，分工明确后，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他们只需要按照上面的计划一条一条来实行就可以了。 这让他们又多了几份信心。 苏陌提出养殖竹鼠，除了想消耗掉厂里过多的残渣以外，还是想提携村子一把。 本来他是想这钱他一个人出了，但后来想了想不行，这样一来很容易养出这些人的惰性。 而且不出钱，就不会把这件事当成是自己的事那样放在心上，很容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兴趣来了就做两天，兴趣没了又随时可以抽身离开，这样容易失去凝聚力。 所以他还是决定，让想要参与的村民，交五两银子，这银子并不多，不过却是个意思。 苏陌把这个利弊都说了，大家听了都觉得是这个道理。 不过村长却道，“五两银子，说多也不多，但说少也不少，若是有人想要参与，但是却没有银子怎么办？” 苏陌想了想，“这样吧，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家，又老实肯干的，我可以暂借给他。” “借？”一听借钱，几个族老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些放印子钱的，借了钱连命都赔进去的都有。 苏陌仿佛没有看到几个族老难看的脸色一般，笑道，“我可以先借给他们，不收任何利息，可以每月还一些，直到还完为止。” 几个族老眼前就是一亮，不收利息，还可以每月还上一点，这样算下来，也不是不能接受呀！ 何况在养殖场里做工工钱还要另算的，就算一时半会生意不好，一个人的工钱也足够一家子生活了，若是一家出几个，那不是还有多余的？ 这样一算好像，还是是村民占了大便宜。 几个族老心里为刚刚的事，感到内疚。接下来苏陌说什么，他们都没再有异意。 通过了族老同意，接下来就是如何说通村民的事了。 这些事自然不可能再麻烦苏陌去做了，几个老家伙自觉的把事情揽了下来。 然后招集村民，把苏陌提出养殖竹鼠的事情说了。 听到这个事情，大半人都还云里雾里，但也有脑子灵活的，心里就活泛了起来。虽然不知道这竹狸，真的能如族老们说的那样好卖，但是苏陌投了这么多的钱，总不可能专门耍着人玩的。 苏陌做生意手段如何，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光冲着这一点，都觉得可以试一试。 作者闲话： 第191章 分野猪肉 五两银子，对于乡下人来说，都是一大笔钱了。 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拿不出来，一些人本来就半信半疑，一听还要交钱，自然是不愿意的。 当下就走了一半，不过却还是表示可以做工。 村长也不急，让大家都回去好好的想想，想清楚了再说。 毕竟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好好的商量一下，不可能马上就能做决定。 玉九跟闻人蓠上山打猎，还以为对方真是只是想打猎散散心，没想到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闻人蓠是谁呀！用玉九的话说鬼见愁，后山那几只小山鸡，哪里入得了她的眼？ 一上山，卡卡没了主人跟着，就开始自我放飞，不过还好，不至于真的扔下他们跑了。 闻人蓠却不怎么满意，刚好又遇上一个卡卡，于是…… 玉九和王骓坐在树枝上，面容呆滞的看着树底下，堆了一，二，三，四，五，整整五头野猪。 还有两头正被闻人蓠虐得找不着北。 卡卡逮着一头，同样耍着人家玩，就是不给个痛快。 “我说，小姐，现在天色也不早了，猎物也打得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玉九现在就想打道回府，虽然他一只山鸡也没有猎到，但他是真的不想再继续了。 “好。”又是一拳下去，一拳一个，将两头野猪打死，闻人蓠站直身体，吐出一口气。 扭了扭手腕，心中的郁气消了不少。 看了玉九一眼，“下来吧，我们回去了。” 玉九抱着树杆滑下来，看着这么多头野猪只觉得头大，“这么多我们怎么弄回去？” 王骓的脸色不比玉九好多少，一脸三观颠倒的惊吓状态，看闻人蓠的眼神都带上了敬畏，“我下山叫人来抬吧！” “你去吧！” 王骓立刻转身下了山，留下玉九和闻人蓠两个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玉九在旁边找到了个倒了的大树杆，伸腿试了试稳不稳当，“过来坐吧！小郡主！在山上跑了这么久，你也不嫌累得慌！” 闻人蓠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你呀！” 玉九气得翻白眼，可是看看自己再看看对方，人家一拳打死一头野猪，想比都没地方比。 直气得心肝痛，冷哼一声，“好心当作驴肝肺，爱坐不坐，不坐我自己坐。” 说着在树杆上坐下，斜靠着，翘着腿晃来晃去。 闻人蓠看了他一会儿，慢慢的走过去，在另一头坐下，拿出帕子轻轻的擦着手上的血迹，这些都是野猪的。 擦完了手，将帕子扔到了一边，玉九转过头，视线在她的手上滑过，突然，“等等，你受伤了？” 闻人蓠低头看了一眼，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了一个口子，动了动手指，没有伤到骨头，就不在意的道，“小伤罢了，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玉九气笑了，“是，是我大惊小怪，行了吧！” 说着扭回头去，不去看闻人蓠，过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来，不甘不愿的叫了一声，“喂！你身上带金创药了吗？” 闻人蓠低头看着手，“没有。” 玉九往那边挪了一下，两人离得近了些，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出来，扔到了闻人蓠怀里，“我身上还有一些，你，将就着用吧！” “嗯！”玉九以为闻人蓠又要拒绝，没想到她一手捏了瓷瓶冲他道了一声谢。 玉九粗声粗气的道，“罢了！你以后少找我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闻人蓠捏着瓷瓶，感受到上面的一点微温，闻言看向他，“我找你的麻烦！什么时候的事？” 被女人打这么丢脸的事，玉九自然不会承认，只是道，“你贵人多忘事，自然是忘了，总之你记着就行了。” 闻人蓠又看了他一眼，低头把瓶子里的药用小指挑了一些出来，涂在手背上。玉九刚想说要不要他帮忙，就见对方干脆利落的撕下一片袖口将伤口包了。 玉九侧着头看她，太阳从树叶的间隙里透下来，落在闻人蓠的脸上，皮肤不如一般少女那身白皙，却是健康的蜜色，正透着淡淡的红晕。 此时垂着头的样子，安安静静的，实在看不出那令人闻之变色的样子。 刚看了一会儿，闻人蓠一双眼睛就看了过来，带着一丝锋利，“你看什么？” 玉九立刻收回眼神，果然是错觉，鬼见愁还是鬼见愁。 这时王骓也带着人上山了，来的都是厂里的兵哥，听说山上打了七八头野猪，都不相信，后来听说是闻人蓠打的他们才信了。 闻人蓠在边关这么多年，这些兵哥多多少少还是认得她的，也知道她是天生神力，别说是野猪了，老虎都能拿下。 上来看到草丛里歪七倒八的野猪，一个个都露出兴奋的表情。 这野猪可跟狼不同，这玩意肉多，日子差点的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吃得起几次肉。 这些野猪在他们眼里就是肉呀！ 十几个人兴高采烈的把野猪抬了下去。 七八头野猪堆在厂房前面的空地上，那震撼程度不比当初的狼小。 都说一猪二熊三老虎，说的就是野猪地站斗力比狼和老虎还要强，一般的落单的狼都不敢跟野猪对上。 现在一下子又猎到了这么多的野猪，哪怕知道是闻人蓠还是让人心惊。 而闻人蓠和玉九早就回去了。 听说几人出去这么一半天，就猎到这么多的野猪，苏陌很意外，怎么全是野猪，难不成将人家一窝全端了？ 苏陌问闻人蓠，“小郡主这些野猪是你打的，你准备怎么处理？” 闻人蓠打猎本来就不是冲着猎物去了，淡淡的道，“你随意。” 这么多头，苏陌分了一下，让王骓和几个兵哥挑了两头给村长送去，就说是他们今打的，给乡亲们打打牙祭，换换口味。 剩下的六头野猪，交给厂里的兵让他们开膛破肚，清洗干净，自己拿了一些回家，剩下全给他们加餐。 兵哥们高兴坏了，想着今天晚上有野猪肉吃，一个个干劲十足。 村长收到苏陌送来的两头野猪，愣了好久，连忙推拒，“这些都是你们自己打的，自己留下吃就好，不用送来。” 王骓道，“村长你就收下吧！家里还有，这天气热肉不经放，你还是让人来，把猪处理好，不然再放下去臭了就不好了。” 村长推不过，只好收了，连忙去让人把杀猪匠请来，将两头野猪收拾出来。 村长媳妇看着地上的两堆肉，道，“这个末哥儿，真是个能干的，心地也好。” 村长道，“我们村子能有今天，全靠他。可惜有些人那眼皮子太浅。” 村长媳妇笑了一下，轻叹道，“可不是。” 两人说的是卓成风一家，若不是做出那等事来，以卓严的重情，怎么说也会拉扯一把，哪里不比守着他那个制糖作坊强？ 可惜有的人心太大，生生把福份给折腾没了。 村子里其他人被村长叫了过来，一家一人。 大家都不知道村长把大家叫来干什么，你一言我一言的讨论着，还以为是为着养殖场的事。 结果却听到村长让大家排队，有人道，“村长，你叫我们来是什么事呀？” 村长站在石头上，大声道，“刚才末哥儿他们在山上打猎，猎了几头野猪，记挂着乡亲们就送了两头过来，让大家都分一分。” 人群里的声音更大了些。 “是野猪肉呀，那玩意儿最是凶狠，不好惹，没想到末哥儿家居然能猎到几头真利害。” “还不忘送两头给大家，对了先前谁说苏少爷抠门来着？”说着往人群里的某个人白了一眼。 另一人拉了他一把，“你说这些做什么，苏少爷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心里清楚就行，哪像那些人，得了好处还要乱嚼舌根，不是个东西。” “那赵香宁不是跟李贞很要好吗？现在李贞缩在家里不出门，她怎么还好意思出来？” “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边说着，几个人就离赵香宁更远了些，气得她脸都绿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自从李贞闭门不出之后，她发现村子里的人，都开始对她避之不及了。 “好了，大家一个一个来，不要挤，每家都有。” 村长吆喝了一声，叫了两个小子前来，负责分肉，他站在一边维持秩序。 因为有村长看着，这些人也不敢乱来，一个个规规矩矩的排队，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高高兴兴的回家吃肉去了。 村长又特意留下两块肉给朱先生送去。 回来后，村长媳妇告诉他，“李贞没有来。” 村长提起这家人心里就不舒服，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不用管他们。” “可是，大家都分了肉，就他们家没有，会不会不好？” 村长轻哼了一声，“是她自己不来的，关别人什么事？ 那一天家家户户都吃上了野猪肉，走到哪里都能闻到一股野猪的肉香味，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高高兴兴的。 对比之下卓成风家，只有李贞与枫娘还有一个小孩子，倒显得冷冷清清的。 李贞脸黑成了锅底，枫娘小心的看了她一眼，不敢多话，安安静静的做好饭食，招呼着李贞和卓霖吃饭。 李贞哪里又吃得下，以前他们家谁不羡慕，何曾受到过这等冷遇，就好像被所有人排斥在外一样。 这种感觉又碰不到摸不着，却又实实在在的让她心中难安，却又什么也做不了。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苏陌，如果不是他，她们家怎么会变成如今的境地？ 作者闲话： 第192章 闻人蓠回京 不管李贞如何的愤恨，可她一个女人对上苏陌也是无可奈何。 日子还是要一天一天的过下去，唯一的盼头就是自己的儿子搭上了陈家，总算也是一件好事。 另外就是数着日子等卓成风回家了。 村子里苏陌要养殖竹狸的事，李贞也知道，看着这些三五成群的议论，无论是看好还是不看好的，都说得热火朝天。 李贞心里就是一股子火，以往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是这些村妇吹捧的对象，哪里像现在她都在这里站了一小会儿了，这些人仿佛没有看到她一样，有说有笑的说着话。 赵香宁也在这群人当中，不过由于以前她没少因着李贞的有关系挤兑其他人，这些人都不待见她，但她脸皮厚，别人不理她，她也能自说自话的参与进去，硬是弄得别人不理她也不行。 几个人对视一眼，很是憋闷，但人家又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想赶人都找不到理由。 李贞来的时候，大家其实都知道了，不过是装着没看到吧了。以前李贞很会装，大家都以为她温和又贤惠，是个值得相交的。、 可是自从卓家买能流民想污了苏陌的名声的事情爆露了之后，虽然表面上是卓成风一人做的，但那样的手段一看就是出自女人之手。 村里人虽然也会时常因为各自的利益而针峰相对，但从来没想过要至人于死地，还是用这么毒的法子。 再加上不知何时传出以前村子跳河死的双子，那个双子也是因为坏了名声，自觉活不下去，一死了之的。 以前大家都不觉得，只当他自己没脸见人，做了坏事，死了也不过是唏嘘两声就丢了开去。 可自从卓成风意图损坏苏陌名声，来得到他的家业之后。那件事也被人番了出来。 本来不说还好，一说有些细心的人就发现这两件事怎么这么相似。 于是一些猜测就流了出来，虽然没有证据，事情又过去了这么久，并不确定真假，但村民本来就是这样，有了点风吹草动就要说上半天。 虽然这些都只是私底下和要好的朋友说一说，但心里也开始对李贞忌惮了起来，下意识的就离她远远的，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被别人记恨上了。 李贞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察觉到这些人开始疏远她了，便以为是苏陌的原因。 赵香宁看了看李贞，又看了看其他人，虽然现在李贞并不能给她家带来好处了，但是讨好了这么多年，都已经形成了习惯，她下意识的招呼道，“李嫂子，过来坐！大家都在说养殖竹狸的事。” 说着往旁边挤了挤，给李贞留下一个座位来。 场面安静了几息，其他人又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一边做着手里的活，一边说着闲话，不过都有意识的避开了养殖竹狸的事。 李贞嘴角紧绷着，眼里闪过一丝怒意。有人无意间瞥到她的动作，心里就不高兴了，嘴里冷哼一声，“李嫂子，那么金贵的人，哪里看得上你这个破木头桩子？” 李贞抬到一半的脚僵在了半空，过一会儿又若无其事的放下，慢慢走过来坐下，倒让那人怔了一下，最后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难听的话来。 李贞嘴角一勾，“你们在说什么？是养殖竹狸的事？” 语气随意，像是没有看出几个人的不自在似的。 赵香宁没有察觉出其中的对，还道，“可不是，说是竹狸能卖钱，价格还不低，所以叫大家都交钱出来合伙做。要我说那玩意后山竹林里多的是，也没见谁弄来吃过，看着就像是大老鼠似的，那腌脏玩意儿，谁会吃？” 说着做了一个被恶心到了的表情。 大家本来心里有有些动摇，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虽然说他们平时也会上山猎些野物，但都是山鸡呀，野兔子什么的，可老鼠却从来没有人吃过。 但也有人看不惯赵香宁不懂装懂，轻笑了一声，“那可不一定！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好吃，怎么知道没有人买？” “就是，你不信不参与就是了，又没有谁逼着你！” 赵香宁被怼得气弱，又不甘示弱的顶回去，“谁知道呢！还让人交钱说什么合伙，如果真这么赚钱，他自个赚了就是，为何还要分出来给其他人？”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人家苏少爷心好，带着大家一起赚钱，怎么做好事不可以？” 真香宁冷笑，“可以，怎么不可以，不过既然心好，为什么钱不一个人出了，还要大家出钱，说什么做好事，还不是唬弄你们罢了。” 几个人又吵了起来，李贞在旁边安静的听着，也不说话。 最后赵香宁说不过，又把她拉下水，“李嫂子，你说说，你见多识广，总比我们在这里瞎猜的好。” 其他几个人见她提起李贞，脸上就想起她家的事儿，脸上就有些不对，但好歹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着没有出声。 李贞一见，脸色略沉，不过随即又露出一个笑来，“什么见多识广，说笑了。不过老爷和阿文他们，在外面这么多年，确是没有听说过这竹狸可以吃，不过也不一定，也许是比不过苏少爷见识广所以没有听过。” 她这话看着是自谦，但却经不得推敲。 大家都知道卓成风做生意这么多年，不说走南闯北，但也是经常在外奔波的，如果他都没有听说过的话，那苏陌一个足不出户的双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几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然后纷纷借着家中有事走了。赵香宁还莫名其妙，李贞也站起来，“中午了，枫娘一个人在家，我也回去了。” 李贞以为她还是以前的时候，说句话人家就要言听计从，却不知自从猜测是她在背后给卓成风出主意害苏陌之后，就没有人再相信她了。 于是她自认为能使点小绊子的话，人家跟本没有放在心上。 本来就相信的人还是相信，本来就不相信的人还是不相信，不过都影响不到苏陌。 有的人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这部分人看中了苏陌的生意手段。主要是他们都知道苏陌与玉家有合作，听说玉家酒楼多，这些竹狸养大了，的确是不愁卖不出去的。 这部分人在考虑了几天后，就把钱交了，其中就有香婶，不过香婶在交钱的时候又问了一句，可不可以多交一份？ 村长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自然是可以的，以后分红的时候，是按照交钱的多少来算的。” 香婶当下交了十两银子，在村长的指导下签了合同。 除了香婶之外，还有李叔也交了十两银子，在糖果屋打工的李丽娘，卓江，陈阿林等人，当然他们是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子的，最后还是期期艾艾的找苏陌借了钱。 苏陌听她们来找他的时候，还很意外，奇怪的问，“你们就不怕最后亏了本？” 几人一脸傻笑，李丽娘道，“我们相信东家，以前的日子太苦，我是没关系，可是我儿子还小，我不想他以后跟我一样。不管成与不成我们都想着拼一把，就算亏了，我们有手有脚的，不过是苦几年，把钱还了就是。可成了呢？” 苏陌笑了，“你们放心，决对不会亏了你们的。” 虽然几人都熟了，不过还是按照规矩签了欠条和合同，拿着到手的合同，几人脸上都带着笑。 最后由村长交上来的名单中，愿意参与的总共有二十来个人，算下来也是不少了。 接下来的事，苏陌就交给了村长，先是买了一块荒地，建养殖场。 石老头儿又带着老伙计们到了上河沟，别说今年光上河沟的生意，就能让他们舒舒服服的过上两三年的好日子。 虽然累是累了些，但却很开心，看到苏陌都笑着打招呼。 这些事在村长的安排下，一件一件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 京城里许多人知道闻人蓠上门找卓严去了，都在暗地里等着看笑话，毕竟五年前鬼见愁为了卓严发疯的事许多都知道。 现在卓严没死，但却取了个正君，以鬼见愁的性子能容得下他？ 私底下还有人说，小郡主会不会直接把人给杀了，毕竟不管什么人，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娶了别人，心里不恨才怪了。 何况还是金尊玉贵的小郡主，这口气怎么可能咽得下去？ 这些人明面上是不敢得罪卫王府，但是私下却还是暗暗的关注着。 许多人都觉得以闻人蓠的性说不得真会干出直接杀人的事来。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过了没几天离人蓠主回了京城，同时也没有听说卓严的正君被杀的事。 一切都平平静静的，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下子许多人都摸不着头脑了。 和闻人蓠一起回京城的还有玉九，只不过他不是自愿的，而是被闻人蓠强行带回来的。 为此一路上没少折腾，玉九愤恨的道，“你回去就回去，关我什么事？” 闻人蓠坐在马背上，悠悠的看了他一眼，“是不关我的事，不过我心情不好，刚好我见你能说会道的，路上说说话解解闷也不错。” 玉九黑着脸道，“敢情小爷是个说书的吗？” 闻人蓠看向他，冷笑，“你那天说得不是挺好的吗？说我鬼见愁，嫁不出去！” 玉九一脸受到惊吓的看向她，“这么远，你怎么听到的？” 玉枭在一边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很想告诉他，既然知道人家功夫高，这么点距离能听不到吗？还明目张胆的戳别人的痛脚，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闻人蓠无视他一脸惊恐的表情，骑着马慢悠悠的在前面带路，“既然这么会说，你就好好的说，什么时候本郡主心情好了，这笔帐就一笔勾销，否则……” “否则什么？”玉九不安的咽了咽口水。 闻人蓠在玉九胆战心惊的目光中，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转回来不轻不重的在飞雪屁股上抽了一下，飞雪立刻乖乖的向前面跑去，乖巧得不行。 玉九嚎了一句，“究竟想怎样，你给个痛快行不行？” “不行！”闻人蓠在后面跟上，玉枭这才慢慢悠悠的打马向前。 “不说就算了，别以为小爷是吓大的。”玉九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作者闲话：， 第193章 玉九挨打 玉府 闻人蓠把玉九送到了玉老爷面前。 玉老爷本来还以为以玉九的性子，出了门就如肉包子打狗，不玩个够本，是不会回家的。 没想到不过十来天，这人就回来了，虽然是被人押回来的，略丢脸了些。 看了一眼自家儿子，那一身灰头土脸的样子，玉老爷非但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很高兴。 笑呵呵的对闻人蓠行了一礼，“多谢小郡主将小儿送回家！” “玉老不必多礼！我也只是顺路而已，先告辞了。”闻人蓠拱拱手，回了卫王府。 等玉老爷乐呵呵的送走了闻人蓠，转头就收拾儿子去了，让你一遇到事情就离家出走！ 玉九一见他老子手里提着鸡毛掸子进来，直接就跳了起来，“你干什么？我刚刚回家，你不说对我嘘寒问暖也就罢了，还要对我家法伺候，这是什么道理？” 玉老爷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还想老子对你嘘寒问暖，老子没打断你的腿你就该偷笑了。” 有了先前的经验，玉老爷上前去先揪了玉九的耳朵，然后就是一阵抽。 玉九捂着屁股嗷了一声，“你还真打？” 玉老爷又用力抽了一下，“不真打难道还假打？” 玉九被结结实实的抽了一顿，鬼哭狼嗷的声音，几个院子里的人都听得到，几个兄长听了直摇头。 纷纷叹道，“小九要吃苦头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却没有一个凑到玉老爷面前去拉架的。 这一次玉九被玉老爷逮住结结实实的抽了一顿，抽完了扔到床上养伤。 玉九趴在床上，哼哼叽叽。 玉夫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她坐在床边，接过丫鬟递来的药，亲自喂到玉九嘴边，“你也别哼了，这伤不重，吃几贴药就好了，来喝药。” 玉九苦着脸，“娘，这药就算了吧！” “你不是伤口痛吗？” 玉九闻着那串进鼻子里的味道，不用喝就知道苦得不行，把牙齿一咬，“不怎么痛了，就不喝了吧！” 见他死活不肯喝，玉夫人想着伤不重，也不强求了，让小丫鬟带出去倒了。 语重心长的道，“小九，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这个年纪要说媳妇了！” 玉九不耐烦的道，“娘，我还小，这件事不急！”见玉夫人还要说话，急忙道，“娘我骑了一天的马，腿都快不是我自己的了，一回家就被爹抽了一顿，我想休息。” 玉夫人无法，“好，不说了，你睡吧。” 又叫来丫鬟好好照看，然后走了。 闻人蓠回到王府，侍卫见到她，微微有些吃惊，不是说小郡主去云城找卓献之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心里胡思乱想，面上却恭恭敬敬的道，“小郡主回府了。” “嗯！”闻人蓠把缰绳递给下人，自己回了院子。 “王爷、王妃，小郡主回府了。”下人来报。 卫王和王妃都吃了一惊，“这么快就回来了？” 当初他们并不赞同闻人蓠去找卓严，闻人蓠本是郡主之尊，京城里各家小子，哪个不是排着队任她挑任她选，偏偏一头栽进了卓严那个坑里！ 卫王爷可不会觉得自家女儿一身神力有什么不好！就算以后嫁人了，也不用担心她受人欺负，至于她会不会欺负别人，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虽然早就知道闻人蓠此行没有结果，但是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回京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去了闻人蓠的院子。 和别家闺阁女儿不同，闻人蓠的院子没有小桥流水，也没有娇花映照，除了几棵四季常青的乔木之外，就是一大丛竹子。 干干净净，简简单单。 就连王府里两个小王子的院子也没这么素净的。 房门紧闭，侍女低头垂目的候在门外，闻人蓠一回来就叫了水，几个侍女都知道她的习惯，便安静的候在门外。 过了一会，听得里面传来声音，“进来吧！” 几个侍女才走了进去，开始收拾残局。 沐浴用的浴桶也被粗使丫鬟抬了下去，换下来的衣服也由专门的侍女收好，等着拿去清洗。 王爷和王妃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收拾妥帖了。几个侍女见到王爷和王妃安安静静的行了礼退了下去。 “阿蓠。”王妃上前去拉着闻人蓠的手，怜爱的抚了抚她的脸，“出门也不跟母妃说一声，留个纸条就走了，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吗？” 闻人蓠低头认错，“对不起，母妃。以后再也不会了。” 王爷和王妃心里一痛，又是叹息，“回来就好，如果不开心就让大哥和二哥带你到庄子上散散心。” “是呀！昨天还听你二哥说，又淘到了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明天就让他给你送来？”王爷也道。 两人都没有问卓严的事，一边说着这几日京城里发生的趣事，就是想引着她不去想那些烦恼的事。 闻人蓠见两人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好笑之余又微微自责，她这么大了，还让父母担心真是不该。 一边配合着与双亲说笑，一边说起自己去云城这一路上遇到的见闻。 好不容易把两人哄走，才微微吐了一口气，然后关门睡觉。 闻人蓠回京了！但是他们以为的事却没有发生。 鬼见愁就这么放弃了？ 这可真是稀奇！ 这些人本来是想看卓严的笑话来着，结果出乎预料的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闻人蓠回来之后，还如平时一样，京中那群纨绔子弟哪个没被闻人蓠揍过？ 现在终于能看她笑话了，哪里有放过的道理，明面上不敢说，但是私底下却暗自嘲笑她就是一个母老虎、鬼见愁，没见现在一个废了的人宁愿要一个名声不好的双子，也不愿意要她吗？ 几个人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谈论着，好像如此一来就能扬眉吐气一般。 这些人嘴贱就嘴贱吧，偏偏被当事人听了个正着，然后自然被痛揍了一通，结果其中一个人不小心从二楼上摔了下来，把手给折了。 一边是卫王府，一边是陈家次子，中间还夹了个玉九，于是这事就闹到太后面前去了。 那天 玉九那伤看着吓人，但也不过是皮外伤罢了，养了两天就好了，在家里呆了两天就呆不住了，带了小厮，约上狐朋狗友到酒楼喝酒去了。 因为怕被掌柜的捅到玉老爷那里去，玉九几人没敢去自家酒楼，而是拐了个弯，去了别家。 “几位公子，里面请，里面请！”小二一见几人立刻就笑得一脸馅媚的迎了上来，躬着身将几个往二楼上引，“楼上还有包间，几位公子请。” 一行人进了二楼的包间，刘公子财大气粗的道，“小二，去把你家的招牌菜和好酒都送上来，我们今天要为九公子接风，不醉不归！” 刘公子的父亲是工部侍郎，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顶门立户的事找不到他头上，自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 当然这些纨绔子弟还是有几分眼色的，不管怎么玩怎么闹，总之不能闯祸，不去招惹不能招惹的人。 所以这几个虽然同样整日里斗鸡走狗，却也不至于招人讨厌，算是京城里最有眼色的那批了。 这几人除了刘公子以外还有赵家的次子，周家的小儿子，其中就以玉九为首。 等酒菜上齐，刘公子先给玉九斟酒，一边笑道，“九公子，不是听说你游玩天下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边又挤眉弄眼的冲其他两人挤了挤眼睛，“还听说，你是跟着那小郡主一起回来的？” 玉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别提这件事，再提我跟你没完！” 几人对视一眼，知道这事不能问了，又笑嘻嘻的道，“来、来喝酒，喝酒！” 几人虽然把话差了过去，但是心里却像猫抓一样，对于这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还是好奇得不行。 要知道以闻人蓠的性子，京城里哪个纨绔子弟没被揍过，其中要数玉九最倒霉。 闻人蓠去了边关那么久，再回京城的时候，闻人蓠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 闻人蓠天生神力的事，知道的人也不多，再加上出去几年，许多人都不记得了。 还以为是哪个刚刚进京的小官的女儿，这些纨绔子弟平常眼高于顶，自然不会把这些没有根基的小官放在眼里。 偶然见到闻人蓠带着侍女在街上逛，于是这些人就调戏到了她面前，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却被闻人蓠揍了个半死。 本来吧，这事也与玉九没有关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运气不好，偏巧在那个时候坐着马车经过，本来走得好好的。谁知不知是哪个的扇子飞过来打在了马身上。 马儿受惊之下，疯一样在街上跑了起来，驾车的马夫被摔了下去，玉九一个人在车厢里滚来滚去，摔了个头晕眼花，耳边只听得外面乱七八糟的惊叫声，还道自己这次是要英年早逝了。 闻人蓠见惊了马，也顾不得找那几个人麻烦，纵身上前追赶马车去了。 最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将疯跑的马儿生生拉停了下来，在车里滚来滚去的玉九就这样滚了出来，一直滚到了闻人蓠的脚边。 那几个被揍的人，自然不会善罢干休，正想着要找麻烦呢，结果倒被太后下了懿旨申饬了一通。 这个时候才知道，对方是卫王府里传说中的力大无穷的小郡主，本来就理亏在前，吃了亏也只能认了，还得备上厚礼上门请罪。 玉九知道前因后果之后，虽然感激对方救了他一条小命，但是面对这个厉害的女子也只能绕着走。 作者闲话：， 第194章 玉九打架 这一下子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卫王府的小郡主是个不能惹的，然而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们玩他们的，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只要不惹到她头上去就行了。 因此这些人还是该怎么玩还怎么玩，没有半点收敛。 但是也不知道这些纨绔子弟与闻人蓠天生犯冲还是怎么，总之每次都会犯到对方手里去。 然后，自然就是被收拾一顿。就连比较清流的玉九几人也没有逃过被揍的命运。 鬼见愁之名就是这样慢慢传出来的。 如果是平时，玉九自然是乐得和别人一起看闻人蓠的笑话，但是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莫名的就想到了那天闻人蓠独自站在竹林里，倔强的背对着卓严，任其越走越远的画面。 一时之间好像连酒都不怎么香了，眼神一扫，将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几个人打着什么主意不言而喻，不外乎就是把他灌醉了，好从他嘴里掏点东西出来。 他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行了，有什么好打听的，如果不想被小郡主找上门来，就不要去打听这些。” 几人本来还准备从玉九那里打听些，闻人蓠与卓严的事，毕竟能看鬼见愁笑话的机会可不多。 也是这些人被闻人蓠压制久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就头脑发热了，忘了闻人蓠的恐怖。 经玉九一提，几人才冷静下来，反应过来这闻人蓠再怎么说也是郡主之尊，可不是他们这些小虾米可以嘲笑的。 讪笑两声，“行，行，我们不提她了，喝酒。” 周公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怪笑一声，“九公子，你这次离家又是为了什么？” 玉九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什么离家，我这是去会朋友了。” 几人想到前几日传来玉九被他老子抽的事，心中暗笑，但也没有拆穿，只是道，“不知九公子会的是哪位朋友？什么时候也让我们认识认识！” 玉九手里转动着杯子，闻言瞥了他们一眼，“真想知道？” 几人好奇心大起，玉九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他们最是了解不过，能入得了他眼的人还真不多。 合他性情的管你是什么人，也能说上两句，不合他性情的就算是世家子弟也靠边站。 否则这满京城里世家子弟这么多，与玉家家世相当的又不是没有，可从大到小就与他们几人混在一起。 “想！” 玉九道，“说来这人你们也听说过。” “是谁？”几人在脑袋里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是谁。 玉九勾了勾手指，几人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谁知却听他道，“不告诉你们！” 三人嘘了一声，表示鄙视。 这厢几人正说着话，楼下陈续也带了一群朋友进了酒楼。 这伙人进了玉九他们隔壁的包间。 古代的建筑自然不可能像现代那样，隔音自然是不行的，正常说话的音量，自然是听不明白的，但如果提高了声音就听得清清楚楚了。 本来隔壁来了什么人，说什么话，玉九他们也不会去特意的关注。 但偏偏隔壁来的人是陈家次子，所有纨绔子弟中被闻人蓠收拾得最惨的就是他了。 两个人的仇是早就结下了，不过对方是郡主，就算他心里早把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也没胆子带人去找麻烦。也只敢暗地里在嘴上占占便宜。 闻人蓠成了京中笑柄，其中最高兴的就莫过于陈续了。跟着他一起出来的都是依附于陈家的人，自然是他怎么高兴怎么来。 酒过三巡之后，其中一个讨好的道，“陈公子，今天这么高兴，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好事，当然是好事！”陈续哈哈大笑，一边在身边的花娘身上吃了一口嫩豆腐，惹来对方一个娇嗔，陈续笑得越发得意起来。 “是什么好事呀？陈公子说来也让霜霜跟着高兴高兴？”花娘娇笑着靠近陈续，一边给他斟酒。 “这么想听？”陈续在名叫霜霜的花娘小脸上轻轻掐了一下，对方，娇笑道，“陈公子快说嘛！” 陈续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那个鬼见愁嘛！看她倒霉本公子就开心。” 鬼见愁几个字一出，包间里诡异的安静了一息，虽然明知道这个时候闻人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这些被揍怕了的纨绔子弟还是小心的往两旁看了看。 陈续一见他们那副样子，心里就来气，冷笑一声，“你们也就这么点出息！” 众人尴尬，干笑两声道，“这不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么！” “哼！”陈续莫名不爽，随即又笑了起来，“怕什么，现在她可没有时间出来多管闲事了。” 一听这件事，众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有人道，“真没看出来呀！平时见她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闲事都要来管一管的，没想到居然连个男人都抢不到。” 陈续耻笑了一声，“就她那副样子，只要眼睛没瞎的男人都不会要的吧！我看她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了！” 另有人道，“也不一定吧，再怎么说也是个郡主，就算是武艺高了点，脾气差了点，还是有人上赶着求娶的吧！” 立刻就有人反驳，“就她那样的，你敢要！” 那人立刻把头摇得飞快，“不敢，不敢！” 这群人整日不取上进，只知道玩乐，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着混吃等死，快快乐乐的当一辈子的纨绔么？ 如果真娶了这样的女子进门，只怕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过，不被打死都不错了，而且对方还是一个郡主，就算真打死了，也只能认栽。 不知道是不是众人惧怕的神色取悦了他，想到闻人蓠这辈子都没有人要，他心里就特别的畅快。 “看！我说吧，那个母老虎谁敢娶？她呀！就等着一辈子嫁不出去吧！” 玉九几人在隔壁的包间本来也没管旁边的事，自己喝自己的。 但是那边越说越大声，就算不想听也不行，而且陈续那个蠢货越说越不像话。 弄得刘公子几人很是尴尬。 玉九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那天在山上低头擦药的闻人蓠，安安静静也没有什么不好。 就如苏陌说的那样，人家一个女孩子，说这些是不是太过分了呀？ 现在想想，好像人家也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吧？这些人被揍，完全是自己找的。 自己干了蠢事被人抓到把柄揍了一顿，也算正常呀！谁叫自己打不过，是吧！ 玉九本来就有几分醉了，现在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又听到陈续在那里大声说闻人蓠嫁不出去，是个母老虎什么的。 心里的火就冒了上来，一个大男人这么说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害臊！ 将手里的酒杯往桌子上一扔，起身就走了出去，刘公子几人面面相觑，“他这是干什么去了？” 不等他们想明白，就听外面传来哐啷一声，然后就是陈续的怒吼，“玉九你干什么？” 刘公子三人对视一眼，“他该不会是去找陈公子的麻烦去了吧？” 三人立刻就坐不住了，“快，去看看。” 玉九一脚踹了门，径直走进去，陈续刚说了一句，“你干什么？” 玉九就眼明手快的抄起桌上一杯酒，冲着陈续的脸上泼去。 陈续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玉九，更没有想到对方招呼都不打，一进来就泼他一脸酒水。 因为玉九的动作太快，一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陈续的脸上已是湿漉漉的一片，酒水淋了一头一脸，身上的衣服也湿了。 陈续何曾被人这么对待过？噌的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的吼了一句。 旁边的霜霜立刻取出帕子小心翼翼给他擦脸，却被陈续一把推开，差点没摔着，不敢再上前，小心的躲到了一边。 见陈续吃了亏，这些人自然是站在他那边，喝道，“九公子，大家好好的喝酒聊天，没惹到你吧！你这么做就太过份了吧！” 陈续火冒三丈，“玉九你有意找茬是吧！” 玉九踹了旁边的凳子一下，“闭嘴，本公子今天就是找茬怎么了？谁让你说话太臭，用这里的美酒给你洗嘴巴，本公子还嫌浪费了呢！” 陈续气急，“我说我的，关你屁事！”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眯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个恶心的笑，“我刚才说鬼见愁，怎么了关你什么事？听说那天你俩是一同回京的，这孤男寡女的，难不成……” 话没说完，玉九一个拳头揍上来，“这嘴果然臭得很，小爷再给你洗洗。” 陈续脸上挨了一拳，捂着脸冲旁边的人怒喝，“还怔着干什么，给我打！” 一边往后躲！ “打他。” “打！” 一群人一窝蜂的冲上去。 玉九跟着玉枭学了些三脚猫功夫，比上不足，比下还是绰绰有余的的，一时间这些人没能进得他身。 玉九和陈续有仇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谁也看不惯谁，这架也没少打，自是打出经验来了。玉九别的人都不管，就认准了陈续，抓着他就不放手。 两个人就在包间里扭打了起来。 刘公子三人进来的时候，玉九已经跟陈续打成了一团。 桌子上的汤汤水水洒了一地，一片狼藉。 跟着陈续一起来的人，一见陈续吃了亏，自然不能干看着，就扑上去帮忙，想要把两人分开。 见拉不开，就轮起拳头往玉九身上砸，一边叫，“你们还怔着干什么，快把他拉开。” 刘公子几人自然不可能眼看着自己好友被别人欺负，于是也加入了混战当中。 作者闲话：， 第195章 抓个正着 十几个人打成一团。 谁也不知道就在他们隔壁包间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陈续嘴里的鬼见愁闻人蓠，而另一位则是卫王府嫡次子闻人珀。 这几天两兄弟被卫王爷安排了任务，务必要好好的陪自己妹妹散心，不要因为卓献之那个臭男人而坏了心情。 刚好今天闻人珀无事可做，就约了闻人蓠出来淘小玩意儿，两人走累了就到酒楼里吃饭，没想到才一坐下居然听到了这么一出对话。 一想到自己妹妹被别人这么议论，闻人珀怒气冲天，正想着是不是要把人揪出来打一顿时，就听见玉九进了屋子。 闻人珀就停了下来，然后就听到了玉九和陈续两人的对话，虽然明知道不可能，闻人珀还是不由自主的向闻人蓠看去。 却得到对方一个清冷的眼神，“怎么了？” “没有。”每次面对自家妹妹闻人珀同样气弱，不敢再多想。 却没有发现对方端着茶杯半天都没有喝一口。 这一等，就等到隔壁那群人打了个昏天暗地，酒楼的掌柜，听说两拔人打了起来，两边都不是他能够得罪得起的，一张脸变成了苦瓜。 但又不能不管，只得带着几个小二站在门外，大声劝道，“各位公子，别打了，别再打了。” 这些人我行我素惯了，不说一个掌柜了，就算是巡城卫来了也照打不误。 掌柜的躲在门外，心痛的看着包间里的摆设被砸了个稀烂，碗碗碟碟的到处乱飞，不注意还差点砸到头上。 虽然玉九会点功夫，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对方的人比他们多出两倍，没一会就处了下风。 陈续趁机从混战中脱离了出来，一边捧着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叫嚣着，“给我打，狠狠的打，哎呦！” 霜霜连忙把他扶到一边，找了个还算完好的椅子让他坐下，又细细的给他擦脸，“陈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刚说完又扯到了伤口，嘶了一声，“用力的打，玉九，今天本公子定然要好好的教训你一顿。” 玉九四人左支右挡，抽空回了一句，“有本事你来，躲在别人背后像什么，缩头乌龟吗？” “就是呀，只知道叫别人上，是怎么回事？” 陈续才不上当，冷笑，“你嘴硬是吧！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陈续一声令下，这些人揍得更狠了。 不过这些人打归打，手里也是知道分寸的，皮外之伤是有，痛也是痛，但是绝对不会伤筋动骨。 闻人蓠在隔壁听得直皱眉，终于把酒杯一放起身走了出去，闻人珀连忙追了上去，“阿蓠，你等等我。” 掌柜的扒在门口哭丧着脸，却豪无办法，只能干瞪眼。 正焦急的时候，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却像见到救星一样，“小郡主。” 别看闻人蓠有那么个别号听着也吓人，但是京城里开店的，暗地里都道小郡主威武！ 如果不是她，他们的店还不知道亏成什么样子，正是因为有了闻人蓠，这些纨绔打架归打架，损失的东西，也得乖乖送上。 “行了，你下去吧！这里的损失，我会让他们陪的，一个也跑不了。”闻人蓠道。 掌柜的立刻放心了，“谢谢小郡主，谢谢小郡主。” 知道接下来的事他不能看，立马带着几个小二，麻溜的跑了。 包间里陈续坐在一边，被花娘霜霜温柔的服侍着，见玉九四人被打得无还手之力，心里很是得意。 “九公子，你刚才这么急着出面，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呀？”陈续恶劣的道，“莫非你与那鬼见愁当真有什么？” 陈续嘴里说得爽，却没见闻人珀听得双眼冒火。 玉九一边为刘公子挡下一拳，回揍了回去，一边怒道，“陈续，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教你吧！还是说你陈家就是这样教养后辈的？” 陈续脸色一变，“玉九，你胡言乱语什么？” 他们在外面打架没有什么，但如果拉扯上家族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玉九正想回怼回去，不经意间视线扫过门口，看到了个熟悉的人，怔了一下，她怎么在这里？ 莫名觉得心虚了那么一息，反应就慢了半拍，被别人抓住机会一拳揍到了眼睛上，嗷了一声。 闻人蓠无声的说了句，蠢货！嘴里嫌弃，动作却不慢，两步跨进去。 陈续背对着包间的大门，没有看到。 可是打成一团的人，却有人注意到了，脸色一白，慢慢的收了手，又小心的拉拉旁边的人，“别打了，小郡主来了。” 一听闻人蓠来了，这些人就像见了鬼一样，纷纷住了手，心虚的站成一排。 陈续没有看到闻人蓠，还在那里嚣张的道，“打呀！怎么不打了？继续打，出了事我担着。” 一众人立刻苦了脸，玉九四人幸灾乐祸看着他犯蠢，其他人则拼命的给他递眼色。 可惜陈续没有接收到跟班们传来的暗号，见他们都不动手了，很不高兴的道，“一个个的，看着我干什么？继续打呀！” 闻人蓠就站在陈续后面，闻人珀站在门口阴森森的瞪着房间里的人。没想到不只一个闻人蓠，还有一个王府二公子。 众人绝望的闭了眼，想着刚才应和着陈续说的那些，不知道被这两人听了多少去？ 这些话私底下说说，只要没被人抓到把柄就没有什么，但如果被人抓了个正着，就算闹到皇帝面前去，也是他们理亏，罚跪挨板子都是轻的。 一个个偃旗息鼓，低着头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不说话。 玉九和刘公子等人揉着身上的痛处，走到另一边站好，不自在的转头看向别处。 看陈续还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幸灾乐祸的指了指他背后，“陈公子，你看你身后的是谁？” 玉九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向他，毕竟玉九以前见到闻人蓠都是绕着道走的，什么时候也敢在她面前这么说话了？ 刘公子还怕他惹恼了闻人蓠，暗地里用力的拉了拉他衣袖，“给他说什么，也不怕小郡主恼了你？” “不怕！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路上被闻人蓠折腾得狠了，玉九反而还摸到了对方的一些脾性，知道对方这一次是不会找他麻烦的。 “背后？”陈续还以为玉九故意耍着他玩儿，哼笑，“我倒要看看背后有什么？” 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头，赫！ 陈续猛地站起来，指着闻人蓠，“你怎么在这儿？” 闻人蓠没有说话，闻人珀背着手走了进来，冷笑，“怎么，这地方陈公子来得，我们就来不得了？” “二公子！”陈续一看还有一个闻人珀，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起来，讪讪陪笑着，“二公子，说笑了！” 闻人珀扫了包间里鼻青脸肿的一群人，啧啧道，“几位好兴致呀！” “哪里，哪里，闹着玩呢！”一众人只能苦哈哈的陪笑，只求这两位快快离开，把他们当个屁放了。 闻人珀却不打算这么放过他们，“我刚才听各位高谈阔论的很是开心呀！” 众人面色煞白，战战兢兢，不敢答话，心里却道，陈续真是害死他们了。 他们不是陈续，可不敢明目张胆的得罪卫王府，想着先把今天这事应付过去再说。 几人对视了一眼，膝盖一弯，很是干脆的跪了下去，诚惶诚恐的道，“二公子小郡主两位恕罪，我们就是多喝了几口黄汤，胡言乱语，绝没有冒犯之意。” “小郡主，二公子恕罪！” “我们该死，说话不过脑子，两位大人大量，饶了我们吧！” 一边说一边磕起头来，只求两人放他们一马，不要把事情闹大。 陈续没想到这两人一出来，这些人就变成这副样子，人家还没怎么着呢，自己就先招了，发群蠢货！ 陈续气得肝痛，但也不敢跟闻人珀硬扛。 何况其他人都都跪了，他一个人杵在中间也不像话，只得咬牙跪了下来，挤出个笑来，“二公子，我们刚才喝多了，说了些不着调的话，还请二公子和小郡主，大人大量，不与我等计较！” 闻人蓠目光落在陈续身上，直把这眼高于顶的陈二公子看得心里发虚，暗自叫苦，心知今儿这事是没办法善了了。 这事如果就闻人蓠一人听到了，最多被逮着揍一顿，反正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养上两天就好。 可是换了闻人珀出面就不一样了，卫王府再怎么说也是王府之尊，他们算什么，他们什么也不是。 现在陈家谋划皇位，这皇室宗亲可是不能得罪的，这事如果处理不好，得罪了皇室宗亲，定然与良王不利。 只盼着闻人珀不要揪着不放，这样想着陈续才主动认错。 但闻人珀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自家的妹妹，哪里容得这些人这么欺负，若不好好的教训一番，岂不是觉得卫王府好欺负。 这群人平时跟着陈续，多是依附之言，抓到他们也没多大用处，罪魁祸首还是陈续。 等这群人把头都磕红了，才盯着陈续对其他人说了一个字，“滚吧！” 这话一出，其余人都悄悄松了口气，闻人珀这意思是不再追究他们了，不过却不准备放过陈公子。 本来还觉得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点对不起陈续，不过转念一想，这话本来就是陈续提起的，他们也没说什么过份的话，最多不过是应和着说了两句。 这么一想心里就舒服了，也顾不得以后会不会被陈续记恨，一个个连忙道，“陈公子，我想起来，我爹叫我今天早点回去，我就先走了。” “陈公子，我娘叫我去玉珍阁给她买糕点，去晚了就买不上了，你见谅呀！” “陈公子……” “滚，滚，滚，都给我滚！”陈续被气了个半死。 这些人很是听话的滚了，玉九几人也偷偷摸摸的跟着那些人跑了，所有人都走了。 花娘霜霜看了看闻人珀兄妹，又看了看陈续踌躇着，还是那群公子哥儿，把她拉了出去。 随便打发了点银子让她回去了。 作者闲话：各位小可爱，前面一章 和这一章 修改了一下，有点小小的改变，请见谅哈！ 第196章 摔断了手 房间里没了其他人，闻人珀施施然的坐到椅子上，陈续就跪在他跟前，干笑道，“二公子！您看？” 两人一个是皇室宗亲，一个不过是个白丁。 但是陈家子这些年来仗着陈太后的势嚣张惯了，除了正式的场合外，见到这些皇亲也不过是行个常礼。 虽然在皇帝上位之后，陈家就暂时的蛰伏了下来，陈劲朋也不只一次叮嘱他收敛一点，不要再闯祸，但是陈续还是我行我素。 现在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陈续就像是受到了最大的羞辱似的，嘴里说着好话，但眼里却闪过恨意。 闻人珀冷冷的看着他，“陈公子，公然出言冒犯皇室郡主，该当何罪？” 陈续面如土色，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请二公子、小郡主恕罪！” 一边用力的掐紧了手指，他不检讨自己的行为，反而觉得不过是说几句酒话罢了，闻人珀这么揪着不放，不过就是想借机让他丢脸罢了。 还有玉九，如果不是他突然冒出来，哪里会有这些事！ 闻人珀哪里不清楚他心里的想法，面对这种人也难得跟他纠缠，直接道，“陈公子，三天之内，让陈老爷给卫王府一个交待。否则我就亲自带你去太后面前，也好让她看看陈家是怎样教导后辈的。” “你！”陈续又惊又怒，想放狠话，又不敢。 闻人珀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同闻人蓠一起回了自己那间包间。 走出门，只见玉九几人还没走，正偷偷摸摸的趴着门往里看，见他们出来，冲冲忙忙跑回隔壁包间，中途还听到玉九的声音，“你走快点行不行？” “哎呦，我跑不快呀！” 闻人珀轻笑了下，“这个九公子，倒也有趣！” 闻人蓠评价道，“就是蠢了点。” 两人进了房间，刘公子又从门后钻出个脑袋，左右看了看，“九公子，小郡主他们进了另一个包间。” 玉九不放心的道，“没出来吧？” “没有！我看到有小二正往里面上菜呢！” “陈续那小子呢？” “还没走！”刘公子看了他一眼，“你还想干什么？” “九公子，平常见你挺不待见小郡主的，今天是怎么了？还为她说话，这不像你呀！”周公子古怪的打量了他几眼。 玉九瞪了他一眼，“什么为她说话，我只是看不惯陈续这小子，想找个机会打他一顿罢了！” 几人不信，“是吗？” “当然。” 这时守在门口的刘公子招了招手，“陈续出来了！” 玉九一拍桌子，“走，去看看。” 痛打落水狗什么的，感觉不要太好，这种机会可不多。 玉九一出门，就与陈续在过道上堵了个正着，吊儿郎当的哟了一声，“陈公子，这是准备回府了吗？对了怎么只有一个人呀？你那群朋友呢，怎么一个都没见着？” 陈续这时候心里正憋着气呢，一见到害他如此的玉九眼里直冒火，一指玉九，“玉九你也别得意，有你栽到我手里的时候。” 玉九背靠在二楼的栏杆上，故意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嗤笑道，“陈公子好威风呀！不过那也要等我栽到你手里的时候再说吧！当务之急，你还是好好的想想怎么回去跟你老子交待才是。” 说到这里他走近了几步，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的道，“万一处理不好，得罪了皇室宗亲，你看那位还能饶过你不？”最后一句话，只有他们两人听到。 陈续肿成一条线的眼睛，闪过一丝惧意，然而看到玉九脸上的笑时又转为了恨意。 玉九得意的冲他笑笑，转身向刘公子等人走去。 陈续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陈家因此而得罪了宗亲，他老子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可是让他回去跟陈老爷说，同样讨不到好。 而这一切都是玉九造成的，陈续狠狠的盯着玉九的背，仿佛连背影都透着几分得意，几分嘲笑，觉得眼前的人碍眼至极。 陈续脑子冲血，猛然冲上前，用力推了玉九一下。 玉九正背对着他，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二楼的走道，二回的布局呈回形，四周是包间，中间是空的，用栏杆围了一圈。 玉九没有防备被推得一个踉跄，脚下一绊，向旁边倒去，刚好是栏杆那边，如果玉九翻过去就会直接掉到一楼，这么高的距离摔下去，虽然死不了，但一定会受伤的。 “小心。” 刘公子三人连忙扑上前去，却是不及。 “陈续，你疯了吗？”玉九心里一慌，双手下意识在空中乱舞。 看玉九惊慌失措的样子，陈续眼里闪过一丝快意，“玉九你不是很得意吗？” 话未落，陈续的衣服被玉九抓到了，陈续没有防备之下被巨大的力量一带，大半个身体都翻了出去，两个人同时向下掉去。 刘公子三人吓得大叫一声，“九公子。” 闻人蓠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连忙跨前两步，险之又险的抓住了玉九的手，把人提溜了上来。 而陈续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直直的落到了一楼，砸到了一张桌子上，直接晕了过去。 楼上突然掉下个人来，正在一楼用饭的客人吓得哗然一片，慌忙散开。 “这！这是怎么回事？”掌柜的连忙上前，可是陈续那颗头肿了一大圈，掌柜看了半天也没有认出是谁，只是觉得这衣服眼熟得很，就是一时半会没有想起来是谁。 再往楼上一看，就见到了站在走道上的几人，这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推下来的。 掌柜的一眼就认出是玉九几人和闻人蓠。 不过托玉九的福，掌柜的也认出来这地上的那位是谁了，差点没直接厥了过去。 玉九在半空中挂了一小会，这个时候正双腿发软，差点没直接坐在地上，还是刘公子和赵公子一边扶着他，“九公子没事吧！” 玉九瞄了闻人蓠一下，挣开两人的手，“我没事，多谢小郡主相救。” 玉九说得别别扭扭的，心里还记得闻人蓠在回京的一路，对他的各种折腾。 “无事！”闻人蓠扫了他一眼。 玉九道开始转移话题，“对了，陈续那小子呢？怎么样了！” 三人指指楼下，脸色凝重，“不知道，不过这事怕是不好了，你老子怕是要再抽你一顿。” 玉九探头看了下面的陈续一眼，很是郁闷，“他自己摔下去的，关我屁事，凭什么要抽我？” 赵公子同情的拍拍他的肩，“就凭他掉下去了，而你没有。” 这件事不管是谁先动的手，但是陈续掉下去了是事实，当时二楼上也只有他们几人，以陈续那不要脸的程度，肯定是要倒打一耙的。 玉九立马看向闻人蓠讨好的笑笑，“那个，小郡主你可得给我作证呀！可不是我推他的，是他自己作死来推我，结果自己反而掉了下去。” 闻人蓠也没有想到会出这种事，显然放着不管也不可能，对他们道，“进来。” 然后进了包间，闻人珀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陈续想推玉九下楼，结果自己掉下去了。”闻人蓠这个时候很想敲开陈续的脑子看看究竟是怎么长的，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闻人珀愣了一下，摇摇头，“自作孽不可活，我今儿也算是见识了。” 正说着玉九几人蹭了进来，“二公子，小郡主。” “他们？”闻人珀看向闻人蓠。 “这件事闹大了，我让他们进来待着，等下说不得还要一起进宫。” 别看陈续是个白丁，但却是陈太后的侄子，以陈家人的脾性一定会向陈太后告状，他们这几人都跑不掉。 “快，快去看看，这位是陈公子。” “什么，是陈公子！” 陈公子的名号谁人不知，见掌柜的说这地上躺着的那位是陈公子后，本来还在围观的众人直接扔了银子在桌子上，一下子跑了个干净。 陈续带来的小厮也在一楼用餐，本来还抱着看戏的心情，这个时候听掌柜的说是自家公子时，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连忙来到陈续面前。 “公子，您怎么了？” “公子，你醒醒呀！” 小厮叫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反应，心里越发发慌，抖着手指轻轻探到陈续的鼻下，感觉到呼吸，才一屁股跌坐到地，像是在鬼门关里跑了一圈似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然后又跳起来，对其他几人道，“你们派几个人回府，给老爷报信，就说二公子被人从楼下推了下来，另外留几个守着，不能让他们跑了。你去请大夫。” 其实他也不知道陈续是怎么摔下来的，但是他们作为跟着陈续出门的小厮，现在自家主子出了事，他们都要受罚。如果把这事推到别人身上，他们多多少少还能少受点罪。 几人立刻分头行动。 同样在一楼用饭的玉家的小厮，看到这种情况，也急急忙忙的跑回家给玉老爷报信去了。 掌柜的急得双腿发软，频频擦汗，却又全凭一腔意志强撑着没有倒下去，一边同样派人向主家汇报了此事。 作者闲话：前面一章 有一些小修改，如果连接不上，小可爱们可以反回去看看。 如果带来不便请见谅哈！ 第197章 倒打一耙 “快让让，快让让，大伙都让让。” 酒楼外面围了一圈人，回春堂的老大夫被两个小厮一路架来，前面还有两人开路，一路风风火火的把他送了进来，放到陈续面前，“大夫，你快看看我家公子，他先前从楼上摔下来了。” 老大夫先是翻起陈续的眼皮看了看，又给把了脉，一众人都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说出陈续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来。 老大夫又用手一一探了陈续的四肢，前胸和后背。 最后在一众人期盼的眼神当中，道，“没有什么大碍，陈公子不过是从高处跌落，内腑受到震荡有点轻伤，另外就是右手折了。至于外伤擦点药就好了。”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手骨断了，没有大的问题，最多就是遭点罪，多养些时日就好了。 小厮连连道谢，摧着大夫快点正骨。 还好来的时候，老大夫知道患者是从高处摔下，提前准备了可能需要的东西，这才让人把一楼干净的桌子拼在一起，把陈续抬到上面躺好。 又让药童打下手，摸着陈续被摔断的右臂，还好断得很整齐，没有碎骨。老大夫让几人将陈续按住了，这才握着手臂，对准断裂处，一合，陈续惨叫一声，痛醒了过来。 “公子，你醒了，太好了。”小厮连忙道。 老大夫趁机将对好的手臂，用木板固定好，并吩咐他们，“陈公子的断骨我已经正好了，现在只能好好的养着，手上的木板在骨头没有长好之前，千万不要取下，平时换药也要医者来换。” “好，多谢大夫了。” “嗯！”老大夫又写了方子，让他们派个人跟他一起回医馆抓药。 陈续痛得浑身发抖，特别是右臂痛得厉害，“你们在说什么？” 小厮道，“公子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右臂折了，现在大夫刚为你正了骨，再忍忍就好了。” “断了？”难怪这么痛。 小厮急忙问他，“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从楼上摔下来的？” 陈续突然就想，他摔下来了，那玉九呢？是不是也摔下来了？ “玉九呢？” “公子，你还担心他做什么？他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小厮小心的扶着陈续坐起来。 陈续本意是想问玉九是不是跟他一样摔了下来，想着自己摔下来都断了一只胳膊，玉九会不会比他更惨？ 到了这个时候都想压玉九一头。 结果听说他没事，陈续怔了一下，“他没掉下来？” 小厮没有看到两人在二楼上的拉扯，还道公子今天是怎么了，居然关系起玉九来了，老实道，“没有。” 陈续凶狠的道，“他怎么没掉下来？” 小厮茫然，“小的不知道呀！” 陈续踢了他一下，“滚。” 小厮挨了一脚也不敢喊痛，眼珠子转了转，凑上来道，“公子，这玉九居然敢推你下楼，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道，“对呀，公子，如果就这么算了，外人还以为我们陈家怕了他玉家。” 这些人其实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是看到陈续掉下来了，而玉九几个也刚好在那个地方，不是他们推的是谁推的？ 而陈续正愁着要怎么给陈老爷交待，几个小厮的话倒给他提了醒，不如趁机把玉九拖下水，不求其他的，只需要转移一下他老子的怒火也好呀！ 陈续咬死了是玉九将他推下楼的，最后这件事还真如闻人蓠所预料的那样，闹到了陈太后面前。 因为跟着陈续出来的人被闻人珀一吓，都灰溜溜的回了家，其中发生了什么事谁也没有往外说。 因此陈、玉两家都以为，玉九和陈续又是和往常一样，因为各种看不惯而打了起来。 于是一边是陈老爷带着陈续手臂吊在胸前，又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看着着实惨了点。 反观玉九这边虽然同样一身青一块紫一块的，但对比着陈续不知好了多少，何况两边的人数一看就不对等。 于是除了几个当事人之外，所有人都先入为主的以为是玉九四人合起来揍了陈续一顿，不仅如此还将人从二楼扔下来。 一众人在太后的慈晖宫跪了一地，刘侍郎和周公子赵公子的父兄，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说是自家儿子和玉家九公子一起，将陈二公子从二搂推了下来，摔折了手臂。 这事涉及到了太后的侄子，可不是小事，心里把自家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跪在一边频频擦汗，想着怎么逃过这一劫。 陈老爷自是气愤填膺，直道，“太后，这件事本是两家后辈一点口角之争，但是没想到玉家子，小小年纪心性就如此歹毒，打人不算还要将我儿推下楼来，还好这次是续儿运气好，只伤了手臂，万一有个什么岂不是伤臣的心？还请太后为臣作主呀！” 陈续缩着肩膀跪在陈劲朋的身后，一副淹头搭脑的样子，像是惊吓过度一样，陈太后本来就偏的心就更偏了。 陈太后看着陈续，这陈续虽然平时是不着调了点，但那也是他们陈家的人，哪里允许被别人这样欺负到头上来。 看着玉九等几个人的眼里就带着冷光，“玉家九公子倒挺能耐呀！既然这事是你的错，那就罚吧！” 陈太后连问都没有问一句，一上来就给玉九定了罪。 玉老爷自然是不服的，正想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大总管李成的声音，“皇上驾到。” 陈太后眉头一拧，这么点小事皇上怎么来了？还是站了起来将主位让了出来。 一道明黄色身影就走了进来，宫女太监及一众人跪下请安。 闻人琛在主位上坐了，冲下面摆摆手，“都起来吧！朕听说有什么事闹到太后这里来了，正好无事就过来看看。” 陈太后在旁边的位置坐了，“也没什么大事，还劳皇帝跑这一趟。” 闻人琛不冷不热回了一句，“闲来无事，太后就不必挂心了。”然后对着下面的人道，“发生了什么事说来听听！” 陈续立刻抢先一步，把一早就想好的说词说了一遍，总之就是玉九几人因为一时意气之争，就不分青红皂白把他打了一顿，还把他推下了楼，期间还不忘表达一下自己的无辜，以及受到的惊吓。 陈太后刚才就听了一遍，现在再听一遍还是觉得心中怒意难平。 现在她还立在这里呢！这些人就胆敢如此欺负陈家人，这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若不好好教训一下，这朝野上下岂不是就要看她的笑话了吗？ 眼神一冷，“玉九如此心性实在是太过歹毒，不罚他只会助长歪风邪气，因此……” 皇上漫不经心的道，“太后，还是听听玉九怎么说吧！” 陈续慌了一下，大叫，“太后，皇上，草民句句属实。” 陈太后也道，“事实已经明了，再听也不过是狡辩之言，还有什么好听的？” “听听也是无妨的。” 见皇上坚持，如果一味的拒绝就显得太过于刻意了，陈太后只得退了一步，“说吧！” 玉九刚要上前回话闻人蓠却站了出来，“这件事还是我来说吧，毕竟也是因我而起。” 陈太后怔了一下，不知道又怎么和闻人蓠扯上了关系？便向陈劲朋看去，却见他也是一脸茫然，显然是不知道，倒是刚刚还一脸委曲的陈续偷偷往后退了一下。 他那个样子显然就是心虚，陈太后脸色就是一沉。 就听闻人蓠道，“今日我与兄长出门散心，后来到酒楼用餐，结果刚进去就听到陈公子带着人在隔壁房间出言无状，损我名誉。而九公子恰好在另一边，好心提醒他说话注意言词。可陈公子非但不听，还带着十几个人将他们爆打一通。” 陈劲朋惊道，“怎么可能！陈续平时是不着调了些，但也是知道分寸的。” 闻人蓠眼角一挑，“陈老爷是觉得我说谎了？” 陈劲朋想到这个小郡主的丰功伟绩，连忙道，“不，臣不敢，就是想着也许陈续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或者是听错了呢！” 闻人蓠道，“此事除了刘公子他们三人外，其他那十几个人也可以做证，陈老爷若是不信，大可以着人去问。” “这……”陈劲朋回头看了陈续一眼，只见他低着头，眼睛乱瞟，就知道这事是八九不离十了，这个蠢货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跟他说，害得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陈劲朋借着袖子的遮挡狠狠的在陈续的大腿上掐了一下，厉声道，“还不快说，是不是你说了什么别的话，让小郡主误会了，若是如此还不快向小郡主陪罪！” 陈续刚张开嘴，闻人蓠却大喝了一声，“陈公子我可有说错？” 陈续只觉得闻人蓠声若洪钟，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下意识的就摇了摇头，“是没错，不过……” “你认就好。”闻人蓠截过话头，“陈公子以下犯上，按照大启律如果交由宗府，少则五十大板。本来我和兄长见陈公子态度良好，就不欲追究，只需陈老爷给个交待就行。” 闻人蓠看向陈续，“陈公子，可是如此？” “是……” 陈续这个时候脸色发白，再加上本来就断了一支胳膊，强撑着没有回家休息，就是想以此博取同情，把玉九的罪名坐实。如此一来就算陈老爷知道了他做的事，也能少受点罚。 本来鬼见愁这名号还是玉九给取的，闻人蓠肯定也不待见玉九，就算知道他乱说一通，也未必会为其说话。 没想到他居然失算了，闻人蓠居然帮玉九说话，他到成了个里外不是人，两边都讨不到好。 作者闲话：， 第198章 死蛇和风水 见他连辩都不辩一下直接认了，陈劲朋脸色铁青，小心的看了陈太后一眼，果然刚才有多心痛这个侄子，陈太后现在就有多痛恨。 如果说话的人不是闻人蓠，她都恨不得直接叫人捂着嘴拖走了，不用想她就知道接下来的事，绝对不是陈续说的那个样子。 果然就听闻人蓠接着道，“可谁知他怀恨在心，见九公子在过道之上，趁其不备推其下楼。谁知两人拉扯之间，九公子无意间把陈公子也带了下去，我离得远只来得急拉到其中一个。” 在场的人个个心思通透，闻人蓠这话明显就有漏洞，以她的身手，既然能救下玉九，自然也能救下同时摔下去的陈续。可她没有，显然是人家故意不救的。 陈劲朋自然也想到了，脸色很是不好看，却也知道自己没有这个立场去质问，只能把这个暗亏吃了。 闻人琛道，“原来事情的经过竟是这样，如此陈家又何来面目告状，还因着这点小事就闹到宫里来，真是目无法纪了吗？” 刘家赵家周家几人都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陈家父子磕头不断，“请皇上恕罪，实在是臣关心则乱，一时失了分寸，也怪小儿伤痛之下，说话颠三倒四的。” 闻人琛懒得听他胡扯，知道有陈太后在，他也动不了他们，便道，“陈续出言无壮，以下犯上，就罚五十大板，伤好之后执行。” “谢皇上。”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陈家父子也只能赶紧谢恩。 陈续一听，自己搞了这么一出，不仅没能拉玉九下水，还被反将一军不说，还要多挨五十个板子！ 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皇上见没有什么事了，就跟陈太后敷衍了两句回乾元殿了。 陈家灰头土脸，玉家表面上云淡风轻，暗地里却笑咧了嘴。 陈劲朋狠狠的瞪了玉老爷一眼，玉老爷也不在意他的黑脸，道，“陈老爷还不快叫人把陈少爷送回去，看看这脸都白成什么样子了？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不能马虎呀！” “哼！”陈劲朋一甩袖子带着人走了。 陈太后被气得头痛，刘召儿站在背后，轻轻的揉按着，“太后，二公子还小，今儿受了这么大的惊吓，难免慌了神，说错了话。您也消消气，可不能气坏了身子。” “哼！”陈太后拂开刘召儿的手，坐直了身体，冷笑了一声，“说来说去，还不是闻人蓠多事。这么点小事都要跟我过不去，连话都不会说，难怪连个男人也握不住。” 刘召儿小声的道，“太后娘娘，小郡主这么快就回了京城，那件事看来是不成了！” 他们想利用闻人蓠给卓严制造麻烦，若是能反目成仇就最好不过，没想到遇到这种事，闻人蓠居然就这么直接放弃了，连个水花都没有。 “看她平时威风得很，还以为有些钢气儿，没想到什么都没做，灰溜溜的就回来了，真是没用。”陈太后对于闻人蓠的不作为，很是不满也不屑至极。 刘召儿应和的道，“奴婢还以为以小郡主的性子，怎么也得给那个双子一点儿苦头吃，没想到……” 刘召儿摇遥头，不知道要怎么说，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多多少少都要闹点事情出来。可闻人蓠居然什么都不做，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 云城 自玉九被闻人蓠带走之后，家里又安静了下来。 上次托方掌柜调查加盟商身份的事，也开始陆续传了消息回来。因为要查的人多，所以这些消息也是分次传回来的。 经过这么一查，也确实查出了许多问题，其中居然有一半的人都与陈冯卫三家有关系，其中与其关系亲密或者是一条船上的人又占了三分之二，这些人想混进来干什么，不言而喻，这部分人直接被剔了出去。 剩下三分之一，是与三家有着单纯的生意来往，属于合作关系。 这一部分人，苏陌想了想放到了一边，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最牢靠的关系就是利益关系，这部分人的目地只是为了赚钱，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利用一把。撬墙角什么的，他很乐意去做。 剩下的一半当中，又筛选掉一部分有问题的人，剩下的人都可以合作。 苏陌把这份挑选过的名单交给王向，“这些人，没什么问题，不过也不要一下子全部通过，在手里压一压。” 苏陌这么一说，王向就明白了，“苏少爷，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王向把名单收好，又向他汇报了一下，云城新开的这几家加盟店的生意情况，两人讨论了一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然后就是这个月即将推出的新品口香糖，这种口香糖配方跟提供给玉家酒楼的口香糖进行了一点小小的调整，口味多元化了一些。 不过因为这款糖果的作用仅仅只是清新口腔，不如润喉糖有一定的功效，所以价格比较便宜一些。 苏陌想了想，对王向道，“以后新品推出的前三天，一概半价销售，三天之后恢复原价，另外就是每月前十天，店里会随机抽出一款糖果进行七折活动。” “好！”现在王向一般不会再质疑苏陌的决定，事实也证明他每次的决定都是正确的。 说完了正事，王向正准备向苏陌告辞，这时王婶来报说是村长找他有事，好像是正在修建的养殖场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我这就去。”一边对王向道，“剩下的事，你就斟酌着办吧！” “放心吧，苏少爷。”王向见苏陌有事，就识趣的告辞离开。 “村长！”苏陌出来就看到村长在门前的空地上背着手走来走去，脸色也不太好看，甚至隐隐的带着不安。 “没打搅到你吧？”村长见王向跟在苏陌身后，就知道他们是有事在谈。 “已经说完了，我们先过去吧！” 村长叹了口气，“也好！我们路上边走边说。” 两人向养殖场那边走去，村长眉头紧皱走得也很急，苏陌看他这个样子，也弄得紧张兮兮的，“村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村长脚步一停，又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不太吉利！不好处理。” 苏陌一时没搞清楚他说的不吉利是什么意思。 村长却不说话了，只说到了地方看了就知道了。 苏陌一头的雾水，一直到了养殖场的工地上，只见外面围了一大群村民，都冲着里面指指点点的，小声说着什么，脸上都带着焦急和不安。 而石老头儿一帮人，也停了工站在另一边，神色跟村长一样很是凝重。 有人眼尖看到了他们，道，“是村长和苏少爷来了。” 两人穿过人群，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已经动工几日，地面的野草被铲掉，地基也都挖了一大半，黄泥堆在一边，中间露出初具形状的地基坑。 现在只见坑底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二十条蛇，花花绿绿的这里一条，那里一条，一动不动的一看就是死蛇。 苏陌不明所以，“不就是几条蛇吗？怎么了？” 乡下地方能见到蛇并不意外吧，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旁边一人听了，冷笑了一声，“什么就只是几条蛇？苏少爷这可不是几条蛇的问题，而是这蛇什么地方不去，却为何偏偏死在你这里？” 苏陌只是就事论事，可这人一上来就阴阳怪气的，像是有人挖了他祖坟似的。 看了那人一眼，见不怎么熟悉，就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那人眼里看似带着火气，但眼底更多的却是不安和惧怕，“为什么蛇死在你这里？就是因为养殖场影响到了我们村子里的风水，会招来不祥，这些蛇是示警的。” 那人这样一说，其余的人也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是呀，平白无故的死了这么多的蛇，什么地方都不去，就来这里，不是有问题是什么？” “如果是这样，我们以后岂不是要遭殃？” “不能让他修！先前就说了从来没有听说过竹狸还能吃的，现在好了，也不知道犯到了哪路神仙手里？万一神仙降罪，我们可怎么办呀？” “是呀！不能再修下去了！” “不仅如此，我看还要请个神婆来做场法事才行！去去晦气！” “刘家村的，刘神婆就不错，不如就去请她。” 苏陌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几条死蛇，这些人就一脸快要死了爹的表情，原来竟然是这个原因。 他知道古人一向迷信，面对一切无法解释的事情都要求神问佛，以求内心宁静。现在不过坑里无缘无故的死了几条蛇，就已经上升到神仙降罪那个层次上面去了，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掉以轻心，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如果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些村民铁了心的不让养殖场修建下去，他这个计划就要半路夭折了。 他对村长道，“村长麻烦你让各位叔伯们先回去，现在太阳大，大家全都围在这里也不太好，我先看看是怎么回事，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村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末哥儿，这事可不是小事。” “我知道，你放心。” 村长把人劝回去了，自己却留了下来。 苏陌顶着太阳围着工地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他相信这些蛇绝对不可能真的无缘无故的死在这里。 排除掉这些蛇自己跑到这里来找死，那么就剩下人为了。 问工地里的泥水匠人，“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些蛇的？” 其中几个对视了一眼，道，“苏少爷，这其实并不是第一次了。” 说到这里他们表情也有些不对，“这连着两三日每天早上开工的时候，地里就会出现这样的死蛇，也都是十来条。先前我们以为是意外，就把这些蛇处理了，没让人见着。今天早上没有蛇，我们还以为不会有了，没想到大中午的却出现了。” 作者闲话：， 第199章 午夜抓贼 苏陌稍微一想就明白他们的意思了，定然也是顾忌着这个原因，不想让事情闹大，给他惹麻烦所以就悄悄的处理了，没让村子里的人发现。 只是没有想到却在今天大中午的时候出现了，还正好让村子里路过的村民看了个正着。 这下子，他更加肯定了这件事是人为的，其目地不用说，就是不想让他的养殖场继续下去。 “你们中午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物出现？” 几人想了想，“没有，中午的时候太阳大，我们都去吃饭了，顺便休息一下，等下午太阳最热的那阵过去了，才会回来继续干活。所以没有看到什么人出现。” “末哥儿，你看出什么？”村长跟着他走了一圈，也是着急。 “没有，我先看看。”苏陌说着，从旁边的地里捡了一根树枝，单手撑着坑边跳了下去，用树枝挑起一条死蛇，凑到眼前仔细的观察。 村长脸色微变，惊道，“末哥儿，你干什么？” “村长别担心，我就是随便看看。”说着又把这些死蛇翻了一翻，一条都没有放过。 看得村长脸色发青，这多的死蛇堆在一起，就连他这个大男人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但苏陌这么一个小双子居然还面不改色的翻来翻去的看。 而且这些蛇虽然大多都是无毒的，但有毒的也有那么几条，这万一没有死透，突然咬上一口可怎么得了？ 忙道，“末哥儿，行了，快上来吧！这些死蛇有什么好看的！” “是呀，苏少爷你先上来，这些死蛇我们兄弟几个，弄出来扔了就是。” “就来。”苏陌扔掉手上的树枝，拍拍手站起来，又撑着边沿爬了上来。 对那几人道，“麻烦你们先把这些死蛇弄上来，用个不用的篮子装了，先不忙扔。” 几人古怪的看向他，村长奇道，“这死蛇还留着做什么？” “先放着吧，自然有用的。”苏陌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却不便多说。 那几人见他这么说，中找了个破了个洞的背篓给装了，放到了一边。 然后又交待他们，这几天暂时不用动工，他把这件事处理好了再来，让他们也好好休息两天，工钱照发。 石老头道，“末哥儿，这事你有几分把握？” 做他们这一行的，最是清楚开工惹是犯了忌，有多麻烦，一个弄不好，这事就黄了。 苏陌摇摇手指，“就这两天，你就能看到结果，放心吧！” 石老头儿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行，老头子就等你的好消息，你自己也要注意一点呀！” 说完就招呼着手下的兄弟们，收拾一下工具，先回竹屋那边去了。 村长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才问他，“末哥儿，你可是看出什么了？” “嗯！村长，这些蛇都是被人捏死了扔进来的，目的是什么，你也知道。” 村长眼里怒火闪现，“你是说有人故意把死蛇扔在这里，就是为了让村民相信修建养殖场犯了风水，得罪了神仙，好让养殖场建不下去。” “是的，就是不知道是谁干的？” 苏陌在心里扒拉了一遍，整个村子与他有仇的，想来想去就卓成风一家，不过听说现在他家就婆媳两个人，怎么也不可能做出半夜捉蛇再捏死的事来，所以这事应该另有其人。 苏家自苏牧归家后，就蛰伏了下来，应该也不会是他们。而那三家，自知道了卓严的身份之后，也轻易不会动手，就算是动手也不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但是他实在是想不出，究竟是谁？算了，过两天就知道答案了。 村长比苏陌更加生气，“抓到他，看不扒了他的皮！” 本来么，眼见着苏陌出钱又出力的，带着全村的人发财，这些人不说出出力，反倒还要来拖后腿，这事无论搁谁心里头都不舒服。 何况这件事跑上跑下，一直都是村长在忙活，现在有人来搞这么一出，能不气么？ 苏陌见他一脸怒意的样子，还怕他气出个好歹来，连忙道，“村长也别担心，等我把人揪出来，再好好的教训一顿，让你出出气。” 村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什么让我出气，我是担心你。” “好，我知道，你老也快点回去，这么大的天气，热到了可不好。” 把村长送回家，苏陌一路上在想究竟要怎么把这个人找出来，其实最直接的办法，完全可以让卡卡寻着气味把人找出来。 可是这村民们一旦固执起来，也很是令人头痛，所以苏陌更倾向于，抓个现形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回到家王婶打来凉水让他净了脸，洗去身上的汗意。 今天卓严一早就跟小五出门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想来也是跟上次的帐本有关，苏陌也没有多问。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就算卓严不回来，他今天晚上还是准备和墨宁一起去抓贼。 晚上，清风徐徐。 劳作了一天，到了晚上总算是可以休息了，村子里的人早早的进入了睡眠。 除了偶尔能听到几声犬吠就是后山林子里传来的猫头鹰的鸣叫。 苏陌和墨宁两人出了门，因为卡卡的个头太大，苏陌并不准备带它去。 出门的时候，卡卡见两人似乎要走，立刻从豪华狗窝里跑了出来，“呜？” 苏陌蹲下来摸摸它的狗头，“我们出去有点事，你把家守好知道吗？” 卡卡虽然也想跟着走，不过也知道它走了家里就只剩下王婶三人了，万一家里来了什么人，就只有送菜的份。 一直把两人送到门口，卡卡才又沿着宅子在周违逛了一圈，留下浓烈的气味，才到门口爬好。 为了加深村民的恐惧感，苏陌猜测那个人还会继续投蛇，只是今天才中午才刚投了蛇，不知道晚上还会不会来？ 但现在他们也只能守株待兔。 这个时候工地上一个人也没有，十分安静，苏陌随便找了一棵大树在背后坐了下来，把身体藏在了阴影里。 墨宁轻轻一纵落到了旁边另一棵大树上，这个距离不近不远，却能确保苏陌在他的保护范围内。 苏陌坐在树下，抬头望着天空。 乡下的夜晚是宁静的，夜风拂过竹林发出阵阵波涛之声，更远处就是起伏不定的山脉，像一只只蛰伏起来的巨大的怪兽一般。 头顶上的星子比他曾经见过的，什么时候都要大，都要明亮，闪烁着光芒像是一颗颗闪耀的钻石。 因为母亲喜欢看星星，以前双亲还在的时候，爸爸不管多忙都会抽出时间来陪妈妈和他看星星，那在他的记忆里是最幸福的时光。 然而在双亲去世之后，他就有意识的逃避，没有再去看星星了，现在想来他发现自己已经有好久没有这么好好的看过星空了。 如果这个时候卓严在他身边就好了，也不知道他们的事情进行得怎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夜空太美，竟然让他惆怅起来。 摇摇头摆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安静的等人自投罗网。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陌突然听到路边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就知道他们等的人来了。 苏陌小心的躲在大树后面，探出头去。 明亮的月光将地上的一切照得很是清楚，苏陌看到两个人影正从小路那边走过来，一前一后，后里提着个布袋子。 两个人偷偷摸摸的，但动作却很迅速，很快就走了过来。 前面一个探头探脑的，“阿武哥，今天中午的时候不是才投了吗？怎么现在还要投？” 听到那人的声音，苏陌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后面那个高大的身影居然是卓武。 因为这段时间都没见着卓武，听说是跟着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去了，苏陌还真没有想过是他。 卓武轻轻在那人的屁股后面踢了一下，“叫你投你就投，问这么多做什么？” 那人委曲道，“那还不是因为这蛇不好捉，一天两天倒也没有什么，但是天天如此，到哪里去寻这么蛇去？” “好了，就这两天了，等他们把刘神婆请来就不用抓了。快点把蛇扔进去，散开一点，不要堆在一起。”卓武道。 那人将手里一直提着的布袋子打开，因为袋子里的蛇都是死蛇，那人也不怕，随手抓起几条就往坑里扔去。 “阿武哥，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去请刘神婆？” 卓武在一边帮忙，用长竿子将蛇拔开一些，肯定的道，“放心他们一定会去请的。” 两人分工合作，没一会蛇就投了一半进去。 苏陌向墨宁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向两人走去，准备来个人脏俱获。 刚走两步，就听那人惊叫了一声，手里用力一甩，一个黑影从手上甩了出去。 卓武被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怒道，“你鬼叫什么？想把所有人都吵醒吗？” 那人捂着手，惊慌的道，“我被蛇咬了！” 卓武一惊，“你不是把所有的蛇都捏死了吗？怎么还能咬你？” 因为天黑，那人也没有看清楚咬他的是什么蛇，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中毒，只吓得四肢冰凉，口齿不清的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条没死透。阿武哥怎么办？万一是毒蛇我就死定了。” 卓武这个时候也开始不知所措，想背他去看方大夫，但这一去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事是他搞的鬼了吗？ 可如果不去，弄出人命来，怎么办？ 苏陌无语，这可真是自作自受。 作者闲话：， 第200章 人脏俱获 他虽然恨不得把这两人拖来打一顿，但也不可能真的冷血到坐视不管，万一这人死在这里，他同样也麻烦。 没好气的道，“还怔着做什么！快送他去方大夫那里，难道真的想死。” 卓武两人正焦头烂额之际，猛然听到一个声音冒出来，都被吓了个半死。 四周黑漆漆的，莫名的感觉阴风阵阵，背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什么人？出来。” 苏陌两人走出来，直到走得近了卓武才看清楚，来人居然是他最不想见到的苏陌。 卓武转身就想跑，却被墨宁点了穴道，站在原地不动了，只剩两个眼珠子惊骇的在眼眶里转来转去，“你做了什么？快把我放开！” 那人见卓武着了道，心里更是怕，一边抱着受伤的手，一边往后退，“不关我的事呀！这事是阿武哥出的主意，我现在还被蛇咬了，你放了我吧！” 卓武恨恨的道，“你闭嘴！” 那人也觉得自己这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嗫嚅道，“阿武哥，他们都看到了！” 那没出息的样子看得卓武头上青筋乱跳，“你还说！” 苏陌喝了一声，“行了，不想死，就闭嘴。还有你越动血液流动越快，蛇毒就流得越快，流到心脏你就死定了。” 那人一听，立刻嘴闭紧不敢再动，把自己僵在原地。 苏陌转头对墨宁道，“你的速度快一些，马上带他到方大夫那里。” “苏少爷，你呢？”墨宁不放心。 苏陌点点卓武，“我留在这里看着他，等你把人送到了，再回来。” 墨宁道，“你小心一点，我很快就回来。” “你去吧！” 墨宁抗起人就走，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原地就剩下苏陌和卓武两个人，苏陌背着手沿着他转了一圈，“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投蛇。” 卓武想跑，但是任凭他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却是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还真的以为对方使了什么古怪的法子，吓得胆颤心惊。 但又不想在苏陌面前露了怯，便梗着脖子瞪着他，道，“投什么蛇，我就是晚上睡不着，和卓安出来摸王八的。” 苏陌冷笑，“摸王八不去河边，却来了这半坡上。你自己想想明天怎么跟村长和大家解释吧！” 另一边墨宁把卓安抗到了方大夫家。 方大夫人老了睡得实，大半夜的被人吵醒，就知道肯定是村里哪家人得了急症，连忙穿衣起床，点了烛火。 打开门，“谁呀？” 墨宁把人抗在肩头，“方大夫，我是卓严家的护院，有人被蛇咬了，我送来你看看。” “快进来。”方大夫一听有人被蛇咬了，连忙把人让了进来，让墨宁把人放在凳子上。 一边又把药箱取出来，借着烛火这才看清楚，被咬的人是卓安，奇道，“怎么是你呀？” 他原本以为被咬的人是卓家的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一个和卓家八竿子也打不到的卓安。 卓家住在村子里的最里头，和卓安他家隔着大半个村子，这大半夜的，这两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方大夫，你快帮我看看呀！”卓安心虚又害怕。 方大夫也顾不得这么多，借着烛火的光，仔细的看了看卓安的伤口，用银针挑了点伤口上的血，凑到鼻尖嗅了嗅，又把了脉，才道，“放心，咬你的是无毒的蛇，这点小伤口，擦点药就好。” “谢谢方大夫！”卓安一直七上八下的心，才放了下来。 “不用谢。”方大夫手脚利落的给他清了伤口，又抹了药，“你怎么就被蛇咬了？” 卓安会捕蛇，照说不应该被一条没有毒性的蛇咬到才是。 卓安心虚的眼神乱瞟，想着怎么把事情糊弄过去，“就是一时大意，一时大意了，嘿嘿……” 墨宁把人抗到这里来求医，可不是同情心发作，抱着手臂冷笑，“他们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养殖场那边扔死蛇，结果里面有一条没有死透，把他给咬了，可不就是大意了吗？” 墨宁声音淡淡的却带着明晃晃的讽刺，卓安活像被扇了几巴掌一样，一张脸火辣辣的。 方大夫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中午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弄得整个村子都人心惶惶的，都在传是因为养殖场冲了村子里的风水，不吉利。 没想到居然是有人故意搞出来的。 “安小子，这事是你们做的？” 这下子方大夫也有些生气了，苏陌提出养殖竹狸的事，受益的其实还是村民，这么一件大好事，这些人却要想着搅和了。 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吗？ 卓安低着头吱吱唔唔的道，“不关我的事，是阿武哥……” 方大夫把东西收好，态度冷淡，“明天你自己去给大伙儿解释吧！” 卓安一听，更加不安起来。 墨宁的目的也达到了，就向方大夫告辞，方大夫这才缓了脸色，笑着把人送了出来。 回来又把卓安教训了几句，“你看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好赖！看看，你去找人家麻烦，人家还好心的送你来求医，换个狠心点的，看管不管你！” 方大夫医术好人也好，在上河沟待了半辈子，平时遇到了头痛脑热的，都到他这里来看诊，遇到手头不宽裕的，有的时候诊金都不收，只收点药钱。所以在村子里，还是很有威望的。 村里的小子几乎从小都是吃着他的药长大，对于他自是又敬又怕，被他这么一骂，卓安也只能乖乖听着，最后还答应了明天，主动向村长承认错误，才被方大夫放回了家。 至于卓武早就被他忘到了脑袋后面。 墨宁回来得很快，他问苏陌，“这个人怎么办？” 苏陌摸摸下巴，“你这点穴能保持多久？” “三个时辰之后，就会自己解除。” “这样呀！”苏陌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大概是凌晨一点多钟，三个时辰是六个小时，也就是说到了明天早上六七点钟的时候这个穴道就自动解除了。 乡下人都起得早，现在是大夏天，一般天蒙蒙亮就要出门干活了，等到太阳出来，大概十点钟的时候才会回来，吃早饭然后休息，直到下午太阳不那么热了才会继续出门。 “要不，就把他放在这里吧！”苏陌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把卓武定在这里，正好能让出门干活的村民看到。 卓武脸色一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大半夜，吓人不说，万一从山上下来一个野兽，他还有命在吗？ “苏末你敢！我劝你快把我放了。” 这些年卓武仗着他爹没少在村里祸害人，别人都是绕着他走的，就算现在被抓到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还像平时那样以为凶神恶煞的威胁几句别人就会怕了他。 苏陌像看白痴一样看他，“我为什么不敢？” 卓武也看出苏陌是铁了心不放他，心里也是有点慌神了，嘴里却是粗声粗气的，“我告诉你，我可什么也没做，你抓着我干什么？” 苏陌用棍子把装蛇的袋子挑到他眼前，“这叫什么也没做，我亲眼所见你还想狡辩？” 卓武看了一眼袋子，不屑的道，“袋子又怎么了，我和卓安嘴馋，捉了蛇来想做蛇羹，怎么了？不行？” 苏陌气笑，“行，怎么不行？你这一晚上挺忙的，一会是捉王八，一会是捉蛇煮蛇羹。什么都想往嘴里塞，也不怕被撑死！” 知道这人想来个死不认帐，苏陌也不想在这里多费唇舌，问墨宁，“能不能让他安静下来，如果一晚上大吵大闹的也挺烦人的。” “可以。” “你要干什么？”卓武恶狠狠的瞪着两人，“你不要过来！” 墨宁充耳不闻，直接点了卓武的哑穴，让他安静下来，“把他放在这儿？” 苏陌看了卓武愤怒的眼神，“就让他待在这里吧，晚上喂喂蚊子也好。” 见他们真的就这么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走了，卓武动又动不了，叫又叫不出声，只能拼命的瞪大了眼睛，示意苏陌把他放了。 可是，无论他怎么瞪，两人还是走了， 苏陌回到家，还是叫了卡卡来把人守着，怕他一个人待在没有人的空地里出事。 卓武并不知道卡卡正趴在不远处，微微眯着眼假寐。 他只知道，这大半夜的，他一个人被人使了法子定在这里，想跑，想吼，却什么也做不到。 草丛里的细细的虫鸣并不能缓解他心里的恐惧。 山林的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他总觉得像是有人在走路一样，仔细听又像不是。 在黑暗而寂静的环境中，人的想像力被无限放大，什么妖魔鬼怪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卓武就这样硬生生的把自己吓得失禁。 卡卡睁开眼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又换了个上风的方向。 一夜过去，公鸡打过头鸣，村民开始起床，开始一天的劳作。 没一会，慢慢的就有人开始出门了，不过这个时候，并不是很亮，而养殖场这边又稍微有些偏，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卓武。 直到天色大亮才有人发现了他，远远的看着一个人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还以为见鬼了。 一看又是养殖场那里，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死蛇的事，心里发毛，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急忙叫上几个人，一起上来看看。 一来就看到卓武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不远的地方还趴着卓家那只大狗。 一想到那狗的厉害，大家都不敢往前面走，站在远处，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卓武，大清早的，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 卓武没有回答，像个树桩子一样立在那里不动，全身上下只有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动来动去。 嘴吧张了张又没有发出声音。 模样古怪又诡异，这些人又想到了昨天这里发生的事，难不成这么快就显灵了吗？ 这样一样，一个人也不敢往卓武那里走，连忙跑了。 村民见他们慌慌张张的，都问是怎么了。 这几个指着养殖场的方向，“显灵了，真的显灵了，那里又出事了。” “难道又有死蛇？” “不是，这次不是蛇，是人，是卓武！” “什么，卓武出事了？”如果说见了死蛇只是让村民害怕的话，那么现在就是恐惧了。 一部分人去通知村长，让他今天一定要给个说法，一些人还是好心把这件事告诉了李贞。 作者闲话：， 第201章 挑拨离间 李贞一听小儿子出事了，差点没有一头栽倒在地，还是旁边的人扶了她一把，“李嫂子，你也别急，先去看看再说。” 李贞死死的抓着那人的手，“在什么地方？” 那人也没介意她的态度，道，“就在养殖场那边，听说是神仙发怒了，昨天死了蛇，今天这人就出了事。” 李贞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只听说在养殖场那边，立刻推了那人就往那边跑了去。 枫娘忙道，“多谢嫂子了？” 那人摆摆手走了。 李贞担心儿子，一路跑过去。 香婶听人说，养殖场那边出事了，好像是卓武。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陌，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往卓家的宅子里来。 她见到苏陌却只看到他一个人，急忙问，“严小子呢？” 苏陌道，“他去见一个朋友，过两日才回来。” 香婶跺了一下脚，“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苏陌道，“发生什么事了，香婶？” 香婶连忙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少爷，我听说养殖场那边卓武出了事，具体是什么我也没听清楚，不过听着好像很严重。他们那一家，肯定会把帐算在你头上，可得要好好想想怎么应对才是。” 虽然苏陌一再对香婶强调不要叫他少爷，但香婶却很是认死理，知道他面对她不自在，就很少往他身边凑，但称呼上却怎么也不改。 听她一说，就知道是卓武被人发现了，苏陌安慰道，“没事，这件事我知道了，放心没事的。” “真的？” “放心！我现在就去看看。”苏陌安抚了香婶两句，就带着墨宁一起去了。 李贞赶到的时候，卡卡见终于有人发现了卓武就回家了。 现在那里就剩下卓武一个，硬挺挺的站在那里，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什么都不能动，还以为真的出了事，腿都软了。 又因为挂着儿子的安危，又生生的挺住了，伸手抚着卓武的脸，“阿武，你这是怎么了？告诉娘，你这是怎么了？” 卓武见到他娘，一夜上的担惊受怕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一股热泪就流了下来，想叫一声娘，但嘴巴动了动，什么也没有发出来。 李贞这下子真的确定他儿子出事了，不然一个大活人，好生生的怎么可能像木头桩子一样不动，也不能说话的？ 想到那些人说到的神仙显灵，她读过几年书，本来这些事情她是从来都不信的，可是现在却不得不信。 想到这出事的地方是谁的之后，亲仇旧恨加在一起，都恨得不生吃了苏陌才能解恨。 想着那个人到现在还高枕无忧，她又忙擦了擦眼泪，“阿武，放心，娘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说着回头，见那些人站在远处，都不敢进身，连搭把手的人都没有一个，心里就是一阵恼恨。 她稳住情绪，声音还是有些哽咽，“劳烦你们帮我请一下方大夫，让他来看看阿武这究竟是怎么了！” 马上就有人去了，正好这个时候村长也来了，他一听说是养殖场这边又出了事，刚开始还以为又有人投蛇，没想到村民却说是卓武出事了。 他也吓得不轻，急忙跑了来。 “阿武怎么在这里？” 李贞拼命的忍着泪水，也想不明白，“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阿武总不着家，说是会朋友去了。我还以为过几日子就回来了，却没想到……” 最后李贞也说不下去了。 是呀，这段时间卓武都没在村子里，那么他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还是这么一副鬼样子！ 难道真的犯了风水，神仙降罚？ 这样一想，平白的就觉得今日的太阳好像都没有前几日那么耀眼了，风也要阴凉一些。 一些人心里就开始发毛，在心里直念神佛保佑。 这时方大夫也被人请来了，一把脉脸上就闪过一丝古怪，再一想到昨晚的事，心里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李贞正巴巴的看着他，见他半天都不说话，紧张的道，“方大夫，阿武他怎么了？” 方大夫道，“卓武没事…… 不待说完，李贞就尖声打断，“他都这个样子了，你说他没事？” 方大夫也不太高兴，想着卓武也算是自作自受，“他本来就没有事，这个样子，不过是……” 就听一个声音接口道，“他这个样子，是因为罪有应得！” 苏陌一路行来，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黑衣侍卫打扮的男人，那双眼里仿佛流传着寒光。 村民都听说卓家那边请了一个护院，当时许多人私下里还议论来着，这在家里请个男人回来是个什么事？ 不过后来又听人说，城里大户之家都是这样的，这才没有什么闲言碎语流出来。 不过大家也都是现在才真正的见到人，果然厉害，那双眼睛看着都挺吓人。 一见到是他，李贞心里所有的担心和害怕都转为了怒火，她一指苏陌，“你来得正好，我儿好好的却在你这里出了事，昨天大家都说了，你这里动工犯了村里的风水，让你停了你却不听，现在却害到我儿头上，这是什么道理？” 虽然卓武平时在村子里没少惹祸，但现在人都变成了这个样子，村里的人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舒服。听李贞这么一说，本来对犯风水一事就深信不已的村民，看苏陌的眼神都不对了。 人就是这样，往往会同情弱者，对于卓武村民讨厌归讨厌，但也没有想着让他去死，现在他这个样子，只怕比死也好不了多少。 虽然苏陌是给村子修了路，又帮助村子修建了学堂，请了先生。 但这些好处却是未来许多年后才能看到的，不能识字最多跟他们一样守着田地过活，但性命却是无忧的。而这风水一事却不一样，如果处理不好，关系的却是整个村子里所有人的性命。 这心里的称就慢慢的偏到了这一边。 而那些投了钱的人，或者家里小子在苏陌那里去做了制糖师学徒的人家，心里也很是着急。 有心给苏陌说几句话，但是出了这么诡异的事情他们心里也是毛毛的，就算想说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只能干着急。 苏陌不和她多做纠缠，直接冲墨宁点了点头，示意他解开卓武身上的穴道，“你儿子，为何在这里，那就要好好的问问他了。” 李贞怔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墨宁手指微动，原本还直挺挺的站着的卓武，摇晃了两下，捂着嘴弯腰咳了起来。李贞也不及去想是什么原因，连忙扶着他坐到一边的石头上，“阿武你没事吧！吓死娘了！” 卓武一晚上不能说话，又被定着吹了一夜的风，又惊又吓，声音都哑了，一边咳一边道，“我没事！” 李贞被他刚才那个样子吓到了，并不信，“真的？” “真的。” “那你为何变成刚才那个样子？”李贞问道，就卓武刚才那个样子，一看就知道不寻常。 卓武动作一顿，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昨天夜里回来的，路上遇到卓安在外面捉蛇，说是嘴馋捉些蛇回去做蛇羹，我就和他一路了，谁知道路过这里的时候，末阿兄和那人突然冒出来，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害我全身不能动，硬说我们投蛇！” 苏陌都想拍手称好了，平时总是听人说卓武遇事只会粗爆的揍人，是个直脾气的人。但是现在看看，看这话说得，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推了个干干净净。 因为知道他们一定会拿死蛇说事，就自己先提了出来，又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倒打了他们一耙。就算等下他们说，捉到了他和卓安在这里投蛇也是没有人相信的。 村民都知道卓武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说话不会拐弯，所以他这么一说就信了一半。再一想到昨日之事，定然是他苏陌，想要一意孤行，将养殖场进行下去，又迫于压力，必须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待，所以就找了卓武来当替死鬼。 第一，两家有仇。 第二，苏陌不想中断计划，所以就通过陷害他们，以此来抹去犯了风水大忌的事实。 李贞第一个就反应了过来，她不知道自己儿子的话有几分真假，但她知道可以凭借此事，让苏陌的养殖场开展不下去，而且还能引起其他村民对他的反感。 到时候看他苏陌还如何在村里立足。 李贞抬起头来看着苏陌，眼里红丝未退，眼泪还挂在脸上，看着苏陌，不敢置信的道，“末哥儿，虽然你大伯是做了错事，可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阿武可从来没有对你不敬过，为何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来？” 李贞这句话一出，又给苏陌背上一条罪名，心胸狭窄，公报私仇。 果然，许多人一听他不旦不重视，还想通过这种方法来掩盖事实，都愤怒了起来。 “村长，我们昨日听了你的话，给他时间来处理这件事，可是你看看他是怎么做的？”当下有人就嚷了起来。 “意图掩盖事实，就是罔顾我们整个村子所有人的安危，这是不把我们的性命放在心上。”这些人最担心的是什么，就是自己的性命。 哪怕苏陌他们把话说得多么好听，养殖场以后会有多么赚钱，但他们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这个信任自然会打折扣。和这些暂时还看不到的前景相比，自然是眼前的性命之危更加重要了。 “他这样做，万一惹来神灵发怒怎么办？” “养殖场不能再修了，谁知道以后会出什么事？” 人心是极易被扇动的，这么一说，许多人都开始嚷了起来。 站在苏陌那边的人也着急了起来，忍不住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这不过是卓武的一面之词，事实未必如此。再说了，苏少爷到了我们村子后，给村子里做了多少好事？先不说这个养殖场，单说其他的，先是出力修建学堂，又是帮着请先生，还给付的束修，让我们的小子们都能识字。又出钱修好了路，让我们进出方便了多少？这样的大恩你们都忘了吗？” 作者闲话：， 第202章 双方对质 听那人一说，激动的人群又冷静了下来，因为这些都是事实，他们也无法昧着良心否定。 李贞立刻就道，“难道就因为他做过这些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难道这点小恩小惠，就可以拿风水开玩笑？就可以不顾全村几十户人家的性命？” 是呀！他们不否认他们受了苏陌的恩惠，但是这些与一大家子人的性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又有人道，“李嫂子，难道就因为卓武一句话就要定苏少爷的罪吗？未免也太武断了些，就算是公堂之上县太爷断案，也没有说只听一家之言的，难道你比县太爷还要厉害？” 李贞眼神一闪，“大家都知道阿武平时是个什么性子，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人，我相信他定然不会说谎。” 也有人冷笑，“但是我们同样也知道，卓武可不是个好性儿的，哪个惹了他，被打一顿还是轻的。其他的事，我也就不说了，他到这里来究竟为了什么？可不好说。” 李贞怒道，“过去这么久的事，你还揪着不放，现在说的事和以前有什么干系？” “我只知道，老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有人在人群里嘀咕了一句，不大不小，正好能够让全场的人听到。 立时就有人憋不住笑了。 李贞和卓武气得胸口起伏，卓武狠狠的瞪着那人，却是大全几人，正笑得东倒西歪。 大全装模作样的在那人屁股上踢了一下，道，“李婶子，大永说话直，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呀！”嘴里说着歉意的话，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了一些，吊儿郎当的道，“我说你们把话都说完了，还要不要村长说话呀？” 听他这么一说，激动的村民才反应过来，他们刚才你一言我一语的的确也没有给村长说话的机会，果然一看村长整张脸黑沉沉的一片。 人性都是自私的，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他们最先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安危，苏陌早已知道，所以也并不意外。 只是没想到还是有那么些人，站出来为他说话，这就够了，也不妄他做了这些事。 先前闹得凶的那几人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些，其中一个大汉开口时语气还是不怎么好，“村长，这事怎么办？你说！我们是受了苏少爷的恩惠，这个恩我们记得，但这件事关系的却是整个村子所有人的安危，大意不得。如果换了其他的事，苏少爷无论要做什么，我老刘一个字都不说。唯独这件事不行！” “苏少爷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如果是因为修建养殖场而犯了风水，那么苏少爷你就不能修。但是如果是有人使坏，那也别想这么算了！我老刘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他说着扫视了全场一圈，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平白多了一股凶相，这老刘是个杀猪匠，杀的畜生多了身上也有一股煞气，家里儿子又多，一个个膀大腰圆的，一把杀猪刀舞得溜圆，因此就连村子里几个混子都不敢招到他家去。 他也是个爆脾气，但为人挺耿直的，听他这样一说，村民也慢慢安静下来，卓武却心虚的打了个冷颤。 村长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背着手慢慢的溜到了坑边，微微一低头就看到了坑底的几条死蛇。 再一看卓武那眼神闪烁的样子，心里就明了了几分，不过他还是问道，“末哥儿，你来给大伙儿说说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是。” 苏陌先是让黑宁将坑底那几条死蛇捡起来，放到一个篮子里，放到众人面前。 村民们这才知道原来坑底真的有蛇，不由得又议论起来。 苏陌没有理会他们，又把晚昨中午用背篓收起来的死蛇取了出来，同样放到空地上。 苏陌用棍子指着背篓里那堆死蛇，“这一背是昨天中午在坑底发现的那些，我让人把这些蛇捞起来，本来是想挖一坑埋了，可是无意间却让我发现了一些问题。” 说着他用棍子挑起其中一条蛇，“这些蛇并不是自然死亡的。” 听他这么说，人群中立刻就有人嗤笑了起来，“神仙降罚，自然不会是自然死亡的。” 苏陌朝人群里看了一眼，他发现从出事起，就这人跳得最欢，不过他少于与这些人打交道，对这个人也不怎么熟悉，便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来。 “我发现，这些蛇三寸之处的脊椎都断了，很显然这些蛇都是有人事先弄死的，而不是自己爬到这里来死的。” 那人又道，“这话都是你说的，谁知是真是假？” 苏陌看了他一眼，突然把手上挑着的死蛇，扔到他面前，“如果在场的有人不信，可以把蛇皮剥了，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人正抱着双臂，看苏陌怎么狡辩，没想到冷不丁的一条蛇砸过来，如果不是他反应快点，就要砸到他身上了。 这蛇死了都有一天了，又在外面放了一夜，早有苍蝇闻着味围着转悠，乡下人都说，趴了死蛇的苍蝇如果沾到人的皮肤上，是会生疮的。旁边的人避之不及，生怕被那些苍蝇沾上。 那人跟着往旁边走了两步，指着苏陌道，“苏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陌遥遥的指着那条蛇，“哦！没什么，我只是看你如此着急，就想着让你剥一条出来的看看，毕竟眼见为实嘛！” “你……”那人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不由自主的又看了卓武一眼。 大全在一边起哄道，“对呀，剥出来看看嘛！是真是假一看就知。” 那人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死蛇，“你怎么不去剥？” 大全懒懒的掏掏耳朵，“我又没说我不信！” 那人被噎住了，想要反驳，但让他去剥蛇皮又不愿意，只能低着头不说话了。 方大夫道，“老夫这些年也收了些蛇用来制药，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让我来看看吧！” 村长道，“麻烦你了，方大夫。”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这也这个村子里的人。”方大夫走了过去。 “方大夫请！”苏陌把棍子递给了方大夫。 方大夫接过，又往身上洒了一堆药粉，这才挑起其中一根，放到地上察看起来，等一背篓的蛇都看过了。 有心急的不等方大夫开口，就问道，“方大夫如何？” 方大夫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了擦手，道，“这些蛇三寸处的脊椎确实都断了。” 卓武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刚想动李贞轻轻按住他，示意他不要开口，道，“脊椎断了，又能说明什么？昨天中午大家后来都走了，这蛇也是由末哥儿保管的。从昨天中午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这中间谁知道有没有人动手脚，这蛇又不像是人，难道还能请个仵作回来验验是生前断的还是死后断的？” 这就是暗示他自己作了手脚。 苏陌意外的看了李贞一眼，没想到她一个女人懂得倒也挺多，这都知道。 他笑了下，“是没法判断。” 听他这么说大家都皱起了眉，然后就听他继续道，“我发现在这些蛇有问题之后，晚上就到里来守着，想看看是什么人，故意使坏。然后就看到了卓武和另外一人。当时他们用布袋子装着一袋子死蛇，亲眼看到他们往下扔。” 卓武再也坐不住了，“你胡说，我和卓安只是到山上捉些蛇，想着煮蛇羹的，谁知路过这里的时候，他们两个突然冒出来，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让我不能动也不能言语，在这里站了一夜。”说到这里卓武激动起来，脸色煞白，一看就是被吓得不轻，指着苏陌两人尖声道，“我没有说谎，他们会妖法，会妖法！” 村民什么时候见过卓武这个样子，再一想到刚才看到卓武的时候，直挺挺的，一看就不正常，难不成真的是妖法？ 这样一想，心里就冒出了一股凉气儿，那人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尖着嗓子道，“阿武哥，今儿早晨是个什么样子，大家都是看到的，谁知道他们是使的什么妖法，我看还是请刘神婆过来驱邪吧！还有阿武哥，这样在夜里过了一晚，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个什么？” 那人的嗓子很是尖锐，村民面面相觑，卓武和李贞一颗心也被他说得七上八下的，难道真的有什么？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请神婆过来作法，“村长，你看我儿被害成这样子，实在是……” 苏陌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放心这不是什么妖法！” 那人道，“你说不是就不是！你当然是不会认的，我们还是请刘神婆来看看，无论什么妖魔鬼怪到时候就一清二楚了。” 村长瞪了那人一眼，“要怎么做，我自己知道。”又看向苏陌，“末哥儿，这是怎么回事？” 苏陌接着道，“为免他事后不认帐，所以就用点穴之法把他定在这里。放心不是什么妖法，对身体也没有伤害，这点方大夫可以作证。” 方大夫看了苏陌一眼，点点头，“的确，这不是什么妖法而是点穴之法。” 虽然村民还是很相信方大夫的，但这事也太玄，他们平时有个头痛脑热的，也是被方大夫在穴位上扎过针的，也没有见被这样定着不能动的。 那人怀疑道，“方大夫，你可别糊弄我们呀！平时你那么一根银针也没见你把我们定住呀？” 方大夫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我糊弄你们干什么？虽然都是认穴，但我是医术，那是武术，那能一样吗？” 方大夫是个什么脾气大家都知道，便都信了，那人面有讪讪，不说话了。 见在这件事上作不了文章 ，李贞道，“就算这件事上我们误会了末哥儿，可是这蛇的事，又怎么说？” 是呀！无论是昨天中午的蛇还是晚上的蛇，这么长的时间里能作手脚的机会多的是。 苏陌笑了一声，嘲讽的看了卓武一眼，“如果当真只是这样，我还真说不清楚，可是这人在作天在看。这不，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那堆蛇里居然还有没死透的，卓安就倒霉的被咬了。大晚上的也没有看清咬他的是不是毒蛇，还是我让我家护院送他到方大夫那里求医的。这件事，如果不信你们就问方大夫。” 方大夫点头道，“不错，昨天晚上的确是这位小哥，带着卓安那小子来找我的，的确是被蛇咬的。这事卓安昨天晚上也承认了，我还说了他一顿来着。” 村民一听，既然方大夫都这么说了，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了，也就是说，让他们人心惶惶了一天，居然是卓武这小子搞出来的？ “卓安呢？把他叫出来，说清楚！” “对呀！卓安出来！” 作者闲话：， 第203章 卓武受罚 村民叫了一阵才发现卓安不在，卓安父亲道，“我走的时候，他还在家里床上躺着，说是不舒服。” “走，把他叫来。” 卓安父亲只好回家找卓安去了，卓武知道卓安一来，他做的事情就兜不住了，心里发慌。 李贞也是面色如沉。 没一会卓安就被他父亲揪住一只耳朵一路拎了过来，一脸怒容的道，“你昨天晚上出去都干了什么，快点说清楚？敢给你老子撒谎，回去就抽你。” 卓安一听，苦着脸看了看卓武，又看了看他爹，最后还是他爹的棍子占了上风，老老实实的道，“是阿武哥叫我去的。” 他爹又道，“叫你去干什么？说清楚，不可吞吞吐吐的。” 卓安刚想说，就瞟了一眼卓武，只见对方沉着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眼里的威胁之意很是明显，一想到卓武的大拳头，卓安就全身都痛。 整个人都缩了一下，想说吧又怕挨揍，不说吧！他老子也要抽他，真是左右为难。 两个人的动作虽然隐晦，但也不是没有人看到，老刘看了卓武一眼，往前走了两步，对卓安道，“安小子你照实了说，以后如果有人敢动你，你就来找我家小子，我看谁敢欺负你。” 老刘一身横肉，往那里一站，若是往常卓安定然是有多远跑多远，但是这一次他莫名的觉得安全极了。 没想到关键时刻老刘居然来横插一刀，卓武和李贞脸色难看至极，但是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心里憋气。 虽然卓武恨不得上前将卓安的嘴捂住，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这几日，两人做的事情倒了个干净。 原来那天晚上，卓安晚上起夜，无意间撞到了卓武，被他抓住威胁了一通，并让他明天给他抓十几条蛇来，再让他晚上的时候给他送来。 卓安本来是不想干的，但是被一通威胁又大方的给了钱，第二天就出去捉了十几条蛇，因为不知道他捉这么多蛇要干什么，就大多数都是普通的蛇。 然后第二天的晚上，他带着蛇等到了卓武，卓武让他把这些蛇都捏死了，扔进了养殖场的坑里。卓安这才知道卓武想干什么，但是事情做都做了，他想反悔也不可能。于是就这样白天捉蛇，到了晚上和卓武一起把死蛇扔进去。 然后，就是昨天晚上，不小心被蛇咬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也不允许卓武狡辩。那些先前闹得凶的，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心里对苏陌感觉有些内疚，但又拉不下脸来，只好把怒气发泄到卓武和卓安两个人身上。 然而还不等这些人说什么，场上就上演了一场鸡飞狗跳。 原来卓安一说完，他爹就拿着一根从竹林里折的细竹子，追着他打，一边打一边道，“老子让你去捉蛇，让你祸害别人，这个小子，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没脑子吗？” 他力气也重，一棍子抽下去就在卓安手上抽出个大血印子出来，抽得卓安痛呼出声，抱头就跑，“爹，你别抽了，是阿武哥威胁我的，我如果不做他就要揍我，你看我背上还有那天晚上他打出来的印子，这都还没消呢！” 那些人见卓安他老子的做派，想着卓安年纪还小，又是被卓武强行拉去的，对他的气就消了一些，看他被他爹抽得狠了，还意思意思的拉一拉。 卓安他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抽卓安，一来是真的气急了，没想到事情居然是他儿子搞出来，他先前还跟着那些人一起，跟苏陌要说法，转眼就被自家儿子打了脸，只觉得一张老脸都被丢光了。 另一个也知道这事可大可小，也是做给这些人看的。 但自家儿子被自己打是天经地义，但是被别人打又是另外一回事，听说自家儿子被卓武打，立刻扔了竹子，把卓安提溜了过来。一把捞起卓安的衣服。 卓安眼见自己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扒衣服，又羞又窘，忙死死护住，“爹，你干什么呀？” “干什么，老子要看看，你有没有骗我？”说着照着他脑袋来了一下，一把捞开。 果然在卓安背后有几个淤青，一看就是被人用拳头打出来的，卓安他爹立刻就瞪红了眼珠子，指着卓武道，“好呀！我说卓安平时安份得很，怎么就做出这等事来，原来是被你逼的。李嫂子，我儿子对安子又是打又是威胁，这事你看怎么办？” “来，大家都来评评理！”说着，卓安他爹提着在卓安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让大家都看了卓安背上的淤青。 李贞僵着脸不知道怎么回答，讪笑道，“小孩子相互打闹，磕着碰着难免……”看着卓安他爹嘲笑的眼神，自己都编不下去了，对搞出这些事来的卓武也是生气的。 旁边又有人耻笑，“都是取了媳妇的人了，还小孩子，说这话也不害臊？” 李贞和卓武面色通红一片。 卓安他爹娘不依不饶，让李贞给个说法，村民听说这事是卓武搞出来的，也很是气愤，也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如果不是因为有李贞在前面挡着，只怕卓武还要被拉出来打一顿。 最后还是村长大声喝止了这些人，“行了，这事情都已经清楚了，卓武你可认？” 卓武杵在原地，梗着脖子不低头，还是李贞在他背后轻轻的拍了一下，知道这个时候不认也没用，不如干脆利落的认了，态度好一点，说不得还能少受点罪。 “村长，我先前不知阿武做出这等事来，如今事情清楚了，该打就打，该罚就罚。” 卓武也知道今天是跑不掉了，垂头丧气的道，“对不起，村长我错了。” 村长眼神发冷，“卓武这件事可不是什么小事。” 卓武沉默不语。 村长看向苏陌，“末哥儿，这件事，你看怎么处理？” 苏陌道，“村长，你是一村之长，这事还是你作主。” 村长点点头，“既然如此，就罚卓武在祠堂面壁思过，一个月。卓安念在你是被迫的，就罚你每月扫祠堂一次，共半年。” 李贞和卓武同时脸色一白，这个天气，到祠堂那地方去面壁，那可真是受罪。 别小看了面壁思过，这不仅每天要在祖宗的牌位面前，早晚跪上一个时辰，而且必须吃素不能沾半点荤腥。 对一般人来说都难以忍受，何况像卓武这样日日不断荤腥的人，可不就跟要了他小命了一样吗？ 尽管心里面不愿意，但李贞也知道，村长既然作了决定，肯定是不可能再改的。 这事也是卓武太过莽撞了，如今也只能认下。 卓安苦了脸，还以为自己是被强迫的就不会受罚呢，没想到还是逃不掉。不过比起卓武面壁思过一个月已经是很好了，打扫祠堂半年，虽然听着时间有点长，但是一个月才一次呢！ 两人没有反驳，村长脸色才好看了点。 其他人更是没有话说，陆续走了，走的时候脸皮厚的，直接道歉，皮面薄的也都走过来打了个招呼，苏陌也都笑笑，表示这件事算是过了。 “村长，那我就先回去了，好通知石师傅他们，可以开工了。”苏陌走的时候跟村长说了一声。 村长面色柔和，“末哥儿，去吧，有什么事来家里找大伯。” “好。”苏陌带着墨宁回了宅子，同时跟石老头说了一声，听到事情的经过居然是这样，石老头感叹一句，“这卓武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苏陌笑了一笑，怎么想的？不就是不希望他继续下去罢了，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卓武那脑子居然也能想出这个主意。 苏陌本来以为卓严出去，可能要多待几天才能回来，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就回来了。 不仅是他和小五回来了，就连一直在外的小六也回来了。 一个多月不见，小六比之上一次见面时又黑了一些，但是精神却是很好。 “你们跟我来。” 用过饭后，卓严把几人都叫到了书房，苏陌以为他们有重要事说，就道，“你们聊，我就不去了。” 卓严看着他，道，“是梅氏的事。” 苏陌一愣，“你这次出去就是为了查梅氏的事？” 知道他是误会了，卓严解释，“是我们意外查到了一些事情，你听听。” “好。”是在不知道苏末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情况下，要甩脱苏启之这个麻烦，还是要从梅氏这里入手。 虽然小六这些日子一直在查梅氏的死因，但是由于过去时间太长，再加上苏启之一把火烧了梅氏的院子，以前伺候的下人，也是卖的卖，死的死。 现在苏家知道梅氏的人，根本就不多，只知道这个梅氏是三少爷的娘，是苏老爷的先夫人，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要查一个死去了十几年的女人的真正死因，简直是难乎其难。 本来小六都要另外想办法了，有一次无意间，他发现白氏每月月初都会到后来改造成花园的梅园去呆一会儿，一个下人也不带。 小六觉得奇怪就跟了她一次，发现她总是对着园子里那棵梅树自言自语。 小六偷听后发现她好像是在跟去世的梅氏说话，不外乎就是炫耀她如今的生活，与苏启之如何如何的恩爱，而她的儿女又是如何的乖巧。 总之只要是能压梅氏一头的话，她都要拿出来说一说。 但是这个女人的警惕性很高，无论她怎样得意、怎样炫耀都绝口不提其他的事情。 不过最近一次小六偷听的时候，无意中露了行迹，被白氏误会了，以为自己见了鬼。 小六就将计就计的装鬼吓她，看能不能从她嘴里掏出点东西出来。 没想到还真的掏出了点有价值的消息。 也许是因为心中有鬼，白氏一连几天都睡不着觉，只要一闭眼就会想到那天在园子里看到的白色影子，飘忽不定，倏忽而逝。再加上又是在那个地方，白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梅氏的鬼魂。 这个想法一旦有了，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以前她从不相信这些，为了成为苏启之名正言顺的夫人，她没少算计，做起事来自然是不折手段。 以前她是得意的，得意于自己能以外室的身份，将梅氏从苏启之的心里剔除，自己成功的驻了进去。 报应什么的她从来不去想，也不会相信。 可是那天，她又像往日一样到以前的梅园，在梅氏生前最喜欢的梅树前，说到了苏玉琳的婚事，得意的告诉她，她为苏末定下的婚事，现在成了她儿子的了！ 尽管这门婚事如今并不如白氏的意，但只要想着这是从梅氏手里抢过来的，她心里就无比的痛快。 那天她去的时候，喝了点酒本身就有点微熏，看东西并不十分清楚，结果竟然让她在月下看到了一个飘忽在半空中的影子。 那个时候，在那个地方除了是梅氏，不作他想。 回来之后就病了两天，不由自主的就会想到梅氏，一想到梅氏就想到梅氏的鬼魂，然后就会想到梅氏是不是要回来报仇了。 作者闲话：， 第204章 可疑之人 这样胡思乱想了几天，白氏成功把自己吓得天天做恶梦。 又一次从恶梦中醒来，白氏一身冷汗涔涔，她捂住胸口大口喘气，仿佛还能看到梅氏满脸怨恨的样子，便是一阵心悸，狠狠的掐着手心，才没有让自己像个疯婆子一样尖叫出来。 “夫人，您醒了？” 从几天前开始，白氏的房间到了晚上就不许熄了灯火，丫鬟们晚上守夜的时候也不敢睡实了。 宿在外间的守夜丫鬟听见屋里的声音，立刻进来，扶着她靠坐在床上。 白氏深吸了一口气，“没事！有点渴，去倒些水来。” “奴婢就去。”丫鬟迅速到了温水进来，伺候着白氏喝下，一边小心的看了白氏一眼，“夫人做恶梦了？” 白氏揉了揉额头，“嗯！” 在某些方面而言白氏也算是一个心性坚定的女人了，都到了这个时候，她都没有在任何人前，吐露任何关于梅氏的字来。 但越是这样，小六就越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奴婢见夫人这几天一直睡不踏实，不如去寺里住几天，或者请大师们做场法事！” 白氏把水喝完，还给丫鬟，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下去吧！” 丫鬟立刻就知道白氏这是嫌她多嘴了，脸上一白，不敢再多话，依言退了下去。 等丫鬟走了以后，白氏坐在床上，眼里的惊恐慢慢的转为了一种强烈的恨意。 白氏这辈子的执念，除了苏启之之外就是梅氏，苏启之是她想要拥有的人，而梅氏则是她想要打败的人。 现在两件事情她都已经做到了，在面对梅氏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生前没在梅氏面前低过头，这人都死了，成了鬼了，白氏更加不愿意低头了。 她呵了一声，“梅氏，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冤魂不散。” 白氏慢慢起身走到窗前，那里摆着一盆开得正好的牡丹花，这是梅氏生前最喜欢的花。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白氏也养了一盆，就放在这里。 平时这花儿也是有人精心打理的，品相极好，白氏走过去低下头，轻轻抚着娇艳的花瓣，嘴里轻声低语，“姐姐，你也不要来怨恨于我，要怨也怨你自己吧！连自己身边的人也拿捏不住，让人专了空子，怪谁？只能是怪你自己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梅香那个贱人，她不是也下去陪你去了吗？我也算是为你报仇了，怎么你没见着她？” 白氏的声音极低极低，却满含嘲讽与狠厉！ 小六就那么一次在白氏嘴里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而且根据白氏当时说话的语气来推断，梅氏的死好像与这个叫做梅香的人有关。 但是同样的，小六还是找不到任何与梅香有关的消息，想起梅氏以前的一个婢女在上河沟，就跟着卓严回来了。 苏陌当时听香婶说的时候，心里就对梅氏的死产生了怀疑，而且对于香婶他并不能完全相信，这种情况下调查梅氏的事，他并没有告诉香婶。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需要从她那里获取一些消息。 “这件事，还是告诉香婶吧！” 这段时间观察下来香婶并没有问题，而且事关梅氏，苏陌觉得香婶还是有权利知道这些的。 跑腿这件事自然轮不到苏陌，卓严冲小五微微点点头，小五就去把香婶请了过来。 来的时候香婶还挺诧异的，因为苏陌的态度她还是清楚的，不过苏陌现在能主动来找她，是不是说明他开始接受她了呢？ 香婶看到苏陌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激动，不过表情还是很克制，恭敬的叫了一声，“小少爷！” 面对这样的香婶，苏陌还是觉得挺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你先坐下吧！今天请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请教你。” 香婶坐下，笑道，“什么事小少爷问就是了，什么请教不请教的！” 苏陌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怎么说，求助的看了卓严一眼，卓严把差事接了过来，“香婶，上次在听你叙述的时候，我和阿陌同时发现了一个问题。” 卓严表情严肃，板起脸来的时候，自有一股威仪，香婶也跟着紧张起来。 “什么问题？” “我们发现梅氏的死，有问题。”卓严完全不会拐弯抹角，直接把香婶见到苏陌之后，还带着微微笑意的表情定在了脸上，迟疑了半响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什么叫做有问题？严小子你说什么？” 卓严又重复了一遍，“我们怀疑梅氏的死，并非自然死亡，而是谋杀。”这一次卓严说得更加直白了一点，香婶想听不清楚都难。 听明白卓严话里的意思之后，香婶脸上的血色一下子退得干干净净，又慢慢的将视线转向苏陌，声音干哑的道，“小少爷这是真的吗？” 苏陌轻叹一声，“本来我们还只是怀疑，从苏夫人的死到县衙失火婚契被毁，再到梅园被烧，这些事一步一步都像是被人精心算计好一样，所以我们才有这样的怀疑。直到前些天，我们从白氏嘴里掏出一点东西，就更加确定了些。” 香婶坐在椅子上，好像在这一刻失了精气儿似的，整个人都木呆呆的。 苏陌突然又有些不忍心，不过该说的话，他也没打算隐瞒，“但是这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想要调查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苏府现在的下人，都是白氏进府以后才进来的，这些人什么也不知道。而以前的下人也死的死卖的卖，想找也找不到人。现在唯一还知道过去的事情就只有你了。” 香婶终于有反应了，眼里慢慢的涌出了泪花，苏陌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她哭，屋子里很安静，只有香婶压抑的低低的哭声。 本来几人调查梅氏的事也是出于，找到苏启之的把柄，以此来甩脱苏启之的纠缠，但是现在看到香婶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苏启之那个渣男，凭什么坐拥现在的身份地位、一生富贵、儿女双全、得享天伦？这样的人就应该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香婶！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找出那个害了苏夫人的恶人，将之绳之以法。”苏陌劝道。 “小少爷，你说得对。”香婶没有注意到苏陌的称呼，整个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打击到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想要压住心绪，但是声音里还是带着哭腔，“小少爷你们想问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们，一定要给小姐报仇。” 苏陌问，“那你仔细想想，那个时候，府里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无论人或者事。” 香婶仔细想了想，最后摇摇头，“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苏陌又问，“那苏夫人又是因什么病症而去世的呢？” 香婶这个时候人已经冷静了不少，她回想着，“小姐在生少爷的时候，中途大出血，虽然后来人是救回来了，但身体却是不好了。稍微着凉就要生一场病，所以小姐因为风寒病倒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心存怀疑，就连小姐去世，也只以为小姐只是没有挺过来而已。“ 说到这里香婶眼里又有了泪，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将泪水又眨了回去，冷笑道，“只是没有想到，小姐居然是被人害了的。” “小姐去世之后，没有多久，白氏就进了府。然后伺候小姐的下人，也被她慢慢的打发了出去，我也被她寻了个错处，发卖了。如果不是刚好碰上我现在的夫君，只怕……”香婶摇了摇头，话锋一转，“如今想来，这最有问题的就是白氏，一定是她做了手脚。否则只要小姐在一天，她永远都只能是一个低贱的外室，她生的儿子也只能是一个卑贱的外室子，哪里来今日的风光？” 说到最后，香婶的声音里带上了恨意。 苏陌和卓严对视了一眼，看来香婶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香婶，你认识梅香吗？” “梅香？”香婶怔了一下之后就反应过来，“难道这件事和梅香有关？” 否则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无缘无故的提到这个名字。 “还不能确定。”苏陌示意了小六一下，小六将那天晚上偷听到的白氏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苏陌作了个总结，“所以我们怀疑，苏夫人的死与白氏以及这个梅香有关。所以香婶你再仔细想想看，这个梅香有没有什么交好的人或者亲人之类的？” 香婶也不是蠢人，白氏那句话，分明就是指梅香有问题，她一边在心里痛恨梅香的背叛，一边回忆道，“那年闹灾，来了许多流民，很多人为了活下去，都自卖自身。梅香就是小姐在那个时候从街上买回来的。小姐看她可怜，做事也利索就一直留在身边，后来梅香就一直跟着小姐。不过梅香性格有些独，除了小姐之外，一向不爱与人来往，是一个很安份的丫头，而她的亲人好像都已经死在了路上。” 苏陌和卓严交换了一个眼神，道，“也就是说这个梅香，即没有交好的朋友，也没有亲人，这样的一人……”苏陌点了点桌面，“这样一个查不到过去的人，出现在苏夫人身边，又取得了她的信任，你们不觉得太过于顺理成章 了些吗？” “少爷的意思是，这梅香是有人安排在小姐身边的？”香婶脸色也不好看。 “不知道，也许是我多想了。”苏陌道，“要是我们能查到，在她入府之前，接触过什么人就好了。” 香婶仔细的回忆，想从遥远的记忆里找出点蛛丝马迹出来，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苏陌追问道。 香婶道，“我记得梅香来了府里以后，每个月十五都会到郊外的经纶寺去。” “是每个月都去吗？” “是，说是为她死去的亲人祈祷，小姐怜她孤苦伶仃亲人皆亡就允了她的请求。这个习惯一直到我离府都没有断过。”说到过去香婶语气很是低落。 这下子苏陌更加肯定，这个梅香有问题。首先梅氏的自言自语就透露出来，梅氏的死与这个丫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却不能肯定。 但是现在，加上她可疑的来历以及每个月在固定的时间点上，雷打不动的出府的这个习惯，就可以肯定梅氏的死，这个人一定是参了一脚的。 如果能查出梅香每个月出府，究竟是干什么去了？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但是现在人都死了这么久了，就算是查怕也是查不出什么。 线索到了这里似乎就断了，苏陌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卓严目光自他脸上扫过，看向小六，“你去查一下梅香的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是。”小六应下了，不过却道，“这么久了，就算当初有什么异常，现在只怕也查不出来了。” 卓严目光暗沉，似有不满，“她到经纶寺去，不管是做什么，肯定都会和寺里的大师有所接触。一个人一连几年的时间，月月都在那个固定的时间去，肯定会让人印象深刻。说不定这寺里还有什么人记得她，你又怎么知道查不到线索？” 小六心里一凛，立刻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心里又有些懊恼，不过才离了军营几个月，怎么就散漫了下来，忘了将军令行禁止的行事做风了。 见他警醒了起来，卓严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苏陌并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他又看向香婶。 “香婶你再想一想，除此之外，这个梅香还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我再想想。”香婶拧着眉头，毕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哪里这么容易想起来？何况还要在那么琐碎的事里去找可疑之处，就更不容易了。 “我倒是真想起一件事来。”想了很久，香婶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顾忌着什么一副不太好开口的样子。 苏陌不解的看向她，“怎么了，香婶？” 作者闲话：， 第205章 疑点重重 香婶摇了摇头，神色之间有些不太自在，最后还是道，“我想起来，在小姐生病之前，和梅香同屋的桃英告诉我一件事，说是有一两个月没见梅香用月事带了。” 苏陌一脸懵逼，“什么？”什么带？ 香婶扭过头去，看向别处，小六和小五脸上都有些不自在。苏陌看向卓严，“什么玩意儿？” 卓严一向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别扭，凑到他耳边说了几个字，弄清楚是个什么东东之后，苏陌也不自在了起来。 轻咳了一声，有意把这个尴尬的话题绕过去，“然后呢？” 香婶道，“桃英还曾私下里和我说，说梅香看着本本份份的，不想却在暗地里不知道和那个小厮勾搭在了一起，定然是有了。” 这一次苏陌没有再犯蠢的去问有了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也就是说在梅氏生病之前，梅香就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会不会跟梅氏的死有关？ 而且梅香一怀孕梅氏就生病，再没多久就干脆去了！这特么的，也太巧了点吧！ 弄得他想不阴谋一下都不可能。 苏陌还在想，就听到香婶的声音还在继续，“大户之家最忌讳的就是这些事情，我与梅香并无仇怨，但这件事关乎着府里的名声，所以还是告诉了小姐。以前我没有发现，现在想想当时小姐的表情有些奇怪。” 说到这里，香婶脸上闪过一丝凝重，好像想到了什么，“小姐在听说梅香怀孕之后，表情像是些意外，又好像有些生气和痛恨。然后，那天小姐第一次与苏启之大吵了一架。” 苏陌微讶，这个走向有些不对呀！按照他看小说的套路，这个梅香怕不是与苏启之有染吧！ 追问了一句，“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吵吗？” “小姐把我们所有人都赶了出来，就剩下她跟苏启之两人。” 苏陌摸摸下巴，“那后来呢？” 香婶也觉得奇怪，“后来，小姐就没过问梅香的事了，只是再不让她近身伺候了，但也没有让人给她打胎，也没有把人赶出去。”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果然！苏陌到这个时候已经肯定，他那个猜测，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是真的。 大户之家最重的是什么？就是规矩和名声。 这种事发生在古代后院本身就是一件丑事，如果梅香肚子里的孩子是与普通小厮通奸留下的。作为女主人，心善点的可以把女子嫁给那人，成全他们。如果遇到个狠点的，大可以将人赶出去，任其自生自灭。 可偏偏梅氏什么也没有做，只当其不存在，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说明这个孩子的父亲身份很特殊，而她不能随意处理。而苏府里除了伺候人的奴仆之外，就只剩下苏启之这个男主人了，也只有他才能让梅氏这个女主人做事畏首畏尾。 所以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也不难猜出了。 苏陌啧啧摇头，苏启之这个渣男！ “还有一点很奇怪。”香婶皱着眉头，像是有什么事情没想通，“白氏进门之后，她想尽办法，把所有的下人都换了，唯独大着肚子的梅香她没有动，直到我被卖出去的时候，梅香都还好好的在府里头呆着。” 白氏不动梅香是因为知道她也是苏启之的女人，肚子里的那个也是苏启之的种。 为了讨好苏启之，她自然是不敢动的。 至于以后，她人都已经进府了，成了苏府的女主人，要动手脚的机会多的是，比如生孩子的时候，这个方法是最不会引人怀疑的。 不过这些话，他都没有说出来，见从香婶这里问不出什么了，又好好的劝说了两句，保证一定会找到害死梅氏的凶手之后，又叫小五把人送了回去。 等香婶走了之后，三人才就梅香的事展开了讨论。 苏陌先把思路理了一下，“你们看，首先这个梅香的身份本来就有疑点，她的出现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现在还不好说。先说梅香怀孕的事，让他怀孕的男人肯定是苏启之，也只有这样梅氏才不好处理，因为她在顾忌苏启之的心情。而这个梅香一怀孕，梅氏就生病然后去世，接着就是白氏进府，要说这里头没有问题都难。” 这一步一步的就像是人精心设计好了的一样。 小六道，“所以梅香也有杀人的动机，会不会是白氏坐收了渔利？” 苏陌想了想，“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你觉得呢？” 卓严轻轻点着桌面，面上露出思考的神色，“还有一种可能……” 苏陌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里应外合。” 然后苏陌就笑了起来，他们两人还是很有默契的吧！ 小六垂下眼睛，仔细的观察着自己的手，不去看那两人，道，“你们是怀疑这个梅香本来就是白氏安排进来的？” 苏陌道，“只是有这种可能，但也有可能，梅香本身并没有问题，而她出府是真的为了给亲人祈福也不一定。” “所以我们还是要先去查一下梅香的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小六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辛苦你了，小六。”苏陌想着这段时间，小六一直都在外面，要么是监视苏府，要么就是陈府，都没有好好休息，便道，“这事不急，你先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再说吧！” “好。”小六先是看了卓严一眼，没有拒绝苏陌的好意，然后自觉的起身告退，“卓大哥，苏少爷，我先下去了。” 他刚回来，还没见过自己的房间呢！ “去吧，去吧！”苏陌摆摆手，巴不得他走快点，这么几天没见着人了，他还想好好的与男人独处一会儿。 小六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多待。 等人都走了以后，苏陌就嫌弃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距离有点远，就走到卓严身边坐下。 仔细瞧了瞧他，“这些天都顺利吗？” 这是自两人相识之后，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而且男人去做事还很危险，虽然他知道男人的身手很好，但是心里还是很担心的。 别看他平时照常过日子，但是那颗心却总是惦记着的，到了晚上，身边没了男人的体温，他竟然连觉都睡不好了。 看到他眼里的担心与依赖，卓严脸色越加的柔和了下来，“都很顺利。” 这次卓严出门主要也是为调查帐本上的人，方中言的帐本，上面虽然记录了什么人参与了其中，但是具体的事宜却要他们自己去调查清楚，取得确切的证据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这其中的凶险，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不过为了不让苏陌担心，卓严就简单的一言带了过去。 “倒是你，我才回来就听王婶说，村子里又有人来找麻烦了，是怎么回事？” 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苏陌从善入流的道，“也没什么，就是卓武居然想出来，用死蛇来陷害我。想以此来扇动村民，以为是犯了风水，好阻止养殖场继续修建下去。不过现在已经被我解决了，你不用担心。” 虽然苏陌只说了一个大概，但是卓严从小就在村子里长大，自然是知道村子里的一些忌讳的。 也知道这些人有多在乎风水，卓武这办法就是想让苏陌犯了众怒。 卓严眉宇间泛起了寒霜，捏了捏苏陌的手，“放心！他们蹦不了多久了。” *** 养殖场那边虽然耽搁了几天，但好在事情圆满的解决了，工程照常进行。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出来捣乱了。 卓武一想到自己要在祠堂那个鬼地方，待满一个月，还要早晚跪拜，心里就极度不情愿，想找村长求求情换一个，或者减短时间。 村长冷冷的看着李贞和卓武两人，声音很是冷淡，“你们两个也不用来求我，这事既然已经作了决定，定然是没有更改的道理。” 这个道理李贞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想着儿子要受这么久的苦，心里又不甘心，她低下头，用帕子擦了擦眼睛，“村长的难处我也知道，但是当家的和阿文都不在家，就阿武一个人，如果他去祠堂里了，家里就剩下我和阿文媳妇和霖儿了。” 本来李贞是想示弱来博取同情，让村长不好意思惩罚卓武，可是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村长想到她家的情况，也是深深的叹了口气，虽说这一家子里就剩下两个女人，是让人不落忍的，但这事他是决计不能答应的。如果开了这个先例，以后还有谁信服他这个村长，再说这事本来就是他们自己作的。 因此村长还是摇了摇头，只是说，“成风媳妇你回去吧，明日一早将阿武送进祠堂里去。如果你和枫娘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来找你大嫂，能帮的我们都帮。” 言下之意，取消惩罚是不可能的。 李贞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卓武也知道再求下去也是没用，拉着她回了家。 村长站在后面，目送两人离开，轻轻摇了摇头。现在来求人，早干什么去了？ 村长媳妇走到他身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要说阿武这孩子也是他们自个儿养废了。” 村长也是心烦，“行了，别说了。以后看着他家一些。”倒不是村长心善，而是怕她们又出什么妖蛾子。 要查十几年前的事情并不好查。 糖果屋里的事，现在都由王向在打理，制糖厂里又有刘远，事情慢慢的步上了正轨，苏陌只需要坐镇后方，做一些决策性的指导。其他的事也不需要他亲力亲为，于是苏陌也算是比较清闲的。 休息了两天小六就准备去经纶寺查梅香的事，苏陌道，“反正家里暂时也没有什么大事，不如一起去吧！我还没有去过经伦寺呢！上次在半路上就被人劫走了，到现在我连经伦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最后两句他故意说给卓严听的，果然他这样一说，本来不太同意的卓严没再拒绝，“带你去也可以，不过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行！”苏陌答得爽快。 经纶寺位于云城郊外，是一座古刹，一直以来香火旺盛，若是每逢佛诞，前来上香的香客更是络绎不绝。 连带着这一路上的茶寮都生意挺好。 临近中午，山下的茶寮里进来了四个男人，小二热情的将几人迎进来，“几位里面请，想要来点什么？” 其中一人道，“有些什么？” 小二看了他们四人一眼，笑道，“几位是第一次来这经纶寺上香的吧？” 一边手脚麻利的将其中一张桌凳又擦了擦，保证上面干干净净的。 四人纷纷落坐，那人惊讶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小二咧嘴一笑，“因为本店在这里开了有几十年了吧，来这里上香的客人多多少少也能认识。而且本店的吃食，素草茶是每年春日到这经纶寺后面的山峰上采来自己炒的，而绿粘儿，也是采自山上的一种藤叶做的，米粥也是，这些别处都没有的。老客们都知道。” 那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这四人正是卓严一行人，本来苏陌还担心卓严正在装残，出来不方便，没想到他直接拿出了两张人皮面具，就改头换面的了。 刚开始听说人皮面具，苏陌心里还隔应来着，最后还是卓严告诉他，人皮面具只是一种称呼而已，并不是真正的用人皮来做的。 苏陌这才放下心来，想到以前在古装剧看到里面的人，一张人皮面具就能改变模样，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体会一下，也让他兴奋了好一阵。 苏陌把茶寮里的吃食一样点了一些。 别说口感还挺好的，那茶也是，入口微苦后又略带回甘，也是很不错的。 因为他们来得晚，那些诚心礼佛的人，早早就上山了，这个时候茶寮里也没有几个人。 小二也无事可做，见他们第一次来，就坐到另一张桌子上，跟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起来。 苏陌听他说到自家的店在这里开了有几十年了，心下一动，“店家原来开了这么久了呀？岂不是几辈人都守着这个店？” “是呀！一直守着呢！”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店小二神色怔忡了一瞬间，最后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作者闲话：， 第206章 狭路相逢 苏陌就着茶吃了几个绿粘儿，不得不说真的很不错。这个绿粘儿其实有点像以前他吃过的青团儿。用糯米混合着那什么藤叶汁水揉合，包上红豆之类的馅料做成的。 吃到嘴里软糯可口，红豆馅略甜，但是配合着微甘的素草茶，却刚刚好。 苏陌坚起了一个大拇指，“的确很好吃！”见卓严一直吃着馒头，就把手里的那个送到他嘴边，“吃吃看！” 卓严低头看了看送到面前的绿色团子一会儿，在苏陌以为他不要的时候突然低下头去，将整个团子都叼进了嘴里，慢慢吃了进去，全程眼神都凝视着他。 苏陌缩回手，不自在的端起茶杯，喝茶。 旁边两人仿佛变成了透明的一样。 那边店小二笑得开心，“这些绿粘儿都是我娘亲手做的，她做的绿粘儿最好吃。” 苏陌把注意力放到店小二身上，“你娘应该不是云城本地人吧！” 店小二惊奇的看向他，“客人您怎么知道的？” 苏陌莫测高深的道，“不只如此，我还猜出她来自水乡，可是？” “哎呀！真的是！客官你猜得可真准。” 这下子，不仅是店小二就连卓严也向他看了过来，苏陌得意的挑了挑眉。 其实他也是根据青团来猜的，在他那个世界青团就是出自江南一带，是青明节前后才有的吃食。 他见这个绿粘儿的做法和青团实在是太像，而且这个世界的一些地名虽然不同，但是地理位置却是大同小异的，所以就大着胆子猜上一猜，没想到还真让他给猜中了。 苏陌想起以前跟着几个狐朋狗友，也没少天南地北的到处走，以前也没觉得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但是现在想来，那样的机会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苏陌难得有些伤感，连脸上的笑也淡了一分，“不过是以前吃过一种叫青团的吃食，除了里面的材料不同以外，做法都是相同的。” 店小二高兴的笑开了颜，“不错，这确实是水乡那边的做法，我娘的娘家就是那边的。这绿粘儿的做法就是她带过来的。” 苏陌道，“我记得水乡那边有个习俗，这青团是青明节用来祭祀先人的吧！怎么想着做这个？” “没想到客人连这个也知道。”店小二惊奇的道，“我听我娘说，她当时也是为了祭祀先人，只是那个时候青明节已过，艾草都已经老了。恰好我娘又知道一种藤蔓的嫩叶可以食用，就代替了艾草做成了绿粘儿，送到往生殿里去供奉先人，做得多了，就放到店里卖。没想到客人们都喜欢，慢慢的就越做越多。来这里上香的客人，都会到店里来买上一些，或自己吃，或送到往生殿里供奉先人。” “往生殿？”苏陌抓到一个关键词，“什么是往生殿？” 怎么听着和地府里的一些传说相像？ 卓严把粥向他这边送了送，示意他再用点，一边解释道，“往生殿出现在一百多年以前。传说是一个叫惠远的得道高僧，见许多人客死他乡，连个埋骨之所都没有，无人祭祀也无人供奉香火。他心中不忍，就在寺庙里的建了一座偏殿，专用来供奉这些可怜人，让他们死后有个安身之所，能得以享受香火，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因为供奉的都是亡者，所以就称为往生殿。” “原来如此。” 因为天气热，又不赶时间，一行人就在茶寮里休息，一直到下午太阳没那么大了，才开始出发。 这路上去，虽然道路是曲折了些，但是善男信女们却出资将这些条路修成了青石路，因此也不算难走，就是太高了些。 不过在山的另一边还有一条宽敞的大道，是可以通马车的，不过许多信徒为了表示虔诚，还是选择一步一步走上山。 当然他们就不用了，直接坐了马车上山。 到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在奉上香油钱后，由知客僧带着他们，去了客房。 知客僧打开两间相连的客房，双掌合十道，“客房简陋，各位施主请随意。” 这里的客房都是两人一间，自然是卓严和苏陌住了一间，小六和墨宁一间。 “大师客气了！”苏陌还礼道，“大师，我们第一次来贵寺，想四处走走，不知可有什么禁忌？” 知客僧道，“阿米陀佛！施主随意就是，除了本寺方丈的清修之地不宜打搅之外，都可以去得。” “多谢大师！” 知客僧又念了一句佛号又招来一个小沙弥，“这是悟了，有什么事，可以问问他。” 留下一个小沙弥给他们引路后，就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经纶寺不愧是千年古刹，历经数朝，建筑恢弘，寺中檀香缭绕，处处有惮意。 小沙弥年纪还小，性子比较活泼，带着他们在寺里走了一圈，不过由于时间有限就走了一半，然后小沙弥就带着他们去了斋堂。 小沙弥带着他们坐到了个靠边的长桌上，又领了饭食。 寺中的斋饭都极为清淡，托盘里除了一碗白米饭以外，就只有一盘青菜，一盘豆腐，以及一碗清汤，当真是清清白白得很。 悟了有模有样的向他们合什一礼，留下一句施主请慢用，自己也下去用饭去了。 卓严见他一副焉焉的样子，将饭往他面前推了推，“尝尝看，这里的斋菜还是不错的。” 苏陌接过筷子，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和青菜，别说这菜色虽然清淡了些，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 没有浓油赤酱，但火候掌握得很好，完全激发了食材最原始的清香，连一向刁嘴的苏陌也觉得不错。 至于其他三个人，脸上完全看不出，好像无论是吃珍馐佳肴还是白开水下馒头都一样。 苏陌无趣的摇遥头，一边吃饭，一边向四周张望着。 经纶寺的斋堂很大，一排排的桌子凳子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到这里来用饭的不仅仅是寺里的和尚，还有来此上香还愿的香客、信徒等。 他这一看，居然让他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轻轻撞了撞卓严，往那个方向示意了一下，“你看。” 卓严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去，“白氏。” 那一行人，为首之人正是白氏，看样子她精神有些不好，眼下一片青黑。她身边跟着的一个少女，正是这段时间被关在家里备嫁的苏玉琳，身边还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苏陌回忆的了下，这个人应该就是苏启之的长子，苏牧。 对于这个人，他的映像不深。 三人身后跟着一群下人，有小沙弥引着他们坐了下来，竟也离他们不远，下人们立刻忙碌着张罗着饭食。 卓严看了那边一眼，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只看了一眼，就转了回来，对他道，“吃饭，多吃一点，不然晚上要饿。” 这里不像家里，没有点心什么的随时备着。 “知道了。”苏陌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饭，“不过她们怎么也在这里。” 小六往那边看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道，“苏玉琳快要出嫁了，按照习俗，是要到佛前烧香祈福的。” “哦！”听他这么说，苏陌就不感兴趣了，本来想着赶紧吃完走人的。 没想到听小六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 小六向着门口的方向虚虚一点，“有好戏看了。” 苏陌抬眼看去，门口又进来一群人，一个中年美妇带着一个少女走了进来，身后同样带着小厮仆妇，排场虽然不如苏府大，但是下人们一个个都规规矩矩的，看得出来是很注重规矩的人家。 但苏陌实在是看不出来，这群人有什么不对，疑惑的向小六看去。 小六压低了声音，“这姑娘是孙家女。”见苏陌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道，“就是那个同样要于九月嫁予刘轩为妻的孙家女。” 他这样一说，苏陌就明白过来，想着这算不算是修罗场？ 果然，孙家人一进来，苏玉琳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自从她知道自己与刘轩的婚事有了变故之后，心里就憋着一股火。 对于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自然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这是刘家作出来的决定，她也没有办法，如果把事情闹大了，于她也没有好处。 毕竟以她的出身要想找一个像刘家那样的婚事并不容易，在想通之后，她也只能忍了下去，但并不代表那个女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能好声好气儿的。 今天来上香祈福，她还想着要如何在佛前祈愿，保佑她独得刘轩宠爱。现在这个女人出现在这里，显然也是打着和她同样的想法，又怎能让她不气。 双方狭路相逢，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苏玉琳狠狠的剜了孙蕊蕊一眼，就要开口，却被坐在她对面的苏牧冷冷的看了一眼，带着警告之意。 想到这段时间苏牧展现出来的手段，苏玉琳立刻就怂了，偃旗息鼓的埋头吃饭。 孙夫人目光仿佛不经意般自苏玉琳身上扫过，轻笑一声，“苏夫人，这么巧！” 白氏淡笑着回敬，“不巧了。”转头对苏玉琳道，“琳儿，见着你孙妹妹了，也不打声招呼，也太失礼了。” 苏玉琳略微一怔，反应过来，立刻眉开眼笑，大大方方的叫了一声，“妹妹来上香吗？是应该好好求求，不为别的去去晦气也好，不然带累了别人可不好。” 苏陌凝视听着那边的机锋微微挑眉，这苏玉琳也聪明了一回嘛，知道在言语里暗藏悬机了。 这后院里，向来也只有正室夫人，能称妾室一声妹妹，白氏一句话就把孙家女踩到了妾室位例里去了，而苏玉琳又暗喻孙蕊蕊是刑克之人。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不可谓不毒。 孙夫人脸色豁然一沉，淡淡的道，“苏夫人，还请慎言，这姐姐妹妹的可不由你说了算。”说着带着孙蕊蕊转身向另外一边走去，像是想跟苏府众人拉开距离，刚转身孙夫人脚步一顿，“说来也巧，我前些天应闺中密友所邀，去丰城小住了些日子，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事，不知道苏夫人有没有兴趣来听听？” 说完也不管白氏突然煞白的脸色，带着人走了了。 白氏听孙夫人突然提到丰城，心里就再也静不下来，恨不得立刻冲上去，问她想说什么，又听到了什么？ 为什么突然提到丰城，难道她真的知道了什么？还是说当年的事，被人翻了出来？ 白氏这辈子最不想面对的事，最难堪的事，都是发生在丰城。现在孙夫人突然提到丰城，很难让她不去想。 想孙夫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正胡思乱想间，苏牧压低声音重重的叫了一声，“娘！” 白氏茫然的抬起头，苏牧向她看来，眼神冷静而沉着，极缓极细的摇了摇头，加重了语气，“娘，先吃饭。” 白氏紧绷的背脊豁然一垮，重新拿起碗筷，“对，先吃饭。” 无论孙夫人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还是只是诈她的，她都不能自乱阵角。 苏玉琳看了看兄长又看了看母亲，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过看两人都面色沉重的样子，自觉和闭上嘴巴吃饭。 旁边的人见是苏孙两家，对于这两家的事也是略有耳闻的，都不着痕迹的彼此对视一眼，传递着不可言说的消息。 人群中，一个妇人也看了过来，看到白氏，脸色一变，又匆匆垂下头去。 见没有好戏看了，苏陌几人收回目光专心吃饭，不过看来这个孙夫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里晚上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早早的洗漱后就躺到了床上睡觉，明天还有事做。 山上的气温低，苏陌裹着被子躺在床上，面向着另一张床上的卓严，“那个孙夫人刚才提到了丰城，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梅氏一族以前就是在丰城。 那两人说话的时候，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他们离得近也听得清清楚楚，孙夫人显然是在威胁白氏。 卓严侧头看他，油灯闪烁着并不明亮的光，在苏陌脸上投下模糊的阴影。客房并不很大，两张床离得也近，他伸手将薄被拉了拉将苏陌露出来的脚盖好，“有可能知道一些，但并不很重要。” “也是，否则她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了。”苏陌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本来他还想着找这个孙夫人，看能不能知道点什么，不过看来还是不用了。 “睡觉，明日还要早起。”卓严声音沉沉。 “好，你也早点睡。” 作者闲话：， 第207章 不安好心 而另外一边的白氏却是睡不着了，一直想着孙夫人的那句话，想着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真的查到了什么事，不然为何其他的都不说，就单单提到丰城？ 白氏在房间里坐立难安，想了想，对丫鬟说，“你去把大公子请过来。” “是。”丫鬟不敢多嘴，很快就把苏牧请了过来。 “你在外面守着。”苏牧吩咐了一声，丫鬟乖乖的在门口站了。 “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苏牧上前扶着白氏在椅子上坐下。 白氏烦躁的道，“我怎么睡得着？你说，孙夫人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苏牧在另一边坐了，沉吟道，“娘，你也不必过于忧心，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就算孙夫人知道些什么，也不过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些什么不尽不实的闲言罢了，作不得数的。” “可是，我怕她把以前的事翻出来。”白氏最担心的也是这一点，毕竟梅家招婿的事，丰城许多人还是知道的，哪怕十几年过去，如果真要打听也不是打听不出来的。 别看她现在是苏夫人，风光得很，但是只有她知道，那件事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娘。”苏牧定定的看着白氏，眼里带了点压力，“十几年了，人都死了。就算听说了些什么，又有何用？没有证据，否则她也不会就这么说出来了。” 如果孙夫人真的有什么切实的把柄，最有效的做法，就当作把柄来要挟白氏。 白氏怔忡了一会儿，也想通了，“你说得对，是我想差了。” 安抚住了白氏，苏牧回了房间，明日还要陪着苏玉琳上香。 两人都不信神佛，不过既然人都已经来了，还是要去拜一拜的。 经纶寺的整体布局与原来那个世界的寺庙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多了一座往生殿之外，就连供奉的佛祖、菩萨都是一样的。以至于跪在佛前的时候，苏陌都有了一种回到了以前的错觉。 他和卓严先去了伽蓝殿，看着眼前庄严宝相的伽篮菩萨，苏陌在心里叹了口气，匆匆拜了拜，就站起来和卓严离开，然后依次去了祖师殿，天王殿、观音殿、药师殿以及大雄宝殿。 因为往生殿在塔林的对面，他们就要绕过侧殿才能进去，侧殿旁边有一个净莲池，传说可以洗去凡尘不洁，一般想要出家的僧人都要先在这里沐浴，洗去凡尘俗世的因果，才能剃度出家。 不过在苏陌看来就跟普通的莲花池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因为来的季节对，池里莲叶重重，莲花盛开，游鱼在碧影之下游弋。 苏陌蹲下去，或许这里的鱼常常有人喂食的原因，都不怕人的，一见有人居然都围了过来。 苏陌逗了一会儿，突发奇想的道，“若是每个出家的僧人都要在此沐浴，那这里岂不是都是洗澡水？” “……”卓严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自然不是，只需沐浴的时候取此池里的水便足亦。” “哦！” 两人绕过净莲池，后面就是往生殿，这个殿比苏陌想象中的还要大一些。 殿中供奉的都是一块块牌位，密密麻麻的不知凡几。 一个僧人跪坐在蒲团上闭目念经，殿中香烟袅袅，一下子面对这么多的牌位，苏陌还是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等那位僧人念完，苏陌上前施礼，“大师，打扰了。” 僧人合十道，“两位施主有礼了！” 苏陌寒暄道，“贵寺能为这么多的亡者，提供一个栖身之所，当真是功德无量！” 僧人道，“不过是略尽绵力罢了，当不得施主称赞。” 苏陌看着三墙牌位，乍舌道，“大师，无法归乡的有这么多吗？” “阿弥陀佛，众生皆苦。”僧人口宣佛号，摇头道，“并非如此，还有一些施主，愿把先人之位供于寺中，为其祈来生之福。” “原来如此！”苏陌恍然，“那大师供于这里的，会有时限吗？”总不能一直供在这里吧！ 僧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无法归乡的施主，本寺僧人会为其念足七七四十九天的往生经，送其轮回。而有后人供奉的则视其意愿。” 简单的来说，无亲无故客死他乡的，在这短暂的住上四十九天，直接送入轮回转生；而有后人供奉的，则可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苏陌又旁敲侧击了一会儿，知道这些供奉的牌位不会有记录之后，两人就知道在这里问不到什么，出了往生殿沿原路返回。 刚走到大雄宝殿的时候就看到白氏带着苏玉琳兄妹，孙夫人带着孙蕊蕊又撞到了一处，两路人马在殿外相遇。 苏陌挑了挑眉，这可真巧，走到哪里都能遇上。 白氏看上去脸色很不好，虽然施了脂粉，但还是很明显的看得出神色憔悴。 虽然白氏已经想明白孙夫人昨天的话就是吓她的，但心头有鬼的人，还是不那么容易放下的，所以今天看到孙夫人的时候，白氏下意识就不想与对方起冲突。 只微微冲对方点了点头，然后就拉着苏玉琳进了大殿，苏玉琳还不甘心，嗔道，“娘，你怎么了？” 白氏不想多话，只是淡淡的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上香祈福，其他的以后再说。” 苏玉琳有些不甘心，出门与孙家擦身而过的时候，故意在孙蕊蕊身边冷哼了一声。 孙夫人微微勾了勾嘴角，没有理会，直接将她无视了，带着孙蕊蕊拜了佛祖，出了殿外，才道，“如何？” 孙蕊蕊轻轻笑了笑，将一缕顽皮的发丝勾回，下了一个评语，“不足为惧。” 孙夫人道，“不过还是不要大意，毕竟她与刘公子……”恰到好处的停在这里。 虽然当时苏刘两人定婚的事，被传出是白氏动的手脚，但是这两人也不是完全干净。 孙蕊蕊想到刘轩与苏玉琳之间的事，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不过，“放心吧！婶婶，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孙蕊蕊抬起头望着远处，反正她图的也不是刘轩这个人，刘轩喜欢的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不过，苏玉琳既然是那个样子，那么刘轩的宠爱也不妨挣上一挣。 成亲之前女子来寺中上香祈福，并不是普通的上柱清香就可以了，而要在寺里斋戒沐浴，日日于佛前焚香念经，整整九日才行。 本来苏玉琳上山还很高兴的，但是一连两次遇见孙蕊蕊，每一次都会让她想起，这个女人会在未来与她共侍一夫，光想着就能让她心里嫉火中烧，恨不得直接上前划花了那孙家女的脸，看她还怎么跟她抢刘公子。 不过这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要是她当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闹出了什么事来，第一个饶不了她的就是苏牧。 自从上一次被苏牧教训了一顿之后，苏玉琳心里就对苏牧升起了一丝惧意，轻易不敢跟他唱反调。 但是想到刚才在大殿那里孙夫人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苏玉琳心里就憋气。再一想到孙家女书香门第的出身，不用想这样的女人嫁进去，肯定很受刘氏夫妻的喜爱。 嫁了人自然不能只一味的讨丈夫喜欢，最重要的还是婆婆那一关。 在这方面孙家女显然比她更具有优势！这对她很不利。 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苏玉琳坐在房间里想了半天，越想越不甘心，突然招来身边的丫鬟红绡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快去，照我说的办！” 听清楚苏玉琳说的是什么事情之后，红绡心里一惊，慌乱的摇头，“小姐这不行的，这是寺庙，哪里能？” 苏玉琳怒道，“行了，寺庙又怎么了，我又没有叫你做其他的，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她一吓罢了，快去！” 红绡还是不敢，毕竟小姐吩咐的事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她一个丫鬟哪里有胆子做？如果直接拒绝又怕触怒了苏玉琳。 只好推脱道，“可是，小姐，这件事如果被大公子知道了，怕是不好交待。” 听她提到苏牧，苏玉琳下意识的往外看了看，没见着其他人，伸手在红绡手上拧了一下，红绡吃痛，却不敢叫。 苏玉琳眼里尽是威胁之意，压低了声音，“你小心点不要让人发现了就行了，快去。” 突然又笑道，“办好了，你家小姐我，重重有赏。你不是也喜欢刘公子吗？办好了，本小姐出嫁的时候，把你也带上。” 红绡心里一惊连忙跪在苏玉琳的脚边，慌乱的摇头否认，“小姐，奴婢只想好好的伺候小姐，绝对没有非份之想，请小姐相信奴婢。” 苏玉琳弯下腰伸手捏起红绡的脸，不屑的笑，“行了，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真的能骗得过本小姐，不过是不戳穿你罢了！” “小姐奴婢没有，真的没有……”红绡没想到自己藏得那么好，居然还是被小姐看透了，想起苏玉琳整治人的手段，心里很是害怕，只一味的道，“小姐相信奴婢，奴婢没有非份之想，只想一心伺候小姐。” 一边说一边眼泪就流了下来。 苏玉琳狠狠的丢开她的脸，厌烦的把手擦了又擦，“行了，起来吧！话我也跟你说在这儿了，如果想跟着我去刘家，这事就好好的办，否则……” 红绡身体一抖，连忙爬起来，“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红绡悄悄开门走了出去，找到一个跟着上山来的小厮，交给他一些银子，在他耳边交待了一些事，“你听清楚了吗？” “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把事情办好的。”那小厮把银子揣进了怀里，转身就要走。 红绡想想还是不放心，又叫住了他，“要是，事情出了纰漏，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那小厮道，“放心，不会给红绡姐姐和小姐招麻烦的。” “你知道就好，快去吧！” 红绡回去跟苏玉琳回报，“小姐，事情奴婢已经交待下去了。” “好！”苏玉琳眉眼一弯，“我倒要看看，这一次她要怎么办？” 红绡始终觉得这事不妥，想了想，终于还是不敢坏了苏玉琳的好事，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 想到过两天就能够看孙家女的笑话，苏玉琳就心情很好，她斜斜的睨了红绡一眼，“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红绡垂头道，“小姐奴婢不会跟任何说的。” 白天的时候苏陌和卓严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晚上小六和墨宁也没有带回有用的消息。 苏陌叹了口气，“难道真的什么也查不到！” 卓严安抚的拍拍他的头，“查不到也没有什么，换个法子也一样。” 小六在一边道，“不过，我发现苏家有一个小厮连夜下山去了。” 苏陌一听就来了精神，“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吗？” 小六摇摇头，“我没有跟上去，所以不知道，不过这件事应该与我们无关。” 苏陌想想也是，他们易了容，白氏他们一行人跟本不可能会想到是他，就算真的想要做些什么，肯定也不会是针对他的，也是他自己神经太敏感了。 相比他而言，那个孙家女才更加危险。 虽然这件事与他没关系，但是一切能给苏家添添堵的事，他都不介意去做。 想了想对小六道，“如果要你现在跟上去，你还能追得上吗？” 小六不解的道，“跟着他干什么？” 苏陌摸着下巴道，“我怀疑苏家人要搞事情，而且肯定跟孙家有关。” 小六虽然觉得他想太多了，不过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去一趟也没有什么，干脆利落的往门外走去，“那我先跟上去看看，明早天亮之前回来。” “路上小心点。”苏陌道。 小六走后，墨宁也回房间了，卓严看时间不早就摧他睡觉，问他，“你怎么觉得这个小厮有问题？” “直觉！” 以他对苏玉琳的了解，没有遇到孙家女也就罢了，现在遇到了，不做点什么事出来，不是她的性格。 说起来，白氏的心机手段，苏玉琳没有学到，但是心狠手辣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苏陌顺着卓严的力道躺下，看着两人隔了一臂距离的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到了这里还要分床睡！” 语气很是幽怨。 卓严失笑，“这里是寺庙。” 苏陌白了他一眼，“寺庙又怎么了，我又不干坏事！”然后在卓严戏谑的眼神下，越说越小声，“只是有点不习惯！而且你不觉得这里的温度有些低吗？一个人睡还是有点冷！” 作者闲话：， 第208章 另一路人 说到最后苏陌越觉得有理，别看现在是八月，天气还热，但是经伦寺建在高山上，四周又全是竹林，到了晚上山风一吹，晚上的温度也就二十度的样子，睡觉还要盖被子。 他只是需要一个人体暖炉，嗯，就是这样！ 卓严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就是这样安静的凝视着他。 和苏陌的俊秀不同，卓严的五官是那种略带了锋利的俊，搭配上那双极黑的眼，整个人都像一把出了鞘的刀一般的锐利。 平时如果不是他刻意的收敛起了周身的气势，一般人只怕看一眼都会有一种眼睛被刺痛的感觉。 而现在，在不甚明亮的油灯下，摇曳的灯火模糊了那过于税利的轮廓，显得有些无害。 在那双黑瞳的注视下，他那点小心思，仿佛无所遁形似的，苏少爷老脸一红，最后将被子往头上一盖，粗声粗气的道，“睡觉，睡觉。” 掌风扫过，油灯灭了，房间蓦然暗了下来，下一刻一道温热的身体在身边躺下，苏陌立刻就滚进了怀里。 卓严大用按了按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警告道，“睡觉。” 孙蕊蕊只看到苏玉琳冲动易怒，却没有多大的心机，在她看来这样性格的人无疑是对好对付的。 毕竟一个喜怒哀乐都喜欢表现在脸上的人，总比一个心思深沉的人要好对付得多。 然而，她和孙夫人都没有料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不仅蠢还毒，有时候做事全凭个人喜好，想一出是一出。 因为完全出乎预料，所以往往也防不胜防。 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不是中途出了意外，孙蕊蕊说不定还真的被苏玉琳给算计到了。 苏玉琳的想法简单而粗爆，在她看来孙蕊蕊不是想抢他丈夫吗，她偏让她抢不成。 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毁了孙蕊蕊的名声，就跟当初的苏陌一样。 那小厮拿着银子回到云城，在街上逛了一圈，又赶在天亮之前回到了经纶寺。 除了一直跟着他的小六，谁也不知道苏家的这个小厮当夜没在寺中。 四人在斋堂吃过早饭后，回到客院。 刚一坐下，苏陌就迫不及待的问，“打探到什么没有？” 四人沿桌坐下，小六道，“苏少爷猜得没错，那个小厮确实有问题。” 苏陌心道了一句果然，追问道，“他下山干什么去了？” 小六的表情有些微妙，“他找来了一个乞丐，还把人带进了寺里。” “乞丐？”苏陌道，“他找乞丐干什么？” 墨宁抱着剑没有发表意见，卓严像是想起了什么，冷冷的呵了一声，“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什么主意？”苏陌没搞清楚，他轻轻踢了卓严一下，“你们在打什么哑迷？” 卓严沾着杯里的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草图，是整个经纶寺的大致布局，他指着其中一个建筑，“经纶寺的客院，分为东客院和西客院。因为男女有别，男女香客的客院也是分开的。东为男客院，西为女客院。” 苏陌道，“然后呢？” 卓严指着西客院道，“苏孙两家现在到经纶寺都为着一个目的，就是出嫁前到寺里来上香祈福，这个和平时不同，共需要九天的时间。在此期间，祈福之人需每日斋戒沐浴。这沐浴也是不同的，需要到客院后面的净莲堂去沐浴。” 不等苏陌提问，卓严解释道，“净莲堂引净莲池中之水沐浴，可洗去身上的尘埃，日日如此，至九日由寺中大师举行祈福仪式。” 苏陌点点桌子，“也就是说这个净莲堂，就在净莲池不远的地方，也就是在客院与净莲池的中间位置？” “是。”卓严看着苏陌点出的方位，眼底尽是冷意，“这个净莲堂，平时并无人把守，但是一般人都知道这地方是做什么用的，都不会靠近。但如果被有心人利用……” 苏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说着不屑的撇了撇嘴，“又是这一招，没点新意。” 小六道，“招不怕老，有用就好，一旦成功了，孙家女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还真是！”苏陌无语的摇遥头，“这件事还是刘家提出来的，只要刘家不打消给刘轩娶平妻的念头。没了孙家女还有其他女子，到了时候还不是要二女共侍一夫？” 小六没有回答，他还没娶媳妇呢！对于女人的想法，他同样也无法理解。 苏陌在心里给孙家女点了一根烛，遇到这样的疯狗也是倒霉。 想着上次在布庄里见到的那个女孩，还是那样的年轻，如果这件事真让苏玉琳做成了，她的一辈子岂不是都毁了？ 在这个被男尊女卑观念束缚的时代，女人的名声何其重要！ 而苏玉琳仅仅只是因为嫉妒，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定下这样恶毒的计划。她自己都是一个女孩子，却能够毫不手软的毁掉一个女孩的一生。 这样的人真让人恶心。 也许是出于同情，也许仅仅只是想要坏苏玉琳的好事儿，他对小六道，“你看，能不能找个机会，给孙家那边通个气，让他们避过去。” 小六也看不惯苏玉琳的做法，苏陌一提他就应了下来，“我这就去。” 本来按照苏陌的想法，就是给孙家提个醒，让他们自己注意一下，但是后来一想，这个方法行不通。平白无故的谁会相信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消息？ 所以小六还是决定到了晚上的时候亲自再走一趟。 寺庙的夜晚很是宁静，客房里的香客都早早的上床休息了。 月明星稀，寺中的树影婆娑，除了偶尔传来的隐隐梵音，和虫鸣之声，这山中寺庙里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沿着小道，向着西面客院后面的净莲堂而来。 也许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马飞心里还是有些发虚，一边走一边探头探脑的，没一会就走到净莲堂外面。 净莲堂是专为祈福之人准备的沐浴之所，还是很大的，共有数间，都是分开的。 马飞看了看，锁定了其中一间，正要推门进去，一个仆妇打扮的女人从阴影里站了起来。 马飞冷不防的被吓了一跳，“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马飞本来就做贼心虚，一见人还以为事情爆露了，转身就想跑，刚跑了两步就听那仆妇冷冷的喝了一声，“你跑什么，拿了银子不办事就想着跑吗？” 马飞一听，又停了下来，讪笑道，“这位大姐，我就是出来起夜，结果迷了路，也不知道怎么的走到了这里来。” 那仆妇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行了！是我家主人要我在这里等你的，就是怕你把浴室记错了，专派了我在这给你指路的。” 马飞将信将疑，“真的？” 那仆妇再也没有看他一眼，轻轻推开其中一间，“就是这间，进去吧！要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马飞这才信了，忙道，“不用，不用，小的记得呢！” “那还不快进去，磨磨蹭蹭的天都快亮的。” “哦，好！”马飞连忙钻了进去，在浴室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了起来。 却没发现，被那仆妇一打差，他进的房间跟他原本要进的房间根本不是同一间。 仆妇从外面关上门，微微的勾了勾唇。 然后四下看看，低着头匆匆的走了。 一会儿，小六从屋檐的阴影里滑出，看着走远的仆妇，心里闪过一丝诧异。 很快也借着建筑的阴影，无声无息的回到东客院。 “你是说，另外还有人在帮孙家女？”苏陌意外的道。 “是！”想起先前看到的仆妇，小六表示并没有在孙家一行人中见过。 这就奇怪了。 苏陌想了半天想不能，也不想了，对小六道，“这两天辛苦你了，既然有人出手了，我们就静观其变吧！你回去好好休息，等着明天看好戏。” 第二天卯时初，苏孙两家的女儿，早早的就起来了，各自带着一大群仆妇前往净莲堂沐浴。 白氏知道这一去一定会撞上孙家人，也知道自家女儿是个什么德行，生怕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来。 拉着她叮嘱了一遍又一遍，“琳儿，娘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事以至此，也只能接受。说到底，这嫁了人之后，能不能立得住还得看丈夫。” 白氏暗示着苏玉琳，她与刘轩有感情，只要她好好的把握住了，那个女人没什么威胁的。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让人拿到了把柄。 这些日子，白氏没少跟苏玉琳说这些，也算是她的经验之谈了。 然而苏玉琳丝毫感觉不到白氏的用意，只觉得白氏就跟苏牧一样，只一味的让她忍，让她忍，可是这种事她怎么忍得下！ 所以做那件事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跟白氏说。 想到过了今日，孙家女再没有脸嫁进刘家，苏玉琳的心情就格外的松快，嘴里敷衍的道，“娘，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白氏见她应下，还以为苏玉琳是真的听进去了，忙叫来仆妇丫鬟簇拥着苏玉琳出了门。 两拔人马刚出院子就撞上了，苏玉琳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孙蕊蕊后立刻就拉了下来，不过很快又堆上了笑容，阴阳怪气叫了一声，“苏家姐姐，今儿可真早呀！” 孙蕊蕊疑惑的看了苏玉琳两眼，微笑着叫了一声，“苏家妹妹早。” 苏玉琳带着人走到孙家一行人面前，微微仰着下巴，很是高傲。孙蕊蕊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她起冲突，向着下人微微示意了一下，下人脸上虽然还着愤恨之色，却还是乖乖的让到了一边，让苏家之人先行。 苏玉琳路过孙蕊蕊的时候，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感觉到她笑容里的恶意，孙蕊蕊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直觉让她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正自怔忡间，身边的丫鬟轻轻的推了推她，“小姐，时辰不早了，再不去的话，耽搁了时辰就不好了。” 孙蕊蕊回神，“我们走吧！”一边又叮嘱身边的人，“等下遇到苏家的人，离他们远一点，一些小事上让一让也没什么关系。” 丫鬟不服气，“小姐，她一个商家之女，凭什么要我们让她呀？” 孙蕊蕊摇摇头不想多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祈福，没有必要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而坏了正事。” “是。”丫鬟见她都这样说了，自是不敢再多言。 苏玉琳一路生风，小声的问红绡，“我交待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红绡压低了声音，“小姐放心，已经进去了，只要她进去……”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主仆两个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下眼神，苏玉琳心情很好的扬起了唇角。 到了净莲堂，早有扑妇将他们那间浴室的门打开，将苏玉琳迎了进去。 浴室用青砖铺地，中间是一个圆形的浴池，早有粗使仆妇，兑好了温水，就等着苏玉琳沐浴了。 苏玉琳在丫鬟的伺候下，慢慢的脱去衣物，听到外面的声音，知道是孙家一行人到了，想到那藏在孙家浴室里的男人，她与红绡对视了一眼，眼里升起隐秘的笑意。 然而不等她眼底的笑意退去，就听到一个仆妇大声的尖叫了一声，“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苏玉琳错愕的看去，只见一个衣着破烂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往着她的方向跑来，几个仆妇在后面追赶。 那人嘴里还含糊的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玉琳和红绡齐齐尖叫一声，红绡立刻手忙脚乱的，将脱了一大半的衣衫给苏玉琳穿回去，结果太着急，居然又把衣物扯开了一个大口子，一片春色又露了出来。 那男人本来被人叮嘱了，要怎么怎么行事，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眼睛往那雪白的肌肤上扫过。 一下子扑到她面前，像是被吓到了似的，一把抓住了她未着鞋袜的脚，叫道，“小姐，小姐，我不是有意的，你饶了我吧！” 苏玉琳来不急去想，她安排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尖叫出声，“滚开，快滚开！还不把他拉开。”一边抬起脚，拼命的踹了过去，一边蹦一边叫。 动静大得外面都听到了，丫鬟小声的道，“小姐，我怎么听着里面像是有男人的声音？” 作者闲话：， 第209章 浴室里的人 孙蕊蕊瞪了她一眼，“这些事，是你能说的么？” 丫鬟眼珠子灵动的一转，道，“许是我听错了，小姐我们进去吧！” “不急！我们在外面歇歇。”孙蕊蕊若有所思的看了苏玉琳那间浴室，反倒不急了，在院子里站了。 下人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有人提醒道，“小姐，过了时辰不好。” 孙蕊蕊轻轻笑道，“迟上一天，也没关系的。” 既然她这么说了，下人自然听从，孙家人便在外面的院子里停了下来，都没有进浴室。 红绡又气又急，被这一变故弄得乱了阵角，一边将苏玉琳挡在身后，又脱了自己的外衫，披在苏玉琳的身上，惨白着脸冲那些仆妇利声道，“还不快把人抓住，把嘴堵了。” 一边去捂苏玉琳的嘴，在她耳边急切的道，“小姐，小姐，冷静下来。不要叫，不能让外面的人发现，不能叫！” 但是这个时候，苏玉琳被刺激过大，哪里还听得见她的声音，嘶声竭底的像个疯婆子，“把他抓起来，杀了他……” 苏玉琳想到自己的身子居然被别人男人看了去，心里惊怒之余，剩下的就是害怕，害怕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了，她就再也不能嫁给她的刘公子了。 这是她期盼了这么久，千算万算才得来的，不能毁了，不能。 红绡听得心惊肉跳，狠狠的掐了苏玉琳一下，厉声道，“小姐禁声，再叫的话，引来别人……” 身上狠狠一痛，再加上红绡话里的意思，苏玉琳终于是冷静下来，整个人伏在红绡怀里，阴狠的道，“把他抓起来，割了他的舌头。” 那个男人一听，立刻从地上滚了起来，就往门口跑去，一边跑一边还在大叫，“不要抓我，我不是故意的……” 一看就知道这人是想冲出门去，让门外的人看到浴室里进了男人，这样就坐实了她不洁的名声。 这一招本来是用来对付孙蕊蕊的，可是现在却用在了苏玉琳身上，她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冷。 红绡抱着苏玉琳感觉得到她全身都在发抖，她同样也是又惊又怕，但这个时候她却不能出错，厉声道，“还不快点抓住他，你们是想死吗？” 红绡不知道这中间哪里出了错？ 但是她知道，绝对不能让这个男人出这个门，否则，她不敢往下想。 后面的仆妇这个时候也赶了上来，终于在人摸到门栓的时候把人抓住了，随手从脚上脱了袜堵了嘴。 屋里众人看着被捆成一团的男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苏玉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里的泪水一颗颗的掉了下来，红绡自觉的跪到她跟前，狠狠的掌嘴，没几下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小姐，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是奴婢办事不力，让小姐受惊，是奴婢该死。” 在看到那个男人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红绡就知道这事儿坏了，她是跑不了了，只求她伺候了小姐这么多年又忠心的份上给个痛快。 余下的仆妇并不清楚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这件事却关系着小姐的名声，甚至还会影响到苏刘两家的联姻。 这么大的事，她们身上也有责任，见小姐身边的红人都跪了，她们也跪了下去，跟着认错。 一时之间只听得屋里”砰砰”的的磕头声。 苏玉琳抬起脸，狠狠的在红绡脸上扇了下去，眼睛的恨意仿佛化为了实质，想要大声叫骂，但又想到还在院子里的孙家人，又狠狠的把声音压了下去，却显得更加的阴狠。 “你是该死，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害得我，害得我……”剩下的话没敢再说下去，苏玉琳声音发抖，不敢想像这件事如果被别人知道了要怎么办？ 红绡忍着心里的害怕，辩解道，“小姐，是奴婢该死，但是奴婢向来对小姐忠心耿耿，又怎么会做出伤害小姐的事。实在是奴婢也不知道丰儿是怎么带人的，明明说好的是左起第三间，怎么就进了这间？” 其实红绡心里也委屈得很，这中间她也只是个传话人，她也不知道那小厮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让人进错了浴室。 跪在底下的仆妇，悄悄的传递着眼神，这话，怎么听着这事是小姐自己弄出来的，结果却不知道怎么出了错。 越发的不敢多言了，生怕惹火上身。 苏玉琳冷冷的看着红绡，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分。 红绡低垂着头进言道，“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怎么把这事揭过去，不能走露了风声。” 苏玉琳自然知道红绡说的是真话，但那又如何？她绝不肯承认这事是她自找的，她只知道自己遭受了这些，她们这些下人凭什么能够全身而退！ 虽然心里又气又急，恨不把把这里的人都杀了干净，但也知道事情有个轻重缓急。 红绡的话她也是听进去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能！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她用力擦干了眼泪，死死的掐着手指，直把掌心都掐出了血痕，才冷冷的对红绡道，“你去把夫人请来，遇到孙家的人什么也不要说。” “奴婢，这就去。”红绡知道至少苏玉琳还肯听她说，这就是个好现象，心才稍稍安稳了一些，连忙爬起来，往外面走去。 “等等。”苏玉琳叫住她，眼神发冷，“把你的衣服穿好。” 红绡低下头，发现她的外衫正披在苏玉琳身上，仅着了里衣，这样出去肯定是不行的。 可是苏玉琳的外衫已经破了，还是一个仆妇小声的道，“小姐，还有一件外衫。” 苏玉琳看了她一眼，“还不快去拿来！” “是。”那仆妇立刻把外衫拿来，围着苏玉琳穿了，红绡才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一出去就见着孙蕊蕊带着人站在院子里，她稳了稳心神，垂着头就要离开。 偏偏孙蕊蕊突然开口，叫住了她，“苏家妹妹这么快就好了？” 红绡低着头，不敢将红肿的脸露出来，含糊道，“还没有。” 说着就想从人群中穿过去，孙蕊蕊身边的丫鬟脚下移动了一下，刚好堵住了她的去路，低下头左看右看，不管红绡怎么躲都没能躲得过去，被她看了个正着。 惊呼道，“红绡姐姐，你这脸是怎么了，肿成这样？” 红绡眼里闪过一丝难堪，道，“不小心摔的。” “哦！原来是摔的，我还以为是打的，却是是我眼花！”丫鬟声音清清脆脆的，但说出来的话，却直往红绡心里插刀。 她哆嗦着唇道，“孙小姐，我家小姐沐浴用的药香忘带了，正等着用呢，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容我告退。” 孙蕊蕊没再为难她，“你去吧！” “多谢！”红绡笑得勉强，然后提着裙摆匆匆的走了。 丫鬟目送红绡离开，不解的道，“小姐，当真要推迟一天祈福？” 孙蕊蕊奇怪的看看苏玉琳那间浴室，又看看步履匆匆的红绡，脸上闪过一丝古怪，扶着丫鬟的手道，“我们先回去再说。” 走了两步，悄悄的对她道，“你留下来盯着，小心，不要让人发现了。” 丫鬟重重的点头，“放心小姐。” 出了院子，丫鬟寻了个借口，离开了队伍，又悄悄的回到原地，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浴室里仆妇掩好，开了一条细缝的门，对苏玉琳道，“小姐孙家的人已经走了。” 苏玉琳坐在椅子上，六神无主，那仆妇的话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只胡乱的点了点头，“嗯！” 孙家人刚走没多久，白氏就带着人急急忙忙的来了，脸上不见喜怒，径直进了浴室。 仔细看会发现跟在后面的红绡脸又肿了一圈，进屋后乖乖的跪好。 白氏一进浴室，苏玉琳立刻就扑到了她怀里，委屈的叫了一声，“娘！” 白氏心疼的抱着她，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发丝道，“别怕，有娘在！娘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刘公子的。” “嗯！” 听到白氏的话，苏玉琳不安的心才算安定下来，眼泪一下子又流了下来。 白氏扶着苏玉琳坐下，一双利眼狠狠的扫过跪在地上的人，最后落在被捆了扔在角落里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寒意。 马飞也知道自己办错了事，心里也正自发慌，毕竟能想出这么个方法坏人名声的人，怎么会是仁善之家。 现在出了这种纰漏，还不得生撕了他？ 一边挣扎着，一边唔唔的叫着。 白氏看了他一眼，对跟着她一起来的仆妇道，“把衣服给他换上。” 两个仆妇拿出带来的衣服，把人提到隔间里，那人吓得慌乱大叫却被堵了嘴，只能发出唔唔声。 两个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把人打昏了，三两下扒了衣服，然后换上带来的妇人衣服，架着他出来，“夫人，可以了。” 白氏站起来，道，“今天先回去，明日再来。” 红绡扶着苏玉琳回了院子。 回了苏家暂住的院子，白氏立刻叫人将人捆了，借口身边的人得了急症，要下山求医，将人送回了苏家关了起来。 并顺理成章 的将祈福沐浴的事推迟一天。 孙家的丫鬟等白氏带着人走了以后，也回了客院，“小姐，我发现苏家从浴室里抬出一个人来，说是得了急病。” 孙蕊蕊喝茶的动作一顿，“这么巧？在这个时候得了急症，那岂非不吉利？” “可不是？祈福沐浴这么重要的事，居然有人在这个时候得了急症，可不就是不吉利吗？这下子看她还怎么得意！”小丫鬟还记得那天苏玉琳说她家小姐刑克的事，这下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什么，奇怪的道，“不过，那人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看着面生。” 孙蕊蕊好笑，“怎么，他们家有些什么下人，你还能记得清楚？” “不对！”小丫鬟本来也就随口说说，可现在却越想越不对，“我记得他们进去之前，只有四个仆妇，后来苏夫人带来两个，那么就应该是六个仆妇才对，可是他们走的时候，却是七个仆妇。” 说着她看向孙蕊蕊，“那个被抬出来的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孙蕊蕊一惊，“你看清楚了？那人真不是跟着他们进去的下人？” 小丫鬟很肯定，“不是，我一直盯着他们，确定以前没有见过，今日去的人里面也没有这个人。” 孙蕊蕊奇怪的道，“那这个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小丫鬟又想起，先前在院子里听到的男人的声音，她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小姐，你说会不会是有人进了浴室？” 孙蕊蕊今天在院子里同样也听到了，不过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如果是真的有人进了浴室那么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两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又有些后怕。 “小姐！你说这算不算是送到手里的把柄？”小丫鬟立刻想到了很多，比如如何利用这件事来做文章 。 毕竟从苏孙两家与刘家定下亲事之后，他们两家就成了天然的敌人，能打击敌人的时候自然不能手软。 但是孙蕊蕊却想得更多，这件事不简单，不说给祈福女沐浴的净莲室为何进了外人，单说今天苏家人的反应就太过奇怪了些。 而且她与苏玉琳同时出现在那里，如果进了人的事被传出来，难免不会受到牵连，所以这件事只能按下来。 不过当个把柄捏在手里却是可以的。 孙夫人也知道孙蕊蕊推迟沐浴的事，她带着丫鬟走了进来，“蕊蕊，为何要推迟？” “婶婶……”孙蕊蕊看了看孙夫人身边的丫鬟，孙夫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小姐说些话。” 几个丫鬟默默的退了出去。 孙蕊蕊冲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默默点了点头，出门后在门口站了。 见她这一翻动作下来，孙夫人心里微微一动，“发生什么事了？” 她知道侄女一向是个稳妥的，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她是不会突然推迟时间的。 孙蕊蕊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孙夫人听得心惊肉跳，“你确定？” 孙蕊蕊摇摇头，“我没看到人，不过确实是听到了男人的声音。我怕有什么意外，所以就推迟了时间。” 孙夫人拍拍孙蕊蕊的手，“你做得对。” 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这样做是最好的。 作者闲话：， 第210章 苏牧发火 白氏动作很快，立刻叫人把苏牧叫了过来。 苏牧还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路上听福儿悄悄的说，夫人捆送了一个男人下山，脸色就以两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 进来后再一看苏玉琳心虚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这事又是他那个好妹妹搞出来的。 “怎么回事？”苏牧一撩下摆在椅子上坐下。 苏玉琳正自心虚，低头不语，红绡跪在地也不敢说话。、 苏牧怒意勃发，在桌子上狠狠的拍了一下，茶杯倒在桌子上，茶水在桌面上流淌。 苏玉琳和红绡齐齐一颤，却不敢说话。 苏牧怒极而笑，“不说吧！不说以后就都不用说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牧冷冷的看着红绡，就像是在看个死人。 红绡脸色煞白，飞快的看了苏玉琳一眼，见她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知道对方是不打算说什么了，红绡心里发冷，最后在苏牧的逼视下，哆嗦着把那日苏玉琳交待的事说了。 末了道，“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找到了丰儿，人是丰儿找的，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进错了门。” 说完之后，红绡额头紧贴着地面不敢再动，仿佛等待着最后的审判一般。 苏牧一向知道自己那个妹妹胆子大得很，但是没有想到居然大到这种程度。 居然敢往净莲堂里领男人？也亏得她想得出来。做也就做吧，但是居然蠢到反把石头砸在自己脚上。 苏牧冷冷的看着苏玉琳。 苏玉琳现在最怕的就是苏牧，一见到他就害怕的缩回了白氏的背后，小声叫了一声，“娘，我错了。” 苏牧指着苏玉琳半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白氏虽然同样也生气得不行，但见她小脸发白，想着又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心里头的那股火气也慢慢的消了下去，随之而来的就是心痛。 转头对苏牧道，“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把这件事揭过去。“ “娘，你就惯着她吧！”苏牧冷哼一声，然后冲着苏玉琳道，“你是没长脑子吗？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苏玉琳还不服气，“为什么不能！她敢不要脸的勾引刘公子，我就要她进不了刘家门。” 苏牧很怀疑这个人是她妹妹，居然蠢成这样！ “这里是经纶寺，如果事情闹大了，你以为经纶寺不会插手？你觉得这么点事，查不出来？那个时候，整个云城的人都会知道你还未出嫁就出手陷害刘轩的平妻。孙家女得不到好，你以为你能得到好？” 苏玉琳哪里想到这么多，听苏牧一说，也后怕不已。 苏牧还不打算放过她，“也幸好那人走错了门，否则你就等着声败名裂吧！” 苏玉琳今日又惊又怕，回来还被自家兄长臭骂一顿，心里委曲得不行，“是，我活该，行了吧！可是我就是看不得那个女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苏牧第一次觉得在苏玉琳面前说话很费力。 “娶平妻的事是刘家提出来的，没有了孙家女还有别家的人，你能对付得了几个？”他冷笑着戳穿她的自欺欺人，“如果这件事没有刘轩的首肯，你觉得能成吗？” 苏玉琳脸色发白，这件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不想承认罢了，现在被兄长戳穿，心里也升起了一丝怨恨，嘴硬道，“不用你管。” 苏牧见她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承认错误，也来了脾气，猛然站起来，“行，既然不关我的事，那这件事你自己解决吧！” 苏玉琳见他当真要走，就慌乱了起来，又不肯服软。 最后还是白氏道，“牧儿，你妹妹知道错了，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苏牧也不过是被苏玉琳气到了，也不可能真的放着她不管，白氏给了梯子，他顺势接下，又坐了回来，“那个人呢？” “我让人送回了家里，叫人看管了起来。”白氏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出事之后当机立断把人悄悄的送了回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件事，我会处理。现在来说说，那人是怎么走错门的？”苏牧不觉得这只是一个意外。 苏玉琳秘红绡面面相觑，摇头道，“我交待了丰儿的是左起第三间，绝对没有说错。” 白氏道，“去把丰儿叫来。” 没一会儿，一个相貌普通的小厮走了进来，他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跪下道，“见过夫人，少爷，小姐。” 他才一跪下，苏玉琳就冲上去狠狠的踢了他一脚，丰儿倒在地上，又飞快的跪好，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小姐不快，只道，“小姐！奴婢知错了。” 苏玉琳怒道，“都是你这个狗奴，害得我……” 苏玉琳理智还在，不至于把这些话说出来，只能狠狠的瞪着他。 苏牧看了她一眼，苏玉琳立刻不敢再有动作，乖乖的站回白氏身后。 苏牧道，“我问你，你怎么把人带到小姐的浴室里去了？如果不是仆妇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丰儿吓了一跳，连忙道，“少爷，丰儿再三确定的，是左起第三间，绝对没有乱说，少爷明鉴。” 苏牧逼视着他，“确定没有说错。” 丰儿点头，“没有。” 苏牧知道问不出什么，让他下去，淡淡的说了一句，“你的嘴巴闭紧一点。” 丰儿心头发颤，连忙道，“奴婢知道。” 等人下去后，苏牧道，“看来问题不是出在他们身上。” 白氏眉打结，“难道真是意外。” 苏牧道，“娘琳儿的事，你陪着她就是，我回家一趟，看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东西。” “也好。”白氏道，“那人要怎么处理？” 自从杨重志和杨重风两兄弟出了事之后，白氏做事就有些缚手缚脚了，如果是以前，偌大的云城消失一个乞丐，谁会注意？ 苏牧眯起眼道，“我苏家的下人，要打要卖，也是我苏家的事。” 白氏立刻就明白了苏牧的意思，要把这人弄成苏家的下人，然后这下人犯了错，是打是杀别人可管不到。 “你看着办吧！”白氏略有些倦意的点点头。 苏牧立刻就回了苏府，把那人提了上来。 马飞被关了小半天，还以为这次是死定了，一见到苏牧再一听别人叫他少爷，就知道是个能做主儿的。 立刻跪下来哭嚎道，“大少爷饶了小的吧，小的也不是有意的。” 说着就要爬过来，抱着苏牧的脚，苏牧厌恶的收回脚，冷冷喝斥一声，“好好说话。” 立刻就有下人上前将人按在原地，踢了几脚，摆出一个标准的跪拜姿势，恶声恶气的道，“少爷问你话，好好的回答。” 马飞也看出来这个少爷不待见他，立刻识趣的跪好，叠声道，“好，少爷问什么小的答什么，保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问你，怎么进错了门？” 马飞苦着脸，觉得很是冤枉，哭道，“少爷，不是小的进错了门，是贵府的人带错了门。我拿钱办事，自然是要办得漂漂亮亮的，怎么可能出错，我记得清清楚楚是左起第三间。” 苏牧道，“既然如此怎么又变成了我妹妹的房间？” 那人想了想，“哦，我想起来了，昨天是晚上，我去的时候贵府有个仆妇亲自把我带进去的，然后我就按照事先说好的那样，在里面藏了起来……” “等等！”苏牧打断他，“你说有人在那里等着你，还亲自把你送进了门？” 那人一脸茫然，“是呀！” 苏牧冷着脸没有说话，他记得无论是红绡还是丰儿，都没有提到叫人守门的。 所以那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所以问题就出在这里。 那么是什么人，知道了苏玉琳的计划，并且还将计就计的反算计了苏玉琳，难道是孙家的人？ 那人见他半天不说话，小心翼翼的道，“少爷你看，事情也说清楚了，是不是放小的离开了，你放心小的绝对不会乱说的。” 苏牧回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冲福儿点了点头，“给他说说。” 福儿把一张纸放在那人面前，“这是张卖身契，要么你签了，以后就是我苏府的下人了。” 那人缩了缩身体，嘿嘿道，“谢谢少爷的好意，不过小的还要回乡呢，没打算卖身。” 福儿冷笑道，“没有跟你商量，你要么不签，那出了这个门，遇到了什么事，可就不一定了。” 那人一噎，立马道，“我签，我签。” 然后在福儿的指点下按了手印。 福儿道，“叫什么名字？” “马飞。” “行，以后就是苏家的人了，走吧！”说着就把马飞带着走了。 苏家发生的事苏陌转眼就知道了。 苏陌觉得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很可疑，“你说，那个人会是谁，为什么要搅和了苏玉琳的计划？” 卓严道，“此事确实有些蹊跷。” 苏陌道，“是吧！你也这么认为！” “嗯！”卓严分析道，“有两种情况，一是此人与苏家有仇，二是与孙家有恩。” 苏陌问，“你认为会是哪种？” 卓严摇头，“暂且不知。” 苏陌思考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应该是与苏家有仇。” 几人都看向他。 “为何这么肯定？” 苏陌道，“你们看，如果是孙家对她有恩，那么就应该是认识的，知道了苏家的计划，她大可以直接跟孙家说，把这件事避开就可以了。但是她却没有，而是直接来个釜底抽薪，把人送进了苏玉琳那里，这摆明了就是要让苏玉琳哑巴吃黄连，自作自受。所以我怀疑此人与苏家有仇。” 小六道，“听你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 苏陌得意一笑，然后问小六，“这个人你能不能找出来？” 小六看向他，“找她干什么？” 苏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这个人，只是直觉告诉他，要找到这个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也不好解释，随意的笑笑，道，“也不为什么，只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说不定能在她身上探听到什么消息。” 小六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我去试试看，不过也不一定能找到。” 坏了人家的好事，哪里可能还留在这里，等着人去抓？ “找到最好，找不到也没关系。” 苏陌也明白这个道理，并没有强求。 果然，那个坑了苏玉琳一把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仅是小六，就连苏家也在找，不过都没有找到。 在寺里待了几天，还是一无所获。 因为苏牧处理得及时，那件事，没有泄漏一丝一毫，表面上依旧是风平浪静。 苏孙两家，各自将时间推迟了一天，最后还是一起进行。也许是苏玉琳被苏牧敲打了一翻，不敢再做多余的事，这一次倒也平平静静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既然什么也没查出，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苏陌和卓严商量了一下，决定回家。 离开经伦寺的时候，苏陌想起在山下茶寮吃动的绿粘儿，就想着带一些，在路上吃。 茶寮的生意还是那么好，老远的就看到小二哥忙得飞起。 苏陌四人自己寻了一个空桌坐下，“小二哥，来五笼绿粘儿，和四碗粥，二笼馒头，一壶茶。” “好咧！”小二吆喝一声，回头见是他们，立刻就笑了起来，“客官是你们呀？” “小二哥，还记得我们？”苏陌给卓严抽了筷子，又给自己取了一双。 小二百忙之中抽空答道，“当然记得，我记性好得很，见过一次的客人，下次来，我还记得。” “厉害！” 小二高兴的笑笑，很快就把东西送了上来，“客官慢用。” 忙过了这一趟后，小二又闲了下来，终于能坐在一边休息一下了。 苏陌见他这么忙，连个帮忙的人也没有，奇道，“小二哥，你家生意这么好，怎么不多请一个人？你一个人可招呼不过来呀！” 小二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边喝一边道，“平时都是我和娘两个人，今天她上山去了，等下就会回来。” 话未落一个妇人挽着篮子走了进来，小二立马迎了上去，把篮子接过来，“娘，你快进来歇歇，累了吧！我去给你倒茶。” 妇人笑道，“不过是去采些野菜罢了，哪这么金贵？” 小二把茶水端给妇人，一直看到她喝了，才又坐下来。 苏陌好奇的打量着那妇人，看上去不到四十岁，身材娇娇小小的，身上有一股江南水乡的温婉气质。 想来也是因为古人很早就成亲生子的关系，光看妇人的外表，完全看不出像是生了这么大个儿子的人。 作者闲话：各位看文的小可爱，前面的几章 有改动，如果影响到看文，请多见谅哈。 第211章 意料之外 看得出来母子俩的感情很好，自妇人回来之后，店小二一直围在她身边虚寒问暧，端茶倒水。 以前他也幻想过，自己长大后，要怎么孝顺父母，可惜却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苏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卓严就坐在他旁边，苏陌神色间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好好的，突然就蔫了，但也知道他心情不好。 卓严默默把装着绿粘儿的盘子拔到苏陌面前，又将还热的粥，搅了搅，散去热气，用手探了探没那么烫了才放到苏陌面前，“快吃！” 一连串动作下来，顺溜儿极了。 “嗯！你也吃。”苏陌低头喝粥，一口温热的粥顺着食道流进胃里，好像连心都热了起来了。 往者不谏，来者可追。 现在他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想来若父母有在天之灵的话，也应该能为他高兴的吧！ 墨宁一如既往的默默吃饭，小六坐在另一边，侧头看着那对母子，然后轻轻咳了一声，“苏少爷。” “怎么了？”苏陌向他看来。 小六点点那个妇人，把声音压得极低，仅桌上的四人听到，“那人妇人，就是那天晚上把人引到苏玉琳处的人。” 苏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拿眼瞪他，“你确定？” 小六轻轻哼一声，似对此不满，余光扫过卓严，又变了语气，“我绝对没有看错。”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我这双眼睛可从来没有看错的。” 苏陌转向卓严，卓严默默的点了点，“小六不会出错。” “不能吧？”苏陌抽了一口气，还是不能相信，又去看那妇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与苏家扯上关系的人。 他道，“先不说她为什么要出手。就说现在苏家一直在找人，她这么正大光明的出现在这里，不怕被人找到？” 小六夹起一个绿粘儿，三两口吃了，又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天晚上，我见到她的时候，不仅换了身上的衣服，还施了妆又是捏着嗓子说话，再加上又是晚上，普通人是绝对认不出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苏陌就想起那天对于这个人的推断，一个对苏家报有敌意的人。 可是这个妇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开着小茶寮，的普通妇人而已，怎么也无法把她与那个不动声色坑了苏玉琳一把的人联系在一起。 苏陌心不在焉的喝着粥，心里却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按照小二的说法，他们家茶寮在此地开了几十年，而他娘却是来自水乡，也就是说，可以推断这个妇人至少是十几年前甚至是更早才来到云城的。 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这样的事在云城并不少见。 但是这样一个普通人家，是怎么与苏家结上仇怨的，甚至可以不惜借苏玉琳自己的手，去毁了她的名声？ 虽然说这件归根结底还是苏玉琳自作自受，但是这人出手也没有手软，一来就直戳苏家的弱点，如果不是白氏处理得当，别说什么苏刘联姻了，苏玉琳这个苏家女就要被废了。 同样的，苏家也彻底的成了一个笑话。 由此可见，此人与苏家的仇怨绝对不小。 卓严见他捧着碗，喝了半天碗里的粥还有一大半，便轻轻敲了敲桌子，直到苏陌茫然的看来，才简短的道，“先吃饭，等下再说。” “哦！好。”苏陌反应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碗里的粥都冷了，不过心里存着事，也没注意，正要喝就被卓严换走了，换来一碗温温的。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喝这碗！” 然后自己捧着那碗已经冷掉的粥喝了。 苏陌很想说，这是夏天，粥冷了也没关系，还更要可口一些，但是一看卓严淡淡的却略带警告的神色，又把话咽了回去，乖乖喝粥。 四人用过饭结帐走了，苏陌一边回头，望了望那茶燎，“就这么走了？” 不是应该查一查的吗？ 卓严把他送进马车里，自己在旁边坐下，“人多容易打草惊蛇，让小六去查就可以了，我们先回家。” 既然卓严已经安排下去，苏陌也就没有坚持。 小六依然留在云城，同时查一下茶寮老板娘的事，看看能不能查出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苏陌三人又回了上河沟。 如今的卓家已成了上河沟的红人了，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就为整个村子带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让其他几个村子里的人都眼红得很。 上一次提到想要到厂里做工的事，却因为方中言一翻操作，吓得退了回去，这又观望的一些时间，见苏陌什么事也没有，还大张其鼓的办起了什么养殖场。 这些人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见厂外的招聘张贴还在，便开始有人陆继上门来了。 这些人经过挑选，聘用了一部分，没有聘用的也不急，还可以到李大叔那里学习编制篮子。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制糖厂的分工更加明确。 而王向那边，糖果屋的加盟商的铺设也开始慢慢的驻进其他城市，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引来一阵消费热。 受到影响最大的还是石蜜，那些见机得快，抓住机会加盟了糖果屋的自然是赚了个盆满钵满，而那些驻足观望的，却永远的知去了一个翻身的机会。 作为幕后老板，苏陌赚得更多，托他的福，玉家和皇帝每个月分到的红利也不少，皇帝原来干瘪的荷包也慢慢鼓了起来。 皇帝看着李成拿来的帐本，心里不只一次叹息，自己这是捡大便宜了呀！ 还有皇庄那边，传来的消息也是一片大好，种下去的红薯和土豆，生长得都不错，照目前来看，到了年底收获的时候，怎么也不会太差。 但是皇帝的好心情没能维持多久，原来上次陈续伤了胳膊之后，皇帝安插在外面的口舌好好的给陈家宣传了一下，重点提到了陈家的教养问题，等陈家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这场闹剧。 想压也压不下去，毕竟嘴里长在别人身上的，他还能捂住不让人说吗？何况这里面许多人，并不是陈家人想捂就能捂的。 那段时间陈家人安份了不少，陈续这个捅了篓子的罪魁祸首，伤还没有好完，就又被他老子收拾了顿，虽然不至于让他伤筋动骨，但是里子面子却全丢光了。 陈家人与陈太后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共同体，陈家人不好过，陈太后心里也憋气。 她折腾不了别人，就撺掇着朝臣去折腾皇帝。 理由也很是正大光明，皇帝登基，要大婚，并充盈皇宫，为皇室留续血脉。 虽然对皇帝而言，自己娶哪个女人，并无多大区别，但就是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受人摆布，何况那个人还是他的死对头。 于是，双方又僵持起来。 皇帝不肯让步，朝臣就在其他方面给皇帝拖后腿。 别看现在皇帝是一国之君，但是许多政令想要实施下去，却是需要朝臣的配合，这些老东西正是卡着这一点，跟皇帝慢慢的磨。 又一次在双方闹得不欢而散之后，皇帝回宫后，烦躁的将龙案上的折子扫在地上，宫里的太监宫女都低着头不敢出气。 看着这些人死白着脸，大气不敢不出的样子，突然觉得在这宫里待着闷得慌，便对李成道，“准备一下，等下出宫。” 也不管李成又苦了脸，换了一身衣服就带了一个孙义就出宫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看着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脸上都带着笑，闻人琛郁闷的心情才算是好了一些。 折扇一收，“我们走吧！” “皇……公子，我们去哪儿？”孙义差点喊漏了嘴，还好反应迅速，才没有露了馅。 闻人琛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公子就公子，喊什么黄公子，你家公子我可不姓黄。” 孙义被调侃得红了脸，好像嘴都说不利索了似的，呐呐道，“公子恕罪，是小的嘴笨。” 自从上次从云城回来之后，孙义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丝变化，这种变化让他心惊，很是自觉的与皇帝拉开了距离。 后来更是被皇帝送到了皇庄上去，当时他又是低落又是庆幸，想着在皇庄里过一辈子也好。 可是还没等他理清楚心里的想法，皇帝又莫名其妙把他调了回来，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孙义却知道，还是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就好比他自己，再也做不回以前那个伪装出来的惯会拍马屁的小太监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皇帝看到自己那卑躬屈膝的样子，他不知道这样的心态是对还是错。 不知道这么一句话，能让他想这么多，闻人琛同样也发现孙义这段时间变了很多。 如果说以前的孙义是皇宫中标准的奴才，奴颜婢膝，溜须拍马，惯会讨好。现在的孙义退去了身上那刻板的晦色，多了一丝活人气儿。 见他脸皮子发红，也不再逗他，“走吧！” 率先走了。 孙义立刻跟上，一边警惕的将周围的人与闻人琛隔开，不让人挤到他。 闻人琛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脸上带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闻人琛出宫也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并没有什么目的，便在街上随意的走动着。 这里看一看，那里瞧一瞧，看上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就买走。 孙义就一直护在他身边，手上没一会儿就抱了一堆小东西。 两人漫无目的逛到了晚上，孙义劝道，“公子，天色晚了，应该回去了。” 闻人琛负手走在前面，漫不经心的道，“不急。” 路过一个面人摊子的时候，孙义一反常态的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看着木头架子上那一排面人出神。 其实他是没有以前的记忆的，关于亲人，关于家都是模糊的。 他不知道自己来自于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亲人？ 他只知道自己有记忆以来，就是皇宫里一个小太监。唯一的不同的是，其他的小太监只需要学习如何的讨好伺候自己的主子，而他要学的却是如何去保护自己的主子。 这便要求他们在武力方面一定要是最优秀的，有优胜者自然也就有淘汰者。 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这群被挑选出来的小太监，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练武、厮杀，踩着同伴的血肉，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每一次的拼杀，都有可能是生命的最后一次。 所以把他从那个地方挑出来的时候他是感激的，也在心里发了誓要好好的保护闻人琛。 为了更好的溶入，他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小太监，一点也不起眼的待在闻人琛的身边。 但是时常他还是会想，他是什么人？ 刚才看到面人的时候，模糊的脑子一瞬间闪过了什么东西，他想要抓住，但却又消失了。 “怎么了？”闻人琛见他没有跟上，又返了回来，见到面人摊子，笑了笑，“你想要？” 孙义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几个面人，就走神了，自然不可能要这些小孩子的玩意，连忙摇头，“没有，公子，我们走吧！” 闻人琛难得见他对某种东西感兴趣，道，“喜欢就买吧！” “没有喜欢。”孙义否认，闻人琛却已经认定了他喜欢，直接对摆摊的老者道，“捏两个面人，嗯！就照着我们的样子捏吧！” “好咧！”老者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飞快，捏着面团揉捏了起来，很快就有了粗粗的轮廓。 孙义本来反对来着，不过一听闻人琛说要按两人的样子来捏，不知道出于什么隐秘的心思，又沉默了下去。 老者很快就捏好了，样子居然也有九分像，闻人琛新奇的拿着竹签子看了一会儿，又要了一个木盒子，把面人装了进去，递给孙义，“拿好。” “谢谢公子。”孙义手忙脚乱的接过来，小心的收好。 闻人琛带着人在街上乱逛了一圈儿，心情总算是好了起来，眼见天色晚了，再晚一些要闭宫门了，闻人琛才打道回府。 作者闲话：， 第212章 刘轩成亲 养殖场的建筑，要比普通建筑简单得多，修起来也快得多。 很快在九月初的时候，养殖场就修好了，一排排的养殖圈，干净整洁，通风也好。 竹狸喜阴，为了更好的让竹狸适合这里的生活，苏陌还让人砍了一些直径在十厘米粗的楠竹，打通了竹节放在里面，当作竹狸栖息的地洞。 养殖场修好了，村民开始捉了些竹狸养在里面。 因为要养殖，所以捉的时候要非常小心，不能让它们受伤，而且这些小家伙也学乖了，不像以前那么好捉了。 这些小家伙慢慢的在养殖场里安了家，刚刚来的时候还野性难驯，不过有人好吃好睡的养着，开始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养殖场里工作的养殖员，大多都是村子里的人，都一视同仁的签订了聘用合同。 养殖场里的工作并不烦重，因为制糖厂每日的玉米残渣很多，都送到了养殖场里，伴在可食用的草根里，竹狸很是喜欢。 除此之外就是要保证每个圈里的清洁，这一点苏陌早就想到了，这些圈的石板下，是相通的下水道，清扫的粪便直接冲进下水道就可以了。 这些下水道通到外面，连接着一个很大的池子，这些粪便通过发酵可以用作农家施肥。 日子一天一天慢慢走过。 转眼就进了九月。 刘苏孙三家的婚事也近了，听说为了压孙家一头，在面子上好看些，苏家可是为苏玉琳准备了整整四十八抬嫁妆。 在这个时候一般平民女子出嫁就是十六抬嫁妆，富贵人家都是二十四抬或者四十八抬。 苏家能给苏玉琳备上四十八抬，也算是大出血了，可见为了压孙家一头，在刘家的后院争夺话语权，苏家也是出了大力气了。 孙家也是四十八抬嫁妆，不过与苏家的金银珠宝不同，作为书香门第，孙家陪嫁的嫁妆多是一些珍贵书籍和孤本等。 所谓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此为人生之大事。 刘轩更是一次娶了两个，可谓是享齐人之福，表面上这些人不说，私底下哪个不羡慕。 苏玉琳被喜娘送进房间里，坐在喜床上，安静的等着。 洞房里红烛摇曳，大红色成双成对的喜字贴在窗上。 盖头下，苏玉琳一张俏脸布满红晕，一双纤纤玉手紧张的扭来扭去，可见心里的紧张与激动。 红绡轻轻掩了房门，喜气的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贫嘴！”苏玉琳难掩心中羞意，娇娇的轻斥了一声，想了想又道，“你去外面守着，看着点公子。” 刘轩一次取两个夫人进门，虽说是平妻，不会分尊卑，但是到了后院还是会挣个高低来。 今晚是洞房花烛夜，这刘轩最后进了谁的门却是有说法的。 以苏玉琳的性子，自然不可能让刘轩进了孙蕊蕊的院子，虽然她对自己与刘轩的感情很有自信，但怕孙蕊蕊使了下作手段，就叫红绡到外面守着，必要的时候一定要把人截过来。 红绡与她主仆一条心，这个时候肯定是为她打算的。 “小姐，放心，奴婢晓得。” “快去吧！”苏玉琳放心了，示意红绡去院门那里守着，等刘轩回来后，就把他引来。 安排好后，苏玉琳就欢喜的坐在喜床上，静静的等着刘轩的到来。 刘轩喝得满面通红，才在小厮的帮助下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一直守在那里的红绡立刻就将人扶了过来，“公子，怎么醉成这样？” 小厮是刘轩身边的人，以前刘轩和苏玉琳两人私下来往的时候，也没少见，自是认识红绡的。 知道苏玉琳是自家公子的心头好，不敢轻易得罪笑道，“少爷今儿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红绡道，“我扶着公子，你去端点醒酒汤来。” 小厮本意就是交好苏玉琳，立马顺水推舟的道，“那就劳烦红绡姐姐的照看了，我叫人去厨房看看。” 红绡立刻就扶着刘轩回了房间，刘轩其实并没有醉得多厉害，在红绡的服侍下用了一碗醒酒汤，又服侍着他洗了脸，整个人就清醒了不少。 对红绡道，“你下去吧！” “是。”红绡看了自家小姐一眼，然后掩上房门走了。 婚房里就剩下刘轩和苏玉琳两人，刘轩慢慢走过去，用喜秤挑去盖头。 苏玉琳娇羞的垂着头，小声的叫了一声，“公子。” 苏玉琳本就生得美，如今一身大红的喜服，双颊染霞，更称得面如美玉一般。 一双妙目斜斜的飞来，只觉得魂儿都要被勾走了一般。 刘轩只口齿发干，一双眼睛都快转不动了，听她出声，才回了神，一边紧挨着苏玉琳身边坐下，又握了交握在膝上的素手，轻轻捏了捏，“还叫公子，该罚。” 苏玉琳螓首微抬，娇羞着叫了一声，“相公。” “夫人。”刘轩拉起苏玉琳的手走到桌边，双双饮下合卺酒。 其间苏玉琳一双美目凝视在刘轩身上，眼波流转情谊绵绵，刘轩被她拉着走到床边。苏玉琳轻轻一推，就将刘轩推倒在床上。 “相公！” 刘轩正想抱着苏玉琳滚进床里，突然想起什么，叫道，“等等。” 苏玉琳动作一顿，不高兴的翘起嘴巴，“怎么了？” 刘轩想起还坐在新房里等他的孙蕊蕊道，“我还要去你孙姐姐那里。” 苏玉琳还以为刘轩忘了这茬儿呢！没想到都这样了，还能想起来。苏玉琳转过头去，扭着衣摆不说话，但是刘轩就知道她是不高兴了。 娇妻为自己吃醋，刘轩非但不觉得苏玉琳小气，还觉得她这副样子可爱得紧，一边轻轻掐了掐苏玉琳的小脸，哄道，“好了，我马上就回来。” 相较于与他有感情基础的苏玉琳，对于孙蕊蕊刘轩心里也没有什么想法，不过是一个娶回家的女人罢了。 但是，一日迎两个妻子进门，不得不说，还是在某方面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虚荣心。 尽管比起孙蕊蕊他更喜欢苏玉琳，但在今日新婚之夜，就算做不到一视同仁，但至少面上还要过得去。 否则得罪了孙家于他也是没有好处的。 所以不管今夜他宿在哪里，都要去孙蕊蕊那里一趟，哪怕是做个样子也好。 苏玉琳委屈的道，“孙姐姐也是相公的妻子，你去她那里也是应该，只是我还是舍不得你走。” 一席话说得刘轩很是受用，一边轻轻的拍拍苏玉琳的手，“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不会放你一个人的。” “那你快去快回。”苏玉琳不舍的放开刘轩。 刘轩推开门走了出去，一直守在门外的红绡怔了一下，“公子。” 刘轩交待道，“好好照顾你家小姐，我去去就来。” 红绡垂头应是，等刘轩走了以后，进了屋子，“小姐，公子他怎么走了。” 苏玉琳冷笑一声，“还能干什么，去了孙家女那里呗。” 红绡立刻就急了，“小姐你怎么能让公子走呢，万一那孙家女把人留下了怎么办？” 苏玉琳虽然心里不太痛快，但是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从床上支起身子道，“你放心，他会回来的。” 而另一边，孙蕊蕊枯坐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来，对丫鬟知书道，“你去看看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知书踌躇了一会儿，没有走，孙蕊蕊道，“怎么了？” 知书道，“小姐，奴婢先前看到红绡正在院子门口守着，公子一回来就被那边的人截走了。” 说到这里知书自是为自己小姐不平，“小姐那苏玉琳也太嚣张了，公子也是，居然连影子都见不着。” 才一说完就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怕小姐听了伤心，又强行圆了回来，“小姐你别听奴婢胡说，公子他定然是醉了，又被人绊住了，不是有意的。” 对于今日之事，孙蕊蕊早就有了预料，并不怎么意外，但是到底心里还有些不平的。 孙蕊蕊有些倦怠的挥手，“算了，公子今夜是不会来了，我们早些歇息吧！” 知书心里为她小姐抱不平，嘴里劝说道，“小姐，要不我们再等等吧，说不定公子等下就来了。” 孙蕊蕊知道刘轩只要是去了苏玉琳那里，就不会再过来了，也不想为难自己，“不用了，睡吧！” 正说着，刘轩推门而入，“夫人，我来了。” 知书立刻喜出外望，叫了一声，“公子。” 听到刘轩的声音，孙蕊蕊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被盖头掩住的脸上也悄悄染上了红晕。 作为一个女人，哪怕她一早就知道刘轩心里有了人，对于自己会受到冷待，早已有了准备。但对于这个自己选择的丈夫，哪里真的能做到七情不动的？ 见他还是来了，孙蕊蕊心里还是欢喜的。 刘轩接过知书递来的喜称揭了盖头，属于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孙蕊蕊微微低下头去，不敢来看。 刘轩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头抬了起来。 孙蕊蕊和苏玉琳是属于两种不同类型的美人。 苏玉琳属于那种娇俏可爱、喜怒牵于一人的美人儿，而孙蕊蕊属于那种书香门第熏陶出来的大家闺秀，温婉大气。 不过，显然孙蕊蕊的美没有长在刘轩的审美观上，只看了一眼，刘轩的兴趣就淡了一分，孙蕊蕊明显的感觉到了刘轩的冷淡，一颗心就沉了下来。 刘轩揭了盖头与孙蕊蕊像是例行公事一样饮了合卺酒，不待孙蕊蕊说话，就站了起来，“你先歇息吧，不用等我。” 虽然早就料到了，但是被刘轩这么不留情面的直接说出来，孙蕊蕊还是觉得很难堪，没有开口。 刘轩径直回了苏玉琳那里，苏玉琳高兴的跳了起来，灌了刘轩一肚子的迷魂汤。 两人顺势滚倒了床上，大红色的沙幔落下，掩住了一屋的春色。 这边春意正浓。 孙蕊蕊一人独坐，知书心里愤恨不已，却不好在这个时候开口，给自家小姐伤口上洒盐。 正待孙蕊蕊在知书的服侍下，宽衣洗漱，准备入睡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吓得孙蕊蕊裹紧了衣服看去，只见刘轩阴沉着脸走了进来，两人都没有想到刘轩居然去而复返。 “相公？” 孙蕊蕊叫了一声，刘轩对知书说了一句，“滚出去。” “公子怎么了？” 知书见他脸色难看，还以为是苏玉琳在他耳边吹了什么枕头风，来发作小姐的，一边走到孙蕊蕊身边将人挡住了。 刘轩双眼泛红，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快要发狂的公牛，他指着知书道，“让你出去，没听到吗？怎么不认我这个主子？” 刘轩一个大帽子扣下来，知书不敢认，只是道，“不是的公子。” 不待她说完，刘轩失去了耐性，直接把人搡了出去，再重重的把门从里面关上，转身直直向孙蕊蕊逼近。 “相公，你怎么了？” 孙蕊蕊也被他吓到了，一步步向后退去，一直退到床边，脚一绊跌坐在床上。 下一刻刘轩就扑了过来，孙蕊蕊还以为刘轩要动手，尖叫了一声，“不要……” 话未落刘轩直接将人压在身下，一把将她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将脸色埋进了颈间，胡乱的亲了起来。 孙蕊蕊一脸懵逼，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去苏玉琳那里去了吗，怎么又回到了她这里？ 孙蕊蕊脑袋里乱遭遭的，不过很快她就没有精力去想东想西了，身体渐渐的起了热意，想起昨夜婶娘交给她的画，脸上一片羞红。 然而正当她情谊渐浓的时候，刘轩却突然像是泄了力一般，滚倒在床边。 “相公？”孙蕊蕊茫然的叫了一起。 刘轩一声不吭的站起来，走了出去。 留下孙蕊蕊一个人躺在床上，半天没有搞清楚刘轩是来干嘛的？难道是故意来折腾她的？ 刘轩走了出去，知书立刻跑了进来，紧张的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相公他去哪里了？”孙蕊蕊坐起来。 知书扁了扁嘴，“不知道。” 今夜来回折腾了这么一通，孙蕊蕊也累，不想管刘轩与苏玉琳的事，对知书道，“你也下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其实她不知道，宿在另一个院子的苏玉琳同样一脸茫然，亲热到一半就被刘轩扔在了床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轩阴着脸，一路去了书房，关上门后，颤抖着手，向下面探去，如此动作了半天，那里却半点反应也没有。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汗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他却没有时间去管，不停的动作着，盼着那处，给他一点反应。 然而没有，不管他怎么动作，那里都静静的蛰伏着。 一直到磨破了皮，传来火辣辣的痛，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刘轩绝望的放下手。 作者闲话：， 第213章 卓家分宗 刘轩成亲的事苏陌也是知道的，不过那已经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虽然不会刻意的去关注，但是每日里来来往往的车辆这么多，说的人多了，苏陌也多多少少的知道了一些。 说起来这婚礼也算是盛大，听说两个新嫁娘的嫁妆前前后后占了半条街，虽然比不上世家之流，但也足够让人津津乐道了。 苏陌笑笑，听过就算了，反正那两家人的事与他没有关系。 但是没过两天，就见一些村民碰到他都是一脸庆幸，有的妇人还说什么，“幸好你嫁给了卓严小子，也算是歪有歪着。” 苏陌听得莫名其妙，刚回来就在院子外面的小路上碰到了香婶。 “香婶。”苏陌招呼道。 香婶似乎有话要说，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道了一句，“没想到刘公子居然……少爷你没嫁他也是好事。” 说完又慈爱又庆幸的看了苏陌一眼，转身走了。 苏陌不知道她来说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一脸摸不着头脑。 最后还是小五解了他心中的疑惑，他八卦兮兮的凑到苏陌面前，小声的道，“听说刘轩不行。” 苏陌一脸古怪，“你怎么知道？” 小五轻笑了声，幸灾乐祸的道，“不只是我，而是整个云城的人只怕都知道了。” 苏陌想起卓严动的手脚，抽了一口气，“这么私密的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听小五一说，苏陌才知道刘轩的事为何会闹得沸沸扬扬。 原来刘轩取了平妻之事，许多人还挺羡慕的，但是没过多久就听好事者说，两个新嫁娘回门那天脸色都不好看。 而在隔天，刘家就偷偷摸摸的请了大夫上门，本来请大夫么，也是常事，哪家没有个头痛脑热的？ 可请个大夫却偏要偷偷摸摸的，还是在这种特殊时候，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这里面有事吗？再一结合两个新嫁娘的脸色，有些人就开始暗自琢磨。 而那老大夫虽然嘴严，但架不住众人眼睛火亮，又不知道是谁把刘家抓药的方子背了下来，再找医者一问，对症下药，这就把刘轩的病症给扒拉了出来。 于是，刘轩不能人道的事，就传了出来。 苏陌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这些人也真够无聊的，终于明白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奇怪了。 摇摇头自己做事去了。 别看因为卓严的原因，陈冯卫三家蛰伏了下来，表面上没有再针对苏陌。 但是不向他提供甘蔗的事，却成了云城糖商之间的默契，虽然那封锁令再也没有人提及，但并不代表没有效用了。 虽然苏陌并不害怕以后没有原料制糖，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影响的。 这些变了异的甜菜虽缩短了成熟时间，但最迟也要等到明年六七月份才会收获。 而他却想要参加今年年底的鉴糖会，他相信只要白糖出现，陈冯卫三家必定被挤出这次的内供。 这对于他和皇帝而言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错过了这一次就要再等三年。 但是现在三家的原料封锁，导致他没有足够的制糖原料。就算白糖夺得了头彩，取得了内供资格，后续没有足够的白糖提供给皇室，以及维持糖果屋最基本的买卖，对他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现在的情况是，他要参加鉴糖会，并且要在明年甜菜收获之前，有足够的制糖原料。 心里想着事，苏陌指尖在桌面上点出纷乱的节奏，扰得卓严也没有心思再看书了。 “怎么了？” 一连问了两次苏陌才回过神来，一抬头，卓严正合上书，他怔了怔，“打扰到你了？” 卓严问，“在想什么？” “也没什么。” 刚刚想得太投入，僵着身子坐了半天，这一回神才发现全身都不舒服，一边伸了个懒腰道，“我在想白糖和鉴糖会的事。” 结果太用力，反倒把昨晚使用过度的腰给拉痛了，立刻”唉唉”的叫了起来。 见他变了脸色，卓严大步跨到他面前，伸手扶住，“拉痛了？” “没事，就是腰痛！”说完后又想起谁才是罪魁祸首，又翻了个大白眼给他。 “是这里？”一双大手贴了上来，在腰上轻轻的捏了捏，苏陌被那双温热的手一捏，关于昨天晚上的记忆又涌了上来，差点没有腿软，连忙按住他的手，道，“没事了。” 然后矮着身子，窜到了另一边离他很远的地方坐好，一本正经的道，“刚刚说什么来着？对了，说到鉴糖会的事。” “嗯！”卓严在苏陌微微泛红的双颊上滑过，没有戳穿他，应和着道，“鉴糖会怎么了？你制的白糖，一定能够一鸣惊人的，未来三年的内供非你莫属。” 苏陌叹了口气，“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是什么？” “是原料！” 听他一说，卓严立刻就想到三家的封锁令，眼里寒光闪过，“这事交给我。” 苏陌连忙按住他，“不急，这件事我已经有了主意，不过却需要你帮点小忙。” 苏陌一边用两根手指比出一个小小的距离，一边笑得狡黠。 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没事了，卓严心情略好，“什么忙？” 苏陌凑到他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然后双眼晶亮的看着他，“怎么样，这个主意不错吧！” 卓严一勾唇，“是不错。” 几天后，云城来了一支商队，开始从各家糖商那里低价大量的收购下品霜糖。 这样的商队每天都有很多，所以虽然这些糖商很奇怪为何只要下品，但是有钱嫌也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 如此三月转眼即到，卓成风终于是出狱了。 卓成风出狱的那日，李贞带着卓武、枫娘和卓霖早早的包了老忠叔的牛车，等在县衙门口。 几人见了，自是激动，说了一会儿话，坐上了牛车。 卓成风刚一进上河沟就发现，村子里变了很多，路再不是以前那坑坑洼洼的，反而变得很是平坦，就跟城里的路似的。 卓成风好奇的问道，“这条路什么时候这么平了？怎么修的？” 李贞和卓武的表情都不太好，倒是老忠叔乐呵呵的道，“这多亏了苏小郎，这路呀，是他修的，可方便了乡亲们。” 一听是苏陌，卓成风脸就垮了下来，老忠叔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这卓成风刚才因为苏陌坐了牢出来，忙打了个哈哈，专心赶牛去了。 苏陌就像是卓家大房心里的一根刺，一提到他，所有人心里都不舒服起来。 剩下的路几个人都没再说话，但卓成风心里再不舒服，也无力改变什么，反而一路行来，碰到的村民，一个个面上带笑，再不见往日的愁苦。平日里满山遍野乱跑的小子，都不见了踪影。 一路上都能听到村民们对卓严苏陌一家的赞誉，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到家后，一番梳洗，卓成风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才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了一回一般。 “你刚回来，就好好在家休息些日子，生意上的事先不忙。”李贞道，说着就要出门，和枫娘一起去张罗饭食，却被卓成风叫住。 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李贞坐下说，“你别忙，先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李贞叹了口气，把这几个月家里发生的事，包括村子里发生的事，都一一说了。 卓成风听说，苏陌不仅修建了一个什么制糖厂，还在云城闹市区开了两间糖果铺子，生意很好。而他家的作坊却因受到糖果屋的冲击，一连几个月都没有生意。 又是在村子里办了养殖场，这个虽然目前来说还不见成效，但是却得到了村中一部分人的支持。 这种待遇就是卓成风以往最风光的时候都没有，就一口气卡在了胸口上，只气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好半响才在李贞的顺气下把那口气缓了过来。 他面色苍白，对李贞摆了摆手，“你去忙吧，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声音里多了几分颓然。 李贞担心的看了看卓成风，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识趣的出了门，在门口站了半响，最后叹了口气，去了厨房。 没等卓成风想出个法子来，村长就把他们一家请到了祠堂去。 卓成风突然被叫来祠堂，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祠堂是一族之重地，除了祭祀或重大事件一般不会轻易开祠堂的。 卓成风不知道这些族老不年不节的，把他叫到祠堂里来干什么，但也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到了以后他才发现，不只是他家，村长是把整个卓家人都请到了祠堂。 都不知道村长这个时候，把人叫到祠堂里来是要干什么。 有人就问了出来，“村长，你叫我们来是为着何事？” “我知道大家都想不明白，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开了祠堂。”村长站在中间，他说着来到祖宗牌位面前，面色凝重，“我们卓氏一族扎根于此，虽然曾经历了战乱也经历过各种困苦，但我们一族的血脉还是世世代代的传了下来。靠的是什么？” 村长一双利眼，扫过一众人，神情威严，“靠的是团结，靠的是族人们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够同舟共济，可是……” 说到这里，他狠狠的吸了口气，眼神更沉，道，“可是如今却有人为了一己之私，做出损坏卓家名誉之事来，这是我们卓氏一族自定居于此之后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村长话音未落，大家都已经知道他说的是谁了，于是本来还站在他们旁边的人，齐刷刷的后退了一大步，在卓成风一家的旁边，空出了一小片空间。 就连一向跟着李贞屁股后面跑的赵香宁也跟着离了好远，李贞看一眼，她低头看着地面，好像能把那黄泥地盯出个花儿来一样。 人群中立刻就人笑出了声来，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来，赵香宁却脸皮厚得很，反而还抬起头来，倒把那人狠狠的瞪了一眼。 村长短短几句，仿佛一个大耳刮子扇在卓成风脸上，众人的眼神更像是刀子，一刀一刀的割在皮肉之上，让他面红耳耻，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但事实却不允许他逃避，卓成风狠狠的咬着牙齿，双眼充血的看着村长。 卓武恶狠狠的瞪着周围的人，如果说是平时，这些人慑于卓武的拳头，还会退缩一二，可现在连村长都开祠堂了。眼见着卓成风一家摊上事了，这些人哪里还怕他。 有几个还嗤笑一声，回瞪了回去。把卓武气得攥紧了拳头，却被李贞拉住了。 小孩子比较敏感，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却能感觉周遭的气氛不对，卓霖把头埋进枫娘的怀里。 卓成风一家几口就这样被孤立了出来。 村长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继续道，“我卓家虽然祖祖辈辈都是泥腿子，没出过什么为官作宰的大人物，但也是知道礼义廉耻的。这样的人只会让我卓家祖宗脸上蒙羞。” 众人心里纷纷猜测，村长这是要做什么？ 卓成风脸上已是铁青一片，村长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再不能装咙作哑，沉着脸道，“村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村长抬起眼皮看他，“卓成风，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你做过什么事，我们大家也都清楚。” “你……”卓成风哑口无语。 说到这件事，众人都想起了，三个月前发生的事，为此卓成风还被县令大人判了三个月的牢狱之灾，刚刚才回来。 这件事可容不是卓成风狡辩，毕竟就连县令大人都判了他有罪的，说起来他们上河沟穷是穷了点，但是从来还没有出现过，坐过牢的。 这卓成风还真是头一个。 这个时候的人还是淳朴的，村子里的人，有个摩擦很正常，吵吵嘴，打打架也是常事，但是卓成风却做出这种事，也确也过份了些。 确实是影响到了村子里的风气。 村长威严的环视了一周，目光人群中扫过，沉声道，“所以，经我和族老商议之后，一致决定将卓成风一家分宗出去。” 祠堂瞬间一静又立刻哗然起来。 作者闲话：， 第214章 离开村子 分宗就是从这一支里分出去，以后就不再属于这一支的族人，就算是诛连九族都扯不上关系。 但若是正常的分宗倒也还好。 毕竟树大分枝嘛！这族人一多，分宗出去也是应当的，但偏偏是卓成风一家单独分出去，而且还是在卓成风做了那件事之后，这就更加微妙了。 大家脸上都浮出了几分古怪，都觉得看着不像是分宗，倒像是被逐出了宗族才是。 说是分宗，不过是让大家面上好看罢了。 卓成风一家的脸色都很难看，特别是卓成风。 他没有想到这么久了，就那么点小事，村长居然还死咬着不放，怒火中烧。刚想开口，却被李贞轻轻拉了拉，卓成风看向李贞，李贞轻轻向他摇了摇头，眼神往四周扫了一下。 卓成风神色一动，抬眼看去，四周都是人，但却没有哪一个是站在他们这一方的，几个族老包括村长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不善。 连一向与他交好的卓二爷也是眼神躲闪，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 卓成风哪里还不明白，这些人显然就是一早就商量好了的，就是因为苏陌现在能给村子里带来好处，所以就要把自己一家给踢出去。 他冷笑一声，强压着心里翻涌的怒气，道，“村长，我是鬼迷心窍做错了事，但是我认也认了，罚也罚了，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罪。圣人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却要因为这件事把我一家分出去，只怕是太过份了吧！” “卓成风，你也不要觉得我处事不公，这件事是一般的小事吗？这关系到卓氏一族的风气。再说你做的可不是这一件。”村长想到卓严的话，同样也是怒气难平。 以前他还只是觉得卓成风这人，相较于他弟弟太过于精明了些，却没想到心性居然如此的凉薄，连自己侄子都容不下，为了那么点银子，居然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 但到底没有当着全族的人把事情抖出来，也算是给卓成风留了点颜面。但卓成风却不这么想，他认为村长这个时候完全是倒向了卓严那边。 心中不满，冷哼一声，“这么说，村长是半点情面也不留了，你这是不给我们一家人活路呀！” 村长看了卓家几口，心里也是叹气，“你也不要觉得我做事不地道，你究竟还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卓成风这个时候也算是豁出去了，他耻笑一声，“村长你说，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这话可不是你空口白牙的随便乱说。” 村长眼睛黑沉沉的看着他，意有所指的道，“你当真要我说出来？” 看到村长这个样子，卓成风心里就是一凸，想到了某种可能。 又去看村长，就见村长冷冷的看着他，眼里带着厌憎，然后嘴唇动了动，无声的说了几个字，看那嘴型分明说的是十年前。 卓成风再也没有了侥幸，心知那件事村长是知道了，虽然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村长手里也没有证据，但卓成风还是觉得心虚。 和苏陌这件事不同，当初做那件事，本来就是抱着让卓严有去无回的打算。 这性质已经不是一般的事了。 卓成风自己心里有鬼，嘴唇动了动，却不敢再说下去。 村长见他无话可说，知道卓成风一时被他震住了，趁热打铁的道，“现在分宗，从此以后卓成风一家，再不属于上河沟这一支。还有当年卓严小子父母给他留下的二十亩甘蔗地，一并还予卓严。你可还有异议？” 李贞不知道卓成风为什么又不说话了，心里急得不行，可祠堂重地，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开口，只能拉了拉卓成风的袖子。 卓成风却没有看她，而是阴沉着脸看向村长，扯动了脸皮道，“既然村长都已经做了决定，还问我做什么？不过，分了宗，不能代表我不是村子里的人吧！” 村长沉默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做出赶尽杀绝的事来，“田地房子还是你家的。” 算是默认了卓家还能继续住在上河沟。 卓成风没再说话，接下来，村长请出族谱，将卓成风一家的名字从原来的地方划掉，然后让他自己别起一宗，这事就不归他们管了。 众人相互看了看，这事这样就完了？ 虽然村长说得好听是分宗，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就跟逐出宗族没有什么区别。 最奇怪的是卓成风居然认了。 虽然村长并没有说不让卓成风一家住在村子里，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卓成风自觉老脸都丢尽了，哪里还有脸面继续留在村子里，白白的看人眼色过活。 知道卓文现在结交上了陈家的人，卓成风又动了心思。 当天就给卓文去了信，信中把村长将他们一家强行分出宗族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重点提到定然是卓严和苏陌在背后搞鬼。 卓文接到信才知道他们被分了出来，和卓成风想的一样，他也觉得这其中肯定少不了卓严和苏陌的推波助澜。 想到卓成风在信里提到要来云城，但卓文并不想他们来，毕竟他与陈越的事并不光彩，到时候离得近了，反倒是尴尬。 于是只说他还没在陈家站稳，不好安排他们。刚好卓家在镇子上还有一处院子，就让他们搬到了镇子上。 卓成风带着一家子离开的那天，除了村长，将他叫到一边语重心长的说了几句。 除此之外居然连个相送的人都没有，卓成风也算是见识了什么叫作人走茶凉。 自那日起，卓成风心里那口气就没有退过，他认定了村子里的人为了讨好苏陌而来踩他，也不想想以前他卓成风也为村子做了多少好事，转眼就不认人了。 就连村长的好意，在他眼里也变成了，有意来看他笑话的。 听村长道，“以前的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以后还是好好的过日子，村子里的屋子我也给你看着，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 他冷笑一声，“行了，你也别在这里装腔作势，如果不是你，我能有今天的下场，现在又来当什么好人！” 村长本是好意，虽然卓成风是分宗出去了，但是怎么说也是曾经一起长大的兄弟，以后若是有个什么，能帮一把是一把。 但是没想到卓成风居然是这么想的，当下气得一个仰倒，指着卓成风说不出话来，“你……” 卓成风见他气得脸红筋胀的样子，心情微妙的好了起来，轻轻拂开村长的手，一摆袖子坐上租来的马车走了。 把村长留在原地，气得跳脚，村长媳妇扶住他，埋怨的道，“一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你招他干什么？” 村长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语气带着几分低落，“毕竟也是以前一同长大的兄弟。” 村长媳妇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他越发的左性了，该说的话也说了，也算是尽到了责任了，以后是好是歹，让他自己受着吧！” 卓成风没走的时候，村长想着给卓严一个交待，一定要为此事做出惩罚，但是现在卓成风被变像逐出族里，以后就是无根的浮萍了。看到曾经一起长大的兄弟，临老了还落得这么个下场，虽然这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但村长心里还是不怎么好受的。 村长媳妇见他神情低落，转移了话题，“我听你说养殖场里还差个管事是吗？” 一提到养殖场，村长果然把什么都抛到了脑后，心里想的就全是养殖场的事，“是呀！我这年纪也不小了，以后跑前跑后的，怕是吃不消。而且许多事，我这么个老头子也不懂，也不可能什么事都去找末哥儿吧！就想找个人来管管。” 他媳妇想了想道，“这人你找到了吗？” 村长摇摇头，“哪这么好找，有能力的信不过，信得过的，又没这本事。” 说到这个村长也是头大，他们村子里的人，祖祖辈辈都是在地里讨食吃的，对于怎么做生意，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现在还好，养殖场里的事，主要也就是喂食打扫，事情少他管管也还可以。但是一旦等这一批竹狸产子并养成后，开始卖的时候他就不行了。 虽然说苏陌说了销售的事，他来想办法，但是村长觉得苏陌都已经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了，如果事事都要等着他出头，他们就只坐享其成，光想想村长自己都觉得脸红。 所以还要找个人来才行。 村长媳妇想了想道，“那你看我们家越儿，行不？” “卓越？”村长吃了一惊，然后摇头道，“不行！” 村长媳妇把眉头一掀，“为啥不行？” 卓越是村长的长子，今年二十有二，开了一间杂货铺，生意说好也还好，不然村长家也不会修这么大个青砖大瓦房。 不过近年来，镇子上又开了一间铺子，那间铺子有门路，进货价都要比他少些，所以在价格上面卓越的铺子就很吃亏，这一年生意就不怎么好了。 村长媳妇想着，反正杂货铺生意不好，还不如关了，回村子里来，以卓越的本事当个养殖场的管事也能行的。 但是村长却不这么想，他觉得如果把他儿子推上去，怕是要引来闲言闲语，说他以公谋私。 虽然他也是心动，但是在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道，“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村长媳妇见他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心里也挺不得劲的，不服气的道，“那你说说，为什么不可以？” 村长闷着不吭声，村长媳妇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想想，既要找有本事的又要找能信任的，整个村子你都找不出来，如果到外面去找，你能放心？” 村长叹了口气，这也是让他一直拿不定主意的原因。 村长媳妇见他听进去了，接着道，“你看越儿在外面闯荡了这么多年，他本事如何，想来也不用我说。至于信不信得过，自己儿子都信不过吗？至于其他的，只要越儿勤恳做事，老实做人，别人能说什么闲话？” 村长想了半天，觉得也有理，道，“让我想想。” 卓成风一家被分出去，又离开的事苏陌也知道了，看着到手的二十亩甘蔗地，和快要成熟的甘蔗，苏陌心情就很好。 这二十亩地里的甘蔗，虽然不多，但也能填补一些原料的空缺，聊胜于无嘛！ 村长最后还是把长子从镇子里叫了回来。 “爹，娘！”卓越并不知道他爹把他叫回来是干什么。 “回来了，坐下说。”村长坐在堂屋，指指凳子让他坐下说话。 卓越见他爹一脸凝重的样子，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跟着就紧张了起来，“爹，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娘瞪了村长一眼，转头对他道，“是有事，还是一件大事！” 卓越见他娘脸上带着笑意，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村长问，“你那生意如何了？” 卓越脸色一黯，摇摇头没有说话，村长道，“既然如此，你就把铺子关了吧，回来把养殖场的事担起来。” 卓越错愕的看向他爹，“爹，你让我去管养殖场？” 村长瞟了他一眼，“怎么，你莫不是还不愿意？” “不是的，爹。”卓越连忙摆手，“我只是有点意外，爹为什么让我去。” 他爹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作为儿子卓越是最清楚不过，所以才在听说，村长要他回来管养殖场的时候才会这么吃惊。 村长道，“这是我跟几个族老商议过后，才决定的，既然定了你，你就要好好的干，可不能丢了你老子的脸，知道吗？” “知道，爹娘，你们就放心吧！我一定会踏踏实实的干，不会给你丢脸的。” 卓越正愁铺子里生意不好，准备另谋出路，没想到老天这么快就给他送了个枕头来，可不是喜出外望了吗？ 对于苏陌的本事，他也是佩服的，既然这个养殖场是他提出来的，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只要自己好好的做事，定然不会比守着个铺子差。 村长这边敲定了人选，第二天就带着人去卓家拜访去了。 正式上门，卓越准备了礼物，也算是个心意。 村长将来意说了，道，“我这把老骨头了，许多事实在是有心无力，让这小子去跑正好，不过这事还是得你过过眼。” “村长辛苦了！”想到扯了这么一个大摊子，自己却当了个甩手掌柜，再一看村长一脸疲色，苏陌略有些心虚，又观卓越目光精明中透着清正，也算是一个好的人选。 就道，“是我考虑不周，劳村长费心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以后的事就劳堂弟辛苦了！” 卓越笑道，“末哥儿客气了。你和堂兄放心，我会好好做的，不过我也是第一次做，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两位尽管提出来，我也好及时改正。” 作者闲话：， 第215章 沷出去的水 刘轩不能人道的事，不仅让刘家成了笑话，连带着苏孙两家也抬不起头来。 不过好在孙家一向为人低调，孙蕊蕊的父亲又是青山书院的夫子，教书育人，风评很好，因此这风波倒也没有波及到孙家身上，不过只是为孙家子女感到可惜罢了。 但是到了苏家这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毕竟这婚事究竟是怎么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乐子可不是就大了嘛？ 都觉得这是苏家自作自受活该。 这段日子刘家也不好过，刘轩这个年纪本就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在外人眼里他学识好，人品好，还是个翩翩少年郎。 在云城众多闺阁女儿心中，是夫婿的最佳人选，如果不是苏刘两家早有婚约，只怕上门来说亲的人家都要把门槛踩烂了。 可现在此事一出，这些人家莫不庆幸，幸好苏家与刘家定了亲，没能来祸害到自家女儿。 还有人戏称刘轩没这个金钢钻，却偏要来揽磁器活，暗指刘轩娶两房妻子完全是浪费。 虽然刘家夫妇一再叮嘱下人，不要在家里乱嚼舌根，但世上哪里没有不透风的墙，最后学是被刘轩知道了。 刘轩气得全身不抖，可这嘴长在世人身上，就算想挡也挡不住。 如此不过短短小半月的功夫，刘轩整个人都变了，脾气越来越爆躁，动不动的就冲下人发火，在他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一天下来，没哪个还能是全须全尾的。 孙蕊蕊自从知道之后，心里也是凉了一大截，不过她本来也没有指望过刘轩，很快就放了开去，关上院子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 倒是苏玉琳却受不了这个落差，在院子里大闹了一通。 以前她有多自得，那么现在就有多痛恨。 她喜欢刘轩么？自然是喜欢的，否则也不会想方设法的在苏末身上做文章 。但是更重要的却是，以她的身份，想要攀上像刘家这样的书香世家是不可能的，最多也不过是嫁给同样的商户人家。 所以在知道苏末有这样一门好亲事之时，才会心里不平，刘轩又是这么一个出彩的人物，哪个姑娘不爱？ 于是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有了名堂。 然而她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算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丈夫，难道要她一辈子守活寡？ 再一对比，如今风风光光的苏末，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跳梁小丑似的。 苏玉琳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在又跟刘轩吵了嘴之后，一气之下带着红绡回了苏府。 “娘！” 一进门苏玉琳就委屈的扑进了白氏怀里，无声的哭了起来。 这么大的事，白氏又怎么不知道？但是嫁都嫁了，还能怎么样？她挥挥手，让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都下去。 才抱着苏玉琳默默的垂泪，哭了一阵轻轻的拂了拂苏玉琳的背。 “你委曲了……” 苏玉琳止住眼泪从白氏怀里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道，“娘，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遇到这种事，饶是白氏心中有千般计，也是无能为力，这个世道呀，对女人就是这么不公平。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怎么办？和离吗？别说苏家丢不起这个脸，就连刘家也不可能放手。 事到如今也只能将就着过了，日子都是自己过下来的，未来怎么样还不一定。 而且这事怎么看都是刘家理亏，好好的利用一下，未必不能给苏玉琳谋些实用的好处。 短短一瞬间白氏就想了很多，她用帕子给苏玉琳擦了擦泪，“琳儿听娘的回去吧，跟刘公子好好过日子……” 她正想跟苏玉琳说，要她怎么样先把刘轩稳住，再谋些利益。 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苏玉琳一听她要让自己回去，就尖叫了起来，“他都是个废人了，你还要我回去！我不回去，我要回来，娘你把我接回来。” 白氏大喝一声，“琳儿，快住口！” 苏玉琳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近去？ 她一头栽进了火坑里，苏末那个小贱人却活得风光无限，如今连自己的娘不仅不给她出出主意，还一味的让她回刘家。 为的是什么？为的还不是苏家的名声！ 这个时候的苏玉琳钻了牛角尖，她尖着嗓子，不管不顾的叫了起来，“连你也不管我了吗？难道为了苏家的名声，就连女儿的幸福也不顾了吗？” 白氏对自己这个女儿可谓是煞费了苦心，从小可以说是捧在手心里长大，可没想到她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白氏被气得更呛。 听她越说越不像话，猛地一拍桌子，“够了！” 苏玉琳声音一滞，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色一白，叫了一声，“娘！” 白氏板着脸坐在椅子上，也许是被苏玉琳气到了，语气也淡了下来，“你回去吧！哪里有出了门的姑娘，想回娘家就回娘家的，没这个道理。我会让下人去通知刘府，让刘轩来接你回去，就说是我病了，你回来瞧瞧的。” 出了嫁的姑娘，如果没有夫家的批准，私自跑回娘家，是会受人诟病的，现在刘家刚出了事，苏玉琳就这样莽莽撞撞的跑回来，那些人又有说道了。 找个借口，再让刘轩来接她回去，好歹还能圆过去，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面子上总还能好过一些。 “娘！”苏玉琳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她娘还想着两家的面子问题，不敢置信的道，“你要我回去？” 白氏闭了闭眼，又睁开，有些失望的看着苏玉琳，反问，“不然呢？你现在是刘家妇，不再是苏家女，你不回刘家，又能去哪里？” 苏玉琳摇摇头，接受不了这样的说词，“可他已经是个废人了呀！” 白氏语气平平的道，“那又如何？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丈夫。” 苏玉琳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泪眼蒙蒙，“所以我就活该受一辈子的罪了吗？” 白氏只觉得心累，以她们母女现在的情况，怕是无论她说什么苏玉琳也是听不进去的，但看到自己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女儿，还是心痛，又软了语气，语重心长的道，“琳儿，不是娘不帮你，而是这件事能帮你的唯有你自己。” 说着把苏玉琳拉过来，按在椅子上，轻轻的摸着她的头，“木已成舟，这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是好是坏完看你如何去对待，就算是刘公子靠不住了，但你依旧是刘家夫人，谁都越不过你去。” 苏玉琳冷笑，“他院子里头还有一个孙家女呢？都这个样子了，还想娶平妻，哼！” 正说着，就听守在外面的丫鬟叫了一声，“大公子。” 然后苏牧推开门走了进来，“娘！” “你来了。”白氏抹了抹脸上残余的泪，冲苏牧笑了笑。、 苏玉琳见到苏牧脸色就白了下来，被白氏按着坐到了椅子上也没有反抗，垂头不语。 苏牧看了苏玉琳一眼，“妹妹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也好让我好好的招待一下妹夫。” 他每说一个字，苏玉琳就觉得空气冷一分，最后呐呐的道，“我一个人回来的。” 苏牧眼神落在苏玉琳身上，似笑非笑，”哦”了一声，“原来是私自归家，这些年学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苏牧语气里听不出生气的意思，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可就是这样的态度，才更让苏玉琳受不了，好像她这个人，她这个妹妹在苏牧的眼里还比不过那什么规矩似的。 刚刚才平复下来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规矩，规矩，你就知道规矩，那你知不知道，我受到了什么？你知不知道……” 苏牧无视苏玉琳的狂躁，平静的吐出几个字，“我知道。” “……” 苏玉琳一下子哑了火，一脸木然。 苏牧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但那又怎么样呢，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人也是你千方百计的抢过来的，现在觉得他不好了，不想要了，那你早干嘛去了？” 一句话将苏玉琳最后的遮羞布都扯了下来，完全没有给她留脸的意思，苏玉琳一张脸红了黑，黑了又白，最后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哀声道，“是呀，这婚事是我算计而得来的，所以我活该！” 白氏也没想到苏牧会说得这样直白，看看他又看看苏玉琳，最后叹了口气，坐到一边也不说话了。 三人静静的坐着，过了一会儿，苏牧道，“冷静下来了吗？” 苏玉琳再次抬起头来，苏牧道，“冷静了，就听我说，现在有两条路，你自己决定。” 苏玉琳眼里的疯狂退去了些，理智慢慢回笼，木着脸道，“你想说什么？” “第一，等会刘轩来接你回去，这事就算是揭过了，以后在刘家好好的过你的日子，现在刘家还要借助苏家，必不会亏待于你。若是有机会，就从刘家族人那里过继个子嗣养于膝下，也不是没有盼头。” “那第二呢？” 苏牧看着她道，“第二，就是和离。” 苏玉琳眼前一亮，白氏不敢置信的看向苏牧，“牧儿你……” 苏牧摇摇手制止她说下去，他嘴边甚至还带了点笑出来，看着很是温柔，但是苏玉琳却打了个冷颤。 “和离之后，整个云城都会知道你苏玉琳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如何的抛弃新婚夫君，不顾其病体一意离开，背信弃义不堪为配。有了这样的名声，你以为以后还有谁会取你？” 苏玉琳脸色煞白，又听苏牧继续说，“哦！为着整个苏家一族其他的女儿的名声，你以为族里会放过你？将你逐出苏家都是轻的，那时候你去哪里？” 苏玉琳从来没想过这些，一时茫然。 苏牧整了整衣袖，俯视着苏玉琳，“也不是没有去处，尼姑庵还是能去的。” 这一下子苏玉琳的脸上彻底的没有血色。 作者闲话：， 第216章 那就熬着 苏玉琳最后还是乖乖的回去了，虽然心里很是不忿，但是在她冷静下来之后，也知道苏牧的话才是正确的，对她也是最有利的。 但是心里清楚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到底还是意难平的。 这人嘛！是跟着刘轩回去了，但心里却是不舒服的，脸上就带了几分出来。但是想到苏牧的话，又打起了精神，将那些情绪压了下去，拉着刘轩说着话，声音清脆甜美，仿若从前。 然而那眼底里的嫌弃虽然掩盖得很好，但刘轩这段时间变得很是敏感，那些以往被他忽略的东西，如今却看得分明。 看着紧挨着坐在他身边嘴里说着关心话，轻声软语的苏玉琳，以前这张脸，这个人让他心生欢喜，如今在他眼里却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以前有人跟他讲苏家人生性凉薄，他还道那人嫉妒于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说的都是真的，可惜！ 他在心里有些自嘲的笑笑！ 两人貌离神合的回到刘家，在刘轩吩咐下人送苏玉琳回院子的时候。 见他要走，苏玉琳连忙拉住他，神情低落的道，“相公，对不起，我错了。” 刘轩停下脚，回头看着苏玉琳眼里的关切，如果是以前他就信了，但是现在心里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何种滋味。 见他不说话，苏玉琳又露出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低下头，声音也是低低的，“我只是太关心你了，所以才一时失了分寸。相公，我亲自下厨做些小菜，你等下到我院里来好吗？” 良久之后，刘轩才道，“好。” 说完就走了，苏玉琳这才转身回了院子，脸上的表情一收，吩咐下去，让红绡准备酒菜，至于亲自下厨什么的，也不过是说说罢了。 刘轩去了刘夫人了院子，刘老爷也在，道，“回来了？人呢？” 这段时候刘氏夫妇因着这件事，也没少操心，眼看着人都跟着老了十来岁似的。 刘轩见了心里也不是滋味，“接回来了。” 刘夫人冷笑，“真是胆子大了，把我们刘家当成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 今儿听到下人说，苏玉琳带着人回苏家的时候，刘夫人差点没气出个好歹来。 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不是说说而已。 这嫁了人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自然要守别人家的规矩，再不能像当姑娘的时候那样任性妄为了。再说他们也没有不让她们回娘家，但是总得有个理由，总要得到婆婆的允许吧！ 哪像那个苏玉琳，连句话都没有，简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不把刘家放在眼里。 “行了！”刘老爷把茶盏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声音大得把刘夫人吓得一惊，不满的道，“现在说这些干什么？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轩儿的身体。” 提到这个刘轩脸色就阴了下去，任哪个男人在新婚之夜，遇到这种情况，心里会好受的？ 他到现在还能稳得住，也算是心里强大的了。 刘夫人气势一弱，脸上也带了愁苦，不过考虑到刘轩的心情，又提起了精神，“大夫说，轩儿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只需要再调养些时日就好。” 其实大夫的原话是，“刘公子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至于为何如此，我也不太清楚，只能服汤药调养，兴许过段时候就好了呢？” 这翻说词刘夫人自是不相信的，既然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那为何刘轩却这个样子？ 刘夫人不信，又悄悄的请了其他的大夫，然而一连几个都是这么说，甚至表示连方子都不开。刘夫人无法，心里憋了一肚子火，但又不能得罪了这些大夫，还要好声好气的把人送走。 如今正是九月，地里的水稻都已经成熟了，上河沟的村民，无论老少都行动了起来。 要趁着这几天太阳大，把地里的稻子都收了，晒好入仓。 虽然天天顶着大太阳，也很是辛苦，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丰收的喜悦。 苏陌想到下个月他地里的那些土豆和红薯也成熟了，也要收获了，也不知道到了这个地方，种出来的产量有多高？ 时不时的跑到地里去看一看，又让王骓将红薯藤割了一半，都送到了养殖场那边。 所以跟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刘家那边的事，但架不住身边有一个想看人家笑话的小五。 苏陌白了他一眼，“你很闲吗？如果真的很闲，不如跟小六去查苏家的事！” 小五立刻闭嘴了，开玩笑，如果去了，整日奔波倒也没有什么，最主要的却是连个可口的吃食都没有。 不过苏陌也没有想到，这才几天呀，以前在他面前一副情比金坚的两人，就走到了这一步。 不过，这么快就让苏玉琳露了本性，说不得以后刘轩还要感谢他。 当然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了，他自己的事都没有处理完。 想起他们一直在追查的那件事，道，“那个茶寮老板娘，查出来什么没有？” 小五跟在他身后，“小六查了几天，并没有查出什么，那个老板娘太警惕了些。不过，他从小二嘴里掏出，老板娘，每月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到经纶寺给亲人上香。” 苏陌停下脚，“固定的时间？” 而且一个普通这么警惕本身就是问题。 “是的，风雨无阻。” “有多少年了？” 小五道，“有十几年了吧！” 十几年，一个人能够风雨无阻十几年，月月如此，可见对那个死去的人是十分在意的。 而且这个人的习惯居然与梅香很相似。 他摸着下巴，打算找个机会问问香婶，看还记不记得梅香以前每月去经纶寺的时间，究竟是哪一天？ 虽然时间过去了十几年，但是也许是当时的映像深刻，香婶还是隐约记得，道，“我记得应该是初六。” 苏陌道，“你确定吗？” “确定。”香婶道，“我还记得有一次，小姐胃口不好，是梅香去请的大夫，大夫来了却诊出小姐有了身孕。那天刚好是梅香要去经纶寺的日子，为此还耽搁了些时间，小姐还允许她在寺里暂住一晚，第二日回来。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的确！ 苏陌又告辞了香婶，两人走了回去，小五道，“你想到了什么？” 苏陌摇摇头，“只是一点点想法，但也仅仅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以后再说。”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陌因为小五白天的话，突然想到了刘轩的事，他撑起手臂，看着卓严。 男人还没有睡着，只是微微合着眼，呼吸均匀，整个身体都融在了黑暗之中，即使是如此也无法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这是一个存在感很强的人，如果不是他平时刻意的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周围的人都不敢往他身边凑。 当然如果不是这样，也轮不到他来捡漏。 “看什么？”卓严睁开了眼，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也亮得惊人。 “看你好看。”苏陌不甘示弱的道。 卓严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在想什么，睡不着？” “在想刘轩的事。”苏陌老实的回答，卓严一拧眉，“你想他做什么？” 看他不高兴，苏陌就笑了，不过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撩他，道，“就是想，那啥，能不能给他解了？” 当时卓严动手脚的时候，苏陌心里还是很痛快的，不过都过去这么久了，心里那点火气也降下去了，再说刘轩这几天也算是吃到了苦头。 他怕再继续下去，这人说不得就要真的废了。惩罚他是一回事，毁掉一个人，却是另外一回事。 “你在担心他？” “不是，只是觉得为着那么点小事，没有必要罢了。”苏陌就是论事。 “小事！”卓严冷哼一声，“你认为如果没有刘轩在背后推波助澜，苏玉琳会想到用那种方法对付你？” 苏陌刷的一下坐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当初做那件事，不只苏玉琳，刘轩才是幕后推手？” 见他瞪圆了眼睛，卓严也随之坐了起来，将人拢在怀里，轻轻拂背，“嗯！” 虽然卓严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苏陌几乎是瞬间就弄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刘家当年打着报恩的名头，为两个人订下婚约，但是就苏末那个样子定然是入不了刘大公子的眼的，再加上苏玉琳有心勾搭，这两就可不就勾搭到一起了吗？ 既想毁约另娶，又怕坏了名声，于是就在苏玉琳面前暗示几句，那个想嫁入刘家想疯了的女人，可不就自己动手了吗？ 如此一来，好处刘家全占了，出了事全是苏家自己搞出来的，刘家便摘得干干净净，真是打的好算盘。 “呵！”苏陌气笑了，他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做过了，毕竟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问题，这个刘轩讨厌是讨厌了一点，却还没到那个份上，还想让卓严放他一马。 现在看来，那两人都是一路的货色，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只可惜了那孙家女，被拉进这个泥潭里。 “既然如此，就让他熬着吧，反正也就半年的时间，这都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想来也不难熬的。” 刘轩并不知道自己还是有机会提前重振雄风的，可惜，被小心眼的男人惦记着，白白错失了机会，又多熬了些时日。 作者闲话：， 第217章 收获土豆 对于那个茶燎老板娘，苏陌心里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为了证实这个猜测，他给小六送了一封信去。 没过几天，小六就回了信。 果然…… 小六的回信也证实了他的一些想法。 苏陌笑了笑，果然，他的直觉是没错的。 卓严推门走进来，眼神就落到了那抹将逝未逝的笑容上，几步走近，在他旁边坐下，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苏陌正坐在椅子上，两人坐得极近，呼吸的热气微微扫过颈间的肌肤，苏陌微微缩了缩脖子，道，“也没什么，就是小六回信了。” 卓严眼里闪过一丝极浅的笑意，伸手将桌子上的信取了过来，扫视了遍，再次看向苏陌，“是不是已经查到了什么？” 苏陌摇头，但脸上却再次浮起笑来，“还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说说看！”卓严来了兴趣。 苏陌的猜想，可以说很大胆。 上次知道茶寮老板娘在苏玉琳那件事上动了手脚之后，他立刻就联想到，她肯定与苏家有仇。 不然，也不会一出手就想直接毁了苏玉琳的名声甚至是一辈子，这说明她跟苏家的仇很深。 可是，据他了解苏启之就是一个普通的糖商，这些年发展下来，手里虽然并不干净，但远没有达到杀人放火的境地。 如果不是冲着苏启之来的，那么就是白氏了，白氏的手并不干净，光苏启之的后院就不知道折了多少人进去。 但是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明面上犯了错，被发卖了出去，当然偶尔也有死去的，家里在得了银子后，也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事在整个大启都是再平常不过的，因此不存在结仇。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所以苏陌还是叫小六查了一下。 梅香的事，已经隔了十几年，查起来费劲，但这些事发生的时间并不十分久远，查起来要快得多。 通过排除法，小六查到这个老板娘，与这些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在排除了这些之后，唯一一个还没有查出来的就是十几年前的梅氏与梅香这两人。 再加上，她与梅香一样，都是十九年前出现在云城，还有那个固定上香的习惯。 如此种种，他怀疑这个人或许与梅香有关。 卓严听了他的分析，没有急着下定论，而是道，“可以往这个方向查下去。”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本来苏陌只是猜测，但是小六这次送来的消息，得知这个老板娘每月上香的时间也是初六，这个时候与香婶说的梅香上香的时间完全一至。 那么，他可不可以大胆的猜测，当年梅香说自己亲人都死了，会不会是一个谎言？ 至于她为什么要撒谎，暂时不得而知。 而她在固定的时间出现在经纶寺，是不是不仅仅是给逝去的亲人上香，还要与人见面。 不管怎么样，也算是个线索。 苏陌要求小六先试着往这个方向查下去，说不定真的会有什么收获。 当然要查这样一件事，也不可能是一天两天就能查清的，他把事情丢给小六之后，又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时间慢慢的溜过，很快就到了九月底。 本来红薯还要等到十月中旬的时候才收的，不过苏陌另有计划，而且左右也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就干脆一起收了得了。 特意选择了个太阳不是很大的一天，将土里所有的土豆和红薯都收了回来。 当然作为一个从来没有干过农活的少爷，他最多在一边帮忙跑跑腿，送送水一类的。 顺着藤蔓挖下去，就是一大串胖乎乎、圆滚滚的土豆就从沙土里挖了出来。 苏陌围观了一阵，结果还帮了倒忙，最后被小五赶了回去。 这块地不大，当时种得又不多，总共也就两亩地，但即使是如此，收完后一称，土豆有2300斤，红薯还有多些有2700多斤。 这以当下几百斤的亩产量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这个结果一出来，所有人都惊了，就连卓严也微微动容，毕竟无论哪个朝代，粮食都是重中之重。 这不仅仅关系到普通百姓的生活，还与国家的税收休戚相关，再延伸一些，国家的建设，还有军队力量，都离不开粮食。 收获土豆那天，王婶在苏陌的指点下，做了一桌子土豆宴。 麻辣鲜香的锅巴土豆，香浓的土豆泥，清脆可口的土豆丝，还有土豆烧肉，风干咸菜炖土豆汤。 而红薯不像土豆那样，可以开发出这么多的法，但是作为主粮还是可以的，唯一不好的就是吃多了会通气。 这一天所有人都吃得很满足。 卓家除了王骓和王悠以外，没有几个人是普通的，几乎在得知土豆收成的一瞬间，就知道了这个东西所代表的意义。 卓严别的也没有多说，只淡淡的交待了一句，“这件事暂时不要外传。” “是。” 王骓和王悠也没有多问，默默的应下了。 没过几天京城那边送来了信，虽然信里的内容还是闻人琛一向的风格，但是这一次明显的能从遣词造句里看得出来，他整个人都很兴奋。 唯一可惜的是这次的种子少，不过在知道这是个好东西以后，闻人琛决定将这次收获的土豆和红薯全部留下来当作种子。 苏陌观察了一下气候，发现这里因为地处南方，虽然已经是十月初，但温度并不低，完全还可以再种一季秋土豆。 一直到第二年四月就可以收了。 如此一年下来，南方就可以种植两季土豆。 在给闻人琛回信的时候提了一下，闻人琛本来以为土豆和红薯高产已经足够他惊喜的了，没想到这土豆还能种植两季。 这一次不用苏陌说，闻人琛就下令，将所有收获的土豆，并到了土里，再次育苗，准备抢着时间再种一季。 因为这次的土豆多，先前买下的后山终于是派上用场了。 芽眼多的土豆被他全部用来作为种子育苗，剩下芽眼少的，存放起来，用来食用。 两千多斤的土豆要切块，还要按在泥团里，这个工作量可不小，他们几人可忙不过来，还要把后山的地整出来，这些也需要人手。 刚好这个时节，稻子收获过后，农人家里的活少了很多。 苏陌干脆在村子里请了几个老实本分的村民，一边帮忙育苗，一边将后面的一大块地整理了出来。 一直忙到十月中旬才把所有的事情忙完。 村民们都没有见过土豆，对于卓家突然种下这么多，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大家心里还是犯嘀咕的。 苏陌一律推到玉家身上去，说是他们的商队从其他地方带回来的种子。 大家本来也仅仅只是好奇，一听他说是玉家商队带回来的东西，就都不问了。 苏陌也没有去管这些，他比较关心的是马上就是十月底了，老姜也要开始收了。 他准备多收些老姜回来，制糖姜糖。 说实话，姜糖这玩意儿口感辛辣，喜欢的人是真喜欢，但是不能喜欢的人也真不喜欢。 不过姜糖的功效却是不错的，姜有去湿祛寒的作用，特别适合南方潮湿气候下，以及北方多雨季节时食用。 而且按照中医理论来说，生姜性味辛温，入肺、胃、脾经，主要作用是散寒、止呕、开痰，能够治疗风寒感冒。 像在古代，偶尔轻微受凉的时候还可以代替姜汤。 对于一些常年在外奔波的人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苏少爷，你要这么多老姜做什么？”也不怪方掌柜多嘴，实在是这姜买得也太多了些。 这东西除了平常用来做菜之外，最后也就是做点姜汤去去寒，除此之外也没有别人用处了。 就算他们这样的大酒楼也用不了这么多的老姜。 苏陌但笑不语，只道，“拜托方掌柜了。” “好吧！我会让下面的商队多收一点，但是这东西种的人也不是很多，所以这个量我可不能保证。” 苏陌冲着方掌柜拱了拱手，“已经很麻烦方掌柜的了，尽量吧！” 等把苏陌送走了，方掌柜还暗自嘀咕了一会儿。 苏陌和小五刚出了玉臻阁，就在转角那里遇见了小六，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专门在那里等他们的。 小五没想着能在这里遇见小六，“你怎么在这里？” 小六左右看了看，道，“苏少爷，有个人想见你。” 苏陌看向小六，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是她？” 小六不着痕迹的微一点头，“是的。” 小五看看小六，又看看苏陌，半天都摸不着头脑，“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默契的将他的问题忽略了过去，苏陌想了想，微一点头，“你前面带路。” 三人往前面走去。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见我？” “我查到她身上，但她什么也不说，一直到我向她透露了你的身份之后，她才松了口，不过却要在见到你之后，才会说。” 原来小六在接到苏陌的指示之后，就往这个方向查了下去，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的。 没想到还真让他查出了些东西。 作者闲话：， 第218章 梅香旧事 苏陌一行三人去了城外。 那茶寮老板宁婶的家就在离此不远的村子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小六刚敲了两声门就开了，她看了看三人，目光落在苏陌身上，略有些复杂，“你是苏末，苏少爷？” “是我。” 宁婶子微微侧了身子，将人让了进来，又掩上了门，“几位请进。” “打扰了。” 她将三人迎进了堂屋坐下，开门见山的道，“苏少爷，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苏陌有些意外，他刚才听小六的意思，还以为要费些口舌呢！没想到这么简单，他向小六看去，小六回了他一个眼神，表示他也不知道。 苏陌微垂下眼，笑道，“多谢婶子了。” 宁婶的语气有些冷淡，“你也不必谢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自己。” 说到这里神色间慢慢的带上了一抹恨意，“我想要亲眼看到那个贱人的下场。” 苏陌看着她，一针见血的点出，“你很恨她。” 宁婶子一点也不掩饰，嘴角挂着一个冰冷的笑，眼里的恨意像要溢出来了一样，“我当然恨她，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苏陌了然的道，“因为梅香？” 她也没有否认，“是，所以她该死。” 茶寮老板娘宁婶，是在十几年那场灾难中逃难来到云城的。 她和梅香本是姐妹，那一年家乡发了大水，堤岸决堤，一夜之间，冲毁了城镇，淹没了良田。 无数人在那一场水难中死去，侥幸活下来的人四处逃难。 她和家人走散了，和其他流民一起来到了云城，最后又因缘际会嫁给了后来的丈夫，两口子就守着一个茶寮讨生活。 她以为家人都死在了那场灾难里，还在经纶寺里给供了灵牌。 没想到后来居然在经纶寺里遇到了同样来上香的梅香，才知道自己的妹妹活了下来。只是与她不同，梅香为了活着，卖了自己在梅家作了下人。 老板娘擦了擦眼泪，“姐妹相见自是高兴，我还与相公说好了，等再多凑点银子，就把梅香给赎回来，再给她找个好的归宿，就算是苦点也总好过给人当下人。” “后来呢？”苏陌问。 老板娘静默了一会儿，摇摇头，“后来，又过了几个月，她来给我讲，她不想离开梅府。我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说。直到有一次再来上香时，我发现她有了身孕，在我一再的逼问之下，才知道苏启之那个畜生，他酒后侮辱了梅香，让她有了身孕。” 她说着抬起袖子，掩住脸呵呵的笑了两声，说不出是痛恨还是伤心，“我知道那苏启之不过是梅氏的上门女婿，根本不可能留下这样的孩子。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 苏陌默然无语。 过了一会儿宁婶子又接着道，“不过梅夫人仁善，并没有为难与她。” 苏陌并不想听这些，没有实际意义的称赞，毕竟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仁善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死了。 而且如无意外，梅氏的死就跟这个梅香脱不了关系。 他轻轻点了点桌子，似有摧促之意，“后来呢？” 见他脸色有些不好看，宁婶子识趣的没有再扯那些有的没的，直接道，“后来，没有过多久，我就听说梅夫人因病去了。梅夫人去世不久，梅香也去了，听传言说是生产的时候遇上了难产，一尸两命。” 似乎又想起了故人，宁婶刚刚才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她死死的咬着下唇，很快就浸出了血丝，“可是我知道，梅香是被人害死的。” 苏陌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宁婶眼神闪了一下，态度却很坚决，“我就是知道。” 苏陌表现得十分冷静，冷静得有些不近人情，“你怎么知道，她究竟是被害死的？还是就如传言所说的那样，就是难产而死的。” 或许是被他的态度刺激到了，宁婶脸有一瞬间的扭曲，就连声音也尖利了起来，叫道，“我就是知道！” “知道什么？”像是不经意，又像是刻意，苏陌身体微微向着宁婶的方向倾斜，无形之中形成了一个略带了点压迫的姿势。 “因为是她亲口告诉我的。”这句话才一出口，宁婶就惊了，想要收回已是不及，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之色。 “是梅香亲口告诉你的？”苏陌语气一松，身体靠回椅背上。 “是的。”或许是话已说出口，宁婶干脆也不隐瞒了，“因为自她怀孕之后就再也出现过了，只是在梅夫人出傧的那天，她一个人背着人跑到了我这里，跟我说了很多话。最后离开的时候，还提到了白氏，说是如果以后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让我好好活着。” “所以我敢肯定，梅香的死一定跟白氏有关。”宁婶子说得肯定，但苏陌三人都知道口说无凭。 苏陌又问，“除此之外，梅香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给你，像是书信一类的？” 宁婶想了想，“她没有给我信件，不过，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她送给了我一个妆匣。” 苏陌问，“我能看看吗？” “可以，苏少爷请等一等。”说着就回了里屋去了。 不一会儿宁婶拿了一个椭圆形的妆匣出来，放到桌子上，“这就是梅香送给我的，当时送来的时候，里面除了一支珠钗以外，什么也没有。”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木制妆匣，面上雕了些花草，刀工并不好，看着就很一般。 “我能打开吗？” “你随意吧！”宁婶叹了口气，“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妆匣罢了，没有什么不能看的，要看便看吧！” 苏陌把妆匣拿到了手里，这个妆匣只有成年男人两个巴掌大小，五六厘米高，小小巧巧的。 打开一看，里面垫着棉花，面上铺着一层红色的绒布，长度刚好能用来放一支珠钗。 苏陌拿在手上看了会，没看出什么名堂，但是梅香在那个时候送她姐姐这样一个东西，真的没有任何特殊的原因吗？ “苏少爷，我看看。”小六道，苏陌将妆匣给了他。 小六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打开匣子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又合上，这样拿在手里上下惦了惦。 然后不动声色的看了苏陌一眼，苏陌心下微微一动，对宁婶道，“婶子，这妆匣我能带走吗？” “这……”宁婶子有些意外，脸上闪过不舍。 苏陌道，“我想带回去好好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等过些时日子我就还给你。” “好吧！”一听是为了找线索，宁婶子就答应了下来，“苏少爷你带走吧！” “那就多谢了，不过你放心，不管有没有找到线索，我都给你完好无损的送回来。” “好。” 见没有其他事了，三人就带着妆匣向宁婶子告辞离开。 路上，小五抱着妆匣跟在苏陌的右边走着，“我觉得这个宁婶子，似乎并没说真话。” 苏陌也一直在想宁婶的话，闻言回头看他，“怎么说？” 小五拍拍妆匣，“只是一种感觉，你真让我说，又说不上来。” 苏陌又转向小六，“你呢？有什么想法？” 小六沉呤道，“她话里最大的漏洞就是梅香和白氏，一个是在梅氏身边伺候的丫鬟，一个是苏启之的外室，而这两个人都与苏启之有首尾。” 苏陌道，“不错，这两个人都与苏启之有了关系。最有意思的却是，这两人一个在外，一个在内，看着是两个八杆子都打不到的人，却偏偏又扯上了关系。” 小五咬着手指想了一会儿，迟疑道，“那你的意思是，这两人是里外联手？” 苏陌摇摇头，“目前还不知道。而且你不觉得她把梅香摘得太干净了些吗？” 两人回想了一下，这个宁婶子从头到尾，都说苏启之如何如何，白氏如何如何，而梅香在她嘴里就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可是事情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吗？ 香婶说过，自梅香怀孕之后，梅氏就不让她在身边伺候，只是远远的调开，并没有把人关起来。而宁婶却在暗示，梅香自怀孕之后就不能出门了，此其一。 其二，白氏当时只是一个外室，她想要对梅氏下手，就只能收买她身边的人。 而梅家那个时候的下人都是家生子，其命运天然的就与梅氏系在一起，所以背叛的机会很小，反倒是后来才进去的梅香背叛的机率更大一些。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苏陌摇头，不再为难自己，看着小五抱着的妆匣，想起当时小六的异样，道，“这妆匣是不是有问题？” 小六嗯了一声，“这个妆匣底下有夹层。” 苏陌把东西抱过来，翻到底下，轻轻敲了敲，听声音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感觉不像有夹层的样子，你没搞错？” 小六道，“不会有错，这个夹层不大，又垫了东西，一般人是听不出来的。” 他们练武之人的五感要较之常人灵敏得多，一些细微的差别也能分辨得出来。 苏陌又敲敲，这一次他把精神力释放了出来，果然，在他敲击的时候，妆匣底部的木板，发出的声音带了一点点常人难以感知了空响。 他微微一笑，做得这么隐密，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走，快点，我们回去打开来看看。” 作者闲话：， 第219章 边关战事 妆匣的底部果然有一个小小的夹层，大约也只有五毫米的空间，面上又隔着一层棉花。 这么点距离，如果不是小六五感灵敏，光用眼睛从外面看，根本是看不出来的。 打开后，里面就一个小纸包。 “这是什么？” 苏陌伸手欲拿，却被小六挡了下来，“苏少爷，等等。” 小五拉住他往后退，嘴里抢白道，“真是，什么东西都去拿，万一是毒药怎么办？” 苏陌把手缩了回来，“没有这么严重吧！” 小五道一翻眼皮子，“那可说不准。” 两人在一边拌起了嘴皮子，小六默默把纸包拿了起来，慢慢打开，露出里面白色的细末，还带着微微的香气。 小六只闻了一下，眉头就皱了起来。 苏陌还是被小五的话影响到了，莫名的紧张起来，“不会真的是毒药吧？” 小六把纸包沿痕包好，“是也不是。” 苏陌不爽小六模模糊糊的说词，“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是也不是？” 小六解释道，“这是一种北狄境内才有的一种植物，这种植物本身并无毒，但是药性极寒。如果普通人用了，最多也就身体虚上一段时间，过些时日就好。但如果是本来就体质虚弱的人用了，就会雪上加霜，堪比毒药。” 苏陌想起香婶的话，梅氏生产之时伤了身子，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如果在她病中用上这玩意儿，那么就极有可能加重病情，一命呜呼。 他虚虚点了点那包东西，“也就是说，梅氏极有可能，在病中被人下了这个东西。” 梅香用这么隐蔽的方式把东西藏在夹层里，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小五道，“十有八九。” 苏陌问，“里面还有什么？” 小六摇头，“没有。” “这玩意儿，药房里有卖吗？” 小六道，“此物对身体无益，自然是没有的。” 虽然从妆匣里找到了东西，但是苏陌却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既然这东西药房里没得卖，那么梅香一个丫鬟又是到哪里搞来的？” 小五提醒他，“你别忘了，还有一个白氏。” “不对！” 苏陌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很快他就推翻了，“你想就算是白氏，她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北狄距离此地不远千里，她到哪里得来这个东西的？又是怎么知道这个东西能杀了梅氏，而不会令人察觉出异样来的？”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蹊跷。”小五道，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除非，除了白氏之外，另外还有人参与了此事。” 小六接口道，“而且这个人应该很熟悉北狄才对。” 苏陌道，“怎么说？” 小六道，“我们常年驻守边关，可以说对北狄也很是熟悉了，但这种植物在北狄并不起眼，也少有人知。我能知道也是一次意外。能以这种植物来入药，显然是极为熟悉那边的人才行。” 苏陌用手揉了揉眉心，“可是梅氏只是一个普通女人，那么又是什么人这么大费周章 的用这种方法来杀她？” 小六摇摇头，脸色难得有些凝重，苏陌虽然没问，但他知道肯定跟那种植物粉末有关。 本来以为只是查一下梅氏的死，没想到查到这里不仅线索断了不说，又添了新的疑团。 苏陌长叹了一声，“算了，这件事暂时先这样吧！我和小五今天先回去，小六你呢？” 小六把妆匣重新装好，“我把东西先还回去，还继续留在云城，盯着这边。” “好，万事小心。” 小五回去就把这件事向卓严汇报了。 卓严眸色沉沉，眼里翻滚着莫名的情绪，过了一会，忽然又笑了起来，“这件事，怕是不简单了。” 苏陌耸肩，“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这个梅氏身上还藏着很多迷呀。” 知道小六在那边继续盯着后，卓严叮嘱道，“这段时间让小六警醒着点，就要入冬了，还有陈家那边，也要盯着。” 小五神色肃穆，“是。” 小五走了，但是苏陌还能感觉到残留在空气中的凝重，他终于还是好奇的问了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看两人刚才神情凝重的样子，总感觉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一样。 卓严看着他，那双极黑的眼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沉沉浮浮。过了许久，他叹了一口气，“冬天要到了，北狄地处寒地，每到冬天他们就会集结兵力，南下抢劫粮食以度过冬天。” 北狄，冬天！ 苏陌猛地一惊，看向卓严，“要打仗了？”卓严点点头，苏陌想到卓严的身份，一颗心就提了起来，忙问，“你呢？” 以卓严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可他提了，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动了动唇，声音有些暗，“你要去？” “北狄一日不灭，边关一日不稳，我作为将领自然是要去的。” 苏陌嘴唇微动，很想说，可以不去吗？可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句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放心！没事的，再说还有些时间，现在想这些做什么？” 苏陌扑进卓严怀里把人死死的抱住，卓严一动不动的，任由他动作着。过了一会儿，闷闷的声音在怀里响起，“可是，你的腿不是还没”好”吗？那些人放心让你去？” 他可没有忘了卓严的腿好了这件事，外界是不知道的。 卓严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之意，“正是因为我的腿没好，所以他们才一定会在让我去！” 什么意思！ 苏陌猛地坐直了身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要你……” 那几个字不吉利，苏陌没再往下说，但其中的意思两人却是清楚，卓严微微点了点头，“良王一系一定不会错过这次机会，一旦我有个什么，皇上就等于断了一臂，所以很快他们就会有所行动的。”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苏陌忧心忡忡，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在背后耍阴招？ “放心，他们不知道我的腿好了，正好我可以将计就计。”卓严安抚道，但显然苏陌并没有被安抚到，“可是，我还是很担心。” 卓严重新将苏陌按进怀里，“别怕，我会回来的。” 果然事情就如卓严所料的那样。 十月底，北狄来犯，边关告急。 朝堂之上，又为了这件事掰扯起来。 皇帝的舅舅关山这些年一直镇守边关，牢牢的将北狄阻于关外，也正是如此，先帝才没有直接对关家人下死手。 但是今年恰逢两位皇子谋反，虽然最后没有得成。 但是先帝一死，皇帝匆匆登基，这虽然不至于就让大启伤了元气，但到底还是有些影响。 再加上边关又失了卓严这名悍将，影响了士气，实力打了折扣，北狄这次寻准了时机，就是想趁机入侵中原大地。 北狄此次来势汹汹，关山独守边关还是有些吃力，朝廷这边欲派人支援，但是在人选上却游移不定。 最后不知道是哪位大臣提出让卓将军，重返边关，为大启效力。 皇帝自是不允，也有些大臣反对，毕竟卓严虽然未死，但是他的腿伤了，这是大家都知道，让他上战场也不知道这些人安的是什么心？ 但是有的人却认为，卓严虽然伤了腿，但是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北狄，如果贸然叫一个将领前去，未必是好事。 卓将军伤了腿，不上战场不就好了吗？ 于是双方又拉扯起来，最后陈家以及太后联合一些大臣向皇帝施压，皇帝无法”只得含恨”同意了卓严前往边关。 十月的一天，一脸病容的卓严坐在轮椅上带着小六回了边关。 临行的前一天的晚上，因为分别在即，两个人都很激动，一直折腾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色将明，卓严才把人清洗干净，抱回床上。 苏陌已经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却怎么也不愿意睡去，一手拉着卓严的衣袖也不说，就这样看着他。 这是两人成亲以来，第一次分别这么久，不只是苏陌，就连卓严也是不舍的。 他在床边坐下，轻轻将手贴到苏陌的脸上，“快睡吧，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平安的回来。”苏陌抬眼看着卓严，固执的求个保证。 卓严软了声音，“好，我答应你，睡吧！” 苏陌虽然不舍得卓严离开，但是他实在是太累了，很快就抵不住睡意，慢慢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睡着之后的苏陌少了一些张扬，看着乖巧了许多，卓严凝视许久，轻轻的将被子压了压，这才出了房间。 等苏陌起身的时候，卓严已经走了。 卓严走了，苏陌整个人像失了精气似的，消沉了许多天，小五知道他心情不好，正想着给他找点事做让他分分心。 转头就接到追查苏末的人传来消息，苏末出现了。 小五喳喳呼呼的跑进院子，“苏陌，有消息了！苏末有消息了。” “苏末！”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苏陌还差点没有反应过来，“他出现了？” 小五进了屋子，舒了口气，“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苏末两人突然现身了，并且找上了陈家人，现在那两人已经跟着陈家人走了。” “跟着陈家人走了？”苏陌怔了一下，这两方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作者闲话：， 第220章 苏末现身 糖果屋的崛起，也使得苏陌名声大振，虽然还是有一些人，觉得他一个双子，出来做生意有失体统，但更多的人还是对此津津乐道，不乏赞誉之声。 更多的却是对梅氏的密技很是推崇。 这样一来，不只是戳了陈冯卫三家和苏家的肺管子，另外一个人也是气炸了，那人就是真正的苏家三少爷苏末。 这些年来苏末虽然一直被白氏母女打压，性子阴郁了些，但是并不蠢。 在他一次无意见撞见苏玉琳与刘轩的事之后，就知道以这两母女的性子，他这个婚事也怕是保不住了。 他很清楚苏启之并不喜欢他，还能继续留他一条小命在，不过是看在他与刘家这门亲事上，如果他连这点用处都没有了，谁也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那个时候起苏末就有了逃离苏家的想法，别看梅氏早死，但是梅氏死的时候还是给他留下了后手的。 虽然也不多，就是一些银票，有了这些东西，足够他在外面平平淡淡的生活一辈子了。 还不等他有所动作，赵旬就找上来了，说是梅氏曾经救过他，为偿还恩情，愿意助苏末一臂之力。 苏陌将信将疑，但到底是逃离苏家的念头占了上风，恰好那个时候，又让他无意间捡到了受伤昏迷的苏陌。 于是就在赵旬的帮助之下，来了个李代桃僵，将苏陌送进了苏府，自己跑了。 不过他也没有跑远，而是与赵旬两人在邻县，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住了下来。 赵旬是精神力者，想要催眠周围的人，将两人隐藏起来并不难。 生活安定下来之后，苏末还是关注着苏府的动静，一边是担心被戳穿，一边对苏陌还是有些愧疚的。 可是这些愧疚随着苏陌的名声越来越响，就越来越淡，一直到梅氏密技的传言甚嚣尘上的时候，这种愧疚不仅消失殆尽，反而转换为不甘与嫉妒。 甚至对苏陌得了梅氏传承这个说法深信不已，认为苏陌有如今的地位，就是因为占了自己的身份，得到了梅氏密技而得来的。 而这些东西，原本应该是属于他的。 看着那个人如今顶着他的身份，享受着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而对比自己现在悄无声息的躲起来，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 这就像一根刺，一直刺在苏末的心里。 自那个时候起，苏末就动了重回苏家，拿回梅氏密技的想法。 但是赵旬却不同意，他冷着脸，“既然已经离开那里了，再回去做什么？你以为那些人是好相与的？别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这一年多下来，两人也算是相依为命，一开始赵旬只是想要回报梅氏的恩情，可是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下来，他却放不下苏末了。 所以一听他要回去，自然是极力反对的，他觉得两个人隐姓埋名，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苏末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从小受了这么多的苦，什么也没有得到。反倒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阴差阳错得了梅氏的密技，让他名利又收，这让他怎么甘心。 他怒视着赵旬，“你知不知道那些密技本来就是我娘留下来的，是我的，可是现在却被一个外人得去了，你叫我怎么对得起梅氏的列祖列宗？” 吼过了以后，眼睛泛红，上前拉着赵旬，又软了声音，“阿旬，那些东西，是我祖辈传下来的，怎么能，怎么能任他流落到一个外人手里？阿旬，其他的东西，我都可以不要，可这密技是梅家的。” 终于赵旬还是被苏末说动了，知道一直以来就有一股势力在查他们，赵旬也不敢大意，利用精神力控制了一批人，将那些人绊住后，带着苏末跑了出来。 两人一路向着云城的方向而来。 *** 入冬之后，哪怕是位于南方的云城，气温也开始慢慢冷了起来。 然而各糖商却是慢慢的繁忙了起来，成熟的甘蔗砍断，送进制糖坊里，压榨、熬浆、制糖。 各大作坊里的炉火都没有歇过，就是要抓着这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将糖制好。 就连空气中似乎都飘散着一股沁甜的香味。 而今年更是不同，三年一次的鉴糖会，各大世家都卯足了劲，使出了看家的本事，将糖制得更好。 虽然按照以往的经验，这魁首还是会在三家里产生，但面对如此盛况，哪怕进去看看沾沾喜气也好。 卓成风还回来的二十亩甘蔗，全部按照苏陌的要求制成了雪白晶莹的白糖。 为了不让自己去想卓严，苏陌逼着自己忙起来，如此连轴转了整整二十几天，二十亩甘蔗终于在制糖厂各位兵哥的帮助下，全部制好，装入了仓库。 仓库里一大堆雪白的糖砂，远远的看去就像是堆在地上的白雪一般，直晃得人眼花。 兵哥们听说苏陌要参加这次的鉴糖会，直道魁首非他莫属。 苏陌谦虚道，“哪里，哪里。”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他知道，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次鉴糖会的头名，他拿定了。 因为此次糖果屋业势汹汹，虽然目前来说，都没有表示出糖果屋有制霜糖的能力，但是陈冯卫三家并未因此而掉以轻心。 对待此次的鉴糖会比哪次都要尽心。 而陈家早就因为苏陌而憋了一肚子火气，但是因为苏陌背后站着一个卓严，虽然卓严人已经废了，但是那次折了五名死士的事，让陈家摸不清卓严的底，不敢妄动。 现在卓严拖着残躯去了战场，这也是陈家算计的一环，势必要借此次战事，将卓严永远的留在战场上。 卓严一走，先前一直按捺的心思又蠢蠢欲动起来，然而没有等他们动手，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径自撞了上来。 虽然收获甘蔗的事自有下人操办，但是作为主事者，哪怕什么都不做，陈致还是要到甘蔗园里去看看的。 这天刚从甘蔗园里回来，才走到一半，就从旁边的林子里扑出来两个人，一下子就惊了马。 虽然马夫及时拉住了马儿，但是陈致还是猝不及防之下撞了脑袋。 侍卫在那两人滚出来之后，立刻就把人围了起来，刀剑出鞘寒光闪闪。 虽然赵旬是成功的让人绊住了那些人，但是这些人很快就追了上来，为了甩开那些人，两个人这几天也是东躲西藏的，好不狼狈。 跑得急了，就从林子里摔了出来，刚好就摔到了陈致的面前。 两人在地上滚了一圈，赵旬顾不得自己，忙去扶苏末，低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苏末摇了摇头。 这时，陈致捂住脑袋，怒气冲冲掀开帘子，道，“怎么回事？” “大公子，这两个人突然扑到路上，才惊的马！”侍卫上前解释。 赵旬连忙道，“对不住，对不住。” 陈致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暗骂一声晦气，“还不把人拉开，难道还要本公子来请吗？” “是，快走，快走滚一边去。”侍卫说着就带人上前驱赶。 赵旬扶着苏末就要离开。 陈致说完话，一摔帘子就要回到车里，却不想那个一直低着头的人，突然恰好抬起头来。 陈致动作一顿，连忙喝住侍卫，“等会儿！” 他一边说着从马车下来，走到两人面前，赵旬警惕的看着他，以为这大家公子，不想就这么算。 担心在这里绊住了，被人追上，赵旬运起了精神力准备将这人弄走，放他们快点离开。 陈致只觉得脑袋一懵，眼睛呆滞了一下，苏末一瞧，连忙拉了拉赵旬。 赵旬眼神一闪，微微转开了视线，陈致回过神来，感觉脑袋有些重，用力摇了摇。 又将目光放到两人身上，围着转了一圈，突然就笑了起来，“我道是谁，原来是苏三少爷，真是幸会，幸会！” 苏末错愕的抬起头，“你是……” 陈致扯了扯嘴角，“在下陈致。” 苏末怔了一下，“原来是陈大公子。” 因时常关注苏陌的原因，对于这个陈家大公子，苏末还是知道的，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里遇上了他。 其实两人虽然面容上有八分相似，但气质却是不同的，不过陈致也就是曾经远远的见过苏陌一次，会认错并不奇怪。 苏末刚想把陈致糊弄走，赵旬就感觉到那些人又追上来了。 虽然他能够利用精神力来控制普通人给那些人制造麻烦，但精神力毕竟也有用完的时候。 何况这几天他们一直没有好好休息，精神力并未得到恢复，如果这个时候再跟那些人撞上，就不好脱身了。 苏末一见赵旬的表情，就知道那些人追上来了。 看着眼前的陈致，心里一动，“陈公子，我遇到了点麻烦，不知道能不能行个方便？” 陈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要说他们两家可是敌对关系，苏末这样自己送上门来，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 但是陈致现下正愁没机会找苏陌的麻烦，现在人自己送上门来，哪里有往外推的道理？ 何况他一个男人难道难还能怕了一个双子，于是笑道，“苏三少爷请吧！” “多谢！”苏陌与赵旬对视了一上眼，上了马车。 陈致觉得越发的古怪了，然后冲侍卫们点了点头，让他们警醒着点，自己也坐了上去。 一队人很快就走了。 两个人这才从林子里冒出来，“他找上了陈家，现在怎么办？” 另一人道，“放心，他既然主动现身，就一定会去找苏少爷的。” 先前那人有些担心，“将军不在，苏少爷能应付得过来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有我们盯着点了，先回云城，看他们想干什么，再做打算。” 作者闲话：， 第221章 一片滩涂 接了村长，由小五驾着车，向宁村而去。 上河沟与宁村隔着一条山脉，直线距离并不远，但是走大路就有点绕了，再加上牛车的速度并不快，这一走就走了两个小时。 村长与宁村的村长是老朋友，他说要探朋友，说的就是他。 两人见面都挺高兴的，宁村村长姓刘，叫刘志才。 他一见村长就高兴咧开了嘴，拉着几人就进了屋子，一面叫媳妇上茶水，招呼客人。 苏陌几人作为小辈，就在一边陪着。 眼见两人说了会儿话，村长才慢慢把话题转到水塘上面去。 听他问水塘的事，刘志才眉头微微一皱，“老哥哥，你说这位小哥儿要买水塘？” 苏末冲他礼貌的笑道，“村长伯伯，我能见见水塘的主人么？” 他没说买也没说不买，只是表明想要先看看。 “行！” 刘志才一边叫来自己儿子，“你去把周家小子叫来，有人来看他家水塘。” 村长家的小子立刻就去了，刘志才站起来，“走，水塘离得不远，不如一起去看看。” 正好苏陌也是这样想的，向刘志才道了谢，刘志才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这么客气。 一行人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地头。 因为想要方便管理，所以这几个水塘离得很近，每个都在四五亩左右，一共有五个水塘。 虽说是水塘但是由于疏于管理，里面的水都干了些，只剩下些淤泥，看着黑酱酱的，还有一些莲叶东一支西一支，歪歪倒倒的，看着就没有多少营养。 刘志才指了指这几个水塘，道，“就是这里，不过自从周家老大走了之后，家底也掏空了，留下他家小子一个人带着一个弟弟讨生活，这塘就废了。” “没有人买么？” 苏陌沿着周围走了一圈。 刘志才看了苏陌一眼，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老实的说，“这片塘里淹死过人，在那没多久周家两个老的也相继染病去了，大伙都说这地不祥。” 一边指了指其中一个水塘，示意当年淹死人的就是那一个。 多余的话村长没有继续说，但是意思却是表达清楚了，他虽然也希望苏陌出钱把水塘买了，怎么着也能卖点钱，拿着这些钱另外再置几亩地，如此周家小子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但他与卓村长也是老交情了，断不能因此而做昧了良心的事。 买还是不买，端看这小哥儿的。 苏陌远远的看着刘志才家的小子带着一个青年走了过来，想来那人应当就是这片水塘的主人了。 青年瘦瘦高高的，衣裳虽旧但却浆洗得很干净，身边还是跟着一个小男孩儿，那孩子看着年岁也不大，同样也很瘦。 苏陌问道，“既然卖不出去，为何不填了做地？” 这几个塘加起来大概有二十几亩，对于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来说，二十亩也算是很大一笔财产了。 刘志才叹了口气，“还不是那事闹的。” 他这么一说，苏陌也算是了解了，看这附近的农人，遇见这水塘都是绕道走的。 显然并不只是淹死了人，填了土变可以了，这些人把周家老两口病死的事也算在这上面，觉得是这块地闹出来的，谁都不愿意靠近，就怕沾了晦气，更别说还要挖土填坑了。 小五围着水塘转了一圈，没看出有什么不同的，再说他在边关的时候死人看得多了，见这里的人居然因着死过人，就把土放着任其荒废，不仅大摇其头。 周家小子来的路上也听村长家儿子说了，有位苏小郎要买他的水塘。 这水塘是爹娘的心血，可是却砸在了他手里，种不了也卖不出去，现在听有人要买，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刘志才连忙招手让周小子上前来，道，“这是苏小郎，他想看看你家的水塘，接下来的事你们商议。” 苏陌向刘志才道了谢，他爽快一笑，“谢啥！” 周家小子紧张的道，“苏小郎是准备买哪个？” 这片水塘每个都有四五亩，一般人不会想买，要买怕也只能买下一两个，毕竟这水塘荒了这么久，又死过人，其他的不说，那死过人的那个肯定是没有人买的。 苏陌道，“我都买了。” 刘志才手一抖扯断了一根胡子，比周小子还激动，“当真？” 苏陌道，“是真的，不知道这些水塘出价多少？” 周家小子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直到跟在他身后的弟弟拉了他一下，才结巴着道，“这里一共有二十一亩，我父亲当年买这些地的时候，买的是下等田每亩八两银子，苏小郎若是全部买，就……就160两吧！” 周家小子这样一算，居然有这么多，穷得太久，突然冒出来这么大笔买卖，就像在做梦一样，美好又不真实。 不过还是想起他这水塘死过人，没有按现在的市价要，还主动的抹了零头。 可即使是如此，160两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也是相当大的一笔巨款了。 苏陌却道，“不，是多少就是多少，这点钱不用给我省。” 他能理解周家小子的想法，但他并不打算这么做，他不想给别人留下攻奸自己的机会。 一边说一边抬起手，阻止周家小子继续说，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因为要到官府去办红契，苏陌在刘志才的见证下付了定金，余下的明日付全，并一起去县衙改契。 解决了一桩事，刘志才很是高兴，热情的拉着村长的手，要他们一定要在他家用午饭。 当好也到了中午，他们再赶回去的话时间也晚了，就道了一声叨扰了。 周小子知道后，回家翻出一个用盐腌好的山鸡给送来，表示了谢意。 席间刘志才忍不住问苏陌，“苏小郎，你买下水塘是准备种莲藕吗？” 苏陌道，“不是，是准备种其他的东西。” 刘志才识趣的没有再追问，倒是村长在一边接口，“老弟，这附近还有什么地方有水塘么？” 刘志才抽了口气，看向苏陌，“难道苏小郎还想买么？” 苏陌含糊的应了一声，“我要种的东西有些多，这些水塘还远远不够。” 刘志才道，“这么多种得过来么？” 苏陌道，“这事我也想过，我准备请周小哥儿给我种，包括之后的田间管理等等，每月开工钱，就按市价来给。当然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准备除他之外，另外还要请两个人。村长有合适的人可以推荐一下，明天我们再商量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会定下来。” 刘志才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自然是连连答应。 听苏陌的意思这可是长期的活计，就按云城低的工钱算，一个月四百五十文，一年下来就有五两银子。而且他只要人把水塘给管好了，其他事他并不过问。 像周小子这样的，还可以自己利用空余时间，伺弄一下自己的地，种点菜，种点水稻，不要求多少，够自家人吃，这钱完全就是净得的。 接下来对苏陌更加热情了。 想着苏陌要买水塘，自己也努力的想了想，然后道，“这附近的村子，水塘并不多，就算是有，像周家小子这样，一大片的却是没有，都是这里一个那一个，离得又远，怕是不好打理。” 苏陌笑着摇头道，“其实也并非一定要水塘，我看村子后面对岸的滩涂就很好。” “那一片就是泥沼地，汛期的时候还会被淹。”刘志才知道那片滩涂。 “我知道。” 苏陌今天在这村子里走了一圈，因为是山脚下，这里的地势同上河沟一样，很平坦。 但却有一个上河沟所没有的优势，就是这宁村里有一条河，河面不是很宽，大概三米的样子。 村子里河的这边有一个陡坡，对面是一座山，村民们在这边河岸上沿河而居。 而村子再里面，河道在这里拐了个弯，河流对村子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形势。 而拐弯处之前的对岸是一片平地，对岸地势较矮，而且还很平坦，每年的汛期都会被淹，年年下来，就形成了一片滩涂。那片滩涂很大很长，对岸一整片都是。 如果这片滩涂被利用起来，种植蜀癸，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愁原料了。 先前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发现这处地方，不过既然都付定金了，他也不会反悔。 看他不像是在说笑，刘志才的心就动了起来，如果真如他说的，那可真是！嘶！ 一边按捺着性子试探，“苏小郎，你的意思……” 苏陌另外问了个问题，“那片滩涂是无主的吧！” 刘志才道，“那滩子又不能种粮食，自然没有人买。” 苏陌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见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刘志才虽然心里像猫抓一样，但还是稳住了。反正那滩涂就在自己村子里，苏陌当真要用来种东西，也越不过他们村子去。 第二天一行人就去了直山县县衙，很快就办好了手续，只等拿契了。 把刘志才几人送走之后，苏陌又回到县衙，找孙主薄表示想要买下宁村对岸的那一片滩涂。 主薄对苏陌也是知道的，这些人都是人精，县令大人与冯禀的态度，让这些人对苏陌的事都很上心。 听说他要买滩涂，孙主薄吃了一惊，好言相劝，“苏少爷，那片滩涂是无用之地，若是想做些小事，用一用也无妨。” 其实就是暗示他，如果想做什么，不用买，直接用就是了。 苏陌不想占这点小便宜，也不想以后惹麻烦，婉拒道，“多谢孙主薄，不过还是买下的好，免得大人以后难做。” 见他执意如此，孙主薄道，“那好，我明日让衙役前去丈量一下，看有多少，这片滩涂本是无用之地，连荒地都比不上，便算三两银子一亩，苏少爷，你看如何？” “那就劳烦主薄大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主薄笑呵呵的道。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22章 制作姜糖 很快红契就拿到了，苏陌又抽了个时间亲自去了宁村，跟刘志才商量了一下。 包括来年早春要请人种植蜀癸的事，让他趁着这段时间帮他好好的筛选一下人选。 刘志才只觉得当头掉下个大馅饼，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自然是什么都答应。 没过两天，玉家商队送来了老姜。 等苏陌赶到的时候，厂外面的空地上，一字排开十几辆车，里面全是老姜。本来听方掌柜说这东西可能不多的时候，他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还想着，今年如果做不成，明年春天的时候，大不了自己让人种，没想到还是给他收购了这么多回来，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兵哥们帮着把老姜搬了下来，放进了仓库里头。 而商队的人都被刘远拉去厂里食堂用饭，好酒楼好菜的招待一翻再好好的送走。 等把人送走了，刘远就来找苏陌，“苏少爷，我们买这么多的老姜是准备干什么？” 本来他见商队拉了这么多东西回来，还以为又是什么制糖的原料，没想到居然全部都是老姜。 这玩意儿除了做菜的时候用点，就是平时吹风淋雨之后，熬上一碗姜汤，来去去寒的。可也没见一下子买这么多的。 这么多的老姜，他们厂里的人也能吃上一两年了。 苏陌也没有卖关子，“做糖呀！” 刘远和小五都向他看来，两人都是一副，你在开玩笑的表情，“老姜也能制糖？” 苏陌却没做解释，只道，“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 姜糖的制作其实并不复杂。 简单来说就三步，制糕粉，取姜汁，熬糖。 先用糯米用温水淘洗，捞起摊在簸箕里滤干水分，待到第二日阴干水份后，在锅里放入洗净的河砂，炒热后把糯米倒进去，大火翻炒，一直到炒成泡米。 然后再磨成细粉，摊在簸箕里放在地上晒干。 苏陌先把粉做好，备用。 正式制糖那天，苏陌一大清早起床，特意换了身方便工作的窄袖衣衫，就带着人去了后罩房。 这里的房间都被改造过，当作制糖用的工作间，平时苏陌不用的时候都是他手下的制糖师在这里进行研究或授徒。 东家又要制新糖的事，几天前他们就已经知道了，今天特意将其中一个房间空了出来，手里没事的制糖师都跑来学习。 苏陌先让人将洗净的老姜榨取姜汁，然后开始加水熬糖，过滤多余的杂质后，再将制好的粉与姜汁按照比例放进去，继续熬制。 这一过程当中温度要保持在80~90℃，火不能过大，否则糖就容易焦，一边加热一边搅拌使淀粉、姜汁渐渐充公融合，最后成浓糊状态。 糖熬好后，待冷却到一定温度的时候，将糖浆勾在木桩上不停的拉扯，使姜汁与淀粉充分与糖浆结合，这些的拉扯还能让糖发泡。 这样揪下一小地揉成条，静置冷却之后，这些姜糖就会变得又脆又泡。 苏陌做起来很是得心应手，只见那一大团糖浆在他手里不断的拉扯变形，最后变成案板上一小条姜黄色糖果。 围观苏陌做糖的人，除了佩服他的技艺之外，更多的却是担心这糖做出来能吃吗？一想到这又是甜又是辣的，怎么想怎么怪。 不过想到前几次，也是这样，大家都以为不能成的事，偏偏让苏陌给做成了，想着说不定苏少爷真的能做出好吃的糖呢！ 但事实证明，这姜糖的味道当真不怎么样，跟他们想的也差不多，又甜又辣的。 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喜欢这个味道的人还是喜欢，不喜欢这个味道的人但也不至于接受不了。 成品做成之后，苏陌把糖发下去，让他们都尝尝，小五吃了一块，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就说。”苏陌斜了他一眼。 小五三两口在嘴里嚼了两个，就把糖囫囵吞枣的吃了下去，抹了把脸，“没啥，就是觉得这糖味道这么怪，怕是不好卖。” 他十分怀疑这么奇怪的糖，会有人买吗？ 其余人虽然没说什么，不过眼神却真实的表达了这个意思。 苏陌咬着一块姜糖，鄙夷的看了小五一眼，“你不懂！” 小五哼了一声，“是，我是不懂，但是我想问，这么古怪的糖你要怎么卖？” 苏陌不答就问，“你觉得这个姜糖是图味道吗？” 小五被问得怔了一下，“既然是糖，那不图味道还能个图啥？” “错！”苏陌冲他晃了晃手指，“姜糖可不是一般的糖。” 小五见他那个样子，下意识的就唱反调，“这糖还能不一般到哪里去，难不成还能当成灵丹妙药了不成？” 苏陌没说话，反倒挑起眉峰微微一笑。 那得意的样子，小五不知道看到了多少回，当下眉心一跳，“难不成真的还是药了？” 苏陌又拿了一颗放到嘴里，这个世界的老姜味更重，效用也更强，苏陌就是属于那部分喜欢这个味儿的人。 别人吃着也许吃不惯，但他却觉得越吃越有味儿。 现在心情，他好也不介意跟他们科谱一下姜糖的好处。 “生姜性味辛温，入肺、胃、脾经，主要作用是散寒、止呕、开痰，能够治疗风寒感冒，还可解鱼蟹之毒。平时稍有风寒的时候都会喝上一碗姜汤就是这个原因。” 见众人都是一脸深思的样子，苏陌继续道，“现在我以姜汁入糖，其作是一样的，而且姜糖制好后，可以长时间存放，也便于携带，像赶路时不便于生火的时候，吃点姜糖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小五闻言灵光一闪，“你的意思，这姜糖必要的时候，可以代替姜汤，驱除寒气？” 苏陌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是的，特别是这个季节，还在长途跋涉的商旅，带在身上，又方便又实用。吃几颗身上都热了起来，可不比姜汤差。” 这老姜药性强，他才吃两颗，身上已经微微有了点热意。 其他人先前还在嫌弃姜糖味道不好，现在听他这么一说，都纷纷又取了吃了起来，想看看是不是他说的那么好。 结果没吃几颗下去，一些人头上已经开始微微见汗，都是又惊又奇。 “真的，感觉身上热热的。要是淋了雨，又恰好不方便的话，吃上这几颗也能去去身上的寒意了。” “我身上都有汗了，这姜糖还能发汗。” “是呀！比姜汤好，姜汤还要熬煮，这姜糖只要直接吃就可以了，真的很方便呀！” “刚好，我阿爹前两天得了风寒，苦药汁子喝了这么多也没见好，不如买些姜糖回去试试？说不得就好了呢！” 见他们越说越兴奋，苏陌又轻轻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转移过来，道，“这姜糖好处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食用。你们切记小孩子和有胃痛之症的人不宜食用，记住了吗？” “苏少爷，我们记住了。”见苏陌说得认真，众人都很是慎重的应了下来。 “以后姜糖正式售卖的时候，一定要在店外的牌子上注明一下，提醒客人。” 糖果屋每家店外都有一个小小的广告牌，一般用来写些优惠活动呀！或者亲口上市的广告等等。 姜糖一上市，苏陌就让人将整个牌子都用来做姜糖的广告了，着重写了姜糖的各种功效，最后还加上一条什么人不宜食用等等。 云城地处南方，冬天虽然不如北方那样严寒，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很冷的。 这天一冷，感冒的人也就慢慢的多了起来。 在这古代医疗技术低下，能治病的来来去去就是汤药，那味道可是非常的令人销魂的。 现在见糖果屋出的什么姜糖居然能驱寒，助消化，提神，祛痰平咳 等等。 先开始大家都不信，毕竟这个时代的人生病了都是去医馆里看大夫，不像现代成品药多，许多人自己也能对着症状买成品药吃。 这里的人却没有这样的概念。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哪怕姜糖的宣传做得好，但相信的人却没有多少。 再加上这姜糖的味道真心不怎么好，所以销售比其他新上市的糖果要差得多。 许多打着试一试的人，在买了这糖之后，一尝那味道，直接将糖扔到了一边，不想再吃第二回 。 然而，凡事总有个开头。 这事还得从远山书院一个刘姓书生说起。 这刘公子出身书香世家，与刘轩不仅是同窗还是出了五服的亲戚，不过因为已经远了，所以平时也就是点头之交而已。 这刘公子身体不怎么好，每到冬天就很难熬，随便一场风寒就能让他咳上一季。 因此每到冬天那药就没有断过，药喝得多了一走到近前就能闻到一股子药味儿，刘家公子双亲为着此事，愁得不行。 这次，刘公子也是听说糖果屋出了什么姜糖，他也算是糖果屋的老顾客了，这新品上市优惠多多，在店员的推荐下，试着买了一包。 虽然店员说得很好，但其实心里并不相信的，姜糖买回家之后，尝了一块，觉得味道古怪，就没再吃了。 恰好又一次受了风寒，一连几天苦药汁子灌下去，病情是止住了，但也没有好完，总是时好时坏，胃口也败了，嘴苦而无味。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23章 姜糖大卖 偏偏大夫又嘱咐他饮食需清淡。 这时他突然想起那包姜糖，若是平时也就算了，他是绝计不想再吃那又甜又辣的玩意儿的。 但是现在嘴里无味，又不能吃其他重味的饮食，这姜糖就成了他唯一能吃的有点味道的东西。 本来是想着能换换味儿，没想到一包糖东吃一块西吃一块，等他把那包姜糖吃完之后，突然发现不仅嘴苦之症没有了，好像连往日里时时发冷的手都暖了一些。 刘公子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错觉，又找了平时给他看症的大夫看疹，这次就连那大夫都惊奇起来，直言刘公子的病症好了大半，还明里暗里向刘公子打听是谁给治的。 刘公子高兴之余，就把自己吃姜糖的事，给那大夫说了，大夫将信将疑，自己跑到糖果屋买了一包姜糖回去研究去了。 刘公子身体一松快，就迫不及待的会友去了。 刘公子那是个什么身体，书院里许多同窗都是知道的，见他今年并不像往年那样难受，心里都暗暗稀奇。 一听居然是姜糖的功效，也不管真假都买上一两包，没想成居然真的有用，于是这一来二去的，姜糖的名声就传开了。 主要是每三年的会试，那个时候正值深秋，天气寒冷，各个考生要在号房里关上三日，三场就是九日。吃喝拉撒都在那个小小的单间里进行。 吃着又冷又干的干粮，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真是难熬，一场会试下来，多的是半途得了风寒发烧被抬出来的，身体好点的，熬过一场也像生了大病一样。 这姜糖不仅可以补充一定的体力，还能代替着姜汤，对于这些考生来说，可不就是个好东西了吗？ 于是这姜糖的销量慢慢的就被这群书生带动了起来。 苏陌得到消息的时候并不意外，本来姜糖还有另外一种，是用红糖制的，这样一颗糖方，冲上热水泡上一杯，效果比这种姜糖效果还要好些。 可惜他手里甘蔗太少，就没有制作红糖，等明年看能不能做些红糖出来再做这种姜红糖。 虽然因为原料的原因，只做出来一种姜糖，让苏陌有些不满意，但不得不承认姜糖又在云城掀起了一场波澜。 得到消息的糖商都已经没了脾气，暗自叹息，这梅氏到底给苏三少爷留了多少好东西？ 就这么几个月新花样出了一个又一个，其名下的店开了一个又一个。 刚开始有人将苏末在招商会上的话传出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是在说大话，结果呢？ 才几个月，这糖果屋的店都已经开到其他城市去了，开遍整个大启也绝对不会是说说而已，再这样继续下去那还得了？ 如果再被苏三少爷做出霜糖，哪还有他们这些人的活路？ 不行！绝对不行！ 这些一向以三大世家马首是瞻的制糖世家再也坐不住了，纷纷递了贴子上来门拜访。 其目的就是想要商量个对策出来，其实大家心里也知道，如果陈家有对策，苏三少爷也不可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 在陈家封锁令出来，又不了了之后，大家都有了猜测，这个苏三少爷背后怕是有什么连陈家也不敢轻易招惹的势力。 可是眼见鉴糖会就要开了，这些人又焦虑起来，好像陈家能给个话，不管是真是假他们就能安心了一样。 陈家现在也在准备开始收甘蔗制糖了，哪里有精力来管这些人的事，但又不能真不管，陈致不耐烦与这些小世家之主打交道，就全部扔给陈越去管。 陈越整日忙得焦头烂额。 又打发了一波人，陈越一脸倦意的去了卓文院子，却不见卓文的影子，便问小厮，“卓公子呢？” 这段时间他忙起来了，就没怎么过问卓文的事。 小厮低着头，眼神闪烁道，“前两日卓公子在花园里无意间遇见了夫人……” 说到这里，小厮悄悄抬头看了陈越一眼，接下来的话，他一个下人也不好说。 说来这个卓公子在陈家的地位也是尴尬，不过因着陈越的关系，没人敢给他眼色看而已，实际上在这府里却是没有半点根基的。 陈越也是知道这一点的，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他与卓文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但是时间久了，也不是完全没有情谊的。 但要他为此而弃了原配也是不可能。 他想了想，对小厮道，“我记得西边还有一个院子，你让人在那边开个门，让卓公子搬过去吧！“ “是，老爷！”小厮心里暗暗吃了一惊，那院子可不小，还另外开个出去的门，显然是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这样的尴尬事儿，可见老爷对卓公子的重视。 小厮立刻向管家交待了，管家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就让人收拾去了。 陈越为了卓文要在西边划个院子出去的事，没一会儿整个陈府都知道了。 先不说陈夫人听到后那脸色黑成什么样子，但下人都知道卓公子现在是陈老爷的心头好，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陈致听了微微笑了一笑，意味不明的道，“堂兄什么都好，就是家事上出格了一点。” 梅枝轻轻的给陈致锤着肩头，小声的道，“世人总是会有偏好的，就是苦了夫人了！” 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看了陈致一眼，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陈致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虽然早已知道，但是心里还是稍微有些失望。 陈致双眼微磕，梅枝的话，他不是不知，然而不过一个丫鬟而已，还谈不上什么偏好不偏好的！ 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婚姻从不由他们自己作主，他们娶的会是最适合的，却不会是喜欢的。 所以在正妻之外，各人的喜好，只要不会影响到家族，就不会有人管的。 梅枝在他身边伺候这么久，自然是了解他的，见他没有说话，就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个什么份量了，也不敢多说，转而提到云城这段时间的新鲜事儿。 说到新鲜事，自然就少不了糖果屋的姜糖。 梅枝尽心尽力的服侍着陈致，“公子，难道我们就这么放着不管吗？” 陈致心里也很是烦躁，如果换个人苏陌哪里有冒头的机会，但是现在他背后站着一个卓严，他们就是想动，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动，想来也很是憋屈。 但是要让他一直这么憋着陈致又觉得不甘心。 现在卓严去了边关，虽然不知道那件事最后能不能成。但是陈致却是不想再等下去了，当然为了以防万一，这事不能由他们陈家出面。 最后想来想去，陈致又想到了苏启之。 这人不管怎么说，都是苏三少爷的父亲，双子位卑，现在离了丈夫，苏启之这个父亲能作的事就多了。 这样一想，陈致拂开梅枝的手站了起来，“让人去把苏老爷请来。” 苏启之听说陈家大公子请他过府一叙的时候，还懵了半天，最后才在白氏的催促下回了神，急急忙忙换了衣裳坐上马车去了陈府。 两人分宾主坐下，“陈大公子。” 苏启之虽然是一家之主，但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商家罢了，与这陈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是没法比的。因此陈致虽然是个小辈，但却自觉矮了一头。 连坐位置都不敢坐实了，只坐了个边儿。 陈致看出他的不自在，便拉着苏启之寒暄起来，说些云城的风土人情等。 那一日苏启之和陈致在书房里说了许久的话，等他离开的时候，表情略带兴奋。 陈致看着苏启之离开，眼里闪过一丝鄙夷的笑。 晚上用罢饭，陈致在房里看书，屋里烛火明亮，梅枝坐在一边的软凳上做着针线。 陈致看得认真，其实心思根本就没有上面，书页很久都不曾翻一页。 虽然此次陈家在边关战事上作了布置，想要趁机除去卓严，明明十拿九稳的事，但陈致始终有些不安，毕竟卓严这个人身上的变数太多。 这个时候动苏陌其实并不明智，但是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苏陌慢慢坐大，他又不甘心。 鼓动苏启之动手，不过是第一步。 梅枝察觉到了陈致的异样，以为他累着了，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收进篮子里放好。 走到陈致面前，轻轻推了推，道，“公子，已经亥时了，要歇息了吗？” 陈致回神，放下书，捏了捏眉心，“都已经亥时了呀！” 陈致站起身来，梅枝才上前给他宽衣，就听到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大公子，陈七求见。” 陈七是陈家培养出来的探子，专门探查各地的消息，再汇入陈家，陈家能够再这些年一步步坐大，这些探子功不可没。 梅枝秀眉微蹙，柔声道，“公子，要见吗？” 陈致一拢衣衫，又坐了回去，“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相貌普通，扔在人堆里再也找不出来的男人走了进来，进来后给陈致磕了个头，“大公子。” 陈致让他起来，“这么晚了，是查到了什么？” 陈七躬身立着，道，“我奉公子之命调查卓献之回乡之后的事，只查到他回乡之后，就一直住在上河沟，未曾外出，只除了六月之时曾有友人来访，但是没有查出来是谁。” “还有呢？” “其他的就没有了，不过属下却在一个小镇发现了他两个手下。” 陈致重视起来，“你查出他们在干什么吗？” 陈七道，“属下盯了他们一月，发现他们也在盯人。” 说到这里陈七神色凝重了起来，“属下发现卓献之手下盯着的是两个普通人，那两人身份明明错漏百出，奇怪的却是周围的人却视而不见。就像……” 陈七努力的用贫瘠的语言来形容那种古怪的感觉，“就像指鹿为马一样。” “指鹿为马？”陈致沉吟一会，实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猛然一凝，“你想说什么？” 陈七低下头，“属下见他们这么重视这两人，便想先把两人抓来，结果几个兄弟在中途的时候，像中了邪一样，莫名其妙的就把人给放走了。”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24章 各方算计 陈致沉着脸，没有说话，陈七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脸色难看得很，“如此种种，跟媚族的记载完全相像，所以属下怀疑是媚族人。” 陈致面沉似水，他记得曾经在一本家族手记里看到一句，”媚族之人，擅惑人心。” 想起前朝末年，那场因媚族人而起的动荡，明明只有几人，却搅动了风云。 后来因皇室的清剿，媚族人销声匿迹，那么多年，再也没有听到过媚族人的消息，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有这样的收获。 深思半响，对还静候吩咐的陈七道，“继续盯着他们，盯紧了他们，先查查他们是什么人，还有弄清楚卓献之的目的是什么？其他的以后再说。” 陈七很是为难，“大公子，如果真是媚族人，属下怕是……” 陈致打断他，“你先让人盯着，不要轻举妄动，过几天回来，我给你一个东西。” 陈致直觉那两个人身上有重要的消息，一边又给京城的陈老爷去了信，直接言明可能媚族人重现世间。 没几天陈老爷回了一封信，随着信一同到的还有一个匣子。 陈致把陈七招来，给了他一个东西，又让他去盯着那边。 *** 陈家这次鼓动朝臣，请卓严重返着边，打着什么主意大家都知道，但这是阳谋，陈家也算计得明明白白，皇帝也只能认了。 但同时皇帝也借这次机会，摸清楚了朝堂之中有哪些妖魔鬼怪，只等着秋后算帐。 虽然一切都在他和卓严的计划当中，但皇帝还是心气不顺，加紧了调查名单上的人，又收拾了几个。 因为事情做得隐秘，陈太后只以为这几个人运气不好，刚好撞到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并没有怀疑皇帝已经掌握了陈家的根系，正慢慢的翘起其中的一角，只等着某一天彻底的将其掀翻。 虽然算计了陈家，但皇帝并不觉得高兴，就这样一件事试探出来的结果却令他触目惊心。 深夜，乾元殿的灯火还亮着。 御桌上堆了一堆奏折，等着皇帝朱笔御批，孙义在一边磨墨。 殿里除了皇帝时不时的翻看奏折的声音，竟是静得很，空气中都有一股压抑的凝窒。 李成估摸着时辰，向孙义打个眼色，让他提醒皇帝应该休息了。 孙义就站在皇帝的身边，微一侧头就能看到皇帝，自从上次之后，他总觉得他和皇帝之间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具体表现在皇帝纵容了他的一些小放肆，这种改变他不知道是对是错。 就像现在，如果是以前，他是不敢直视龙颜的，但是现在他却可以。甚至因为两人离得近，他清楚的看到皇帝脸上的疲乏，眼底下还有一圈并不明显但很扎眼的青色。 他也知道皇帝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可惜他不过是一个小太监，除了有几分蛮力之外，什么也帮不了。 朝堂上那些老臣一个个的都算计着，真正为朝廷做事的却是没有多少。 正胡思乱想中，突然响起一声轻响，孙义神色微微一动，这是皇帝的暗卫来了，他识趣放下墨锭就要离开，却听皇帝道，“何事？” 孙义眼底浮现一抹讶异之色，皇上这是让他留下？ 不等他多想，一道黑影出现在殿内，跪下道，“回皇上，小郡主连夜离开了京城。” 闻人琛将笔搁下，似乎并不意外，“她去边关了？” “是的。” 闻人琛想了想，“让她去吧！你另外派人暗中保护她。” 从边关战事一起，闻人琛就知道闻人蓠会去，以她的身手他倒是不担心，怕的是有心人的算计，让暗卫跟在身边也能让他放心些。 暗卫离开后，闻人琛疲倦的揉了揉眉头，刚揉了两个，一道墨香贴近，一双手代替了他的，在他头上轻轻的按压了起来。 力道不轻不重，按压着头上的穴道，缓解了疲意。 闻人琛坐在龙椅上，享受了闭起了眼，由着孙义按摩，李成低下头将眼里的震惊藏了起来。 虽然他旁观者清，将两人之间的事看得分明，但是他也知道皇帝防备心甚重，就连他伺候了皇帝这么久，皇帝都不喜欢他太过于靠近。 更别说什么按头了，现在却允许了孙义的靠近！ 李成心砰砰直跳，却老老实实的低着头，权当自己眼瞎了。 玉九知道闻人蓠去边关的事，都已经是几天之后了，他怔了半天，才嗫嚅道，“她去了呀！” 闻人蓠会这么做，他一点也不意外，就是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有些不得劲。 他这副蔫蔫的样子，刘公子几人对视一眼，奇怪的看了他两眼，“你这是怎么了？鬼见愁走了，不是挺好的嘛！” 玉九瞪了他们一眼，不高兴的道，“什么鬼见愁！会不会说话？那是小郡主！小郡主是你们能乱说的？没点规矩！” “……”几人？ 不是！鬼见愁不也是你叫出来的吗？刚想回嘴，就见玉九一双眼睛威胁的看来，三人立马改了口风，“对对，是小郡主，小郡主！” 玉九不等人劝，自个端起酒，一饮而尽，然后将杯重重的往桌上上一放，“你们三个随便喝，酒钱算我的，我就先回去了。” “……”唉！不是！三人抖着手，不是你约我们出来喝酒的吗？现在喝到一半走人，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等他们开口，人都走没影了，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周公子看看另外两人，到现在还摸不着头脑，“这喝得好好的，九公子怎么就走了呢？他这是怎么了？” 刘公子没好气的喝了口闷酒，“我怎么知道？” 赵公子看看那个，再看看这个，迟疑道，“那，这酒还喝吗？” 刘公子站起身，“喝什么喝，都回家吧！” 闻人蓠，快马加鞭向着边赶去，她并不知道卓严腿伤已好，恨不得身上的马儿再跑快一点。 虽然她对于那段感情已经放下了，但是作为朋友，对于这件事也不能坐视不管的。 平时那些人在政事上谋来算去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把手都伸到边关战事上来了，她绝不允许。 这些人敢伸手，她就能剁了他们的爪子。 边关 北狄地处关外，逐草而生。 族人都身强体壮，无论男女都擅骑射。 这次北狄倾全族之力进攻大齐，一来大启刚刚经历皇位更替，新皇对朝堂的掌控力不足，君臣之间还有龌龊，再加上劲敌卓严居然也在那场逼宫之中坏了双腿。 这对北狄来说是难得的机会，哪怕无法入主中原，只要能啃下几座城池也是好的。 边关虽然还有一个关山，但是少了卓严这个猛将，几次交锋也不过是险胜，然而这不过是北狄的试探而已。 等到大军正式进攻之时，关山想要凭他一人守住关隘怕是很难。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关头传说坏了腿的卓严居然重回战场，还与北狄大将打了个平手，生生将战局扭转。 卓严到了边关之后又与北狄大将交战几次，各有输赢，这让北狄更加坚信卓严已经废了。 若卓严还是全盛时期，战事哪会如现在这样胶着不前。 北狄主将欧格账中，入夜之后一个瘦小的人闪了进来，欧格猛地坐起身，掌下寒光一闪，一柄长刀划过，堪堪横在来人颈间。 “什么人？” 那人僵着身体小心的看了一眼横在脖子上了长刀，额上慢慢浸出了汗来，小声道，“将军是我。” 欧格燃起灯火，看了那人一眼，将手中长刀收回，但脸上的表情并不见缓和，冷冷的道，“你来做什么？” 那人也不多话，直接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欧格奇怪的接过，“这是什么？” “这是大启的布防图。” 欧格闻言连忙展开，只看了一眼就瞪圆了眼睛，兴奋的大喝了一声“好！没想到你居然能偷来大启的布防图！好极了！” 说着又看向那个瘦小的男子，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那男人冲欧格拱了拱手道，“小人不要什么赏赐，只是还望大人不要忘了与我家主人的约定。” 欧格眼神一闪，然后又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放心，必不能忘。” “如此，在下就在此预祝欧格将军凯旋了。” “好！”欧格大笑，那瘦小的男人便告退了。 等人走了之后，欧格才一收脸上的笑容，冲守在账外的士兵道，“去，把莫将军他们都叫来。” 与此同时，大启军营内，小六进了卓严的营帐，“将军！” 卓严坐在轮椅上，看向小六，“如何？” 卓严因为要临渊钓鱼，所以一直以轮椅示人，整个军营除了关山和小六之外，都以为他双腿残了。 果然一连几次的试探之后，那些人就坐不住了，直接盯上了边关布防图，卓严知道之后就来了个将计就计，让人”偷”走了布防图，看能不能借此钓出大鱼来？ 小六道，“那人已经进了北狄大营。” “看来那布防图已经到了欧格那里，接下来就要好好的陪他们玩一玩了。”卓严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这些人的手伸得也太长了，小六眼里泛着寒光，“陈家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胆敢判国！” 卓严并不意外，陈家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这次他腿伤，他们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等来的不是来自背后的冷箭，人家想要的居然是整个边关将士的性命。 如果不是他早有防备，提前做了手脚，一旦边关布防图落入欧格手中，北狄兵士将入无人之地，边关将士将死伤无数。 一旦千峰关失守，此去就是几座城池。 而作为主将，战场失利，他和关山也只有以死谢罪。 为了除去他，这陈家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真狠，但也真蠢。 引狼入室，不外如是。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25章 出事大了 那日苏启之自陈家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想了半天。 对于苏末手上的东西，他从来都未曾死心过。以前不动，一来是几次下来他知道自己三子是个硬茬子，不好对付。二来陈冯卫三家按兵不动，他怕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所以按捺着没动。 但是陈大公子那日的话，却在暗示他陈家要动了，之所以告诉他，不过是因为他是苏末的父亲，还有利用价值。 他也知道陈致想要推他出去当探路石，但是这个饵他又得不得咬。 如果他不行动的话，任由陈家动作，到时候他连点汤都喝不到，但是如果这次能成的话，密技到了他的手上，再与陈家合作，他多少还能捞些肉吃。 何况这次有陈家大公子帮忙，他就不信还不成！ 只是要怎么做，他还得细细想想。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在算计自己儿子，苏启之也是要脸的，所以这件事他下意识的就没有告诉苏牧。 苏陌还不知道沉寂了多时的陈家和苏家又要算计到他头上了。 厂里的事有刘远打理，糖果屋有王向，现在一切上了正轨之后，许多事都不需要他出面。 这也导致他没啥事做，天气渐冷后，连门都不怎么出了。 这个时候又不像现代，没什么娱乐，就算出门也只能看一些山山水水，再好看的景色天天看，也会看腻，还不如待在家里。 正好还有卡卡陪着他，没事的时候一人一狗就在院子里玩，卡卡喜欢玩球，苏陌还请李大叔做了一个藤球。 苏陌扔出去，卡卡就去叼回来，明明单一的运动，硬是被玩出了花样儿。 陪卡卡玩了一会球，苏陌就没兴趣了，卡卡又叼着球跑回来，往他手里一放，示意他再扔。 苏陌却按了按卡卡的狗头，道，“你自己再玩会儿吧，回房了。” 说着就回去了，卡卡自己玩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趣，把球叼进狗窝里放好，又颠颠的进了屋。 当时修宅子的时候，苏陌并不觉得宅子有多大，但是现在不过是少了个人，就觉得好像整个宅子都空了不少，冷冷清清的。 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苏陌又进了书房，因为卓严爱看书，书房里的书架上放满了书，什么都有。 从戒指里取了一支铅笔展开纸，很快一个男人就跃然纸上。 卡卡伸着狗头，一会看看主人，一会看看桌子上的画像，有些不能理解。 也不知道边关的战事如何了？苏陌用笔头顶了顶头顶，心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虽然卓严武功是高，但是战场上刀剑无眼，又怎么能够保证自己一定能平安无事呢？ 而且听卓严的意思，陈家怕是要借着这场战事动手脚，虽然卓严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还是很担心。 苏陌的画技一般，就学了一段时间人物素描，要说能画得多好那是不可能的，但他却精准的捕捉到了卓严的神韵，特别是那双眼睛，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仿佛那个人还在身边一样。 “走了这么久，连封信都不写！莫不是把我忘了吧！嗯？”说着不高兴的用笔在画像上重重的涂了一笔。 心中暗道，再不给我写信，回来收拾你！ 卡卡听到苏陌的声音转向他，“呜。”了一声。 精神力捕捉到卡卡的精神波动，感知到它的想法，忍不住黑线，伸手大力的揉了揉卡卡的狗头，“他没丢下我，就是有重要的事要办。” 卡卡狗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解，昂起头汪了一声，苏陌叹息也不知道这种事要怎么跟它说，警告道，“闭嘴！” 小五刚一进来，就看到那满桌子的画像，也跟着在心里叹气，忙道，“将军现在忙于战事，定然不是故意的，或许过两天信就到了。” “或许吧！”其实苏陌也知道，现在边关战事频繁，卓严怕是没有多少时间能给他写信的。 小五松了口气，他这几日眼看着，苏陌自从将军离开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像少了一截儿似的，整个都失了些许鲜活儿气，心里也不好受。 不忍看他消沉下去，道，“刚才我听车队的人说，我们店里的姜糖都快卖完了，现在正让刘大哥多做一些，送店里去呢！” “知道了！” 以前苏陌不止一次听，身边的人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样的恋爱酸话，他还当是这些人夸大其词。 结果现在落到他头上了才知道，原来不是没有，只是他以前没有遇到那个能令他牵挂的人而已。 看吧！卓严才走十几天，他心里就像是空了一半似的，做什么事都不得劲儿。 小五努力的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照这个速度下去，老姜是不够用。” 本来前几日小五还在愁怎么卖出去，结果没几天又要开始愁不够卖了。 苏陌将桌子上的画像收起来放好，又喝了口冷茶，把自己从思念的漩涡中拉出来，放到正事上面。 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老姜的存量，大概能制多少糖后，道，“继续收购老姜，不只是玉家那边，这边周边的村子也叫人去问问，看他们家里有没有多余的老姜的，零散的收点，能买多少算多少，买不到就算了。” 姜糖是要分季节的，天气一热就不好卖了，加上现在的老姜存量，苏陌也并不十分担心。 “我这就叫人去办！” 小五刚要出去，就见王婶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小主子，王管事来了。” 王向，他来干什么？ 苏陌站起来，道，“我去看看。” 到了外院的会客厅，就见王向正坐立难安的走来走去，明明是冬天额上却已见了汗。 一看到他就扑到近前，“东家，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 王向脸色发白，却还是极力镇静的道，“死人了！” “什么！”苏陌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时候他才发现王向一双手微微发抖，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还是轻声道，“你慢慢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王向神色凝重，“今儿上午有人抬了一个人来，说是吃了店里的姜糖中毒死了。” 小五眼睛睁得老大，“中毒，怎么可能？” 这姜糖是什么东西做出来的他们都知道，而且苏陌还让人在告示牌上写了禁忌，就是防着这些屁事！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小五不信这糖还能吃死人，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有人栽赃陷害。 王向也是想到了这一点，道，“那人确实在店里买了几包姜糖，又请了大夫，说是体内积热而死。府衙的官兵马上就要到了，说是要来拿你问罪！东家你还是想想办法吧！” 小五沉下脸来，“云城的事，跟府衙有什么关系！” 云城隶属于直山县，就算有事也是由县衙出面，府衙虽说统管辖下县衙，虽然同样能管，但也没有直接越过县衙的道理。 想到方中言此人跟陈家的关系，怎么看都有猫腻。 王向道，“当时正好有府衙的衙役路过，那人闹着要告状，就被那些衙役带走了。” 小五冷笑一声，“这里一出事，府衙的衙役就刚好路过，这可真巧。” 这下子他更加肯定，这事是冲着苏陌来的，如果去了府衙，就等于自己钻进陈家的手掌心，人家想怎样拿捏就怎样拿捏。 说什么吃死人，到时候还是别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苏陌没想到沉寂了这么久，这些人一出手就憋了个大招，也是他大意了。 小五能想到的事，他也能想到，而且还能想到更多。 从来做吃食的东西，最是忌讳这些，到时候随随便便定个罪，就算这些人因为卓严的关系不会真把他弄死，然而一旦背上这个名，糖果屋是不可能再开下去了，光加盟商那里的违约金就能赔死他们。 而苏陌背了这个名声，作为其丈夫的卓严也会受到牵连，名声有污。只要他活着一天，就是卓严的污点，而这个时候他活着比死了还有价值，这些人可真毒。 王向急道，“那现在怎么办？真让东家被抓进去吗？” 小五当机立断，“苏陌，我们立刻就走，先去边关。” 他不能让苏陌落到陈家人手里，谁知道这些人丧心病狂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若，等战事结束之后，再来处理这件事。 王向道，“是呀！东家，这件事一看就是有心陷害，一旦进了牢狱，多少张嘴也说不清楚，不如先离开，再慢慢的查，总会查出来的。” 苏陌却不这么想，如果他真的离开了，不就告诉别人他心虚了吗？做吃食最不能背上原料不干净的名声，不然就算以后查出来他是无辜的，但那个时候就迟了，人的固有思维一旦形成就很难再改变。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小五急了，“不行，方中言那老匹夫可不是什么好货色，你进去了还能有活路，谁知道有什么等着你呢！既然将军叫我跟着你，我就一定要保护好你，现在就跟我走。” 说着就上去拉他，想要把他强行带走。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26章 卡卡一起 苏陌向后一躲，避开了小五的手，道，“你听我说，小五。我不能走，如果我就这么走了，糖果屋就完了。” 小五暴躁的道，“店没了，以后可以再开，但是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不行！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走，走了就是畏罪潜逃，没罪也成了有罪。”苏陌在这件事上很坚持。 现在糖果屋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他不能只管自己不顾别人。 王向也在一边劝，“东家，就先走吧！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万一你出了事，那可怎么办才好？” 王向一脸愁容，这么好的东家，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老天真是不开眼。 小五道，“王管事说得对，我先送你去找将军，这边的事我会去查，你相信我。” “小五，你听我说！”苏陌拉着小五，试图让他冷静下来，“我走了是没事了，但是整个糖果屋的名声就坏了，那些相信我而投资了银钱的人怎么办？还有那么大的一笔违约金，我们拿什么去陪？” 小五经他一说，才想起这一茬儿，“可如果不走，你一旦进了府衙的牢房，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万一那老东西，要做些什么，我也帮不到你。” 小五其实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苏陌却很冷静，“你放心，他们暂时不会做什么。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这么做的目的，还是冲着我手里的制糖密技来的。只要我一天没有交出密技，他们就一日不会对我动手。趁着这段时间，你去查……” 苏陌贴进小五的耳边，轻轻的低语了几句，然后道，“照我的话去做，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正说着，门外就传来乒乒乓乓的砸门声，王向急道，“东家，他们来了。” 苏陌面色一整，叮嘱小五道，“记住照着我的话做，没事的。” 说完便走了出去，墨宁抱着剑看他，“要我帮忙吗？” 苏陌知道他的意思，是不是要向皇帝求援！ 苏陌清楚皇帝和卓严现在正在布局，正是关键时候，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影响了大局，他的事自己就能够解决，没有必要大题小作。 “不必了。” 王婶正站在院子里，神色隐隐不安，背脊却挺得笔直，见他出来，忙迎了上去，“小主子？” 苏陌微一颌首道，“王婶去开门吧！” 王婶深深的看了苏陌一眼，想说什么却没有说，默默的开了大门。 一队官兵就涌了进来，这些人上次也是来过的，是知道苏陌身份的人，对着他还算有礼，“苏小郎得罪了。” 说着带头的官兵挥了挥手，等了半天，却不见有人行动，正要喝斥，却见对方小心的使了个眼色，脸色也隐隐发白，无声的说一个狗字。 那官兵心脏狠狠一跳，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去，就见上次见到的大狗正目光幽幽的盯着他们，似乎只要他们有什么动作，就要扑上来撕咬一般。 想到上次来了这么多人，都被这狗吓得够呛，现在他们这几个人，只怕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心里无比后悔，他怎么就把这煞星给忘了呢？当下就起了一身的冷汗。 可别说什么他们是官，苏陌是民，上次来的时候大人还是不连个屁都不敢放！ 如果真惹怒了他，那狗当场将人撕了，他们死了也白死了，到时候找谁说去？ 更加不敢得罪苏陌了，干笑两声，“苏小郎，我家大人作为云城的父母官，管着这一方百姓，自是要为民做主，这是是非非总得有个了断不是？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看？” 村子里又来了官兵的事，很快大家都知道了，不过因为这次人少，村长让村子里的人在家里待着，自己带着儿子，跑来看看。 厂里那边的兵哥是最先到的，一到宅子这里就看到一队官兵，以为他们又来找事，一个个就凶神恶煞，“你们来干什么？” 呼拉拉几十个人就围了上来，将人就围住了，那一队官兵在他们面前完全不够看。不说别的光拼人数就输了，更别说这些兵哥可都是从战场上撕杀出来的，可不是这些拿着奉银混日子的普通官兵可比的。 那带头的官兵的脸都绿了。 等村长到的时候还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挤到前头，苏陌见人多，连忙和卓越扶着他站到一边免得被挤到了，“大伯，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村长看了一圈，见那些官兵一个个刀甲具全的心下就是一沉，“各位官爷，不知是有何要事？” 那些官兵正想着这事要怎么办，村长一来也算是解了围，又听苏陌叫他大伯就知道此人定然是卓严的亲人，不敢拿大，也不敢受礼，一个个歪了身子躲开。 吱唔道，“村长放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衙里有事想请苏小郎协助调查，等事情办完了，我们就送他回来。” 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说糖果屋吃死人的事，否则只怕他们这几个都要折在这里了。 苏陌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折穿他，对村长道，“大伯，没有什么大事，我可能要出去几天，养殖场里的事就劳烦你和堂弟费心了。” 村长打量了他两眼，却什么也看不出来，知道苏陌这是不想让他操心，只得点头应下，“你放心，家里有我看着，出不了事。” 苏陌又让刘远把兵哥们带回去，“厂里的事，你多看顾点，一切照旧。” 刘远可不像村长那样好糊弄，不过既然苏陌这样说，他能做的，也只能是照顾好石里。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要把后方给苏陌稳住了，不能在这个时候乱了。 苏陌又对王婶道，“家里这几天就辛苦你了。” 王婶掠了掠发丝，声音稳稳的，“你放心，小主子。” 交待完后，苏陌与小五对视了一会儿，正待跟着走，没想成卡卡追一个跳跃，挡到苏陌面前，冲着官兵一行人，微微伏下身，从喉咙深处发现威胁的声音。 官兵们骇得两股战战，直拿眼去瞧着苏陌，希望他能把它弄走。 “卡卡！”苏陌喝了一声，卡卡把嘴一收，露出一个委曲的眼神，呜呜着跑到苏陌面前，拿头去蹭他的腿，像小孩撒娇一样。 苏陌一脸无奈的看向官兵，“你们也看到了，它离不得我，你们说怎么办吧！” 很光棍的样子！ 十来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法子，最后还是带头的那人小心的试探道，“苏小郎，那你看怎么办？” 苏陌为难的想了半天，“这样吧，让它跟我一起。” 官兵向着卡卡的方向看一眼，巨大的体形，凶狠的目光，连忙把头摇得飞快，“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这狗这么厉害，怎么能进府衙？万一突然发了脾气怎么办？” 心里直叫苦，这叫什么事呀！ 苏陌一边揉着卡卡的头，卡卡也探起脑袋任他揉，看得那些人很是眼热。 他道，“这狗只认我，也只吃我喂的食物，我这一去就是几天，等我回来它不得饿死了？再说，这狗鼻子也灵，就算我今天不带它走，它自己也能找来，到那个时候它见不着我，做出什么事来我也不能保证了。” 官兵们齐齐的向卡卡看去，想起上次这狗发的威风，脸上就像死了爹一样。 这狗真要发了什么疯，他们府衙里那些兵，哪个抵挡得住？ 怎么办？ 苏陌又缓了语气，道，“他最听我的话，只要我在身边，他就不会乱咬人，放心吧！” 听他这样说，就更不放心了，可是不带走吧，万一真的跑来府衙横冲直撞的，倒霉的同样是他们。 最后实在是没有法子，带头那人道，“不如，你先把它带着，我在回去跟大人说说？” 说起来抓人的抓成他这样子的也是前无古人了。 “行！”苏陌也不为难他们。 小五把牛车赶来，说是送他们一程，那些人自然不敢说不。 于是苏陌和卡卡坐车，官兵们骑着马跟在两边，看着不像是押人的，倒成了护卫，一个个的都是一脸菜色。 宅子外面本来还挺担心的村长，见苏陌这样威风凛凛的走了，心里莫名就信了，然后和儿子去了养殖场。 准备在苏陌离开的这段时间亲自坐镇，又叫卓越到各家各户敲打一翻，不要听风就是雨的，各自做好自己事。 王向掩下心里的骇然，也终于明白为何东家这么有底气，连陈冯卫三家都敢惹。 不过这些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他现在要做的是稳住糖果屋。 等苏陌到了府衙，方中言听得手下来报苏陌拿到了，心里就是一喜，道，“既然人已经抓到，先收押。” 想着不过一个小双子，先关起来锉锉锐气再说。 只见手下脸色很是微妙，还隐隐发青，站在那里半天不动。 方中言虽然有些不耐，不过现在心情颇好也没有发脾气，摸着胡子一眼扫去，“还不下去，站在这里干什么？” 手下吱唔了半天，道，“回大人，苏陌拿到了，不过他身边还跟着一条狗。” “狗？怎么会有狗？”方中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想起来，嘶的一声，扯断了一根胡子，脸色骤然一黑，“怎么把那只狗带回来了？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手下道，“那狗自己要跟着……” 剩下的话在方中言的瞪视中消声，方中言却气得直喘气，那狗的杀伤力如何，上次他们也是见识过的，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难道让他将人放了，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只听那手下又道，“苏陌说，让那狗跟他在一起就行，他会看着狗的，不让它乱咬。” 手下越说越小声。 从来没风过收押犯人还能带宠物的，还是这么一只恶犬。 可不不允许吧，硬来的话，不知道要折多少个人进去。 权衡了半天，方中言才心累的挥挥手，“先把他关起来再说。” 手下应声去了，方中言坐在书房里，刚才的好心情，消失了大半。 苏陌到了府衙，就被人送到了牢房里。 上次方中言捉拿苏陌结果铩羽而归的事，早在府衙里传遍了，对于那只狗的威名，早已人尽皆知。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27章 苏陌下狱 牢头一早就得了信，知道跟着苏陌来的还有那只大狗，生怕惹怒了对方，自己倒霉。 破天荒地的找了间环境好的牢房，忙上忙下，打扫得干干净净，还自己掏腰包，买了些物品，添在里面，差点没添点香料把屋子也熏熏。 等苏陌带着卡卡进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只见对方把牢门打开，讪笑道，“苏小郎！” 然后看向卡卡，不知道要怎么说，想要讨好的笑笑，又因为脸皮子僵硬，最后只能干干的扯了一下。 “还有这位，你们暂时就住在这里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牢房里的环境自然是不好的，常年不见光亮，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墙上的小窗户。 这使得整个牢房阴气森森，黑暗中还滋生出各种生物，老鼠蟑螂那是常客。一间牢房住着几个人，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完成，经年累月之下，那味道自然好不起来。 可是现在那牢房，干净得不像样子，床上还铺着被子，虽然不怎么好，但也是干净的。 苏陌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待遇，如果不是知道方中言跟陈家是一伙儿的，他都要怀疑对方千方百计的把他弄进来，究竟是想干什么的？ “多谢。”苏陌带着卡卡弯腰进去，跟在后面的人立刻把手上的东西送了进来。 这些都是小五怕他冷着冻着，在家里拿的，现在也一并送进来了。 那些倒霉当了苦力的官兵，因为有卡卡盯着，嘴里有苦说不出，放下东西之后，在卡卡的瞪视之下，屁滚尿流的跑了。 牢头见他们都这个样子，更加觉得自己做对了，冲着苏陌笑笑，才战战兢兢的把门给锁上，一边锁一边去看卡卡。 卡卡从来没被人这么关过，心里老大不高兴，它一不高兴，眼神就是恶狠狠的，直冒凶光。 见他看来，微微咧起嘴角，露出长长的尖牙，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牢头手上一哆嗦，钥匙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皮子一紧，连忙去看他们，见对方又是轻飘飘的瞄了他一眼。牢头心里都是冷汗，不敢再看轻手轻脚的捡起钥匙锁上门。 对苏陌笑了笑，连忙走了，等走出了一段，才靠在墙上，一抹额头上的冷汗。心道，乖乖，这狗可真凶，光眼神就这么吓人。 这个牢房很大，一人一狗住在里面一点也不挤，还有很大的活动空间，苏陌把小五准备的被子铺好，换洗的衣服放好。 一个能收折的三角架子，放上脸盆等物。本来他也没有想着带这些东西，毕竟坐牢还是要有坐牢的样子。 他也做好了吃些苦头的准备，但是卡卡一现身，事情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狂奔而去。 苏少爷是谁呀！打蛇随棍上的事情可没少做，既然有可操作的空间，自然不能委屈了自己。 于是牢房里奇葩的一幕就出现了。 这个牢房虽然离其他的牢房有些远，但也不是完全看不到，再说刚才那些人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的东西，大家也都看见了。 都议论起来，纷纷猜测，那人是什么身份，怎么连牢头都这么小心的讨好着。 要说有身份吧，又怎么会被抓起来？ 然后就到了吃饭时间，别的牢房里一干犯人，吃的东西，跟猪食也没啥区别，汤汤水水加些菜叶放点盐煮成一锅，一人一个破碗，一人一勺，吃不饱但也饿不死。 再看苏陌这边，牢头亲自到酒楼里叫了几样菜，用食盒装了，热热的送来。 牢头把门开了，将食盒送进去，道，“苏小郎，用饭了。” “多谢。”苏陌接过食盒打开，一股香气席卷而来，整个牢房里都是饭菜的香。 不远处立刻传来几声吞咽之声，牢头立刻凶狠的看过去，“看什么看，吃自己的去。” 也许考虑到卡卡的饭量有些大，食盒里的饭装得也多，鸡鸭鱼肉点了一堆，只一盘素菜，一看就知道是给谁点的。 苏陌嘴角一抽，大力的揉了揉卡卡的头，“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沾沾你的光呀！” 如果今天没有卡卡，这些人就算畏惧于卓严的身份不能太过份，最多不为难，再行点方便罢了，但也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 这些人还挺惜命，就是不知道方中言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吐血。 卡卡把狗头钻进苏陌怀里，用力拱了拱，嘴里呜呜了几声，却在苏陌没有看到的地方，冲牢头咧了咧嘴，眼中凶光毕露。 “……”牢头。 牢头腿软，连忙扶着墙跑了。 苏陌就着菜吃了一碗饭，剩下的全进了卡卡的肚子。 等牢头来收拾的时候，苏陌叫住他，“这位大哥，劳你破费了，我这宠物食量很大，以后还要麻烦你，这些就当做我们的伙食费了。” 说着递过一张银票，牢头推了两下，一边拿眼去看卡卡，生怕它一个不高兴向他扑来，这监牢的木头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挡得住？ 苏陌一看就知道他在顾忌着什么，笑道，“不用怕，卡卡还是很讲道理的，只要不惹他不高兴就可以了？” 牢头木着脸，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他怎么摸得清一只狗的喜怒？ 可是不敢反驳，只好干笑两声，“是，是！” 苏陌又塞了两次，“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上些日子，总不能日日让你出钱吧？” 牢头这才抖着手接了，接过一看眼前就是一亮，乖乖一出手就是两百两。 别说是吃几顿饭了，就算是吃上一年也是可以的。 就听苏陌道，“也不拘着哪家酒楼，只要干净、味道好就可以了。”牢头心里一动，小心翼翼的贴近了些，连对卡卡的畏惧都少了些，“苏小郎，我家婆娘做菜也是一把好手，味道正正的好，你看……” 苏陌笑道，“只要干净就好。量就像今日这么多，不用这么多肉，换点素菜，就行了。” 牢头一听脸都笑烂了，一边把胸口拍得噼啪作响，“苏小郎，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牢头就这么得了两百两银子，虽然每顿都要送这么多饭，但是自己采买再做出来，却是费不到什么事的，除去这些，可是能剩下不少的银子。 如果说一开始，他讨好苏陌就是不想惹上那狗，那血盆大口万一咬上一口，肉都要撕下来老大一块，痛也要痛死了。 现在么，是心甘情愿的为苏陌做事了，反正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不过是帮着买些饭食罢了，又不是没有先例。 于是苏陌就跟卡卡在牢房里住了下来。 方中言还想着把苏陌投到牢里，让他在里面多待些日子，牢房那个地方，哪是一个双子受得了的？ 多呆上几天吓得狠了，后面的事就好做了。 却不知道苏陌在牢房里好吃好喝的，除了没有自由，生活不便之外，也没受什么苦。 还有个牢头一日三餐的换着花样的给送饭，连换下来的衣服，也被他拿回家让自家婆娘一并洗干净了再送回来。 一众犯人每到用饭的时候，看着他提着大大的食盒，从面前经过，一个个儿的眼睛都绿了，都恨不得直接开抢。 等方中言琢磨着苏陌也被凉了几天了，也差不多了，就亲自到牢里来看看。 结果想像中吓得像鹌鹑一样的小双子没见着，反倒舒舒服服的半靠在大狗身上，手上还拿着一本书，要有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人不见瘦，说不得还长肉了。 方中言指着他差点说不出话来，吸了半天气，问牢头，“这是怎么回事？” 牢头眼珠子一转，哭丧着脸诉苦道，“大人呀！小的也不想呀，实在是那狗太凶，吃不饱，差点把牢房都折了，您瞧、您瞧……” 牢头指着墙壁，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尽是抓痕，每道都抓进一墙里，留下一道道小沟。 方中言倒抽一口气，府衙的牢房这一面墙可都是青石磊成，就是为了防止一些武力强大者，直接破墙而入劫走犯人。 这么硬的青石，现在被抓得不成样子，这爪子得有多利呀？ 如果是抓在人身上，那可还有活路？ 牢房里那几根破柱子怕也经不起几爪子的。 方中言看去，卡卡幽幽的看过来，一边伸了个懒腰，放在地上的前爪向前伸展，露出锐利的爪子，在牢房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 方中言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觉得有些发冷。 还以为没了卓严这人就成了软柿子，现在看来这哪里是个软柿子，分明是个不好啃，啃了说不定还要蹦牙的硬骨头。 方中言一口气憋在心里，半天都吐不出来，最后一摆袖子走人了。 回去之后，方中言就给陈致去了信，要怎么做他自己看着办，总之他这里只是照章 办事，其他的不参合了。 他能看在良王的面子上，给陈致行了方便，但也只能做到这里了，接下来他只会按照正常的程序走。 至于陈致谋算的事，自己凭本事，成与不成都跟他没多大关系了。 得到方中言传来的消息，陈致眉头皱得快要夹死一只苍蝇了，暗自骂了一声没用的老东西，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 转头叫人给苏启之说一声。 小五得了苏陌的指点，顺着那家人往下查。 死者是个老妇人，有个儿子叫王东，家住云城南巷，普通人家。据说是因为老人受了风寒，这段时间请了大夫却老也不好。 那妇人听人说，糖果屋新出的姜糖有去寒的作用，对风寒之症有奇效，就给买了一包回来。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28章 调查死者 结果才吃了两天，就出问题了，高热不退，找了医馆的老大夫来看，说是热毒入肺，让把姜糖停了，又开了几贴药，结果第二天，人就活活的热死了。 因为姜糖就是打着有去寒等功效，以前大家都不觉得，只当是老姜的作用，可是现在想来那姜糖不过是在制糖的过程中加了老姜，效果哪里可能这么好？ 现在出了老妇人这个事，坊间怀疑是不是这里头还加了某种能发热的药？恰好老妇人的体质受不住，就给热死了。 这个结论一出来，再加上云城制糖世家趁机在暗中推波助澜，糖果屋姜糖里加了不知名的药的传说，就甚嚣尘上。 又听说东家苏三少爷已经被知府大人抓走了，又更加坐实了这个谣言。 许多买了姜糖的人纷纷跑到糖果屋的店铺外，要求退钱，并要给个说法。 王向将云城境内的店主招集起来，连夜给出了后继措施，所有的顾客凡是买过姜糖的人，全部全额退款，先稳住众人的情绪再说。 由于处理得当，顾客除了退款之外并没并闹出更多的事来，至于说姜糖里有毒药的，王向表示这件事官府自会查明。 处理好这些之后，王向让人暂时闭店。 小五查到死者伍氏五十几岁，儿子王东今年三十多岁，媳妇李氏，夫妻两膝下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儿子，看着并没有奇特之处。 小五想着，既然事情出在王家，顺着他们往下查总能查到些东西。 最好是能查出老妇人真正的死因，证明其与姜糖无关，自然能洗清苏陌身上的罪名。 可是小五却查到，伍氏的确是得了风寒，由于身体不好，一直断断续续的好不完，跟那刘公子有点相似。 那么家人去买姜糖也说得通，可问题却出在吃了姜糖之后。 说来也巧，给伍氏看诊的老大夫，和给刘公子看诊的是同一人。 小五查了老大丈夫的脉案，上面记录得清清楚楚，伍氏先是得了风寒，病情一直起伏，时好时坏。 其状与刘公子相似，老大夫也是想到刘公子在吃了姜糖之后，好了一些，他在给伍氏看病的时候无意中说了一嘴。 伍氏就记在了心里，这个时代看病吃药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那姜糖虽然也贵，但也比不上药钱。何况这段时间正是新品优惠，伍氏就买了两包回来。 结果却吃出了问题，这个时候给伍氏看诊的同样也是这个老大夫，他发现伍氏由原本的风寒之症，变成了体内积热。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但也只能按照，当时的情况开些药，看能不能将体内的热毒降下来。 结果第二天，伍氏就死在了屋里头，据王东说是活活热死的。 所有的问题看着都指向伍氏吃过的那包姜糖上，可是姜糖已被府衙的人收走了。 府衙里还守着几个高手，小五不敢往里面闯，只好又顺着其他的方向去查。 既然有人设这个局，不管这个局设得再好，也会留下破绽的。而且苏陌出事，得利的也就那几家，只管往这些人身上去查就是了。 几天下来，小五查到这个王东就是一个普通人，在一家书铺里当伙计，婆娘在家接些浆洗的活计，儿子在布庄里当学徒，生活说只能过得去。 他平时就是书铺和家里两头跑，并无异常。 而李氏整日都是待在家里，接的浆洗的人家也接触不到那些制糖世家的人。 儿子王风作为学徒吃住都是在布庄里，一直活在掌柜的眼皮子底下，想做什么也不可能。 看上去毫无破绽。 然而，这么一件事，越是做得天衣无缝，就说明这里面越有问题。 但是小五心里清楚是一回事，这样无处落脚的感觉却让人着恼，偏偏这事也拖不得，拖得越长，对苏陌就越不利。 想着苏陌被带走了几天，也不知道他在里面过得好不好。 小五决定先去看看他，最好两人再商量一下对策。 小五准备去探视苏陌，结果却有人先行了一步。 苏陌没想到进来之后，第一个来看他的居然是苏启之，看到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微妙。 “苏老爷，你怎么来了？” 苏启之昨日就得了陈致的消息，知道接下来的事需要他出面了，他们做这个局就是要请君入翁的。 接下来应该怎么走，都是一早就谋划好的。 可苏启之做了这么多年的一家之主，早已经习惯了说一不二，现在却要他主动去哄苏末，怎么都觉得有些开不了口。 白氏见他一脸阴郁，知道心里不舒坦，便唇边含笑的走到苏启之的身后，挥退丫鬟亲自给他揉捏捏着肩膀。 一边捏一边轻声细语的道，“老爷，我知道末哥儿性子倔强，喜欢钻牛角尖。也怨我太严厉了些，没想成倒让他误会了，才有了如今的局面，都是妾身做得不好。” 说着轻轻饮泣了起来，苏启之无声的将手放到白氏手上，“这不怨你，是我整日忙着外面的生意，疏忽了。” 两个人言不由衷的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谎话，给自己强行扯上一层遮羞布。 白氏装模作样的默默流了一会儿泪，才捏着帕子擦干，叹了一声，“但是这世上哪个孩儿不念着父亲的？末哥儿定然是心里赌着一口气，想争个高下。” 苏启之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轻轻将白氏拉到前来，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白氏微微一笑，“这世上哪有不盼着孩子好的父母，如果姐姐在天有灵的话，定然也不愿意看到老爷和末哥儿这样误会下去。” 她有意提到梅氏，就是要给苏启这提醒，梅氏是苏末的母亲，必要的时候可以利用一下。 果然苏启之眼前微微一亮。 白氏又道，“现在出了这档子事，牢房那个地方哪里是人待的？吃不好，睡不好，末哥儿又是个双子，这个时候肯定吓得六神无主，老爷可要好好的劝慰一二。” 苏启之轻抚胡子，觉得白氏说得很有道理，这些天苏末在牢里肯定是吃足了苦头。 这个时候他丈夫不在身边，正是孤立无援的时候，关在那又冷又黑暗的牢房里这么多天，就算没有受罪，那精神也都垮得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他说几句关心的话，还怕不能挽回他们的父子之情！ 第二天苏启之一大早就起来了，白氏让厨房做了美味可口的饭菜，放进食盒里。 在苏启之探视的时候给苏末送去。 本来白氏也想去了，不过考虑到她和苏末的关系很僵，这个时候可能不太想看到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苏启之来的路上，就想着等下见到苏末要怎么说，要用什么样的语气等等。 白氏说得对，这世上有哪个孩儿不想得到父亲的关爱的？ 苏末前些时间这么做说不就是因为心里受了委曲，故意和他做对，也不过是赌气罢了。只要他好好的哄上两句，等他气消了，那心还不是向着他的？ 苏启之想得挺美好的。 然而等他被牢头带进去之后，整个人都僵了。 所有的准备在见到苏末那可以用窗明机净来形容的房间时，一瞬间就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再一见那三层高的巨大食盒，里面的菜拿出来摆了一地。 那香味儿，在牢房里蔓延开来，香得直让人直吞口水，再一看自己带来的食盒完全被衬成了渣渣。 苏末那样子哪里像是被收押的，倒像是住着上房一样，好酒楼好菜的伺候着，身边还跟着一只宠物？ 虽然那只狗看着凶狠了一点，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只狗，从来没听说狗也能进来的！ 苏启之一肚子的话，梗在了喉咙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梗得他心里直发慌，憋得那张脸在牢房昏暗的光线下，扭出了一个难看的表情。 就算有人来了也没有耽搁苏陌吃饭，他用筷子把菜饭拔了一大半进卡卡的大陶碗里，剩下的才是他自己的。 分好食物之后，卡卡埋头大吃。 苏陌这才开动，他吃饭的时候很专注，细嚼慢咽，好像在吃什么无上美味一样。 哪怕收拾得再干净，牢房还是牢房，然而苏陌盘腿坐在草垫子上，端着碗吃饭的样子并不狼狈，一举一动，还是那么悠然自得。 反倒是一墙之隔的苏启之被一人一狗凉在了一边，透着几分莫名的狼狈。 苏启之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很想一摆袖子直接走人了，但是一想到今日所求之事，又只能生生的忍了下来。 然而一张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说什么？说你受了罪，作父亲的很是担心等等。 看看苏陌那吃得一嘴油光的样子，他也说不出来。 终于还是硬生生的从脸上挤出一个心痛又担心的表情，这可能是梅氏离开之后，苏启之第一次给这个儿子一个好脸。 别扭之下，整张脸都快扭得不成样子，可惜他自己看不到，还以为自己做得很好。 想了半天，他还是决定按照先前想好的那样进行，在他看来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苏陌能得到优待，但是哪怕吃得再好，那也是牢饭，糖果屋吃死人的事，也是事实，他就不信苏末不怕死。 酝酿了一下情绪，生生憋红了眼，作慈父状，道，“末哥儿你受苦了……” 苏陌头也不抬，“没受苦，挺好的。” 苏启之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又自我暗示了一会儿道，“末哥儿，现在情况对你很是不利，你怕还不知道吧！整个糖果屋都关门了，还有些顾客上门去闹事，弄得整个云城人心惶惶的，他们都说……” 苏启之一副想说又不好说的样子，想走近两步，结果却对上卡卡的眼睛，苏启之立刻僵在了原地，哪怕是隔着一道门，他也不敢往前踏一步。 苏陌像是没看到一样，从善入流的道，“他们都说什么？” “他们说，糖果屋里的糖原料不明，人吃多了会出问题，那个妇人就是例子。” 苏启之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苏陌的表情。在苏启之的心里，这个三子再怎么能干，那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还没有经过大风大浪，后来因着梅氏传承又顺风顺水的。 在这个时候，忽然遭逢大难，沾染上的又是人命官司，自己又立于狂风大浪之中，一般人如果处在苏陌现在这种局面，早就吓得惊慌失措、六神无主了。 可是听到苏启之的话，苏陌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只淡淡的道一句“是吗？” 苏启之有点摸不清苏陌的想法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害怕的发抖，惊慌失措的向他这个父亲求助吗？ 怎么就这么两个字？ 苏启之发现每次和苏陌对上，话题就会莫名其妙的难以继续下去，生生的噎得慌的。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苏陌，如果不是有牢门挡着他都上前扒开苏陌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啥？ 过了一会儿，他又想着对方毕竟也才十八岁，或许很多事情还不明白，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性。 说服了自己，又忍着吐血的冲动，慢慢的将事情摊开了给他讲，这件事的严重性，对他的影响，还有他的店会怎么怎么样！然后会有什么后果。 总之就一句话，他完了。 说不得还要为此赔上性命，苏启之一边说，一边愁容满面，眼睛泛红，作足了一心为儿子作想的样子。 苏陌吃好饭把碗碟收进了食盒里，等一会牢头来取。 一边欣赏苏启之唱作具佳的表演，那样子就差手里再捧着一杯茶了。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29章 公堂审案 苏启之发现自己一个人说了半天，对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眼见苏启之气得快要端不住脸上的表情了，苏陌才好心好意的回应了一下。 “那要怎么办呢？” 苏启之说了这么久，总算觉得没有白说，他捂着心口痛心疾首，“万一事情向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你要怎么办？”｛ 苏陌沉默了一会道，“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呗！所以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不留遗憾就行。” 完全就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苏启之没想到他居然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就直接认命了，眼神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喘了半天气，大声道，“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命，等等，我去想办法。” 苏陌终于肯正眼瞧他了，“你要怎么想办法？” 苏启之压低了声音，“末哥儿，现在关键是王东，如果他改了口风，这些事都不再是问题。” 暗示之意足够明显。 但是苏陌像是听不懂一样，很是疑惑的道，“不是说人命关天吗？难道想改就能改？” 苏启之不屑的笑了一声，“那些个升斗小民，说不得并没什么事，就是想讹点银钱！这也就不打紧。重要的是，能把这事闹这么大，肯定有人在这里头动了手脚，目的就是想要对付你。” 苏陌道，“我也没有与人结仇，谁会跟我过不去。” 苏启之道，“末哥儿，你还不明白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苏陌道，“你的意思说，是有人觊觎制糖密技？” “八成是的。” 苏陌冷道，“让他们这些人死心吧，我谁也不给！” 苏启之见他起了左性，忙道，“末哥儿，可不能这么说，这密技虽然重要，但是性命还是更重要的，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夫君一家想想吧！” 苏陌震惊的道，“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他们何干？” 苏启之笑他天真，“你忘了五十年前，梅氏一案吗？当年的梅老还在工部供职，不也为着霜糖之技丢了性命？还连累得梅氏蜗居乡野，几十年了都不敢冒头，只开着一个小作坊？” 苏陌沉吟道，“那你的意思？” 苏启之道，“你不若先把密技传授于爹爹，再由爹爹出面与他们周旋一二，密技虽然重要，但哪有人命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又是下危机，又是卖亲情，总算是说到重点了，换个人说不定还真信了。 苏陌也不说，行还是不行，低着头道，“让我想想。” 苏启之见他虽然没有答应，但是态度却已经动摇了，再加一把火说不定就成了，不过现在也不能把他逼急了，万一真左了性子说什么也不交出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只得又假情假意的关心几句，才提着食盒走了。 等他一走，苏陌才嗤笑一声，扑到卡卡身上，拱了一脸的毛，“卡卡，你家主人我，是这么蠢的人么？” 卡卡嫌弃的顶了他一下，主仆两人就你一下我一下的打闹了起来。 小五原本想着，苏陌进去之后多少都要受点苦，没想到过得倒挺滋润的。 牢头把他领到了苏陌那里，开了门，低声道，“两位慢慢聊，我在前面看着。” 说完识趣的走到前头放风去了。 “……”小五。 小五打量了好几眼，床上铺着厚厚的褥子，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阳光从墙上的小窗户照射下来，把牢房照得透亮。 床头的地上同样铺着一床稍薄的褥子，卡卡趴在上面，苏陌正揪它耳朵。卡卡懒洋洋的眯着眼，一只爪子抬起来像赶苍蝇似的一下一下拔弄着，想把苏陌的手拔下去。 看到小五来，苏陌从卡卡背上滚下来，哟了一声，“你来了！” 见他没什么事，小五本来应该高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突然就来气，“是呀！我在外面风吹雨淋的，你在这里头倒是挺舒坦的呀！” 苏陌揪着卡卡脸颊两边的皮，往两边提起露出一个笑模样，很是滑稽的样子，“还是托了卡卡的福。” 小五冷笑，“你还能笑得出来呀！知不知道，现在整个云城都快闹翻天了。” 苏陌叹气，“我知道，辛苦你们了。” 小五一口气就泄了出来，走过来坐到床沿上，道，“算了！” 苏陌问道，“事情查得怎么样？” 说到正事两人都正经起来，小五把查到的消息整理了一遍，写了下来，随手扔到苏陌怀里。 “表面上看，没有问题。” 苏陌一边翻看，一边拉长了声音，“表面上呀！其他的还查到些什么？” 小五道，“那家人，三个人看着都无异常，也没有发什么横财。” 这种一看就是栽赃陷害的事，按照一惯的套路，要么为财，要么受人威胁，可是这两种情况，王家都没有。 苏陌快速的浏览，把关键的东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把纸收起来，道，“不为财，没有威胁，还有一种。” 小五侧头看他，“是什么？” “前程！”苏陌晃晃手上的纸张，一针见血的指出，“王东夫妇人到中年，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是他还有一个儿子。” “查了，这个王安并没有什么异常，他在布庄里当学徒，才去了一年，每日里忙来忙去，也没有收入，只能管口饭吃，三年之后才有出路。”苏陌看向小五，“作为一个父亲，如果有机会，给独子求个前程，你说他会动心吗？” 自然会！这个问题都不用想的，但是，“这也是你的猜想罢了！” “所以！”苏陌摊手，再用力的拍拍小五肩头，“这剩下的事就要靠你了。” 虽然事实是如此吧！但小五看到他的表情就有些牙痒呢？肩膀一动，将那只手抖下去，没好气的道，“放心，我会查的！” 小五刚走到门口，就听苏陌在后面说了一句，“对了，从苏家那边查。” 小五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苏陌又道，“还有，去把魏神医请来。” 苏陌记得那小老头脾气是怪了点，但是人还是很好的。 “行！但他要是不来呢？” “不来呀！”苏陌想了想，“你就告诉他，我知道接骨之法！” 苏陌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的医术，多是内科，对于外科却还是皮毛。 相信以魏神医对医术的执着，他一定会来的。 小五默默认下，“还有吗？” “暂时没有了。” 小五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他，“看你过得挺滋润的，想来也不用我再费心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既然出了人命，原告和被告都到了，自然还是要过堂审案的。 糖果屋吃死人一案，早已轰动一时，听说审案，老百姓都跑来围观。 于是原告王东和李氏，跪在堂上，一脸悲意。 但是到了苏陌那里却是出了问题，卡卡一见苏陌要走，也跟着站起来要走。 衙役脸色发白，却咬着牙不让，一张脸都快苦出水了，差点没对着卡卡叫大爷。 “苏小郎，您看，能不能让它留在这里，这自古以来，就没有带狗上公堂的，你看……” 后来好说歹说，还自掏腰包，使人到酒楼里买了两只烧鸡，苏陌也保证不会丢下它，卡卡才施舍一般看了几人一眼，默默的回到牢房里吃鸡去了。 一众人这才默默擦汗，然后催着苏陌快走。 到了公堂，苏陌安静的立在一旁，因他身上带着勋令，不用跪拜，方中言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方中言惊堂木一拍，公堂之中一片肃穆。 “堂下之人所告何事？” 王东立刻呜呜的哭了起来，“小人王东，状告糖果屋的东家苏末，为谋私利，加大效果，在姜糖里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害得我娘丢了性命。请青天大老爷为小人作主呀！” 王东哭得凄惨，李氏嘤嘤的跟着哭，夫妻俩哭着哭着抱成一团，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 反观苏陌站在一旁，一身光鲜，对比之下大多数人的心都偏到王东这边了。 何况这事还不是他一个人的事，糖果屋里的糖大家都买过，麦芽糖便宜又好吃，现在家家户户都不再买石蜜改买麦芽糖。 以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后悔。 想起曾经就有人置疑过，这麦芽糖这么好为何却卖这么便宜？怀疑是不是原料有问题。 但是没有人相信，这些声音就沉寂了下去，现在糖果屋吃死人一出，就又被人翻了出来，两厢佐证，更加坐实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我就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又好又便宜，一定有问题。” “既然有问题那你还买？” “不是便宜么？谁知道！唉！早知道就不图这点钱了！” 也有人说，“大人还没审呢！还是再等等看吧！” “都吃死人了，怎么可能没问题？我看那东家就是个黑心肠的，为了赚钱，连老百姓的死活也不管。” “万一只是凑巧呢？其他人都吃了这么久了，也不见有事。”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看定然是这糖就有问题，不过是伍氏命不好，刚好就撞上了。” “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问题，说不得已经有了，只是没有犯罢了！” “你这样一说，我好像也觉得这段时间，容易累着，你说是不是就是吃了这糖果屋的糖呀！” “哎呀！你这样一说，我好像也有，不行，得去医馆看看，如果有事，我要他赔银子。” 本来就因为这件事闹得人心慌慌，当下就有几个人跑了，说是到医馆里看大夫。 苏陌却是不慌不忙的，他嘴边带笑，“这位大哥，你说你娘是因为吃了我店里的糖出的问题。那么就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我店里的糖真有问题。” 王东一听，脸上就是一松，正想说话，就听苏陌接着道，“还有一种，就是你自家的问题。” 公堂内外都是一静，就连方中言都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 王东像是受了什么侮辱似的，一个头长长的磕下去，泣道，“大人，你要为小民作主呀！他不仅逃脱罪责，还要污蔑小民。小民虽然是一介草民，但也知道什么是孝道，又怎么做出此等天打雷劈之事！” 方中言刚要说话，就听苏陌哎呀一声，惊道，“真是奇怪，我不过是说出了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有可能是我的，也有可能的是你家的，此话并无偏颇吧？” 方中言无奈，“是。”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30章 公堂之上 王东被问住了，抽泣的动作一僵，又道，“我娘平时都好好的，当日的饮食也与往日无异，唯一吃过的就是你家的糖。当晚就病得厉害，不是你的问题，是谁的问题？” “你现在却说可能是我家的问题，不是推卸责任是什么？” 苏陌并没有把王东的咄咄逼人放在眼里，思维清晰的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说，“可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是吧！大人。” 方中言在这么多双眼睛下也不好偏袒任何一方，只好实事求是的道，“的确是如此。” 苏陌微微一笑，拱手为礼道，“多谢大人。” 方中言脸上一黑，不再说话。 可苏陌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但我指的这种情况，也许是老夫人自己的身体原因，刚好就赶上了。正常人听到这句话，也会想是不是不小心吃了什么东西犯了冲，或者会不会真的是身体的原因。而你！” 苏陌一指王东，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刺向他，“而你的第一个反应却以为我说的是你杀了你娘，正常人都不会这么想吧！你这个反应很是奇怪呀！” 王东脸上青青红红，你了半天，又大声道，“你血口喷人。” 方中言用力拍下惊堂木，“公堂之上不得咆哮。” 王东恨恨的瞪了苏陌一眼，苏陌不痛不痒的，反而冲他笑得意味深长，王东心脏狠狠紧了一下，觉得那双眼睛像是能把什么都看透似的。 难道他真的知道了！ 王东心里乱成一团麻，但又想起此事他做得隐蔽，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不会的，苏末不可能知道，他定然是诈他的。 王东这么一想又稳了下来，却是不敢再看，快速的低下头去。 “传仵作。” 仵作堂前回话，“伍氏的死因是什么？” 仵作道，“回大人，伍氏的死因并非是中毒，而是死于热症，热气直冲肺腑，高热而死。” 几人安静的听着，方中言让仵作站到一边，又道，“传庆仁堂的大夫。” 没一会儿，给伍氏看诊的老大夫被请了上来，“大人！” “本官问你，伍氏可是一直在你那里看病。”方中言也不废话直接就问。 “是的，大人。”老大夫道，“这是伍氏的脉案，草民也带来了。” 方中言冲衙役示意了一下，“呈上来看看。” 方中言翻了脉案，上面记录得很清楚，从伍氏看病开始，从日期，病症，用药都一目了然，没有错漏。 方中言道，“去请安和堂的曾大夫来看看。” 曾大夫在云城也很有名气，医术高明，医德也好。 衙役依言去了，没一会带着一个老大夫回来，“大人，曾大夫带到。 “曾大夫，这里有一份脉案，你给看看是否有错漏之处？” 曾大夫也知道姜糖一案，因此看得十分仔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曾大夫把脉案看完。 方中言问，“如何？” “此脉案没有错漏，药方也无问题。”曾大夫中规中矩的回答。 王东立刻就叫了起来，“大人，现在庆仁堂的大夫作证，小民可没有说假话，定然是这黑心肝的东家，为求利益在做糖的时候参了东西，所以那姜糖才能达到这样好的效果。” 说着他又冷笑了一声，“可别说里面加了老姜的，要是老姜有这么好的效果，还看大夫做什么？自己熬姜汤喝就好了。” 一边又暗中得意的瞟了苏陌一眼。 方中言道，“苏末你还有何话说？” 苏陌道，“照你所言，你家没有出问题，所以就一定是我这糖出了问题？” 王东像是拿到了他的把柄一样，冷笑了起来，“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们家的问题，那么就是出在你家，现在都已经证实了我家是没有问题的，不是你还会是谁？” 苏陌也不急，还是慢条斯理的，他道，“你说是吃了我店里的糖，你娘才出事的，那么将那包糖拿出来，让各位大夫看看，看里面有没有加什么乱七八遭的东西。对了，为了公平起见，还请大人让人到我店里再去取一包没有开封的，一起查。” 王东脸上浮起怒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我做了什么手脚不成？” 苏陌轻轻的扫了他一眼，不痛不痒的道，“这话可是你说的。” 王东，气得说不出话来。 方中言坐在堂上，见这此情况，也觉得有些棘手，这个苏末老练得不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 说话滴水不漏，想抓他错处都抓不到。 “大人？”衙役请示道，方中言只好微一点头，“去吧！” 这是同意了苏陌的请求。 没一会儿，两包糖被呈了上来，一包就是伍氏吃过的那一包，另一包包得好好的。 糖果屋的包装糖果，全部用油纸做成了纸袋装好，再用蜂蜡封了口的，封口处还有一个糖果屋的标记，一旦打开就无法还原。 所以这一包是无人动过的。 两包糖呈上来，方中言示意将糖拿给曾大夫，“曾大夫你看看，这两包糖有没有问题。” 曾大夫分别从两个纸袋里取出一块糖，先是放到鼻端闻了闻，又尝了尝，在众人翘首以待中，摇头，“小民没有尝出有何不妥。” 众人一怔，曾大夫的医术他们还是信服的，既然他都说没有问题了，难道真是只是一个意外？ 王东却是不服，“这世间东西千千万万，未必会是药物，再说这糖经过大火熬制，谁知道还能不能尝得出来？” 曾大夫点头道，“的确是如此！小民只是略通医术，却无神农尝百草的本事，所以确实不敢断言。” “这……”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哗然。 苏陌微微眯了眯眼，这个曾大夫这两句话，看似没有偏颇，但却是在影射什么。 果然，他话音一落，众人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 “曾大夫的意思，是不是说，这糖里加了东西，但是他却尝不出来？” “这不好说。” “怎么不好说，肯定是的，你想呀，连曾大夫都尝不出来，谁知道会是什么东西？” “但是，至于么？在糖里加东西，有必要么？” “怎么没有必要？你看那姜糖一出来，卖得多好，不知道赚了多少的黑心钱。” “就是，如果没那效果，这么贵，谁买那玩意儿？” “出就是说，这苏少爷，为了卖钱，有意在姜糖里加了别人能去寒的东西，结果这东西却是有害的？” “定然是的。” 方中言脸色一沉，“苏末你可认罪？” 苏陌道，“大人，仵作说伍氏并非死于中毒，而是高热之症，而曾大夫又不能证明我这糖里有别的东西，会造成此种症状。如此，你让我怎么认罪？” “再说了虽然王东的话看起来有理有据，但是同样也无法证明他说的是真是假？而且，伍氏那天究竟做了什么，又吃了什么？我又怎知，是不是故意来陷害？” 最后一句话，声调略微上扬，眼睛却直直的看向王东，直把他看得眼皮一跳。 “你胡说什么？那是我娘！” “哦！不用你说，这世上不孝子孙也挺多的。” “你……” “大人。”苏陌提高了音量，压过了王东的声音，“你为官多年，见多识广，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吧！” 苏陌这里说的是多年前的一桩旧案，整个云城的人都知道。 方中言冷下脸来道，“你休得胡言。” 虽然明知道他是在诡辨，但也不是全无道理，若是他强行定罪，虽然也行得通，但却太过明显了。 何况苏陌背后还有一个卓严，虽然这次陈家谋划好了一切，但是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他没有必要将人得罪得透透的。 何况经过上次的事之后，他与陈家便有了间隙，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事事以陈家之事为先，做事还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才是。 方中言心中思绪翻涌，权衡一翻道，“既然证据不足，就押后再审，退堂！” 苏陌又回到了牢房里，继续每天吃了又睡，睡醒又吃的生活。 陈致知道过堂的始末之后，怒气冲冲的来找方中言，“方大人，此事已经明了，为何还要押后再审？” 一旦定案，就算看在卓严的份上，可以交义罪银，但苏末也是身败名列，再也不能涉足制糖行业。 他陈家就再无径敌。 方中言请陈致坐下，喝了一口茶，“贤侄呀！不是本官不想就此定罪，一来没有确切的证据，二来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要定案也得让人心服口服才是。这么多人看着，本官也不能做得太过，否则百姓会如何看待本官？” 陈致冷笑，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做过，现在来装什么清官，但面上却是不显，默默听着。 “再说，云城离京城这么近，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那边没几天就知道了。”方中言向着京城的方向指了指，暗示皇帝，“万一引来注意，本官一个人倒也是无所谓，但如果坏了事牵连了其他就不好了。” 陈致面色一沉，他知道方中言这是在警告他。 别看方中言只是一个知府，但其背后却牵扯着陈家良王一系的利益关系网，万一他出了事，牵连就大了。 的确，是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去冒险，陈致只好按下心中的不悦，道，“到是小侄冒进了。” 方中言笑咪咪的送走了陈致，转身之时，脸上闪过讥笑。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31章 神医出山 经过苏陌的提示之后，小五顺着苏家往下查。 刚开始真的什么也没有查到，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查到这个伍氏，并非王东的亲娘。 王东的母亲早逝，这个伍氏听说是逃难来云城的，后来就嫁给了王东的父亲作了继室。 这个伍氏嫁给王东的父亲之后，虽然也生了一个儿子，但是却没能拉扯大。 他从邻居那里打听到，伍氏虽然靠着王东养老，但是毕竟不是亲生母子，因此关系并不亲。 除此之外，并未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小五不甘心，想着关键还是在王东身上，就时时跟着他，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 接下来王东还是天天上工，家里店里两边跑，有的时候还到布庄里看看儿子。 就这样一直跟了四天，那天下工之后，王东和掌柜的一起把店门关了，向家里走去。 路过一个小食肆的时候，王东进去叫了一壶酒，一小盘花生米，一个人喝了起来。 小五寻了个角落坐着，也叫了些东西，眼睛却盯着王东。 王东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神情却并不惬意，反而显得有些焦躁，时不时的向外面看去，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人走了进来，王东眼前一亮，身体微微站起，像是要叫人一样。 那人却暗中瞪了他一眼，王东又坐了回去，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人与王东隔了一张桌子坐着，同样叫了些小菜和酒。 小五微微怔了一下，因为那个人他也认识，正是来过上河沟几次的刘大成。 只不过跟几个月相比刘大成好像变了很多，人也阴沉了不少，看人的时候，一双眼睛好像披了寒光一样。 跟前几个月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自尽而亡的刘嬷嬷就是刘大成的亲娘。 看这两个人的样子，分明是认识的，却又要做出不认识的样子，一看就有猫腻。 小五看了一会，突然垂下头，把脸转向阴影的一边，刘大成向这边看了一眼，又回过头去，就着小菜喝了一壶酒。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酒太好，才喝了一壶刘大成就有些醉了，在桌面上扔了一小块碎银，结了帐。 摇摇晃晃的向外面走去，在路过王东的时候，身体晃了一下，将王东的酒撞到在地。 然后两个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起来，说到最后甚至还动起了手脚，像这样的事每天也不少见，大家看热闹的看热闹，吃东西的吃东西。 两人扭了一阵，王东结了帐，两人又拉扯着走了出去，像是要换个地方打架一样。 但却并没有人在意了。 小五站起来，将酒钱放在桌子上，跟着后面追了上去。 那两人显然很熟悉附近的路，七拐八拐就拐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巷子里。 两人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刘大成眼里染上了怒意，“不是说好了这段时间不要找我了吗？” 王东讪笑道，“刘大哥，我也不想的，只是那个苏末也太难对付了，你说要是他们找到了证据，咋办？” 刘大成冷笑一声，“什么怎么办？你咬死了就行了。今天他靠着一张巧嘴在公堂之中，巧言令色，混淆视听，但他能混过一时，却不能混过一世。” 他也不知道知府大人是怎么审案的？明明苏末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无罪，却不定他的罪。 但是他知道那件事他们做得天衣无缝，只要王东这边不自乱阵角，让别人抓到把柄，他们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苏陌现在也不过是在拖时间而已。 王东总觉得心里发虚。 今天在公堂之上见识了苏陌的厉害，王东本来还信心满满的，但是现在却有点拿不准了。 “那万一……” 刘大成不想听这些丧气话，打断他，“没有万一，想想你儿子！”他将王东逼进暗处，压低了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听到，“你最好把嘴巴管牢一点，万一走露了风声，你我都逃不掉。” 见王东吓得脸色发白，他又轻轻拍拍他的肩头，转身走了。 王东靠着墙站了一会，才慢慢的回了家。 等两人都走了之后，小五才从暗处走出来。 听两人的意思，伍氏的死另有原因。 小五第一个就想到了白氏的身上，一来两人有仇，二来这个刘大成勉强也算是白氏的心腹。 三来伍氏的死法，让他想到了梅氏，只是一个死于体寒，一个死于体热，两种极端却是异曲同工。 看来还是要先去找魏神医，说不定他能看出些什么。 小五再不耽搁，跑去求见魏神医。 那小老头一见到他，还怔了一下，“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五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大礼，“魏神医，我家主子遇到了麻烦，还请您出山相助一二。” 小老头把头一转，“不去，不去！” 小五也不急，“你真不去？” “不去。”干脆利落得很。 “是吗？那也太可惜了！”小五叹息道。 “可惜什么？” “我家主子本来还说，等事情结束之后，跟魏神医讨论一下接骨之术，不过既然魏神医不愿意去，那就算了。” 听到接骨之术的时候，魏神医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忙道，“你家主子，当真会接骨之术？”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小五白了他一眼，又唉声叹气了起来，“谁让我家主子运气不好，受人陷害，只是可惜了，他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这接骨之术怕也要消失了。” 魏神医本来还要犹豫不定，听他这么一说，又坐不住了，当下在原地里转了两圈，最后一拍手，“走，我跟你去，我倒要去看看，那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成功把魏神医拐来，小五心中大石放下了一大半，只要有魏神医在，这些人至少不能随便栽污了。 在回去的路上，小五把他的怀疑说了，又把当初妆匣里发现的药粉给了魏神医。 魏神医拈了一点药粉，在指尖轻碾，又用舌尖沾了一点。 道，“这药粉是来自北狄山间的一种杂草，可对？” 小五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的确，这种杂草虽然并不常见，但也不少，我们也是意外得知的。” 魏神医鄙夷的瞪了他一眼，“这哪是什么杂草，这是一种毒草，因为服用之后并不致命，所以一般人也不知道罢了。” 小五显然没有想到这药草居然还是一种毒，那么梅氏的死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魏神医又道，“但也有意外，体寒之人，食用之后，会因寒毒入体而死，但表面上却是死于病症，大夫也看不出来。” “一点也看不出来吗？” 魏神医道，“也不是，死于此毒的人，全身发白，唯有手脚十指指尖微红，那是因为寒气攻入六腑，而身体表面却还剩下一点余血积在此处。” 小五默默记下，“那个伍氏，与之相反，大夫说是热气入肺，活活热死的，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也不怪小五这么想，因为这两件事，明里暗里都与白氏有关，他很难不把两件事想到一块儿去。 魏神医哼了一声，“你还真当我是神仙呀？人都没看到，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死的？等我看到了再说吧！” 小五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又说了几句好话，把他哄得眉开眼笑。 魏神医说要看尸体，但是现在伍氏的尸体还放在府衙，他们想进也进不去。 此事还得想想办法。 苏启之在审案过后的第二天，又来了，不过这一次没再带食盒了，反倒带了一些点心过来。 牢头照例将人带到后走开，苏启之向他塞了不少钱。 “末哥儿，爹爹又来看你了。”苏启之将点心递进去，“这是厨房今早才做好的点心，看喜不喜欢？” “多谢。”苏陌接过来放到一边，客套的道。 苏启之见他没动，也不勉强，道，“末哥儿，上次我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苏陌想了想，“我交出去了，就能保平安吗？” 苏启之一听，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又强行按捺住，“爹爹又怎么会骗你？那些人不外乎就是求财。只要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这人就平安了。” 见苏陌久久不语，以为他舍不得，又劝说道，“密技虽然重要，但哪里有你的命重要？我相信你娘若是知道，能以此来换得你的平安，她也是高兴的。你也不想你娘在九泉之下还为你担心吧！” 苏启之知道苏末最在意的是什么，是他生母梅氏，拿她来做幌子一幌一个准儿。 苏陌听得差点没翻白眼，等苏启之说得差不多了，才道，“我再想想。” “……”苏启之，这么点小事，还要想多久？都生死关头了，还这么固执，真跟他那个娘一样，不讨喜。 苏启之气急，却又拿他没有办法，只好站起身来，“那行吧！你再想想。不过，末哥儿，你要知道这时间是不等人的。” “我省得。”打发了苏启之，苏陌几乎已经知道这件事有哪些人参与进来了。 作者闲话：这几天，在家修改了一些章 节，因为渣作者手速慢，导致这几天都没有更新。 是从219章 开始修改的，以前买过章 节的小可爱，可能会影响到看书，可以重新看一下！ 抱歉！抱歉哈！ 第232章 伍氏旧识 陈家、苏家还有一个方中言，也还真看得起他。 苏陌嗤笑一声，倒在卡卡温暖的背上，将头埋进去，用手将浓密的毛揉得乱糟糟的。 魏神医看病救人辨毒虽然是一把好手，然而府衙高墙，两人也只能望洋兴叹！ 进不去也是白搭！ 小五把魏神医安置好，又去探视苏陌。 听小五一说刘大成，苏陌心里就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其实这个局简单而又粗爆，甚至也经不得推敲，然而在官权凌驾于民众的时代。 这里断案奉行的有罪论。 在现代社会实行的是无罪推定，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只能当成无罪。而古代却恰恰相反，是先把嫌疑人看成是有罪，必须自己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无罪。 姜糖一案，所有的不利条件都指向他，先是用死人激起人们的愤怒与害怕，因为同是糖果屋的消费者，他们与伍氏天然的站在一起。 伍氏的死令他们想到了自身，从而激化了他们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再利用舆论，将苏陌置于所有人的对立面，虽然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引导了言论。 但是面对广大的民众，那几个小虾米的话，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 民众的意志，以及不利的指证，一切都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那一根稻草。 在这一局中苏陌就成了唯一被请入翁中的鱼，只得等着挨宰的份。 等苏陌被压垮了，只需要在他最为绝望的时候，伸出援手，给点希望，这个时候，为了活命，他怕是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那制糖的密技可不就到手了吗？ 他还能坐在这里，不过是那天在公堂之上，自己一场诡辩下来，搅了局，拖了时间而已。 如果下次审案，他还是不能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无罪，那方中言就要当场定他的罪了。 “对了，我还查到一些东西。”小五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来一个东西。 苏陌拿到手里，只见是一个扁扁的木头匣子，木头匣子很旧，连锁头都锈坏了。 “这是什么？” “好东西！”小五挤近了些，伸手把木头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信件一样的纸。 苏陌取出来一看，是最差的那类纸，颜色都开始泛黄，纸上的字也有些晕开，但是还是能看得清楚，上面了写些什么。 “是谁的信？” 小五卖了个关子，“你瞧瞧，看是谁的？” 苏陌莫名其妙，一边展开，“伍薇、刘铃？这两个人是……”苏陌又往下看去，从信中行文中可以看出，这两人应该是要好的朋友，用现代词来形容就是闺蜜。 这两人一路逃到云城，一人嫁了人，一个却卖入了苏府。 “这……”苏陌吃了一惊，“这个刘铃是刘嬷嬷？” “就是那个给白氏背了祸又自尽的刘嬷嬷，也就是刘大成的亲娘。”小五得意的笑了，“你也没有想到吧！”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苏陌笑看了他一眼，“你是怎么得来的？” 小五道，“那日我见刘大成与王东似乎相识，就起了疑心，晚上去了他家，在伍氏的床下旧箱子里找到了一个匣子。” “不错，不错。”苏陌笑道。 苏陌又把信放好，还给小五，“收好，以后有用。” “没想到这个刘大成与王东还是旧识。” “是呀！”小五道，“如果不是我找到这些信，谁能想到，这个王东和刘大成，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人小时候也是认识的，不过后来刘嬷嬷得了白氏的重用，两边才慢慢远了。” 苏陌拿出纸，在上面简单的画了一个人物关系。 王东、刘大成、伍氏、刘嬷嬷、白氏，这么一梳理就很清晰了。 他将这王东和刘大成连在了一起，而刘大成的背后，连着刘嬷嬷，以及刘嬷嬷的主子白氏。 刘嬷嬷虽然是死了，但是却是联系着刘大成与白氏的关键。 “这么一来，就能说得通了。” “还不只这些呢！”小五从最下面抽出一张，“你再看看这封。” “写着什么？” 原来伍氏虽然嫁了个人家，但是生活得并不好，有时候遇到一些事情还会跟刘嬷嬷讲一讲。 这封信上就写到，她的儿子死了，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好不容易养到三岁，结果却死了。 是掉到塘里淹死的，死的时候才三岁。 别人都说是小孩子自己掉水里淹死的，但是她在信里向刘嬷嬷哭诉道，她儿子不是自己贪玩，而是被王东哄骗着推进塘里淹死的。 但是她丈夫却说，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他不可能把长子打死吧，于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伍氏闹也闹过，却是没有办法。 只是不知道这封信最后为何没有送出去，反而压在了匣子的最底下。 苏陌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这对继母子的关系并不好。” “对，以前王东他老子在时还好，不过一年前他老子死了，听邻居说，这两人的关系就更加不好了，不过因着孝道，王东也不能做得太过份。” 苏陌点点头，脑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他用笔一个一个的点过来，“这么说来这对名义上的母子，实际上是有仇的，那么王东会杀人也就说得通了。” 如果是亲生的母子，那也就真是丧心病狂了，当然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苏家出手，肯定不会自己动手，所以就推了刘大成出来。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白氏定然是把刘嬷嬷的死推到了我的身上，这样一来，她只需要一点点暗示。刘大成自己就会想办法向我动手，而他找个的这个人就是王东。” “因为两个人认识，却又多年没有联系。一个是普通的升斗小民，一个却是苏家的管事，这么两个人，一般人都不会怀疑他们会有关系。到时候这件事无论成与不成，都查不到刘大成身上来，白氏自然也就是安全的。” 小五道，“如果王东被查出来了，他不会攀咬刘大成吗？” 苏陌肯定的道，“他不会！” “为何不会？” 苏陌笑笑没说，只道，“不信你就瞧着！” 小五正听得认真，猛不丁的听到这样一句类似敷衍的话，噎得翻了个白眼。 “那接下来，怎么做？”按照苏陌的说法这些人是铁了心的要整治他，现在这一环扣一环的，简直是要命。 要证明苏陌无罪，只能从两个方面下手，一个是查出伍氏的真正死因，一个是证明姜糖无毒。 但苏陌更侧重于前者，因为只有查清楚了伍氏的死因，才能真正的证明他的清白。 单单证明姜糖无毒，这个说服力相对薄弱了些，虽然也能让他脱罪。 但王东有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糖这个东西，顾客见到的都是成品，谁也不知道在生产的过程当中加了什么东西进去。 这世上东西这么多，谁能保证能尝得出来？他也不可能为了证明清白，让人去参观制作过程。 所以就算最后判定他无罪，但是顾客心里却会留下阴影。 他们会想伍氏死了是事实，虽然说这姜糖没有问题，是伍氏运气差，但是谁知道呢！这里面的东西谁说得清楚？ 万一他们也撞上了怎么办？ 这事关自身安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唯一能避免的法子，就是不吃了。 这种糟糕的情况是苏陌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查出伍氏真正的死因，证明她的死亡与苏陌与姜糖没有半点的关系。 但是伍氏的尸体停在府衙，不用想也知道方中言不可能答应让魏神医进去验尸的。 无法验尸，就无法查清伍氏死因。 小五把匣子收好，“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苏陌想了想道，“明天会再次过堂审案，你把魏神医请来，我会想办法，让魏神医上堂验尸。只要找到了伍氏死亡原因，证明与我无关，那么这些证据就有了用武之力了，至少能证明王东也不是那么干净，后面的事一个萝卜带着沙，谁也跑不掉。” 说到最后，苏陌的声音里带上了狠意，平时仿佛时时带着笑意的眼里弥漫着寒气。 某一瞬间小五还以为看到了卓严，再看时却又什么也没看到。 小五晃晃头，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站起来道，“那好，我就先出去了，我明天会把魏神医带来的，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放心。” 第二天 府衙公堂 双方又被带到堂上，王东带着李氏跪在地上，看到苏陌被押上来，就是像是看到杀父仇人一样，仇恨、愤怒以及隐藏得极深的得意。 苏陌却连个眼神也不给他，让他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一上来，方中言就直奔主题，“经查实，伍氏是腑内积热而亡，然而在伍氏死前一天，吃食与汤药都与往常无异常。唯一不同的东西，就是糖果屋所售之物姜糖。姜糖去寒效果极佳，有违常态，所以怀疑姜糖之中有添加不明之物，导致了伍氏死亡。” “糖果屋东家苏末无法自证清白，所以本官判定……”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33章 再次过堂 “等等，知府大人，虽然我无法证明姜糖无异常，但是王东同样也无法证明他没有说谎！” 王东一听就跳了起来，神情激动的道，“苏末，你别血口喷人！那是我娘！就算你不认罪，但也不能如此的冤枉我，请大人作主。” 苏陌轻描淡写的道，“我只是说，无法证明你证词的真实性，可没有说你做了什么，这么激动干什么？还是说……” 苏陌眯起眼看他，“还是说，你作贼心虚了？” 王东梗着脖子道，“你胡说什么？我没做亏心事，为何要心虚！” 苏陌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哦！没有就好。” “……”王东气极。 苏陌不去管他，对着方中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方大人，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不能这么草率。伍氏的死，不能只盯着我一个人查吧！万一放跑了真凶怎么办？” 方中言道，“伍氏并非死于谋杀，而她的死，只与你有关，不查你还能查谁？” 苏陌把手一伸，直指王东，“他！” 王东脸色一变，堂外轰然一片。 “他这是疯了吧！居然说伍氏的死与王东有关！” “这么个人黑心钱都赚！其他什么事做不出来，为了脱罪，拉别人下水呗！” “真不要脸。” 王东像是被苏陌气到了，情绪很是激动，站起来想要打他，却被衙役眼明手快的按住了。 李氏拉住他，“不要冲动，大人自会为我们作主的。” 方中言也被惊了一下，用力一拍案桌，“苏末，你不要胡言乱语，随意攀扯。王东是伍氏之子，怎么可能做出对伍氏不利的事来，你以为本官还会被你糊弄过去吗？” 苏陌笑道，“大人这么生气做什么？我不过是提出这个可能而已。” 方中言道，“两人是母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来！一切都是你在胡搅蛮缠，本官判定……” 苏陌打断他，“那可说不定哟！” 他拉长了声音，“据我所知，这伍氏与王东并非亲生母子，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仇隙。” 王东一听心里就慌了，这些事他为何会知道？ 为了掩饰心里的慌乱，王东大声的叫了起来，“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大人只需问一识破王东家的左邻右舍，不就知道了。”说完就安静的站到了一边。 方中言见事情快要脱离掌控了，他黑着脸，就想要快刀斩乱麻，刚把惊堂木拿起来，就听到堂外爆出一声惊呼，“真的吗？这王东真的与伍氏不和，他真的将他的弟弟推入塘中淹死了？” 那个声音特别的大，大到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想让人忽视都不行。 老百姓最喜欢讨论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一听就像那发出声音的人看去。 只见那里站着一个小双子，旁边还有两个妇人，这时见有人看来，脸上都有些不好意思。 那小双子还在问，“两位婶婶，苏少爷说的是不是真的呀？” 被他这么一问，其中一个慢慢的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不过……” “真是这样呀！”那双子惊呼一声，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他连自己弟弟都害，那岂不会……” 他说到这里就停下来了，眼睛却看向了堂中，意思是什么就很明显了。 众人顺着他的话往下一想，是呀，连与自己一血脉相连的亲弟弟都害，那么一个看不顺眼的继母，又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不得不说，这些老百姓的脑洞也大，自己想，就能想一出戏出来。 王东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大叫道，“别听他们乱说，他这就是在陷害，以便脱罪，大人您可不要上了他的当呀！” 苏陌还是老神在在的，“大人，你也听到了，真的不需要再问问吗？” “大人，别听他胡说，他就是不想承认，所以才拉下民下水。” 堂外却议论了起来，都伸着脖子，想看方中言究竟怎么做！ 方中言深吸一口气，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苏陌。 他一早就知道，这个人不像其他百姓一样好糊弄，但没料到却这么厉害，他有的时候真的怀疑，这样一样有胆识有手段有眼光的人，真的是一个养在后院里的双子吗？ 这样的人，跟那些大家里培养出来顶门立户的男子相比也是不差什么的。 公堂本来是他的主场，然而他却发现因为他的轻敌，不知不觉竟然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就连王东也被他一步一步的引着，走到了这一步。 他黑沉着脸，到了这一步，苏陌提出了疑点，他不能不问，而只要他问了，那么事情的走向就不会由着他了。 如此一来，陈大公子的算计怕是要落空了。 也罢！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这差错也不是出在他身上，也怪不着他。 想到此处，方中言用力一拍，惊堂木拍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音，将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堂上肃然一静。 方中言直视着苏陌，“就算王东与伍氏不和，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苏陌道，“大人，的确是不能说明什么。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伍氏的死因有疑。我想再验一验伍氏的死因，这不过份吧！大人？” “伍氏的尸体仵作已经验过，早有定论，并无可疑之处，并且给伍氏看诊的大夫也证实了这一点。本官觉得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方中言神色莫明，“你这是不相信仵作的判断？” 王东本来听着还有些紧张，不过听到方中言的话又冷静了下来，就算苏陌怀疑又怎么样，那也仅仅只是他个人的猜测而已。 “哪能呐，大人！”苏陌一笑，“我自然是相信仵作的判断，但正如曾大夫所言，这世间之物千千万万，这犯案之法也是层出不穷。一时受人蒙蔽，查不出也实属正常，但是总有人能够查得出来的。” 方中言盯着他，“你待如何？” 苏陌就等着他这句话，“大人，小民请求再验一伍氏的死因。” 方中言冷笑，“你既然不相信仵作的结论，那再验一次也无意义。” 苏陌道，“既然大家都认为伍氏的死，根本原因是觉得姜糖在制作的过程当中添加了不明之物。可仵作却并未验出是何物，大人要定我的罪，自然还要查出是何物才行。” “现在堂外有一人，既擅医又擅毒，不若请他来验一验，查个清楚明白的好，也好让大家心服口服才是。” 方中言抚着胡须，冷眼看他，“什么人，让你如此推崇？” “魏神医，想来魏神医的名头，方大人还有是听过的。”苏陌微笑。 方中言眼神一凝，抚须的手微微一顿，“魏神医？” 不只是他，公堂外的围观者也都是大大的吃了一惊，魏神医的名头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听说过的。 魏神医医术高明，传说已经到了肉白骨的地步，然而与他高明的医术同样出名的还有他极为古怪的脾气。 与别的大夫不同，他看诊完全看自己的心情，心情好的时候分文不取，心情不好的时候，任你出再多的诊金也会被扫地出门。 就算是豪门世家也是一样。 苏陌居然能请得此人出山来验尸，方中言也是意外。 随着苏陌的话音一落，一个小老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小童。 小老头看着普通得很，许多人怀疑这人是神医吗？但也有前去求过医的，自然是认得的。 大大的抽了一口气，“真的是魏神医呀！没想到居然能请出他老人家出山，这个苏三少爷面子真大。” “别不是假的吧？神医是这么好请的？” 那人鄙夷道，“你说的是什么话？魏神医我可是亲眼见过的。我老母前年得了腹痛之症，跑遍整个云城都没有医好，只能缓解。最后听人说魏神医能治，我就跑去求了他老人家，最后真给治好了。那个时候家里为救治乡亲，家底都搬空了，魏神医还免了我药费和诊金呢，魏神医的大恩，我一辈子都记得，又怎么会认错。” 那人被堵了回去，又心不甘情不愿的嘀咕了一句，“谁知道他是怎么来的？” 这话的潜意思就是指魏神医被人收买了，不可信等等。 旁边有人看了他一眼，道，“魏神医如此高洁之士，又怎么会被金钱所诱，说话注意一点。” 这人说话还很客气，有脾气不好的已经对他怒目而视了，那人见自己不过嘴欠说了一句话，就犯了众怒，脖子一缩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鉴于魏神医在民众心里的声望，方中言也不敢过于推拖，只好默许，王东这个时候已经面如土色了。 一边拿眼睛去看方中言，魏神医上了公堂，向方中言行了礼。 方中言也不想得罪这么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说不定以后就有求上门时候，为着不相干的人得罪一个神医，他又不是吃了撑的。 一边在王东不安的眼神中挥挥手，竟是默许了。 见此王东一颗心直接沉到了谷底，但还心存侥幸，想着那人说过，那东西不是产自大启，魏神医一个大启人未必清楚。 又稍微安了安心。 众人移步到两边，腾出位置，又让人将伍氏的尸体抬上来，放于堂上。 这是要当众验尸了。 公堂外的众人一个个的都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想看看魏神医又能验出什么不同的结果。 王东神色紧张，又故作平静，一双藏在袖子里的手越攥越紧，李氏见他面色不对，频频拿眼神询问。 王东两眼直直的看着那边，没有反应。 魏神医并不擅长验尸，不过中毒死的人，与常人总是有所区别的，这一点却是难不到他。 魏神医先是检查了一遍尸体，如七窍等，并无发现异常。 “魏神医，如何？”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又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行，方中言也紧张了起来。 “表面无异常。”魏神医神色如常，王东神情一松，脸上喜欢一闪而逝。 方中言道，“那……” 魏神医打断道，“不过内里如何，却是不知了？” 方中言沉吟着，“魏神医的意思是？” 魏神医道，“想要查清此人的死因，还要看看内腑才行。” 方中言吸了一口气，“神医的意思是要剖开腹部？” 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般人认为损伤自身就是不孝，而死后不能保全尸体既是不孝也是对逝者不敬。 而在古代验尸本就不如现代的手段多，如果不是重大案件，是不会轻易进行剖尸的。 所以方中言才会如此表现。 不等他回答，王东就膝了两步，哭叫了起来，“大人，万万使不得呀！母亲她本就死得冤枉，又因种种原因到现在都不能入土为安，我已是不孝。如果再使她尸身受损，那更是大大的不孝呀！以后九泉之下，叫小民有何面脸去见他们？大人！” 李氏也哭，“请大人，作主呀！” 两人哭得可怜，又有人同情起来，本来古人就看重死后之事，现在见伍氏不仅死得冤，死后还不得安宁，便觉得苏陌做得太过份了些。 苏陌却不为所动，“伍氏死因不明，魏神医此举虽有冒犯，但也是为了查出真相还其公道。你自诩孝顺，难道不是更应该为其找出真凶，以慰她在天之灵吗？可你却是处处阻拦，又是何道理？” 王东恨恨的看着苏陌，双目赤红，一指苏陌，“什么真凶，你就是真凶，如果不是你家的糖有问题，我娘又怎会如此？现在还要损坏她的尸身，扰她死后安宁。” 苏陌冷笑，“找不出真凶，她才会不得安宁。” 方中言用力的一拍桌子，“好了，休得喧闹。” 然后看向魏神医，“魏神医，伍氏既然表面没有异常，那么内里真的能查出什么吗？” 魏神医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这验尸也是一样的。” 方中言沉吟道，他刚才已经同意了魏神医重新验尸，现在查到一半如果又不许了，更让人起疑。 便道，“可以，不过如果没有查出问题，又当如何？” 苏陌道，“如查出没有问题，我自当给他赔命就是。” 苏陌很是霸气。 本来就算此时定案，他最多不过是判个流放，而按照大启律法，凡功勋之家，若有亲属犯罪，像这种程度的，是可以交义罪银赎罪的。 可以说除了名声狼藉之外，根本没什么影响，陈家所求的也不是他的命，而他手里的密技，以及再也无法在制糖一业中立足。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几方都是心知肚明。可现以他一口叫出，查出什么点还好，若是剖开了肚子，却又什么也没有查到，就会失了交义罪银的赎身的机会。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34章 堂上验尸 但方中言以这些日子对苏末的了解，他绝对不是那种冲动的人，既然能够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他对此事是十拿九稳的。 现在已是骑虎难下。 最后在王东焦急的目光中，方中言看了苏陌一眼，沉声道，“那就如你所愿，如果什么也没有查出。” 苏陌道，“如果什么也没有查出，小民自是心服口服，认罪就是。” “那好！请魏神医开始吧！”方中言再不多言。 虽然已经几天了，但是仵作自有一套保存尸体的方法，而且现在天气凉，所以伍氏的尸体，表面上虽然看不出腐烂迹象，但是那种物质腐坏之后发出来的味道却不是一般的难闻。 魏神医和仵作都用了特制的药液抹了鼻子擦了手。 小药童将刀具放在魏神医的手上，过去的时候离得有些近了，一不小心就和伍氏那张脸对上了，小药童立刻就被吓了一跳。 魏神医就让他到一边呆着去，剩下的他自己来。 仵作走过去，“魏神医我来帮你吧！” “行！”魏神医手执刀具，手脚利落的剖开了尸体的腹腔，一边让仵作帮忙撑开腹腔，他好检查内脏。 堂上的几人因为离得近，哪怕不仔细去看，也能隐隐的看到些东西。 方中言坐在堂上，微微抬起袖子将脸掩了大半，脸色发青。 王东和李氏，两个人抱在一处，脸上都是一副又白又青的样子，特别是王东，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连看都不敢往那边看上一眼。 唯有苏陌仿佛没事儿人一样。 过了一会，就听到仵作惊呼了一声，“怎会如此？” 堂上几个人都忍不住往那边看去，只见魏神医手里托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看着就像是被烤黑的木头桩桩似的。 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方中言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其他了，脱口而出，“这是什么东西？” 魏神医将那乌黑萎缩的东西，放到了一边干净的盘子上，一边取过布巾擦手，“是死者的肺脏。” 苏陌观察了半响下了个结论，“看着不像是内脏，倒像是脱了水的木头似的。” 方中言忍不住道，“是不是其他别的东西，魏神医看错了？” 魏神医冷笑一声，这话他可不爱听，“老夫自小学医，这体身上长着什么东西，老夫还是分得清的。” 方中言也知道自己问错了问题，尴尬的咳了一声，好在仵作这个时候开口说了一句话，勉强算是给他解围。 仵作道，“的确是死者的肺脏，虽然不知道为何是这个样子，但绝对没有弄错。” 仵作也是一脸惊奇，这东西是魏神医当着他的面，开了腹从肚子里取出来的，这可作不得假。 王东这个时候已经是汗如雨下了，苏陌扫了他一眼，问道，“请问魏神医，是什么情况才会造成死者肺部变成这个样子？” 魏神医和仵作，洗净了手，将尸体重新用白布盖好，魏神医将盘子端到方中言的案桌上，示意他看。 方中言连忙以袖掩面，一边挥手示意他拿走，“神医请说就是，这个……就不必了。” 魏神医将盘子移开，不大高兴的扫了他一眼，然后端着盘子站到正中，在这个方位所有人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王东跪在地上，以头触地，说什么也不敢看，倒是李氏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 就只看了一眼，就惊叫了出来，“这怎么可能？” 堂外的人离得远，看得不如他们清楚，但也知道一个人的肺脏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虽然是没见过人的肺脏，但总是见过猪身上的，就算有差别也不可能差成这个样子。 当下就议论了起来。 魏神医等所有人都看清楚了，才把盘子放下，慢条斯理的揭开迷团，“正常死亡的人，肺脏自然不是这个样子的。” 说到这里面魏神医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问李氏，“死者临死之前是谁在她身边？” 李氏收起脸上的害怕，道，“是我，因着前一日娘的病情突然变重，我不放心就一直守在她身边。” “一直到她去世，你都守在她身边吗？” “是的。” 魏神医道，“那你想想，在伍氏突然病情加重之时，一直到他死，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李氏歪着头想了想，终于还是想起了些什么，“我娘她本来是风寒入体，常常喊冷。那天她突然说很热，这个天气就连我也要穿上夹衣，她却说热得受不了，连衣裳都脱了只穿单衣。” “但是，我摸到她的手，却发现冷得浸人。我怕她冷着，又将她扶到床上躺着还加了被子，可娘她却一直喊热。” 魏神医道，“是不是，她说她很热，但实际上身体却又很冷。” 李氏点头，“是的，比平时都还要冷些，就算我给她盖上被子，还是捂不热。我还以为是她不停的打被子，散了热气造成的。” 魏神医听后默默点头，“我知道了。” 方中言也很好奇，“魏神医，你可查出了什么？” 魏神医道，“伍氏，并非死于病症，而是死于中毒。” “是什么毒？”方中言道。 魏神医看了王东一眼，那眼神里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王东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感觉到魏神医的眼神，又抖了一下。 魏神医收回眼神，没再看他一眼，“这种毒，来自北狄一种看似十分普通的杂草。这种草很奇怪，草是没有毒的，人畜无害。有毒的是它的根，根呈白色，如果被人食用，就会寒毒入体。不过，如果是普通人吃了，最多体质虚上一些，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苏陌问，“那如果是本来就体虚之人，特别是女人呢？” 苏陌想起当初小六也是这样说的，当时他们想到的就是梅氏的死。 魏神医道，“如果是本身就体制虚弱的女人，服用之后，就会畏寒体虚，但表面上却是看不出异样，普通大夫也只会认为是体寒之症。最后此人便会死于寒毒。” 仵作提出疑问，“可伍氏却是体热而死，一者极热一者极冷，完全没有任何关联。” 魏神医道，“这两者表面上看，的确是没有关联，然而却是不然。” 方中言道，“神医是说，伍氏的死，与这种毒草有关。” 魏神医微一颌首道，“不错，这种毒草平时就跟杂草也没什么区别，而草叶无毒，所以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又生于北狄境内，所以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的侧头看向伍氏的尸体，“但是这种毒草根艾草同服的话，就会转为另外一种毒，由极寒转为极热。中此毒者，高热难熬，但身体表面却又极为冰冷。是因为此热毒专攻人之内腑。在在这种高热之下，身体表面的冰冷就会被自动忽略。” “伍氏既然得的是风寒之症，那么用药里定然会有艾草，她用了汤药，再服了此毒草，就会由寒转热，最终因体内高热而死。”他一指盘子里的肺脏，“中此毒死去的人，肺腑就会因高热而变得乌黑、干硬，犹如被火烤干的木头。” “所以！”魏神医看向方中言，“伍氏是死于中毒。” 王东还在垂死挣扎，“那定然是苏陌的姜糖里放了这种东西。” 苏陌轻笑了一声，王东色厉内荏的道，“你笑什么？你们这些商人，为了赚钱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说不定你就是知道了这种毒草，所以利用这种草的特性。因为你知道得了风寒的人，用药里会有艾草，所以才会在吃了你的姜糖后，会由寒变热，看着就像去了寒一样。” 他本来就是胡扯，但是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看着魏神医就像是看救命稻草一样，爬行了两步，拉住他的衣袍道，“魏神医，是不是？是不是？这草只需小量一点，不会毒死人的，对不对？” 魏神医极为嫌弃的把衣服从他手里抽出来，哼一声，“你以为毒药是什么？这种毒再小的量，服用之人都被会高热折磨，难以忍受，就算不会马上就死，也活不过十日。” 王东双手一软，嘴里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那人明明说，没有人会看出来的。 然后一指魏神医，“是不是你们串通好的，是不是？你说是毒草就是毒草？谁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双眼圆睁，泛起了血红，怒视着魏神医和苏陌表情很是狰狞，而李氏则被吓得不轻，又怕他说错话，得罪了魏神医。 拉着他急道，“你胡说什么？” 一边又对魏神医道，“神医莫怪，他一定是突然知道娘的死，有些被吓着了，你莫怪。” 王东却不领情，一把推开她，“你知道什么？滚开！” 李氏被推倒在地，哭了起来，又惊又怕，“相公，你这是怎么了？” 苏陌看她那个样子就知道，李氏是真不知道。 魏神医本来也没想理会他，这个时候，突然逼近，在他心虚的眼神中慢慢的蹲了下来，眼神如刀由上至下，由左到右的打量着他。、 王东心里有鬼，身体往后缩，眼神躲躲闪闪的，“你，你想干什么？” 魏神医出手如电，一把抓住王东的手，将他的手拉了起来，手上在穴道上微微一压，迫使五指张开。 那一双手极为普通，皮肤微黑，五指粗短，魏神医一手抓着王东的手，一手在其指上虚虚一划，阴阳怪气的道，“看看，这指尖发紫，难道你素有心疾？” 王东立刻把手往后用力一缩，却被魏神医牢牢拉住动弹不得，魏神医也不管他是个什么表情，手指轻轻往腕上一搭，“可是，不对呀！我看你心脏挺健康的。” 说着冷笑一声，把王东的手一把摔开，王东立刻就把手背在了身后。 魏神医站起来用力的擦了擦手，像是在擦什么脏东西一般，脸上的表情嫌弃得很。 苏陌凑过来，往王东那里看了一眼，“神医，这是怎么回事？” 魏神医道，“这种毒草，食之有害，而不小心沾染上的人，毒素会留在皮肤表面，手指血管小，这些毒就会堆积在这些细小的血管里，形成这种紫色。” “所以！”苏陌接口道，“这毒是王东下的。” 还不等其他人说什么，王东就大叫了起来，“不是我，你们乱说，不是我。” 魏神医也不管他在那里大吵大叫，很是淡定的向方中言拱了拱手道，“大人，死者的死因，老朽已经找到，剩下的事我不便参与，便告辞了。” “魏神医请！” 方中言把魏神医送走，又将注意力转向大堂。 王东脸上死白一片，不停的道，“胡说，不是我，你们胡说。” 李氏拉着他，六神无主。 伍氏的尸体由仵作带着人，抬了下去。 方中言把惊堂一拍，将众人注意力引回，大喝一声，“王东，你是如何杀害伍氏的，从实招来。” 一声巨响，着实把王东吓了一跳，同时也让他回了神，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猛不丁的就看到了还放在那里的肺脏。 王东眼神一缩，下意识的就要躲开。 苏陌幽幽的叹了口气，“你看到了吗？那就是你娘的肺脏，啧啧，肺都烧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她死的时候有多痛？你说晚上的时候，她会回来找你吗？” 王东身体抖了一下，却咬着牙没有说话。 此翻逆转，堂外围观者都惊呆了，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那不是说明苏陌是被冤枉的了？” “魏神医都说了是中毒，如果姜糖里有那玩意儿的，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哪里还能等到伍氏！” “你说，魏神医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毒真的是王东下的？” “可他们是母子呀？” “什么母子？是继母，还有仇隙。” “这么说，苏三少爷还差点背了黑锅？” “魏神医是不是说那种毒草只有北狄才有的吗？那王东又是怎么得来的？你说他会不会是北狄的细作？” “嘶……” 此人话音未落，那些人看向王东的眼睛都由原来的同情变成了仇恨，不屑，厌恶！ 就连李氏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带着怀疑。 王东缩在地上，那些话未曾掩饰，一句一句的钻进了他的耳朵里，也许是知道自己躲不过了，恐惧到了极点之后，反倒冷静了下来。 在方中言再次问他的时候，他抬起头来，冷冷一笑，供认不讳，“不错，那个老虔婆就是我杀的，谁让她该死呢！” 李氏惊呼一声，“相公！” 王东却像是受到很大的刺激似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看向苏陌，神情癫狂，“可惜，可惜！”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35章 王东认罪 牵动了整个云城的伍氏一案，终于可以结案了。 但是这个逆转却惊掉了所有人的眼睛。 王东对自己杀死伍氏一事，供认不讳。 但一问到他为何要杀伍氏时，却只说因对方并非自己亲娘，却要他养老。他就是一个伙计，和媳妇两人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 伍氏年老体弱，常常请医用药，他哪里来这么多钱供她。 于是就想着一不做二不休，不仅可以除去伍氏，还可以向糖果屋讹一笔银子，一举两得。 李氏在一边已经呆掉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王东，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师爷写下供词，让王东签字画押，呈给了方中言，方中言看了一眼放到了一边。 威严的注视着跪在堂上的王东，道，“今伍氏一案，现查实凶手为其继子王东……” 苏陌一看不对连忙叫住他，不敢置信的道。 “大人，这就结案了？” 他做了这么多可不是只为了让王东认罪就完事了的，背后的人才是他最终的目的，如果让方中言就这么把案子给结了，他这罪岂不是白受了？ 方中言手中的惊堂木就要拍下，被他这么一打差，差点没拍飞出去，在桌子上擦出刺耳的声音。 凶手找到了，案子也快要结了，可方中言那张脸上完全看不出丁点喜气。 本来十拿九稳的事，被苏陌这么一搅和，搅得是七零八落，虽然他本人是没有什么损失，但在这件小事上出了差子，他也觉得面上无光。 看向苏陌的时候眼里自是冷然，甚至带着八分不耐烦，“凶手已经认罪，这个案子自然就结了。你还有什么问题？” 苏陌道，“当然有问题。方大人，此案还有很多疑点没有弄清楚，就这么草草结案怕是不好吧！” “苏末，既然凶手已经认罪，剩下的事自然会交给衙役去做，这些已经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方中言面色不豫，双眼沉沉的看着苏陌，带着一些压迫，示意他懂得适可而止，不要再得寸进尺。 然而苏少爷是谁呀，要真怕了他们，也就没有今日这回事了。 他仿佛没有看懂方中言的暗示似的，“怎么会与我没有关系？你刚才也听到了，魏神医都说这毒草只有北狄境内才人，且不与人知。那么王东作为一个普通的大启人，他是怎么得来的？而且他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怕是连医书都没看过，连普通大夫都不知道这种毒草的药性，他又是如何得知的？而且整个云城商家无数，这么多的商家不去找，却偏偏找上我？” 王东已经破罐子破摔了，道，“没什么，就是看你不顺眼呗！” 苏陌假假的拍了个巴掌，道了声好，“就算你看我不顺眼，那么又问你，这毒草的药粉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一次王东却咬死了不回答。 苏陌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是打定了主意，准备把所有的罪都一个人扛了，他也不意外。 只是突然幽幽的道，“大人，王东杀人就算要用毒，可这世间之毒无数，他为何偏偏就下了这种毒？而中了这种毒之后，人体发热，这种现象自然而然的会被导向姜糖。这怎么看都不是偶然，我怀疑他有意针对于我。” 方中言心里一紧，在他以为苏陌要说出什么有人陷害他云云时，却见他突然煞有其事的用力击了下掌，惊呼道，“大人，你说他会不会是潜入大启来搞破坏的细作呀？” 方中言，“……” “你胡说，我不是细作，我不是细作！” 王东这回终于有反应了。 这杀人与细作可是在本质上不同的，前者只须自己担下罪名即可。家人以后名声上虽然会受到影响，但过了个几年谁还记得这些事呀！ 何况刘大成已经给了他一大笔银子，不过是因为怕引起别人的怀疑，这些银子他并没有拿回家，而是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有了这些银子，儿子的日子就好过了，何况刘大成以后会照看着他，怎么着也是个出路。 所以哪怕是失败了，他也没有担心。 但如果被当作是细作的话，就不同了，细作那是什么，那是整个大启的敌人，那是死后都要被戳脊梁骨的，不只如此后代也会被流放的。 王东矢口否认。 “那你说毒草是哪里来的？” “我……”王东回答不出来。 苏陌一副抓到他把柄的样子，道，“你看，你们看，他说不出来了吧！所以我说，此人一定是个细作，还请大人你一定要查明。我个人的利益也就算了，这可是关系着整个大启的安危呀！” 本来他就是在胡扯，但是谁让王东回答不出毒药的来历，而且魏神医都说了这种毒草是长在北狄境内的，王东一个大启人，能拿出这种毒草本身就是一个破绽。 但如果他是北狄的细作，很多事好像就能说得通了。 堂外众人就王东是否是细作的事讨论了起来，甚至因为脑洞奇大，一些人思维已经向着更加猎奇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眼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方中言黑沉着脸，用力一拍桌子，“住口，苏末你休得在此危言耸听，再胡言乱语，我就治你个藐视公堂之罪。” 苏陌嘴里夸张的叫了一声冤枉，道，“大人，我也是为了你着想呀！” “你看，我制作的新糖，可以说在制糖一业中再创新纪，以后这些糖不仅会卖到整个大启，还会随着商队卖向他国，你想想这会给大启创造多少税收？会给天下多少百姓创造工作的机会？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出了事，我自己一厥不振倒也是小事，但是影响最大的却是大启，是大启的子民。” 方中言已经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惊住了，很想说，你有这么大的脸么？还大启的百姓！ 李氏被这翻议论给吓住了，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只能呜呜的道，“我夫君他不是细作，不是的，不是的，他就是土生土长的云城人，是街坊邻居们看着长大的，不会是细作的。” 苏陌却道，“那可不一定！我听说，有的国家为了向其他国家派细作，挑选择的都是很小的幼童，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别国。从小在那个国家长大，学习的是这个国家的语言，等长大后就跟本国人已经没有区别了。” “这些人潜伏下来，在这里娶妻生子。有的人或许一辈子都等不到任务，就会这么过完一生。但只要有用到他们的地方，他们就会行动起来。” “特别是战乱时期，这些孩子从哪里来，又有谁人知道？说不得呀，这些人里头就有别国的细作，只是不知道而已。” 这些话苏陌也不完全是在胡扯，而是在他那个世界真实发生过的，方中言不是想快刀斩乱麻，草草结案吗？ 他偏要将这件事闹大，大到方中言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都不行。再借机把背后的人拖下水，顺便给那个到了现在都还不安份的苏家一个教训。 李氏听得瞠目结舌，脑子一片混乱，“不，不会的！” 堂外的众人同样听得目瞪口呆，虽然觉得苏陌说得有些牵强，但是却下意识的就向着那个方向去想，这么一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呀！ 方中言见事不好，再由着他胡闹下去，就不好收场了，就以扰乱公堂之罪把苏陌押下去，再把王东这件案子给结了。 然后让堂外围观的百姓都散了。 于是，已经脱罪的苏陌再次回到牢房里呆着。 方中言以为这不过是苏陌的几句胡话罢了，过几天新的话题一出来，这些人就忘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本来伍氏一案就受到广大民众的注意，现在又来了个大逆转，这话题度本来就高。 又被有心人一宣传，不到半天的功夫，整个云城都知道了。 伍氏一案里，苏陌居然是无辜的，真正的凶手竟然是伍氏的继子王东。那么一个看着老实的人，居然毒杀了自己的继母，当真的是丧心病狂。 随着审案的过程被围观者传出，再听说由魏神医亲自证实，伍氏的死与糖果屋里的糖没有关系。原来还惶惶不安，生怕下个死的就是自己的百姓终于放下心来。 同时苏陌那番说词，也随之传了出来。 也不怪这些人相信，主要是王东拿来毒死伍氏的毒草来历实在是有问题。 现在关边北狄前来叩关，边关战士正血洒疆场。 王东用来杀人的毒又来自北狄，想不让人把两者联系在一起都不行。 随着讨论的人越来越多，再加上苏陌让人小心的引导，于是没有几天，王东可能是细作的传言就甚嚣尘上。 方中言想要冷处理的方法显然是行不通了，别看这件事只是一个传言，但是如果处理不好，他自己也要倒霉。 云城离京城并不远，皇帝正憋着劲儿揪良王一派的错处，如果这件事传到了皇帝的耳朵，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最后还是周友给他出了个主意，既然苏末要求个明白，不如就查吧，无论查出什么，也与他们没有关系。 他一边又与陈致那边通了个气儿，知道这件事陈家没有沾手，一切都是苏家的主意后，方中言就更加没有顾忌了。 三天之后，方中言再次提审王东，苏陌同样也到场了。 但同上一次一样，王东还是咬死了不说，只道这毒是自己无意间得到的。 苏陌的目的达到，也不想再继续扯下去，他道，“大人，上次魏神医提到，这种毒草性极寒，如果体质偏寒的女人服用后，就会死于寒毒入体，但是大夫却是诊不出来。这让我想起了一件旧事。” 方中言只想把此事早早结了，苏陌说什么他也勉强应了，“什么旧事？” “十几年前，我娘生下我之后，就坏了身体，体质寒凉，几年之后更是虚弱而死，许多大夫看过诊，都说她是体虚体寒导致的身体虚弱。” 方中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算是看清楚了，苏陌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在这等着他呢！ 不过既然针对的是苏家，也就无所谓了。 “你想说什么？” 苏陌道，“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娘梅夫人之死与魏神医所说何其的相似。” 方中言语气平平的道，“世间之事巧合者众，既然与此案无关，就不要再提。” “怎么会无关呢？”苏陌看了王东一眼，“梅夫人死于体寒而伍氏则死于体热，岂不正是魏神医所言吗？一种毒草两种极端。” 方中言四平八稳的道，“这两者完全没有任何相连之处！只是巧合罢了。” “如果仅仅只是巧合，那也就罢了，可是我却无意中发现，伍氏与苏夫人白氏身边的刘嬷嬷是旧识，而其子刘大成与王东也是相识的。” 苏陌看了王东一眼。 不过三天的功夫，王东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整个人都木木的，就连被衙役押上堂来，也只是呆呆的跪着。直到此时，听到苏陌的话，眼睛才又微微的转动了起来，直直的看向他。 如果目光能够化作刀剑的话，苏陌只怕早就不知道被他插了好多刀了？ “可奇怪的却是，两人认识就认识吧！这也没有什么，谁还没有老朋友呢！可他们两人表面上却作出一副谁也不认识谁的样子，私底下却又在联系，如果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又何至偷偷摸摸的？” 王东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我们是认识，但是十几年过去了，他如今成了大管事，而我不过是一个店里的小伙计。我自己拉不下脸，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是可以。但是，你要杀伍氏，你在杀伍氏之前跟平时一样回家或者上工，唯一不同的就是，突然出现的、十几年都没有见过的刘大成。” “最重要的是，刘大成是白氏的心腹。也就是说，刘大成在见过王东之后，没有多久伍氏就死了。而巧的是十几年前，梅夫人死后不久白氏这个外室就进了门。这两个人的死，刚好又符魏神医所说的毒草的特性，偏偏这两个人最后都和白氏藕断丝连。” “大人，你说这真的就这么巧吗？”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36章 公堂对峙 一般人听到这么说，总会下意识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这样一来就自然会被他引着走。 但方中言却不上他的当，只是冷冷的道，“你想说什么？” 苏陌深吸了一口气，冲方中言一揖到底，朗声道，“大人，一，小民状告苏府当家夫人白氏，指使其心腹刘大成，诱使王东下毒杀人，再栽赃陷害，意为谋夺制糖密技。二，状告白氏十六年前，为谋正室之位，下毒害死梅夫人，事后又杀死丫鬟梅香，致使其一尸两命。” 方中言严肃的道，“苏末，你可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可不是空口白牙随便攀咬的。” 苏陌直起身体，“大人，我既然敢告她，自然是有证据的。” “好。”方中言冲衙役道，“你去带白氏上堂。” 苏陌道，“大人，请允许人证上场。” “可以。” 府衙的衙役往苏府而去，苏陌请来的人证早已等候在外面，现在已经上堂。 今日审案，苏府也很关心，一早就派了人来旁听，一见这个势态就知道大事不好了，紧赶慢赶的赶在衙役的前面跑回去通信去了。 他刚跑回府，就遇到了大公子苏牧，当下也顾不得苏启之的吩咐，连忙拉着苏牧道，“大少爷，不好了，府衙要来抓夫人了。” 苏牧又惊又怒，“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要抓娘？” 那小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半天，道，“大公子，三少爷说王东的毒药是刘大成给的，刘大成又是夫人的人。又说十几年前梅夫人的死也与夫人有关，现在正告夫人呢！” 一听十几年前梅氏之事，苏牧身体就微微晃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稳住了，道，“这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厮看了看苏牧，见他脸色难看至极，又把快要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识趣的退下。 苏牧急急忙忙的去了白氏的院子，白氏正在丫鬟的服侍下用茶，见他进来，还笑着道，“牧儿，怎么来了，不是今早要去铺子看帐吗？” “你们都下去。” 苏牧一进来，就将下人都赶了出去，白氏一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一紧，“怎么了？” 等下人都离开了之后，苏牧几步参到白氏面前，“娘，你老实告诉我，伍氏之事，你有没有参一脚？” 白氏眼神一闪，“你在胡说什么，那个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不过是那小民不愿意奉养老人，又起了贪念，才惹下这些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苏牧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他狠狠一闭眼，痛苦的低吼了一声，“娘，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做这些事了吗？现在你又是在干什么？” 白氏见瞒不过苏牧，道，“还不是你爹！他说这样可以谋划梅氏密技，我们也不是想害他性命，就是想坏了他的名誉，以后再也不能制糖。” 苏牧气得眼前发晕，“我不是说过以后，不要再去招惹他了吗？儿子已经长大了，可以独挡一面了，你只要好好的，儿子就安心了。你又去做这些干什么？” 白氏见苏牧一进来就埋怨自己，心里也不大舒服，道，“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白氏又堆起笑，安慰道，“你放心，娘也没有做什么。此事不过是刘大成自作主张，他一直对刘嬷嬷之死怀恨在心，这次的事也是他自己做的，与我无关。” 苏牧却不是这么好糊弄的，“那药呢？不是你给他的吗？” 白氏还不知道苏陌干的好事，还以为此事不知道怎么被苏牧知道了，轻轻拍了拍苏牧，道，“你放心，这件事娘已经处理好了，沾不到我身上。” 苏牧却摇摇头，跌坐在椅子上，道，“娘，你以为自己机关算尽，但是你知不知道苏陌那小子，已经抓到了你的把柄，把你告上了公堂。现在府衙的人已经来抓你了。” 白氏猛地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看向苏牧，“这怎么可能？” 苏牧看着白氏，一边恨她自作主张，这么大的事居然都不跟他商量一下，一边又担心她的安危，一时脑中纷乱不已，闻言冷笑，“为什么不可能，衙役都快要到门口了。” 白氏这才怕了，脸色煞白一片，身体一软又坐了回去，一边想着这件事做得这么隐秘，苏末那小不贱人是怎么知道的，一边又自我安慰道，“没事儿，一定没事的。” 白氏虽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开始想着怎么脱身。 正在此时，丫鬟跑了进来，说是衙役到了，请白氏出去。 白氏不好耽搁，只好站起来向外走，一边看向苏牧，苏牧微微对她点了点头，“娘你放心。” 知道苏牧明白了她的意思，白氏才微微放了心。 苏牧等人走了之后，带着人出了府，打听到另有衙役去抓刘大成了。 他带着人向府衙赶去，在公堂外站了，刚站好，就见另外一队衙役带着刘大成到了。 公堂外围观的人群立刻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一个过道，等衙役押着人过去。 在刘大成路过的时候，苏牧出手如电的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刘大成飞快的抬起头看了苏牧一眼，又低了下去，任由衙役推着往前走，袖子遮挡之下，用力的攥紧了手里那个东西。 白氏和刘大成作为被告，被衙役押着跪到了堂上。 另外苏陌请来的人证，有香婶，宁婶，跪在另外一边。 白氏刚一跪下，就听得旁边传来一声冷笑，她侧头一看，看到香婶，感觉有些眼熟却没有想起来是谁。 方中言道，“现在白氏业已带到，你将实情讲述一遍。” 苏陌道，“事情是这样的，想来大人也知道，数月之前我嫁到上河沟。没想到的是，我到了那里之后，居然遇上了一个梅氏曾经的下人，你说这事巧不巧？” 白氏闻言猛地抬起头，只见苏陌恶劣的冲着她笑了笑，“更巧的是，那个人还是梅夫人的贴身大丫鬟，就是这位，以前叫凌香。” 随着香婶的名字一出，白氏本来还算端得住的表情一下子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了下来，脖子僵直的转过头，看向刚才觉得眼熟的那人。 香婶冲着她露出一个笑来，在白氏眼里就好比狰狞的恶鬼，“苏夫人，好久不见！” 白氏一惊，从嘴里爆发出一声尖叫，“你怎么在这里？” 香婶掠了掠髻边的发丝，慢条斯理的道，“说起来这还是托了你的福，如果不是你把少爷嫁到上河沟来，我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少爷，真是谢谢你了呀！” 显然香婶也是深谙打击之道，白氏一听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响成一片，再看站在一边的苏陌，再一次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不一把掐死他呢！一了白了！ 事实这个世界上却是没有后悔药的。 苏陌接着道，“我从她那里我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于是就顺着往下查。” “十六年前，白氏只是苏老爷养在外面的外室，可她并不甘心一辈子当个见不得人的外室。恰好那个时候她知道了梅夫人身边的丫鬟梅香，怀了苏老爷的骨血。她就利用梅香给梅夫人下了毒。因大夫看不出异样，只以为梅夫人只是因体制寒凉，虚弱而亡。梅夫人一死，她就进了府，又在梅香生产的时候动了手脚，致使梅香一尸两命。” “哎呀，这个苏夫人，原来真的只是一个外室呀！” “前几个月闹得这样大，你还不知道呀？” “我还以为只是个流言呢，毕竟苏老爷来云城之后就只有这么一个夫人，谁知道真的是外室扶正，这做事也太不讲究了吧！” “白氏又不是什么青楼歌妓，苏老爷既然喜欢为何不抬进门去，为何只养在外面，你们说是不是梅夫人是个嫉妇？” “住嘴吧！死者为大。” 苏牧就在这些人的旁边，这些人议论的时候才不会管你是不是什么当事人呢！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的戳在他的心上，连最后的那层遮羞布被这些人扯了下来。 曾经作了苏启之外室的事，是白氏这辈子最不想提及的往事，自来到云城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现在却被苏陌当着所有人的面，揭了开来。 白氏的心像油熬似的，心里恨得出血，冷道，“你胡说，梅香是梅氏的丫鬟，她怎么会听我的？” 苏陌道，“因为你摸清楚了，梅香每个月会定时去经伦寺上香这个习惯，所以就有意接近，并挑拨离间。你告诉梅香，她只是一个丫鬟，梅夫人不会允许她生下孩子。为了自保，梅香只好与你合作。只是她没有想到，你会连着她一起杀了。” 白氏冷笑着反击，“真是笑话，既然梅香已经有了身孕，梅夫人作为老爷的正妻，自会安排，一个丫鬟罢了，不过是个名份的事，为何梅香会觉得梅夫人容不下她？难不成梅夫人当真是个容不下人的？” 香婶哪里听得白氏这么抹黑她家小姐，“梅香会相信你，是因为她本身就做错了事，而心虚。” 白氏眼神一闪，“什么错事？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既然梅香怀了身孕，梅夫人为何一直拖着不给她名份？说不得就是因为她心胸狭窄，所以梅香才一时钻了牛角尖，给梅夫人下了毒，以为梅夫人死了，她就能登堂入室了。” 宁婶见她把事情一股脑的推到梅香身上，想让她背黑锅，气得胸口大力起伏，伸手就去打她，“你这个贱人，你害死了梅香，现在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白氏冷不防被宁婶抓了两把，发髻都扯坏了，散乱了下来，她回过神尖叫一声，向宁婶打去。 宁婶天天做活，手上的力气自然不是白氏这种养尊处优的当家夫人可比的。 白氏哪里是她的对手，何况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香婶，香婶虽然没有明着参战，但明里暗里却是帮着宁婶撞了白氏好几下。 方中言见三人扯成一团，气得用力的连着拍了好几下惊堂木，怒喝道，“公堂之上不得喧闹。” 见三人不听，又冲衙役直瞪眼睛，“还不把三人拉开，成何体统？” 衙役连忙上前，将三人拉开，方中言道，“白氏，宁氏，再敢胡闹，板子伺候。” 宁婶哼了一声，径直跪好。 比起她来，白氏就惨得多了，脸上被抓了好几道血印，发髻散了披头散发的像个疯婆子，哪里还有半点大户之家夫人的样子。 白氏受了罪，一脸委屈的道，“大人，民妇可没有胡说，梅夫人善嫉不愿意给有了身孕的丫鬟一个名份，这才使得梅香动了杀心。” 苏陌哪里不知道白氏打着什么主意，她不过就是仗着没有人知道十几年前的真相，想要坐实了梅氏善嫉，从而导致梅香怀恨在心，然后才下了毒手。 如此梅香的杀人动机就有了，而且还很合情合理，还能把她摘出去。 苏陌居高临下的看着白氏，道，“你说错了，梅夫人不给梅香名份，可不是因为梅夫人善嫉，而是因为……” 他在白氏恐惧的目光中，一字一句的道，“因为苏老爷苏启之当年不过是个上门的女婿罢了。” 堂外一片喧哗，一道道打量的目光看来，苏牧脸上先是一白，而后就是一片颓然。 不用想，他也知道过了今日，整个云城将会如何看待他苏牧，如何看待整个苏府。 完了！全完了！ 白氏瞠大了眼睛，看着苏陌，声音尖利，指着他大叫，“你胡说！你胡说！” 苏陌漫不经心的一笑，道，“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 白氏大力的喘着粗气，心里乱成一团，那些事不是一早就处理干净了吗？苏陌怎么会知道？ 然后她又想起了凌香，她是梅氏的贴身大丫鬟，这些事她自然是知道的，肯定是她跟苏末讲的。 但是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因为那些东西都已经付之一炬，就算凌香说出来又怎么样？事情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梅氏的人都已经死绝了，那契书也没有了，光靠嘴皮子又有什么用，谁会相信？ 如此一想白氏又有了底气，她一边拂开掉到眼前的发丝，笑道，“末哥儿，我知道对你母亲的死，一直心有怨恨，但你也不能因此而胡乱攀扯。”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37章 当年之事 按照大启的律法，上门女婿就跟嫁出去的女儿是一样的。 说白了就是作种马的，因此一般人但凡有点心性的人，都不会去给人家当入赘女婿的，这可是要被人戳脊梁的。 苏启之再怎么说在云城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被人翻出十几年前，他只是梅氏的赘婿的话，那名声可就没了。 绝不能让他把这事坐实了。 白氏冷笑道，“末哥儿，你说的这些，也只是你的臆想而已。” 白氏这是咬定了苏末没有证据。 香婶道，“什么臆想？白氏，我还没死呢！你休想颠倒黑白。” 香婶怒怼了白氏一句，抬头看向方中言，“大人，我可以作证，少爷这话没有半分水分。梅氏自五十年前起，就蜗居于此，数代人守着一个糖坊生活。虽然比不得那些大富之家，但也小有薄产，梅氏的制糖之术，也是这样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的。” “只是到了小姐这一代，就只有小姐一人，老爷一来舍不得小姐远嫁，二来也想着把梅氏的制糖之术传承下去，于是就动了招婿的想法。” 说到这里香婶微微的叹了口气，表情略有些伤感，“那苏启之当初不过是个乡下一个穷小子，一穷二白，若不是老爷看他可怜，将他招进糖坊里做活，只怕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墙角旮旯里了。可这小子进了糖坊也不安份，后来更是拿花言巧语哄住了老爷，以为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老爷就作主将他招为赘婿。” 白氏急着开口，“什么招婿？你别以为老爷不在，就可以任你信口开河的乱说一通。” 香婶也不跟她争，轻轻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一直逼视着白氏，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嘲讽之意， 白氏避开香婶的目光，佯装镇定的道，“什么我在想什么，不知所谓！” 香婶道，“你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证据也被大火一把烧了，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了吗？” 香婶说着恶劣的一笑，故意把白氏的一颗心吊得高高的，然后又重重的摔下来，摔得四分五裂。 “那场火的确是烧掉了所有的东西，梅家以前的老人也被人打发出府了，这些年来也死的死散的散。可惜你们千算万算却漏算了一件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白氏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眼里的神色也是变来变去。 一方面自信，那件事处理得干干净净，当年的人差不多都死了，剩下的一些也被她远远的发卖了，说不得也早死了。 只是没想到居然出了香凌这个意外，还好死不死的遇上了苏末，真是失策。 另一方面她又害怕香凌手上真的掌握着什么证据，如果当年的事爆露出来，不仅仅是她，就连她那一双儿女也会由苏家嫡子嫡女变成低人一等的庶子庶女。 她机关算尽，谋来一切都将成为光影。 白氏心里千般思绪，脸上却是不显，强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香婶也不是真的想在问她，不过是像戏弄猎物一样戏弄她，想看看她垂死挣扎的模样，也算是为小姐出一口心中恶气罢了。 “这是入赘契书。”苏陌道，他从袖袋里取出两张叠在一起，早已发黄的纸，送到了方中言的案上，“大人请看。” 苏陌语间未落，白氏就失控的叫了出来，“这不可能！” 有的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苏陌干脆一转身，一手提着契书凑到了白氏的眼前，“你自己看清楚，这是不是当年那份契书，这上面可还有红印。” 白氏两眼发直的瞪着近在咫尺的契书，眼睛落在末尾那鲜红色的印上，就知道大势已去，双目失神，“这不可能呀，不可能，明明都毁了，你是怎么得到的。” 苏陌看了她一眼，好心好意的为她解惑道，“你是想问那两场大火，把什么都烧了，为什么这两份契书还会留下来是吧！” 苏陌把契书呈到方中言的案上，回头又来回答白氏的问题，“这契书本来有三份，苏老爷的梅夫人各持一份，剩下一份存在柳县的县衙里。你们为了毁入赘契书，不惜将当年梅夫人的故居烧成了灰烬。后来衙役也发生了一场大火，照理说这份契书应该也保存不下来的。” “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什么都算到了，却独独漏掉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当年苏家与刘家大公子定下婚约之时，由梅夫人亲手送出去的玉佩，这两枚玉佩里就放着当年的契书。” “不过这也多亏了，这玉佩内里精妙，外面普通，而且还代表着苏刘两家婚约的信物，苏老爷舍不得这门婚事，自然不敢把玉佩弄丢了，所以呀！”苏末最后还嫌打击得不够似的，冲白氏的方向拱拱手，“托福，这契书十几年过去了，还能完好无损。” 白氏一股血直冲脑门，血管都好像要被冲爆了似的，她身体一晃，就要倒下去，却又凭着一腔愤怒，生生撑住了，指着苏陌道，“你好，这些年我们都小瞧了你去，本以为你就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没想到竟是条会咬人的狗！” 苏陌笑眯眯的权当她是称赞，一拱手，“多谢！” 白氏，“……” 差点气得翻白眼，香婶跪在一边，见白氏一副快要入棺材的样子，心里无比的舒爽。 方中言看了又将契书传于师爷，两人确认这契书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在还有些头面的苏大老爷，居然是个入赘的女婿。 按照大启的律法，入赘的女婿就相当于女人嫁入夫家，除了和离和休弃，就算原配死了，也是不得再纳二颜的。 就连孩子也是要随妻子姓的。 所以梅香与苏启之有了首尾，怀了孕，梅夫人是有权处置的，可是梅香却活得好好的，说明梅夫人并没有动她。 这也说得通白氏为何只能是个外室了，因为苏启之作为梅家的赘婿是不能有其他女人的。 所以白氏为了上位，就诱使同样与苏启之勾搭上的梅香对梅夫人下了毒手？ “想不到，这白氏平时里看着端庄又贤惠，没想到居然是个毒妇！” “这梅氏也倒霉，找了苏启之这么个人作女婿，不仅人没了，这家产也成了别家的人！” “哼，以前还说苏大老爷，白手起家，是这个。”那人比了个大拇指，随即又把方向一倒，鄙夷的道，“现在看哪，就是这个！吃着梅家的，用着梅家的，人家一去就把外室接进来，鹊巢鸠占，好不要脸。” “还不只呢！你看哪！三少爷堂堂梅氏血脉，这梅家本来应该是他的吧，可你看呢！结果随便找了那么个残废嫁了，嫁的时候连个动静都没有，我看呐，说不得连嫁妆都少得可怜！” 众人齐齐摇头，“这苏老爷真不是个东西！” “白氏这个样子，她教出来的子女怕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刘家弃了苏陌而娶了苏玉琳，啧……啧……有得瞧了！” 而苏牧早在苏陌爆出苏启之是赘婿之时，就悄无声息的走了。只留了个小厮在这里等消息，这个时候，周围的人对着苏启之议论纷纷，小厮尴尬的立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张脸涨得通红。 方中言将契书交还于苏陌，“言归正传吧！” “是大人。”苏陌将契书收好，回到正事上，“梅香死于生产，一尸两命，这个梅香又是逃难来的，听说亲人都死了个干净。” 白氏听苏末提到旧事，又强打起精神来应对，苏陌步子一转，来到宁婶面前，“可谁知，这个丫鬟居然还有一个姐姐活在世上。” 白氏被苏陌的话骇得脸色惨白一片，难以置信的看向堂上的另外一人。 宁婶仇恨的向她看来。 苏陌接着道，“并且梅香在临死之前曾去见过宁婶子，还给了她一个妆匣。后来我们在这个妆匣里找到了一个夹层，这个夹层里有一些白色的粉末，经人分辨之后，就是魏神医所说的那种毒草之粉。” 方中言一惊，“妆匣现在在哪儿？” 宁婶把随身携带的妆匣奉上，“大人，这个妆匣就是当年我妹妹送给我的，这些年我一直珍藏着。” 苏陌接过，按照小六的方法，将妆匣底部拆开，露出下面的小夹层，里面有一包旧纸包，夹层的棉花和绒布上还沾染着一些白色的粉末，正是药粉久放之后沾上的。 “大人请看。魏神医也在，不如请他上堂上辨认一下？” 方中言道，“魏神医你看看，这种粉末，是不是你说的那种毒草？” 魏神医用指尖沾了一点，闻了一下，点头道，“的确是那种毒草的粉，不过因为保存不当，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效力，看时间大概有十多年了。” “宁氏，这个妆匣你是从何处得来？” 宁氏面上有些紧张，但还是平平稳稳将上次的说词再说了一遍。 方中言喝道，“白氏，他们说的可是事实？” 苏陌有理有据，白氏连心里那点侥幸都没有了，嘴上却不承认，“大人明鉴，十几年前，我虽然是个外室，但从来老实本份，只想伴着老爷，未曾肖想过其实。” 她说得好听，但是这个时候却没有人再相信她的鬼话了。 方中言看向苏陌道，“这些，并不能证明这毒就是白氏提供的，你还有其他的证据吗？” “暂时没有。” 白氏心中大石落了地，嘴角微微一翘，又迅速的抹平，对她来说，总算是有了一个好消息。 然而不等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落实了，就听到苏陌又道，“如果只是这样，我还真拿她没有办法。” 苏陌笑看了白氏一眼，将她眼里的神色看在眼里，“但是偏偏她死性不改，为了拿到我手上的制糖密技，她又故技重施。刚好刘大成报仇心切，于是她就利用刘大成找上了原本就对继母不满的王东，然后就有了接下来的事。” “没有，这些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你不要冤枉好人。”王东见苏陌把事往刘大成身上引，想着自己的那笔银子，以及儿子以后的前程，他只能把罪都扛在自己身上。只有刘大成安全了，儿子的前程才会有着落，否则这些罪都白白受了。 苏陌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死咬着不松口，“王东你可想好了说，你说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那么毒药你从哪里来？为何会知道这毒草的特性？” “要么，你并不知道这些，一切都是别人指使的，最多也就是个死刑，可却不连累家人。要么，这些事真是你一个人做的，你能拿到这种毒药，并知晓其特性，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苏陌一指王东，“那就是，你真是北狄细作。” 王东瞳仁猛地一缩，苏陌趁着他还在被定为细作这样的打击之下，还没有回过神，道，“细作的下场，你知道吗？不只是自己会受到极刑，就连你的妻子儿女……” 不用他再说下去，王东自己就知道这绝没个好下场，摇摇着道，“不，我不是细作，我只是无意间得了这种药，真的！大人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杀了人，但并不知道这种毒药只有北狄才有，我不是细作，不是。” “那好，你说这毒草你是怎么无意间得来的？” 王东眼神闪动，“就是我在大街上，碰见一个商人……” 不等他再编下去，苏陌耻笑一声，“你还真当我们是白痴吗？哦！你想杀人，这随便走在大街上，就能遇到一个人知道你想杀人，就给你一包毒药。神奇的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才一见面，就能一起商量着杀人，这样的大事，佩服，佩服！” 王东脸憋得通红，只是一味的道，“反正就是这样的，我没有说谎。” 苏陌也不想继续跟他扯下去，这人还抱着侥幸心理，这种事还是由专来士处理比较好。 “大人，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苏陌退到一边，“虽然我查到的证据不足，但我相信，真像也已相去不远了。 方中言道，“剩下的这些，本官自会派人彻查此事，还逝者者一个公道。”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38章 苏陌归家 离开之前，苏陌想了想又道，“大人，梅夫人一事，如果有必要，可以开棺验尸。虽然她已经去世这么多年，如今已是一副枯骨，但是既然是毒药，总会在骨骼上留下痕迹的。” 方中言没想到他居然提出给梅氏验尸，迟疑道，“这怕是不好吧！” 方中言想的是，这人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就算保存得再好，也只剩下一副白骨了，这还怎么查？ “梅夫人去世多年，却含冤而死，我相信，如果为了能够伸冤，她是不介意的。” 香婶也道，“是呀！大人，只要能给小姐一个公道，这点小事，她是不会介意的。” “好。” 既然人家儿子都这么说了，方中言也不再多言，道，“此案押后再审，白氏，刘大成，王东等涉案人员暂且收押。” 如此，苏陌便无罪释放了，反倒是白氏和刘大成被收了进去。 这两个人自然没有特殊待遇。 在府衙里关了几天，卡卡早就不耐烦了，现在这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还是很高兴的。 它一高兴就昂着头嗷了一嗓子，声音激荡，震得牢房破旧的门吱呀作响，声音在牢房狭小的空间里飘荡，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离得近的几间牢里的犯人和牢头耳朵响了半天，都没恢复过来。 这还不够，还撒着欢的在空地上跑了一圈，一时之间灰土飞扬，却没有敢开口说一个不字。 直到卡卡欢快够了，苏陌才招呼着它离开，离开前还好心的向牢头点了点头，然后在一干人送煞神的眼神中把他们送走了。 小五正驾着牛车等在外面，一见到他就叫了一声，“快上车，回家把你那一身霉气洗一洗。” 苏陌坐上了车，一边抬起胳膊闻了闻，“没什么呀！怎么你还信这个。” 小五一甩鞭子，牛车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府衙，一边盯着前方，一边回头问了一句，“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车厢里苏陌半靠在卡卡的身上，微微合着双眼假寐，“什么都不用做，这些证据，已经足够了，以苏启之的性格他一定会做些什么。” 小五奇道，“都这种地步了，他还能做什么？” 苏陌笑了笑，“他们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但是真要去查，哪里会查不到？这件事一看就不可能是苏启之那脑子能想得出来的，里面一定有陈家插手。方中言是陈家那边的人，为了把陈家摘出去，他一定不会往深了处的查，最好就是在白氏这里终结。” 小五一点就通，“你的意思是，不管查到什么东西，到最后都是推白氏出来顶罪。” 卡卡的体温暖哄哄的，舒服得令人昏昏欲睡，苏陌靠在上面再被牛车一晃，就更想睡了，他把了个哈欠道，“也不算是顶罪吧，毕竟人也确实是她指使的，她是主谋。这件事里陈家也最多不过是做了一把推手，就算查到他们身上也没有用。至于苏启之，他到是聪明，什么事都由白氏出头，他只需要躲在后面捡现成的就行了。” 其实这些天，他在牢里待着，有事没事就把这些事划拉出来想一想，这一想倒让他，找出了一些蛛丝马迹，而这些个猜想，才真让人感到心惊。 无论是十几年前白氏杀梅氏，还是这一次伍氏之死，虽然表面上出手的都是白氏，但是真正获利的却是苏启之。 而且，一个跟白氏作了这么多年的夫妻的男人，他真的会不清楚白氏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还有当年梅氏之死，苏启之真的就一干二净，什么也不知道吗？ 苏家几个孩子，梅氏生下的孩子最小，白氏生下的长子苏牧，整整比苏末大了三岁。 而据香婶说，苏启之入赘梅家之后，梅氏第二年才生下了苏末。 照着这个时间往前面一推，苏启之与白氏在其入赘之前就有了首尾。 那么，苏启之接受梅家入赘这件事，本身就有待商榷了。 而且梅氏之死，看着是白氏得了利，但实际上，真正得利的却是苏启之。梅氏一死，他就摆脱了梅氏的阴影，摇身一变，成为有头有面的苏大老爷。 这么一想，苏启之这个人比他想像的还要心思深沉。 梅氏遇到这样的一个人，真是倒霉。 “那就这样，就算了？”小五虽然没有苏陌那样想得多，但直觉这件事跟苏启之脱不了关系，现在却只能算在白氏身上。 苏陌笑了笑，意味不明的道，“哪能呢！公堂上的话都已经传出来了，苏启之再想干干净将的上岸，就不可能了。就算律法办不了他，他一个梅家的入赘女婿，鹊巢鸠占了这么多年，怎么着也要还回来才行。” “你是说梅家的家业？” “嗯！就算清算出属于梅氏的那一份家业，苏启之还能剩下一些，但他入赘女婿的身份是坐实了，里子面子也都丢尽了。再说了，老百姓也不是傻子，何况他们对于这些高门大户里的弯弯绕绕，最是乐意讨论的，我们再推波助澜一翻，就够苏启之喝一壶的了。” 小五闻言立刻就知道苏陌想干什么了，嗤笑了一声，“你想得可真周到。” 苏陌不以为耻，“那是。” 小五摇摇头，这苏启之也真是的，什么人不去惹偏偏来惹他，这下子不脱层皮不算完。 两人回到家，都已是半下午了，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民，大多都已经回到家里了。趁着天色还亮，忙着做饭，村子里炊烟袅袅，一派人间烟火之气。 这些景色以前天天看，苏陌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是这次在牢房里待了几天，一出来莫明的就觉得这平常看来再普通不过的一幕，居然难能可贵了起来。 不等他有所感叹，家门就到了，王婶带着两个儿子，早就等在门口。 一见到他下来，王婶先是将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通。虽然先前就已经从小五口中得知，苏陌在牢房里过得很好，也没受罪，但牢房那是什么地方，王婶一颗心还是吊着的。 现在见他身上没有半点损伤，那颗心才落到了实处。 “小主子回来了，我烧好了水，回房里用柚子叶泡泡，去去霉气。” 王悠虽然不知道苏陌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几天小主子不在家，自己母亲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神情却是骗不了人的。 但王悠懂事的什么也没问，照常上学放学，再帮助母亲做些事，默默的陪伴着。 现在见到苏陌好好的，其中最开心的就属他了，他紧走了几步，一边去扶苏陌的手，“哥哥，房里的柚子是我和哥去后山摘的，都新鲜着，哥哥快去泡泡。” “哟！”苏陌惊奇的在他单薄的小身板上看了两眼，有些戏谑道，“都学会爬树了？可以呀！” 可能因为是个双子的原因，王悠性格过于乖巧内向了些，现在居然都学会爬树了，苏陌表示欣慰。 王悠小脸微红，小声的道，“也没多高。” 王骓也在一连陪着笑。 苏陌在他头上用力揉了揉，“谢谢你了，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泡泡，这才不辜负了你的心意。” 王悠高兴极了，一直把苏陌送进了房间，才离开。 泡了柚子叶，洗去了一身的尘土，苏陌才觉得活了过来。 在牢里那几日，虽然有牢头行的方便，但是许多事还是不方便的，像洗澡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几天没冼，苏陌觉得整个人都发酸了一样。 等他洗了出来，看时间还早，问王婶，“厨房里还有热水吗？” “有的。”王婶高兴的忙进忙出。 “再弄一些热水，到浴室里。”苏陌向卡卡招了招手，笑得像个骗小孩的怪叔叔，“过来！” 早已熟悉他禀性的卡卡危机顿起，警惕的向后退了两步，“呜！” 就听苏陌温和的吐出几个字，“过来洗澡。” 卡卡整个都僵了，立在原地半天，诚实的表达了，不想洗，三个字。 然而，苏陌哪里会由着它，扯着前面两只爪子，将卡卡拖进了浴室，从头到尾了洗的一遍。 等苏陌最后一次冲水之后，卡卡立刻就跑了，一路上大力甩动着身体，将毛毛上的水甩得到处都是。 苏陌刚换的衣服，也没幸免，看着湿漉漉的衣服，咆哮了一声，“卡卡，肉干没有了。” 果然如苏陌所预料的那样，苏启之是梅家入赘女婿的事，就传了出来。甚至因为牵扯到三个女人，以及十几年前关于苏启之发家的种种猜测，传出了各种不同的版本。 但无论哪一种，苏启之在坊间流言中都是一个渣男。 苏启之自那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门，像个困兽一样，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他怎么也没想到，苏末还能拿出当年的契书，把他的老底儿掀了个底朝天，别说面子了，现在连里子也没了。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房里的瓷器换了一套又一套，伺候的小丫鬟整日里战战兢兢的，连气儿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了他身上，就要吃上一顿排头。 才几天的功夫苏启之整个人都憔悴了下来，再也没有以前苏大老爷的派头。 出了这样的事，本来在苏牧的动作下，已经隐隐有了起色的铺子，再一次陷入了困局。 苏启之可以掩耳盗铃的躲在家里不出门，好像这样就可以当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样，但是苏牧却不可以。 本来苏启之已开始将事情交给他在打理，这件事之后，原本属于梅氏的家业，势必将要还回到苏末手上。 苏牧就更不能懈怠了，他要趁着还没有审判之前，把苏家现有的产业再清理一遍，也不至于到时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流言如刀，每句话都化作了戳向他的刀剑，生生的将他凌尺了一样，往日里那些交好的朋友，现在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大家都知道苏家这个时候就是个坑，谁沾上谁倒霉，没有落井下石，都算别人厚道了。 苏牧也从往日的苏家大公子，一朝跌落，变成了人们眼里出身低贱的外室子，身份甚至还比不过别人家里的庶子。 庶子再怎么不堪，至少还有个名份。而他呢！因为苏启之入赘的身份，白氏的身份就变得十分尴尬，而他作为白氏之子，身份就更加难堪了。 到了这个时候，对于造成这一切的苏启之不是没有怨的，然而再多的怨气也比不上对苏末的恨。 以前对于这个弟弟，他是无感的，就像其他人家里的庶子一样，养大后不过是一副嫁妆的事。可是他没有想到，从前看不上的三弟，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能耐，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把整个苏家都毁了。 受到影响的除了苏家之外，就属刘家了。 刘家这么多年来，还维持着书香世家的体面，最是重视颜面不过的。 现在听说，那苏玉琳不是嫡女也就罢了，连个庶女都不是，顶了天了也就是个外室女。 想他堂堂刘家独子，最后居然取了这么个玩意儿，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天，刘夫人直接气得倒了下去。 唬得一众下人又是请医又是用药的，好不容易把人救了回来，刘夫人当下就将苏玉琳从刘家赶了出来，一顶小轿送回了苏家。 扔下一句，苏家骗婚，让苏家给个说法。 苏玉琳本来还想大闹来着，结果还是红绡悄悄的把事情说了，苏玉琳当时就傻了。 听说白氏下了牢狱，苏启之的往事又被翻了出来，她一直隐藏的不堪的出身，也被弄得天下尽知。苏玉琳就觉得天旋地转，还是红绡接住她，才没有狼狈的倒在地上。 她那副狼狈的样子，落到了刘家下人眼里，一个个都幸灾乐祸的看笑事。 刘家的下人，眼见苏玉琳以后没有出路了，自然再没有人向着她。 公事公办的，将两人送回了苏府，扔下人就走了。 苏玉琳回到院子里哭得眼睛都肿了，知道这些事都是苏末弄出来的，恨不能把人生吃了。 苏启之在书房里知道之后，当下就气得吐了口血，面似浅金。 文山扶住他，叫了声老爷，“你可要保重身体呀！”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也只能干巴巴的劝上一句。 苏启之踉跄了两步，一把拂开文山，道了一句，“刘家真是欺人太甚。” 但也知道这事，是出在他自己身上，也怨不得人，但是那口气却中怎么也咽不下去。 还有陈家，这件事本来就是陈家提出来的，现在出了事，陈家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而他苏家却被架在了火堆上。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39章 府衙定罪 不说苏启之如何的急得上火，想找陈致出出力，不管怎么说苏家不能垮。然而陈致觉得苏启之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让他惹了一身骚，巴不得他有多远滚多远，怎么可能还会理他。 于是苏启之找上门去的时候，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苏陌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就又投入了忙碌当中。 虽然他平时的时候，家里的事也是扔给别人在做，但是这一连走了这么多天，虽然一切照旧，但是但到底没了主心骨，这些人心里还是不安的，现在他回来了，还是要好好的安安人心。 这样忙了几天，小五带来消息说，白氏那边进展很顺利，王东杀母这件事，查了几天找到了一些更加有力的证据，再加上王东听说如果不承认就会被当作细作处理，这样一吓，再也兜不住松了口。 他一松口，刘大成也只好认了，不过却说是因为其母刘嬷嬷之死，对苏陌怀恨在心，又无意间知道了王东的心思，才定计做了这些事。 但他再怎么嘴硬，也硬不过衙役的手段，各种手段轮番施展，最后很是吃了一翻苦头，这才招了。 如此白氏指使杀人的事也算是板上订钉了，至此梅氏之死，也跟着水落石出。 当苏启之被陈家拒之门外之后，他就知道完了，还不等他想出办法，方中言在掌握了证据之后，当场就定了罪。 判刑那天，苏家一众人，以及苏陌俱都到场。 苏陌去的时候，香婶来找他，说她也想去看看，想要亲眼看着苏启之与白氏这两人的下场。 香婶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是平静，但是苏陌知道这个时候她越平静，心里就越难受，想着自己到底只是个冒牌货，香婶去看着也好。 便请香婶上了牛车。 两人坐在车上，都没有说话，香婶一路上都是怔怔的，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苏陌理解她此时的心情，体贴的没有出声打扰。 小五驾着车将两人一路送到了府衙，也不知道是不是冤家路窄，苏陌才一下车，就碰到了同样下车的苏家众人。 苏陌还记得上次苏启之到牢房里来，哄骗他交出制糖技术的时候，还是一副暗藏春风的得意表情，而现在却面如枯槁，形容憔悴，双眼无神，一下子竟然是老了十几岁的样子。 再观苏玉琳，在那些模糊的记忆里以及仅有的几次见面，给他的印象他就是一个娇生惯养又狠心狠肠的女孩儿。 但是现在，再也不见当日那种高高在上的娇惯，剩下的只是跟记忆中苏末如出一辙的阴郁和颓靡，再不见那种小女儿的鲜活，反倒像是秋日里枯败的杂草一般。 这三个人里状态最好的反倒是苏牧，对于这个所谓的大哥，苏陌是最没有印象的。 现在看来，此人心理还是比较强大，到了现在，也不过是神色有些疲惫，其他的看着也还好。 两方人马在公堂外狭路相逢，苏家三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特别是苏启之与苏玉琳两人，看着苏陌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人生吃了一样。 苏陌眼神在三人身上一掠而过，径直越过他们，走了进去。 好像外面站的那几个人是空气一般，苏启之和苏玉琳的脸当下就绿了。 特别是苏玉琳，才短短两三天的功夫，她就从苏家大小姐，变成了出身下贱的外室女，就连她千般算计才嫁进去的刘府，也把她扔了出来。就像丢什么无用的垃圾一般。 苏玉琳从未像现在这样难堪过，而这一切都是苏陌导致的，新仇旧恨。 然而多年养成的习惯，在她看到苏陌的时候，全然忘记他们一家子能落到如今的地步，苏陌在其中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还当他是往日里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苏家三子，结果刚张开嘴，人家直接就进去了。 留下苏玉琳滑稽的张着嘴，苏玉琳又气又怒，眼见苏陌就要跨进去了，连忙尖着声音开口叫住他，“苏末，你站住。” 苏陌本来是不想理会这些人的，不过突然又来了兴致，想看看苏玉琳还能说些什么，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刘夫人，有何指教。” 如果是以前，被人称一声刘夫人，苏玉琳自是高兴的，但是现在她都已经被刘家赶了回来，这一声刘夫人就像在她胸口上插了一刀一样，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苏玉琳指着苏陌，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见到自己的父亲兄长，居然视而不见！你这是翅膀硬了，就不把父兄放在眼里了吗？可是你别忘了，你的身上流着父亲的血，你这是不孝。” 苏玉琳知道如果再拿他苏家人的身份说事，讨不到好处，就直接越过了这一步，只拿孝道说事。 因为无论苏陌姓苏还是姓梅，唯有一点是无法抹去的，那就是苏启之都是苏末的父亲。 为人子嗣，他如果将自己父亲告上公堂，就是大大的不孝。 只要拿准了这一点，苏陌不正式状告苏启之，那苏家还是苏家，而不会变成梅家。 经过苏启之的经营，梅家当年的产业已经翻了几翻，这一部份产业照理应该属于苏启之。但是别人却不这么看，毕竟苏启之再怎么能干，那也是梅家的赘婿，他赚的钱自然也是梅氏的。 如果知府大人判定这些产业，属于苏陌这个梅氏唯一的后人，那他们就只能被扫地出门。 所以现在苏陌是关键，只要他说一句话，苏家还是苏家。只要苏家不倒，刘家就算心里不舒服，也还要好好的把她接回去。 然而，站在她面前的却不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苏末，可不会惯着她。 苏陌站在台阶上，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最后落在苏玉琳身上，似笑非笑，“你放心，应该我做的，我一定会做，绝对不会推脱，但是不该我做的，我也没有这个义务不是！” 言下之意，苏启之这个父亲，他以后再怎么着也会好吃好喝的供着，但是其他两人，不好意思，他没这个义务，也没这个好心。 三个人都听懂了他的意外之意，苏启之神色复杂，苏牧深深的看了苏陌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表示，苏玉琳则气得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你……” 苏陌说完这句话，直接一摆衣袍走了进去。 这些日子苏家秘事，早已成了云城众人茶余饭后的谈姿，可以说是家喻户晓，本就打眼，现在几人在府衙外一翻交锋，早就引来了别人的关注。 苏启之自觉已经很丢脸了，可不想在这里给人当成猴戏看。 隐隐的警告了苏玉琳一眼，“走了。” 然后就背着手进了府衙。 苏玉琳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忙求助的看向苏牧，“大哥。” 苏牧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表示，只是道，“走吧！” 也走了，剩下一个苏玉琳在原主跺了跺脚，追着跑了进去。 方中言在云城当了这么多年的知府，什么案件没见过，但是像这件案子这样的，也是少见。 现在双方都到场，证据和口供到手了，方中言也不想再拖下去，先是走了个过场，然后当场定罪。 因白氏杀害三条人命，证据确凿，判斩首之刑，秋后处决。 刘大成和王东同样也因杀死伍氏，判了死刑，都是秋后处决。 方中言话音一落，三个人脸色都灰败了下去，几声哭号之声响了起来，声音悲切，是王东之妻李氏和儿子，以及刘大成的妻子、妹妹。 在几人悲痛的哭泣声中，三人就被衙役押着拖了下去。 苏启之沉着脸，只觉得难堪至极，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苏牧目送白氏离开，脸上悲伤一闪而逝。 苏玉琳没想到事情最后居然是这样，她的母亲是个杀人犯，那她呢，其他人又怎么看她？没有了苏家，又背上这样的名声，以后刘家可还有她丁点立足之地？ 苏玉琳心中正思虑翻飞，就听方中言接着道，“本府查明，苏启之系梅氏之赘婿，在十六年前，梅氏死后，以妾作妻，趁着嫡子年幼，谋夺梅家产业，并以庶压嫡，乱了尊卑。现按本朝律，即日起归还梅氏家业于苏末，诸人可有异议？” 苏启之以手抚额，身体晃了晃，差点软到在地，苏牧一直站在他身边，见他脸色不对，立刻将他扶住了，才没有让他狼狈的摔倒在地。 “父亲，你没事吧？” 苏启之借着苏牧的力量，勉强站稳，见方中言正严肃的看着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他胡思乱想的时候。 强忍着吐血的冲动，连忙点了点头，“草民无异议。” 方中言一拍惊堂木，“那好！此案已定，退堂。” 方中言说完抬脚就走，香婶走到苏启之面前，突然就笑了起来，然而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她道，“苏启之，你也有今天，哈，哈，哈，真是报应不爽。” 苏启之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苏牧立刻将人接住了，也顾不上其他，和苏玉琳一起扶着苏启之出了门，在小厮的帮助下，将人送上了车，匆匆忙忙回府请大夫去了。 终于把这块狗皮膏药撕了下去，以后苏家再也不能仗着亲情这层关系来给他找麻烦了。见香婶脸上的眼泪越流越凶，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帕子，递了过去，“香婶。” 香婶却没接，自己从袖子里取了一张，胡乱在的脸上擦了擦，故作找趣的道，“少爷，这小双子的帕子可不能随便给人的，婶子自己有，你的就好好收着吧，下次送给卓严那小子。” 苏陌这才想起这一茬子，把帕子收了回来，“我们也回去吧！” 香婶吸了吸鼻子，用鼻音应了一声，“走吧，小五怕是等急了。” 苏陌陪着香婶慢慢的往外走，香婶一边走，一边侧头看着身旁秀美的少年，想着以前小小软软的一团，转眼之间就长成了如此优秀的少年，可惜的是小姐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想到这里心中悲意更甚，“少爷，小姐的仇终于报了，以后就算是死，去了九泉之下，我也有脸去见老爷小姐了。” 苏陌不知道要怎么劝她，只好捡好听的说，“你也别难过，你家小姐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开心的。” 香婶忙擦了擦眼泪，笑着道，“少爷说得对。” 苏启之回去之后，就躺下了，又是请医又是用药的。 苏牧不仅要照顾家里，看着那个不省心的妹妹，还要到牢里看望白氏，这样两头跑下来，人也跟着瘦了。 这还不算，既然知府大人的判定已下，哪怕是他们再不愿意，也要去执行的。 这些日子苏牧还要清算苏家的产业，以便交到苏陌手上。 很快苏牧就另外找到了一间两进的小院子，带着一家人搬了进去，又亲自去了上河沟，这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正视这个弟弟。 “坐吧！”禀着来者是客的原则，苏陌还是好好的接待了他。 王婶上了茶，又退了下去。 两人看了看对方，一时之间都默然无语。 苏陌是因为对着苏牧实在是无话可说，而苏牧是因为，突然发现这个血脉相连的弟弟很是陌生。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三弟随了梅夫人，样貌甚佳，但是从没有像这次这样，感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苏陌身上无形之中散发出来的贵气，将苏牧这段时间掌控苏家慢慢累积起来的气势冲击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苏牧深吸了一口气，将随身带来的箱子放到桌上，推了过去，“这些是我这些日子整理好的，有梅氏十六年前的产业，也有这些年来，父亲经营所得。我都带来了，你看看，可有缺漏？” 苏陌沉默的打开箱子，最后挑挑捡捡，将梅氏留下的产业留了下来，其余的再装了回去，“梅氏的我拿走了，剩下的你自己带回去吧！”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40章 表明身份 苏牧意外的看了苏陌一眼，“这些虽然是父亲经营所得，但是按昭大启律法，这些也同样是属于梅氏的。” 苏陌无所谓的笑笑道，“我知道，但是我这人吧！从来只拿我应该拿的，那些不属于我的，我也不屑于去谋算。这些你拿回去吧！就当给他养老吧！” 一边说，一边似笑非笑的看了苏牧一眼，就这一眼，苏牧好像被人看穿了一样，心里莫名的升起一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难堪。 虽然苏陌的洒脱，越发的衬托出谋来算去的苏启之与白氏的丑陋，但对于这个间接害死自己母亲的人，他确实也升不起丁点的好感。 但这又能怪谁呢？ 怪白氏吗？ 白氏算计这一切，虽然也是为了她自己，但是更多的却是为了她膝下的那一双儿女，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能够怪她，唯独他不可以。 怪苏陌吗？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不应该报吗？这件事中最最无辜就是苏末了。 就算再恨再怨，也恨不到苏末身上。 最好从此作路人。 *** 苏牧走了，虽然不想要，但是苏家现如今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些产业，好好经营一下，虽然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但怎么说也是能有些进项。 何况他现在还有一个父亲和妹妹要养，而且经过这件事，刘家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 苏玉琳一个外室女，是没有资格与刘家为媳的，顶了天了也就给个妾室的位置，这还是沾了已故梅夫人的光。 在那块血淋淋的遮羞布被撕下来之后，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一切。 那么作为苏玉琳最后的靠山，苏牧不能倒下，所以尽管心里很是屈辱，但苏牧还是接受了。 苏牧离开了，苏陌看着刚好手的梅氏产业，觉得有些烫手。 这件事本来他也是被动还击，现在却搞得他好像是为了梅氏的产业似的，而且他也是不真正的苏末，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拥有这些东西。 这万一苏末什么时候冒出来，那他不就成了冒名顶替，侵吞他人财产了吗？到时候他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有些头秃的苏陌，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了香婶。 这些时间接触下来，香婶对于梅氏还是很忠心的，对于她他还是很放心的，再说身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也不怕。 苏陌是个行动派，第二天就带着东西去了香婶家。 去的时候香婶正堂屋里绣花，这些日子天气冷了下来，地也没有别的事做，只把地收整好，只等着来年的时候好耕种。 无事的时候就喜欢窝在家里。 “香婶。” 苏陌抱着东西进了屋，香婶看到是他，立刻就笑开了颜，一边将他迎时来，一边又拉着他坐好，又将火盆拔得旺了些。 “快进来坐，外面冷。” 香婶是真的很高兴，打从两人说开以后，苏陌因为自己并非苏末的原因，虽然不至于刻意的疏远她，但总觉得隔了些什么。 香婶敏锐的感觉到了些什么，也自觉的不会主动的去打扰他的生活。 看着香婶忙进忙出，又是端茶，又是拿炒货什么的，虽然零碎了些，但也能感觉到香婶对苏末的重视。 对于刚才决定的事，苏陌更加放心了。 等香婶忙完了，终于坐了下来的时候，苏陌道，“香婶，我有事跟你说。” 香婶擦了擦手上的水，依言坐下，“什么事？” 苏陌将手里装着房契、地契、财册的箱子放到了桌上，缓缓开口，“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一直这事听着有些荒谬，二来也确实不好开口。” 香婶见他神色凝重，也跟着正视起来，“少爷，你说。” 苏陌被他一声少爷叫得心虚，苦笑了一声，“香婶，你别叫名少爷了，我担当不起。” 香婶还以为他又怎么着了，急忙的道，“少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说，虽然梅家没有，但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少爷。” 苏陌连忙拉着她，安抚道，“香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你家小少爷。” 见香婶又是着急又是茫然的样子，苏陌将自己的那套海处来客的身份又搬了出来，然后将自己被苏末调换了身份，苏末离开了苏府，而他则代替了苏末留了下来等等。 香婶听得目瞪口呆，“也就是说，你并不是真正的少爷。” “是的。” 终于把事情说出来了，苏陌也算是去了一件心头大事。 “当时，他应该是知道了白氏要算计他与刘家的婚事一事，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金蝉脱壳之计。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等等，你让我缓缓。”香婶摇摇手，表示信息量有些大，她一时接受不来。 香婶一条一条的往下捋，“你的意思是说少爷，他无意之间知道了白氏要算计他的婚事，于是就想出了这么个计策，刚好你又来到大启，受伤昏迷，而你两人又恰好长得很像，所以少爷就把你送进了苏府假扮作是他，而他自己则离开了苏府，至今下落不明。” 这样说也没错，不过，苏陌纠正，“不是下落不明，而是隐姓埋名的生活下来。” 苏陌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苏末身边跟着媚族人的事，跟香婶讲，知道是太多，对她来说并非是一件好事。 香婶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搬到了苏启之，又给梅氏伸了冤，到头来这人居然并非少爷。而一个被少爷抓来顶包的倒霉鬼，一时之间香婶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了。 眼见气氛似乎正朝着尴尬的方向而去，苏陌清咳了一声，道，“香婶也不必如此，虽然代替了他的身份，但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进了苏府怎么着也算有了安身之所，后来遇到卓严，我也并不后悔。” 香婶看着他，一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他，“你……“ 苏陌缓缓道，“我叫苏陌，是陌路之陌。” 香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陌哥儿，你是个纯善的，少爷做了错事，你非旦没有怪罪于他，还为他做了这么多。 香婶实在是不知道要怎样感激你才好。”香婶也不是那等没有眼色的，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凶险？ 别看苏陌好像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可这其中花费的心思却是不小。 苏陌似乎被香婶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这也是苏家人找我麻烦，而我顺手反击罢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又说了些话，苏陌终于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他道，“香婶，这箱子是梅氏的产业，你看看有没有差错。” “我看看。” 作为梅家小姐的贴身大丫鬟，梅家有些什么产来，香婶还是很清楚的。 当年梅老爷为着唯一的女儿，可没有少费心思，完全是当她当成顶门立户的男儿来养的，这些产业也早早的交到梅小姐手上，让她打理。 就是为了等他百年之后，这个女儿不至于，不通经济而被别人哄骗了去，不可谓不用心了。 可惜再多的布置也排挡不住有心人的算计，梅小姐再怎么能干，她终究不是男子，被人骗心骗色，死后连产业也被人一同夺去。 香婶看着箱子里熟悉又陌生的房契地契等，一瞬间又红了眼眶，然后又笑了起来。也幸好，这些梅家的产业，归终还是回来了。 她含着泪一份一份的看过去，跟记忆力里的东西，一一对照，然后又原样放回，“就是这些了，多谢你了陌哥儿。” 苏陌道，“苏牧来交还的时候还有苏家现在的产业，不过被我推了。” 对于这件事，他还是觉得解释一下比较好，“虽然说这些产业按照律法也是属于梅家的。我想着对方毕竟是你家少爷的父亲，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绝。” 毕竟现在他还顶着苏末的身份，如果接了那份产业，虽然无错，但是难免会给人留下一个对亲人赶尽杀绝的印象，对他以后发展事业并无好处。 何况他还不是真正的苏末，这些东西到了他手上，也不是属于他的。 香婶心里头亮堂着，心下更是感激，“还是你想得周到。”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香婶轻轻摩擦着箱子的边沿，苏陌今天带着这些东西上门来找她，定然不是只跟她说说真假少爷的事，一定还会有其他。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梅氏的产业。 苏陌正了正脸色，“香婶，这些产业是属于梅氏的，继续再放在我那里也不合适。不如交予你，等哪天你家少爷回来了，你再交还给他。” 香婶虽然已经猜到了，但苏陌真的就这样毫不犹豫的将这么大一份产业交出来，还是让她吓了一大跳。“陌哥儿，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什么生意？我看……” 苏陌立刻打断她的推脱之言，笑嘻嘻的道，“香婶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梅老爷既然能将梅夫人培养起来，独挡一面，你作为她的贴身丫鬟怎么可能不会？你只是久不接触生疏了，多熟悉熟悉就可以了。” 最后在苏陌的劝说之下香婶还是把东西收了起来。 扔掉了烫手山芋，苏陌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苏牧回到之后，开始整顿苏家，该精简就精简，该扩大就扩大，很是大刀阔斧了一阵。 而苏玉琳也不知道苏牧向刘家妥协了什么，又被刘家接了回去，饶是如此，也还是传了些流言出来。 虽然不知道苏牧做了什么，让刘家乖乖的把人接了回去，但想也知道苏玉琳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这对苏玉琳这样心高气傲的娇小姐来说，才是最难以接受的。 这件事一结束，时间就进了入十一月，各坊的糖也陆续制好，入了仓库，只等着鉴糖会开始。 年底将至，边关的局势也更加严峻了起来，战事频繁。 大启军力不如北狄，而且北狄人个个体格健壮，个个力能扛鼎，在战场上对上本就吃亏，现在人数又少于对方，这战事很是吃力。 日前天关山受伤，现在卓严临危授命，代替了关山稳坐后方，指挥全局。 为了麻痹对方，近几次的交战，卓严都故间输给了欧格，让对方相信卓严已是强驽之末。 然后就等着放长线钓大鱼。 又一次两军交锋，大启士兵被北狄士兵一阵撕杀之后，再次退了回来。 北狄人杀得性起，一路追着大启士兵而来，眼见关峰关关隘近近在咫尺，上到将领下至士兵，都恨不能多直接破了城门，杀进城去，占据此关。 此后便是一马平川，再也无人能抵北狄铁蹄。 所有人心头都是一片火热，只有破了此关，以后就有享之数之不尽的黄金和享之不尽的美人儿。 欧格还算冷静，他一挥手示意鸣金收兵。 副将表示不服，“将军为何不乘胜追击？” 欧格道，“不急，今日暂且收兵。” “将军。” 不等他说完欧格已经打马回走了。 城内 闻人蓠脱下头盔，单手抱在手上，掀开帐子大步向他走来。 卓严面前悬挂着一副舆图，离人蓠进来的时候，他正看着舆图上的某一处，看得很是专注，就连闻人蓠进来，也没有移开。 “此战如何？” “险胜。” 嘴里说着险胜，但是离人蓠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说明这中间有很大的水份。 她把头盔放到一边的桌子上，走到沙盘前，将手一指，“连续一月下来，我们输多赢少，欧格对于布防图的事已经深信不已。特别是这几次，北狄连连获胜，已经向千峰山这边推进了十几里，如今北狄已将营帐扎在了白沙河河滩的对岸。” 闻人蓠手指在沙盘上某条白色河道上划了一下。 卓严眸色沉沉，落在闻人蓠手指所指之处，诡异莫明。 苏陌也越发的思念起卓严来了，有几次甚至升起了到边关去找他的念头，但是很快就被他打消了。 毕竟战场上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什么也不懂，去到那里不旦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要让他分心。 所以再三思考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41章 鉴糖会 苏家的落败，来得很突然，但仔细一想却又是顺理成章 。 不过对于苏陌只拿了以前梅氏留下的产业，却给苏启之留了大半，都说苏陌厚道，都这个样子了还给苏启之留这么多的产业。 香婶接手了梅家的产业之后，就开始忙碌了起来。这些事情她以前给梅氏当丫鬟的时候也是有人教导过的，虽然中间空了十几年，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手忙脚乱，但是稍作熟悉之后，很快就将其打理得井井有条。 十一月中旬，鉴糖会如期举行。 前来参加鉴糖会的，不仅仅只有云城各个制糖世家，还有各地的商户。 按照往年的惯例来看，今年的魁首必然又将出于三大家，其余的世家也不过是陪着走个过场罢了。 当然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的，因为每三年一次的鉴糖会，前来参加的不只是制糖世家，还有各地的商户。 他们会通过鉴糖会，了解各个制糖世家所产之霜糖的品质，然后达成未来三年之内的合作。 鉴糖会当天，还有云城有名的鉴糖师进行鉴糖，对每人的霜糖进行评判。各世家能从中得到点拨，说不定哪天运气好，一下想通透了，就能制出好糖了呢？ 鉴糖会当天，苏陌早早的将白糖装进了陶罐里。又提前准备了许多竹制的小勺子，放进干净的布包里。 一大早就跟小五驾上牛车去了鉴糖会的参会地点。 这是一个很大的园子，假山流水，草木兮兮，听说是某个富商所提供，布置得很是精致。 园内菊花盛开，各个品种的菊花争奇斗艳，让人流连忘返。 不知道的还为是都是受邀前来赏菊的，而不是来参加鉴糖会的。 苏陌和小五到的时候，门外已经来了很多人，两个侍从站在门口，检查请贴。 苏陌一出现，场面猛然一静，然后所有人目光就齐齐刷的看了过来。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只怕两人才一露面，就被这些目光钉死在当场了。 就在这些人心里还在想，苏陌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时候，就见他拿出一个请贴递了过去，守门的两个侍从立刻就笑着把人迎了进去。 苏陌进了园子，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没一会儿又轰然议论了起来。 本来么，今年就是因为苏陌的横空出世，导致整个云城制糖世家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大家伙的心里都憋着一口恶气。 直到鉴糖会开始，因为这么长的时间了，糖果屋都没有卖过霜糖，所以大家都同陈家一样，以为苏陌根本不会制作霜糖。 而他店里的糖，虽然新奇，但终究只是小道，比上不霜糖。 只要他没能在霜糖一道上占领一席之地，那么哪怕他生意再好，那也是不能和他们相比的。 然而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苏陌居然来参加鉴糖会了。 这鉴糖会是由朝廷开办的，可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想要拿到请贴，参会者必须能成功的制作霜糖，还要有人担保才行。 这么说来，苏陌能制霜糖了？ 这简直就是一道晴天霹雳，当下把他们刺激得眼冒金星。 园子外面，除了即将进场的参会者外，还有各家的下人，以及最后进场的各地商户。 一些人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派了人回去，给家里报信，如果苏陌真能制作霜糖，那他们必须要做好应对之策。 而各地客商的心思也跟着活络了起来，对于这个传说掌握了梅氏制糖术的双子，也期待了起来，都想看看他能制作出怎样的霜糖？ 品质如何，价格如何？ 不过听说陈家对其发了封锁令，就算苏陌能制霜糖，但是没有原料，怕也难以成事。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又将刚才升起的心思按了下去。 苏陌在侍女的带领下，进了一个极大的厅堂，这里就是鉴糖会开办地点。 厅房里整齐的摆上了几排长桌，每个世家一个桌子，当然实力强大如陈冯卫三家，就占据了最好的位置，就在最前面的中间三张，上面已经摆上了新制好的霜糖。 其他世家不敢跟三家争，各自找了位置，将自家的糖摆上。 苏陌来参加鉴糖会的事，他还没走进去，就有人早一步传了进来，于是当他进来的时候，虽然大家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但眼神却总是似有似无的落到他身上。 等看到他，随便找了一个角落里的桌子，大家都又把目光收了回去，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每个地方都有其潜藏的规则，比如这鉴糖会，这些位置表面上看没有多大的问题，反正最后决定的是霜糖的品质，而不是位置的好坏，但是那些自觉比不过人家的，就很是自觉的选择一个角落安静的待着。 因此他们一看苏陌选择了那么个角落，下意识的就认为苏陌就算会制霜糖，怕也品质一般。 想来也是苏陌也才多大呀！不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能做出那么些新奇的糖，也算是上天厚爱了，如果连霜糖也难不到他的话，那哪还有他们的活路了。 这样一想，大家心里才又好受了些。 此次代表陈家参加鉴糖会的人是陈致和陈越两人，苏陌进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晦涩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又快速的收了回来。 倒是冯卫两家的人，多看了那边几眼，一边又压低了声音，问旁边的陈致，“陈大公子，刚才进来的那个双子就是继承了梅氏制糖术的苏陌，看着也挺普通的呀！” 冯家这人在京城的时候对苏陌也是早有耳闻，但是真正看到他却是第一次。 在他看来。对方也不过是一个看着比普通人漂亮些的双子罢了，就这么一个柔弱小双子，真能把他们三家逼成这样？ 陈致心头正不爽，这个时候也懒得跟他多说，只是冷笑着扫了他一眼，“冯兄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否则到时候怎么吃亏的都不知道。” 说完之后，也不再理会他，和陈越两人将带来的霜糖从大肚瓷瓶里倒出来，倒进一早就备好的纯白色的瓷盘里。 陈家的霜糖，色如琥珀，盛在白玉一般的瓷盘里，倒也是相映成辉，很是夺人眼球。 就连旁边冯卫两家的糖，也稍微次之。 虽然说陈家一向行事霸道，但在这制糖一道之上，却是有过人之处，就比如这次的霜糖，比之三年之前的又好上了一些。 想来这次鉴糖会的魁首不出意外又将花落陈家了。 这些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迎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陈致心情又好了起来，特意往苏陌那个方向看了他一眼。 苏陌和小五站在角落里，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他们也没有急着糖倒出来，而是继续装在罐子里。 其余人见他都到鉴糖会上了，还藏着掖着，都以为他那糖制得不好，不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几分得意，虽然比不上足，这比下嘛还是有余的。 这样一想，刚才被苏陌刺激得狂跳的心脏又平缓了下来。 巳时刚到，作为云城鉴糖会的主事，方中言就在一众人恭迎中走了进来，与他并肩而行的是一个中年太监，往后就是云城的一众官员以及两个鉴糖师。 鉴糖会定下的糖食内供本就事关皇室，所以每次都由宫人监管也算是惯例了，所以大家并不意外。 不过让陈致等人意外的却是，这个公公居然是大总管李成。 这个李成可是皇帝身边第一得用人，可以说在某些时候，李总管的意思代表的就是皇帝的意思。 现在李成突然出现在鉴糖会上，难道是皇帝想对世家出手了吗？ 陈致与陈越对视了一眼，都看清了对方眼里的深意，复又按捺了下来，准备先把皇室内供拿下了再说其他。 众人一翻见礼之后，站直了身体，才由方中言例行公事的说了些话，然后鉴糖会正式开始。 每个桌子上，除了糖之外，还有官府统一提供的小碟子和小勺子，便于鉴糖师品鉴。 这两个鉴糖师也是经历过许多次鉴糖会了，经验丰富。 为了保证舌头的敏锐，他们随身带着一个小小的葫芦，葫芦里装着特制的水。每品尝一次霜糖之后，都会小小的呷上一口，以此来除去舌头上残留的甜味，不至于影响到下一次霜糖的品鉴。 两个鉴糖师首先来到陈致的桌前，用竹勺从盘子里轻轻舀上一勺，放进小碟子里，先是观其色，再嗅其香气，最后才是关入口中细细品尝。 用灵敏的舌头来感知霜糖的甜度、口感等等。 两人对此很是仔细，一步一步，很是严谨。 随着两人将霜糖送入口中，整个厅中的人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两人细细品了半晌，两人对视一眼，由左边那位宋大师开口，“此糖，其色如琥珀，香味清甜，味甜而纯，口感细腻是为上佳。”然后看向陈致眼里有着微微的赞赏，“倒是比上一次，进步了很多。” 陈致虽然早就知道这次的鉴糖会魁首会落入他家，但是因为出了苏陌这么一个变故，也让他跟着患得患失了起来。 直到听到宋大师的评语，他心头那块大石头才落了下来。 宋大师是云城最出名的鉴糖师，他既然说出些糖比三年前更好，就等于板上钉钉了。 陈致展颜一笑，规规矩矩的冲他拱手示意，“多谢宋大师品鉴。” 宋大师笑笑，喝了口葫芦里的水洗去残留的味道，与别外一个鉴糖师走向旁边的冯家。 冯卫两家的霜糖也是不差的，但是比起陈家的来，还是差上了那么一些。 冯卫两家都早已预料，因此也并不失落。 三家已评，就剩下其他世家了，能够得到两位大师的点评，知道不足之处也是好的。 虽然余下这些世家的霜糖比起三家的来，是差了不少，但是两位大师的态度，还是一直保持着最初的严谨，并未因此而怠慢。 苏陌观察了一会，就知道这两位大师与这些世没有多大牵扯，说话也很是公正。 便默默的等着一行人的到来。 因为不想过早的引起别人的注意，苏陌的糖还装在罐子里，并没有倒出来，这也使得他旁边的人，更加认定了他的糖不好。 宋大师一行人因为每桌都要品鉴，这个过程就很慢，等一行人走到苏陌这里的时候，都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 宋大师和另一位大量照例品鉴了这几位霜糖，并一一做了评价。 几人也认真听取，只待回家之后，多多究竟，去其糟粕，留其精华。 待宋大师走到苏陌这张桌前时，却见桌上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宋大师怔了一下，“你这桌上为何无糖？” 不等苏陌回话，就听到旁边传来耻笑声，“这哪里是无糖呀！宋大师，我看是此人所制之霜糖入不了你老的眼，所以不敢拿出来丢人现眼罢了！” 说着不屑的看了苏陌一眼，又阴阳怪气道，“算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其他人见此人这么说苏陌，也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抱臂围观，看苏陌如何收场。 鉴糖会已至尾声，可是苏陌却一直没有将霜糖取出来，他们都相信了苏陌的糖品质低下，不堪入口。 但经过这几个月的时间，他们暗地里也曾琢磨着苏陌这人背后怕是不简单，没见陈家都没在他手上讨得了好吗？ 否则以陈家一向霸道的行事风格，苏陌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可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生意还越做越大，反观陈家除了放了个封锁令出来，就再也不见其他动作了。 这些脑筋转得快的，自然不会没有眼色的去招惹苏陌，但现在有人愿意冒这个头，他们也乐得看笑话。 反正无论谁输谁赢，都招不到他们身上去。 宋大师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还以为苏陌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制得不好。 对此他也并无偏见，还好心的道，“没关系，既然来了，就让我和刘大师一同品品。” 苏陌连看了没有往那人身上看一眼，对宋大师礼貌的拱了拱手道，“多谢大师。” 一边向小五轻轻点了点头，小五立刻将陶罐里的白糖倒进了前面的的盘子里。 苏陌用来盛糖的同其他人一样都是白瓷盘子。 那糖一倒出来，就像是初冬的新雪，洁白细腻，沙沙的声音轻而绵长，敲打着盘子，发出轻脆的声音。 少顷，盘子里就堆了一个尖儿。 那白白的糖沙，居然不比那白瓷差。 宋大师和刘大师自白糖倒出来之后，那两双眼睛就钉在了上面，连眨都不曾眨一下。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42章 老夫惭愧 不只是他们，旁边的一众人也是双眼睁得溜圆，直直的看着那盘子里的东西，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震惊过后，慢慢回过神来，不过面上的神色却满是怀疑。 这盘子里的东西实在是太白了，白得跟那白瓷盘子一个颜色，看起来反倒像是假的。 可以说在场的人除了一众官员之外，哪个不是制糖大家！ 这霜糖是由甘蔗所作，受原料的限制，这霜糖制成之后，总会红中带褐。 最大的差别也不过是在制糖的过程当中，因技术问题，而使得糖中的杂质去除得多少而已，想要完全去除，使之白如霜雪，却是不可能。 那么苏陌拿出来的糖，就算是真的，那么也定然不是甘蔗所制。 鉴糖会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几十年下来，大家都将其默认为只能是甘蔗所制的霜糖。 现在苏陌却拿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作出来的糖，就想来糊弄大师，这不是在找死吗？ 真当他得了梅氏传承，制了些新糖，就可以到狂妄自大到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吗？ 就像先前开口说话那人，他就不相信苏陌能做出什么好糖来，义愤填膺往前踏出一步，“苏陌，你这是什么意思，以为随便拿些东西出来就可以糊弄大家了吗？你把鉴糖会当成什么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能胡闹的？” 其他人也开始附和，“苏陌，这鉴糖会上的糖，只能是由甘蔗所制的霜糖，你这糖也不知道是什么所作，就拿到鉴糖会上，有些不妥吧！” “就是，两位大师可是云城鼎鼎有名鉴糖师，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面对这么多人的指责，苏陌面上神色未变，他似笑非笑的扫了这些蹦昨得欢的人一眼，漫不经心的道，“你们连尝都未尝，就知道我的糖不好了，原来诸位的眼神如此之好，在下佩服！” 说着还似模似样的拱了拱手，那样子要有多欠就有多欠，一些脾气不好的，差点没挽着袖子要打他了。 两位大师面有不虞，剩下的人嘴上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一个个的表情都很微妙。 李成从一开始说过话后，就一直没再开口，默默的跟着方中言观看两位大师鉴糖。 他这次来云城也的确是因着皇帝的原因，一来这一次的鉴糖会十分重要，是闻人琛与苏陌的计划中的一环，绝不能出了差错。 有他到此监督，就能避免陈冯卫三家出妖蛾子。 二一次，他对这个传说中的卓严的正君，很是好奇。 一进来，他就一直在悄悄的观察着苏陌。 见他从头到尾都是一脸淡然，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到他一样，其他的不说，就这份心性，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这个时候，他见这些人一上来，就嘴下不饶人，苏陌还一句话都没说，这些人就争先恐后的往他头上戴帽子。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在一众人意外的神色中，淡淡的开口，“咱家也是第一次参加这鉴糖会，也不懂这其中有什么规矩，不过咱家却是知道，凡事都讲究一个理字不是？两位大师还未曾品鉴，是好是坏还未有定论，你们又何须多言呢？” 李成是谁，那可是皇帝身边得用的人，他的话在场的哪个敢说不听的？ 当下那些说得正欢的人，就像被人掐了脖子的公鸡一样，涨得脸约脖子粗，却再不敢多说哪怕一个字。 就连方中言都还要给他几分面子呢，更不可能为着这点小事得罪他，于是便笑着打圆场，“李总管言之有理，是与非，鉴过再说，两位大师请！” 宋刘两位大师对视了一眼，分别取了一碟子糖。 先是用指尖拈起一点，用手捻捻，观看颜色，再放到鼻下轻闻。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然而待到闻其香味之后，两人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对方，从彼此眼睛里看都到了惊讶的神色，心里明了对方怕是与自己一样。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们鉴糖师，一生都在与糖打交道，不说用嘴尝了，哪怕糖放到他面前，闻着个味儿，就知道此糖是好是坏，口感如何，杂质多寡。 所这糖的香味才入鼻子，他们就知道这糖不仅是甘蔗所制，还是品质极好的霜糖。 可是让他们疑惑的却是这糖的颜色，实在是太白了些。 两人心中思绪翻涌，但面上不显，行到最后一步，很是慎重的将糖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糖一入口，两人就感觉到了一股极其纯正的甘甜在舌尖晕开，一直甜到了心里。 众所周知，甘蔗所制之糖，因原料与技术的原因，总会有一些涩意，只是视其品质多少的区别而已。 可是现在他们所品之糖，并无丝毫涩意，只有甜味。 当嘴里的糖化完之后，两人还有一种意犹未尽之感，忍不住又取了一些放入嘴里再次品尝了起来。 苏陌的糖有异之事，一个传一个，没一会整个厅堂的人都知道。 对此所有人都是惊疑不定，小声的议论了起来，鉴糖会还没有结束，他们还不能离开位置，但对于这次的品鉴却很是关注。 在众人期盼的眼神当中，只见两位大师品鉴过后，却只字不提，反倒是再次品尝了起来，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大家心里的疑惑就更重了些。 两人没管其他人的想法，这一次品得更仔细，果然还是没有涩意，两人睁开眼睛，对视一眼，然后又冲旁边的侍从道，“去到两碗温水来。” 侍从应声去了。 “温水？” 大家都不知道他们突然要温水做什么？难道是累了想喝点水休息一下。 方中言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看了苏陌一眼，又看看李成，见对方似乎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就道，“两位大师可是累了，不如先去偏厅稍做休息，本官让人上些茶水点心。” “多谢方大人美意，不过不用了。”两位大师站在原地不动。 没一会温水送了上来，两人各取一碗，用干净的勺子，舀了很多的糖放进温水里，搅动着使其慢慢融化。 这下子所有人都被两位大师奇怪的举动弄得懵了。 当然也有人很快就想通了两位大师此举的用意，脸色立刻就变了，看向苏陌的眼神，又惊又异。 宋刘两人端起碗，喝了一口化得浓浓的糖水，因为放得多，糖水很甜，甜得齁鼻，甜得发腻，却唯独没有涩意。 两人眼神异采连连，将碗放下，看着苏陌，“此糖是你所制？” 苏陌点头，“的确是我所制。” “真的是你所制，而不是其他人？” 宋大师年纪有些大了，但是看着精神抖擞，不见老态，特别是那双眼睛有着洞悉一切的睿智，现在那双眼睛牢牢的注视着苏陌的。 苏陌沉着回望，眼里不见丝毫心虚，略微点头，“是我所制。” 宋大师看着他，很久都没有说话，其他人都一脸紧张的看着他，很是好奇他会说出怎样的评语。 反倒是苏陌这个正主，却神情悠然自得，并没有被现场的紧张气氛所影响。 宋大师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除了苏陌以外，所有人都是一脸惊异，不知道宋大师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苏陌这糖真的很差，把一向好脾气的宋大师都气到了？ 可刘大师却不像生气的样子，脸上甚至还带了微笑。 宋大师大笑着慢慢收了声，看着苏陌，眼里带着深深的感慨，“果然英雄出少年，如果老夫猜得不错的话，你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梅氏后人吧！” 众人面面相觑，这话听着怎么有些不对呀！怎么看也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反倒像是在夸人吧！ 可是宋大师是谁呀！他可是云城鼎鼎有名的鉴糖大师，是大家！就算一向以制糖之术闻名的三家也未必能得他一句赞，就算说了好话那也不过是面子情罢了。 苏陌道，“如果大师指的是糖果屋的创始者的话，确实是我。” 苏陌其实也很无奈的，现在别人一提到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梅氏后人，可天知道他与梅氏半点关系也没有。 他已经有意识的开始把自己与苏家、梅氏分割开来，但似乎效果并不怎么好。 所以宋大师在问他是否是梅氏后人的时候，他才会如此回答，就是告诉他，他是苏陌不是什么梅氏后人。 这句话这么一听，就给人一种很狂妄的样子。 有人在心里鄙夷了一下，觉得双子就是双子，就算得了制糖术制得了新糖又如何，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这不，现在原型毕露了吧！ 也不看看宋大师是何许人也！也容得他在此胡言乱语。 也不知道宋大师是否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突然笑了一下，“年青人有志气。” “大师过奖了。”苏陌面上带笑，眼角眉稍却是神采飞扬，那张扬之色却是毫不掩饰。 宋大师又是一阵大笑，笑声中一片畅快之意，刘大师也一边微笑不语，但从他神情中来看，也是高兴的。 两人一问一答，像是相谈甚欢，有人心中又是嫉妒又是不满。 不过顾忌着两位大师在场，他们也不敢僭越。但是想到两位大师到现在也没有给苏陌下评语。 鉴糖师鉴糖，都是要下评语的，从没有例外，可现在无论是宋大师还是刘大师都只字不提，一看就不正常。 他们倒不会去怀疑两位大师的人品，而是想着是不是苏陌的糖太差了，两位大师不好评说，又因其梅氏后人的身份，给他留个面子，故不提。 这些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两位大师不说他们就越是想知道，也好借此锉锉苏陌的锐气。 “请问宋大师，苏陌的糖如何？看这糖颜色洁白，口感也很不错吧，说一说也能让我们开开眼。” 那人一脸的假笑，这话一听就是假话，不是给苏陌挖坑罢了，因为大家都认定了苏陌这糖看着好看，味道却不一定好，这才有此一说。 刘大师是听出来了，不过他也只是看了那人一眼，那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却也觉得自己没错，既然都已经来参加鉴糖会了，为何苏陌的糖就不评？ 宋大师还真当那人想听呢，却是没说话，反倒是看了刘大师一眼，“承之，你看如何？” 刘大师却道，“宋老，规矩如此！” 宋大师抚须笑笑，点点头道，“你说得对。” 见宋大师要说话了，在声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看着他们。 宋大师似乎有些为难，好半晌也只是抚须不语，这下子对于心里的那个猜测，大家又相信了几分，然而有意无意的对苏陌扔去一个嘲笑了眼神。 看得小五牙根痒痒的，恨不得上去把人打得满地打牙。 苏陌都是老神在在的，仿佛那个被人明里暗里排挤嘲笑的人不是他一样。 过了好久，就听宋大师突然叹了一口气道，“此糖天下无双，老夫惭愧。” 厅堂内空气一窒，一时之间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一个表情，张口结舌，目光呆滞，好半晌才有人慢慢的回神，却是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 连忙却问身边的人，“刚才宋大师说什么？我听差了，你给我说说。” 那人也是一脸恍惚，“好像说什么天下无双的。” “是难吃到天下无双吗？” “这个……不知。” 也难怪一众人不敢相信，天下如此之大，谁敢口出狂言说自己的糖天下无双的？ 可是宋大师不仅说了，还说自己惭愧，这是什么概念？ 这岂不是说，宋大师承认自己没有能力来评价苏陌的糖罗！可是这可能吗？ “这不可能吧！” “宋大师是不是说错了？” “可是刘大师不也没有反对吗？” “难道是真的？” “嘶……” 方中言只是被宋大师的话惊住了，并不如那些制糖世家的人反应这么激烈，只是有些好奇，“两大师这糖？” 宋大师也不说话，自己亲自动手给方中言、李成、几位官员，盛了糖，递到他们手上，“各位请！”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43章 心服口服 厅堂里所有的人都关注着这边，虽然都在位置上安静的待着，但一个个儿的耳朵伸得老长，但凡那边稍微传来一点点风吹草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情跟着起起伏伏。 因此，宋大师的声音不大，但实际上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再加上一传十，十传百，没一会儿，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苏陌的糖，颜色白如霜雪。 虽然离得远的人，没有亲眼所见，但心头那根弦却早早的就被挑了起来。 这些在场的，哪家不是传承有几十年的，不说技术，但至少在制糖这方面的经验那绝对不是一般二般的。 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糖能制成白色，当然自有霜糖起，这几十年间也不是没有研究过提纯霜糖颜色这个问题，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而结束。 这么些年下来，也不过是让颜色变成更纯、更透而已，但却无法使其完全变成白色，这是因其原料本身的问题。 本来这些人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但是等宋大师的话一出口，所有人的心就一直坠到了谷底。 但是很快这些人就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更多却是对苏陌所制之糖的好奇。 本来么，这些人一早就知道自己就是个万年陪跑，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长长见识，结交些门路的，对于谁能拿下魁首其实并不在意，反正都轮不到他们身上，谁拿还不都是一样。 这些人别看平时都对三家马首是瞻，但哪里没点小心思？也是这些年三家行事作风太过于霸道。 这些人平时表面上不说，其实心里早有不满，但是又惹不起，再多的怨，也只能压在心里。 现在有人下了陈家的面子，他们虽然不能说什么，但是在心里暗自高兴一下还是可以的。 这些人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看到陈家这一次似乎地位不保，好像以前被压制的怨气一朝得以解放了似的，恨不得大笑两声。 这些人只顾着想看陈家的笑话，完全没有想过，苏陌的强势崛起之后，可还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智障，比如那些稍次于在家的世家，虽然心里也很爽陈家吃瘪，但也仅仅只是那么一小会儿罢了，他们看到的是更加长远的问题。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亲眼见到能让宋大师作出此之高的评价，那霜糖又是何种模样，但想也知道一定是凌驾于陈家之上。 光凭着这一点，对他们这些制糖世家而言就不是好事。 自古同行相嫉，他们平时虽然也是竞争关系，但却一直以来维持着一个很微妙的平衡，几十年间从未打破过。 现在出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苏陌，就好像一只巨大的手，将他们辛苦维持的网给生生的撕破了。 陈致如今心似油煎，想着此事如果不成，他又将如何向父亲交待？而且内供一直都是三家的事，现在如果落入了苏陌之手，可就不是丢面子不丢面子的事了，影响之大，外人难以想像。 冯家公子见陈致面如锅底，微微向着他这边的方向倾了倾，压低了声音道，“陈大公子，可有对策？” 陈致被冯公子的声音拉回了现实，看了冯公子一眼，垂眼冷笑，“我也是才知道苏陌还藏着这天大的本事，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怼了冯公子一句，又看了好像置身事外的卫公子一眼，道，“此事可不只事关我陈家，万一苏陌拿下了内供，被人笑话的可不是我陈家一家。两位公子还是上上心吧！” 说完就见两人的脸色一沉，他心里那口气才算憋得没这么重了。 冯卫两人对视一眼，虽然陈致的话难听了些，得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万一这内供一事真落到了一个外人手里，陈家固然颜面尽失，他们这两家同样也讨不到好，毕竟三家气同连枝，哪家损了都是损失。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也不能让苏陌拿下皇室内供。 卫公子自刚才起就一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忽然出声，“陈大公子，我记得陈家自上次封锁令之后，整个云城并没有一家向他提供甘蔗，那这个糖他又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才是他们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陈冯卫三家连手下的封锁令，可不是闹着玩的，三家一发话，云城上下所有甘蔗绝对不会漏出一丝儿到苏陌手里才是。 其余几人也跟着思索起来，冯公子道，“会不会有人阳奉阴违？” 说到最后几个字，冯公子眼角已染了狠色。 陈越道，“不可能，整个云城没有人敢这么做。” 这点自信陈家还是有的。 卫公子看着角落里那一团人，微微眯起了眼睛，“我们还漏算了一桩。” “是什么？”冯公子示意他别卖关子快说，卫公子微靠着桌沿，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出几声轻响，道，“云城种植甘蔗的，除了制糖世家和蔗园之主外，还有些农户也会在家里种些。” 冯公子恍然大悟，不过转念又是一想，“这不对呀！农户虽然偶尔会种植甘蔗，但是量都不大，一小块地，而且零零散散的，就算他把那些甘蔗全买了，也做不出大量的霜糖出来。” “不，不是这些散户。”经卫公子一提，陈越反倒是想起来了，卓文曾经给他提过的事，“大公子，你忘了，卓文家在离开之前不是归还了他家二十亩的蔗园吗？我想应该是用这些甘蔗制成的。” 陈致心头一梗，他们陈家联合着冯卫两家，下了封锁令，就是防着这档子事，结果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得住。 又想着这事是卓家闹出来的，下意识把与卓文扯上关系的陈越也给牵怒上了，脱口而也的话也就不那么好听了，“哼，你整日跟那个卓文斯混在一起，脑子也跟着糊了吧，这么重要事居然也能忘！我看你怎么向父亲交待？” 这么一句话，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陈越头上去了。 陈越本来就忧心内供之事，现在又被陈致这么一通训，脸上也有些不好看了，不过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大公子，此事尚有转机。” 语气平平听不出会么情绪，但是在场面的除了还在生气的陈致以外，冯卫两位公子都看出来陈越眼底压抑着的怒意，两人对视一眼，又仿佛没事人一样，将视线转开。 别看三家关系好得跟一家似的，但那也不过是出行利益罢了，但是三家内小辈之间的竞争却是允许的。 陈致冷笑，“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能想出什么应对之策来？” 陈致此事说话的态度绝对称不上好，陈越也解这个大公子，什么都好，就是遇事不够沉着，容易意气用事。 便忍着气继续道，“大公子不必动怒，苏陌虽然制出作了霜糖，但也仅仅只是靠着家里种的那点甘蔗，你想一想，这么点甘蔗能制出多少来？不提平时里买卖所用，光提皇室所需就不够。” 陈致慢慢冷静下来，“接着说。” 陈越见他还能听得进去话，也松了口气，如果没有意外，苏陌夺魁已成定局，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陈致的安抚下来，不能让他在鉴糖会上闹出乱子来。 剩下的事，再慢慢处理。 陈越望着苏陌的方向，他那方小桌子被人围着，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偶尔听到一声议论声，道，“哪怕他的糖制得再好，只要没有足够的量，他就翻不起任何的风浪来。” 陈越刚开始也被苏陌这神来一笔，打乱了方向，但是他毕竟管理了这么久的事务，看事情远比这些公子哥更快更准，因此，很快就让他找到了关键点。 冯公子眼前一亮，“还是陈老板想得长远，这苏陌的糖哪怕制成了琼浆玉液呢？东西就这么多，还能比得过我们去？” 说难听点用量也能堆死他。 卫公子也道，“而且这么点量，就连都内供不够，就算他拿下魁首又能如何？” 这么多年来，鉴糖会的魁首同样也是未来三年的皇室内供，三家家大业大，这量自然是足足的，从来没有闹出什么量不足的笑话来。 可是换到苏陌身上却不一定了，没有足够的甘蔗，制不出足量的糖，这内供一职自然也就拿不下，说不得还要让他们三家来擦屁股。 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这么一想，陈致的心情总算是好一点，至少说话时候的语气不那么冲了。 “也对，他拿下魁首，却无法内给皇室，看他等下如何收场？” 几有说话也不过是短短的时间，那些官员已经品完，一个个都脸现惊奇之色，直呼，“妙极！” 此糖才一入口方中言就知道，陈家的魁首之位注定要落空了，他与陈家利益相系，自然也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但他向来沉得住气，不管心里怎么样，脸上却是不现。 李成在一边笑眯眯的，不着痕迹的看了方中言一眼，“方大人，鉴糖已过，这魁首之位应该定下了吧！” 方中言笑了笑，本来如果没有李成，他还能做做手脚，但是现在么，却是不能了。 便看着宋刘两人，“两位大师才是行家，按照往赏的惯例，此事也应该由两位来做下决定才是。” 宋刘两人对视一眼，宋大师示意一边的侍从将苏陌面前盛着糖的盘子端起来，又对苏陌道，“苏小郎，你跟我来。” 一行人回到厅堂的正中间，那里摆放着一张大大的檀木桌子，侍从将苏陌的糖摆到了桌子上，供整个厅堂的人观看。 议论之声更大，虽然一些人早就听说了，但是现在亲眼看到，那种冲击又是不一样的。 特别是站在最前排的三家，离得这么近，盘子里的糖颗颗分明，色如白雪。 如此一对比，本来还觉得品质极好的糖，就落了下乘，像是被人当面给打了耳光似的，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特别是陈致，他见厅堂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苏陌和他所制的糖上，虽然满口的酸气，但也抵不住内里的羡慕嫉妒。 本来这些赞誉是他的，可是现在却都成了苏陌的了，他反倒还成了陪衬。 陈致一抬眼就看到站在宋大师旁边的苏陌，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就是在嘲笑于他。 苏陌的目光不经的意就与他对上了，两道目光撞在一起，空气中好像噼里啪啦的撞出了电花火似的，火气甚重。 突然苏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微微勾起了唇，陈致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没有好事，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只见苏陌突然道，“方大人，两位大师，在场的各位都是制糖的大家，在下也不过是多费了些巧思而已，取了些巧，称不得大家，不如让大家都品尝一二，再交流一下，方能在制糖一道之上获得长足的进步。” 在场的人都向他看来，用眼神表示，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哪个双子是这般做派！ 可宋大师却不这么想，他是真以为苏陌想与人交流制糖之术呢！ 抚须点头而笑，看苏陌越加顺眼了些，“还是你想得周到。” 刘大师轻轻看苏陌一眼，微笑不语，和宋大师的纯良不同，他一眼就看出苏陌想做什么。 不过在他看来却不是什么坏事，云城制糖一道沉疴已久，有人出来搅搅局也是好事，于是便由着他折腾去。 见两位大师都同意了，立刻就有侍从上前，用小碟子，盛了糖，给人送去。 鉴糖会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让参会者品糖的，但是苏陌就是这么做了，还做得正大光明，理直气壮。 这些人气得胸口痛，但同时也真的想知道苏陌的糖除了颜色之色还胜在哪里。 所以哪怕是再憋屈，这些人也只得咬着牙齿忍了。 陈致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糖，恨不得在上面盯出一个窟窿来，迟迟不动。 其他人虽然心里也不舒服，但大家都是这行的行家了，这糖好在哪里也是一眼就能分个一二来的。 此糖颜色雪白，色泽晶亮，不见一丝一毫的杂质。 不说颜色了，光这除杂质的手段也不是一般人能达到了，就说陈家吧，也不见得能将杂质去得这么干净。 可见宋大师评价没半点水份的。 尽管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但多多少少还是能服气的，入口之后，惊艳之感更盛。 惊艳之后，再看台上那个秀美小双子，不约而同的就升起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慨。 不管先前如何，以后如何，至少此时他们是心服口服的。 陈致将这些人前后反应收入眼底，心里更是不虞，最后在陈越的眼神中，将糖全数倒进了嘴里。 纯正的甘甜在嘴里蔓延，眼睛微微瞠大了几分，本来宋刘两位大师评价如此之高，他还当两人夸大其词，谁知…… 就算是陈致在这个时候，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此糖不好。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是不甘。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44章 自有对策 因着苏陌的横插一脚，原本应该花落陈家的鉴糖会魁首，最后落到了苏陌手里。 李成甚至当场宣布，未来三年皇室霜糖内供于苏陌的糖果屋提供，陈冯卫三家本来还在想，苏陌没有足够的原料，怕是不敢接下内供之事。 毕竟皇室内供可不是一件小事，他若一时逞强接下，到了时间却交不出这么多的糖，那就是欺君之罪。这个罪名可重可轻，就算他是卓严的正君，也难以全身而退。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言明情况，拒了内供一事，再由陈家顶上。 然而只要他开了这个口，一方面算是落了方大人与李总管的面子，二来也是图增笑饼，落人口实。 可以说，苏陌拿着这个魁首之位很是烫手。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苏陌居然毫不犹豫的接了！ …… “他这是疯了吗！”冯公子第一个就叫了出来，眼珠子都快脱眶了，见声音大了些，有人正往这边看来，又将声音压低了，“他这是想干什么？还是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 “他要真是找死那才好呢！”陈致眉宇间压着阴桀。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冯公子以手掩唇道。 三家平时虽然内部存在竞争，然而一旦面临危机便会一致对外，这也是三家五十年来长盛不衰的原因。 陈致收回目光，“先离开再说。”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自己拂袖而去。 他一走，其他几人自然也不可能再留下，便也跟着走了。 苏陌远远的扫了几人的背影一眼，然后又被宋大师拉着议论制糖之术去了。 苏陌也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理会那几人了。 陈家被人半路截糊的事，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不出意外陈家也同样收获了一波嘲笑。 然而因其势大，明面上却没人敢落了他家的面子，只能暗地里嘲笑两句。 但即使是这样，陈家也是丢尽了颜面，在坐镇京城的陈劲朋知道后，立刻来了一封信将陈致和陈越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他同样也知道这事也怪不着他们，这帐最后还是得算到苏陌头上。 陈冯卫三家这里整日里压抑着风暴，但是苏陌那边却是喜气洋洋。 白糖名传天下。 连着糖果屋的生意都好了起来，这些人大多都是想到店里来看看，那个把制糖第一家的陈家都打败的白糖，是个什么样子的，真的如传说那般好？ 这人一多，店里就忙了起来，店员一边要接待客人，一边还要耐心的解释因着原料不多，所以白糖量少，无法在店里供应，还请各位见凉等等。 听他们一说，就想起了三家对苏陌的原料封锁令，也就恍然大悟了。 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这苏三少爷也是够倒霉的，居然遇到这样的事。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苏陌虽然制成了比霜糖更好的白糖，但因原料不足，所以店里没有卖。 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再加上鉴糖会之后，一些参与的商人出来之后，将那白如霜雪的白糖形容得天下仅有，更是引得这些人心痒痒的，可惜无缘得见。 于是议论的人就更多了，都想一睹为快。 可惜人家也说了，因着原料的原因，目前白糖不会卖，这些人知道此事怨不到苏陌头上去，心里难免对陈冯卫三家升起了不满。 陈致回到陈府后在屋里郁闷了几天。 “公子，我使人打听了，听说他店里并没有卖白糖，说是存量少不准备卖，这样看来我们的猜测是对的。”这几天陈越一直叫人盯着那边，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向他汇报。 暖阁里烧着上好的银丝碳，不见寒气，桌子上还有从河运上运来的时鲜的水果，陈致半靠在美人靠上，梅枝安静的在一边伺候着。 陈致虽然当时是气得不行，但是事情都已经过去几天了，已成定局，再气也没有用。 这气一消下去，理智回笼，陈致面上焦躁一扫而空，但面上还有些郁郁，“我知道了！” “为今之计还是如先前那般，不让任何人向他提供甘蔗，没有甘蔗，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天来。而且距离向皇室正式供糖的时间最多也就一个多月。只要他在这一个月之内拿不出这么多的糖，他就是罪犯欺君，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推波助澜一下，不说定他死罪，脱层皮还是可以的。”陈越劝慰道。 “堂兄说的是，该怎么做，你自去做就是了，不必再知会于我。” 云城就这么点大，谁家有多少甘蔗，大家心里都有数，现在各大家都已将甘蔗制成糖放了库，他们倒不担心。 但还有一些晚熟甘蔗，他们现在要做的是，保证这一部分的甘蔗不能进了苏陌的口袋。 陈越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陈致这是转过弯来了，他也算是放下心来，安心的去安排事宜去了。 有小五在，陈家的动作也瞒不过苏陌，如今这种局面他早有预料，也幸好他早早的就做了准备，不然还真要被陈家卡死了。 堂屋内，苏陌拿了一根肉干，逗弄着卡卡，看它一双眼睛盯着肉干，转来转去，等发现苏陌是在逗它之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呼噜声，上半身立起，两只大爪子向前一探牢牢的抱住苏陌的手，大嘴一张，将肉干刁进了嘴里，三两下就吃了进去。 苏陌用力的撸了一把毛，感叹了一下卡卡的毛可真软，一边又从盘子里摸出一根肉干，一边对小五道，“他们也就只能想得出这个办法了。” 极度的表示了心中的不屑之意。 哪怕是小五不懂这些经营之道，但这几个月下来，也多多少少的了解了些，别看苏陌说得轻松，但这其中的风险又哪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 “就这样放着他们不管？” 虽然说因着苏陌早早的做了准备，但是陈家的行为为免也太下作了些，让人心里不舒服。他做了个手势，表示给陈家找找麻烦。 苏陌摇了摇头，觉得没有必要，“等他们先开心一下吧！” 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开心不起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王婶说香婶来找他，苏陌立刻让她把人请进来。 没一会香婶就跟着王婶进了堂屋，“少爷。” 虽然上次两人已经说开了，但是其他人不知道，所以香婶还是叫他一声少爷。 “香婶，有什么事吗？” 苏陌可是知道自从香婶接手梅氏产业之后，因着一切都要从头摸索，很是忙碌，许多事弄不明白还是靠着他在背后指点，以为她又有什么事了。 香婶坐下，手里捧了茶水喝了一口，去了身上寒意，听苏陌这样问她，眼底闪过一丝叹息，这样的少爷可叹不是生在她梅家。 嘴上却轻轻笑道，“劳少爷挂心，店里一切都还顺利。我今天来是听说你还缺些甘蔗，刚好梅家蔗园里还有一部分再过十来天才成熟，你若是极用，不如先收一批应应极。” 苏陌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个事，一般制糖世家都有甘蔗园，梅家自然也不例外，前些时候苏启之还在，已经收获了大部分甘蔗制成了糖。 而剩下一个甘蔗园在山谷里，地势低，成熟得晚些，因此才留了下来，香婶说的就是这个园子里的甘蔗。 但是苏陌知道，虽然苏牧是把梅家的产业还了回来，但是实际上的银钱却不是多，如果香婶不能将这部分甘蔗制成糖的话，来年的生意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忙道，“谢谢香婶，不过原料的事，我已经解决了，你不必担心。” “少爷，你可别骗我。”香婶不信，毕竟云城就只有这么点大，陈家又下了死命令，没有人敢阳奉阴违，他哪来的原料？ “如果你担心陈家报复我的话，完全不用担心。” “真不是，你放心吧！这可关系着我的生家性命，再怎么也不可能在这件事上面拧不清，是吧！” 香婶将信将疑，不过也觉得他说得有理，便勉强将心放回了原处。 好说歹说送走了香婶，苏陌与小五又说起了正事，“人手都安排好了吗？” 苏陌问的是，假扮商人在云城收购下品霜糖的事。 陈家原料封锁就是吃定了苏陌没有甘蔗，但是他却不知道，苏陌却有办法将下品的霜糖进行提纯，同样能够得到品质上佳的白糖。 而且由霜糖制作白糖，还要比用原料制作白糖要省事得多，等于前期工作有人给他们做了，他只需要再进行最后一步就可以了。 所以这个原料封锁对他是没有用处的。 不知道哪天陈家知道之后，会不会气得吐血？ 苏陌坏心眼的暗道。 小五道，“你放心，现在正值新糖上市的时候，来往于云城的糖商比平时都要多，每年新增的商人也是不计其数，没有人会怀疑到他们头上。” 云城里多了一支外地的糖商，每日里来往于各糖铺，只收购下品的霜糖，说是做些偏远之地的生意，不需要品质太好的。 每到这个时节，各处的糖商蜂拥而至，其中有需要品质好的，自然有需要品质一般的，要求不一。 这个商队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更没有人注意到的是，这个糖商在短短一月的时间里，收购了大量的下品霜糖，而这些霜糖又被人悄无声息的转移到了上河沟，直到苏陌说暂时足够了，这个商队才又带着几车糖走了。 当然这里面的糖一早就被人调包了。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45章 久别重逢 天气渐冷，年关将近。 早先托人收购回来的下品霜糖也全数做成了白糖，入了仓库。 至此，今年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 任由外面风风雨雨，苏陌整日里缩在家里过自己的日子，顺便思念一下远方的人。 虽然这些时日，卓严的来信聊聊无几，就算来了，每每也只是报喜不报忧。 然而，两国交战，哪里可能只有喜而无忧的，那个男人是只不希望他跟着担心罢了。 因此哪怕心里忧心不已，他也没有在显露出来，而是如卓严所希望的那样，安心的做着自己的事，将所有的担心压在了心底。 不过好在，这担惊受怕的日子总有结束的一天。 新年即将来临的前半个月，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卓严连着给欧格下了许久的套，终于请君入翁，坑死了包括欧格在内的北狄十万大军。 经此一战，北狄原气大伤，至少五年之内再也无力兴刀兵。 也就是说，卓严成功利用这一战，换来了边关五年的平静。 捷报传回京城的时候，整个朝野上下都震了一震，不知道打了多少人的脸。 可以说在捷报传回京城之前，除了闻人琛以外，没有谁会相信卓严能打赢这场战。 其中最无法接爱的当属良王一系，毕竟推卓严上战场，本就打着趁机除掉他的主意，但是没有想到，不仅人没事，还让他再挣军功。 经此一战，卓严名声更显，北狄俯首称臣，边关安宁，皇帝的位置也算是坐稳了一半。 闻人琛自是龙心大悦，就差当场就给卓严加封进爵，当然是这不可能的，不说陈家不答应，而且卓严还在回京城的路上，哪有人都未见就封赏的！ 这一点闻人琛也是心知肚明，只得暂且压下。 但是他心里却是已经打算好了，除了卓严的封赏之外，就连苏陌的封赏也一并定下了，就等着卓严回京。 卓严随着大军回京，苏陌也得了消息，心中自是高兴。 为此，苏陌特意去了制糖厂，大手一挥，杀了几头肥猪，让食堂里的大厨炮制了，又请了村长和几个族老以及亲近的几家人，在食堂里办宴席，请人喝酒。 那些没请的村民，苏陌还让人一家送了一条肉，虽然不多，也算是一份心意。 如此一来，那没能被邀请的怨气也没有了，只剩下喜气，虽然大伙都不知道这不年不节的，苏陌为何办宴席，但是能有肉吃，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清晨，天色还不甚明亮，昨夜才刚刚下过一场大雨，直至凌晨时分才将将停下。 经过一夜大雨的洗涤，地上湿漉漉的一片，空气中的还残余留着雨水带来的泥腥气。 年底了，劳作了一年的农人也总算可以躲躲懒，不用再那么早早的起床。 天色将亮，两匹俊马打破山村的寂静，闪电般从远处飞驰而来。 当先一骑马上的骑士轻轻的拉着缰绳，双目注视着前方的某处，流露出一丝急切。 待到近前，骑士一拉缰绳，跨下俊马人立而起，仰起脖子，发现一声嘶鸣。 正睡在豪华狗窝里的卡悄悄的竖起了耳朵，然后钻出来向着大门处跑去。 住在外院里的小五和墨宁一听到动静，立刻翻身坐起，无声无息游鱼一般滑出。 两人在院子里一碰面，就看到卡卡飞快的从两人眼前掠过，不等人来，就自己拔了门栓。 两人都是愣，然后就想到了某种可能，向大门而去。 卓严刚从马上跃下，就见到一道白影跃出，卡卡立在台阶上，远远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卓严，狗眼先是将人从一到下的扫视一了一遍，然后流露出一丝嫌弃。 卓严离了大队，披星赶月的赶回来，就是为了见苏陌，然后带着他一起上京。 没想到回到家，第一个见到的居然是一只狗。 “……” 卡卡见果然是主人天天念着的家伙，心里在虽然嫌弃的不是行，不过看在能讨主人欢心的份上，还是免为其难的让他进屋吧！ 小六落后一步，停下马来，看看卓严，又看看卡卡，不由奇怪的看了卓严一眼，“将军！” 这几日为了赶路，除了必要的休息，两人几乎都是日夜兼程，为的就是早点赶回来与苏陌团聚，现在都到门口了怎么反倒不进去了。 难不成是近乡情怯？ 卓严将缰绳扔给小五，身形一闪，自原地消失，刚好与小五和墨宁错身而过。 “将军，你回来了！”小五欣喜的道，虽然一早就得了消息，但是一日不见到真人，心里就一日得不踏实。 “唔！”卓严留下一个字，人已闪进了内院，只给二人留下个急切的背影。 小五知道卓严这个时候急着去见苏陌，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找不自在，出门从小六手上接过缰绳，目光在他还散着湿气的衣服上扫过。 道，“我去栓马，厨房里还有热水，你和将军先去洗洗，去去身上的寒气，别得了风寒。” “好。”赶了这么久的路，小六也确实乏了，也没推辞。 与墨宁微微点了点头，错身去了厨房，自己从大锅里取了热水回房间里先澡。 卓严回到房间，苏陌睡得正熟。 卓严身上还带着寒气，他不敢近身，只在床边站了细细的看着苏陌。 可能是一个人睡的原因，天气又冷，苏陌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皱起，整个裹在厚实的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了一个大蚕蛹，只露出一个头来。 苏陌体质稍微有些偏凉，有些怕冷，以前他在身边的时候，总会把脚伸到他怀里要求给他捂热。 现在他一个睡，怕是要捂很久，才会捂热，想到这里卓严心脏微微有些发痛。 他在床边静静的看了苏陌好一会，小五提了热水到浴室里，叫他沐浴他才起身去了浴室洗漱。 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卓严换了一身衣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感知到熟悉的气息，苏陌就自动滚到了他怀里。 卓严将人用力揽了，埋头在苏陌的头发里用力的吸了一口幽香，嘴角处勾起了一抹满足的微笑，然后闭眼睡去。 苏陌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舒爽，一觉醒来就已经大天亮了。 刚一睁眼，就觉得背后暖哄哄的，源源不断的热气，隔着布料传递到他的身上，整个身体都是温暖的。再不见往日的清冷。 苏陌怔了一下，立刻转过身来，果然那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他眼前，双眼紧闭，睡得正熟。 那人出现得太过于突然，像是在做梦一样，苏陌怔怔的看了许久，才感觉到了真实。 只见那张梭角分明的脸上带着疲色，眼下更是青黑一片，显然很久都没能有一个好眠。 苏陌心脏微微抽痛，轻轻的伸出手，指尖在眉宇间轻轻游走，像是要将那上面的疲惫与倦怠一并抹去一般。 又像是一条在叶间嬉戏的小鱼，带着些许亲昵，又带着扰人清楚的顽皮。 卓严其实在苏陌转身的时候就醒了，佯装熟睡就是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见那只手越来越顽皮，卓严终于伸手将那只顽皮的手牢牢的抓在了手里。 一双黑凌凌的眼，静静的注视着苏陌，被人抓包，苏陌却没半点心虚。 两人静静的凝视着对方，两月不见，对彼此的思念，比他们想像的还是深，以前看不到人，尚且还能忍。 现在突然见到人了，那苦苦压抑的情感像是被到达了一个临界点，终于变得无法收拾。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两人拥吻在一起，屋里的温度渐渐升高。 卓严像是几个月没有尝到肉味的狼，狠狠的撕咬着，蹂躏着，很快渐渐有了血腥之气。 苏陌被吻得身体发软，呼吸困难，他用力的推开卓严，嘶了一声，哑声道，“你是属狗的吗？还咬人！” 卓严轻笑了一声，“没咬人，只咬你。” 声音里饱含因情欲而起的暗哑，性感撩人。 紧贴着耳边说出来的时候，好像连皮肤都给灼烧了一样。 苏陌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是被撩到了，他自以为发狠的瞪了卓严一眼，引来对方一声轻笑。 卓严依然紧紧的抱着苏陌，但手臂上的力道却是松了些，一双长满了茧子的手指灵活的钻进衣服里，在身上游走。 苏陌双眼迷离，配合着卓严动作，这一夜久别重逢，两个人都很激动。 等苏陌再次醒为的时候，已是黄昏了。 卓严正靠坐在床头，一手拿着书，一手轻轻的摩擦着他的头发，动作很轻，像是怕把他惊醒一样。 苏陌一睁开眼睛，微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的下颌，由于没有打理，上面长出了青色的胡茬，在他看来性感得不行。 见他醒来，卓亚将书随手扔到一边，手上微微用力，“醒了？” “嗯！”苏陌被摸得舒服，就像只被顺了毛的小猫，就差喵一声了。 “还好吗？”想起昨夜自己很激动，虽然已经很注意了，但是还是伤到他，卓严有些自责。 “……”苏陌感觉身体清爽，应该是他趁着自己睡熟了之后做了清洗，就连那里应该也是抹了药的，服务很是周道呀！ “还好！”不想被人当成瓷娃娃对待，苏陌白了罪魁祸首一眼。 “那就起来先吃点东西，等会再休息！”卓严把人扶起来，亲自给他穿了衣裳，打来温水洗了脸。 又在桌子上支了一个小桌子，端来一直在灶上温着的鸡肉粥，和一小碟子青菜，放到桌子上，陪着他用餐。 这小桌子是苏百考虑到冬天天冷，不想动的时候，就窝在床上看书或者工作的时候用的。 现在想来也是物尽其用了。 第246章 前往京城 用完了晚餐，苏陌继续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这次还会走吗？” 卓严将人拉起来，揽进怀里，下巴在苏陌头顶轻轻的摩擦着，“过几天要去京城。” 苏陌直起身体，看向他，“是朝堂上的事？” 虽然他不参与这些政事，但并不代表他不懂，闻人琛明显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让卓严重反朝堂。 就是不知道卓严怎么想的，对于古代的官场，苏陌是真的不想过多的参与，主要是掣肘太多。 “嗯！”卓严将人压回怀里，抱紧，“不只是我，你也要去！” 他这次出了大的风头了，不只是闻人琛，就连良王那边也惦记着他，苏陌作为他的正君，自然是避无可避，既然躲不了，不如正大光明将护在身前。 苏陌从来不觉得那些事与他有什么关系，“我也要去？” 卓严道，“这次千峰关一战，朝廷定有嘉奖。你是我的正君，自然不会落下。本来我应该随军一起回京的，你这里也另有人来接。不过我先行了一步，回了云城，过几天，我们一起进京。” 苏陌这个时候才知道卓严是半路跑掉的，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担心，不管在哪个地方，纪律总是要有的，他堂堂一个将军，却知错犯错，万一被人抓到了小辫子，也总是不好吧！ “不用担心，只要在军队没有进入京城地界之前，与他们汇合就好。” “那行，我会准备的。” 既然要去京城，也不知道会待上多久，自然是要将家里的事情交待下去。 家里的事有王婶，制糖厂里有刘远，糖果屋有王向，他对这几人还是很放心的，另外又叫方掌柜看顾一下。 这些事情交待好了，剩下的就是收拾行礼。 感觉出一次远门，好像什么东西都想带上，这一收就让他收了许多东西出来，好在他戒指里的空间很大，放这些东西也足够了，剩下的行礼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真正用得上的东西都放进了戒指里。 几天之后的一个清晨，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上河沟。 王婶站在门边，目送那辆马车渐行渐远，眼神慢慢的起了不太明显的变化，右手隔着衣料，轻轻抚摸胸前的玉佩，神色难明。 直到王悠出门上学堂，见她立在寒风里，一双手冷得浸人，吓了一大跳。 “娘，你怎么了？手冷成这个样子，快回屋里去。”说着，不由分说的将人送进房间里，又是披衣，又是倒热水暖手。 看着忙来忙去的小小人儿，王婶神色复杂，像是高兴，又像是苦涩。 “没事。”见他还要去给她倒水暖脚，王婶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急急的拉住王悠，“没事了，阿悠，娘就是站了一会，现在已经暖和了，你看。”说着将手放到了王悠手，果然暖和了不少，王悠才放了心。 这辆马车还是考虑到要去京城才现买的，车厢也是改装过了，比寻常的车厢要大上一些，当然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改得多好，就是大了些，又在坐椅和内置上做了一些小改动，尽量让人坐得舒服一些。 虽然在上了官道之后，还是颠得很，但是坐椅被加了厚厚的棉垫，比以前的牛车好了很多，至少没有那么难受了。 因为车厢够大，卡卡不想跑的时候就进来趴一下，不过大多数的时候它都是跟着马车跑。 因为轻车简从，几人的速度很快，在还没有入京城之前就碰上了回京的边军，卓严和小六和边军汇合，而苏陌和小五则进了京城，住进了卓严原先的府邸——将军府。 虽然将军府自卓严离开之后就一直空置，但是皇帝依然让人照看着，日日打扫。 知道这次苏陌要来，又从宫里调来心腹宫人前来伺候。 听说将军府的主子回来了，这些宫人早早的就将一切打理好了，就等着他们住进来了。 马车刚一停下，就有人迎了上前，笑容可掬的道，“小人见过苏正君。” 来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太监，身材不高，还有些胖，一张天生的笑脸，看着很是和蔼可亲。 身后还跟着宫人和侍卫，几十个人整整齐齐的跪了一地，跟着他口称苏正君。 苏陌刚撑着车辕跳下来，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莫名其妙的看向小五，“他们是什么人？” 小五解惑道，“这些应该都是皇帝派来伺候你和将军的。” 苏陌压低了声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这些，信得过吗？” 小五道，“这些人都是皇帝的人。” 苏陌表示明白了，也就是说没有其他的问题，正说着，卡卡跟着从车里跳了出来。 这附近住的非富即贵，规矩森严，门前自然不像闹市那般热闹，除了偶尔进出的车马，也就附近出门办事的下人。 常中一群人正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的低着头，自然也就没有看到。 “那就，先起来回话吧！”苏陌有些不自在的道。 “谢苏正君。”中年太监感觉到了苏陌的不自在，立刻麻利的爬了起来，“老奴常中，见过苏正君。” “常公公。”苏陌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称唿他才好，最后只得选了一个中规中矩的。 常中连道，“使不得，使不得，苏正君称老奴常中就是。” 一边说一边抬起头来，然后，嚯…… 好大一只狼，不，狗呀！ 虽然他此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了，这个苏正君有一条堪比野狼一样的狗，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他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大一只。 猝不及防之下，被吓了老大一跳，连着退了好几步。 那些个宫人也是吓得不轻，一个个脸色煞白，如果不是曾经经过严格的教导，只怕早就失声尖叫了起来。 也就是那些侍卫好些，虽然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但好歹没有失态。 常中勉强控制住自己想要调头就跑的冲动，一边死死的盯着卡卡，见对方只是懒洋洋的伸了伸懒腰，轻飘飘的扫了他们一眼，就把头转了过去，蹭到了苏陌腿边。 常中狂跳的心才慢慢平了下来，脸上的笑容越加诚惶诚恐了起来，“苏正君，这位就是您的爱宠了吧！” 苏陌低头警告的看了卡卡一眼，让它老实一点，“是，它叫卡卡，看着凶，但是只要不惹它，不做多余的事，它是不会咬你们的。” “是，是，老奴记下了。”常中在心里擦汗，这么个祖宗，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招惹它的。 并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这个祖宗以后一定要伺候好了。 一行人这才进了府，苏陌被常中规规矩矩的迎进了府，沿路一翻打量。 这府里的布置，虽然精致不足，但却大气雅致，很得苏陌的欢心。 而卡卡一扎进府里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知道它不会乱来，索性也就不去管它了。 常中将苏陌送进了正院，房间早就收拾好了，地面被擦得光可鉴人，角落里烧着上等的银丝碳，暖如春天，苏陌一进来，身上就微微起了汗。 一边将披风取下，跟在常中后面的宫女立刻上前来，将披风接了挂了起来。 常中将两个宫女招到面前来，躬身道，“正君，这两个是云卷和云坠，以后她们便在正君跟前伺候。” “云坠、云卷，见过正君。”两人跪下磕头。 苏陌还是很不习惯这里森严的等级划分，连忙道，“行了，起来吧，以后用心做事就是。” 云坠、云卷连忙应是，从地上爬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到了一边，等候吩咐，苏陌看得头大。 好在常中很有眼色，见他脸有倦意，识趣的退了下去，并吩咐两人好好伺候。 等常中走了之后，苏陌对两人道，“我和将军不习惯有人时时跟着，以后无事的时候，你们自去做事，有事再叫你们。” “这……”云坠和云卷面面相觑，最后应道，“是，正君。” 这富贵人家有怪癖的多了去了，正君不过是不喜欢伺候罢了，又有何奇怪的，听命就是。 苏陌对两人的知情识趣还是很满意的，接下来在两人的伺候下，洗漱了一翻，就躺到床上休息去了。 这一路上把他颠得够呛，虽然他大多数的时候都坐在人肉沙发上，但是一连几天，还是让他有些吃不消。 这一躺到床上，感觉骨头都好像要散架了似的，再也不想动一下。很快就睡熟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都晚了下来，苏陌迷迷煳煳的被云卷两人伺候着净了脸，整个人才算是完全清醒了过来。 顺口就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正君，现在刚到戌时，厨房已备好饭食，正君现在要用餐吗？” 苏陌净了手，“小五呢？他用过了吗？” “小五少爷还没有用过。” 苏陌道，“那就请他过来一道用些吧！” 一边又想着卡卡不知道疯到哪里去了，到现在还不回来，这样想着就吹了一声口哨。 这口哨里加了精神波动能传很远，但也只有卡卡能捕捉到，也不怕被其他人听到了起疑。 没一会卡卡就闪电般的窜了进来，也不知道跑到哪里撒欢去了，滚了一身的草屑。 看见苏陌就想扑过来，苏陌闪身让到了一边，嫌弃的道，“你跑哪儿去了？一身都是泥。”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47章 深夜归来 卡卡略有些心虚，扭过头向着屁股方向看了一下，果然毛毛上全是草屑。 以它对主人的了解，最是受不了自己一身脏兮兮的，立刻讨好的向着苏陌呜了一声，表示讨饶。 一边用身体去拱苏陌的腿，那样子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哪里还是有初见时的凶狠？ 苏陌万分嫌弃的用腿轻轻踢了它一下，“看你脏得，离我远点。” 云卷和云坠在卡卡进的时候就安静的站在一边，眼神都不敢乱瞟，别看卡卡在苏陌面前乖巧得很，可是对她们来说，它却是一头随时都可能爆起要她们小命的凶物，自是战战兢兢的。 原以为这狗看着这么凶，性子定然也不如寻常犬类那般温顺，没想到到了正君面前，却如此的撒娇卖痴。 心中的怯就去了三分，同时又忍不住流露出一丝佩服。 能驯服这样一头兽类为其所用，这样的人自然不能用常理来衡量，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两人伺候起来越加用心了。 苏陌实在有受不了卡卡一身脏兮兮的进屋里来，道，“云卷你去准备些温水。” “是，正君。”云卷应声下去，没一会就准备好了，来叫他。 “好！” 苏陌看向卡卡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来，“走吧！” 卡卡立感不妙，一夹尾巴就想熘，却被苏陌一把扯住了耳朵直接拖进了浴室里。 卡卡不情不愿的被苏陌拉进了浴室里，留下云卷与云坠面面相觑，暗自咋舌，正君好厉害！ 一人一狗在浴室里耽搁了好一会儿，才把卡卡收拾好，再出来的时候，晚餐已经摆好，小五也到了。 小五坐在餐桌前，眼睛一瞄，见卡卡一幅蔫头搭脑的，就笑了起来，带了点幸灾乐祸的意味，“洗澡去了！说实话，这一路上身上不知道沾了多少灰灰，是应该洗一洗的。“ 卡卡不敢对着自家主人发火，但是对着其他人，态度就没这么好了，听小五还在一边说风凉话，立刻就咧开了嘴，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意思。 小五立马投降，“行，我错了，先吃饭吧！“ 见他服了软，卡卡这才扔出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眼睛看到餐桌上丰盛的晚餐就是一亮，看了看美食，又看了看苏陌，意思很明显。 云卷一早就想到了卡卡用餐的问题，从厨房里找来一个大瓷盆，苏陌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接过来，挑着卡卡爱吃的菜挑了很大一盆，又装了些饭，放到了一边招唿卡卡来吃饭。 卡卡欢快的跑了过去，埋头大吃起来。 这几日急着赶路，一行人都没好好的吃过东西，卡卡也跟着啃了不少的干粮。 宫里派来的大厨，精心烹饪的食物果然美味，苏陌吃得很满意。 当天晚上，卓严回来的时候，已是三更天了。 屋外更深露重，卓严进来的时候身上夹裹了一身的寒气，常中知道卓严要回来，就一直守着没敢睡，一边接了卓严脱下来的披风，“将军，您回来了。” “嗯。”卓严大步向前，常中小跑跟上，“将军，可是回正院宿下？老奴这就叫下人去准备。” 卓严步子一顿，常中差点撞上，连忙稳住后又倒退了两步站好，就在他以为将军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吩咐的时候，就听卓严的声音传来，“去吧！” 常中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不应该他知道的事，他自是不会多想，立刻吩咐下人准备热水，送到正院的浴室里。 卓严径直进了屋。 因为换了个环境，苏陌睡得并不沉，迷煳中感觉房间里有人，立刻就醒了过来，瞬时睡意全消。 定睛一看是卓严，见他身上还穿着白日里的那身儿，因为连夜赶回来，身上似乎还带着一丝冬夜里的寒气和从军营里带回来的凛然。 这么一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床前，如果是其他人早就吓得脸色发白了，苏陌却是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道，“回来了，快点睡吧。“ 说着自动向床里边滚了滚，想给卓严让出足够的位置。苏陌一个人睡的时候都是裹着被子睡的，刚滚了两圈，就把自己裹得更紧，只露出个头出来，看着就像是一条巨大的毛毛虫。 难得看到他如此迷煳的样子，卓严轻笑出声，这下子苏陌的睡意算是全跑了，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再看对方衣着整齐的立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莫名的就想到了某些宫廷剧里，皇帝幸临妃嫔时，也是这样把妃嫔拔光了裹成一个茧子送到皇帝床上去。 这个想法让他心里一窘，明知道这只是自己在胡言乱语，对方并不知情，还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转头背对着他，掩饰道，“睡觉，睡觉。“ 知道他恼了，卓严识趣的不去撩他，自去洗漱一翻，回来后扯着被子的一边把人从被子里放了出来，在他身边躺好，不等人发火就紧紧抱住，“很晚了，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听得他语气里并不明显的倦意，苏陌心里的气火莫明的就消了下去，“明天有什么事吗？“ “明日要上早朝。”卓严合上眼。 苏陌知道卓严既然回了京城，有些事情就无法避免，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低声问，“没问题吧？“ 卓严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安抚似的在他背后拍了拍，“没事，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就回云城。” 听他的意思是不会留在京城，苏陌心里几不可察的松了口气，“你坏了陈家的计划，他们不会为难你？“ 无论什么地方，官场都是波谲云诡，稍有不慎都是万劫不覆。 他所求不多，只想与卓严两人过平平静静的生活，但是卓严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不可能真的与朝廷划分得干干净净。 卓严双眼微睁，黑暗中眼尾慢慢蔓延出一抹煞气，“放心，这一次陈家损失严重，暂时翻不起大的风浪。” 陈家勾结北狄，想来个里应外合，害死他与关山，却不想被他将计就计，反坑死了北狄大将欧格和十万大军。 虽然最后陈家推了个替罪羊出来，但谁也不是傻的，虽然没有抓到证据，定不了陈家的罪，但是陈家的日子同样也不好过。 此次北狄损失惨重，这笔帐自然还是要算到陈家头上，正好可以让他们狗咬狗。 有北狄拖着陈家，他和闻人琛就可以腾出手来，收拾帐册上的人。 第二天，天都还没有亮，卓严就起床了，云卷进来伺候着卓严穿好朝服，佩戴饰品。 苏陌迷煳的醒来，看了外面一眼，整个都是黑漆漆的，好像跟本就没睡多久，嘀咕了一句，“这么早呀！“ 心里感叹这古代的官也不好当，这么早就起床了，还要空着肚子上朝。 卓严挥挥手，示意可以了，又自己整理腰间的玉佩，上前将被子给他压好，“时间还早，你再休息一会儿，如果在府里待着无聊的话，就跟小五出去逛逛。” “嗯！”苏陌眯着眼应了一声，实在是不想起来。 云卷两人手脚麻利的端来温水，伺候卓严洗漱。对卓严对苏陌的宠爱程度心里有了底。 卓严打理好，就出了将军府径直上了马，那动作利索得不知惊瞎了多少人的眼睛。 此次回京，他没有打算继续装伤残，一方面是没有必要了，另一方面，也可以借此震慑某些人。 在想要谋算什么的时候，最好在心里掂量着点。 这次卓严大败北狄，不知坏了多少人的好事，特别是良王一系，别提心里有多呕气了。 陈太后甚至为此把陈劲朋请到宫中训斥了一通，这么好的机会居然生生的错过了，还助长了对方的气焰，此消彼长之下，良王想要搬到皇帝，自己上位更加困难了。 当然陈太后也知道自己要成事，还需要陈家，也不敢把陈劲朋得罪得狠了，只把人骂了一顿之后，让他回去，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陈劲朋也是憋屈得很，却有苦说不出，本来好好的计划，结果没有坑害到卓严不说，反倒坑害了北狄，这使得他里外不是人。 陈劲朋气得心肝出血，这次卓严回京苏末肯定也跟着一起，也算是惯例了，他便把主意打到苏末身上，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入手，就让人时时监视着将军府，一有消息就报给他。 结果，其他的还没探听到，就得到下面的人来报，说是卓严的腿好了。 陈劲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不信，毕竟那个毒还是陈家先祖留下来的，中此毒者无药可解，只能等死。 先前听说卓严没死，不过腿废了，他虽然吃惊，但并不意外。卓严武艺高强，能将毒素压制在腿上，以此延缓毒发，但也不过是饮鸩止渴，多拖些日子罢了。 这次卓严还能凭借一人之力扭转干坤，保住千峰关和关山的性命，陈劲朋虽然呕得慌，但他心里知道卓严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并不十分担心。 只要卓严一死，皇帝独木难支，就算还有一个关山也无妨，关山日渐老迈，难以继续掌兵。皇帝势必要重新培养人材，接掌边军。 这新旧势力还未完全交接完成之前，便是他们的机会。 而卓严这个意外，也不过是为皇帝拖上一些时间罢了，但最后的结果却不会改变。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48章 朝堂之上 时至今日陈劲朋还是信心满满，然而，现在却告诉他，卓严好了。 陈劲朋只觉得自己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卓严好了！什么叫好了！ “你再说一遍，老爷我没有听清楚。”陈劲朋脸上带笑，眼角牵起的丝丝纹路里却透着狠厉。 那下人被他看得瑟缩了一下，心里直叫苦，本来不过是桩轻省的事，怎么偏让他碰上了这样的事呢？ 心里哭丧，面上也只能硬着头皮回话，“回老爷的话，小的瞧见卓献之是自个走出来的，还骑了马，看着像是好了。” 看陈劲朋那黑沉如水的脸色，他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这样的就正好。 数月之前，卓严为皇帝挡箭身中奇毒，这件事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在大家都以为他死了的时候，他却还活着，只是废了一双腿。 就在大家都以为此人将终身与轮椅为伴的时候，他又站起来了，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也不相信。 也难怪老爷是这个表情了。 “天色这么暗，你是不是看错人了？”那附骨之毒的毒性如何，陈劲朋最是清楚不过，正是这样他才不信。 那个下人也是知道点东西的，连忙摇头，“老爷，小的看得是真真的，绝对没有看错，现在他已经骑马上朝去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继续盯着将军府。”陈劲朋脑子乱成一片，挥手让他下去。 他相信下人没胆子来骗他，现在重要的是探清楚，卓严是真解了毒，还是只是一个假象？若是假象那倒还好说，如果是真的…… 不，不可能！ 陈劲朋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急忙叫来管家准备马车，进宫见陈太后去了。 陈劲朋坐立难安，一路上摧着马车再快一些。 这一天，天气一扫前几日的阴沉，阳光明媚，一如闻人琛的此时的心情。 千峰关大捷，卓严身上的附骨之毒，终于完全去除，大殿之上的朝臣都能感觉到皇帝今日的心情颇好。 这些朝臣并不知道卓严痊愈之事，还以为皇帝是因着北狄降附一事，一直兴奋到了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 也是北狄作为大启最大的敌人，大启几代皇帝都为此头痛不已，偏偏北狄地处草原，逐草而生，并没有固定的居处。 而且茫茫草原不辩方向，不熟悉那边环境的人，进去之后很容易迷失了方向，别说是攻打北狄了，自己能全须全尾的活着出来就不错了。 这也是大启每年只能被动防守的根本原因。 可是卓严这一战直接坑死了对方十万人，一下子失了整整十万的青壮，北狄也要好几年才能缓得过劲儿来。 这几年，没有北狄这个外敌捣乱，闻人琛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专心整顿朝堂上的乱相。 而这一切自然是陈家一系不愿意看到的，底下几个人眼神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又默契的撇开。 下面暗潮涌动，皇帝尽收眼底，不过今日他心情好，就大度的不跟这些人计较，反正这些人也蹦不了几天了。 今日的重头戏是卓严，皇帝也不多废话，直接喧他进殿。 “喧大将军卓严觐见。” 太监的尖细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的传出殿外，卓严高大挺拔的身影稳稳的步入殿来。殿上百官数十双眼睛，直直的落在卓严那双又直又长的腿上，都倒吸了一口气。 各种各样的眼神在底下乱飞，不是说他中毒后腿废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附骨之毒世上无药可解吗？卓献之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中了毒的？ 难道是用了什么阴损的法子？ 卓严步履极大，行动之间带着一股风雷之意，哪有半占病弱之相？陈家一派的人难免心慌。 武官那边性子直，卓严之前中毒离开，他们心里也是一片唏嘘，现在看到他好好的，状态似乎比以前更好，先是一愣继而就是高兴。 虽然顾忌着朝堂之上不能失礼，这些人也纷纷向卓严递来欣慰的眼神。 “臣，卓严见过皇上。”卓严下跪行礼，闻人琛道，“爱卿免礼。” 两人你来我往做足了君臣之礼之后，卓严依言起身立于一旁。 皇帝扫了底下的人一眼，突然笑道，“朕听闻最后那一战，卓将军带着手下将士，手刃北狄十万大军，可是真有此事？” 闻人琛自小在边关长大，对双方将士之间的优劣知之甚详，要一举斩杀北狄那么多人，可不是一件小事。他也很想知道卓严是怎么做到的。 “是。”卓严就回了一个字，没有多余的废话，却让所有人齐刷刷的打了个冷战。 “嘶……” “真的杀了这么多人呀！” 十万大军呀！那可是人，而不是什么鸡鸭等，说弄死就弄死了。甚至一些人还自诩大启是礼仪之邦，怎能做出如此残暴之事。 这些人也还有些脑子，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并没有说出来，但皇帝哪里不知道这些人的尿性，只一眼就清楚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冷冷的笑了一声没有发作。 卓严没有理会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各种目光，声音平静，却在大殿之上掀起了一丝不小的风暴，“皇上可知，臣为何能顺利斩杀了那么多的北狄将士吗？” “为何？”这也是皇帝一直没有想通的地方。 “那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有人向北狄将军欧格透露了我军的布防图。”卓严话音未落，大殿就喧哗一片，这个时候无论哪个阵营的人都纷纷变了脸色。 他们平时再怎么闹，但那也是自家的事，自己关起门来解决，可是勾结外敌又是另外一件事了。那可就不是皇权之争了，而是通敌判国，被人不耻！ 陈家一派的人很是心虚，生怕被人瞧出了什么，也跟着嗯嗯啊啊的应和着，极力把自己撇开。 私通处敌这种事情，武官是最不能忍的，当下就有人大声的叫了起来，“真是岂有此理，居然有人敢吃里爬外，如果让我抓到了，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不错。”其余人纷纷应和，闻人琛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件事，脸色沉沉如深渊之水，眼里杀意几乎化为了实质，不过被冕旒挡住无人可见。 卓严双目如电，极缓的自大殿里一众朝臣面上划过，被他看到的人，只觉得像一把尖利的刀划在脸上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一些人纷纷低头垂目，不敢对视。 也有人表示怀疑，“既然卓将军说，千峰关的布防图被盗，那么你又是如何大败北狄大将欧格的？” 这话明着听是没有问题的，但却细品不得。 武官中当下就有人怼了回去，“怎么？被人盗了布防图，就不许打胜战了，这是何道理？” 乱世用武，文治天下，这文武之争自来有之，谁都不服谁，遇事总要争个高下。 那人道，“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什么就事谁事，我看就是来找茬的，见不得人好。” 眼见双方又要在大殿之上闹起来，闻人琛大喝一声，“住口。” 两人这才讪讪的住了口，低头不语。 闻人琛威严的扫了下面一众人一眼，才对卓严缓声道，“卓将军继续讲，你是如何扭转干坤的？” 卓严冷笑一声，扫了先前隐隐针对他的那人一眼，“刘大人，你说得没错，刚开始的时候，每次交战都被对方窥得先机，使我军处处受限。后来查出来是有人，里应外和向北狄献上了布防图，我就将计就计，诱使欧格放下戒心，在最后一战里，将北狄大军引入了陷井，这才一举得胜。” 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这其中的凶险，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就算其中有一部分人看不上卓严，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满朝文武少有人能人这样的魄力与能力。 闻人琛道，“卓将军辛苦了。” “为陛下分忧，臣不敢居功。”卓严垂首道，抬眼之间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接下来就是针对北狄求和的事。 此次卓严归京，北狄的使团也跟着一起，如今正被安排在驿战里，就等着皇帝的招见。 既然要求和，北狄自然也带上了足够表示他们诚心的礼物，其中还有一个美貌的公主，据说是草原上最美丽的明珠。 这签定条约之事，自然是由文官负责，这可是一块香馍馍，谁都想参上一脚。 为此各方又下场撕了起来，其中以陈家一派最为积极，想来是想借此机会，与北狄缓和关系，最好是能再通有无。 皇帝这些时间在朝堂上慢慢的安插了自己的人手，这个时候自然是要拉出来历练的，等这些人撕得差不多了，皇帝才轻飘飘的道，“此事就交给周尚书去罢！” 皇帝一开口这些人就消停了，周承平上前领命。 前去与北狄交涉的人定下了，接下来就是商议出两国缔结条约之事，需要哪些条款，这些都要事先商议，最后再做调整。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49章 诰命夫人 这些需要打嘴仗的事就与卓严没有关系了，早朝过后，就直接回了将军府。 这个时候，朝野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卓严好了。这个消息一出，不知道有多少人人心惶惶、辗转难眠？ 陈太后知道之后，差点连脸上那一向高高在上的表情都没有端得住，她一把将上前来扶她的刘召儿推开，怒气冲冲的责问陈劲朋，“你实话告诉我，当时那毒是真的下了吗？” 附骨之毒天下皆知，无药可解。 可是现在卓严却好了，要么就是皇帝和卓严联合起来不知道用了何种法子做戏，要么就是卓严从一开始就没有中毒，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是皇帝与卓严算计好的，目的就是为了麻痹他们的视线。 相比于前者，以陈太后对皇帝的了解，她更愿意相信是后者，毕竟这两人有师兄弟之情，皇帝是不可能冒着透支卓严生命的法子来做戏的。 所以她想来去，唯一的解释就是卓严根本就没有中毒，一切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陈太后咄咄逼人的看着陈劲朋，那和陈劲朋如出一辙的眼里透着冷意。对于自己这个妹妹，陈劲朋自是最了解不过的，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这是疑上他了，心下便是一沉。 但事到如今，就连他自己都不敢保证，当时这毒下还是没下了，但这罪却不能由他来担着，沉吟道，“太后，那毒是我亲自取了交到死士手上的，这其中不可能出问题，除非是有人中途调了包。” 陈太后也想到了这一点，陈家的死士是他们陈家一代一代培养下来的，不可能出现背叛，这是唯一解释得通的。 陈太后怒气一泄，只觉得额头突突的痛，刘召儿见她脸色不好，立刻扶着她坐回去，又递了温茶伺候着她喝了，小声的道，“太后，您可别气坏了身子，良王殿下即将从皇陵回京，若是知道您为着这些小事气坏了，可不是要担心了。” 听到他提起良王，陈太后才想起现在已是年底，按照惯例良王会在新年之前赶回京城，参加皇室家宴的。 这也是他唯一离开皇陵回京的机会，只要他回了京，陈太后有的是办法将人留下。 想到这里，陈太后哪里还有心情再去想卓严中毒之事，事已致此多说无宜，“算了，这件事暂且搁置。” 陈劲朋上前一步，道，“太后的意思？” 陈太后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没有眼力劲儿，也懒得跟他多说，直接道，“良王即将回京，现在不宜节外生枝，一切等良王回京之后再作计较。” 她怕如果在这个时候闹出事来，皇帝一怒之下将良王困在皇陵，陈太后不想错失这个机会。 这个时候她已经冷静下来，看了一眼还没想清楚的陈劲朋道，“卓献之是真中毒也罢，是假中毒也罢，都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的计划，现在最重要的是迎良王回京。” 陈劲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低着道，“臣知道要如何去做了。” 陈劲朋一个外臣，是不方便在皇宫久留，说完之后立刻告退。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陈太后的声音在后面传来，影影绰绰，不是十分真确，却又像落在了心里，“大哥，这么多年了，那件事不容有失。” 陈劲朋没有回头，微垂的眼里掩去了所有的暗流。 将军府，一连两道圣旨，打破了京城看似平静的表面。 一道，是给卓严的，此次边关大胜，卓严功不可没，然后卓严明确向闻人琛表示，他不想再参与朝堂之争，等良王一事结束之后，他就回归乡野，但如有战事需要，他可以随时披甲上阵。 见他志不在此，闻人琛虽然有心挽留，但想着这些年他为此付出良多，便准了。 于是大家都等着看皇帝会给卓严什么封赏的时候，结果皇帝给卓严封了一个守川伯。 这一下子打得众人有些懵，本朝因功封爵者不是没有，但那都是开国功勋，也不是说卓严不够格，而是这伯爵虽是超品，但是一无封地，二无实权，还不如一品将军来得实在，至少手里还人兵权。 这么一个爵位，表明了就是明升暗降！ 本来在众人看来，凭着卓严与皇帝的情谊以及这次的功绩，再怎么差也会封个一品大将军这么个实权将军才是，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一出，这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皇帝这是厌弃卓严了？还是如先帝那般，这才一开始就防着卓严功以后高震主了？ 因为皇帝此翻操作太出人意料，彻底搅乱了一滩混水。 卓严封爵，苏陌也跟着水涨船高，从一介平民一跃成了超品伯爷夫人，不只如此，皇帝还将苏陌贡献甜面酱制作方法，救直山县百姓渡过难关一事以及献出高产粮食之事，正式告之天下，并赐仁商之名。 皇庄里的土豆第二次种植，再过两个月也可以收获了，但因种子有限，不可能一下子就推广出去，皇帝准备明年开春后，开始从京城周边开始推广红薯与土豆的种植。 因此随着圣旨一下，苏陌这个名字就跟着两件大事飞进了千家万户。 朝堂之事老百姓虽然也关心，但这些事到底离他们太远，偶尔关注一下就成，对他们的生活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 但是这两件事却不一样，无论是用淋雨后发芽的麦子制酱还是高产粮食，这些都与民生息息相关。 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古代，老百姓就是靠着土地过活，而辛苦一年收获多寡，却全看老天爷的心情。 如直山县这样的事多不甚数，一年辛苦打了水飘，为了活下去卖儿典女者多的是，可以说，此方法一出，往后受益者无数，活命者无数。 而高产粮食更是从根本上解决了老百姓的温饱问题，这些又怎能不让人激动？ 陈家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苏陌手上居然还有这么重要的好东西，更气的是皇帝居然如此沉得住气，一直藏到现在才拿出来。 如此一来，名声有了，民心也有了。 陈家发现自从卓严出现之后，他们便事事不顺，好像天生就是来与他们作对似的，还有那个苏末，也是如此。 他家碰上这两人就没有好事，这越发坚定了陈家要除去苏末的想法。 卓严现在是个硬骨头，不好啃，但是苏末是个双子，还经常往外跑，他们能下手的机会就多了。苏末与卓严夫妻一体，他出了事，卓严定然会深受打击。 卓严封爵，苏陌又被皇帝亲赐仁商之名，这个消息传回云城之时，整个云城都沸腾了起来。 他们这个时候才知道，那个默默无闻的乡下汉子，居然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卓将军，而苏三少爷如今已经诰命在身，还得了仁商这么个殊荣。 这可大启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多事。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启之简直都要疯了，他最看不起的儿子，如今成了伯爷夫人，而他千算万算，却落得个家业败落，妻死子散的下场。 苏启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滴水不进，最后还是苏牧带着下人，硬生生的把门撞开闯了进去，只见苏启之坐在那里，不言不语，神色恍惚。 苏牧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忙又叫人请医用药，如此折腾了一翻，把人救了回来，却得了个失魂之症。 苏牧身心具疲，想着得到的消息，只余下苦笑。 这其中受到刺激最大的还是苏玉琳，虽然她被刘家接了回去，名面上还是刘轩之妻，但是身份地位却在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以前曾与他山盟海誓的刘公子也与她疏远了不少。 反而慢慢的亲近起来孙家女，苏玉琳心里又气又苦，但如今她已没有了任性的资格，所有的怨与恨也只能埋进心里。 唯一能让她心里好受一点的就是苏末，在她看来，别看苏末如今风光得很，但一个双子，为了生计不也是低三下四、抛头露面的出来做营生，嫁个丈夫还是个残废，还要靠他来养。 每每只要想到这些，她心里就能平衡一些。 然而，现在就连这点假象也被残忍的打破了，人家一跃成为京中贵人，超品诰命夫人，偏偏这门婚是还是她与母亲千算万算算来的。 一想到她们的万般算计，最后没有害到苏末不说，反倒还成全了他，苏玉琳当下就气得吐了一口血。、 “夫人，你怎么了，可别吓奴婢呀！”红绡被吓到了连忙叫人，然而刘夫人早就看苏玉琳不顺眼，觉得她一个下贱的外室女居然还要占着刘轩的正室之位，明不正言不顺。 但是当时得了苏家的好处，也不好出尔反尔，但暗地里的手段却是不少，现在听说她院子闹着要请大夫，再一听居然是因着苏末的事。 脸色就沉了下来。 如果是换成其他的事，刘夫人虽然打压苏玉琳但也不会过份，但是一听与苏末有关，她就想起苏末原本应该是他刘家媳，如果不是苏玉琳的算计，苏末这么个会生财的金娃娃就是她家的了，如今风靡整个云城的糖果屋也是他刘家的了。 一想到白白与那么大的家业失之交臂，刘夫人心里就呕得不行，越发不想理会苏玉琳，便道，“请什么大夫，她还当自己是苏家的大小姐呢？一点风吹草动，就劳师动众的，像什么样子？” 身边的丫鬟见过了苏玉琳的惨样，心有余悸的道，“夫人，奴婢见她都吐血了，脸色白得像个死人一样，如果不请大夫，万一……” 刘夫人心头烦躁，也怕真出了人命，只好不耐的道，“叫人随便请个大夫就是了。” 小丫鬟带了个大夫回来，红绡千恩万谢的道了谢，将大夫迎了进去，大夫诊了脉，只说是急火攻心，吃几贴药，再放宽心好好将养就是。 刘夫人听后，冷笑一声，丢了开去，没再管她，大有任其自生自灭的样子。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50章 苏末现身 这是苏家，还有卓家。 村长从每日里来往的车队那里得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好容易在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之后，整个人都恍惚了，直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接着就风风火火的准备了香烛钱纸，开了祠堂，祭了祖宗，又祭了卓严双亲。 有人欢喜，有人愁。 比起上河沟卓氏一族的狂喜，已经被逐出家族的卓成风一家，是悔得肠子都青了，特别是卓成风，他想着如果当初没有贪图那点小利，他现在还是卓严的大伯，凭他的身份，卓严还能亏待了他们不成？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早已经把卓严两夫妻得罪的透透的。说不得还要回头来报复他们，想着以他现在的身份，如果真的来报复他们一家，比捏死一只蚊子还要容易，他们全无还手之力，只能等死。 卓成风心如油煎，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卓文身上，想着他现颇得陈家人的赏识，陈家又是大启一流世家，说不得能通过陈家与卓严说和一二，这关系还能缓和一下。 他却不知道陈家与卓严如今已是死敌，急忙忙的给卓文送了信来。 卓文接到卓成风的信，只觉得心灰意冷，想着他堂堂男儿，却跟着另一个男人，为的是什么？不正是想要借陈家之力对付卓严，以报那日之耻？ 可是现在却告诉，卓严身份贵重，就连陈家也不敢轻易得罪了他，这让他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现在为了活命，说不得还要反过来去讨好他，这让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呵……”卓文冷笑一声，将信撕了个粉碎，送信的小厮见他脸色不对，小心的问了一声，“卓公子，你没事吧？” 卓文将碎纸扔到火盆里，烧成了灰，淡漠道，“无事。” 小厮也不过是多嘴问上一问罢了，听他说无事，也懒得再问告退了。 等人一走，卓严就像泄气一般，趴在了桌面上，双眼无神。 *** 随着卓苏二人的名声传遍天下，对于两人的堪称戏剧一般的姻缘，也被人津津乐道。 “没想到这个苏三少爷命这般好，白氏算计这么一门亲事，没想到人家居然是个大将军，啧啧！也不知白氏知道后，会做何感想！” “什么感想，还不得气得吐血！你看，她心思恶毒的原配之子安排这么一门亲，就是想把人往死里作贱，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是个贵人，这苏三少爷可谓是一朝飞上枝头作了凤凰。你再看看苏玉琳，嫁了个刘公子，如今又如何了？” “这就叫恶有恶报！” 也人有发酸，“这苏三少爷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都这样了还能一朝翻身。” 立刻有人道，“你也别酸，这样的好事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都能吃得消的，别看现在苏三少爷风光，别忘了刚开始的时候卓将军双腿有疾，不良于行，家里里里外外的事都是苏三少爷在张罗，如果换了其他人，说不得不等卓将军好，自个儿就先受不了这苦日子，跟人跑了。” “所以说呀，这人不仅要有那个命，还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不管怎么说，苏三少爷也算是若尽甘来了。” “你们说，他现在都是诰命夫人了，还会继续制糖吗？别说他家的糖就是好，以后若是不卖了那岂非可惜。” “不能吧，这么多的铺子，岂能说扔就扔的，再说那些个当官的，哪家夫人手上没有出产？再说皇上都赐仁商之名了，怎么可能不做的？” “这倒也是，是我想差了。” 说到糖果屋，这些人又想起，苏末不仅是诰命夫人，还因献出高产粮食而被皇帝赐予仁商的事。 一个双子，居然能得此殊荣可是从未有过之事，又怎么不让人惊佩。 对于能教导出这样深明大义的后代，连带的对早已作古的梅氏一族也颇有好感。 对梅氏的密技更是推崇。 这样一来，不只是戳了陈冯卫三家的肺管子，另外一个人也是气炸了，那人就是真正的苏家三少爷苏末。 这些年来苏末虽然一直被白氏母女打压，性子阴郁了些，但是并不蠢。 在他一次无意见撞见苏玉琳与刘轩的事之后，就知道以这两母女的性子，他这个婚事也怕是保不住了。 他很清楚苏启之并不喜欢他，还能继续留他一条小命在，不过是看在他与刘家这门亲事上，如果他连这点用处都没有了，谁也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那个时候起苏末就有了逃离苏家的想法，别看梅氏早死，但是梅氏死的时候还是给他留下了后手的。 虽然也不多，就是一些银票，有了这些东西，足够他在外面平平淡淡的生活一辈子了。 还不等他有所动作，赵旬就找上来了，说是梅氏曾经救过他，为偿还恩情，愿意助苏末一臂之力。 苏陌将信将疑，但到底是逃离苏家的念头占了上风，恰好那个时候，又让他无意间捡到了受伤昏迷的苏陌。 于是就在赵旬的帮助之下，来了个李代桃僵，将苏陌送进了苏府，自己跑了。 不过他也没有跑远，而是与赵旬两人在邻县，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住了下来。 赵旬是精神力者，想要催眠周围的人，将两人隐藏起来并不难。 生活安定下来之后，苏末还是一直关注着苏府的动静，一边是担心那人的身份被人戳穿，一边对把一个无辜的人拉来当替死鬼，苏末还是有些愧疚的。 可是这些愧疚随着苏陌的名声越来越响，就越来越淡，一直到那人得了梅氏密技的传言甚嚣尘上的时候，这种愧疚不仅消失殆尽，反而转换为不甘与嫉妒。 甚至对苏陌得了梅氏传承这个说法深信不已，认为苏陌有如今的地位，就是因为占了自己的身份，得到了梅氏密技而得来的。 而这些东西，原本应该是属于他的。 看着那个人如今顶着他的身份，享受着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活得风光恣意，而自己却要悄无声息的躲起来，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 这就像一根刺，一直刺在苏末的心里。 自那个时候起，苏末就动了重回苏家，拿回梅氏密技的想法。 只是他不敢冒险，便一直在寻找一个适当的机会。 于是便将种种情绪一直积压在心底，直到卓严的真实身份曝光，苏陌被封为诰命夫人时，终于彻底的爆发了出来，想要夺回一切想法，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赵旬却不同意，他冷下脸来，“既然已经离开那里了，再回去做什么？你以为那些人是好相与的？别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这一年多下来，两人也算是相依为命，一开始赵旬只是想要回报梅氏的恩情，可是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下来，他却放不下苏末了。 所以一听他要回去，自然是极力反对的，他觉得两个人隐姓埋名，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也没什么不好。 而且他的身份敏感，如果被人知道了，便是灾祸临头。 可是苏末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从小受了这么多的苦，什么也没有得到。反倒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阴差阳错得了梅氏的密技，让他名利又收，现在更是成了伯爷正君。 而这一切本来应该属于他的，无论是梅氏的密技，还是卓严这个丈夫，都应该是属于他的。 他怒视着赵旬，“你知不知道那些密技本来就是我娘留下来的，是我的，可是现在却被一个外人得去了，你叫我怎么对得起梅氏的列祖列宗？还有卓严，那人本来是我的夫君，可是却被他无耻的夺去了，现在我要拿回来有什么错。” 吼过了以后，眼睛泛红，上前拉着赵旬，又软了声音，“阿旬，那些东西，是我祖辈传下来的，怎么能，怎么能任其流落到一个外人手里？阿旬，其他的东西，我都可以不要，可这密技是梅家的。” 嘴里这样说，其实苏末心里最看重的却是卓严正君这个身份，虽然传说听卓将军一身煞气，形如恶鬼，但既然苏陌那个冒名者都能得到他的欢心，他这个本尊自然不在话下。 一想到以后拿回身份，成为伯爷正君，他就莫名激动。 但他知道赵旬对他心生情思，赵旬也算是年少英俊，对他又好，如果不是卓严的出现，还有梅氏密技的事，他就这样与赵旬平平淡淡的生活一生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卓严出现了，有了这么好的先择他为何还要委曲自己？但这个时候自己还得求着赵旬，不敢真的惹怒了他，只能先将人哄住了，先帮他拿回身份再说。 赵旬见他双颊泛红，心里在微微有些苦涩，但还是耐不住苏末的哀求，同意了。 知道一直以来就有一股势力在查他们，赵旬也不敢大意，利用精神力控制了一批人，将那些人绊住后，带着苏末跑了出来。 两人一路向着云城的方向而来。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黄雀在后，螳螂捕蝉。 虽然成功的逃离的卓严派来的人手，但是赵旬的精神力也几乎耗尽，刚好又撞进了陈七的手里，这个时候暂时失了精神力的赵旬就跟普通人没有区别，陈七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人拿住了。 陈七因为一直吊在卓严那方人马的背后，所以并不十分清楚他们追查的是什么人，在见到苏末之后很是吃惊，在对方称自己才是苏三少爷之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就连夜将两人捆了送到了云城。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51章 苏末算计 此时，陈致和陈越也正为苏末的事头痛，他们得到消息远比其他人更早，也更全面。 “苏末此人，不该留。”陈致从未像现在这样后悔过。 他就应该在察觉到苏末会对陈家造成威胁之时，就当机立断的除去他。哪怕为此折去所有死士，也在所不惜。 可是太晚了，他们低估了苏末，低估了卓严，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如今苏陌已经成长起来了，全天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背后还站着皇帝，已不是他们能随便能动的了。 陈越眉头打成了死结，“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吗？老爷如何说？” 陈致僵硬的扯了扯面皮子，在脸上形成一个难看的笑来，“还能如何？老头子说太后的意思是，先迎良王殿下回京，其他的事等以后再说。苏末身边有人盯着，看能不能在他身上抓到什么把柄，然后再作打算。” “也只能如此了。”陈越也觉得此事很是棘手，想不出其他办法。 这时管家进来，“大公子，陈七回来了。” 陈致想起上次交待陈七的事，立刻面色一整，“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了陈七走了进来，见陈越也在，微微疑迟了一下，陈越立刻识趣的站起来，“大公子，各个掌柜还等着我对账……” 不等他说完，陈致道，“堂兄别急，这件事与卓严有关，你也坐下来听听。”一边对陈七道，“陈七你说。” 陈七道，“上次属下无意间查到，卓严手下的人在追查两个人，其中一人还是媚族。这段时间按照大公子的吩咐，一直盯着他们一行。不过因为怕打草惊蛇，属下们一直只敢远远的吊着，不敢靠近。不想前日，那媚族人使了手段，摆脱了那些人逃了出来，正好被属下撞上，属下就把人抓了起来，没想成，居然让属下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陈致现在正愁找不到卓严的把柄，急切的道，“什么秘密？” 陈七想起带回来的那两个人，神色带了些凝重，“属下把那两人带走后，发现其中一个居然与苏三少爷极其相似。” 陈致陈越两人具是一怔，“与苏末相似？” “如果不是十分熟悉的人，很容易将两人认错。属下怕这其中有乍，就想用些手段审一审。结果没等属下动手，那人就自称是真正的苏三少爷，让属下们送他回苏府。属下见事有蹊跷，就将那两人连夜带了回来。” 陈致一惊之下错手将手边的茶盏打翻，茶水在桌面上流了一地，连袖子上都沾湿了一大块，但这个时候，他却是顾不得这些了，火急火缭的道。 “真正的苏三少爷？什么意思？” 陈七三言两语的将当时的情景复述了一遍，道，“据他所言，他才是真正的苏三少爷，而如今那人却是个冒名者。不知道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来，却在一年前把他从苏府弄了出来，自己顶替了他的身份，成了苏家三少爷。” “也就是说，现在那个苏三少爷是个假货？” “是的。” “哈……真是天助吾也！” 陈致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这可是个天大的机会。 他们正愁如何才能把苏末拉下马来，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把柄送到了他们手上，可不就是天助他陈家吗？ 不管那人是为着什么原因用这样的方法潜入苏家，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要盗取梅氏密技，但他们却能利用这件事，往他身上扣一个细作之名。 如此一来，不仅是他，就连卓严也别想抽身。 陈越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却觉得这事看着太过于凑巧了，怕这其中有什么圈套。 “他的话有几分可信？”陈越还是觉得小心为妙。 陈致却一扫先前的颓废，不以为意的一挥手，“苏家的人还没有死绝，这事查一查便知真假了，现在人在哪里？” “属下把人安置在外面的一处宅子里。” 陈致眉峰一蹙，颇有些不放心，“你就这么把人放在外面？” 陈七道，“大公子放心，您上次交给属下的玉佩，属下一直戴着，对媚族人的妖术确实有效，属下走的时候把玉佩交给了下面的兄弟，有他们守着那人就算翻了天也跑不出去。” “那就好。”陈致放心了，立刻就坐不住了，“走！本公子会会他去。” 说着让陈七在前面带路，陈越一想陈致说得也有道理，便没再反对，快速跟了上去。 苏末没想到两人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人，又撞进了陈家人的手里，一时又惊又怕。 不过好在，在他道破了自己的身份之后，这些人明显有了些顾忌，虽然把他们关了起来，但还是好酒好菜的供着，也没有做什么无礼的事，苏末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察觉到没有危险后，苏末的心又不安份的动了起来。 虽然他说着要夺回被那人抢走的一切，但那人现在身份贵重，而他不过是一介平民，无权无势，唯一能帮助他的赵旬还是一个身份见不得光的媚族人。 就凭他们两个，想要把那人拉下来，自己再取而代之，无疑是白日做梦。 现在碰上陈家，虽然是个意外，但未尝不是他的机会。 陈家在大启是一流的世家，身后还有一个太后和良王，卓严再厉害那也不过是一个伯爷，哪里是树大根深的陈家的对方。 陈家现在之所以拿那人没有办法，不过是缺少了一个契机罢了。 也许，他可以与陈家合作。 正胡思乱想间，一个小厮推门走了进来，“苏少爷，我家大公子有请。” 苏末连忙整了整衣衫，跟小厮走了出去，刚出门就看到赵旬同样被人从房间带了出来，“阿旬。” 赵旬立刻上前两步，紧张的道，“末哥儿，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苏末摇摇头，“没有，你呢？” “没有就好。”赵旬不欲多言将苏末护在身后，对着那小厮道，“你前面带路吧。” 那小厮也不介意赵旬的态度，脸上笑容不变，“请。” 小厮把人带到正堂，就做了个手势，“两位请吧，我家大公子就在里面。” 说着就退了下去。 苏末与赵旬对视了一眼，由赵旬打头走了进去，一进去就见到坐在位置上了陈致、陈越两人。 两人才一进去，两双眼睛就不客气的扫了过来，将苏末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个遍。 原本陈致还道陈七夸大其词，没想到这两人居然真的这么像，虽然不能说完全一模一样，但至少有八分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气质。 这两人虽然长得很像，但是气质却天差地别，如果说苏陌像是大世家里精心培养出来的公子，那么眼前之人就是后院里养出来的普通双子，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陈致打眼一看，就没了兴趣，就像天天对着一个珍品，突然冒来出一个赝品。 不过管他是珍品还是赝品，只要能拉卓严下水就成，藏起眼底的算计，陈致收回目光，转而漫不经心打量着院子里的一丛青竹，“你说你是苏三少爷？” “是的。”苏末不知道这个陈大公子，把他们两人困在这里是个什么意图，便不敢多言，只老老实实的答话。 陈致问完那句话之后，又不说话了，也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没信，苏末紧张了起来，大冬天的背上竟然冒出汗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致才又把目光落到他身上，似笑非笑，“你说你是真正的苏三少爷，有何证据？” 苏末心里一松，忙道，“我背上有个胎记，这件事苏府里的下人都知道，那人身上是没有的。如果陈公子不信尽可以去查就是。” 陈致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那苏三少爷以后有什么打算？” 苏末立刻道，“我想与陈公子合作！” 陈致眼里一闪，却低头饮茶，待到苏末等得不耐的时候才慢条斯理指出其中的关键，“苏少爷，你想与我怎么合作？制糖密技吗？那人千方百计的顶替了你的身份，为的是什么？不就正是梅氏密技吗？现在那密技已经被他尽数盗去，你又拿什么与我合作？” 苏陌很有底气的道，“我的身份就是最好的合作。” 陈致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摇头不语，陈越接过话去，“苏少爷！恕在下直言，就算你是真正的苏三少爷又如何？没有梅氏密技，苏少爷的身份可不值钱！” 这话可当真不客气，苏末脸色更白，赵旬一脸怒意，苏末一把抓住他，脸上勉强浮起一个难看的笑来，“的确是不值什么，可是，那人来历不明，万一是个细作怎么办？” 因着霜糖之事，陈家与苏陌现已是势同水火，陈家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陈致不客气的耻笑，“你也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不过是想借我陈家之手，拿回自己的身份罢了！” “是！”苏末也不掩饰他的野心，“那些本来就是我的，我拿回来难道有错？” 陈致道，“苏三少爷，你可打的好主意，这事明显是吃力不讨好，我陈家可没兴趣。” “密技在那人手里，就永远不会为陈家所用，可是如果陈家助我却又不同了，我可以一直与陈家合作。难道陈公子不想有一天像糖果屋那样，遍地开花吗？” 苏末并不清楚陈家与苏陌之间的恩怨，只以为是为了制糖密技的事，所以一点也不介意在这方面上大方一点。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52章 真三少爷 苏末自以为把心里的那点小盘算掩饰得好，但他那点小心思在陈致和陈越两人眼里就跟小孩过家家似的，光有野心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只余可笑而已。 当然对于陈致而言苏末越蠢，对他们越有利。 两人对视一眼，陈致淡淡的对苏末两人道，“今日时间不早了，两位先歇着吧！” 也没有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又对管家道，“这两位贵客，务必好好款待。” “是，两位这边请！”管家很有眼色的上前，对苏末两人微微弯了弯腰，做了个手势。 态度恭敬，但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令苏末将未出口话咽了回去。这么重要的消息，陈家肯定是要派人调查一番的。这事急也急不得只得作罢，苏末对陈致微微颌首，跟着管家下去。 临走时，苏末悄悄的看了陈致一眼。 陈致作为大家公子，又生得相貌堂堂，很是得姑娘、双子青睐，按照苏末以前的身份，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攀上这样的高枝儿，可是现在不同了。 虽然他现在所图的是，卓严能带来的身份和地位，但真正能令他心动的却是陈致这类的公子。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所以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他自认为藏得很好，却不知在场的几人都看进了眼里。 陈致眼神一闪，仿佛没看到苏末的小心思似的，向他微一颌首，苏末脸上一红，立刻转过头去，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些。 赵旬脸色难看了盯了陈致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等两人离开之后，陈致脸上的表情一收，看向陈越，“此事堂兄怎么看？” 这件事怎么都匪夷所思了些，陈越也有些拿不定，考虑了一会儿道，“无论真假，我认为还是先派人下去查一查，等查清楚了再作计较也不迟。” 陈致低头喝茶，“堂兄说的是，反正人都已经在这里了，也不怕这几天的功夫。” 别看这两人表面上一片沉静，其实心里早已掀翻了天。 和苏末这样的普通人不一样，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那心眼子多得很，凡遇事都要多思多想。 苏末只提到对方冒名顶替，盗了本来应该是他的梅氏传承，单纯的想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不同。陈致与陈越在听到苏末的话之后，想的却更多。 比如，那人真实的身份是什么？为何偏偏什么人都不盯就盯上了苏末？更加巧合的是，这个人在冒名顶替了苏末之后，偏偏又嫁给了隐姓埋名的卓严。 这一桩一桩，一件一件，想不想歪都不行！就算这人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要盗取梅氏密技，但谁让他与卓严扯上关系了呢？这送上门来的把柄自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两人并不知道，苏陌之所以顶替了苏末的身份，完全是苏末自己搞出来的，不过是现在又后悔了，想把身份换回来而已。 自以拿到了苏陌的把柄，陈致心情颇好的负手向外面而去，“总之先瞧着吧！如果他所言不虚，那么么苏陌这个诰命夫人的头衔，就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陈越跟着起身，两人并肩而行，脸上都带着狠意，“不错，一个来历不明，盗用他人身份，一看就心怀叵测，至少一个欺君之罪是跑不掉的。” “何止呀！”陈致一边冲陈七道，“这里的人你们给我好好的守着，如果跑了，你们就提头来见，另外再派人将这件事好好的查一查。” “是，大公子。”见陈致如此重视那两人，陈七等人自是不敢松懈。 “好，这件事做好了，本公子重重有赏。”陈致哈哈一笑。 突然觉得，皇帝在这个时候大赏卓严夫夫，也并非全会是坏事，他倒要看看，当所有人都知道，被皇帝大肆封赏的伯爷正君，仁义之商的苏陌，到头来居然是个假货，甚至是他国细作的时候，他们将如何收场？ 到时候不仅苏陌难逃法网性命难保不说，与他朝夕相处的卓严最差也会判个失查之罪。不仅如此，皇帝封赏了一个细作，不仅打了自己的脸不说，对他在朝中的声望也影响极大的。 这步棋如果下得好了，便是一石数鸟之计，陈致只觉得连日里来的郁气一扫而空。 苏末就此在陈府暂住了下来。 而陈家的动作也很快，没有多久就查了出来，多方证实，住在府里的人确实是真正的苏三少爷。 证实了苏末的身份之后，陈家就雷厉风行的行动了起来。 这日清晨，云城商铺一大早就开了门开始迎客，朝食摊子也在路边支起了摊子，卖起了热腾腾的食物，一股食物的香气弥漫了整条街。 一队人马慢慢穿过热闹的街道，在苏家门口停了下来。 苏家的门上还挂着白布，陈致一行人才想起白氏被斩，因着此事影响颇大，白氏的丧事也只是低调的处理了。 陈越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大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 苏家死了人，虽然已有些时间了，不过怎么都觉得晦气。 陈致倒是百无禁忌的道，“不过死个人罢了，又不是没见过。还是正事要紧。” 苏末坐在车里，悄悄掀起了一角窗帘，往外看，目光落在那白色布幡上，略有些快意，不过在有人看过来的时候，又把眼睛低了下去。 文山在屋里查看账本，屋子里虽然依然烧着碳，却早换成了一般的碳，暖是暖和，但那烟子气却不怎么好闻。 如今苏家虽然败落，他念着老爷曾经的恩情，也没有想着离开，还是在苏牧掌家之后，继续当个苏府的管家。 这一次苏府割肉求生，也算是元气大伤，府里的下人遣散了不少，如今只剩下一半不到。 许多事还要他这个管家亲力亲为。 刚喝了两口，就听到门房来报，“管家，陈大公子来访！” ”扑哧”一声，一口热茶喷了出来，文山连忙将被茶水沾湿了的账本胡乱的擦了擦，忙不迭的跑了出来，“你说谁来了？” “是陈大公子，是陈家大公子呀！文管家，大公子不在家，小的是不是先将大公子请回来？”陈家那可是大贵人呀，小厮激动得声音都变了。 文山连忙在那小厮的屁股上轻轻的踢了一脚，“既然知道，那你还不快去。” “是，是，是！”小厮忙不迭的去了。 陈家大公子来访，苏家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叫人开了大门迎客。 苏末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着缓缓打开的大门，心里很是复杂，说来也是讽刺，他在这个家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缓缓开启的大门。 正门大开，苏氏父子带着管家迎了出来，一个小厮掀开车帘，扶着陈致下了马车，正当文山以为车里就只有陈公子和陈越的时候，却见那车里又下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身材纤细，披着白色裘衣，脸上带着一个帷帽，一看就是一个双子。 文山还以为那人是陈致的亲眷，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眼，不敢再看。 文山亲自将一行迎到了花厅，伺候着坐下，一边想着琮事还是知会老爷一声儿。 虽然自那次之后，苏启之打击过大，自府衙回来之后就大病了一场，虽然病是好了，但却得了失魂之症，不过这症状也是一阵一阵的，好的时候也跟常人一般无二。 刚好今天老爷还是正常的，而大公子这会儿又不在，不知道老爷一声，就不合适了。 这么想着文山就向陈致一行人告了个罪，去了苏启之的院子里。 听说陈家大公子到了，苏启之先是一怔，随后又想到上次，就是因为听住了陈致的鬼话，闹了这么一出。结果什么都没捞到不说，反倒赔出去白氏一条命，还赔了梅氏的产业，自己的名声更是坏得捡都捡不起来了。 那股子火气就突突的往外冒，从鼻子里哼出一口冷气，“他陈家一尊大佛，没事到我苏家这小庙里来干什么？” 文山知道苏启之这会儿正因为上次陈致半道上撂挑子不干的事上火，他也觉得陈家做事不地道，这火是他拱的，最后却自己个拍拍屁股走得干净，却让苏家来背黑锅。 先前苏家不敢招惹陈家，这会儿就更不敢了，他生怕老爷一时左了性子，忙好声好气的道，“老爷，兴许这陈家大公子找您是有什么大事呢？” 苏启之冷笑一声，“能有什么要事，不过是无利不起早罢了。”也许是经过了那么一遭，苏启之难得看透了几分。不知道想了到什么，火气莫明的一泄，沉默了下来。 文山不敢在这个时候多嘴，安静的候着，过了一会只听苏启之道，“走吧，先会会他们去，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向花厅方向走去，刚走进去，苏启之就吊着眉稍冷嘲热讽了起来，“陈大公子，真是稀客。今日这贵脚踏贱地，不知所为何事呀？” 陈致也知道苏启之这是因着上一回的事，把他给怨上了，心里暗自冷哼一声，如果不是这个老家伙自己办事不力，哪有后面这些事，现在还好意思还怨他？ 当下就就嗤笑了一声，“苏老爷，说笑了。虽然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但你这里怕也算不上什么宝殿不是？” “你……”苏启之指着陈致，心里的怨气突然爆发出来，一下子压倒了对陈家的惧意，第一次用很不客气的语气对陈致道，“陈大公子，苏某一向敬你，但也不是你陈家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我苏家虽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世家，但也不是任人欺凌的。” 陈家人一身霸道惯了，陈家大公子走到哪不是被捧道，何曾听被人这么指着鼻子怼过，脸色一沉一手在桌面上一按，就要站起身来，却被坐在旁边的陈越一把按住，向他使了个眼色，向坐在旁边的苏末示意了一下。 想到这苏家如今还有点利用价值，陈致也不想坏了大事，冷笑一声，复又坐好。 陈越将陈致安抚住了，转头看向苏启之，“苏老爷，今日前来的确是有要事。” 其实先前那句话一出口苏陌启之就后悔了，别看他嘴里说得厉害，但真要让他与陈家对着干，却是不敢的。 现在陈越递了梯子过来，面上做戏似的一缓，道，“陈老板客气了！” 如此先前那篇算是翻过去了。 刚好，苏牧回来了，双方又寒暄了几句，步入正题。 “不知道大公子，大驾光临，是有何要事？”苏牧身着麻衣，整个人看着清减了不少。 陈越转头看了一直安静的坐在一边的苏末，道，“陈某此事前来的确是有要事，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还望苏老爷，禀退下人。”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53章 有个胎记 苏牧愣了一下，看了苏启之一眼，苏牧冲着文山示意了一下，文山立刻带着下人离开。 正堂里就剩下苏启之父子与陈致几人，苏牧道，“陈大公子，这里也没有外人，有什么事不访直说。” 陈致放下茶盏，正了正脸色，“等会儿，我说的事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却也是事实。” 说着他冲苏末微微点了点头，苏末慢慢取下头上的帷冒，露出脸来。 “苏末！怎么是你？” 自从苏陌是梅氏密技的传人传出来之后，苏启之想尽了办法，想要将苏末迎回苏家，可是都功亏一篑。 经过了这几次的事情之后，他早已对迎回苏末不抱希望了，现在这个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面前。 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随即又想到自己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拜他所赐，先前被生生压下的怒火又升了起来，左右瞧了一眼，突然抓起手边的茶盏就向着苏末砸来。 赵旬自进屋之后，整个人的注意都全部放在苏末身上，苏启之的动作他每一时间就发现，立刻站起来挡在了苏末面前。 苏末惊叫一声，“阿旬！” 眼看那一碗滚烫就要砸在赵旬的背上，一直安静的护卫在陈致身旁的侍卫，在接到陈越的示意之后，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将那茶盏击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和着碎瓷溅了一地。 苏末脸色发白，赵旬见他受到了惊吓，也顾不得自己，担心的看着他，“你没事吧？” “没事！”苏末回过神来，后怕一拍拍胸口，刚才那一下子如果被苏启之砸实了，他这张脸就毁了。 陈致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都黑了，苏启之爆跳如雷，眼见没有砸中，又越过苏牧，想要去拿他的茶盏，还想再砸一次。 对侍卫们喝道，“一个个的都怔着干什么，还不把他拉住？” 他倒不是关心苏末，他关心的是苏末那张脸，如果这张脸毁了，他拿什么来对付卓严夫夫俩？ 侍卫立刻冲上前去，将苏启之一左一右的架住了，苏启之显然对苏末的怨气更重，一边想要挣开侍卫的钳制，一边大驾。 “你这个孽子回来做什么？是觉得我没有被你气死，还想回来气一回是吧！” “爹，你冷静点。”苏牧虽然也被突然出现的苏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想起苏启之的失魂之症，怕他受到刺激之下又犯了，连忙安抚他的情绪。 然而他实在是低估了苏启之对苏末的怨恨，对两人的话听而不闻，两只眼睛好像只能看到苏末一样，嘴里不停的咒骂着，见挣脱不了，又飞起脚来想要踢他，又跳又叫状惹疯狂。 苏末被吓得不轻，躲在赵旬的身后不敢冒头。 “公子，老爷他这是又犯病了！”文山听见里面的动静，跟着跑了进来，忧心忡忡的道。 两道花白的眉头，拧成了麻花，对请了老爷出来的事很是后悔。 苏牧头痛，不过这些日子下来，对付犯病的苏启之也算是有了些经验，没一会就有人拿来了长凌，快手快脚的将他捆了起来，不松不紧的，即不会伤着苏启之，又不能让他挣脱了。 把人捆好之后，文山立刻带着人，将苏启之送回房间，又使人到医馆里请大夫。 一能忙活下来，苏牧才得以喘口气儿。 “陈大公子见笑了。”苏牧脸有苦色，连连告罪。 这段时间苏牧又是忙于家里的生意，又要照顾生病苏启之又要守母孝，脸色不大好，这一笑，好像连眼里都浸着苦药汁子似的。 陈致自是不会意这些小事，客套的道，“哪里！” 这会儿文山给苏启之请了大夫，又给施了针，安静的睡了过去。文山等苏启之睡下之后，这才前来回话，苏牧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文山便安静的一边候着。 苏末这会突然开口道，“父亲他怎么了？” 苏启之刚才那个样子，一看就不正常，文山向他看来，露疑惑，不过这里轮不好他一个管家说话，便又把话咽了下去。 苏牧艰难维持的笑容顿了顿，这才重新看向苏末，这一看却看出了异样，眉头一皱，“陈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错眼一看，此人就是他三弟，但是他在归还梅氏家业时还与苏陌交流过，绝对不会是这个性子。 苏末白着脸道，“大哥，我才是苏末，真正的苏末！” “什么叫真正的苏末？”苏牧觉得自己有些听不懂。 陈致玩味的看看苏牧又看看要哭不哭的苏末，心里啧了一声，虽然同样是那张脸，但他还是觉得苏陌看着更顺眼一些。 可惜那样的人，不能为他陈家所用，又成了敌人，那只能毁去了。 幽幽的道，“此事说来话长！” “那便长话短说。”苏牧顶着苏末幽怨的眼神，耐着性子道。 苏末眼见苏牧眼中不耐之色更甚，压下心里的不满，又把那套说词搬了出来。 “你是说，有人处心积虑顶了你的身份，就是为了盗取梅氏传承，现在那个顶着苏三少爷身份的人并不是苏三少爷？他是个假货？” “是的。” 苏牧比苏启之冷静，就算是听到这么重要的消息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冷静得令人发寒。 苏牧虽然没有同白氏与苏玉琳一样欺压过苏末，但苏末还是打心眼里怕他这个大哥，见他这个样子，心里突然没了底，求助的看向陈致。 陈致道，“苏公子？” 苏牧收回审视的目光，垂首看着面前的茶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正如你所言，你们俩人如此相似，真真假假难以辩别，我又怎知你是不是才是假的那一个？” 此话倒也不假，不过文山冷眼旁观着，却觉得这个三少爷才像是三少爷。 他家大公子，自小被当作顶门立户的当家人来陪养，很少参与后院之事，后来又出门历练，很少见三少爷，就算见见着了，说话的机会也不多，对他不甚了解也不为过。 不过三少爷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最是了解不过，先前那人，他就觉得脾性不对，还以为经历了大事，变了性子。 如今一看，怕不是那么回事了。 低下头，在苏牧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大少爷，三少爷也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就性子而言，眼前这个更像。先前那人反倒是不像。” 苏牧眼神闪了闪却是没有说话。 就听苏末苦笑着道，“大哥，我知道你不信，不过我可以证明。” 苏牧依然垂着眼，声音不见起伏，“怎么证明？” 苏末垂下眼，“我身上在后腰的地方，有一个青色的叶形胎记，这件事我身边的丫鬟和嬷嬷都是知道的，一问便知做不得假。而那人身上却是没有的。” 苏牧看向文山，文山立刻招来一个小丫鬟，在她耳边轻轻叮嘱了一句。 苏末以前在苏府不得宠，白氏虽然打压他，但是明面上却不会让人拿了错处，所以丫鬟还是有的，虽然只是一个粗使丫鬟。 那丫鬟叫小枝，也是在苏末身边待了几年的，一些关于苏末的事也是知道的。 见大公子问她苏末身上有无胎记的事，小枝想了一会儿就想了起来，点头道，“回大公子，末少爷后腰的地方，确实有一个青色的叶子形胎记，奴婢还曾玩笑说，这么大个胎记长在那地方，不太好看。” “此事还有人知道吗？” 小枝想了想，“有的，以前在三少爷跟前伺候的方嬷嬷，自小就在三少爷身边伺候着，这件事她应该最清楚。” 一边说一边悄悄往苏末那边瞧了一眼，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是她心里就是一惊。 相比起来，前些日子看到的那个三少爷，更加陌生。 “去把她请来。” 文山叫来小厮让他们把方嬷嬷请来。 所幸离得也不远，没一会儿方嬷嬷就被请了回来。 “大公子。”方嬷嬷已然老迈，颤微微的向几人行了礼。 苏牧免了她的礼，“方嬷嬷今日请你回来，是有一件事需要你确认一下。” “老奴明白。”方嬷嬷有些拘紧的道。 苏牧挥了挥手，小枝立刻上前扶着方嬷嬷进了内堂，苏末也被请了进去。 等几人都进去之后，苏牧端起茶盏，“陈公子，不介意吧！” 虽然他不知道今日这一出陈致是想干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陈致又想算计什么。 不过，不管他想干什么，苏牧之都不理会，因此就算是听到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事，他也是冷冷淡淡的。 陈致闻言就是一笑，“苏大公子说笑了，这毕竟是你苏家的家事，我么，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苏末跟着那丫鬟去了一间屋子，以前伺候他的丫鬟和方嬷嬷早已待在里面了。 那两人一见到他，都齐齐的叫了一声，“三少爷。” 苏末也是神色复杂，“小枝，方嬷嬷。” 自他母亲去世后，她母亲留下的老人也被清理了出去，后头派来的嬷嬷丫鬟也都是白氏的人，自然不可能对他事事上心。但这个方嬷嬷不管怎么说也是照顾了他十几年了，虽然对他同样也不怎么上心，但好歹该做的也都做了，才没有让他死在这后院里。 方嬷嬷哎了一声，由于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上前了几步，看了许久才把面前的人，与她记忆中那个瘦瘦的小童联系在一起。 她叹息道，“几年不见少爷长高了。” 大丫鬟在一边看着，“嬷嬷不急，你再看看可有认错人？” 方嬷嬷也听说了真假少爷的事，生怕自己弄错了，又仔仔细细的看了，道，“看着是三少爷的样子，小枝，你说呢？老婆子这几年没在少爷身边，少爷身上有些变化也是自然的，你天天跟在少爷身边应该最是了解不过了。” 方嬷嬷知道这事儿责任大，万一认错了人可不好交待，眼珠子一转，就把小枝扯下来。 小枝其实来苏末身边的时间并不长，是在方嬷嬷离开后，那个时候苏末的年纪也大了，就干脆只派了一个小丫鬟来伺候。 这些小丫鬟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人，见苏末不得宠，苏启之又不管，后院又全由白氏作主。 所以虽然名义上是苏末的丫鬟，实际上不过是拿着丫鬟的份例，混日子罢了，每日与别人玩耍的时间，都要比待在苏末身边的时间长，所以要说有多了解，那完全是扯蛋。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54章 你我两清 小枝看着苏末吱唔了半天，道，“我记得三少爷后腰处有一个胎记。” 说着拿眼睛去看苏末，苏末也不扭捏，直接脱了衣裳，露出那后背。 方嬷嬷上前两步，凑近了仔细瞧了半天，点头道，“三少爷的后腰上是有这么一个胎记，这是生下来就有的，这件事老婆子记得最清楚了。” 小枝也在一旁帮腔道，“对，对，这事奴婢也是知道的。以前三少爷沐浴的时候，奴婢无意中见过，是这个形状和位置。” 再三确认之后，两人出去回话。 “回大公子，少爷身上确实是有胎记的，这一点奴婢和方嬷嬷可以确认。” 苏牧脸上的神色不辩喜怒，只是公事公办的道，“没有看错？” 方嬷嬷连连摇头，“大公子，三少爷从小就是由奴婢照看，身上的胎记奴婢记得真真的，绝对是没有认错。” 方嬷嬷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将自己知道的照实说了。 苏牧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又让人把她送回家。 苏末穿好衣裳回了正堂，陈致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底里一闪而逝的喜色却是骗不了人的。 倒是苏牧这个大哥，面上却八风不动，苏末一时分辨不出他是个什么意思，忐忑的叫了一声，“大哥。” “坐吧。”苏牧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说，是怎么回事？堂堂苏家三少爷，被人调了包都不知道。” 文山作为管家，可算是失职，脸皮子躁得发红，惭愧又自责，“是老奴的错，没想到贼子这般狡猾，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事来。” 苏牧抬起手，示意文山这事等下再说，文山也反应过来，还有外人再场，的确也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又默默的退开。 苏牧眼神锐利的看向苏末，“末哥儿，你被人换出府，怎么不回府求救？” 的确，遇到这种事，第一件事不是应该向亲人求救吗？如果他在第一时间就向府里的人求救，哪里会有后面的事？ 苏末有些心虚，面上却是苦笑，道，“大哥，不是我不想向府里求救，而是不能。” 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整个人都迷迷煳煳的，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外面了，而那个时候苏府里已经有了一个苏三少爷，我百口莫辩，无法证明自己，只好隐姓埋名的躲了起来。” 这番说词也是错漏百出，苏物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他又问，“这些人费尽心思的把你换出去，就这样放你走了？” 虽然府里的嬷嬷和丫鬟都说了此人是苏末，但是他心里始终有疑惑，比如既然那些人为偷密技而来，那为何不干脆杀了苏末，来个杀人灭口，如此岂不是一劳永逸？ 陈致和陈越也一同看了过来。 苏末心头一跳，嗫嚅道，“是赵旬将我救下的，这些日子我们一直东躲西藏，还有人一直在找我们，先前如果不是侥幸遇上陈大公子，我们就要被抓走了。” 陈致道，“的确，碰上三少爷的时候，有人正追着他们，当时我带的人也少，因为摸不准那些人的来路，就只带了三少爷回府。” 苏牧像是相信了苏末的说词，冲陈致拱手道，“多谢陈大公子，让我今日得知真像。” 陈致觉得苏牧话中有话，只道，“举手之劳罢了，苏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陈致带苏末来苏府就是要再确认一下苏末的身份，现在苏末的身份得到证实，就想到了心里那个计划，不过这件事陈家却不好出手，还是苏家人出面最好。 陈致手指摩擦着茶盏的边沿，心里盘算着，怎么说服苏牧心甘情愿的来趟这趟混水。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再怎么样都会有想法，毕竟卓严可不是一般人，只要跟他扯上了关系，不说别的光身份就是天差地别。 钱财更是不用说了，有了他做靠山，想做什么做不成的？ 面对这样诱人的机遇，陈致不相信苏牧不动心。 然而苏牧却好像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一般，低头喝茶半天都没个表示，苏末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求助的看向陈致。 陈致见苏牧不上勾，又坐了半晌，最后倒是他自己坐不住了，“苏公子，不知贵府以后有何打算？” 苏牧像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似的，不解的看过来，“当然是好好的经营余下的生意，还能有何打算？” 陈致被噎了一下，暗骂一声，都这个时候了还给他装蒜呢！他就不信苏牧真不想攀上卓严这么个大靠山。 嘴里却是叹息道，“其实我对苏老爷一直很是敬佩，凭一人之力白手起家，将苏家发展成今日的规模，真是令有叹服！如果，不是有心人捣乱，苏老爷未必不能再进一步，可叹呀！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给搅和了，还把苏家闹得鸡犬不宁，就连令堂也……” 苏牧低头喝茶的动作就是一顿，手上青筋都爆了起来，微垂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厉，不过很快就归于平静。 他将手上的茶盏放下，抬眼看向陈致，淡淡的道，“陈大公子，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陈致轻轻一击掌，“好，我就喜欢苏公子这样的人，快人快语，如此我就直说了。” 苏牧神色不动，陈致目光自他脸上滑过，微一皱眉，嘴里却道，“苏公子，那人冒名顶替，取代了苏三少爷成了伯爷正君，又将苏家害成这个样子，你就不想报仇吗？” 陈致一来就模煳了概念，直接把卓严正君的头衔往苏末身上戴，然后将苏家的事归咎为苏陌的算计和迫害，直接将两方摆在敌对立场上面，好像苏牧如果不作为就是不孝子孙一样。 就连苏末也被扇动了，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文山听得热血上头，觉得陈大公子说得对，如果不是那人算计，苏家还好好的，哪里像现在这个样子。 再说那卓严本就是夫人给三少爷说的，却被那人截了去，现在三少爷回来了，就应该各归各位才是。 苏牧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陈大公子言重了！” 苏末急了，“大哥！” 苏牧抬手阻止道，“苏末，哦！不，应该称唿你为梅少爷，你怕是还不知道吧，知府大人已将梅氏产业判归于你，以后你就是梅家的家主了，要做个顶门立户的当家人。以后便与苏家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苏牧居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出来，都是一脸错愕。 苏末惊得舌头打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牧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你虽是父亲血脉，但父亲当年却是入赘梅家，所以你应该是梅氏之人。日前我已经将梅氏当年的产业清算出来，交予了那人。我母亲当年做错了事，现在已偿还了梅夫人一条命，如今苏家与你梅家也算是两清了。至于你与他的事，就与苏家无关了。” 苏末这次是真的急了，“可是大哥，我们是兄弟呀！” 苏牧嘴唇微微一撇，做出一个冷淡至极又不屑至极的表情出来，声音里满是嘲讽，“你姓梅，我姓苏，何况你我之间还隔着两条人命，梅少爷，你凭什么说出这句话来？” 苏牧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苏启之当年骗得梅氏家业，如今他已全部归还，白氏当年欠了梅氏一条命，她也用命还了，如今两不相欠，但也仅此而已了。 苏末瞠目结舌，半天找不到反驳之言。 文山见两人或者说是苏牧单方面的划清关系，就急了起来，连忙道，“大公子你和三少爷是兄弟呀，打折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何况那些事都是那贼子搞出来的，跟三少爷没有关系。” 文山当然不是心痛苏末，他看重的苏末背后可能带来的利益，你想呀！凭白掉下个伯爷正君，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 哪里有往外推的道理？ 苏末亦是期盼的看着苏牧，他到不是有多么看重他与苏牧的兄弟情，何况他俩从小到大也没有多少情份。 现在，这么急着想得到苏牧的认同，也不过是因为如果没有苏家在背后支持，他想成事就只能完全依靠陈家了，到那个时候，很多事就由不得他作主了。 所以他还是希望，苏牧能支持他的。 然而无论文山与苏末如何劝说，苏牧脸上的表情始终是冷冷淡淡的，只道，“梅少爷，陈大公子请吧！” 陈致没想到面对这样唾手可得的泼天富贵，苏牧居然不上套，面色就有点难看了。 可能是被打击到了，苏末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大哥你骗我的吧！如果你真不在意我这个弟弟的话，刚才为何又要帮我？” 苏牧笑笑，满是讽刺，“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求个明白罢了。” “可是……”苏末还想再说什么，陈致已经站了起来，一甩袖子冷冷的道，“走吧！” 苏末看看苏牧又看看陈致，权衡半晌之后还是一跺脚跟着陈致走了。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55章 与虎谋皮 等几人离开之后，文山终于忍不住了，“大公子，为何要将三少爷拒之门外。” 其实他想问的是，如此唾手可得的机遇，为何的的推了出去？ 苏牧从胸臆间吐出一口浊气，撩起眼皮子看了文山一眼，这一眼却看得文山胸口一跳，待文山垂下头去，才开口道，“文管家，你只看到了此事所带来的利益，却没看到这其中的凶险。” 文山还没想明白，“可是，那人冒名顶替三少爷却是真，盗取梅氏传承也是真，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一早就谋算好的了，怎么看都是一个心怀叵测之人。我们所做的也不过是拔乱反正而已。” 这也是文山没有想明白的地方，虽说苏末继承了梅家，但到底也是亲兄弟，相互帮衬着也是常事。 苏牧轻嗤一声，摇摇头，“文管家你想得也太简单了。” “公子的意思？” “你也不想想，他们一个是一流的世家，一个是当朝权贵，无论谁输谁赢，都不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能招惹得起的！再说这两家冲突起来，这滩子混水还不知道要淹死多少人？”说到这里苏牧长叹一声，声音中有些萧瑟，“我苏家再也存受不起任何风波了，文管家，我如今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平安安就好。” 苏牧一席话就像兜头一桶冷水淋到文山头上，迅速的冷静下来，羞愧的发现自己这把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竟然没有大公子看得透彻。 惭愧的道，“还是大公子看得透，老奴着相了。” “文管家是关心则乱。”苏牧宽慰道。 “那，三少爷？”文山迟疑的问了一句。 虽然不知道陈家打着什么主意，但以陈家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的帮三少爷，就怕最后被人算计了去。 苏牧冷清的道，“既然要与虎谋皮，那就要做好被虎噬的准备。” “老奴知道要怎么做了。”大公子这意思算是彻底的与三少爷划拉开了，文山自然一切以主家为主，自不会再去为苏末操心。 话说，苏末离开苏家之后，还有满腹委曲，又暗恨苏牧不识好歹，这么好的机会，送到他手上都不要，这苏牧的目光也不过如此了。 现在不愿意帮他，等他成了伯爷正君之后，就不怪他不念兄弟之情了。 不过苏牧不愿意为他出头，他就只能靠陈家了，这虽然与他先前的打算有些出入，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这一次陈致将苏末带回了陈家，一边叫管家安排院子。 苏末这才期期艾艾的上前，一幅欲语还休的样子，“大公子？” 陈致前行的脚步一顿，面上闪过一丝不耐，但转身之际却又是一幅笑脸，“三少爷请放心，苏牧不念亲情，但是我陈家却不会坐视不理，毕竟此人来历不明，包藏祸心。此事有关大启安危，我也不是全为了你。” 陈致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就是为了打消苏末的顾忌，不能把人吓跑了。 果然听到他这么一说，苏末心头的疑虑就去了大半，还道陈大公子，不愧出身世家，时时不忘国家大事。 便感激涕零的道，“多谢陈公子大义。” “今天也累了，下去休息吧！”陈致体贴道。 赵旬上前一步，插在两人中间，低语道，“末哥儿走吧！” 苏末只好冲陈致点点头，跟着伺候的丫鬟走了。 待两人走得不踪迹之后，陈致脸上的表情一收，轻哼一声，一旋身步入正堂中大马金刀的坐下。 立刻就有丫鬟上前来伺候。 陈越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将一切尽收眼底，道，“大公子，事关苏家三少爷，苏家却袖手旁观，我们陈家只怕师出无名。” 本来这件事由苏家出面是最好不过的，他们只需要后面坐收渔利便可，没想到苏牧居然不上套儿。他们陈家虽然可以插手，但是却名不正言不顺的。 一个弄不好，就会惹祸上身。 “苏家这个大公子，才是聪明人。”陈致似真似假的感叹了一句。 苏牧这么做，不外乎就是不想来趟这趟混水罢了，少了一根指哪打哪的枪，难免有些可惜，但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现在苏家不插手，陈家如果帮苏末的话，就相当于直接对上卓严，此事有些不妥。”陈越不像陈致，心里还是有些顾忌。 涉及到卓严，此事就不是小事。 陈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眼里闪着某种势在必得的算计，他不答反问，“堂兄觉得媚族人如何？” “赵旬？”陈越怔了一下，没想明白他突然提起媚族人做什么？但陈越脸上的表情却让他心惊。 “嗯！”陈致身体微微往后一靠，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的眼里寒光闪现，“你说得对，陈家贸然对上卓严不是明智之举。 “大公子的意思是？”陈越一时没想明白。 “不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陈越抽了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利用赵旬惑人之术，将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换回来？” “不错。”陈致得意的道，“堂兄觉得此计如何？” “不妥！”陈越立刻反对道，“赵旬是什么人，他是媚族人。” 陈致似乎被陈致的大胆气到了想冒火，但又想起陈致的身份，又把火气压了下去，突然降低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压力，“你忘了前朝皇帝重用媚族人，结果如何？前车之鉴尤在眼前。” 他知道陈致一向大胆，但是没想到居然大胆成这样，连媚族人的主意都敢打。 赵旬能为苏末所用，不过是因其一颗心在他身上罢了，可这世上最难掌握的就是人心，谁知道以后会如何？ 这个媚族人变数太大，只怕最后掌控不成，反噬自身！ “大公子，你这是在玩火自焚。”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陈致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把字挤出来的。 这话陈越说得还算是客气的了，但言下之意如何，两人却是心知肚明。 陈致也知道陈越平时捧着他，完全是看在他爹的份上，实际上心里并不服他的，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也是知道的，因此这事只要没有拿到明面上来，他也就当作不知道。 可是现在陈越这么不客气的指责，陈致就觉得一股怒气就冲了上来，最后借着喝茶的动作，掩了过去。 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随即一敛，哼了一声道，“堂兄你就是太小心了，小心是好事，但是事事太过于小心，遇事难免畏首畏尾难成大气。” 陈越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 见成功打击了陈越的气焰，陈致舒心了，不过陈越的话也没错，事关重大，不是他能擅作主张的。 他轻轻的转动着搬指道，“堂兄，这件事，你就不要过问了，我自会向父亲说明，要如何行事，还要看他老人家的。” “好！”见他没有自作主张，陈越才松了口气，却想着下去之后一定向老爷言明此事。 也不知道陈致是怎么跟陈劲朋说的，总之没有过几天，从京城里来了几个人，其中有两个从宫里出来的老嬷嬷。 另外还有一封密信，陈越并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但是看陈致的表情就知道，陈老爷怕是认同了陈致的主意。 陈越轻轻叹了口气，还是觉得此举太过冒险了些。 “陈大公子！”苏末不知道此时陈致请他来是为着什么，难道那件事有眉目了？ 双方见礼之后，苏末就不动声色的坐下，“不知陈大公子今日请苏末来，是为着何事？” 陈致笑了笑，却没说话，只是冲身边伺候的梅枝使了个眼色，梅枝走到苏末面前，将一张纸递了过去，顺便在陈致年不到的地方，隐晦的瞪了苏末一眼。 她跟在大公子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知道自家公子，在京城一众世家贵女当中是多么的炽手可热，这个双子看公子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再明白不过。 苏末感觉到侍女的排斥，不过他并不在意就是了。 接过纸条展开一看，脸色勐然一变，一颗心跳得飞快，下意识就将那纸紧紧的捏成了一团。 煞白着一张脸，力持镇静，但微微发哑的声意，却召示着心虚，勉强道，“大公子，您真会开玩笑。” 陈致挥挥手，梅枝安静的退回身后站，他盯着苏末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道，“我有没有开玩笑，三少爷自是清楚明白的。” 苏末袖在衣袖里的手微微发抖，朝廷对媚族人是什么态度他是知道的，但是这么几十年过去了媚族人早已销声匿迹，成为一个传说。 再说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大事，所以赵旬的事他以为藏得很好，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扒了出来，如果陈致报上去，他和赵旬都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他想不明白的是，这几天因为赵旬受伤的事，一直都没再使用过，装作是普通人的样子，他们是怎么查出来的。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56章 有人敢娶？ 那天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第二天，两个嬷嬷就进了苏末的院子。 卓严一朝封爵，无论外人诸般猜测，但是那爵位也是实打实的。 但是因着猜不透皇帝对卓严究竟是个什么想法，面对他这个朝廷新贵，都采取了观望的态度。 不过明面上，对卓严这个新封的伯爷还是该敬就敬，绝不落人话柄。就是私底下绝不多交，就怕惹了皇帝的眼。 卓严每日除了上朝之外站班之外，就是回家陪着苏陌。真就是一幅彻底清闲下来的模样。 他这个样子，更加从实了皇帝要打压他的流言，许多世家纷纷止步。不过，卓严和苏陌倒是不在意，反而觉得这样还清静些。 伯爷府这边门可罗雀，卫王府却是热闹非凡，无他，就是因为闻人蓠退敌有功。 虽然本朝并无女子封爵的可能，但是闻人蓠的功绩却是实打实的。 卫王又是先帝最小的弟弟，两人之间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所以卫王一脉在朝中还是有些实权的。 不过卫王对于皇位之争，卫王一早就表明的了，是保皇派，也就是说谁当皇帝，他就忠于谁。 也正因为如此，良王一派虽然对他有些不满，却也是以拉拢为主，后来见拉拢不了，也不敢得罪。 这一次闻人蓠擅自离京，相当于帮了卓严一把，太后虽然心里清楚，就算她不去，以卓严的本事也能赢得这场战事。 但太后还是有些牵怒，以为如果不是她横插一手，说不定此计就成了。 因着这事，陈太后一连几天都阴着脸，又见皇帝安排着人准备与北狄鉴定契约之事，心情就更是不佳。 刘召儿进来的时候，陈太后正在惩罚宫女。 小宫女才进宫没多久许多规矩知道是知道，但并不如老宫女那样将规矩都刻进了骨子里，难免还有些天真浪漫。 这不，一个没注意就冲撞了陈太后。 陈太后正自满身的火气没处发，这个小宫女就撞了上来，当下就命人杖责。 几个太监将人按在地上，噼里啪啦就是一阵打，小宫女痛哭流涕，陈太后听得心烦，招招手，刘召儿小心的凑过去，弓着身子道，“太后娘娘？” “这鬼哭狼嚎的，听着心烦。” 刘召儿立马就懂了，立刻取了帕子，自亲自上前将那小宫女的嘴给堵了。 那小宫女又痛又怕，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只听得一阵棍棒击打之声，才打到一半，小宫女眼睛一翻没了动静。 刘召儿还倒把人打死了，唬了一跳，上前去伸手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有些热乎气，便回禀道，“太后娘娘，已经晕过去了。” 陈太后意兴阑珊的挥挥手，“把她带走。” “快、快、快，把她抬回去，一身血气，别冲撞了太后。” 立刻就有两个太监一人一边，把小宫女架着拖了出去。 陈太后看了刘召儿一眼，“你先前去哪儿了？” 刘召儿嘿嘿一笑，又凑到太后跟前儿，弯下身子，“回太后，先前奴婢在外头听到了个新鲜事。” 陈太后瞥了他一眼，见他眉间都泛着喜色，这才勉强提起了兴味，“什么新鲜事，也值得你这么高兴？” 刘召儿又凑近了些，神神秘秘的道，“奴婢听出宫办事的小太监说，这几日卫王府的门都要被媒婆踏平了。” 陈太后疑惑道，“卫王世子已然定婚，不是还剩下个二公子吗？媒婆上门有何好奇怪的？” 刘召儿小小的挥了下手指，“不是二公子，是小郡主，这些上门的人都是冲着小郡主去的。” “闻人蓠？”陈太后吃了一惊，“以闻人蓠那性子，怎么突然就有这么多人上门求亲去了？” 也不怪陈太后这个样子，实在是闻人蓠在京城那是名声大躁，那一身神力加武艺，谁人敢惹？ 特别是她将京城里一众纨绔子弟整治了一翻之后，这官宦子弟都是躲着她走的。 这样的媳妇谁人敢取？当菩萨供着都嫌碍事。 就算偶尔有一两个上门来求亲的也是冲着卫王府来的，这些人都被卫王打了出去。 如此闻人蓠的婚事一直就拖了下来，更有甚者都说，这小郡主怕是嫁不出去了，要作一辈子的老姑娘。 当然说这话的人，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晕倒在暗巷里，被打得像个猪头一样。 因此闻人蓠的婚事一直以来都是卫王心中的痛，但自家女儿是个什么样子，他最是清楚，急也急不来。 以前闻人蓠心仪卓严，卫王还有些盼头，结果卓严突然失踪，再次出现又有了正君，卫王也只能放下。 眼见闻人蓠的年纪越拖越大，卫王面上不显，心里还是插着急的，这亲事又不比其他，着急也没有用。 没想到，这段时间这些人就像是约好的一样，一个个的开始上门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虽然亲事没成，但卫王还是高兴的，这代表着女儿终于有人喜欢了，这个不成，总有一个能成的。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瞧出端倪了，等弄清楚这些人是冲着什么来的之后，险些没被气死，一怒之下将人直接扫地出门了。 知道这其中明堂的刘召儿当下就嗤笑一声，“哪能呢！这些人呀，都是冲着闻人蓠未来夫君这头衔去的。” 刘召儿暗示的向干元殿比了个手势。 闻人蓠因战有功，但她是女子，大启皇室又等级森严，皇帝就算要封赏也只能赏些金银珠宝等，就连破格封她为公主都不可能。 但只要是女人，就有出嫁的那一天，皇帝不能大肆封赏闻人蓠，但是却可以施恩给她的夫君。 如此一来，闻人蓠的婚事可不就被人盯上了吗？ “原来如此。”陈太后不屑的扯了下嘴唇，露出一个讽刺至极的笑来，手微微一抬，刘召儿立刻将桌上的茶水讨好的递到她手上。 “可不是，现在京城各家子弟，一个个的看着有利可图，可不得削尖了脑袋往卫王府里钻了吗？” 陈太后低着头，揭开盖子却没有喝，而是问他，“都有哪些人家去了？” 刘召儿斟酌了一会儿道，“都是些不思进取，只想着捡便宜的，这些人家本来就没多大出息，太后不用在意。” 陈太后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气氛莫名有些沉，刘召儿有些提心吊胆的等了一会儿，见陈太后并未再说什么，心里一松。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献媚的道，“其实要奴婢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陈太后脸上不辩喜怒，“怎么说？” “这小郡主再怎么厉害，那也是个女人，女人哪里有不嫁人的道理？就算卫王不担心，但也丢脸不是？何况小郡主乃是皇室郡主，如果她不嫁人，这……”刘召儿在陈太后身边伺候了这么久，知道这话要怎么说才能讨到太后的欢心。 “说下去。” “卫王爷也算是劳苦功高，太后不若出面将此事定下来？也算是为卫王解了心头大事！” 闻言陈太后微微一顿，将茶盏往桌上一搁，转头看向刘召儿，“你的意思是闻人蓠的婚事？” “可不是？太后娘娘你想呀！小郡主她再怎么样也是个姑娘，这姑娘一旦嫁了人，再怎么厉害慢慢的，也会收敛了性子相夫教子，这有了夫君有了儿子，这心可不就向着夫家了吗？”刘召儿眯着眼，眼里满是坏水，“她这一嫁人，这封赏可不就落到夫君头上去了吗？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了自家人！” “陈家？陈家年纪相当的子弟倒是不少，可惜卫王是不会同意的。”陈太后是真的觉得可惜，如果闻人蓠能嫁进陈家，那卫王府不就天然的倒向了良王了吗？ 可惜她也知道，以卫王的脾气宁愿冒着违抗她的懿旨的罪名，也不会同意闻人蓠下嫁的。 刘召儿却道，“不一定非要陈家呀！” “你是说……”陈太后微微眯了眼，挡住了眼里的精光，审视着刘召儿。 陈家经营了几十年，除了明面上的人以外，暗地里还有许多后手，这些是不被人所知的。 刘召儿这话是巧合？还是其他？ 刘召儿低眉顺目的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陈家不行，可其他世家不也有些青年才俊嘛？以这些人的身世，也不算辱没了小郡主。” 陈太后收回目光，“你说得对，不过我这些日子精神头不好，这些锁事就由你处理吧！” 陈太后指的是收集这些人的资料，刘召儿响亮的应了。 转头就去收集京城各家子弟的资料去了，这些人都集中在良王一系。当然为了混淆视听，还是夹杂了一些其他人的资料。 闻人蓠并不知道太后又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 这些日子那些媒婆日日上门，打了一个，再来一个，闻人蓠被烦得不行，干脆自己跑到庄子上去住了，来个眼不见心为净。 这庄子是卫王妃的，就在京城的近郊香枫山上。 本来这里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山，只因离京城近，一些人在这里置办了土地作了庄子。 可后来这香枫山上居然挖出了温泉，这一下子，香枫山上的土地一下子就身价倍增，许多权贵宁愿多花钱也要在这里置办庄子。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57章 身份问题 但是这庄子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到了手上的东西，基本都不会再拿出来。 后来这里的地价越来越高，能在这香枫山上置办庄子的都是京中权贵。 闻人蓠自以为自己都躲到庄子上了，应该能清静些时日了，但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些人脸皮居然厚到了一定程度。 自闻人蓠归京之后，卫王府外就多了些人，闻人蓠离了王府去了郊外的庄子，没一会儿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于是，才过了两天的清静日子，闻人蓠就发现，只要她离了庄子，到后山上跑马，就有一些世家公子凑上来，大献殷勤。 烦得闻人蓠想打人，偏偏人家也没干什么坏事，就算想要找茬都没处找。 这样几次下来之后，这些人也开始摸到了闻人蓠的性，知道她性子虽然不大好，但只要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她都不会出手。如此自身就安全了，于是，几日下来，来偶遇的公子就更多了。 见这没脸没皮的样子，闻人蓠干脆闭门不出，来个眼不见心为净。 玉家在香枫山上也是有温泉庄子的。 玉九听说苏陌来了京城，高兴坏了。 也不顾玉老爷子的千叮咛万嘱咐，才找上门去。 上门去的那天，带了几个小厮，大包小包的送了一大堆的礼物，当然值钱的没几样，大多都是一些即新奇又好玩的东西。 “苏陌，你终于来京城了！”看到苏陌，玉九是真高兴，一边挥手让下人将礼物奉上。 常中为难的看着这大包小包的东西，苏陌略微向他点了点头，常中立刻把礼物收了。 苏陌睨了他一眼，打趣道，“这么多东西，你不会把你的私库都搬空了吧！” 玉九来这里一点也不见外，也不等人招唿就自觉的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哪能呢！就算再多十倍也搬不完，你就放心吧！” 说着又左右看了看，苏陌问他，“你在看什么？” 玉九道，“卡卡呢？它没有跟你一起来？” “来了，在后院里。”原来这还惦记着卡卡呢！ 玉九一直对卡卡的英姿念念不忘，做梦都想要一只这样的狗。闻言眼前就是一亮，“我能去看看它吗？” 苏陌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可以的，走吧！我带你去。” 两人去了后院，因为伯爵府里除了卓严两人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主子，因此后院几乎都是空着的。 不过因为地方大，对卡卡而言倒是个好去处，不是这里将假山山洞当作迷宫，就是到那里去祸害池子里的锦鲤。 可把常中心痛得，又不好说，已经到他这里隐晦的提了好几次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还不等到春天，那一池子的锦鲤就要绝种了。 苏陌没在假山那里找到卡卡，就知道它又去池子那边祸害鱼去了。苏陌也挺无奈的，也不知道卡卡为何就盯上那一池子鱼了，那鱼又不好吃！ 两人到的时候，卡卡正趴在岸边，一只爪子伸进水里，白色的毛毛在水里荡开，池子里锦鲤游来游去，一些被动来动去的毛毛吸引了，就游了过来，卡卡一爪子拍下去，就拍翻一个。 玉九看得一乐，大叫了一声，“卡卡。” 卡卡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就见到玉九，狗头一转又趴了回去，继续盯着池子看。 苏陌走过去一看，池子里已经拍晕了几条了，想起常中欲言又止的表情，苏陌直接提起卡卡一只耳朵把狗从地上拉起来，“别再去祸害这些鱼了，再继续下去，小心常中不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卡卡直接把头转了过去，直接表明了不信，别以为它不知道，常中只是个下人，而它却算得上半个主子，他怎么敢克扣它的吃食，找理由也不找个像样点的。 “嘿！你那是什么眼神？”苏陌又去扯它耳朵。 玉九在一边唯恐天下不乱的道，“没关系，他们不养你，就到我家去，想吃什么吃什么！” 玉九还是不留余力的想把卡卡拐到家里去，哪怕是小半天也好呀，说不得就跟家里那只看对眼了呢？ 来年说不定还能得个小狗崽儿！ 然而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卡卡连个白眼都懒得翻给他看，直接将人给无视了。 玉九再接再厉，“你也别说它了，卡卡一只狗，待着多无聊呀！不像你没事的时候还能出去逛逛！” 苏陌知道他那点尿性，便道，“你想说什么，直说！拐弯抹角的干什么？” 被人当面拆穿，玉九也不介意，嘿嘿笑了两声，“前先日子，有人送来一头猎犬，是个公的，英姿飒爽。我看卡卡也没有伴，不如送它到我家里住几天。” 原来是打这个主意，苏陌冷笑两声，“你想得倒挺美的。” 虽然受了打击，但是玉九并不气馁，“你又不是卡卡，你怎么知道它不乐意？万一它喜欢呢？” 刚一说完，就见卡卡突然冲他咧了咧嘴，一脸凶恶，那眼神好像他再说一句，就要咬下他一口肉来似的。 玉九被吓了一跳，立刻跳到苏陌身后躲着，嘴里讨饶道，“别，你别生气，我就是说着玩的，你不愿意就算了。” 卡卡这才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掉转头不去看他。 知道这事是不成了，玉九再接再厉的道，“你刚开京城还不熟悉吧，我那里倒有个好去处。” 苏陌兴致不高，“什么去处？” “温泉庄子泡温泉如何？”玉九提议。 苏陌一听立刻来了兴致，冬天能泡一泡温泉是最好不过的了，正要点头，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轻哼。 两人向他看去，卓严站在两人身后，正面色沉沉的看着玉九，玉九被他看得头皮一麻，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一拍脑门，“唉哟，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什么事？”苏陌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两人打着什么哑迷。 玉九小声的说了两个字，“双子！” 一边比了比他。 苏陌这才明白过来，明白过来之后脸色就是一黑，特么的，这个身份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双子就不能去了？”苏陌不服气。 玉九摇头道，“倒也不是。就是如果我请你去的话，就有些不适合了。” 也是，他虽然是个男人，但是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双子，一些该遵守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他和玉九非亲非故的，贸然受邀去他家的温泉庄子上泡温泉是不太合适。 “想去？”卓严见他一脸不高兴，下意识的就想哄他开心。 “也不是。”苏陌突然觉得较劲的自己有些可笑，突然又不想去了。 卓严伸手将人拉到身边，语气中透着一股霸气，“想去就去。” “这样不太好吧！”京中现在各个世家都在盯着卓严，苏陌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惹麻烦。 “无事！”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卓严眉宇间尽是锋芒，“你不可能一辈子都背着这个身份生活，总会被人知道的。” “可是苏末并未被找到。”苏陌担心的是一切都没有做好准备，贸贸然的把把柄递出去，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卓严道，“快了。” 苏陌不解，“什么快了？” 卓严不欲将苏末与陈家勾搭在一起的事在这个时候告诉他，转了个话题，“无事，明日就去吧，我下朝之后陪你一起去。” “好呀！”既然卓严说不用在意，苏陌也就不再继续纠结此事了。 玉九在一边见两人三言两语就决定了，正想说怕是不好吧，毕竟人言可畏。就见卓严一个眼神睇过来，这下子，剩下的话再也不敢往外说了。 于是第二天，一行人就去了郊外。 苏陌坐在车里，卡卡却不耐烦再坐车，一出城门就跳了下去，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苏陌只来得及在后面喊了一声，“不要闯祸！” 玉九也有些担心，“它这样跑出去，不会有事吧？这里可不比云城那小地方，万一冲撞了什么人可不好。” 苏陌对卡卡很放心，“没事，卡卡知道避着人的。它就是在憋得狠了，让它出去跑跑也好。” “我知道卡卡通人性，但它不招惹别人，但兴不住别人来招惹它呀！” 苏陌眼神微眯冷笑一声，“放心，卡卡可不是软柿子，真要有人不长眼睛撞上来，也是他自个儿倒霉。” 本来玉九还以为在这个时节去香枫山的人应该不多，毕竟年底了，朝廷的各项事务也多，还有北狄之事，也要尽快办好。他们也要赶在新年之前回到北狄。 但是没想到这一路上遇到的人还挺多的，还都是些熟面孔，玉九不解道，“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出城。” 一直等他到了地头，才知道为何这么多人出城的，看那些在半山腰转悠的世家子弟，再一看那庄子是属于卫王府的，哪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名的心里就不舒服。 冲着那边就骂了一句，“这些人也太不要脸了。” 苏陌看了看，不解的道，“怎么了？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玉九冷笑，“还能有什么，不就是来堵佳人的么？” 苏陌更回奇怪的，“什么佳人，要大冬天的跑这么远的路来堵？” 玉九心气不顺，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那些世家子弟不顺眼，没好气的道，“还能有谁，就是小郡主呗！”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58章 大献殷勤 苏陌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也很是无语，这些世家子弟为了家族也是拼了。 苏陌觉得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这样，这些世家子弟在必要时，都是要为家族牺牲的。 不过，想着这些平时里恨不得见到闻人蓠都有要绕路的人，现在却要上赶着讨好，心里定然苦逼得很。 重要的是，以闻人蓠的性子，就算是一辈子都不嫁人，也绝计不会嫁给这些人，所以媚眼都献给瞎子看了。 他啧了一声，“卫王府，就这样放任不管吗？” 这大冬天的，一群人在卫王庄子外面的野地里转悠，就为了等闻人蓠出现，好来个偶遇，也是很拼了。 三人下了马车，沿着青石铺成了小路，慢慢的往上走，玉九家的庄子，刚好也在半山腰上，离卫王府家的庄子，也过是个隔着一个林子罢了。 一行三人，外加下人数个，慢慢走近，本来那些公子还道又是哪家的公子来了，结果定睛一看，当先那人居然是卓严。 卓严和闻人蓠有同门之谊的事，大伙都知道，这些人本来就没干什么好事，现在乍一见到卓严，心里就虚了。 “怎么来的是卓献之这个煞神？”说话那人脖子一缩就躲到别外一人身后去了，立刻换来那人鄙夷的眼神，“他来就来了，我们又没碍着他，难道还难找我们的麻烦不成？” 那人冷笑一声，“那你就在这里站着吧！”说完就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他一走，其他人也相互看了看，立刻熘了。 先前嘴硬之人一见这架势也怂了，把脸一掩提着下摆跑了。 扫了一眼那做鸟兽散的众位公子哥儿，卓严眼里闪过一丝讥诮。 玉九更是直接，“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苏陌见自从见了那群人之后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古怪的看了他两眼，“你好像很关心小郡主的事？” 玉九和闻人蓠之间的恩怨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清，这种情况他不幸灾乐祸就不错了。 玉九理直气状的道，“小爷只是看不惯那群人的作为罢了！太无耻了，简直是丢脸至极。” “是吗？”苏陌不信。 玉九略一抬头，睨他一眼，“当然。” 一边目不斜视的从卫王府旁边路过，往他家庄子走去，然而在即将走过的时候眼神又不由自主的往庄子里瞟，当然什么也没有看到，不知为何竟有些失望。 他却没有看到，庄子里小楼上，一双眼睛将门外的一切尽收眼底。 闻人珀听说那些世家子弟居然胆大包天的跑到庄子上打扰小妹，心里冷笑一声，怎么他卫王府不发声，还真当他们是软柿子了？ 今日一大早就赶了来，就是想找个机会收拾一下这群人。 没想到还没有行动，就被卓严吓跑了。 闻人珀饶有兴趣的从窗户往下看，正好看到卓严从苏陌肩头上捻起一张不知从何处吹来的枯叶，苏陌抬头冲他一笑。两人之间虽然无言语，但却温情脉脉。 闻人珀眼尾一挑，“他就是苏陌？” “嗯！”闻人蓠自顾自的摆弄着面前的棋子，闻言也向窗外看了一眼，没想到看到了玉九，她怔了一下，收回目光。 闻人珀在闻人蓠对面坐下，“那人就是苏陌苏三少爷？。” “嗯！”心不在蔫的应了一声。 “倒是很有趣！” “嗯！” “他们感情很好。”闻人珀继续没话找话。 闻人蓠终于抬头看他，表情有些无奈，“你想说什么？” 闻人珀伸手从棋盘上取了一枚黑子，落子的瞬间吃掉了一大片，“我觉得，你应该放下了。” 闻人蓠眉头一掀，“你想多了。” 闻人珀被噎了一下，“我是担心你。” 闻人蓠轻嗤一声，“不用。” 知道闻人蓠在这里是来躲清静的，三人都没想着去打扰，径直去了玉家的庄子。 玉家的这个温泉庄子，当年买得早，面积还挺大的。 一些地被整理出来，利用温泉之便在冬天种些新鲜蔬菜，也能在严寒的冬季给家里添些新鲜的蔬菜。 因为有卓严在，玉九也不好一直往苏陌这里凑，将两人安置好后，很有眼色的离开，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两人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和玉九一起用过午餐之后，下午就跑去泡温泉了。 为了满足各位主子的需求，庄子上的温泉有设在室内的，也有室外的。 苏陌和卓严两人一起泡，自然是选择了室内的。 温泉池子的外面的地板是用一种油青石铺的，这种石头有一个特点，就是容易受周边温度的影响而改变。 这种特性看着没什么用，但是铺在温泉边却是刚刚好，光着脚步踩上去的时候，地面温温润润的，很是舒适。 “这石头真有趣。”苏陌好奇的在地面上走了几步。 伺候的丫鬟捧着用具走进来，“伯爷、苏正君。” “把东西放下，你们出去吧，不用伺候。”苏陌等丫鬟们把东西放好后，就将人赶路了出去，这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刚转过身，就看到卓严已经脱了衣服，步进池子里。 苏陌刚好看到对方的后背。 说起来，两人虽然应该做的都做了，但是却没有机会洗一次鸳鸯浴，没想机会就这么送到手边了。 苏陌窃喜，一边正大光明的欣赏美男出浴图。 经过基因进化液的修复之后，卓严背上密密麻麻的疤痕已经淡了很多，但是如此看去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很难以想像这样一具身体曾经承受过多少伤痛，然而这个男人依然如山岳一般屹立不倒。 等苏陌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抚了上去，手掌还能感受到那些微微的突起。 卓严一把握住那只作乱的手，很是警告的睇了他一眼，“好好泡你的，别捣乱。” 苏陌嘻嘻一笑，更加得寸进尺的把身体贴了上去，无辜的道，“我怎么捣乱了，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呀！” 两只手悄悄的挣脱了卓严的钳制，向着前方而去，下巴抵着对方坚实的肩背，“话说，你真的不想让我操劳一回？体力活什么的，也要换着做嘛！” 这是贼心不死呢！ 卓严转过身，黑沉的眼睛落在他身上，跳动着火苗，“你想我让你？” 苏陌眼前一亮，以为他答应了，“可以吗？” 卓严微微一笑，在苏陌期盼的眼神中，缓慢而无情的吐出几个字，“可以，不过等你打赢我再说吧！” “切！”苏陌无趣的将人推开，越过卓严率先下了水，直接找了个离卓严远点的距离坐下。 卓严紧随其后下了水，向苏陌的方向走去，不过还没等他走近，苏陌就抬手一指，“就那里吧，我觉得这个距离刚刚好。” 卓严无视了他那点小脾气，直接走到他旁边坐下，一展臂将人拢进了怀里，另一手捧起水轻轻浇到苏陌身上。 透明的水珠如同滚动的玉珠，自细腻的肌肤上，滚动而下，流过修长的脖子，流过性感的胸膛，又重新没入池水里不见了踪影。 卓严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一串水珠，看向被池水淹没的更深的地方，眼神逐渐深幽了起来。 苏陌正伸展了四肢泡在池水里，突然原本圈着他肩背的手臂一紧，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整个人被圈进了某人的怀里。 然后就有什么东西，以着极其霸道的形式展现着它的存在感！苏陌唿吸一窒，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你干什么？” 并示意他这是别人的地盘，不要太得意忘形。 然而卓严是谁，如果这么听说就是不卓献之了，他贴进苏陌的耳朵，热气张扬的喷洒在上面，引起他一串串的鸡皮疙瘩跳了出来。 “这池水可以换的。” 暗示意味甚浓。 苏陌涨红了脸，狠狠的道，“闭嘴！” 但是不得不说，他还是很动心的，温泉呀，想想就很激动。 最后半推半就之下，两人在温泉池子里来了一场爱的盛宴，等事情结束之后，苏陌腿都软了，还是卓严将人抱着回的房间。 等苏陌休息够了，醒来时就已经傍晚时分了。 香枫山因枫树而得名，一到秋季，便漫山红叶，很是绚烂，许多文人雅士都常常结伴而来，吟诗作画。 可惜他来得不是时候，这个时候，红枫的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在空中枝棱着。 商在窗边望出去就只能看到一片树枝子。 卓严放好东西一出来就看到苏陌站在窗前，窗户大开，冷风就直接灌了进来，急行两步将窗户关上了，“这么冷，开窗户干什么，也不怕着凉。” “就随便看看，可惜这个时候枫叶都掉光了，不然一大片红红的枫叶，定然很壮观。”说着将被冰凉的手塞进了卓严的手里。 将他两只手紧紧的拢住，又将人带进怀里，抱住，“惹是喜欢，明年再来就是。” 苏陌笑了笑，将身体的重量依在他身上，“看情况吧！” 等他们回到云城之后，若无意外，来京城的机会不多，也用不着，为了看枫叶专门跑这一趟。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59章 好算计 两人又在房间里消磨了一会儿，眼见时辰不早了，才收拾收拾出了门。 刚一出门，就见到卡卡像门神一样守在外面，丫鬟下人一个都不见，只有一个玉九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只烧鸡，不停的说着话，“卡卡过来，这是玉珍阁大师傅做的烧鸡，味道一流。” 说着还做出一幅陶醉的表情，卡卡却连看都不向他那边看一眼，玉九也不气馁，又将缩在身后的猎犬使劲拉了出来，“你看，你自己也不好玩，我今天特意送个玩伴过来，你开不开心？” 那天被拒绝之后，玉九却还不死心。 这不，等两人休息的时间，又悄悄叫人将府里的猎犬带来，想让它与卡卡相处一下，说不定不处着处着就有感情了呢？ 卡卡鄙夷的看了那只只差没夹着尾巴掉头就跑的猎犬一眼，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玉九。 两人一出来就看到这一幕，苏陌一挑眉，“九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玉九没想到会被人堵了个正着，不过他一向脸皮厚，被人抓包了也不觉得丢脸，拍拍蹲下时沾到的泥，站起来道，“没什么，我这不是看卡卡来了，一只狗无聊么，就想请它吃烧鸡。” 苏陌往卡卡肚子上扫一了一眼，鼓鼓的，显然是吃饱喝足了才回来的。 再一看卡卡的表情，就知道它已经烦了，之所以没有对玉九做什么，不过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而且已。 苏陌暗自摇摇头，拍了拍卡卡的脑袋，示意它自己去玩，这才对玉九道，“你这是无事可做吗？居然逗狗玩！” “嘿嘿……”玉九干笑两声。 卡卡得了苏陌暗示，立刻顶着玉九火热的眼神跑了，速度快得玉九想出声再努力一下都不行。 “唉！等等！”玉九手里拿着烧鸡，却只能到影子一闪，卡卡就没影儿了，回头哀怨的看着苏陌，苏陌故做不解，“怎么了？” “没事！”玉九没好气，一边把烧鸡扔给了那只猎狗。 那狗本来被卡卡身上的气势压制着，显得缩头缩尾的，现在卡卡一走，它就精神了，跳到半空叼着烧鸡，同样跑了个没影子。 把玉九气得低声骂了一声。 转头就碰上苏陌似笑非笑的表情，赶紧做了个手势，“晚膳已经备好，两位请移步？” “可！”苏陌背着手当先走了，卓严看了玉九一眼，紧走两步与苏陌同行。 玉九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虎，被卓严那一眼看得心肝发颤，直到听苏陌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不走了？” 一抬头只见两人已经走远了，正站在远处回头看他，玉九立刻就道，“来了，来了！” 晚饭后，玉九说是回房休息。 两人与玉九也算是熟悉了，也没与他客气，不过因为下午休息过，一时也没有睡意，便在花园里走走，消消食。 不得不说，玉家当时在建这个庄子的时候也的确是下了一翻工夫的。 庄子很好的抓住了温泉的特点，在庄子里种了许多花果，哪怕是严寒的冬天，也处处看到春夏才能看到的美景。 温泉被开渠引流，在园子里蜿蜒而行，温泉的水蒸气升腾而起，在半空中形成了朦胧的烟雾，如梦似幻。 再加上园子里四处的灯笼将园子朦胧的灯火下，姹紫嫣红的鲜花，在雾气中时隐时现，远远看去更是美不胜收。 两人沿着小道走了一会，苏陌突然想起晚饭时玉九似乎有心思，时不时的走点神。 “玉九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苏陌这些日子几乎都没怎么出过门，对京城里的一些事情也不太了解，但是卓严却不一样，这些事一定瞒不过他。 卓严沉思了一会儿，“可能好事将近了吧！” 苏陌惊奇的转头看向他，“好事，就是说玉九有心仪的人了。” “嗯！” 苏陌失笑道，“不这是好事嘛？可我怎么觉得他心情似乎不大美妙？” 卓严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泄出一丝笑意，却道，“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苏陌直觉这里面有事，可看卓严的样子显然不会多说，但好奇心却成功的勾了起来。 两人沿着园子里的小路走了一圈，就回了房间。 另一边玉九却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但心里具体在烦些什么，他却又说不上来，总之很烦就是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过了很久，还是无法入眠，干脆披衣而起，打算在园子里走走，想着走累了，就能睡得着了。 这个时候庄子里的下人几乎都睡了，整个园子静悄悄的，玉九走着走着走到了大门口。 因为自家大公子和贵客来庄子游玩，管事的自不敢像平时那样，早早的安排了守门的下人，不过因着天气冷，也都缩在门房里取暖，看到玉九还愣了一下。两个守门的连忙跑了出来，点头哈腰的道，“大公子，你这是……” 玉九回过神，摆摆手，“我随意走走。” 没想到他一走神居然走到大门口来了，刚想回房间继续睡觉，才走了两趟，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转了回来。 那守门的下人一直站在一边，没敢离开，见玉九回来，问道，“公子，怎么了？” 玉九道，“你把门打开，我出去一会儿。” 其中一下人看了看天色，又见他是一个人，自是不敢随意开门，便道，“公子，这么晚了，如果有什么急事，派下人去做就是了，哪里能劳你亲力亲为？这天寒地冻的……” 不等他把话说完，玉九就已经不耐烦的道，“叫你开门就开门，说这么多干什么？” 见他已经马下脸来，两人也不敢真的惹怒了他，忙把门开了，还不放心，“九公子，要不小人陪您一起去？” 玉九知道他如果拒绝这人是绝计不会放他离开的，他也不想这人为难，便随意的点了点头，“嗯！” 那下人心里一松，连忙同另一人交待了一声，跟在玉九的身后。 玉九慢慢的往前走，没一会就走到了卫王府的庄子外边。 走到这里玉九就停下来不走了，隔着高高的外墙，表情有些纠结。 那下人自然知道这庄子是谁家的，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自家公子好生奇怪。 玉九和小郡主之间的恩怨连他们这些下人都知道，可是这大冬天的不睡觉跑到这里一干什么？难道九公子想到什么方法，来给小郡主添堵的？ 可是这三更半夜的，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能干什么？ 玉九不知道下人都脑补了些什么，心里却像猫抓一样，烦躁不安，在墙外转来转去，下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不知道九公子这究竟要干什么？ 如此在这里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下人见玉九又什么也不做，这被冷风一吹，也不好受只好上前小声的道，“九公子，时候不早了，不如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白再来？” “也好！”玉九也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现在被风一吹也准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立场去管人家事的，便蔫头搭脑的点了点头。 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后面一个声音传来，“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做贼吗？” 玉九转回身一看，离人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墙上，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也不知道到了多久？ “你怎么在这里？”玉九惊悚了，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闻人蓠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这是我家，我不在这里在哪里？倒是九公子，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莫不是真的是出来做贼的？” “什么做贼？本公子是出来散步的？”玉九梗着脖子嘴硬道。 闻人蓠也没兴趣知道，他想干什么，便道，“行，你慢慢散吧！” 说完就要翻下墙头离去。 “唉！”玉九连忙叫住她，闻人蓠回首，“怎么？” 玉九摸摸鼻子，“那什么，你小心一点。”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闻人蓠不由得瞧了他一眼，玉九被她看得心虚，又不想在她面前露了怯，于是抬起头一幅施舍的表情，“我可是听老头子说了，太后正在物色青年才俊，说是要给小郡主定婚事。你呀，可小心点吧！” 说完就带着下人走了，玉九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当然如果忽视他略急的步伐的话。 闻人蓠听后若有所思。 玉九把话丢下就走了，虽然并未多说什么，但是陈太后的性子如果不是有所图的话，是不会这么积极的。 卫王听到闻人蓠带回来的话，立刻叫人打探去了。 陈太后那点动静，卫王府有心打探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是为小郡主物色佳婿，但其实八层的人选明里暗里都与陈家或者良王有关。 卫王爷拿到这些消息过后，冷笑一声，这陈太后还真是贼心不死，居然这么算计到他卫王府头上来了。 卫王将纸一扔，勐地灌了一杯凉茶，却还降不了心头的火气，“真是好算计！” 闻人珀将纸捡起来一看，脸色黯沉，“父王，这件事怕是不好处理！” 卫王爷冷笑一声，“有什么不好处理的，本王的女儿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哪里轮到她来说话？” 卫王说得霸气！ 闻人珀却不这么想，“父王，阿蓠终究是个女儿，又身在皇室，如果处理不当，势必引来不好的流言。”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60章 良王回京 卫王又何曾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想起自己女儿那性子和一身比男儿都好的武艺，又只剩下默然。 真是恨不得阿蓠是男儿身！否则哪有如今的烦恼。 不过卫王府的人既然已经知道陈太后的阴谋，自然不会傻傻的等着算计。但正如闻人珀所言，闻人蓠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在这个年纪还没有定亲的闺阁女子是少之又少。 以前还可以拖一拖，但是现在被陈太手这么一搅和，就知道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闻人蓠作为皇室郡主，她的婚事事关皇室颜面，自然不能马虎，陈太后插手，虽然吃相难看了点，但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也是明正言顺的。 卫王自然不能坐视女儿被算计了去，当天晚上就去求见了皇帝。 第二天，皇帝就去见了陈太后，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皇帝前脚才走，后脚陈太后就下了懿旨。说是如今梅花开正好，在宫里设下赏梅宴。 在大启这样的赏花宴，其实就是变相的相亲宴。 整个京城的世家子弟与待字闺中的双子、小姐都要参加，除此之外一些权贵也要参加。 卓严夫夫也在参加的名额当中。 陈劲朋还在谋算闻人蓠的婚事，交到陈太后手里的人，有许多虽然与陈家有关，但是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查不出来。 卫王如果不想与陈家拉扯上关系，定然会在一部分人当中选择一个出来当作闻人蓠的夫婿。 但是没想到，才过去两天，陈太后就下了这么一道懿旨。把先前的计划全盘打翻。 虽然同样是为着闻人蓠夫婿，但前者是把人选定在某一范围之类，这最终的人选是可以控制的。 而后者是却是全京城的青年才俊，闻人蓠最后会与谁成亲却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了。 他又气又怒，急匆匆的去了皇宫求见太后。 才一进去，强忍着火气对陈太后行了礼，也不等她叫起就自己先站了起来。 陈太后一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是兴师问罪来了，也是着恼，冲一边伺候的宫女挥了挥手，然后对陈劲朋道，“坐下说。” 陈劲月这一路上早就随憋了一肚子火气，闻言也只是硬绑绑的道，“谢太后。” 陈太后见他一脸怒意，也不好跟他计较，道，“我知道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陈劲月忍着气道，“太后，我们不是已经定好了吗？为何又变了挂？” 陈太后伸手揉了揉额头，原本一直候在一旁的刘昭儿立刻上前，轻轻的按揉起来。这样的体贴入微，让陈太后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陈太后放下手眼皮微垂，挡住里面的愤怒与一丝微不可察的惶惑，她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想吗？这是皇帝的意思。” 陈劲朋疑惑的看向陈太后，“太后，你是一国之太后，理应操办皇室后辈的终身大事。可是皇帝，应该关心的是国之大事，怎么连这婚嫁之事也要横插一脚的？” 就差没直接说皇帝手伸得太长，连这儿女之事也要管上一管？未免管得太宽了些。 陈太后这一生可谓是顺风顺水惯了，可却屡屡在闻人琛身上栽了个跟头。 就像这一次，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没想到临到头，却被皇帝给挡了下来，而她还不得不应了，想来心里也是憋屈得很。 想着皇帝当日拿来的东西，陈太后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冒着冷意。 陈太后可以说一出生就是冲着皇帝的后宫去的，当然以她的出身是不可能成为皇后的，所以陈家就按照宠妃的方式来培养她，琴棋书画是最为基础的，各种拢络男人的手段，为的就是一朝入宫夺得皇帝专宠，而她也确实是成功了。 然而哪个少女不怀春？ 虽然陈太后自小就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同样也为着入宫当宠妃而努力。 然而，世上是总是会发生意外的。 在她还未入宫之前，也曾一见倾心，喜欢上了一个人，虽然明知道是错的，但是她知道自己这一生，唯会动心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了，所以明知道不对还是任由自己沉伦下去。 一直到入宫之后，都没舍得与那人断了联系。 而且将开始进入皇宫的时候，哪怕她有陈家作为后盾，也没有立刻就让皇帝宠爱上她，也跟着其他后妃们在皇宫里熬了几年。 而这几年里，在熬不住寂然的时候，也时常与那人私会。 因为她做得极其小心，这件事就算是他哥陈劲朋也不知道，可是没想到皇帝居然知道了。 昨日拿来的东西，正是她当年送给那人的一方手帕，上面还绣着她的闺名。 后来那人在一次刺杀中为了保护她死了，她以为那方丝帕也随着那人一起长埋在了地下，没想到居然出现在皇帝手中。 当时看到的时候，陈太后整个人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她那个时候只想着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她死了不要紧，良王如果有了一个身有污点的母妃，就算再优秀也与皇位无缘了。 她也来不及去思考不过一方丝帕，皇帝并没有真凭实据，并不能说明什么。为了换回丝帕，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就有了赏梅宴的懿旨。 那帕子拿回来之后，她就烧成了灰烬，这才松了口气，感觉自己才像是活在了阳间。 这些事情她自然不可能跟陈劲朋说，只是道，“皇帝手上有不利于我们的把柄，他以此为要，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陈劲朋一听这事与陈家有关，立刻紧张起来，“是什么？” 陈太后摇摇头，避重就轻的道，“东西我已经毁了，此事就不提了。倒是闻人蓠的婚事虽然脱离你我的掌握，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此次赏梅宴，你名单上那些人，让他们好好表现一下，说不得还能挣上一挣。” 陈劲朋在听说拿这件事交换了不利于他们的把柄，虽然还是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如此了。 太后的赏梅宴，受到邀请的世家子弟与双子、小姐们，都行动了起来，制衣的制衣，买首饰的买首饰，还有临时抱佛脚练体态等等。 整个京城都争奇斗艳起来，就连京城各商铺的生意都好了一大截。 和这些人不同，自接到邀请之后，苏陌除了上街逛街欣赏一下京都风景之外，就是往玉九家里跑，并拜访的玉家众人。 虽然以后他与卓严不会常居京城，但并不代表他会放弃京城这块大蛋糕，便请玉家在京城给他物色一个铺子。 有了玉家出头，这店铺没几日就有了消息，这些日子也是跟着玉九看铺子的时间多些。 还是常中看不下去了，请了皇宫里制衣坊里的女官，上门来给他和卓严定做了衣裳并首饰等物。 那衣服并未按照时下的风尚来做，而是苏陌结合现代衣服改良了一下，少了一种繁复而更加大气简洁，就连两人的饰品也是以简单为主。 惹得制衣坊的女官看了他好几眼，往常制衣，那些双子、小姐哪个个不是追求美丽、花样繁多？可这位正君好，怎么简单怎么来，对这衣裳她本来是不抱任何希望的，还自己另做了几套，以备不时之需。 在京城各世家忙着准备赏梅宴的时候，与北狄的停战契约在掰扯了大半个月之后，终于还是定了下来，因为眼见就要过年底了，北狄使团还因为这事被困在京城，于他们实在不利，最后只得妥协。 北狄才走，良王也回了京。 作为先帝最痛爱的儿子，差一点点就能挤掉当时的太子登上皇位，结果也不知道先帝临死之前是不是终于理智了一回，将皇位传给了皇帝。 而原本唿声最高的良王却与皇位失之交臂。 良王在皇帝登基之后，就知道自己这个眼中钉皇帝自是容不下的，为求自保主动请求为先帝守陵去了。 如今归来，也是众人关注的重点。 时隔数据月再次回到京城，良王尽升起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在与皇帝兄友弟恭了一回，就告辞去了太后那里。 几个月不见，两母子自然说不完的话。 “儿子拜见母后。”见到陈太后的第一眼，良王就跪下行了个大礼，陈太后思儿心切哪里还记这些礼节，连忙自己上前两步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这一看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细细的抚着良王的脸，哽咽道，“我儿终于回来了，那些下人是怎么伺候的，居然都瘦了。” 良王安慰道，“儿臣没瘦，不过是母后太久没见记错了。” 其实两人都知道，皇陵那个地方，虽说也有屋舍，但哪里有京城王府里住着舒服，还要日日吃素，不瘦才怪了。 母子俩又闲聊了些分别之后各自的生活，良王道，“母后，儿臣听说卓献之没事了？” 说到卓严陈太后刚刚还一脸慈爱的表情就是一收，眼神一利，“可不是，没想到他倒是命大，中了附骨还能活着。” 良王沉思半晌，总觉得这里头什么东西是被他们忽略的，“可是附骨之毒无药可解，他是怎么解毒的？” 这件事陈太后知道得最清楚，当时爆出卓严身上的毒解的之后，她就派人去查了，这一查就查到了魏神医的头上。 为了求证，她手下的人找上了魏神医，从他口中得知卓严之毒的确是解了，不过却不是他解的，而是卓严自己小时候不知道吃了什么天材地宝，身上有了药性，这才将那毒给解了的。 听到这里陈太后简直要被气死，为何卓严命就这么好？中个毒都能因为小时候的一番际遇而化险为夷。 而这样的人偏偏不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而是皇帝的人，想来就是气。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61章 拖出去 良王一回来，整个京城更是暗流涌动。 陈家一派私底下的动作更多了起来，不过也不知道良王是在示敌以弱还是真的病了，总之一回京城，就直接宣布在路上染了风寒，闭门谢客。 良王这一举动，一时让许多观望的人有些摸不清了，不过既然他态度摆出来了，不管是真是假，至少明面上，上门拜见送礼的却是没有了。 至于暗地里却是不为人知了。 皇帝看着暗卫送来了消息，眉眼间尽是寒意，“这个良王还真是不安份。” 原来良王表面上称病谢客，拒绝了一切与朝臣之间的来往，看着好像他已经是死心了，向皇帝传递着一种，俯首称臣的意味，实际上也不过想麻痹他而已。 而暗地里与各方势力的来往却更加密切了起来。 暗卫还查到，别看此次良王回京与北狄差了个前脚，但是实际上，双方的联系并末斩断，反而更加频繁了起来。 这一点也是皇帝想不通的地方，照说这一次因为陈家的原因，北狄损失惨重，北狄心胸再宽广也不至于，不会怪罪于陈家才对，毕竟双方不过利益关系。 本来他与卓严还想借北狄之手，给陈家一点颜色瞧瞧的，没想到北狄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了。 皇帝为此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却猜测，陈家与北狄之间一定还存在什么关联，不然绝对不会如此。 可是派去的暗卫却什么也查不到，皇帝想得头痛欲裂。 听着远远传来的打更声，竟然不知不觉到了三更天，孙义心下担忧，又接到李成的暗示，上前一步轻声道，“皇上，该休息了。” 皇上抬起头来，“什么时辰了？” “三更了。” “三更了？”皇帝没想到他不过是想了一会事情，时间居然都这么晚了。 “皇上，歇息了吧！”孙义以为他还不想睡，想着他这些日子，为了北狄与良王之事，一连多日未曾好好的睡上一觉了，心底是满满的担忧。 又细声细气的劝了一句。 皇上将手里的纸在烛火上焚了，站起来道，“走吧！” 李成见皇上这么好说话，脸上就是一喜，边就让宫女准备洗漱用品等物。 皇帝回了寝宫，大宫女立刻上前给宽衣，这些宫女都是惯常伺候皇帝日常起居的。都知道皇帝的规矩，一个个的敛息收声，沉默的做事。 唯有其中一个，同样一身宫装，却要比别人打扮得娇俏些，在皇帝示意宽衣之时，端着笑快步越过前头的大宫女，挤到了前面。 大宫女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默默停了下来，低垂的眼里全是鄙夷与讥讽。 那宫女却是不知，娇声道，“陛下，奴婢给您宽衣。” 皇帝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那宫女一边说，还一边拿那双水波潋滟的眸子去瞄皇帝，手下的动作却是不慢，伸手去解腰封。 按照规矩，为皇帝宽衣的时候，不会只有一人，解腰封的宫女应该站在皇帝身后。 可是其余的宫女一见她那做派，都纷纷止了步，将机会让给了她，任她去蹦跶，眼底里满是讽刺。 在皇帝身边久了，这些宫女都知道皇帝最不喜欢的就是愈矩的宫女，前头也不是没有想过爬床的，其下场都被拖了出去，扔给了暗卫，其下场是什么，可想而知。 几次下来之后，一个个儿的都熄了心思，老老实实的做事，至少还能保个长久平安。 可这个太后送来的宫女却不知道这些，还自持美貌妄图勾引皇帝，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宫女自持背后有太后撑腰，平时里对着他们也是一派趾高气扬之态，好像真能爬床成功似的。 却不知这些宫人都把她当作了笑话，就看她什么时候把自己作死了。 那宫女并不知这些人心中所想，见皇帝并未避开，还道被自己的好颜色给吸引了，心中更是得意。 本来腰封是由后面那个宫女去解，可这个宫女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居然直接从前面双臂绕过皇帝的腰身，绕到后面去解。 如此一来，她整个人几乎都投入了皇帝的怀里，身体更是像要紧紧的贴上去，胸前两团柔软也随之压了上去。 如此软玉温香，如何不勾人魂魄，然而闻人琛的眼里只有冷意，眉头一拧，在女人即将贴上来之时，迅速后退，同时脚下一抬，直接将那个宫女踢飞了出去。 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皇帝双目森然，“来人！” 一个侍卫从殿外走来，头也不敢抬直接跪下，“皇上？” “将这个女人拖下去，好好审审。”皇帝语气平淡的道。 “是。”侍卫立刻抓着那女人的头发将人往外拖。 那宫女刚才受了闻人琛一击，也不过是受了重伤，晕了过去，现在被侍卫这么一拖，又清醒了过来。 一见此情形立刻就吓魂飞魄散，大声叫了起来，“皇上，皇上饶奴婢吧！奴婢也不过是奉了太后的命令来伺候皇上的！皇上就看在太后慈母之心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其余的宫女冷冷的一撇嘴角，真真是个蠢货，这整个皇宫里头谁不知道皇帝与太后不得，这个时候提太后，这不是摆明了找死呢！ 果然在听了她的话之后，皇帝的脸色更黑，眼角闪过一残肆之意，“不用审了，拖下去把伤治好，然后送到烈艳馆里去。” “不要，皇上饶了奴婢吧！皇上……”一听烈艳楼馆这个名字，那宫女立刻惨叫了起来。 也明白过来自己是犯了多大个错误，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是。”侍卫迅速捂了那女人的嘴，将人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一众人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心里对这个女人的下场，也能预料了。 所谓烈艳馆里京城里最低贱的青楼，里面接待的客人都是三教九流的下等之辈，其中不泛有特殊爱好的人，这么个尤物被送到那里，定然能成为抢手货。 其结果么…… 宫女们都在心里打了个寒颤，更加安份了。 皇帝嫌弃的一把将似乎沾了女人香味的龙袍撕开，扔在了地上，用冲满怒意的视线扫了剩下的宫女一眼，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出，立刻迅速无比，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知道皇帝现在心情不好，李成很有眼色的也跟着退了出去，临走前给孙义递了个眼色，让他好好的伺候皇帝，最后还体贴的把门一关。 等所有人都走了，孙义才惊觉整个寝殿里就只剩下皇帝与他两人了，这让他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想走又不敢走，独自一人面对皇帝，不知道为何又总是心慌。 正自胡思乱想间，皇帝对他招了招手道，“过来。” 孙义只好硬着头皮走去，刚开口，“皇上……”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一把捞到了怀里，孙义心里一跳，脸上迅速的染了红晕，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想到了自己的残缺之身，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得干干净净，嘴里也泛起了苦涩之意。 ”皇上……” 一边抬起手，想推又不敢推，想抱又不能抱。 感觉到他的动作，闻人琛道，“别动。” *** 赏梅宴当晚。 云坠和云卷早早的给苏陌换上了衣裳，这算是苏陌入京以入，第一次正式在众人面前露面，又是去宫里参与宴会，自然是马虎不得。 从衣服到首饰无一不是精品，然后就是上妆。 云卷刚把胭脂等物摆出来，往他脸上抹，苏陌头皮一麻，连忙道，“这个就不用了。” 云卷为难的看来，“正君这不何规矩！” 服侍了他这几天，她们也发现苏正君与她们平日所知的双子颇有些不同，行人处事更加大气，也从来不涂脂抹粉，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她们都要怀疑他不是什么双子，而是一个男子了。 但是平是不施妆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今日却是太后的赏梅宴，如果顶着一张素颜，难免会被人诟病。 “什么规矩？”苏陌简直莫名其妙，“难道参加宫宴，规定了一定要施妆？” 虽然现在男生有的也会施妆，但是苏少爷从来没有过，总觉得一个大男人却如女人一般上妆，很是别扭。 而且他也见过，这里的双子上妆那绝对就跟伪娘一样，怎么娇媚怎么来。可是在他看来，双子也不过是比正常男人在体内多了一个器官外表偏弱一点而已，可是这么一上妆，对他而言就有些惊悚了。 完全接受不了好吗！ “那倒没有。”云卷答道。 虽说没有哪条律法规定，双子、小姐参加宫宴必须要施妆，但是像这样的宴会，无论是小姐还是双子都想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出来，自然是怎么美丽怎么来，又怎么会素颜而去？ 苏陌松了一口气，“没有就行，就这样吧！” 云卷惊了一下，“可是……” 苏陌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果断的打断，“就这样吧！” 云卷还想劝说，却被云坠拉住，轻轻摇了摇头。 云卷一惊，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她们这位正君可不比其他双子，主意很正，自己决定的事很难更改。 如果换在别家，这样的双子早就被夫君冷落了，可伯爷显然却是乐见其成，可以看得出来他并未将苏陌当作他的附庸，而是放在了同等的位置。 而这位正君最不喜欢的就是下人，在他面前指手划脚，而她自持是从宫里出来，有点自以为是起来。 还好云坠位住了她，否则……云卷背上冷汗涔涔，立刻恭敬的垂头不语。 苏陌站起来在巨大的铜镜前照了照，没有不妥之后，才将视线重新落到两人身上，淡淡的道，“下不为例。” “多谢主子。”云卷绷紧的神经一松，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不过机会却只有这一次，下次再犯她就要被送回宫里。一个不被主子所接受的奴婢，等待她下场可想而知。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62章 皇宫私会 傍晚时分，两人坐上马车，向皇宫的方向而去。 这一路上遇见不少世家的马车，极尽攀比之能事，也侧面展现了大启世家的奢糜之风。 一个国家若是奢糜成性，那么离这个国家衰败已经不远了，也难怪闻人琛对这些世家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很快就到了宫门口，两人下了马车，同其他人一样，徒步向宫门而去。 两人都不是那种喜欢出同风头的人，就连今日参加宴会穿的也是那种看不怎么抢眼的衣服，就是不想参和到这事情里头来。 然而，苏陌却不知道，卓严之名夜能止哭，又奇迹般的解了附骨之毒，这次又被皇帝亲封了一个伯爵，本就是各世家关注的对象。而苏陌作为卓严之正君，这一次又是第一次正式出现在众人面前，于是明里暗里打量的人就更多了。 太后设宴，自然不是一般权贵之家可以比拟的。 为着今日的赏梅之宴，太后特地将宴会设在了晴雪园，园中梅花盛开，或洁白如玉，或红艳似火，空气中隐隐有暗香浮动。 两人相携而来，殿中的人不约而同的停顿了一下，纷纷看来，重点在却落在苏陌身上。 皇帝和太后还没有来，来的早的就与相熟的人攀谈起来，而卓严因着前些时候皇帝封爵之事，众人一时拿不定主意，但又裹步不前，使得两人身边很是清静。 因不想理会那些明里暗里的打量，卓严便与苏陌去了外面的园子，在一棵梅树下站定。 洁白的梅花在夜里静静开放，远处的宫灯投来不甚明亮的光线，恰如在梅瓣上渡了一屋朦胧的光。 “这梅花开得真好。”作为一个不懂得赏花的人，也觉这花开得好，显是花匠细心照看的结果。 “嗯。”卓严应和了一声，说实话对他而言这些花是好是坏，没有多大区别，不过苏陌喜欢，他也不吝啬赞一声。 苏陌斜靠在梅树上，抬头看着殿内，太后以赏梅之宴，行相亲之事，虽然大家都明白这次宴会是为谁办的，但并不代表其他小姐、双子就没有机会了。 这些当家夫人，早早的带着年龄相当的儿女，然后让他们自去结识朋友。 自己则与其他世家的当家夫人攀谈，打听看好的后辈。 陈家的两个儿子陈致与陈续也来了，才一进来就看到了站在梅树下的两人。 陈致的脚步就是一缓，跟在后面的陈续没想到走得好好的，陈致会突然停下来，还差点撞到他身上去。 哎呦一声，“哥，你怎么了？走得好好的停下来做什么？” 陈致没有动也没有回答，定定的看着那边，神色黯沉一片。 “大哥，你在看什么？”陈续探出头去，向那边张望，“那不是卓献之吗？难道那人就是他正君？还真是个美人呀！” 苏陌敏感的看过来，就看到陈致两兄弟站在殿前，正看着这边。 一见这两人卓严脸上的笑意迅速的冷凝了下来，换上一层冷意，斜斜的跨前一步，将苏陌挡在了身后，远远看来的眼神里毫无温度。 陈续生生的打了个冷颤，往陈致身后躲了躲，小声道，“卓献之那个煞神，你是怎么招惹他吗？” “你想多了，我平白无故的去招惹他做什么！”这些事，陈致不想与陈续多说，随口敷衍了过去。 陈续还要继续往那边看，却被陈致拉了一把，“有何好看的，走吧！” 陈致收回目光的时候，像不经意般的在卓严身后掠过，唇边勾起一抹略有深意的笑，拉着陈续继续向前走。 卓严盯着陈致的背影，若所思，苏陌站到他身边，见他一直盯着陈致看，“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吗？” 刚才那一瞬间，卓严明显感觉到了陈致身上的不怀好意，但再看却又什么也看不出来了，便道，“没事。” 刚好时间也差不多了，苏陌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两人回到了殿里。 皇帝和太后出来后，例行说了一些话，坐了一会后儿，皇帝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卓严也不习惯这样的场合，等皇帝一走，找了个机会就从殿里脱身。 刚穿过环廊，就见李成在阴影处站着，看见两人，立刻满脸是笑，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见过伯爷与苏正君。” “李总管！”卓严道。 “两位，皇上有请。”李成笑眯眯的道。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皇帝这个时候找他们是有什么事，便道，“劳烦李总管前面带路。” 两人随着李成七拐八拐的，最后到了一亭子，亭子的四周用帷幔围住，里面还烧了火盆，两人一踏进去，热意便扑面而来。 皇帝坐在里面，孙义站在他身后，另有两个宫女，很没有存在感的站在角落里。 自上次离开之后，这是苏陌第三次见闻人琛，虽然一身龙袍，一身威仪，却与上次进宫谢恩时又不一样。至少眼里的笑意却是骗不了人的。 “见过皇上。”闻人琛连忙道，“私下就不用这些虚礼了。” 两人依言坐下，闻人琛亲自执壶为两人倒酒，“这是十年前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埋下的，本想着归京之时把它挖起来与三五好友畅饮一番，可惜事务繁杂，一时竟给忘了。师兄和小师嫂正好品尝一番。” 说着向两人举杯，“请！” “请！”卓严苏陌端起酒杯，三人一饮而尽。 苏陌虽然来了京城有了些时间，但是皇帝政务繁忙，除了上次入宫谢恩之外，一直没有机会再见。 而且皇宫里又有太后的眼线，这一次才算借着太后办赏梅宴的借口，才能正大光明的叙旧。 这里没有外人，闻人琛再也不用端着，与两人随意的说着话，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是不早了，苏陌已有了些微的醉意。 卓严见他脸色姹红，眼神迷离，闻人琛笑道，“小师嫂的酒量不太行，你先送他回去休息吧，我们两改日再喝。” 卓严扶起苏陌正准备走，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来，附在李成耳边说了一句。 李成眼色微微一变，冲他道，“你下去吧！” 闻人琛面色不愉的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成不敢隐瞒，“回皇上，前头来传话说是，刘府的千金与武家的公子私会……” “私会？”皇帝冷笑一声，李成言词含煳，想也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把手得这么长。 苏陌没想过居然还能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他贴着卓严小声的道，“怎么皇宫的守卫这么松散吗？还能在眼皮子底下搞出这样的事来？” 他自以自己说得很小声，却不知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两个宫女把头低得更低了。 皇帝脸黑沉一片，“走，随朕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卓严本不想参和这些事情，但偏偏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苏陌，仗着微熏更是一幅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卓严颇觉得无奈。 皇帝却已经站了起来道，“一起去看看吧！” 一行人向着晴雪园旁边的一座空置的宫殿而去。 还未走近太监的声音远远的传去，“皇上驾到，跪迎！” 一众人等除了陈太后之外，齐刷刷的跪了一地，一眼望去乌泱泱的一大片，“参见皇上。” “免礼。”皇帝走过去，陈太后在一张靠椅子上坐着，脸色铁青成一片，刘召儿在一旁边又是送温茶又是抚背，还有一个老御医跪在地上给太后施针。 皇帝走上去，故作关心的道，“太后如何了？” 太后微闭着眼，没有答话。 御医小心将银针取下，躬身道，“回皇上，太后只是一进气急攻心，现臣施针之后，已无大碍了，余下的臣再抓几贴药，调养几日就好。” “好。” 早就有太监将椅子搬来，皇帝坐下扫视了一圈，语气里含着冰渣子，“说说吧，是怎么回事？”、 皇帝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没敢吭声，好好儿的一个赏梅宴，结果却出了这档子事，想也知道皇帝的心情会如何！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先出头去触那个霉头。 眼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还是闻人蓠越众而出，“我来说吧！” “你说。”面对闻人蓠，皇帝脸色缓和了一些。 闻人蓠今日终于是换下了男装，换上了女儿家才会穿的蓝色长锦衣，裙角如水墨一般渐次染开，腰间一掌宽的腰封用更深一些的颜色绣成了水波暗纹，上绣两尾锦鲤，这是她身上唯一鲜艳的颜色，却如画龙点睛一般，清雅而贵气。 武二公子看到闻人蓠的时候，脸色煞白一片，中心更是慌乱不已，本来今日这件事算计的是离人蓠的，没想到闻人蓠没有中招不说，兄长反倒与刘家千金凑到了一起。 想起刘家千金的模样，武二公子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苏陌与卓严站在一边，他微微眯着有几份醉意的眼，打量着全场，发现随着皇帝的发问，人群中有几人的神色慌乱了起来。 他微微靠着卓严的身侧，下巴微抬，“那几人是谁？” 卓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武府的人，武家武将出身，表面上是先帝的人，先帝在世之时，曾想扶持武家取关家而代之，可是没有想到武家却是个扶不起的烂泥。倒也白真瞎了那姓氏。” 这话可真毒，不过苏陌表示喜欢，苏陌抚着下巴，“这武二公子的表情很有趣呀！” 卓严眼神清冷，仿佛一眼就看透了所有算计一般，“跳梁小丑罢了！” 闻人蓠走到皇帝身前略微一礼，“回皇上，先前大家在园子里陪着太后一同赏梅，后来是武家的二公子说是自家兄长不见了，因着武大公子多饮了酒，二公子不放心，大家就一起找一找，没想到找到武大公子的时候，他正与刘家小姐在一起。” 说到这里，皇帝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63章 刘家千金 再一看武家次子自闻人蓠出现后露出的表情，结合前些日子卫王递上来的消息，当下就当陈家的算计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陈家想算计闻人蓠的亲事，一计不成，又生了第二计。 想在赏梅宴上，将武家大公子与离人蓠送作堆，结果出了错，反将武大公子与刘府千金送到了一起。 虽然没有算计到闻人蓠，但是皇帝还是十分生气的，一双含着煞气的眼扫过全场，除了像是被气得不轻的陈太后还晕着，以及卓严夫夫、闻人蓠等几人，其余人全都把头垂得更低了些。 皇帝轻呵一声，听着语气很是和缓，但是言词之间却暗含着怒意，“那两个东西呢？” 都已经叫人东西了，可见皇帝是气得不轻。 武、刘两人在被众人撞破好事的时候，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两人白花花的纠缠在一起，那场影实在是有些辣眼睛，各位夫人小姐、双子，当下都掩了脸，暗骂一声无耻，然后就跑了。 公子哥自持身份也不可能上前去将两人拉开，最后是守值的太监上去将两人拉开，各自胡乱裹了衣服，再用绳子绑了，还扔在偏殿里等候发落。 这会皇帝一问，那两人就被太监推搡着押了出来，粗爆的推倒在空地处。 苏陌好奇的看去，男子大概二十来岁，生得人高马大，相貌也是上乘，此时衣衫不整，面上还残留着未曾完全退去的潮红。 不过很快就被惨白所取代，只留下惶惶不安。 再观这次事件的另一个主角，因为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苏陌还以为这刘家千金是个什么绝世大美人，以至于武大公子连场合也不顾了，做出这等失德之事。 然而一眼看去，苏陌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倒不是说那刘家千金有多丑，但也绝对称不上漂亮，身材粗壮，五官平凡，这些都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那小姐却顶着脸大红大紫的妆容，明明看着武公子的眼睛都在发光，却偏偏做出一脸娇羞的表情，当真是惨不忍睹。 再看其他人一脸古怪又憋着什么的表情，忍不住抽了一口气，感叹道，“果然是真爱呀！” 其他人听不到苏陌的话，但卓严却听得清清楚楚，眼角一抽，实在是想不通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来的。 “难道不是？”苏陌注意到他神色不对。 卓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今日的目的本来是小郡主，只是被人换成了刘家千金而已。” 看那刘家千金的样子，只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卓严垂眼冷笑。这武家也是不作不死。 苏陌恍然，看看英姿飒爽的小郡主再看看身材武大三粗的刘家千金，明白了几分。 两人被推了个踉跄，武公子在一见到皇帝的时候就知道完了，煞白着脸。 皇帝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目光就古怪了起来，看着武家大公子的目光就不对了。 “皇上！”武大公子正跪在皇帝面前，这么近的距离，皇帝眼神里的古怪自然是感受到了，再想想那刚刚才与自己成就好事的刘家千金，只觉得心里就是作呕，恨不得直接晕过去了事。 可是却不行，皇帝在这里，他哪里敢晕？ 哆嗦着道，“拜见皇上！皇上万安！” “万安？朕不安！”皇帝一点也没有给武家留点颜面的意思，他像是怒急了，顺手接过孙义送来的茶水，就砸了过去。 武大公子自知理亏，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任由那茶盏砸在头上。被热茶沷了一身不说，就连额头也被划了一条口水，血水立刻就顺着额头争先恐后往下流，很快半张脸都被血染红了。 武大人与刘尚书在接到消息之后，风风火的赶来，大冬天的硬在跑出了一身热汗，到了之后也顾不得其他，扑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皇上，是臣教子/女无方，请皇上恕罪！” 武大公子被那一下子砸得头晕眼花，连血流到眼睛里了也不敢去擦一下，还是跪在他旁边的刘家千金看不下去了，一边嗔怪的看了一眼皇上，一边心痛的提起袖子，去给他擦血，“哎呦，这可怎么好，都流血了！皇上也不小心点，万一留下伤疤可怎么办？还不得白瞎了这张脸？” 皇帝本来板着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痕，以一种莫名的目光看着刘尚书。 刘尚书一向知道自己女子是个什么德性，不过好在平时都在后院里，就算丢脸也只有自家知道，没想到这次居然丢到皇帝面前来了，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好死不死，又听到她这么说，刘尚书好悬才没有被一口气噎死过去。忙将人拉到一边，“闭嘴！皇上面前哪里有多嘴的地方。” 又强行按着女儿的头给皇帝磕了个头，还没等直起身子就对着皇帝哭诉了起来，“皇上，您可要为臣和臣的女儿做主呀！臣女平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不见外男的呀！现在……”说到这里刘尚书像是被刺激过大似的，抽了两声，眼睛翻白，像是要被抽过去的似的。 皇帝冷眼看他在那里演戏，也不戳破，还好心好意的让候在一边的御医上前扎了两针。 武家父子脸色黑得犹如锅底，想说什么，就听刘尚书再次哭号出声，把他们的话又堵了回去。 “臣的女儿，从小就吃苦，没有过几天好日子，现在还……皇上呀！您可要为臣作主呀！” 总之把刘小姐摘出去再说。 说来这刘尚书之女也是个奇葩。 这刘尚书出身寒门，曾取同乡屠夫之女为妻，夫妻俩也算是恩爱。然而在他上京赶考的时候，家乡却遭了难，妻子与女儿下落不明，听乡邻说刘夫人和女儿都死了，刘尚书还为此消沉了许久。 哪怕后来官至尚书之位也一直不曾忘记妻女，也有一两好友看不下去，为其牵线搭桥，希望他能再取一房妻子，继续血脉，他却不愿，一直独身。 世人都说刘尚书重情重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对妻女的情谊感动了老天，几年前，刘夫人居然带着女儿找来了。 原来当初家乡遭难，她跟着亲人带着女儿逃了出来，后来却由于种种原因而与刘大人失去了联络，直到后来才听说自己的丈夫在京城当了官，这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上门来，没想成刘大夫一直未取。 一家人终于相聚。 而刘小姐因其母是屠夫之女，力气很大，又从小跟着母亲在乡下杀猪卖肉自然就长得不若寻常女子娇弱，又因为时常做着体力活，那体格比一般的男人都在壮实。 这样的女子若是生在乡野，倒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就算不靠男人，靠自己也能活下去，但是到了京城，却又不同了。 各个世家千金小姐、双子，或娇或艳，或高贵大方，或冷艳娇矜，可谓是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这么一对比下来，刘家小姐就显得又丑又土。 刘小姐也是有自知之明的，颜不够那就妆容来凑，于是整日就顶着个奇葩妆容招摇过市。 也不知道是刘家人的审美有问题还是怎么了，明明是辣眼睛的妆容，偏偏自我感觉良好。 如此一来自然没有哪家愿意上门提亲了，眼见就要到成婚的年纪了，却还没个动静，直把刘氏夫妇急得眼睛都绿了，做梦都想给女儿找个乘龙快婿。 正因为如此刘小姐就多了个毛病，就是容易对美男子犯花痴，本来这件事她还是挺吃亏的，然而在看到武大公子的相貌之后，又觉得这亏吃得值了。 这个时候武家父子差不多快要被气死了，这刘翘不是个好东西。 于是武大人在武大公子背后狠狠的掐了一把，直把对方掐得脸青脸黑，也跟着哭丧着脸，“皇上，明鉴呀！小儿平日里最是本份不过，长这么大就连……” 说到这里武大人好像难以启齿似的，最后一咬牙道，憋出了两滴男儿泪，“我儿长这么大连青楼都未曾去过，无缘无故的又怎会做出此等之事？以微臣之见，这其中定有缘由。” 也不知道哪里传来”扑哧”一声闷笑，武大公子，直接把头垂到了地上，掩去了脸上的屈辱。 其父一边说一边拿眼睛去瞪刘尚书，却没想刚好看到刘小姐，她用帕子将脸捂了，配合着刘尚书做出羞愧的表情，但是那双眼睛却直滴熘熘的转着，直看得武大人差点说不下去。 想着他寄予厚望的儿子，居然与此女春风一渡，那心里就像是堵了个石头似的，偏偏这事还是他们自己算计的，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苦说不出呀！ 刘尚书还在那里不依不饶的，“缘由！什么缘由，我看就是你武家推脱责任。” 反正刘尚书是打定了主意把武大公子绑住了。 皇帝实在是没有心情在这里听他们掰扯，“先不说此事谁对谁错，既然大错已经铸成，那……” 正想将错就错的把两人凑成双，一直晕着的陈太后恰好在这个时候呻吟了一声，醒了过来。 刘召儿连忙轻声叫道，“太后，您终于醒了！” 皇帝适时的停下来，看过去，“太后无事吧？” “哀家无事，就是头痛得厉害！”一边说着一边抚着额头睁开眼，看着前面的人，道，“怎么了？这好生生的刘大人和武大人跪在这里做什么？” 好像真把先前的事忘了一般。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64章 皇帝赐婚 “母后！”良王这时才姗姗来迟。 良王一直抱病在家，但是这次赏梅宴是太后操办的，他理应出席。 同时这也是他自回来之后，除了接风宴之外，第二次公开出现在众人面前，也是很重要的。 这次赏梅宴，各个世家小姐都会参加，虽然他已有正妃，但侧妃之位却还至今空悬，这次赏梅宴对他来说同样也是一个机会。 赏梅宴既是相亲宴，规矩自然不如平时那般严，公子小姐们还是可以在下人的陪伴下，稍稍相处一会儿。 良王自皇帝走后，很快就有了人选。 那是礼部尚书的次女，礼部向来为朝廷之重，若是能将其拉到自己的阵营，对上皇帝的胜算自然又大了许多。 不过李尚书却是个脑袋拧得清的，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对各个皇子都是一个态度。 以前先帝还在的时候，良王就曾经拉拢了几次，每次都是铩羽而归。 但如果两家结下了秦晋之好呢？到那个时候李尚书就算不想站他也不行了。 机会难得，良王自然不会放过。 良王生得好，将陈太后的优点继承了个八成，一身贵气中透着温文尔雅，那是与皇帝截然相反的类型，相比起来要更讨世家小姐的欢喜一些。 两人才说了一会儿话，李小姐就心生好感，良王趁机提出去园子里走走，李二小姐自然不会拒绝。 两个人带着下人，越走越远，等良王接到下来的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太后已经醒了。 这个时候正是一脸焦急，“母后您没事吧？” 太后看到良王，勉强将心里头那股郁气压了下去，“没事。” “儿子就放心了！”良王一直紧绷的精神这才松了下来，这才转向皇帝，“臣弟见过皇兄。” 又在皇帝叫起之后，问道，“皇兄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将母后气成这样？” 良王只听宫人说太后晕倒了，因为关心太后的身体，良王也没有心情去问是什么原因，因此到了现在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再看到武刘两人狼狈的样子，也就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不知道这些事本身就是陈家与太后搞出来的，只是中间出了差子，才变成这样。 还以为是皇帝为了下陈太后的面子，有意安排了这么一出。这赏梅宴是太后操办的，却在此事闹出了这么大件，丢自然也是太后的脸面。 别看他们现在一幅其乐融融的样子，不过都是表面功夫罢了，双方早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他一点也不怀疑皇帝会这么做。 所以语气里自然带了些咄咄逼人的意味，他一心想要冲皇帝发难，却没看到太后脸上的尴尬。 皇帝像是不经意般的扫了几人一眼，漫不经心的冲刘召儿道，“这件事你最是清楚不过，你来跟良王说！” 这下子良王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了，不过骑虎难下只好冷着脸冲刘召儿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召儿冷不防的被推出来，心里也是有苦叫不出，只好吱吱唔唔的捡着重点说了。 良王本来心里就有火，听说这两人干的好事，就是火冒三丈，但是想到这里毕竟是皇帝作主，只好压下心头火气，道，“不知皇上如何处置这他们？” 皇帝玩味一笑，正待说话，就听太后一脸厌恶的挥挥手，“将他们赶出去吧！免得污了哀家的眼睛。” 太后微低着头，用帕子掩住眼面，好像前面有什么脏污不堪的东西一般。 良王自然是太后说什么就是什么，立刻对侍卫们喝道，“还不快快两人丢出去？” 武家父子松了口气，丢出去好呀！这件事虽然丢脸些，但他到底是个男人，这种事情上，男人最多也不过是添上一笔风流债罢了。等再过些时候，谁也记得这些事？ 当下脸上就是一喜。 皇帝讽刺的一笑，这么大的事，就想这样煳弄过去？ 皇帝哪能如她的意，“慢着！” 这两个字就像是摧命符一般，死死的扣在武家父子的头上，两人才把膝盖抬起来，又重重的跪了回去，心里再无一丝侥幸。 太后揉着额头的手微微一顿，良王觉得自己被皇帝抹了脸面，心里也是不快。 皇帝道，“太后此事不妥！” 太后看向皇帝，脸上带笑，眼里却如冰刺一般，恨不能在他身上刺两个窟窿，“皇上想如何处置？” 当她看到这两人的时候，就知道他们谋算的又打了水漂，而且经此一事，武家这枚棋子也算是废了。 太后恨不得将武家长子拖出去杀了，这个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留着又有何用？ “武家大公子与刘家千金情投意和，朕也不是那等棒打鸳鸯的恶人，所以朕准备……” 赐婚两个字还没来得急说出来，武家父子脸上的表情就变得非常的好看，活像吞了米田共似的，又青又绿。 就刘小姐那个鬼样子，若当真是取回家，还不是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他武家还怎么能在世家里抬得起头来？ 武大公子到现在还浑浑噩噩的，没搞明白好好的一桩事儿，怎么最后却成了这个样子，那刘小姐是怎么冒出来的？ 想着自己便宜没占到，反倒被别人占了便宜去，已经够倒霉的了，如果还要把人娶回家，让他天天对着个母夜叉，那还不如杀了他来得快点。 “不行！” 脑子一冲动，就叫了出来，刚好打断皇帝后面两个字。 话才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要命的事，眼底立刻就泛起了恐惧与懊恼之色。 他居然胆敢打断皇帝的话，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其他人暗自惊叹，武大公子真是胆识过人！ 武大人却被身体一晃，不等他补救，就听到皇帝轻轻的笑了一声，“不行？” 语气里竟然听不出喜怒，武大人心头直打鼓，背上的冷汗流了一层又一层，急忙按着武大公子的头，父子两重重的在地上磕了起来，“皇上恕罪，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个孽子脑子现在还不清楚，说了胡话，还望皇上饶过他这一回。” 皇帝哦了一声，拉长了声音，“原来是脑子不清楚，朕就估且饶了他这一回。不过武爱卿呀！你看既然令郎与刘小姐如此的情投意何，朕今日就做了这个主，为两位赐婚，你看如何？” “皇上。”本来太后不准备开口的，毕竟这事是他自己搞出来的，但想着如果什么都不表示的话，难免让人寒心，便意有所指的道，“这怕是不妥吧！” “所谓有情人终成眷属，太后为何还要反对？” 听着皇帝在那里光明正大的胡说八道恶心人，苏陌就觉得好笑。 见他如此颠倒黑白，陈太后气得不轻，想要说什么，但这事说来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多说多错，只好闭嘴不提，算是妥协。 见她闭了嘴，皇帝愉悦的微一勾唇，“如此朕便赐婚与你两人。” 武大人满心涩意，心知皇上这是铁了心的要把刘小姐嫁入武家。只好强忍下心里的怨愤与不满，重重的以头磕地，“臣，谢主隆恩！” 罢了！罢了！就当娶个菩萨回家供着罢！大不了让我儿多抬几房小妾就是。 刘家父女自然而然是欢天喜地的谢了恩。 “好！”皇帝显得很高兴，好像终于促成了一桩美满婚姻一般，完全无视了武大公子一脸的菜色，当场就赐了婚。 就当所有人以为结束了的时候，皇帝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朕观武大公子刘小姐都是性情中人，且感情深厚，定然不能忍有其他人插足，朕特许武公子今生只与刘小姐相守！” 言下之意就不要纳妾了！ 好了！最后一条路也被堵死了！苏陌都不忍心看武家父子那绝望的表情了，还要憋屈的磕头谢恩！内里只怕气得快要吐血了吧！ 说完这句话皇帝就走了，好好的赏梅宴被这么一搅和，太后也没了兴趣，被良王送了回去。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皇帝一离开，武大公子直接大头朝下，晕死了过去。 武大人立刻叫人将他扶了起来，一刻都不再多待的带着人回府了，走的时候脚步都不利索了，看着都苍老了不少。 在场的人见他这个样子，也忍不唏嘘两句，这儿女都是债呀！另一边刘尚书也拉着夫人女儿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武家人离开的时候，正好从闻人蓠身边经过。 闻人蓠抱臂而立，看着武家一行人神情冷漠。 武大人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狠意，“老夫本以为小郡主也只是武艺超群，没想到心计也是不差。” 闻人蓠闻言也只是一笑，“运气好罢了。” 武大人唿吸一窒，快步走了。 皇上太后和良王都走了，又看了这么一出戏，众人再也没有什么心思赏什么梅了，整个话题都围绕着武大公子与刘小姐风流之事上面去了。 可以想像，接下来京城又要热闹了。 陈致阴沉着脸看了一眼全场，也一甩袖子拉着什么都不知道的陈续走了。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65章 京城开店 玉九这个时候也晃了过来，看着陈家两个公子的背影，轻呵了一声，“这陈家也是，手伸得也太长了。”说着还啧啧有声，幸灾乐祸之味甚浓，“可惜呀，可惜！棋差一着。当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呀！” 嘴里说着可惜，那眼里却尽是嘲讽之意，显然对武家的做法不屑之极。 玉九算是这些人当中，少数几个知情者，自是痛恨陈家的不折手段，连女人的婚姻都要拿来算计，也真是下作。 但是看到武大公子如此下场，又不由得生起一丝同情，当然这些同情当中看笑话的成份占了绝了大多数。 苏陌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道，“你知道的挺多。” 这么看来好像只有他一人被蒙在了鼓里。 玉九还在得意，“那是。” 苏陌没理他，只把眼神落在卓严身上，微微眯了眼，大有从实招来之意，卓严侧头看他，“这件事事关小郡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好吧！ “那位刘小姐又是怎么回事？”苏陌却想到了这件事的另一个主角，武家算计小郡主结果却换成了刘小姐，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 知道他在介意什么，卓严看向他，一向冷然的眼里染上了柔和，不过此事不宜多说，也只是模煳道，“刘小姐对武公子有意。” 当然这实际的情况很复杂，并不适合在这里说。 苏陌也知道，默默的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下去。 因为这件事，赏梅宴草草的结束了。 第二天，武家大公子与刘小姐被皇帝赐婚的事就在大街小巷子里流传开来。 吃惊的有之，看笑话的有之。 毕竟这武家武将出身，虽然比不上一直镇守边关的关家，但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将，为大启立下过汗马之功。只是到了武大公子武思源这一代，却弱了不少，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称帝在世之时有意提拔，那底子也非是一般权贵可比。 再说那武大公子，生得英武不凡，在京城各家公子里头也算是拔尖的那一拔。 想要嫁予他的小姐不知凡几，可现在这样一个世家公子，居然要与京城里出了名的丑女人成亲了。 不只如此，还要终身不得纳妾，何止一个惨字了得？ 普通人不知其中缘由，只能胡乱猜测，而那天参加了赏梅宴的各家却是清清楚楚。一些心思灵敏的很快就将前些日子陈家谋算小郡主的婚事联想在了一起。 暗付道，这陈家做事越来越没有张法了，这么下作之事也能想得出来，也幸好没事，不然这皇家的颜面可当真就要丢尽了。 对于武大公子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暗道一声，该！ 自宫里回来之后，武家恨不能闭门谢客，可是皇帝前头才赐了婚，这方你就称病，这是什么，可不就是对皇帝不满了吗？ 为此，面对这些打着上门道喜，实则看笑话的同寮，武家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了。 武大公子，更是缩在院子里连门都不愿意出了。 与之相反的却是刘家，自皇帝金口赐婚之后，刘尚书和刘夫人，已经开始给自家闺女张罗嫁妆了。 至于武家愿意不愿意，反正皇帝已经赐婚了，这事他也赖不掉，至于说以后嫁过去之后的日子，刘夫人想起这婚事是怎么来的，心里还是有些忧心忡忡。 毕竟自家女儿虽然在自家心里千好万好，但这男人都是好色的，自家闺女怎么样，自家还是清楚的。 何况这武家大公子在这里栽了这么大个跟头，心里不憋屈才怪了，以男人那迁怒的臭毛病，还得怪到女儿头上，这种情况下女儿嫁出去，并不是一件好事。 看她不展欢颜，刘小姐放下手里的正在头上比划的首饰，“娘，你这是怎么了？” 刘夫人看着女儿脸上的喜气，尤自叹了口气，“娘这是担心你。” 虽然刘夫人并末言明，但是刘小姐却已经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立马把手上的东西都推到一边，走到刘夫人身边紧挨着她下，道，“娘你就别担心了，我没事的！” 刘夫人又哪里能不担心呢！可看着女儿一脸对未来充满期望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在这个时候沷她冷水，只能叮嘱道，“以后，一定要保住好自己，再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心里得有个数。” 越说心里就越没有底，很想不管不顾的闹到皇帝那里去让他解除了婚约算了，但是想到女儿已经与那人有了关系，如果不能嫁给他，也只有送庙一途了。 这又叫她怎么忍心？ 刘小姐见她娘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连忙道，“娘，我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武家不敢把我怎么样的。”说着贴近刘夫人耳边，轻轻的在她说了一句。 刘夫人抽了一口气，眼睛睁得熘圆，捂着胸口道，“你说的是真的？” 刘小姐微微点了点头，小声道，“我也没有想到小郡主会来找我，总之以后你女儿我背后有皇帝和卫王府撑腰，他武家不敢对我做什么的。” 她没有说的是，这件事，她就是为小郡主挡了刀，当然她也是心甘心情愿去的，当她无意间知道武大公子要算计小郡主的时候，她主动去当了那个替死鬼。虽然事后也知道完全没有必要，便她还是愿意的。 毕竟当年如果不是小郡主恰好路过，她和她娘只怕早就死了。而且对武公子，她心里还是有些喜欢的。 刘夫人不知这其中的曲折，只是听说皇帝到时候会所有表示，心里就踏实了几分。 果然没有过几天，宫里的大总管李成就带着两个嬷嬷上门了，说是皇帝派来照顾刘小姐的，以后就留在刘小姐身边伺候。 别看就两个嬷嬷，这两个嬷嬷在宫里可是有品级的，虽然以后就跟着刘小姐了，但身上还挂着宫里的职位，说白了就是皇帝的人。 皇上把态度摆到了明处，武家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短时间里也不敢对刘小姐做什么。 至于以后，等良王落马，这武家自然跟着就落没了，到那个时候说不得还要靠着刘小姐。 皇帝给刘小姐送嬷嬷的事传出去之后，武大公子直接在院子里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武大人面如冷铁，他是看明白了，皇帝是这是摆明了在向武家敲紧钟，也就是说武家这一出戏就是皇帝在敲山震虎。 皇帝清楚，武家清楚，陈家也清楚，这太后与皇帝博弈，最后受苦的却是他武家，武大人也是后悔，可事已至此再无转圜余地。取了这么个媳妇，又在宫里闹出这么大个笑话，长子已经废了。 苏陌自宫里回来之后，就忙着物色店铺。 虽然云城离京城近，但是由于这里各个世家相互制衡，所以反倒是没有加盟店入驻，对于苏陌而言这里还是空白市场。 考虑到这里的人均消费力，他决定铺面要大一些的，还有考虑到店员的住宿等。 又在其中的人流和周边环境等各种因素作了对比之后，终于定下了。 那家店店面很大，大概有一百多个平米，有上下两层，后面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和几间小房子。 正好前面用来当作店铺，而后的房间整理一下，正好可以给店员住宿。 而且这家店正住于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左右同样也是卖吃食的铺子，不过与他的并不冲突，倒是对面不远处有一个陈家的店。 苏陌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反正他已与陈冯卫三家交恶是众所周知的事，如果开个店还在顾忌这顾忌那的，别人还当他怕了他们一样。 定下之后，苏陌传信回了云城，让石老头儿带着手下的工匠来装修，当然因为临近年关，这个时间比较紧。 不过因为长期合作，这些工作都是作熟了的，速度也是很快的。 陈冯卫三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认定了苏陌就是故意来与他们打擂台的，暗恨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种，这一天终于到了的诡异感。 三家在京城里经营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愿意让苏陌来抢了他们的风头，何况双方本身立场就是敌对的，就更不可能听之任之。 但这皇城根儿下，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盯着，一时倒也不好做手脚。 店铺的事进行得很顺利，终于赶在了年节之前就装修好了。 苏陌知道石老头一行人，为了赶工这些日子是辛苦了，不过考虑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归心似箭与家人团聚，也不好多留他们，便一人准备了一个大大的红包，以及年货又让人雇了车将他们送回了云城。 他们与苏陌打了这么多次交道，知道他一向出手大方，但是这一次却让他们感到很是贴心，离开的时候，个个红光满面的。 送走了石老头儿一行人，云城那边培训好的店员也到了，因为时间紧迫，苏陌带着人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店面打扫干净，前期的工作也准备好，只等着时间一到就开业。 糖果屋的名气京城的人也都知道，以前京城里没有店，想吃什么还得遣了下人到云城去买，现在好了京城也有了，大多数的人都是翘首以待。 对于糖果屋的议论甚至盖过了武刘成亲的事，就连住在宫里的太后都知道了。 “这个苏陌还真不是省油的灯。”陈太后面前摆着几样糖果，这些都是陈家带进宫里来的。 她每样都尝过了，不得不承认这些糖果无论哪一样，拿出来都能赚个盆满钵满，也难怪被陈劲朋被当作是劲敌，可惜他太低估了对方，这才使得陈家进退维谷。 作为陈家人，自小耳目熏染之下，对于经营之道，太后也深谙其道，苏陌现在的成就，等于是生生的在他陈家身上剐下了好大一块肉来。 长此以往，只怕会挤得陈家没有了活路，所以无论是为了良王还是陈家，这个苏陌不能留。当然他手里的东西也得抠出来为陈家所用才是。 刘召儿低眉垂目的伺候着，知道这个时候太后并不需要他开口，他便只需要静静的听着就成。 太后翘着手指拈起一块琥珀糖，冬日的阳光，通过淡蓝色的透明的糖果，在手上投下蓝色的光晕，煞是漂亮。 太后拿在手里把玩着，小小的糖粒在指翻滚，涂着口脂的薄唇突然泄出一丝轻笑，然而却笑不入眼，只有冰凌凌的寒意。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66章 提前供糖 眼见店铺开业的时间越来越近，苏陌也不是第一次开店，这些流程早就熟悉，把事丢给店员去操心就行了，如果遇到什么搞不定的事，再由他出面。 这天，突然宫里有太监上门来，常中将人迎了进来，“正君宫里来人了。” “奴婢江宁见过苏正君。”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太监，脸上肉肉的，看着有几分圆滑。 虽然对苏陌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但在态度上却有几份微妙，那眯成了一条细缝的眼睛在眼皮子的遮挡下，带着不易察的审视，等人看去时又是和善的笑。 “江公公。”苏陌故作不知，一边请他入坐，一边对常中道，“常总管给这位公公看茶。” “不用了！”江宁连忙笑着摆手，“奴婢今日前来，是为着一桩事的。说完了奴婢还要去办其他的，实在是耽搁不得。还请苏正君见谅。” 苏陌见他执意不坐，就领着人往花园里随意走走，不过这个时节，也只能赏赏梅花了。 “不知江公公来找我是有什么。”对于这些在宫里当差的太监，以他的身份虽然不用特意去捧着，但也犯不着为点小事就得罪这些小人。 江宁脚下踩着小碎步，但那腰板却挺得直直的，好像这样就能高人一头似的，他脸上虽然堆着笑，但却浮于表面。 “奴婢是内务府里专管糖食的。现在宫里霜糖用尽，眼见新年将至，宴会上定然会用到不少的霜糖，奴婢也是为难。想着糖果屋不是下一任的业务糖食内供吗，奴婢就想着就不用等到明年初春之后了，不如现在就送进宫里，以解燃眉之急。”江宁说这些话的时候，带是笑眯眯的，微微垂下的眼角却悄悄的打量着苏陌的脸色，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苏陌不动声色的道，“江公公，本正君记得这这内供霜糖都是次年一月初送入宫里的，这都是惯例了。” 这是苏陌第一次以身份压人，江宁立刻将身子躬了躬表示尊重，然而声音透着几分意味不明，“苏正君，您也知道这只是惯例了。” 苏陌的挑眉，这言下之意就是说，只是惯例，又不是明文规定，这其中可做的立章 可多了。 比如说现在，让他提前供货，真说起来他们也没错，不过是为难你一下罢了，再说众所周知，这霜糖都是每年的十一月份制好入库，内务府的要你年底就把一定粮量的霜糖送入宫中，并不为难。 可这些是那些制糖世家，并不代表苏陌，他们就是看准了苏陌没有原料制作霜糖，一定是交不出来。但是又不想再等到明年，干脆把时间提前了，就是为了打他个措手不及，好影响到京城糖果屋的开业。 苏陌在心里转了几圈，几乎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自然也不想跟这个江太监再多说下去，道，“行了，我知道了。” 江宁虚起眼睛，却没能从苏陌脸上看出什么神色来，一时也捏不准苏陌现在是个什么心思，只得道，“有劳苏正君了，那奴婢就告辞了。” 江宁说完便要离开，苏陌这会儿，算是看出来他是哪家的人了，心情不爽，便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任他离开。 江宁刚转过身，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来，颇有些不好意思道，“苏正君，这宫里各宫各殿的主子们每日的糕点甜品都需要霜糖，可霜糖的存量却是不多了，你看这白糖什么时候能送进宫来？” 苏陌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他，冷冷的目光化作了冰刺，“江公公的意思？” 江宁下意识的就把目光移开了一寸，不敢直视，在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一个从乡下来的双子给压制了，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 现在么狂，也不过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还真以为自已了不起了？ 心里耻笑不已，嘴上却道，“最好七日之内。” “行。”这一次苏陌边话都懒得跟他再多，直接让常中送客。 等江宁一走苏陌脸就黑了下来，虽然皇室内供那些霜糖，他一早就准备好了，但是现在新年将到，商队的人早早的就结束了生意，回家与家人一起过年去了。 他要找人运糖，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找。 他家糖厂里的兵哥虽多，但是让他们出面来运送也不太方便，而且这批白糖不是小数，光运送所需要的马车都不够，现在去买也不好买，借也不好借。 陈家的人显然就是卡着这个时间来为难他的，但是这个坑他又不得不跳，真是憋屈。 江宁出了严府之后，就回了宫，手指摸了摸怀里那薄薄的纸，脸上露出一个真切的笑来。 陈家在这个时候与内务府里的太监勾结，提前让苏陌送白糖进宫，就是吃准了苏陌没有足够的白糖供应皇室。 如果在这个时候交不出糖，就有欺瞒之嫌，又能拖住糖果屋的开业，可谓是一举两得。 苏陌又怎会如了他们的意？在花园里静静的站了一会，心里就有了主意。 顺手从梅树上折了一枝梅花下来，拿回了屋子，递给迎上来的云卷，“找个瓶子插起来。” “是，正君。”云卷将花插花瓶里放在桌子上，语带喜意，“今年的梅花开得比往年都好。” 云坠在另一旁边整理苏陌看过之后胡乱扔在桌上的书册，“正君折的这一枝格外的看好。” 苏陌坐下来，随意的靠在椅背上，“卡卡又到那园子里去了？” “是呢！才刚出去，肯定又是到那园子里抓鱼去了。”这些天下来，对卡卡熟悉起来，两人也不如刚开始那般害怕了，语气也随意了一些。 “让它去吧！”苏陌也知道要让卡卡一直待在府里很是难为它了，如果再不让它自己找点乐子，怕是要闹脾气了。 *** 下午苏陌就去了玉家。 听管家说玉老爷子正与大公子正在书里对弈，想着玉老爷子的棋品，忍不住为玉峰默哀三秒，言不由衷的恭维了一句，“冬日里品茗下棋也是桩趣事。” 管家笑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接了一句，“九公子也在。” 豁！原来有两个臭棋篓子，大公子这怕是要抓狂了吧！ 果然，才一进院子，老远就听到玉九的声音传来，“哎呀，都说了走这一步，你偏不信，这下子好了吧！又要输了！” 玉老父子声若宏钟，炸得耳朵都嗡嗡的响，“还不是你这个兔崽子，在这里胡乱指挥，害得你老子我走错了棋！” 玉峰的声音响起，颇有些无力感，“九弟，观棋不语真君子。” 玉九理直气壮的声音响起，“大哥我不是君子。” “不是君子，难道是小人？等等！爹，你在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这步棋不小心走错了，重新来！” “爹落子无悔！”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 “不悔，不悔！只是呀！老大，你也知道，你爹我年纪大了，这老眼昏花的，自然也有看错的时候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扑哧”一声，苏陌喷了出来，原来这句话还能这么用，受教，受教！遇上这么不靠谱的爹与弟弟，玉大公子怕是在抓狂了吧！ 苏陌摇摇头，决定先把可怜的玉大公子解救出来，便推门走了进去，老管家适时的道，“老爷，大公子，九公子，苏正君来了。” 意思就是示意他们收着点。 玉老爷抬头一看，一抚胡须笑道，“苏正君来了，真是贵客！”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衣袖像是不经意的往棋盘上扫过，棋盘上的棋局，刹那间乱成一片，不甚有诚意的哎呀一声，“怎么乱了？胜负未公可惜了，等下来过。” 玉峰默默将手上的棋子放下，“不用了，孩儿等下还有要事，就不陪您老了，刚好我看小九很有时间，让他陪你吧！” “不了！”玉老爷子与玉九同时道，都是一脸嫌弃之色，苏陌在旁边看得有趣。 玉峰站起来，对苏陌行了一礼引他入座，待寒暄过后，道，“苏正君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得不说玉峰心细如发，这么一会儿就发现了苏陌心中藏着事。 苏陌也没有瞒着他，把上午江宁来找他的事讲了，玉峰还未说什么，玉老爷子就把扶手拍的啪的一声响，“这些人做事越来越没规矩了，他这么做明晃晃的就是欺你没有根基。” 玉九也是义愤填膺的道，“这是叫不要脸。” 玉峰却担心另一个问题，“苏正君，容我多问一句，你家里的白糖存量够吗？” 陈家进行原料封锁的事，玉家也是知道的，他们跟陈家一样，都以为苏陌能制出白糖全靠那二十亩甘蔗，可是那点甘蔗做出来的白糖能有多少？ 玉峰曾经旁敲侧击过，但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用担心。 但这么久以来，苏陌一直没有别的动静，他都要开始怀疑了，现在时间又这么紧，如果白糖存量不足的话，就有大麻烦了。 苏陌道，“大公子放心，足够了。” 玉峰松了口气，“需要我做什么？” 这个时候苏陌也没有跟他客气，“本来我打算过年之后就把白糖陆续送往京城，但现在来这么一出，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这个时候不好雇佣商队运货，我想向玉家借一支，到云城帮我运送白糖。”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67章 一时胜负 玉峰在心里把自家商队划拉了一下，“可以，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多谢！” 玉峰笑道，“你别忘了，这还有我的一份呢！谢什么谢！” 玉老爷见他们说好了，这才慢悠悠的插话，“这次去，多派些人手。” 玉峰道，“爹是说，陈家可能会在路上动手脚？” 玉老爷子冷笑了一声，“以陈老不死的性子，不是可能，而是一定。虽然他们认定了苏小子拿不出东西，但为了以防万一，一定还是会出手的。” 这也是苏陌最担心的地方，玉峰脸色一沉，突然又展颜一笑，然而目光却锋锐无匹，“放心，为免节外生枝，运货的商队不会从京城调。” “也好！”知道长子是个有成算的，玉老爷子没再说什么。 有了玉峰的这一句话，苏陌就放心了。 下午又被玉老爷拉着下了半天的棋，直到用过了晚饭才被他意犹未尽的放回去。 接下来，果然如玉老爷所预料的那般，虽然陈家认定了苏陌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候里交上足够的白糖，但也并未放弃对苏陌的盯稍行为。 因为知道玉家与苏陌是合作关系，玉家这边也没有放过，似图打探清楚他们接下有何异常。 结果玉家还是老样子，玉九经赏被他老子追着打，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苏陌却干脆闭门不出，陈家人想探点虚实都不行。 陈家见苏陌既不着急，也不忙着调货，难道是知道自己再怎么样也凑不齐那么多的白糖，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吗？ 陈致百思不得其解，“爹，眼见都已经五天了，他一点动静都没有，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本来苏陌没有动作，他们应该高兴才是，然而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很不安。 要知道这霜糖内供之事，可不是小事，就算是他们这样的世家也是要慎重对待的。可是像苏陌这样的却没见过，都要到最后期限了还这么不紧不慢的，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 这种行为落在陈致眼里就变得极为反常，而这种反常的表现，让他心里有一种什么东西即将脱离掌控的感觉，而且十分的强烈。 不用陈致多说，陈劲朋也隐隐瞧出了些不对劲儿。但到底带领着陈家闯过了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这么点小事还至于让他失了分寸。不过那暗沉的神色，也知道他心情绝对算不上好。 见陈致面现焦躁之意，陈劲朋手里稳稳的端着茶，闻言也只是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不轻不重的斥责了一句，“慌什么？” 短短的三个字，让陈致意识陈老爷对他有些不满了，只好压下心里的不安，规规矩矩的在一边站了。 见他老实了，陈老爷就低头喝茶，准备磨磨他那急躁的性子。 如此一来，整个书房就静了下来，然而这种安静非但没有抚平陈致心里的烦躁，反而将一切放大了，正在他越来越烦躁的时候。 就听他爹突然开口，“我已经派人下去，拦截所有这段时间入京的商队。” 虽然他也弄不明白这苏陌在搞什么明堂，但是只有截断了这段时间所有进入京城的霜糖商队，来个釜底抽薪，还怕他苏陌耍什么花招儿？ 陈致稍微一想就知道他爹娘这么做的用意了，立刻恭维道，“还是爹爹想得周到。” 只要霜糖的商队不能按时入京，哪怕苏陌有什么后招也是没有用的。 陈劲朋实然问，“你带回来的人，安排得怎么样了？” 陈致知道他指的是苏末，真正的苏家三少爷，想起陈七的回报道，“爹，你放心吧，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现在正在别院里，手下的人正好着。嬷嬷们也是该教也都教得差不多了。” 陈劲朋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一定在把人给看牢了，此人我们有大用。” “放心吧！爹。”陈致琢磨着平时他爹都不怎么过问苏末的事，突然在这个时候提到他，定然是有用意的，便试探着开口，“爹，是准备将计划提前了吗？” 李代桃僵之计，是陈致千思万想之后，定下来的。 如果按照一开始的计划，直接把苏末两人的真实身份捅出去，就算能在苏陌头上按个欺君之罪，卓严重多也不过是落个失察之罪，但苏陌重最要的价值并不是如何通过他搬到卓严，而是那价值无法估量的制糖技艺。 到那个时间制糖秘技，就落到皇室手里了，哪还能有他陈家的立足之地？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先把那人脑子里的东西掏出来，为已所用才是最重要的，而且由苏陌代替此人潜伏在卓严身边，说不定还有意外之喜。 陈劲朋心里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只是道，“有备无患罢了。” 陈致见他爹似乎不愿意多说，只好自己提出来，“爹，你说此人费尽机思进入苏家，真的只是为了得到梅氏的秘技吗？” 陈劲朋撩他一眼，意味不明，“你想说什么？” 陈致道，“我怀疑他是细作。” “细作？”陈劲朋手微微一顿，而后又不着痕迹的继续喝茶，热气缭绕，没有能看到那微微垂下的眼里一闪而逝的精光。 “对！肯定是细作。” 在整个陈家他也算是与苏陌接触得最多的人了，知道他这个人不好对付，心思手段连一般世家里培养出来的继承人都不是对手。 后来在他知道并不是什么苏家三子之后，回想着他短短几个月内的发生的惊天变化，心里的忌惮就更重了些。 开始怀疑此人会不会真的是一个细作，否则若是一个普通的双子，能有这样的手段心思和眼光吗？如果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随意这么一说，但是到了现在他却是越来越觉得这个猜测说不定是真的，苏陌真的就是别国派来的细作。 陈致把他的想法如此这般的跟他爹说了，陈劲月半天没有说话，最后只是道，“无论是或不是，他都得是。” 陈劲朋说话的声音平稳，但还是能从其中窥出狠意。 “与其想这些无用之物，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苏末把计划顺利进行下去，虽然他身边是跟着一个媚族人，可卓严也不是那么煳弄的。” “我知道了，爹。”陈致不敢反驳。 苏陌没想到这一次陈家派出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拦下可能是他的货物。 不过也幸好，玉峰一早就做好了准备，陈家人并必讨得好处，那批白糖顺利的运进了京城。 苏陌得到玉峰的口信，立刻就赶了过去。 十几辆车的货物，排在玉家的仓库里，见东西都完好无损，苏陌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别看他这几天日日待在家里，过得舒适，却不知那些货物一日没有进京城，他的心就一日放不下。 现在货物顺利的进了玉家的仓库，几乎就不会再出现什么大问题了，剩下的就是把白糖送进宫里。 陈家那边也知道拦截的计划失败了，陈致原本正在别院里，听到消停后急匆匆的赶回来，听管家说老爷在书房里，他就直接找了过来。 “爹！听说苏陌的货物已经进了京城，是不是真的？”陈致推开书房的门，人都还未走进去，就急切的发问。 陈劲朋很是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喳喳唿唿的做什么？一点小事就慌成这样，还成何大事？” “是爹！”陈致敛了脸上太过于外露的表情，缓了一会才道，“苏陌的糖真的已经进了京城？” “不错，有玉家为他保驾护航，又怎么会进不来。”陈劲朋道。 听他这语气好像并不意外，陈致有些想不明白了，“爹，这样的结果，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陈劲朋看了自家长子一眼，这些年他一直在培养陈致独挡一面的能力，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嫩了一点，有些满，不过还是回答了他这个问题，“不过是试探罢了。” 陈致很想问他爹，试探什么，试探苏陌还是试探玉家，还是两者有之？不过看他爹的表情，虽然什么也看不出来，但他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问，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换了个话题，“那现在怎么办？” 如果这一次真让苏陌把白糖供足了，翻身上位，那他们陈家就真成了笑话了。 相比陈劲朋的焦急，陈劲朋面上却不见半点急色，他看着陈致，突然笑了起来，还越笑越大声。 陈致被他这个反应搞得莫名其妙，还以为自家老子被气煳涂了，连道，“爹，你怎么了？” 陈劲朋见他急得团团转，这才止了笑声，虚虚点了点陈致的额头，语气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你呀！你！你只看到了这次苏陌赢了，我陈家输了！可你要知道商场如战场，胜负乃兵家常事，这次输了下次赢回来就是。” “爹，你教训得是。”陈致低头受教道，陈劲朋一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并没有弄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隧摇了摇头，“你看中的是一时的输赢，而爹看到却是他掌握的白糖之术。”说到这里陈劲朋站起来，到到窗户边，背着手看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杆，在凛冽的寒风中挺立依旧。 “此制糖之术，前无来者，后几百年未必有人能出其右。如若能将其为已所用，那我们陈家将立于不败之地。” 陈致看着他爹的背景，眼里迸发出野心。 第268章 再闻苏末 很快交糖的最后期限到了。 一大早，苏陌就带着人到玉家的仓库里将白糖提走，送进了宫里。 江公公正翘着腿在屋子里喝茶，一边半闭着眼，一边摇头晃脑的哼着戏曲，另有一个小太监着给他捏肩，好不快活。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江公公，苏正君到了，说是来送白糖的，正在前头等着你呢！” 江公公懒懒的睁开眼睛，撩起眼皮子，瞄了那小太监一眼，声音打得又长又轻，“你说谁来了？” 小太监又重复了一遍，“就是那得了内供的苏正君，他刚刚拖了十几辆马车的糖，说是与你约好了时间来交白糖的。” “苏正君？”似乎没有想到他今日真的会来，江公公吃了老大一惊，一把拂开后面小太监的手，放下腿道，“走去看看。” 江公公心里挂着事，脚下跑得飞快，刚一出来，就看到十几辆马车停在那里，每辆车上装得满满当当的。 江公公眼睛微微一眯，看着倒是够数了，就是不知道这里面的货是不是那传说中白如霜雪的白糖了？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堆着笑，快步走上前冲苏陌行礼道，“苏正君，来得可真早！” 苏陌笑眯眯的似乎没有看到他眼里的迟疑，“早点来也好，早早的也好了了一桩事，也能为江公公解一解燃眉之急，算是一举两得。” 江公公跟着打了个哈哈，一时摸不清苏陌说这话是真就这么想的，还是在讽刺于他。 不过能在宫里混出头的都是人精，哪怕心里千回百转，也不露分毫，一幅感激不尽的样子，“多谢苏正君体谅！” 江公公招了招手，立刻就有小太监出来，将货物上的绳子解了，把麻袋卸了下来。 然后一一对照验收，小太监前来回话，“江公公，所有货物已验清，是否立即入库？” “如何？”江公公问，小太监回道，“所有白糖都无异常，与所述想符。” “嗯！”江公公面上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挥挥手，示意他先下去，这才笑着对苏陌道，“这入了宫的东西，以后都是要呈给主子们享用的，自是要慎重一些，还望苏正君子体谅。” 苏陌嘴角含笑，“正是如此，江公公辛苦了。” 双方交接后之后，苏陌就告辞离开。 江公公站在台阶上，目送苏陌一行人走远，眼神莫名，忽然向其中一个小太监招招手。 “公公有何吩咐？”那小太监讨巧的凑过来，江公公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在他肩上一拍，“去吧！别让其他人看见。” “是！”小太监脆生生的应了一声，麻熘的寻着小路出了宫。 苏陌如数交予了白糖的事，没一会儿，整个京城应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其中未尝没有看陈家笑话的。 陈冯卫三家那脸色当真是相当的精彩。 他们想不通的是，没有足够的原料，苏陌是怎么做出这批糖的？ 难不成有人私底下，阳奉阴违？ 如此也勉强算是说得通了。 “查！给我狠狠的查，我要知道是谁竟敢吃里爬外！”冯家主更是气得砸了手里的杯子。 下面的人忙不迭的去了。 不说这三家又是如何的震怒，苏陌的糖果屋，终于还是迎来了开业。 一大早鞭炮声炸起，苏陌揭了匾额上的红布，简短的说了几句话，就宣布糖果屋京城店正式开业。 一大早就等在外面的人涌进了店里，糖果屋之名传遍大启，京城的老百姓早就盼着见识一下那传说中，品质上佳却价格便宜的麦芽糖了，可是京城却迟迟不开。 在听说糖果屋要在京城开店的时候，都很兴奋，正好又是年关，家家户户开始备年货。 一年辛苦到头，终于可以和家人一起过个开心的年，哪怕平时里再舍不得，也会在这个时候买些糖食。 何况麦芽糖这么便宜，又遇到开业打折，来的人就更多了。 虽然苏陌一早就预料到人会很多，但是没有想到人居然这么多，他才把话一说完，蜂拥而来的人流就把他挤到了一边。 “小心。”卓严站在他身边，长臂一伸，揽着他的腰，轻轻一带，就带着他脱离了人群，垂眼将他有被挤得有些乱的衣衫整理好，眸子里含着关心，“没事吧？” “我没事。”苏陌眼角含笑，轻轻拍了拍放在腰间的大手，示意他放开。 回头看了看，就这么一小会儿，大门处已经全都是人了，还有人不停往的前面挤，不过还好，被他调到京城的店员都是在其他店里干过的老店员了，应对这些事情也算是得心应手了。 “小心，大家排好队，不要挤，大家都有。” 调来维持秩序的是几个兵哥，身强体状，往那里一站，再加上那一身煞气，天然就让人心里产生一几分畏惧。 慢慢的就按排他兵哥的要求，自觉的把排队好，一个接着一个的往里同走，而不像刚才那样一窝蜂的涌进去。 见他没事，卓严提着的心才放下，抬眼冲那几个兵哥点了下头，示意他们警醒着点，然后看向苏陌，“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有他们在出不了错。” “也好。”知道自己就算是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转头就跟卓严道，“他们今天辛苦了，晚上去玉珍阁请他们吃大餐。” “你说了算。” 虽说离开，但是两人并没有真的就扔下不管走了，而是到离这里不远的玉珍阁，要了一间包间，随意的点了些点心茶水，慢慢的品了起来。 一边关注着糖果屋那边情况，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赶过去也快。 这个包间靠着大街这边，从二楼的窗户看下去，正好可以看到熙熙攘攘的街面，不断的看到有人往糖果屋的方向而去。 苏陌心情颇好的翘翘了嘴角，想到前些日子给他找麻烦，在他如数交上白糖之后，又莫名沉寂下去的陈家人，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心。 “你说陈家人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捣乱？” 卓严倒上两杯茶，将其中一只拢在手里，没有一会儿，原本还有些烫的茶水，变成刚刚能够入口的温度，再把本子推到苏陌面，“不要只吃点心，喝水。” 然后才道，“你放心，他们不会蠢到在今天做手脚的。” 苏陌正想问为什么，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在他取代陈家成为这一次皇室糖食内供的时候，他和陈家就已经结下仇了，如果陈家在今天做出什么事来，能不能成另说，还会第一个被人怀疑。 还不如蛰伏下来，静待时机。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外面小二的声音，“两位这边请。” 然后包间的门被人打开，小二恭敬的候在一边，一人踏了进来。 “师兄，小师嫂！今日糖果屋开业，小师嫂却在这里躲懒。”当先那人，正是鱼龙白服的闻人琛。 苏陌惊了一下，“皇上，你怎么来了。” “小师嫂，店铺开业，我怎么能不来恭贺一声呢！”闻人琛轻轻一笑。 他步子跨得大，没两步就走到桌子前，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大总管立刻上前两步将椅子拉开，请闻人琛坐下，然后默默的在一旁站了。 “同喜，同喜。”苏陌道。 等闻人琛下后，孙义正要如往常一样，在角落里站好，却被闻人琛一拉，整个站立不稳，本来以他的身手只需要稍稍转动一下脚点，就能维持平衡，却又被闻人琛拉了一只手腕，限制了他的行动，于是人就向着闻人琛的方向栽下去。 眼见整个人就要倒进闻人琛的怀里，孙义又惊又急，脸都红了。 闻人琛这才伸手在他后腰处托了一下，孙义借着这股力稳稳的坐到了闻人琛旁边的位置。他似乎受到了惊吓，抬起眼睛飞快的看了对面的两人一眼，像椅子上有钉子似的，立刻就跳了起来。 “请皇上恕罪。” 闻人琛脸黑了一下，伸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按在他旁边的位置上，“行了，都不是外人，叫你坐你就坐吧！” “是！” 孙义呐呐的应了，垂着的眼睛不安的转动着，显得有些拘谨。 苏陌这算是看出了点什么，眉眼一挑，冲卓严使了个眼色，”这两人”？ 卓严微微颔首。 苏陌有些吃惊，他知道闻人琛性子桀骜了些，对于整个皇室都没有多少好感，对于立后的事一直很抗拒，但也没有想过这两个人会在一起。 闻人琛作为一国之君，如果被那些老臣知道他与一个太监好上了，那还不得闹翻了天。 但这毕竟是闻人琛的私事，他也不好插嘴。相信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处理好此事的。 看得出来孙义有些不自在，便主动提起先前的话题，“你们觉不觉得，陈家人这几天太过于安份了些。” 照理说以陈家人的性子，在得知他又一次打翻了他们的如意算盘之后，绝对不会这么平静才对。 闻人琛随意的用着点心，闻言就是一笑，看向卓严，“怎么师兄还没有把那件事告诉小师嫂？” “什么事？”苏陌立刻看向卓严。 卓严虽然不高兴闻人琛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说出来，但也并没有想着要瞒着苏陌的意思，道，“是苏末。” “苏末？”苏陌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你找到他了？” 卓严略一颌首，“是出现了，身边跟着一个媚族人，现在正与陈家人勾结在一起。” 苏陌没想找了这么久的人，居然一出现就与陈家人搅和到了一起，没弄明白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见他一脸疑惑，卓严眼里闪过笑意，主动解释道，“你也知道我手下的人一直在找他，不过他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媚族人，在吃了几次暗亏之后，就改为监视。正好无意间发现陈家人坠在后面，就将计就计把苏末送到了陈家手上去，正好一网打尽，免得一个一个收拾。”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69章 替身与正主 知道苏末与陈家搅在一起之后，苏陌就知道陈家之所以这么安静，就是在憋大招呢！ 他也很好奇，陈家究竟想怎么来对付他？ 而被他念叨着的苏末在宫中嬷嬷的教导之下，慢慢的退去原来的小家子气，整个人气质大变。 而面上的模样也由陈家请来江湖上的易容大家，做了调整，现在的苏末跟苏陌越来越像了。 两个人站在一起，未必会有人能分辨得出来。 陈致看着苏末，很是满意。 抚掌道，“妙，真妙，现在还差最后一步了。” 苏末心里还是很忐忑，毕竟卓献之的大名，谁人不知？这样一个煞星，要想骗过他，真的能行吗？ 万一被他看出来，以他的性子还不得一刀杀了他？ 这样想道苏末又退缩了起来，“陈大公子，这事能成吗？我听说那个卓将军脾气很是爆戾，万一被他识破了怎么办？” 陈致看不得他这畏缩的样子，但是为了他的计划又不得不安抚他，“苏少爷你放心吧！不说你们俩现在这么像，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冷笑了一声，很有气势的道，“别忘了，你才是真正的苏末，苏三少爷！那人是谁？他既然能够处心积虑的代替你进入苏府，盗取密技，想来也不是个好人，说不得就是他国的派来细作，你揭穿了他的诡计，还是帮了卓严呢！你怕什么？” 陈致围着苏末转了一圈，又微笑了起来，“再说了，你身边还有人助你一臂之力呢！” 说着示意苏末看向静静的站在一边的赵旬。 听他这么一说，苏末也放下心来。 赵旬一直都不怎么赞成苏末与陈家人搅在一起，脸色很不好看，但是对上苏末请求的目光，又只得沉默以对。 *** 这天，吃过早饭，卓严进宫去了。 这是闻人琛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开年，所以年宴也极为隆重。这不仅仅只是一个节日，更是代表着开年之后，启用新君的年号了。 所以皇宫守卫方面，闻人琛还是交给卓严才放心。 因此这些日子，卓严三天两头的就要到宫里，为年宴当日的守卫作准备。 苏陌一个人，在家里待得久了，就到街上去看看，或者给卡卡带些吃食回去，以安抚它的小情绪。 不过也好在卓府够大，空着的院子少，虽然比不得野外，但也足够它在里面撤欢的了。 因为不喜欢身后一长串人跟着，苏陌总是喜欢带着小五两个人逛，常中表示不放心，提了几次，都被苏陌敷衍了过去。 常中知道小五身手好，又想着在京城，也没有哪人不长眼的敢来明目张胆的冲撞苏陌，于是就放任了去。 苏陌带着小五沿着街慢慢的走着。 不得不说，大启的开国皇帝，眼光独到，因着不再限制商业发展的原因，大启要比他所知道的历史上同一时期的国家，经济要繁荣许多。 京城更是一国之重地，其繁华程度，不亚于现代的某些大城市。 商铺林立，还有沿街叫卖的小贩，各种小摊位等，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年货。 一路上人流如织，热闹非凡，无论男女老少，脸上都洋溢着笑，与家人一起置办年货，辞旧迎新，期盼着来年生活更好。 也许冥冥之中真有因果，哪怕是转换了一个时空，没有了曾经熟悉的历史，然而对于”新年”，都有一种隐藏在骨子里期盼和执着。 其实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对于过年这件事，在苏陌的记忆里都已经慢慢的退化成了一个代名词。 小时候那些温馨的记忆，慢慢的变成了各个亲戚的丑恶嘴脸，明明一个个恨不得他去死，却偏偏还要讨好他的样子。 不过今年有卓严，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他又期待起来。 心情一好，看到合适的东西，就想买下来，没一会儿，两个人身上不堆满了东西。 小五无奈的看着手里的大包小包，见他还要买，脸上露出一个身无可恋的表情，连忙拦下他，“东西太多了，我们先回去吧！” 这个时候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小五手上拿着东西，一不注意就很容易撞到别人身上去。而且苏陌明面上还顶着双子的身份，这样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也不太好，所以小五就劝着他先回去。 谁知苏陌来了兴致，并不想回去，便道，“再逛逛吧！” 一边说着又往前窜了一段，他走得有些快，小五刚想跟上去，斜里突然窜出来几个人，人群倾刻间就乱了起来。 一个男人被人一撞，踉跄了几步向着他撞来，小五脚下一转，向旁边让开，想要绕过那人，然而那人似乎也想让他，跟着让开，没想成两人这一让又撞到了一起。 小五急着追苏陌，抬起头来瞪向那人，正想说话，却一下子撞进一双眼睛里，那双眼睛黑沉沉的，瞳孔之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小五心知有异，想要调开视线的时候，目光却像是不受他控制一般，牢牢的粘在那双眼睛上。紧接着后劲一痛，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窜到前面的苏陌也遇到了同样的事，他先前在一个摊子上看到一支玉簪子。那簪子通体呈青色，样式也简单，苏陌一眼就看上了，觉得很适合卓严的气质，准备买回去当作小礼物送给卓严。 他走得急，并没有留意到后面的小五没有跟上来，走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流夹裹着偏离了目标。 他心里一惊，迅速不道痕迹的往旁边扫了一眼，发现周围不知道原何时出现了几个男人，这些人隐隐呈夹击之势，把他包围了起来。 苏陌一看，就知道自己这是被人盯上了，就是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是临时起意，想要谋点钱财；还是说陈家人开始动手了？ 相比较于前者，苏陌更趋向于陈家。 这样一想，便将防御姿势收了回来，作出一幅无知无觉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果然一直走到偏僻之处，苏陌作出才反应过来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身后立刻就有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抵在了腰上，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苏正君，有人想见你。” 苏陌眼睛微微一眯，脸上却作出受惊之下又故作镇定的样子，“，你们是什么人？什么人要见我？” 那人道，“苏正君去了就知道了。” 苏陌冷笑，“我要是不去呢？这光天化日之下的，你们难道还能强抢不成？” 那人道，“跟才跟着你的那个双子，已经被我兄弟们请去了，想来苏正君，不会丢下你的朋友不管吧？” 苏陌先是一脸惊怒，然后又不得不妥协道，“前面带路！” 几人见他很配合，也没有为难他，带着他七拐八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来到了个小院子前面。 苏陌在门外站了，打量了一会，又去看那个护院，“这是什么地方？我的朋友呢？” 那人冷冰冰的道，一幅不想与他多说的样子，“你进去就知道了。” 这句话一说完，就在后面推了他一把，把人直接推了进去，然后啪的一声，把门从外面关上了。 苏陌一个人进了院子，这院子虽然小，但是还挺整洁的。 一路进了堂屋，就见一个人背对着他站着，看身材纤细，与他有些相似，不用说他也知道这人是谁了。 果然那人慢慢的转了过来，一张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说来，这是苏陌第一次这么清醒的面对苏末，不得不说，两个人真的很像，造物主真的很神奇。 只是他得到消息说，这人的脸上居然还做一调整，虽然说是用的易容术，但是在他看来就跟现代的整容术也差不多。 就是不知道这样，把自己的脸调整得与他这么像，是想要干什么？ 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苏陌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你是谁？”苏陌故作不知。 这个时候的苏末并不知道他已经挣脱了精神控制，看到一个与自己这么像的人自然会很惊讶。 苏末看着眼前这个人，实在忍不住心里直冒酸气，为什么明明相像的一张脸，他的运气就这么好。 明明只是一个替身，却在他离开之后，凭借着他的身份，得到了梅氏的传承，被白氏做贱着嫁个残废，还是大启的大将军，身份贵不可言。 而他，明明才是真正的苏末，这十几年来在苏府受苦不说，梅氏的密技他居然也没有得到。 现在还要凭着两人相像的面貌，反过来代替他，想来也真是可笑。 两人离得这么近，苏末脸上的表情苏陌看得清清楚楚，看着那张与自己相像的脸上，露出得意贪婪又嫉妒的神色，苏陌感到很是不适。 苏末也不想跟他多说，直接道，“出来吧！” 赵旬从后面走了出来，苏陌挑了挑眉头，打量着赵旬，原来此人就是帮着苏末给他交换记忆的人，看他的等级比他要低。 如果说是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苏陌还会忌惮一下，但是在喝下基因进代液之后他又没有放弃修炼，他的异能等级已经提升了两个等级。 就算正面对上这个人也不会吃亏，心中大定之后，更想看看这两人想干什么？ 赵旬走出来，脸上并不情愿，直到苏末又催了他一下，他才轻轻叹了口气，走到苏陌面前站定。 定定的凝视着他，瞳仁开始慢慢变黑，仿佛一个漩涡一样，将苏陌的精神力拉扯进去，越转越快。 苏陌顺势倒在了地上，赵旬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你的名字，叫什么？” 苏陌配合道，“苏陌！” “告诉我梅氏密技是什么？” 苏陌惊讶的发现，这个人的精神力控制比他想像的还要低，他想要实施深层次一些的精神控制术，还需要结合催眠术才行。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70章 你是媚族人？ 原来这两人是冲着制糖技术来的，难怪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来找他。 如果是一般人还真摆脱不了这人的控制，可惜遇上的是他，注定要阴沟里翻船了。 他发现这人的精神力控制，比他想像的还要低，他想要实施深层次一些的精神控制术，还需要结合催眠术才行。 苏末紧张的捏着手指，死死的盯着两人。 苏陌半天没有说话，赵旬又加大了精神力，苏陌这才慢慢的开口了，“没有，没有密技！” “没有密技！” “什么！什么叫没有？”苏末尖叫了出来，不敢相信。 赵旬被打扰，精神力一乱，脸上一白，只好中断催眠，他看着苏末，脸上隐隐带了怒意，却还是缓了声音，“不是说好了，在我施术的时候不能打搅我的吗？” 苏末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个，他失态的拉着赵旬大叫，“他刚才说，没有密技，是不是你出了什么错？” 赵旬额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下意识的道，“这不可能！” 苏末气急，声音拔高的几个度，尖得刺耳，“那他这是怎么回事？” 赵旬看着坐在地上的人，慢慢冷静下来，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一种超出掌控的恐怖瞬间就攥住了他。 “我施术之后，没有人能够说谎，除非……” “除非什么？”苏末追问。 “除非根本就没梅氏密技。”赵旬道。 苏陌根本不信，“这不可能！如果没有密技，那他那些糖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赵旬狠狠的捏着微微发痛的眉心，烦躁的道，“那只能说明，那些密技本身就是他的，根本不是什么梅氏留下的。” 苏末早已这人的制糖密技当作自己的所有物，现在听赵旬这么说，哪里接受得了，他勐地摔开赵旬的手，拒绝相信，“不可能，这世间除了梅氏之外，还有哪家有这样的传承，定然是你哪里出错了！” 总之，苏末就是不愿意相信。 自己的能力被这样置疑，赵旬心里也不高兴，但是看苏末脸色苍白的样子，又不忍心。 他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道，“当初你和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都清楚，谁又知道这小子以前是什么人，家里是干什么的？” 苏末神色连变数变，“你这是在指责我了？” 见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赵旬又放轻了声音，“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将他代替你，本就是我们做得不对，现在既然密技是他的，不如就算了吧！” 苏末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冷笑了一声，“算了，怎么算了？”他越说越生气，越想越害怕，最后上前一步大力的推了赵旬一把，叫道，“你知不知道？现在不只是苏家就连陈家也盼着我拿回密技，你跟我说算了，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会放过我们？” 他冷笑了声，也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赵旬太天真，“你以为我们现在还有后路？” 赵旬沉着脸，道，“当初我们就不应该回来。” 苏末有点崩溃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吼了一句，过了一会儿，压下了心里翻涌的情绪，道，“我们还是好好的想一想，怎么把密技拿回来吧！阿旬，现在我们骑虎难下，拿不到密技，陈家是不会放过我们，而且。” 他咬了咬牙，“陈致知道了你的身份，之所以没有动我们，是因为我们身上还有价值。” 赵旬脸色微变，“你的意思让他把密技交出来？” 苏陌微微点头道，“现在只能这样了。虽然没有梅氏密技，但是能得到他的密技也是一样的。陈家要的只是利益，至于是不是梅氏的传承，他才不会在意。” 赵旬把目光转向苏末，“拿了密技，你要代替他，代替他到那个人身边去？” 苏末目光闪动了一下，“我只是让一切回归正途而已。” 苏末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如果他没跑，卓严本来就应该是他的夫君才对，是这个人代替了本来属于他的位置，他只是拿回来而已，他没有错。 赵旬看着苏末，很想问他一句，那我呢？ 可是他也知道，以他的身份，注定了这辈子只能东躲西藏的活着，根本不能够给予苏末想要的生活。 见他动摇，苏末看着他，眼睛带了点祈求，“阿旬，我们没有退路了。” 苏陌已经被苏末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果然不愧是苏启之的种吗？自私自利的性格完全一样，简直了！ 赵旬终于还是被苏末说动了，他又向苏陌施加精神控制，但苏陌已经不想跟他们玩了，直接睁开眼。 赵旬正集中精神，没想到苏陌突然醒了过来，受惊之下，精神力一下子就乱了。 精神力激荡之下，被反噬了回去，一口血吐出来，脑袋一痛，捂着头倒退了几步，撑着桌子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怎么了，阿旬！”苏末被这一变故惊到底了，连忙上前去扶着他。 赵旬没有理他，而是注视着苏陌，眼里浮起惊骇之色，“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末莫名其妙，刚想问你在胡说什么，就听到背后一个声音响起，“原来你们是打着这个主意！倒是个无本的好买卖。” 苏末豁然转身，见原本应该被控制着的苏陌正好端端的站在他身后，眼神清明哪里像是被人控制的样子。 他吃了一惊，“你怎么没事？” 苏陌站起来，顺便拍了拍身上的灰，冲着目瞪口呆的两人挑了挑眉，“怎么，我没事，你很意外？” 赵旬不敢置信的指着他，表情有些崩溃，“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么，不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苏陌一脸无害的样子。 “这不可能！”赵旬才不相信他的鬼话。 他可以确定在这个世界上，一般人是没有办法挣脱他的精神控制的，除非是像卓严那种层次的武者，本身意志坚定，不易受到影响。 但是普通人绝对不可能！ 苏陌冷笑，对于这个利用自己的异能为所欲为的人，没有半点好感，声音发寒，“为什么不可能？因为你是媚族人么？因为没有人能逃脱你的控制是不是？” 赵旬惊骇的看着苏陌，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不对！” 然后反应过来，终于发现了一个被他忽视的地方，这个人的行为举止，不像是曾经受过精神控制过的人。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他们设定的苏末的样子，而是本身的那个人。 那么他是什么时候挣脱他的精神控制的？又为什么还要继续假扮着苏末？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苏末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状况，“阿旬，这是怎么回事？” 赵旬用力的摇摇头，大脑还很眩晕，道，“我也不知道。” 苏末到现在还惦记着密技，并不知道精神力控制时中途被人打断，是很危险的事，赵旬现在这个样子，至少要好好的休养上小半月才能恢复。 他还以为赵旬还像以前一样厉害，摇着他的手催促道，“阿旬，快呀！你还怔着干什么？” 赵旬没有理会他，他现在被苏陌不受精神力影响的事后，被震慑住了，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怎么不受影响？” 苏陌脸上笑意盈盈，眼神却越来越冷，扔了一个竟味不明的眼神给他，“你说呢？” “莫非……”赵旬混乱的大脑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你也是媚族人？” 如此也就能解释得通了，可是据他所知，因为当朝的清剿，他们一族人已经只剩下他一人了，这个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而且看样子，人已经被他们得罪透了，就是不知道对方的等级比之他又如何？ 知道今日无法善了，赵旬小心的护着苏末，将人挡在了身后，一边与苏陌周旋，一边想着先怎么脱身才好。 苏末被赵旬的话吓倒了，下意识就想反驳，“阿旬，你在胡说什么，他怎么可能是媚族人！” 跟着赵旬这么久，他知道媚族人有多厉害，如果这人也是媚族人，那他的算盘可就以落空了。 如果被陈家人知道了，那他没什么价值了。 “你说得对，我可不是什么媚族人。”苏陌认同道。 “不可能！”赵旬不信，“这个世界上只有媚族人才能挣脱我的控制，你不是媚族人是什么？” 苏末刚听了苏陌的话，一颗心还来不急放下来，就听到赵旬的话，又吊了起来。 苏陌不想与他争论这件事，“事实就是如此，你不相信也没办法。” 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发现再不回去，就要惊动常中了。 “好了，游戏就到此结束吧！我可没时间再陪你们玩下去。” “你想干什么？”赵旬警惕了起来。 苏陌笑了一下，“不干什么！就是不让你继续作恶而已。” 看赵旬操作得这么熟悉，就知道这种事情他平时没少做。与其放着他再去残害他人，不如干脆将其精神力废了，当个普通人。 说着，精神力延伸过去，在赵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将他的精神力搅碎了。 精神力被硬生生的搅碎，那种痛苦就好比有人拿着一把刀在大脑里不断的搅动，将脑汁搅了个稀巴烂。 痛得他恨不得倒在地上打滚！赵旬抱着头哀号了起来，拼命的敲打着脑袋，苏末被吓得不轻，他并不知道赵旬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被他吓了老大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阿旬，你别吓我！”一边去扶他。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71章 废去精神力 赵旬这个时候，已经熬过最难过的那阵疼痛，也知道他们这次是遇到硬茬子了。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废了他的能力，这个人的能力显然要比他高出很多。 心中骇然的同时，也升起了惧意，见苏末还一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立刻收紧了握着苏末的手，急切而艰难的开口，“快走，快走！” 快点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赵旬痛得声音打颤，苏末没有听清，又凑近了些，只听他说，“快，我们离开这里。” “阿旬你怎么了？”苏末并不知道这么一小会儿，赵旬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看他一脸痛苦的样子，也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他在赵旬这里得不到答案，又转头怒视着苏陌，“你究竟干了什么？” “也没干什么，只是以后只能当个普通人而已。”苏陌玩味的扫了赵旬一眼。自从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的时候，他就已经作下了决定，这个助纣为虐的人，留不得。 普通人？ 苏末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拒绝相信自己听到的，尖叫道，“你说谎！” 苏陌轻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自欺欺人，“有没有欺骗你，你去问他。” 苏末又转头去看赵旬，见对方脸色灰败。 苏末只觉得一颗心好像沉进了冰冷的湖里，一直冷到了灵魂深处。 他胆敢与陈家合作，所依仗的也不过是赵旬的能力，现在赵旬成了普通人，他还能拿什么与陈家合作？ 如果被陈致知道他失去了利用价值，又会怎么对他？苏末不敢再想下去，心里乱成了一团乱麻。 想着今天出门的时候，他还向陈大公子信誓旦旦的保证，结果不过一个照面，就栽了跟头，不仅没有完成任务，还把赵旬折了进去，苏末心里就呕得慌。 再看苏陌一身锦衣，那是一般人花再多的钱都不能穿的，是身份的象征，而苏陌不过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就因为借了他的身份才拥有了今日的尊荣。 而这些原本应该是属于他的。卓将军的正君是他的，超品诰命是他的，糖果屋也是他的，这些统统都是他的。 一想到这些，嫉妒就像毒虫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看向苏陌的眼里充满了不忿，咬牙道，“你也不要得意，卓将军如今宠着你，那是不知道你的真正的身份，你说如果他知道你并不是什么苏家三少爷，而是一个处心积虑细作，你说他还会再宠着你吗？” 苏陌这个时候都有点惊奇于他的脑回路了，故意继续刺激着他，“可惜他不知道呀！” 那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得苏末差点吐血，“你就不怕，我拆穿你的身份？” 苏陌意味深长的道，“那也要你说得出来才是呀！” 苏末怔了一下，开始恐慌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赵旬心里却是一惊，已经知道苏陌想做什么了，张了张口却在对上苏陌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后，又颓然了下去，终是闭紧了嘴巴！ 虽然他不是个好人，但也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现在失去了能力，赵旬又痛又悔的同时，心里又升起了一丝隐秘的解脱。 这么多年背着媚族人的身份，东躲西藏的，现在成了普通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苏陌这个时候已经不想再与他们继续耗下去了，直接问，“我的同伴被你们送到哪里去了？” 苏末正想冷笑，正打算再放句狠话，嘴巴却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在旁边的屋子里。” 才一说完，就吓得捂住了嘴，惊疑不定的看着苏陌，“你对我做什么？” 苏陌耸耸肩，“也没什么，只是做了你们刚才想对我做的事而已。” 苏末一下子就想到曾经那些在赵旬施术之后失了自我的人，心里就开始恐惧了起来，“你不可以这样。” 苏陌却不理再搭理他们，转身去了隔壁的屋子，果然见到小五正晕着，被人随意的扔在地上。 表面上看着没有其他伤势，不过苏陌还是不放心，用精神力检查一下，发现他只是单纯的晕过去了。 这些人把小五带来，应该是想对他也进行精神控制，以增强苏末身份的说服力，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 苏陌上前，轻轻拍了拍小五的脸，叫道，“小五，小五。” “晤？”小五睁开眼，先是有些迷茫，下一瞬间整个人就清醒了过来，噌地坐起来，“苏陌？” “嗯！清醒了么？清醒了就走了。”苏陌拉了他一把。 “发生什么事了？”小五借着苏陌的手道站起来，头还有些晕，只记得在街上追着苏陌，后面的事就不记得了。 “也没什么，苏末找上门来了。”苏陌将苏末的事简单的说了，其中隐去了他将赵旬废了事。 小五听了只觉得这苏末做事也太不知所谓了，虽然心里也奇怪为什么连他都着了道，苏陌反而还能好好的，但也知道有些事不是他能够知道的，识趣的略了过去，只是问，“他们人呢？” “在外面。” 苏陌径直去了屋子，赵旬立刻扶着苏末站起来，“走，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可是……”苏末还有点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却被赵旬拉了一下，咬牙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斗不过他，不趁着现在快走，等着他来找麻烦吗？” 苏末也知道赵旬说的是对的，现在赵旬已经没了控制苏陌的能力，反而还被他控制了，留下来自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最后一咬牙，当机立断道，“走！” 等苏陌和小五赶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得连影子都没有了。 小五在院子里转了圈，“人呢？” 苏陌懒洋洋的道，“跑了呗！” 小五不敢置信的道，“你就这么放他们离开！” 苏陌道，“不然呢！留着他们吃晚饭吗？放心他们翻不起什么浪花来的！” “行吧！”小五隐约知道卓严正想着给陈家下套，也不知道这苏末在其中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卓严很快就知道了，当下也顾不得其他，立刻向闻人琛汇报一声就回了府。 苏陌与小五前脚才回府，卓严后脚就回来了，苏陌没想到卓严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怔了一下，“今天怎么这么早？” 卓严一声不吭的拉苏陌回了房，噼头就问，“今天遇上苏末了？” 苏陌被他问得一愣，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己都还没来得急跟他讲，他是打哪儿知道的？ 卓严解释道，“墨宁！” 听他一提，苏陌也算是反应过来。 墨宁是闻人琛留下来保护他的，不过这人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没有什么事一般都不会现于人前，久而久之，苏陌倒把人给忽略了。 想来今日出事的时候，他也一直跟在暗处，之所以没有现身，是因为他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当然如果苏末两人当真对他不利的话，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墨宁可能已经知道我身份的事。”苏陌想到，如果墨宁今天一直跟着他的话，那么他废除赵旬精神力的事，一定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也不怪他小人之心，主要是开国之初那些精神力者，给人位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点。 难只闻人琛在知道后，心里有什么想法。 “放心！”卓严沉吟一会儿，很快心里作了个决定，“以你的能力，能够抹去他的记忆吗？” 苏陌没想到卓严居然这么问，惊诧的看向他，“你是说……” 卓严沉默的点点头，“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他倒不是不相信闻人琛，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知道的人越少苏陌就越安全，他不允许有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存在。 “可以。”知道他这是担心他，苏陌心里涨涨的。 既然决定了，卓严也不拖泥带水，立刻就把墨宁叫了进来。 墨宁还是一身黑衣，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两有面前，微垂着头，“伯爷，苏正君。” “嗯！”卓严看着他，“抬起头来。” “是。”墨宁服从的抬起头来，刚一抬头就撞进一双墨色的瞳仁里，那又瞳仁又大又墨，仿佛深渊一样幽暗。 慢慢的，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轻轻的，模煳的。 因为只是抹去墨宁关于苏陌的很小的一部分记忆，苏陌并没有费多大的力。 在墨宁那里他也就是微微走了会儿神，他摇了摇头，甩去脑中的不适，刚觉得有些奇怪，就听到卓严的声音响起，“那两人，现在去了哪里？” “回伯爷，属下跟着他们，发现他们一离开那院子，就去了陈家的别院，因为那别院守卫森严，属下怕被发现，就没有跟进去。” “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他们。” 墨宁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下来，“是。” “去吧！” 墨宁告退，只是在离开房间的时候，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但一想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等墨宁一走，卓严就担心的揽着苏陌，“如何？” 虽然苏陌说得轻松，但毕竟要改变一个人的记忆力，还是墨这样的高手，卓严还是放心不下。 “放心，我没事。”苏陌安抚的拍拍他抱在腰间的手。 墨宁的武力值虽然高，但一来他没有防备，二来他自用进化液之后，提升了等级，不过是改一小段记忆，并不会消耗他多大的精神力。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72章 欺君之嫌 “这么放他们回陈家，没问题吧？”既然墨宁一直都跟在他身边，那么要留下苏末两人，完全可以的，可他偏偏却将人给放了，这完全不像是卓严平时的行事作风。 “要的就是他们动。”卓严意有所指的道。 苏陌转过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比了个手势，“你的意思是，准备放长线钓大鱼？” 卓严点头。 帐本的调查并不十分顺利，那上面的人，多半都是被陈家拖下水的，无论刚开始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这么多年下来，早已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网。 然而陈家却比他们想像的藏得还要深，表面上这些人都与陈家虽然有些关系但都不深，再查下去，就会发现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拿不到陈家的罪证，就算把帐本上的人都抄了，陈家只需要来个去将保帅，最多损失一些手脚，却不会伤筋动骨。只要陈家不倒，再过些时间又能够翻身。 他们现在想做的是将陈家一网打尽，不能再给陈家喘息之机。 而苏末就是陈家手里的一杆枪，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的。 接下来的日子又平静了下来，陈家一直没有露面，就连冯家和卫家也安静得过份。 有种风雨欲来的宁静。 果然，在腊月十三这天，早朝上，李成刚拉长了嗓子，道，“有事准凑，无事退朝。” 御吏言立之就站了出来，“皇上，臣有本要奏。” 闻人琛脸上不见喜怒，简言意骇的扔出一个字。 “准。” 言立之道，“皇上，臣弹劾守川伯卓严私养细作，里能外敌，有欺君之嫌。” “放肆！” 不等他说完，皇帝就狠狠的拍了下龙案，隐含怒意的声音像是惊雷一般，狠狠的落在众人心里，一众朝臣吓得齐齐跪下，口唿，“皇上息怒。” 一边埋怨言立之弹劾谁不好，偏偏弹劾卓严，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整个大启朝谁不知道皇帝与卓严是同门师兄弟，又少年相识，相互扶持一路走来，情谊自是不一般。 再说卓严是个什么性子的人，这些年在边关不知道多少北狄人死在他的刀下，要说他里通外敌，谁也不相信。 言立之何尝不知，但想着得到的消息，又强顶着皇帝的威压，大声道，“臣弹劾守川伯，私养细作，有欺君之嫌！请皇上明查！” 说完后，就死死的将额头贴着冰冷的地板上，大有以死相谏的架势。 这言立之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认死理，性子也是死厥死厥的，自己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也不知道他这次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弹劾起了卓严。 一些人开始作壁上观，而陈家一系则想着能不能插上一脚。 “好，好，真是好！”皇帝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被气得不轻，气过之后又诡异的平静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言立之，眼里似有风暴聚散，“你倒是说说，是怎么个私养法，怎么个通敌法？” 听到皇帝的话，言立之松了口气，立刻道，“臣也不愿相信守川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可臣前些日子救下一人，他告诉了臣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令臣不得不信。” 皇上的声音不辩喜怒，“哦，救下一个人？是什么人，居然能让朕的御使深信不已，不惜用这样的罪名来弹劾国之重臣。” 言立之想到家里那个少年，脸上闪过愤怒之色，大声道，“回皇上，此人名苏末，是一个双子，来自云城苏家。” “苏末？”皇上眼神一闪，卓严垂着头，眼角非快的往陈家那边扫了一下，这些人这么快出手了，比他想像的还要沉不往气。 “是，苏末，云城人氏，苏家三少爷！”言立之抬起头，眼神环视了一周，最后落在卓严身上，变得有些咄咄逼人，“大家是不是觉得听着有些熟悉？”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了起来，“这听着怎么像是守川伯的正君呀！” “可据我所知，苏正君好好的在伯爵府里，那言大人救下的那个又是怎么回事？” “许是同名同姓，又刚好出身云城。” “可你没听言大人说，那人是苏家三少爷么？” 听下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皇上轻咳一声，对言立之道，“你想说什么？” 言立之这才道，“此人不仅与苏正君名字一样，身份一样，更奇怪的是就连外貌也是一样的。” 底下又是一陈议论之声，言立之接着道，“臣觉得事有蹊跷，细细询问之，下才知道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才又接着往下说，“少年告诉臣，他原是云城苏家三少爷，可是在一年之前，被人从府里偷送了出来，扔到了一个偏远的小镇子里，等他回到云城的时候才知道苏府里已经有了一个三少爷了。” “他求救无门，无法自证，又无人可信，只好隐姓埋名的生活下来，本来他是准备就这样活一辈子的，把这个秘密埋在心底。只是他没想到那个来历不明，千方百计顶了他身份的人，不仅偷盗了梅氏留下的制糖传承，更是一跃成了伯爷正君。而且他还发现，有人想要杀他，他从未与人结仇，唯一想要他死的人，只能是那个不想他说秘密的人。” 这一通话在朝臣之中掀起了波涛，如果言立之所言不虚的话，这苏正君难道真的是他国细作？ 言立之大声道，“试问，如果不是心怀叵测的细作，他何故要替了别人的身份，还那么巧的刚好就遇上了隐姓归乡的守川伯，臣怀疑这一切都是人为算计好的，其目的就是为了潜伏到守川伯的身边，并窃取我大启机密。” 卓严冷笑了一声，“言大人，此事是非曲直还未有定论，你就急着定下罪名，又是何道理？” 言立之自觉作为御吏，有监察百官之职责，大义凛然的道，“守川伯苏正君与你夫夫一体，休戚相关，他的身份，自然还是要查个明白了好。” 然后又冲皇上一礼到底，“皇上，臣没有半分不实之言，如今那双子正在臣府上休养，随时可以传召。” 另外也有大臣道，“皇上，言大人言之有理，卓大人乃大启之重臣，他的正君身份还是要清清白白的好。” “臣，附议。” “臣，附议。” 看着跪成一片的朝臣，皇上眼里神色难明，许久之后，才道，“既然众位爱卿都这么说了，自然要查个清楚，正好今日无事，不若就将两人宣进宫来，当面对质。” 本来这种案件，走正常程序是应该交由刑部，但皇上既然都这么说，大臣们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对。 立刻就有小太监去请人了。 没一会儿，两人先后被请了进来。 苏陌在路上从小太监嘴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立刻就知道这陈家的后招，也幸好他们一早就有了应对之法，不然还真的要被陈家算计到。 苏陌被小太监引着，在金銮殿外候着，刚站好，就看到苏末也被另外一个小太监引着走来。 “请两位在这里稍候。”小太监说完就进殿通报去了。 苏末目光落在苏陌身上，突然就笑了起来，带着满满的恶意，见周边没人，那些侍卫离得又远，他压低了声音道，“苏陌，应该是我的，就只能是我的，偷去了也要还回来。” 苏陌耻笑了一声，笑他痴心妄想，“可惜，他从来都不是你的。” “哼！”苏末从鼻子里喷出一口冷气，表示心里的不屑之意，“你也就只能在这个时候，逞口舌之快了。” 正说着，那小太监又走出来，拉长了声音道，“宣守川伯正君苏氏觐见，宣苏末觐见。” “多谢。” 小太监引着两人走了进去，金銮殿上气氛压抑，落针可闻。因为言立之曾言，这两人容颜相似，所以才一进殿，所有人的目光不落到了两人身上。 苏陌以前什么大场合没见过，就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任人打量。 但苏末就不行了，他也就敢在外面冲苏陌放狠话，在真正见识到了皇室的威仪之后，只觉得双腿发软，战战兢兢的跟在小太监身后。 三人一直走到中间，哪怕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苏陌也没有半点怯场，落落大方的行了跪拜之礼，“苏陌参见皇上！” 苏末虽然被陈致请嬷嬷教了宫廷礼仪，但这会被这么一吓，都忘得差不多了，只得跟着苏陌僵硬的行礼。 “草民苏末，拜见皇上。” 两人并排在一起，这一高一低就显露了出来。 皇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 苏末紧张的低着头，只能看到一个头顶，皇上道，“都把头抬起来。” “是。”苏陌抬起头来，恰好看到卓严投来的的目光，微微一笑，又垂下眼皮，不动如山的跪着。 苏末也跟着抬起头来，却规规矩矩的垂着眼皮，注视着前方的地面。 这样一来，两人的样子就爆露在所有人眼前，大殿上立时就有人小声的议论开了，原因无他，主要是这两人长相太过于相似了。 打眼一看，就像是一个人似的。 只是一个气质张扬，大殿中上有皇帝，下有六部官员，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一般人早就吓得面色惶惶了，苏陌却面不改色，目光清明，端的是磊落大方。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73章 真假少爷 反观苏末虽然极力镇静，但眼底里的惶恐不安却是挡也挡不住，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如此，对于两人人感观，不由自主的就有了偏颇。 闻人琛打量着苏末，“你说，你是苏末，云城苏府三少爷？” 闻人琛突然出声，把苏末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的一抖，又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稳住声音道，“回皇上，草民的确是苏府三子，苏末。” 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苏末好像忘了自己与苏府众人感情淡薄，急忙表示，“此事苏府上下皆可做证。” 闻人琛不置可否，嘴角却挑起一抹笑味，“既然苏府众人能为你作证，那为何被调换了一年，却无人发现？岂不前后矛盾？” 闻人琛问得犀利，整个苏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人在眼皮子底下，被换了都没察觉出来，提供的证词又有几分真实？ 苏末脸上难堪之色一闪而过，“回皇上，所谓有心算无心。我们两人相貌太过于相似，他又处心积虑，家里的人被他蒙骗过去，也是情有可原的。” 闻人琛又看向苏陌，“苏正君，你有何话说。” 苏陌有些突兀的轻笑了一起，对上苏末隐隐得意的目光，淡声道，“我的确不是苏府三少爷。” 闻人琛脸上闪过错愕之色，似乎被他的回答惊到了。 殿人众臣哗然了起来，这其中除了陈家一系之外，很多大臣对于言立之弹劾之事，抱着将信将疑的想法。 可是现在当事人却亲口承认了，难道当真如言立之所言是个细作？ 苏末眼里闪过隐秘的笑意，一边又偷偷去看卓严，见对方阴沉着脸，以为他被这苏陌给气到了。 言立之没想到对方连争辩都不争辩一下，直接就承认了，倒让他的一翻准备打了水漂，但转念一想承认了也好，也省了他不少的事。 见苏陌还是一脸淡然的样子，一点害怕悔过之意都没有，只觉得此人简直是罪大恶极，顶人身份，窃人传承，在苦主面前还有持无恐的，真是该死。 当下跨前一步，压着对苏陌的怒意道，“皇上，此子盗用他人身份，窍取他人技艺传承，其心可诛。如今他已供认不诲，请皇上定夺。” 闻人琛刚张嘴，就听到苏陌冷笑了一声，“这位大人，我只是承认了我不是苏家三少爷而已，什么时候承认了盗用他人身份，窃取他人传承了？” 言立哼了一声，“你已承认自己不是苏家三少爷，可众所周知，当时与卓大人成亲的人就是苏家三少爷，此有婚书为证，不是盗用是什么？如果不是成了苏家三少爷，你又如何能得到梅氏传承？你还敢狡辩！” 苏陌却道，“这位大人，我敬佩你直言敢谏，但有的时候做事，并非光凭着一腔热血，还要多用用脑子，否则为国为民不成，被人卖了还要数银子。” 只差没直说他做事没脑子了，当下就有人喷笑出声，又被狠狠的捂了回去。 言立之身为言官，从来都只有他怼人的，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指着鼻子不客气的说过，脸上一片青青紫紫，抖着手，指着苏陌怒喝道，“大胆刁民，金銮殿上岂容你放肆？” 其余大臣也觉得苏陌说话太过于放肆了些，简直目中无人。 良王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言大人毋须为此等小人动怒，相信皇上一定会秉公处置的。” 这句话表面上听没有毛病，但实际上却是把闻人琛架了起来，如果他帮着苏末，势必得罪卓严，两人之间定然会留下裂痕。 如果他帮着苏陌，那么就会在朝臣心中留下分私不会的形像。 闻人琮扫视了了不甘寂寞偏要跳出来找存在感的良王一眼，眼里冷光幽幽一片，深不见底。 一段时间不见，还当他长进了，没想到还是只会耍小聪明。 面上却是八风不动，公事公办的样子，“谁是谁非，自然要辩个清清白白才是，不能包庇有罪之人，也不能冤枉了好人，良王你说呢？” 良王笑得有些勉强，“皇上说的是。” 闻人琛不再理他，对苏陌道，“你接着说。” 苏陌冲他行了一礼，表示尊敬，然后看向言立之，“这位大人，我只是承认了我非苏家三子而已，可没有承认盗用了他的身份。”他环视了一周，一字一顿的道，“我从末在任何地方，亲口承认过自己是苏三少爷，对苏启之也是以苏老爷相称，此事各位大可以去求证。” 言立之认定了他是在狡辩，“你顶着苏三少爷的身份招摇撞骗，岂是一句话就能推脱得了的？” 苏末小声的说了一句，“如果你不是有所图谋，又何故千方百计的代替我进入苏家？” 苏陌耻笑一声，“我为何会进入苏家，这个问题可就要问苏三少爷了！毕竟趁人之危，将重伤昏迷的我，塞进苏家的人可是你。” 苏末脸色一白，大声道，“你胡说，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一个外人送到自己家去？这世上哪有人放着好好的大家少爷不当，却把自己弄得形容狼狈，无家可归的。” 苏末极力弱化赵旬在其中的作用，只抓着传承说事。 “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苏三少爷嘛！我却是知道那么一点点的。”苏陌故意凑近了苏末，见他眼神乱飞，又轻笑了一声，“这个苏三少爷，自幼不得父亲重视，又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过得很是不如意，早早就有了跳离苏府的打算，不过又害怕被人发现，于是就有了后面李代桃僵的一出好戏。而我嘛，不巧，就是那个倒霉鬼！” 见他言之凿凿，有理有据，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相信谁才好。 苏末知道如果任由他说下去，不说搬倒苏陌，自己说不得还讨不到好，于是重重磕在地上，大叫出声，声音悲凉，闻者落泪，“请皇上明察。其中还涉及梅氏制糖传承，我再不成气，也知道梅氏一族的传承有多么重要，怎么会白白的拱手让人？” 这梅氏一族的制糖技艺，短短几个月就大放异彩，苏末哪怕只是个双子，凭借此术，步入世家之列，也不过是早晚的事，谁会这么蠢白白的放弃。 苏陌就知道苏末最不甘心的还是制糖术，他冷笑一声，大声道，“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梅氏制糖之术。” “什么？”苏末失态的低吼了出来，“你胡说！” “如果梅氏当真有什么制糖传承，又何故在那个小地方窝了几十年，被陈家打压得连头都不敢冒？” 苏陌这话说得很不客气。 几十年前，梅氏祖先凭着制霜糖之术，成名天下，也因此术而招来杀身之祸，导致全族窝在乡下守着一个小糖坊度日。 如果梅氏当真有此制糖之术，哪怕只透出一两样，或者是献给朝廷也不用活得这么憋屈。 苏末认定了制糖术是他梅家的，自然是不愿意相信，他死死的盯着苏陌，眼里透着执拗，“你说你没有得到梅氏的制糖之术，那么你所制之糖，那些技艺又是从何处而来的？” 苏陌见这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如此他也就不用客气了，“因为我自海外而来，这些技艺都是我从海外带来，我店里的哪一样制糖技术是大启所有？” “这……” 这话谁也不能否认，难道当真是由别处带来的？ 良王道，“你说你来自海外，又怎知你不是信口开河？谁敢证明？” 一直默不作声的卓严站出来，一直走到苏陌身边站定，“皇上，臣能证明！” 卓严这一举动摆明了是在维护苏陌，在明知道他身份有异的情况下，还是选择站在他的身边，这让众臣都不解。 苏陌侧着看着站在身边的男人，从没有像此刻一样，心被塞得满满的。虽然明知道这只是一出闹剧，对方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但是看到卓严毫不犹豫的，站出来，站在所有人的敌对的一面，站在他的身边，就觉得非常满足。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温情。 良王却微微勾起了唇，面上神情凝重，“卓大人，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一指苏陌，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此人来历不明，很有可能是别国细作，你不大义灭亲也就算了，还要包庇于他。” 卓严斜了他一眼，“良王殿下还请慎言，内子的先祖漂泊海外，却一心向着大启，知道大启百姓艰苦，不惜万里带来易种植的高产粮食，就连振救直山县一方百姓于水火的制酱技艺也是由他传授。就连改造海县无法耕的现况，种植各种植物的方法，也是由内子提供。如果连这些，在你们看来也是心怀不轨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卓严一桩桩一件件的数出来，众人才恍然想起，不知不觉苏陌竟然做了这么多。 这些事，无论哪一件拿出来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比起这些那些没有证据的罪名，就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解。 哪有这样当细作的？把这么个人材派到别国当细作，那人岂不是傻的？ “可是，他隐瞒身份。”言立之反驳不能，只好紧抓着这一点不放。 “他从来没有隐瞒过身份，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苏陌，而不是什么苏三少爷。”卓严很庆幸当时把苏陌的户籍落到了自己户头上，用的也是苏陌自己的身份。 卓严的话像把铁锤子狠狠的砸在苏末的心头，尖声道，“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各位大可以去调看我俩的户籍。”这东西可是造不了假的，一查就能查到。 卓严敢这么说，就一定不会让他们抓到错处。 那苏末说言又有几分能信？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74章 双方对质 陈家的那一系，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有人道，“皇上，臣承认苏陌为大启做了很多利国利民之事，这一点不能视而不见。但同样的，他冒名顶替，居心不良的潜入大启，也是不争的事实。难道就因为他为大启做了贡献，就可以无视法律？” “对，如果他的身份没有问题，为何还要潜入苏府？如果他一开始就表明身份，难道我堂堂大国会容不下一个归国游子？”那人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其他的朝臣。 “对呀！” 这些人接到暗示，也跟着纷纷附和了起来，一时之间，大殿之上闹哄哄的一片。 见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卓严苏陌两人，苏陌心中的大石就落下了一半，正想趁热打铁，把苏陌死死的踩下去，就听到皇上冷哼一声，“闭嘴，看看你们的样子，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朝臣们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金銮殿，不是他们打嘴仗的地方，想着刚才一翻丑态都被皇上瞧了去，冷汗就流了下来，嘴里连忙称罪，鹌鹑一样缩了回去。 斥责了众位朝臣一句，闻人琛又看向卓严和苏陌两人，“苏陌，正如刘大人所言，你自海外归国，为何不向当地县令表明，补上身份户籍？反而潜入苏府冒名他人？” 苏陌意味不明的侧头看了苏末一眼，“这就要问苏三少爷了。” 苏末心口狠狠一跳，心里惊疑不定，难道他要把赵旬的身份说出来，可是他自己就是一个媚族人，难道不怕把自己也爆露了吗？ 胡思乱间，就听皇上问，“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与苏三少爷有关。” 苏末也顾不得许多，连忙道，“不是的，他胡说。” 他惊惧之下，声音又尖又长，李成大喝一声，“放肆，皇上面前岂容你大唿小叫！” 苏末身体一抖，想起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生怕惹怒了皇帝，只好憋屈的闭上了嘴。 苏陌这才回话，“回皇上，苏陌当时初到大启，对大启人情事故皆不通，不小心遇上了劫匪，虽然九死一生的逃了出来，但却重伤不醒，当草民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苏府了。” “可知是谁送你进的苏府？” 苏陌摇头，“不知。” 也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作祟，言立之总觉得苏陌的话不可尽信，“就算是有人把人送进了苏府，你大可以表明身份。难不成苏家的人，还要硬留着你一个外人在家里？而且你这一留就留了一年，就算先前有所误会，但这一年的时候足够你解除误会了，可是你却没有，而是默认了苏三少爷这个身份。不是有所图是什么？” 苏陌道，“我之所以没有表明身份，是因为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是苏三少爷。” 皇上听出了点什么，眉头一皱，“什么叫，你以为自己是苏三少爷？” 苏陌故意看了苏末一眼，直把对方看得心惊胆颤，然后慢悠悠的道，“那是因为，我的记忆是这样告诉我的。” 一些人还云里雾里的，一些人却已经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同时想到了一个名字——媚族人， 也只有在前朝末年出现的媚族人，才有这样掌控人心的力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果然就听苏陌接着道，“后来，我才知道在大启还有一群人能够改变人的记忆。这件事的始末，就要问到苏三少爷了。”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苏陌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大声否认道。 “他说的难着是媚族人？” “看来是了。” “世上也只有媚族人才有这个能力，如此也就说得通了。” “可是媚族人，不是几十年前就已经被剿杀了吗？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如果真有媚族人，可就遭了。” 在场的朝臣虽然没有经历过开国之初，那段因媚族人而起的混乱，但是对于媚族人的手段还是有所耳闻的。 一想到，被别人操控思想，这些人光想想就不好了。 就连言立之也开始怀疑的看向苏末。 就有人忍不住道，“苏正君，你说的可是媚族人？” 苏末咬牙切齿的盯着他，心里疯狂的叫，是他，他就是媚族人，可嘴里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睁得眼睛都快脱眶了。 只听苏陌轻飘飘的道，“不错。” 媚族人现世，非同小可，立刻就有大臣谏言道，“皇上，事关媚族，此事不能等闲视之，臣认为，应该好好调查一翻才是。” 闻人琛与卓严对视一眼，又将目光错开，“准奏，此事就交由大理寺调查。苏末交由大理寺看管，苏正君在此事没有调查清楚之前，禁足府中。” “言立之查证不实，偏听偏信，罚奉三月。” “退朝！” 苏末脑袋一空，心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他没想到，苏陌真的敢将媚族人的事说出来，他不怕这把火烧到他自己身上去吗？ 皇上带着李成走了，立刻就有两人侍卫上前来押苏末，“快走。” 两人押着苏陌推搡着，让他走快点，苏陌被推了个踉跄，与苏陌错身而过的时候，在苏陌低声道，“你别得意。” 苏陌挑眉头看他，回他一个挑衅的笑容，气得苏末差点吐血。 言立之恍惚的站在殿上，直到同僚来叫他，才回过神来，邓极度难看，对方同情的在他肩上拍了拍。 苏末被押送到大理寺牢房里，赵旬也被抓来投了进去，苏陌则回府禁足。 这件案子在皇帝那里过了明路，大理寺卿赵大人自然不敢怠慢，立刻派人调查，不过这事过去也有一年，何况这其中还涉及到媚族人。这媚族人最擅长迷惑人心，要查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赵大人急得头发都掉了好大一把，暗骂言立之在这个时候没事找事。他到把门一关，落得个清静，自己却要忙得起火。 可是皇上一声令下，再不愿意也要去做，不过还好，卓严第二天，送了一些消息过来。 这些消息都是当初卓严手下去寻找苏末之留下的，还有就是苏末隐姓埋名时使用的身份。 这些消息虽然少，但也帮了赵大人不少的忙，总算是有了头绪，不用大海捞针的瞎忙。 不过因为是腊月，每到年底朝廷里的事情就多，调查的事进展就慢，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看样子应该要拖到开年之后了，苏陌表示无所谓，只是如此一来，在大启的第一个新年，就要在关紧闭中渡过了，想想还是挺随闷的。 不过，苏陌也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早早的就叫来云卷云坠，开始布置起来，打扫卫生，准备过年的吃食，爪果点心小吃等等。 还要准备年夜饭，虽然那天卓严进宫去参加宫宴，但并不妨碍苏陌在家里准备年夜饭。 虽然他不会做，但他会吃，也知道怎么好，提前几天就到厨房里去，与大厨一起研究年夜饭的菜式。 本来卓严还担心他心情不好，结果看他忙得挺高兴的，就放心了，只叮嘱了小五看着他一点，别让他碰危险的东西，就任由他发挥去了。 陈家在苏末被抓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家摘了个干净。 完全没搞清楚明明胜算在他们这边，怎么反倒被抓了。 直到良王将朝堂上发生的事传回来之后，陈劲朋才发现自家也被苏末给耍了。 原来不是苏陌把两人身份换了，而是苏末自己把两人换了。 而所谓的梅氏密技也是不苏末的，而是苏陌自己的，如此一来，所谓的罪名根本就站不住脚，倒还把自己陪了进去。 也幸好，他们跟苏末只不过是合作关系，只是给苏末提供了一些便利，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否则他们也要跟着倒霉。 陈致被他爹叫到书房里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些事，你事先都不打探清楚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致脸色青青白白，不敢反驳，他哪里知道苏末居然胆敢在这上面骗他，而他一听说苏末与苏陌两人身份有异，再加上陈七带回来的消息，就轻而易举的信了，这才让他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连忙认错，“爹，我错了，轻信了他的谎言，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陈劲朋发泄了一阵，心里的怒意也慢慢了降了下来，没好气的挥挥手，“滚吧！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这段时间好好的在家里待着，哪儿也别去，等年过了再说。” “是。”知道他爹是为了他好，陈致老实的应下，“那爹，儿子告退了。” “滚！”陈劲朋现在是看到他就有气，连忙把人赶了出去。 虽然这件事最后也牵扯不到陈家身上，但是想到他们一次一次在苏陌身上碰壁，陈劲朋觉得此人生来就是来克他陈家的。 可偏偏陈家现在又拿他没有办法，想想就是憋屈。 陈家对苏陌满腹怨气，卓严也在加紧调查陈家的事，可是陈家藏得太深，行事又十分小心谨慎，很多关键性的东西都被他们抹得干干净净。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75章 陈家之疑 深夜了，卓严回来后正准备向前两日一样回书房去睡，结果刚一走进去，就见房间里的灯还亮着，怔了一下，脚下步子一转，推开门走了进去，“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苏末坐在床上，斜靠着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见他进来，把手里的书随手一扔，白了他一眼，“等你呗。” 卓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调动内力散去身上的寒意，这才走到床边，伸臂将人环里怀里，“抱歉，这几日忙着外面的事，回来得晚了。” 苏陌不高兴的戳了戳他硬绑绑的胸口，“这些日子你究竟在忙什么，早出晚归的？” 说着又看了他一眼，“是不是什么军机要事，不能告诉我的？”如果真是这样，苏陌自然不能过问了。 卓严低头，将瓷白细长的手指圈进手里，这只手纤细有力，既不像女子的手那样柔软，也不像一般男子的手那么粗糙。骨骼纤细，肌肉柔韧，每每都让他爱不释手。 “也不是，是陈家的事。”卓严专心把玩着苏陌的手指。 “说来听听。”听说不是什么机密要事，苏陌才问。 “帐本上的事，我怀疑陈家与北狄有所勾结，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证据，这次北狄来京，我也私下派人盯着，但是陈家虽然与北狄有过来往，但却仅限于正常上的商业往来。” “照你这么说，那陈家所图的又是什么？”苏陌提出疑问。 陈家勾结朝臣，还能说为了结党营私，扶持良王上位。可与北狄勾结又是为了什么？北狄兵强马壮又野心勃勃，与北狄勾结无异于与虎谋皮，想来聪明如良王不是看不到这一点的。 “这也是我猜不透的地方。” 就算陈家与北狄有什么交易，但是经过这次战事之后，双方应该会交恶才对，可观北狄在京城这段时间的表现，表面上双方没有多大的交集，但是私底下却还是交往频繁。 这种表现极度不正常。 北狄这次战事失利除了卓严的算计之外，就一大部分的原因就出在陈家这边派去的细作，给北狄提供了假的消息。 就算北狄人心胸广阔不迁怒陈家，也会有所起疑才对，可是却什么也没有。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苏陌也受够了陈家没完没了的找麻烦，脑子里灵光一闪，道，“其实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卓严眉头一皱，肃然道，“不行！” 苏陌什么性子他还不知道？肯定是想用那种能力，控制陈劲朋好从他嘴里掏出些东西来。 虽然说这事只要做得隐秘，没有人会知道，但卓严还是不放心，苏陌的力量太过于特殊，不到万一不得已的时候，卓严不想他使用，他希望苏陌这辈子都平平安安的。 苏陌知道卓严在顾忌什么，不过他觉得就这么一次，哪可能就被发现了呢！ 不过看卓严一脸严肃的样子，显然有些不高兴了，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 识趣的没有再提这件事，又突发奇想的道，“你说，陈家会不会逼宫？” 电视是都是这么拍的。 卓严不知道这么一会儿，他的心思怎么又转到其他地方去了，不过见他没有再坚持刚才的事，也乐得转移话题。 “不会，良王现在是有这个心，却没有这个能力。” 虽然皇上登基的时间不长，但他出身军队，朝中武将大多都是站在皇帝这边的，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所以陈家才想着离间皇帝与卓严之间的关系。 别看朝中大臣很多都瞧不起卓严的出身，对他是惧怕中又带着不屑。然而军中却又不同，这些武将的功勋都是一刀一剑从战场上撕杀得来的，对于卓严那是敬佩有加。如果皇上与卓严起了龌龊，这些武将难免会升起兔死狐悲之感，良王一系才好趁虚而入。 “没有就好。”苏陌也不过是随意想想罢了，听过就罢。 转眼十几天就过去了，除夕到了，皇帝封笔。 这也是皇帝自登基以来，第一次除夕，自然很是隆重。 京城里人头攒动，还未曾入夜，各式各样的花灯就沿着街道两侧挂了起来，点上蜡烛，映着头上的那一片天空仿佛都燃烧起来了一般。 卓严要入宫，而苏陌现在还在禁足当中，自然是不能入宫参加宫宴的。 “早点回来。”苏陌把人送到门口，很是眼热对方今日能够出门，可他却只能在家里待着。 见他眼巴巴看着，像只要不到食物的小狗儿，卓严眼里笑意一闪而过，“不如我在家陪你？” “别！千万别！这是宫宴，怎么可能不去？”苏陌连忙摇头，把人推着往外走，示意他快点，不要耽搁时间了。 “我会早点回来的，若是无聊就与小五说说话。”卓严也只是说说而已，今天这个场合，他不能不去。 “知道了！你快走吧！”苏陌一直把人送到门口，看他翻身上了马，慢慢走远。直到云卷来提醒他，才又无精打彩的走回去。 云卷两人见他兴致不高，就千方百计的给他出主意，“正君，今日除夕虽然不能出门，但是歌舞却是不限，不如就让歌姬前来歌舞一曲？” “歌姬？我们家有歌姬吗？”苏陌还是第一次听说。 苏陌倒是知道古代世家都豢养歌姬的习惯，多是为主人取乐的，不过他与卓严都没有这爱好，也没听人提过，现在才知道家里居然还养着歌姬。 “这……”云卷惊了一下，看苏陌那样子，就知道他是真不知道，两人对视一眼。 京城里世家豢养歌姬以此为乐，已成风尚，伯爵府里头自然也是有的，这些歌姬都是由宫中内府安排好的。 自两人入府之后，一直未曾叫歌姬，她们本来还以为是正君不愿意这些女子往伯爷身边凑，没想成他是压根就不知道。 不过这事伯爷却是知道的。两人又想到伯爷对正君的重视，怕是伯爷自己不愿意见这些人才对。 就吱唔道，“就是内府安排的歌姬，如果正君不想见她们的话，不用理会就是。” 苏陌正想说叫来娱乐一下，也好见识一翻古代的歌舞，然而转念一想，他一个人看好像也没啥意思，便有气无力的挥挥手，“算了，我去厨房看看。” 这一夜还长着呢，不给自己找些事做，还不得憋死。 但是家里的事，常中一早就安排得好好的，根本就用不着他，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到厨房那里去折腾。 从几日前苏陌就已经吩咐大厨们开始研究他提供的菜式，大厨们卯足劲儿今日要在苏陌面前展示一翻。 远远的就见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菜香扑鼻而来，苏陌带着人晃过去，看见他来了，厨房里的下人们都拘谨的向他问安。 厨房管事陪着笑道，“正君，您怎么来了？这里乱得很，有什么吩咐直接告诉小人就是，哪里还劳您亲自来。” “没事，忙你们的，我就随意看看。”苏陌连连摇手，让他们不用在意，自己专心做事就好。 他看了一下，吩咐要做的菜都做上了，看样子还都不错。 也知道自己在厨房里待着这些人也没办法安心做事，只好又走了。 这一次又晃到了后院，看着光秃秃的后花园，又听得府外隐隐传来的热闹喧嚣之声，越发觉得自己可怜。 云卷见他闷闷的，又提议道，“正君要不奴婢陪您下会棋吧！” “不用。”苏陌摆摆手，“你们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是。”两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依言退了下去。 苏陌看了看，发现这院子里有几棵大树，一棵靠近墙边，一部分枝杆都已经伸出了墙外。 以前苏陌也没少干翻墙的事儿，心想，要不翻出去看看？反正也没有人知道！ 不过最后想想还是算了，万一被人抓到把柄就不好了。 宫里，宴会倒是进行得很是顺利，陈太后今日也很识趣的没有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给闻人琛找不痛快。 除了最后，又重提立后之事以外，一切看着倒是和和气气。 不过也因为提立后之事，待到宫宴结束太后离席之后，皇上也离席而去，任底下大臣们饮乐。 卓严见皇上离席，心里心挂着苏陌，推辞了几位大人的邀请，回了府。 苏陌正无聊的抓着卡卡玩游戏，不过看卡卡那一脸无奈又纵容的样子，就知道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玩谁了。 见卓严回来，卡卡立刻将头一低，将头从苏陌臂弯下拔出来，扭身就跑了。 “你回来了。”苏陌高兴得跳了起来，跑了两步，干脆直接撞进了卓严怀里。 卓严将人稳稳的接住了，低头看着怀里笑得开心某人，问他，“要出去吗？” 苏陌疑惑道，“可以出去？” 卓严道，“今日是除夕，皇上特许，去吧？” 苏陌大笑了起来，“去，怎么不去？”一边猴急的从卓严身上跳下来，还没等站稳就接着他往外面跑，“快走，快走！去得晚了花灯都看不到了。” 卓严下意识扶了他一下，手个一个巧劲儿，又将人拉了回来，道，“急什么，现在时间还早。” “哎呀！已经不早了，快点。”说着又去拉他。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76章 除夕赏灯 常中见两人要出府，立刻道，“老爷，今天人多，不如多带些侍卫去？” 虽然在整个京里，没有谁不长眼的敢招惹到凶名在外的伯爷身上，但今日人多事多，只怕有个万一，多带些侍卫在身边，他也能安心些。 苏陌却嫌麻烦，觉得带着侍卫玩得不尽性，便看向卓严，“还是不要了吧！” 卓严却觉得常中的顾忌也是有道理的，伸手握了握苏陌的手，“就让他们跟着吧！今天街上的人太多了，带着他们也好。” 两人换了衣裳，带着人就出门了。 此时亥时刚过，往日已经夜深人静之时，但今日却比白日还要热闹。 苏陌在卓严的陪同下随意逛着，只见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街道两边侧挂满了造型各异的花灯，莲花灯、兔子灯、宝船灯、水果灯等，将整条街映得通红一片。 卖东西的小摊主早早的占据了位置，摆上了货物，大江南北各种稀奇之物，在今日也能见到。 还有各种小吃，在冬日的寒夜里蒸腾出白色的雾气，伴随着叫卖声勾得人食欲大振。 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文采风流的学子，巧笑倩兮姑娘和双子们不时结伴而行，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这是苏陌从未体会过的热闹，在身临其境的同时，居然产生了一种十分不真实的错觉，一切都仿佛梦境一般美丽而又虚幻。 “怎么了？”因为人多，卓严一直小心的伴在身旁边，仔细的隔开了人流，生怕有人冲撞了他，苏陌那一瞬间的恍然并未逃过他的眼睛。 “无事。”摇摇头，为了掩饰那一瞬间的不自然，苏陌随手从街边一个小摊上取下一只莲花灯，递到卓严面前，“好看吗？” “好看。”卓严目光落在那只小巧的莲花灯上，忽然收紧了握苏陌的手，灯火的映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仿佛连眼里都盛满了柔情，“若是喜欢就多些回去挂起来。” “一只就够了。”苏陌问小贩，“这灯多少文钱？” 小贩的目光在两人紧握的手上转了一圈，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笑呵呵的道，“这位小郎，此灯二十文。” 卓严随手递了几十文钱过去，小贩乐呵呵的接了，见两人就要离开，又道，“两位，今日除夕之夜。传说众神官会在今日回天宫述职，若是有情之人一起执笔在花灯上写下祈愿，再同放莲花灯，神官就会将莲花灯带上星河，星河之水永流不息，自能保得两人百首不离。” 卓严脚步一顿，“多谢。” 原来莲花灯还在这样的作用吗？苏陌这才明白刚才那小贩眼神里的暧昧是为着什么，当下就有些脸热。 被卓严拉着就往河边而去，两人交握的手一直没有放开过。 京城里有一条清纱河，自京城穿越而过，据说曾有仙子在此挽纱而得名。 此时河边亦是灯火辉煌，许多未婚男女在此放灯。 河边摆着几张桌子，上面放着裁好的纸，还有笔墨，一个小童守在那里。 一张纸两文钱，笔墨自用就是。 卓严付了两文钱给他，小童小嘴一张，一连串祝贺的话就出口了，都不带重样的，直听得苏陌脸红。 卓严拉着他，两人站在桌前，苏陌左右看了看，发现都是女子和双子居多，他们两个大男人挤在里面就显得鹤立鸡群。 “真要写呀！” 苏陌一脸纠结。 “当然。”卓严挑眉看他，不等他开口，先他一步将人推到身前，毛笔沾了墨放入苏陌手里，自己站在身后，伸手握住苏陌的手。 快速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从后面看，像是拥在一起一般。 两人本就容姿出众，这样一抱，旁边偷偷关注的姑娘双子，立刻就低低的轻唿了起来，向这边看来的目光，无不透着羡慕。 两人离得近，唿吸直接喷洒在苏陌后颈，苏陌手一哆嗦连笔都握不住了，一脸俊脸烧得通红，咬牙道，“你干什么？” 卓严仿佛没有发觉他的不自在似的，理所当然的道，“写字呀！” 苏陌气结，虽然他一向自诩脸皮厚，可别忘了这里可是公共场合呀！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脸皮再厚也不想被人围观好么？ 这一晃神连卓严握着他的手在纸上写了什么都不知道，等他回过神时，卓严已经放下笔，手指灵巧的将纸折了起来，放进了灯里。 “好了。”卓严这才后退一步，放开他。 苏陌轻轻拍了拍脸，意图让脸上的温度降下来一点，然后顶着一众人诡异的眼神，主动伸手拉着卓严向河边走去，“你写了什么？” “你没看？” 卓严手上轻轻使了个巧劲儿，将两人的位置调了个儿，自己走在前面，一边让他小心脚下，两人一直走到一处无人的河岸。 苏陌理亏，“走神了，是什么？” “自己想。” “要怎么想？”苏陌瞠目，这要怎么想？ 卓严打定了主意不告诉他，拉着他在岸边蹲下，两人一起将花灯放入水中，看着属于他们那盏莲花灯，慢慢的随着水流汇入了其他花灯当中，随水飘远。 他们来得晚，河面上已经有了很多花灯，盏盏莲花灯飘荡在河面上，随水摇曳，映得河水都泛红了，看着正如那夏日夜空中的点点星河一般。 知道两人要独处，那些姑娘双子识趣的避开那一处河岸，两人在河边站了一会，直到苏陌感到有些冷了才离开。 离开河边，两人随意的逛着，中途苏陌觉得有些饿了，卓严买了一包炒栗子，一边走一边吃。 因为这时的糖贵，这里的炒栗子都是没有放糖的，不过好在食材新鲜，又没有经过各种农药的摧残，这栗子又甜又糯，很是好吃。 他吃东西的时候，将整颗栗子包进嘴巴里，慢慢咀嚼，脸颊一动一动的，看着像只小动物一般。 卓严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他脸上，眼神柔和，连嘴角都慢慢的翘了起来。 苏陌见他看着自己，还以为他也饿了，从油纸袋里取出一粒，剥了壳，伸手喂到卓严嘴边，“你也吃！” 卓严闷笑出声，没有解释，低下头就着苏陌的手，灵巧的舌头一卷，就将一颗小小的栗子卷进了嘴里。 顺便不经意的擦过细白的指尖，感受到手指尖上一抹温热，苏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被撩了。 白了他一眼，收回手指，不自在的在另一只手背上擦了擦了，脸又红了。 苏陌故意看了看四周，“你说我会不会遇见认识的人？” 虽然说，遇上的机会不大，但要是万一遇到了，就有点小尴尬了，毕竟他还在禁足当中。这阳奉阴违是一回事，被人看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卓严侧头看着身旁的苏陌，“遇上了就遇上了。” 竟是一点也不在意。 苏陌翻了个白眼，不过也知道这个机率很小，大可不必想这么多。 结果没一会儿，他就自己打了嘴巴。 两人刚刚拐过一个小弯，普撞上了两个熟人。 玉九手里提着一盏莲花灯，闻人蓠正站在他身边，两个人站在一个摊子前，玉九正侧着头与闻人蓠说话，也不知道说着什么，挑着眉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闻人蓠面上颇有些无奈。 苏陌设想过很多，可能会遇到什么人，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遇上玉九与闻人蓠两人。而且眼前的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仿佛有什么被颠倒了一般，这就很惊悚了好吗？ 一惊之下一小颗栗子就呛进了气管里，咳得惊天动地，卓严将人拉进自己怀里，手掌在背后轻轻抚，给他顺气。 “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不过他们两个怎么走在一起了。”苏陌好不容易把那口气顺了下去，有气无力的摆手。 卓严闻言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这边这么大的动静，想要忽视都不行，闻人蓠率先往这边看来，一见着两人，脸上的表情立刻有些不自然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自己不过是在赏灯之时，无意间遇到了同样出来赏灯的玉九，又为了一盏莲花灯争持了起来。 见还在那里争论的玉九，清咳一声，示意他那边看。 玉九还觉得余怒未消，“别以为你是小郡主，我就怕了你，这买卖东西还得要讲个先来后道，这盏莲花灯是我先付的钱……” “那边！”闻人蓠不得不提醒他。 “什么？”玉九还没有看到苏陌两人，离人蓠干脆动手，将人扭了个方向，这一下子玉九正好撞进苏陌眼里，对方眼里的戏谑非常明了。 玉九，“……” “苏陌！”玉九叫了一声，突然又反应过来苏陌此时正在被皇帝禁足，立刻又捂紧了嘴巴，左右看了看，没见着熟人，这才跑到两人面前，压低了声音，“你也出来赏灯吗？” “嗯。”苏陌同样压低了声音，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闻人蓠那边，暗示意味甚浓，“你们是怎么回事？” 玉九没有看懂，只觉得他问得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回事？”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77章 十年之前 “我是说，你什么时候与小郡主这么熟了，都约到一起出来赏灯了？”他可记得玉九以前一提到闻人蓠，就是一副见鬼的表情。会在这种特殊的节日里共游，绝对有问题。 玉九觉得苏陌眼睛有问题，没好气的道，“你哪里看见我和她熟悉了！” “那你们俩刚才是在干什么？”苏陌好奇的道。 “不就是为了一盏莲花灯么！这灯是我付了钱的，她却偏要和我抢。”玉九还挺不服气的。 这时，闻人蓠走过来，轻轻颔首道，“卓大哥，苏正君，你们也来赏灯？” 苏陌笑道，“就随意走走。” 玉九提着莲花灯道，“这灯我已经付过钱了，已经是我的了，你想要，再找别家的吧！” 闻人蓠看了他一眼，据理力争，“这灯可是我先看上的，就算是先来自后来，这也应该是我的吧。” 玉九晃晃手里的灯，“可这钱却是我先付的，当然这灯就是我的。好东西都很抢手，自然是先下手为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磨磨蹭蹭的。” 那得意的样子，看得闻人蓠手痒，看了他半晌，也不知道突然想通了什么，道，“你说得对，看上了就要先下手为强，受教了。” 玉九一头雾水，还以为闻人蓠说不过他，自觉理亏，还挺得意的，“哪里，哪里。下次记着点。” 末了还要占点便宜，闻人蓠直接当没听到，苏陌旁观者清，突然道，“既然看上了同一盏灯，不如一同放灯吧！” 闻人蓠抬眼看向苏陌，苏陌回她一个笑，闻人蓠立即将眼神调开，倒是玉九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的话似的，整个人都炸了起来，“我跟她同放！那不可能！” 苏陌还未说什么，就见离人蓠眉峰高高挑起，无形之中带了某种压迫力，“你说不行就不行了？嗯？” 最后一个字声音略微拉长，让玉九想起了某些不太美妙的回忆，超强的求生欲让他硬生生的将即将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很是憋屈的从嘴里吐出一个字，“行！” 那样子好像是被逼良为娼的良家妇女似的，苏陌差点没笑出声来，他这一笑，几人的目光就被吸引了过来。 “你笑什么？”玉九在闻人蓠那里吃了憋，当下把茅头指向了他。 “……” 苏陌用强大的心理素质，强撑着没有在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来，脸色如常的看身卓严，“天色也不早了，子时快到了，我们就回去了吧！今日可还要守岁呢！” 说得那叫一本正经，毫无破绽，卓严配合的略一点头，冲两人道，“我们先行一步，两位放了灯就回家吧！” 说得他们两真的是约在一起放灯似的。 也不管玉九如何不服，就被苏陌拉着走了，原地里留下玉九与闻人蓠大眼瞪小眼，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就这么被扔下了。 然而再大的怨气在对上闻人蓠戏谑的眼神，也只能憋着，至于最后两人有没有同放花灯，苏陌就不得而知了。 回去的路上，苏陌想起玉九跟闻人蓠两人之间的微妙，可一想到这两个人南辕北辙的性子，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迟疑的开口，“他们两人？” 卓严知他想问什么，略一点头，“卫王府好事将近了。” 这算是变相的承认了，苏陌瞪圆了眼睛，“卧槽……” 还真是呀！他还以为自己想多呢！可这两个八杆子也找不到的人，是怎么凑到一块去的？ 他可没有忘记，玉九曾经不止一次向他吐槽，说小郡主是个鬼见愁，言语之间多有抵触，这才多久呀？就暗生情愫了。 只是看玉九那个样子，怕是还没有开窍吧！这事还有得磨！ 大启的习俗，除夕夜赏灯，但须在子时之前赶回家中，与亲人一起静守新年到来。 两人回到府中之时，时间刚刚好，小五熘出去赏灯也回来了，厨房里准备好的吃食也一并摆上了桌子。 整个府里就卓严与苏陌两个主子，另外还加上小五与卡卡，才没有显得冷清。 皇宫中，自太后提及立后之事之后，两人也算是不欢而散。 皇帝径直回了干元殿，太后自是回了慈晖宫。 先帝子嗣不丰，如今留下来的也不过皇帝与良王两人而已，良王心系亲母，破例于今日留在慈晖宫与太后一起守岁。 这边两人自是其乐融融，反观皇帝那边，母后早逝，除了舅舅关山、卓严、闻人蓠之外，身边竟是再无亲近之人。 可他们都有亲人，反观自己偌大个皇宫身边竟无一人可亲。 皇帝在李成的伺候下，饮了些醒酒汤，精神才又好了些，坐在榻上，殿内烛火通明，却更显得他一个形单影只，凄清无比。 李成默默的收好汤碗，在心里叹了口气，皇帝还小时他就一直跟着伺候着，是亲眼见到皇帝是如何一步一步从懵懂稚童到边战士，又如何一步一步杀回来，成为那高坐明台的一国之君的。 这中间得了许多，却也失去了许多。 皇帝中有苦，可他也不过是个奴才，知道又能如何！哎！还是另外找个人来劝慰劝慰！ 想到这里，李成这才发现居然没见着孙义，平时这小子可是一直跟着皇帝的，今儿个怎么没见人呢！ 他不死心的在殿里扫视了一遍，还是没见着，可能是由于他动作大了一点，被闻人琛看到了，眼神郁郁的扫来，“你在看什么？”语气很是不好。 李成寒毛都坚了起来，乖觉的收回目光，本本份份的盯着自己脚下那一小块地板，一板一眼的回道，“奴婢，没看。” “行了，退下吧！”闻人琛哪里不知道这个货在想什么，但是这个时候他实在是没精力理他，直接赶人了。 “是。”李成麻熘儿的带着碗退了出去，刚刚才走到门口，就听到背后传来皇上的气间，“孙义他……” 皇上停了下来，李成恭敬的候着，过了好一会儿，正当他以为皇上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得对方道，“算了，随他去吧！” 闻人琛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颓然。 李成心里叹了口气，作为皇上身边的人，这些日子皇上与孙义之间，他是看得清清楚楚。 皇上能人个知心儿的人，不拘着是谁，只要能贴合心意就行，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本来么，两人已是渐入佳境，可今儿宫宴上太后拿立后与皇家子嗣说事，把横亘在两人中间的问题摆到了明面上来。 打那回来之后，他感觉到孙义开始回避皇上了。 皇家子嗣呀！ 这是作为皇帝永远无法逃避的责任，究其原因孙义一个太监，自然是无法为皇帝开枝散叶的，何况朝野上下，谁也不会同意堂堂一国之君，立一个太监为后的。 闻人琛作为新君，根基不深，又事关皇家子嗣之事，自然不能肆无忌惮。而以他的性子，也是不愿意委曲了孙义的，这就让他处于一种两难之地。 李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琢磨不定的光来，看着皇上欲言又止。 闻人琛以为李成又想劝慰于他，但是今日他实在是不想听这些毫无意义的劝慰之言，便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李成本来就心有顾忌，见皇上这个样子，便又闭上了嘴，慢慢的往外走。一直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年青的帝王，背对着他负手而立，本应是意气风发的年岁，背影中却透着几分萧瑟。 李成心中酸涩难当，终是再也顾不得这许多，扑通一声回身跪下，唿道，“皇上，奴婢对不想您呀！” 闻人琛还以为李成在自责，道，“此事与你无关！” 李成一听皇上这么说，更是心虚了，吭哧了一会儿，道，“皇上，您还记得十年前的事吗？” 闻人琛听他说起十年前的事，脸色就更加不好了，“十年前的事这么多，你说的是哪件？” 十年前，正是闻人琛为求活路被迫离京的那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了。 也许话已出口，反倒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李成唇舌利索了许多，“皇上可还记得，你离京之前，应良王之邀赴宴之事。” 闻人琛似乎回忆起了当日的种种，神色越加暗沉，轻轻转动着扳指，“自然是记得的。” 那个时候，他虽然贵为一国之太子，活得还不如一个普通皇子，在宫里要避开陈氏母子的锋芒，而前朝因舅舅关山功高震主，被皇帝视为眼中钉，可谓是处处艰难，步步难行。 良王设宴，他哪怕再不愿意也得应邀前去。 良王作为皇帝最疼爱的儿子，事事都要压太子一头，世家子弟惯会审时度势，对良王自然是时时奉承，事事顺意。知道良王看不惯太子，他们迫于身份，明着不敢找太子的麻烦，但私下里的一些小手段却是没有断过。 那次宴席之上，这些个世家子弟，打着给太子践行的借口，以车轮之战，将他灌得七魂八素，人事不知。 连醉酒之后，怎么回宫的都不知道。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78章 有个孩子 这些对于闻人琛来说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他不悦盯着李成，“好端端的提那些做什么？” 李成保持着跪伏在地的姿势，道，“皇上，其实那日宴席还发生了一件事，只是事关重大，奴婢只能将其烂在了肚子里。” “是什么？”闻人琛的脸色绝对算不上好，就像李成了解他一样，他也同样知道李成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他觉得只能烂在肚子里，十年下来提都不敢提的事，定然不是一般的事。 “这……”想到那件事，李成再次言词闪烁了起来，吱唔了半天，都没说个明堂出来。 闻人琛本就因为孙义之事，心情烦躁，见他说个话都说不利索，耐性终于告罄，一拂袖将桌上的茶水佛在地上，冷冷的丢出一个字。 “说！” 自打当上皇帝以来，闻人琛威仪日甚，这样一喝李成吓得一个哆嗦，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说了。 原来当时闻人琛醉了个人事不醒，偏偏他这个太子又不受宠，身边除了李成之外，竟连个伺候的心腹都没有。 李成只好一个人将闻人琛一路背回去，谁知两人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李成发现太子的皇子玉佩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皇子玉佩代表的可是皇子的身份，本来太子就不得帝王欢心了，如果代表着身份的皇子玉佩落到了有心人手里，做了什么不可挽回之事，那可就遭了。 刚好那个时候他们路过了一个无人居住、早已破败的宫殿，李成只得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将醉得迷迷煳煳的太子安置了，自己才急匆匆的原路返回去找闻人琛遗失的皇子玉佩。 等李成捡了玉佩回来，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了乱子。 原来那处宫殿也并非无人居住，里面住着一个刚通过大选入宫的采女，因为得罪了人，被打发到了这个么一个破宫殿里来住着。 无意间发现了太子，她也是好心，想着太子醉酒，一个人在那儿也不安全，就把人带了进去。 却不知太子可不是单单的醉酒那么简单，原来良王那群人想要看太子出丑，就在太子的酒里下了药。恰恰在李成走后没多久就发作了。 那采女哪里是太子的对手，两人就这样稀里煳涂的有了肌肤之亲。等李成回来大错已经铸成。 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皇帝新进的采女，可真真是要掉脑袋的事。 那个时候皇帝正愁找不到那机会废了太子，如果被人知道了，不仅太子逃不掉被废的下场，就连那个采女也只能一条白绫了事。 思来想去，李成决定瞒下此事，正好太子醒来之后，对此事记忆全无，而没过多久，他们就离开了京城，去了边关，这一去就是十年。 太子主仆虽然不得帝王看重，但在宫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势力的，李成出于种种原因，临走前也曾托人照看那采女一二。 后来，听宫里人传来消息说那采女死了，李成就把此事丢了开去。 一口气说完，李成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闻人琛坐床沿上，神色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慢慢的沉寂了下来，再也不辨喜怒，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心里面在想什么。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寝殿里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般。 过了良久，久到李成像过了一年那么久，才听到高高在上的帝王，从嘴里轻轻的呵了一声，声音听不出是情绪，“朕竟不知十年前还有这么一桩旧事！该说你瞒得好么？” 这句话可不得了，往小了说，他作为奴婢有越俎代庖之嫌，往大了说就是欺君之罪了，想通一点，李成额头上的冷汗开始刷刷的往下狂掉。 也不敢仗着伺候皇上一场就敢托大，乖乖的磕头认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哼！迫不得已，好个迫不得已呀！” 李成心里苦成一团，这么要老命的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少，何况事后太子自己忘得一干二净，这种情况下他难道要跑去跟他说，你酒后乱性，与自己父皇的女人有一腿了么？那岂非死得更快！ 但这些话他一个字都不敢说，只能一下一下的磕着头，“奴婢知罪了，奴婢知罪了。” 这头磕得一点水分也没掺，没一会儿，李成那额头就通红一片，闻人琛看得心烦。 李成能想到的事，他又何尝想不到，只不过相比年少时那件荒唐事，他更加在意的却是李成隐瞒不说这件事，只是想借此敲打敲打、让他记得谁是他主子罢了。 见目的达到，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行了，起来说话。” “谢皇上开恩！”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事算是揭过去了，李成才觉得自己算是捡回一条命来。手脚并用爬起来，恭恭敬敬的站了。 “既然事情都已经过了十年了，为何今日又要提起。”以闻人琛对李成的了解，他绝对没有什么突然良心发现这种无聊的借口，而且就算要说，也不应该选在今天这个时候。 李成见他提及此事，脸上一点波动也没有，就知道他对此事的态度了，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为那个无声无息死在这皇宫之中的人。 想着前几日才得来的消息，想到太后的步步紧逼，想到皇上的为难，在心里斟酌半晌，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回皇上，奴婢怀疑那采女，给您留下了血脉。” 这无疑是石破天惊的一句，直把闻人琛惊得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李成豁出去的道，“奴婢说，皇上可能有血脉在世。” 这消息量有些大，闻人琛有些懵，不过很快他就从这种情绪里挣脱出来，黑着脸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才接受了自己在十年前，曾与人春风一渡，马上来冒出来一个孩子，就算心性强大如闻人琛，也有点懵。 “回皇上，当年奴婢想着好歹……一场。”在闻人琛的瞪视中，李成识趣的将关键字眼被抹了去，“那也是个可怜的人，于是在离京之时，就托宫里相熟的人照看一二。这些都是她跟奴婢说的。” 虽然当时他们主仆两人在这后宫之中举步维艰，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势力的，托人照看一个受人排挤，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的采女还是可以的。 “为何不早说？”这么重要的消息，李成居然一直瞒到了现在，对他难免有些迁怒。 李成赶紧喊冤，“皇上，不是奴婢不告诉您！实在是，奴婢这一走就是十年，再回来时，相熟的人也是走的走，散的散。奴婢也不知道那人是否还在宫里头！也就是前些日子，奴婢才在洗衣局那边找到她，她才跟奴婢讲的。奴婢正准备找个机会跟皇上说呢！” 闻人琛沉默了一会儿，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那人现在何处？” “现在正在洗衣局那边当差。” “去把她找来。” “是。”李成得了话，立刻屁颠颠的跑出去，叫了一个侍卫，让他去洗衣局那边传话，把人带过来。 很快侍卫就带着一个嬷嬷回来了，那嬷嬷见到李成，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更多的却是紧张。 “李公公。” “你先退下吧！”李成冲侍卫挥挥手，走到那个嬷嬷面前，“跟杂家来吧，皇上要见你。” 周嬷嬷下意识在袖子里攥紧了拳头，“李公公，皇上见奴婢是为了何事？还请李公公指点一二。” 李成哪能看不出她这是在试探，轻笑了一声，“行了，都是这宫里的老人儿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头呀，也是有数的，这就不需要我来多嘴了。” “可是……”这话是这么个话，但是周嬷嬷心里还是没有底，见她这个样子，李成终于还是开了口，“进去之后，皇上问什么你就答什么。”重点强调了一下，“皇上，想听的是实话，明白了吗？” 在这宫里头说话可是有讲究的，就算是实话，那里头也是真真假假的，李成这话就是警告她，不要耍小聪明。 “奴婢知道了，谢谢李公公指点。”周嬷嬷感激道，两人这才一同进了殿里。 “奴婢，参见皇上！”周嬷嬷倒头就拜，闻人琛也顾不得这些虚礼，道，“你知道朕叫你来是为着何事吗？” 周嬷嬷小心道，“皇上是为了王采女之事？” 经过李成的提点，周嬷嬷不敢拐弯抹角兜圈子，果然闻人琛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不错。” “是你告诉李成，王采女诞下了孩子的？” “是。” “是你亲眼所见。” “不是。”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采女诞下了婴儿？”闻人琛句句紧逼。 周嬷嬷虽然是宫里的老人了，但是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管事嬷嬷罢了，进宫这么多年总共也没有见过皇帝几次。 现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直直的面对一国之君的威压，大脑混乱之下，自然是闻人琛问什么答什么。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79章 反坑回去 现在面对闻人琛的逼问，脸色已隐隐发白，自然不敢说谎，“奴婢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也能从一些事上推测一二。” “什么事？” 闻人琛前倾的身体带着极大压力，周嬷嬷身体一抖，“奴婢当年应李公公所托，照看王采女。当时奴婢在膳食监里当差，日子也算是清闲，偶尔也能从膳食监里带些吃食送给王采女，时间长了便与王采女主仆两人熟识了起来。对于她们两人的一些事也能知道一些。” “奴婢记得，在皇上您离京后的次月，王采女月事没来。虽然她们主仆两极力隐瞒，但奴婢还是能够察觉到王采女身上的一些变化。” 听到这里，闻人琛眼睛狠狠一闭，再次睁眼之后，眸闪更显暗沉。 “接着往下说！” “后来，奴婢犯了错，被打发到了洗衣局，因为离得远，去的时候少了。再后来，有一次奴婢听说王采女死了，她身边的宫女也不知去向，听人说是年龄到了被放出了宫去。奴婢悄悄的去看过了王采女的尸体，发现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生下来了。” 虽然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里，闻人琛还是忍不住微微收紧了五指，垂下眼帘掩住了眼里的所有情绪。 周嬷嬷说到这里，把头垂得更低了些，“奴婢没有看到婴儿，而王采女的宫女却又刚好在那个时候离宫，所以奴婢怀疑婴儿被那个宫女带走了。” 说完后，周嬷嬷跪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寝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闻人琛坐在床沿上，喝了醒洒汤后，身上那点醉意也慢慢退去，眼神清冷得可怕。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就连李成这样一直在身边伺候的老人，一时都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他此时的心情如何。 这个时候李成也琢磨过味儿来，这事也的确不太好办，不说那孩子如今是否还活着，这人海茫茫的，又要上哪儿找去？就说这孩子的出身就是一个污点。 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一时冲动把这事说出来是好还是坏了。 周嬷嬷趴伏在地上，看不到皇上的表情，可她却能感觉到身上越来越重的寒意，不用想也知道是皇上正看着他。 心里暗暗叫苦，想着自己知道这么要命的事，还一瞒就瞒了十年，也不知道等着自己是什么，吓得浑身发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周嬷嬷觉得自己两只膝盖都没有了知觉，才听到皇上说，“行了，此事到此为止，你下去吧！” “是，谢皇上。”周嬷嬷知道皇上这是不追究了，刚松了口气，就听到皇上平静无波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这件事，朕不希望还有人知道。” 周嬷嬷立刻表忠心，“皇上放心，奴婢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 这么要命的东西，她怎么敢往外说？现在只有烂在肚子里才是最安全的。 也不知道皇上是信了还是没信，只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周嬷嬷不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意思，一时迟疑的看了看李成，在得到对方一个让她赶紧退下的眼神后，连忙退了出去。 直到出了门，才手脚发软的感到自己这条小命暂时被保住了。 闻人琛目睹周嬷嬷离开，才轻哼了一声，看了李成一眼，“你倒是好心。” 李成在心里打了个哈哈，脸上堆笑道，“奴婢不过是按着皇上的意思来行事罢了，哪有什么好心不好心的？” 好在皇上也没有真打算追究他，说了这一句话后又沉默了下来。李成心里惦记着那件事，实在是忍不住道，“那……” 他才一开口，闻人琛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刻截住李成的话，“这件事，先派人去查，无论是真是假，总要有个交待。” 对于自己突然之间可能多出来一个孩子，除了最开始有些惊异之外，闻人琛心里并未有多大的感触。 这么多年了，不说这孩子是生是死？就算还活着，他的存在也不过是缓解了他身上的压力罢了。 不过，如果那孩子真的还活着，他自然会好好培养，如今他既然打定了主意与孙义在一起，往后自然是不可能会有子嗣的。 想到这一点，闻人琛又吩咐道，“让他们好好的查，切勿漏了风声。” 皇上突然有了个流落在民间的皇子，这件事无论对于皇帝还是朝堂都不是一件小事。 李成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在担心什么，“奴婢省得。” *** 正月初三，皇帝恢复了早朝，这一年定国号为丰宁，代表着新旧皇权的最后更替。 不过对于老百姓来说，只要生活安定富足，谁当皇帝都一样。 他们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小日子。 这一天，也是糖果屋春假之后的开店日。 一大早，就有客人来光顾了，店里的货品与年前一样，但也有了一些小小的变化，但让人惊奇的却是在店里最醒目的地方，白色的大瓷缸里，装满了雪白的细得像沙一样的东西，堆出了一个小小的尖顶，如高山雪峰。 有老主顾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立刻就有店员笑容满脸的上前招唿，“这是我店新上的糖。” 那老主顾不信，“这是什么糖！这么白，像雪一样！” 店员卖了个关子，“您知道年前由我店送入皇宫的白糖吧？” “知道，全大启都传遍了，说是你们东家制成了白如霜雪的霜糖。”说到这里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抖着手指着那糖，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莫不是，就是这糖？” 店员眼里满满的都是骄傲，“您可猜对了，我东家可说，从今日开始，糖果屋开始，每日会卖出一百斤白糖，每人只能买一斤。您是第一个进店，可算是赶上了。” 老主顾一听，连忙道，“那你还等什么！赶紧的给我装上。” “好嘞！”店员麻利的将白糖用油纸包了，称了一斤，递到他手上，“承惠，40文钱。” “多少？”那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整个大启霜糖的价钱一直居高不下，就下品的霜糖都需30文一斤，上品霜糖更是高达50文一斤，中上品的霜糖也就只有大富大贵的人家才能吃得起。 他见这白糖这么雪白细腻，已经做好了会卖出比上品霜糖更贵的价钱，没想到对方居然说这糖只需中品霜糖的价格就可以买到。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惊得声音都变调了。 店员也知道他为什么这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不要说他了，刚开始他听到东家定下了价格时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便轻笑道，“您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白糖的价格就是如此。” “好，好，好！”那人已经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么便宜一白糖，怎能不多买点，他脑筋转得快，店员虽然说是每人只能买一斤，但是他家里还有其他人，完全可以让他们来买。 当下把钱付了，拿起糖撒腿就跑，回到家里就叫上家里的人，去糖果屋买糖。 这样的事，不止发生在一家，于是等更多的人知道糖果屋开始售卖白糖的时候，那一百斤白糖已经售磐。 等那些人跑来买糖的时候，只听得店员热情而残酷的声音，“今日白糖售磐，各位明日请早。” 这些人好像痛失了几百两银子似的，痛心疾首的回去了，暗暗发势，明早天不亮就来。 到了第二天，待这些人一大早，跑到糖果屋的时候，就看到店门口早就排了一大串人，暗骂一声，连忙跑去排队，生怕再晚了一步，一百人之后，就只能再等到第二天了。 于是，新年依始，糖果屋又一次在大启掀起了风浪来。 等陈家知道的后，陈劲朋差点吐出一口血来，陈致脸色难看的扶住了他，“爹，你没事吧！” 陈劲朋一把拂开他，脸色狰狞的吼道，“你不是说他手上只有一些零星的原粮吗？现在怎么回事？现在连店里都开始买白糖了，这么多的糖，他从哪里来的原料？” 白糖的价格被定得这么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苏陌这次是来者不善。可他们能如何？他们的霜糖品质本就输了，如今连价格都输了，这一战要怎么打？ “这，儿子也不知道。”到了这个时候，陈致无法再继续自欺欺人了，原料的事，显然并不如他想像的那样。 能这么大规模的供应白糖，可不是一星半点的甘蔗就能做得出来的，可是他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有察到苏陌的制糖所用的甘蔗是从哪里来的。 “再去查！就是把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儿子，这就去。”陈致见他爹气成这样，也不敢继续留在这儿，麻熘的走了。 当然，无论他怎么查，都是查不到的，因为苏陌所制之糖根本没有什么甘蔗，他不过是低价收购下品霜糖，他们再进行第二次加工，做成了白糖。 虽然中间只有十几文的差价，但是正品霜糖相当于半成品，他们制作的时间大大的缩短，所以总体来说他们也是赚的。 本来苏陌在甜菜还没有收获之前，是不准备大量向市面上销售白糖的，但是陈家敢来坑他，自然要做好被他反坑的结果。 如果那三家知道，让他们霜糖的销售受到冲击的白糖，其实是由他们的店提供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活活气死？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80章 应对之策 白糖的出现，无疑给了陈家狠狠的一击，自把苏末推出来之后，陈劲朋就作好了苏陌反击的准备，但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苏陌的反击来得这么勐，一来就直击弱点。 白糖上市才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光京城各大糖铺的生意就门庭冷落，虽然苏陌实行了什么限购，但是架不住白糖品质好，价格又低，傻子才会放着更好的糖不要，再来买次等品。 才几天，往日客似云来的店铺，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冯卫两家也坐不住了，找到陈劲朋，让他拿主意。 冯家主这几天气得连觉都睡不着，眼下挂着硕大的黑眼圈，一来就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他这是什么意思？有意把白糖的价格定得这么低，这是打定了主意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呀！这是！” 他们都是制糖的，非常清楚糖的品质越好，制作工序就越复杂，成本就越高，白糖现在的价格怕是连成本都不够。 他们断定了苏陌这么做的原因，就是想要打价格战。 如果换个人或者换个东西，他们还能有一拼之力，可是面对品质高出一大截白糖，完全没有一战之力，从根本上就输了。 偏偏苏陌如今背后站着一个卓严，还有一个皇帝，不可能像以前那些人一样，随意处置了。 卫家主也是急得上火，“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不能再让他这样胡作非为下去了。” 冯家主没好气的道，“你以为我不着急吗？可问题是现在他打定主意要在我们身上撕下块肉来，还能怎么办？而且从今日起，整个大启都只知白糖之名，这以后哪里还有我们三家立足之地？” 卫家主想了一会儿道，一脸阴狠的做了个手势，“我看干脆点，只要这世上没了苏陌，霜糖还是我们三家的天下。” 冯主家冷笑一声，十分鄙夷卫家主的脑子，“你去试试，有卓严那个凶神在，只怕这念头刚起，就身首异处了。” 听到冯家主提到卓严，就想到了卓严一身凶煞之气，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一般，只要看到那双眼睛，再多的念头都不敢冒头。 卫家主身体就是一抖，对卓严的畏惧最终还是占了上风，吞了吞口水道，“说说而已罢了。” 那认怂的样子，再次引来冯家主的鄙视，卫家主自知理亏，转过头装作没有看到，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劲朋。 “陈家主，你说这事怎么办？” 别看三家一直以来首望相助，是制糖一行的龙头，但实际上却是以陈家为主。 现在出了事，自然还是需要陈家来解决，而且他们一直觉得这事就是陈家搞出来。 陈家年前把苏末推出来，想要拉苏陌下马，结果怎样？苏末被下了牢，而苏陌还好好的，也不过是被皇帝口头上下了个禁足令而已。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帝这是在偏帮谁？ 现在这一出，显然就是冲着他们来的，说不得就是来报复陈家的，而他们冯卫两家就是被无辜拖下水的倒霉鬼而已，说到底这事还得陈家的责任。 陈劲朋手上一顿，抬起眼皮看了两人一眼，这两个打什么主意他心里清楚得很，不外乎就是觉得是他招惹了苏陌，结果却让他们来承担后果。 所以这事，就想把陈家推出去顶头，哪里这么好的事？ 等冯卫家个家主你一句我一句说够了，才慢悠悠的开口了，“这事我自有主张，两位静候佳音就是。” 然后也不管两人一脸莫名的样子，让管家将两人送出了门去。 两人一直到站在陈府门外还是懵的，这是怎么了，他们不是商量苏陌的事么，怎么才不过是说了两句说，就被送出来了？ 卫家主指着陈府大门，一脸懵逼的看着冯家主，“他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么我们两打发出来了？” 冯家主看着陈府的高墙，眼里略有深思，道，“既然陈家主有了打算，我们安静的等着就是了。” 说完当先走了，留下卫家主在陈府外站了一会儿才走。 等冯卫两位家主离开后，管家才又转回，走到书房门前，管家想了想，将守在外面的人都支走，这才进了书房。 陈劲朋靠在太师椅上，双眼微合，手指点在桌面上，敲出零乱的声音，听到管家进来，也没睁眼，只是轻轻问了一句，“人都走了？” “都走了。” 陈劲朋这才睁开眼，坐直了身体，冬日的阳光斜斜的顺着窗棂照进来，却刚好把陈劲朋整个人划进了阴影里。整个人似乎被笼罩在一层阴霾里。 书房里只剩下陈劲朋和管家两人，管家一改往日的恭敬，直视着陈劲朋，表情似有些不满，“老爷，这苏陌是留不得了。” 管家说话的语气，完全没有一个下人对自家主子时应有的态度。 诡异的是陈劲朋好像已习以为常了一样，他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茶水，睨了他一眼，冷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可是贸然出手，如果不能一击击中，就会打草惊蛇。”说到这里声音又沉了几分，“怕只怕，几十年的布局，毁于一旦呀！” 管家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跟着沉默了下去。 “但如今，苏陌的存在明显已在威胁到了陈家，照这样下去，不用等皇帝出手，陈家就要完了。” 制糖一业是陈家的立家之本，如果在这个领域里被人打败，几乎都不用别人再出手，他们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那个时候陈家还是陈家吗？答案很明显。 陈劲朋从嘴里吐出一口郁气，“你说得对。” 在那个瞬间似乎下了某种决定，他让管家附耳过来，在他耳边吩咐了一句，然后管家微微点头，走了出去。 陈劲朋等管家离开后，独坐于书房之中，一坐就是半日，直到天都黑尽了，他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恰巧管家回来，说是事情办妥当了。 听到管家的话，仿佛心里一直吊在空中的某样东西终于还是落了地，一时之间浮上心里的也不知道是个何种滋味！ 但只有他知道，陈家回不去了。 另一边，因着皇帝的重视，大理寺赵大人自年节过后就马不停蹄的着人调查。 也好在虽然已时过一年，但是当时苏陌与赵旬因仗着精神力可以控制人心，行事并算得隐秘，可以说很是粗爆。 当时苏末离家之后，为了更好的生活，还顶替了一个全家死绝的少爷身份。 身份这东西不查就没事，但是现在皇帝下令要查，自然是一查就是一个准儿。 毕竟他能控制一部分人，但却不可能控制所有的人，于是就有了漏洞，这些漏洞都是经不得推敲的。 被下了大牢，在牢里渡过了春节，苏末和赵旬都不好过。 刚开始进来的时候，苏末还想着陈家一定会救他出去的，毕竟陈家想要搬到苏陌，他的身份就是关键。 可是他却忘了，代替身份是他自己做出来的，苏陌还是受害人，只要脑子没有坏的人都知道这事怪不到苏陌头上去。 至于所谓的梅氏制糖术，那更是子虚乌有的事。 而且在代替身份这件事上他骗了陈家，还让陈家为此丢了这么大个丑，陈家不找他算帐都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来救他？ 在等了几日不见陈家人的影子之后，苏末心里就知道他这是被陈家放弃了，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想要搬倒苏陌，想要取而代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想着他得罪了苏陌和卓严，又下了大牢，如今被人一查，他与赵旬连手做的那些事怕是也瞒不过了。 他这时才知道怕了起来，抖着唇道，“阿旬，现在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死呀？” 两人被单独安排在两个相邻的牢房里，见他怕成这样，有心安慰他几句，但也知道现在说得再多也是一句空话。 可是看苏末的样子，赵旬又于心不忍，道，“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苏末苦笑道，“你别骗我了，我知道，我们完了。” 回想着这几日牢里的生活，苏末总算从富贵梦中清醒了过来，后悔的道，“阿旬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如果当初听你的，隐姓埋名作个普通人该有多好。是我鬼迷了心窍，想来博一场富贵，才落得这个下场，可却害得你跟着我一起受罪，对不起。” 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越哭越伤心。 赵旬一开始对此还是颇有怨言的，毕竟如果不是苏末一意孤行，他怎么会失去能力，又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可是看苏末哭成这个样子，又心痛起来，哑声道，“放心吧，会没事的。” 苏末不信，一边提起袖胡乱的擦拭眼泪，“你别骗我了，怎么可能没事。” 赵旬撑起身体，走过来，与苏末隔着一道栏珊坐着，伸手抓过他的手，捏在手里，“相信我，会没事的。” 苏末却是不信的，“怎么可能？” 虽然他是不懂大启的律法，但也知道诬陷一个伯爷夫人会有什么下场。 “真的，相信我。”赵旬眼里闪烁了一下，没有别的多余的语言。就是这么一句。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81章 赵旬认罪 自糖果屋开始卖白糖起，云城制糖世家就迎来了百年不遇的萧条。在见识过白糖之后，再没有哪个大家，敢开口说自家的糖难比得过苏陌的糖，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的次的东西，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些制糖世家，从刚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生意清冷，心里慢慢的就升起了怨恨之情。 苏陌此举虽然是造福了普通百姓，可是对于以制糖为生各个糖商来说，却无疑是致命的一击，一些大的世家还好一点，虽然一时半会儿没有生意，也还能支撑得下去，但是对于那些小的作坊来说，他们却是耗不起的。 几天下来，这些人就慌了，慢慢的各种流言就出来了。 什么难听的都说，什么与民争利呀，什么不顾同行死活，当不得仁商之名呀！ 刚开始的时候，老百姓也只当闲言随便听听，可是听得多了，也开始嘀咕起来。 没几日整这些流言就在云城京城等地流传开来。 因为这次涉及的糖商太多，想压也压不下来，再加上如今苏陌身份特殊，很快民间就有了很多不利于苏陌的流言，甚至还牵连到了卓严身上。 而作为制糖一行中的龙头，陈家冯家，卫家自然也在这中间掺和了一脚，势要利用论，压一压苏陌的风头，最好是能在他身上撕下一口肉来。 恰时，赵大人派去云城的人也回来了。 赵大人派来通知苏陌，明日过堂审案，请他一定到场。 真假少爷之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早就流传开了，更是成了京城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何况这个苏陌，从制出新糖开始，这身上的事儿就没断过。 让一众旁观者，看了好大一出戏。 先前以为那些已经够精彩的了，没想到还有更精彩的。 更精彩的是，这假少爷代替真少爷，嫁给了隐藏身份回乡的真将军，这精彩程度可不比戏文还要精彩吗？ 百姓们闲来无事就会议论一二，这么一来自然对这真假少爷这件事，起了争持，各抒己见。 苏陌究竟是恶意顶替，还是无辜受累，各有各的看法。 有人认为是苏末自作自受，定然是自己受不白氏的折腾，想要离家，又怕被抓回来，就捡了个无辜人来顶缸。结果现在看人家越过越过，嫁的夫君还是大启的将军，心里自然接受不了。 这个时候跳出来，不外乎就是冲着伯爷夫人的身份来的。 不然早不来晚不出来，偏偏在苏陌受封成了一品诰命夫人了就跳了来？ 也有人觉得是苏陌盗了苏末的身份，理由也简单就是冲着苏末梅氏后人的身份去的。 什么海外归来说不得就是个由头。 大启商业发达，自开了海运以来，每年来往于大启和海外诸国的人这么多，怎么没有只他们说过关于制作白糖的事？ 如果真有这么好的糖，以那些别国商人见钱眼开的样子，又怎么可能不运到大启来卖？ 可是这么多年，硬是没有从海外商人那里听到关于白糖的丁点消息，可见是没有的。 总之各种各样的猜测者有。 苏陌这段时间还在禁足当中，这些消息都是小五告诉他的。 苏陌并不意外，自从真假少爷的事爆出来之后，他就知道会有今天的事，也早早作了安排。 舆论自然不能听之任之放着不管，适当的引领还是需要的。 舆论这东西从来都不怕人说，怕就怕一面倒，他让人引领着把真假少爷的话题炒了起来。 小五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悠哉悠哉的，很是不能理解，“你就不怕？” 苏陌将手里的鱼食扔进池子里，引来锦鱼争相抢食，淡淡的道，“我怕什么？事实的真像如何，很快就有结论了，他们再议论也改变不了事实。” “对了，赵大人派去云城的人回来了吗？” 小五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时间，“应该快了。” 赵大人派去调查的人年前就去了，如今都已是年后了，这么久的时间该调查的也调查得差不多了，算算时间也应该就是这几天的时间了，再说这案子也拖了这么久了，再拖下去也不好交待。 “那就好。”苏陌是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卓严当时派人寻找苏末的时候，跟了他们不短的时间，一些异常还有证据一早就有了，只不过以他的身份不好插手，才用这种手段，一点一点的透露给赵大人的手下知道。 果然没过两天，大理寺赵大人就派了人来，来人态度毕恭毕敬，虽然说苏陌被牵扯到了案子里，但单看皇帝对两人的区别对待，就知道皇帝对此事的态度如何了。 这底下的小吏最是懂得看人脸色行事，因此对于苏陌很是客气，完全不像平时面对涉案人员的趾高气扬。 “苏正君，大人让小的来跟您说一声，三日后过堂，请您务必到场。” “我知道了，多谢！”苏陌向来人道了谢，又让常中将人送了出去。 三日之后，此案经由大理寺审理，由于证据确凿，苏末辩无可辩，正想认罪，却听赵旬道，“大人此事与苏末无关，都是我一人所为。” 苏末吃惊的看向他，想说什么，却在对上赵旬的眼睛后，默默吞了下去。 赵大人严厉的审视着赵旬，“你说此事是你一人所为？” 说完那句话之后，赵旬没再多看苏末一眼，闻言也是轻嘲一声，“不错，此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人所为。都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想来大人也知道我乃媚族之人，迷惑人心于我而言不过寻常，这苏三少爷，从一开始就被我迷惑了心神，所以才会配合于我。” 赵大人居高临下，眼神锐利的两人之间扫视了一下，心里有了些许明了，审理案件多年，这样的事他看得多了，对于赵旬的说词自是不相信的。 “你说，这些事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人策划，那么你为何要将苏末换出苏府？” 这理由显然赵旬一早就想好了，“因为苏末的母亲于我有一饭之恩，我来云城就是想要报恩的，结果恩人已死，而她的儿子却在苏府受苦。我于心不忍，就想把苏三少爷接出府来，然而苏末却是不原意离开。我就迷惑了他的心神，将他带离，恰好遇上了受伤昏迷的苏陌，就将他送入了苏府。” 苏末听到赵旬真真假假的说了一在堆，知道赵旬这是把所有事都扛了下来，心里也不好受，正要出声反驳，又想到这几日的牢狱之灾，心里那刚刚才冒出头就被压了下去，选择了沉默。 几乎是破罐子破摔的，赵旬也不等赵大人提问，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后来我听说，那个代替了苏末的人，不仅得了梅氏的制糖技艺，还成为了卓大将军的正君，而这些本就是应该是属于苏末的，却因为我的私心，结果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我就想将两人换回来，帮苏末得到他应该得的。” 赵大人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冷笑一声，“所以，你就颠倒黑白，诬陷苏正君盗用他人身份，并盗取他人传承？”说到这里赵大人声音大了起来，仿佛金石交击，“你可知道，诬陷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该当何罪？” 赵旬老实道，“草民不知，不过草民受梅氏夫人之恩，不想因自己的私心，而连累了恩人之子。罪是我犯下的，我自当承担，请赵大人明鉴，此事与旁人无关，请大人放了他吧！” 说着他深深的磕下头去。 苏末嘴唇抖了抖，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学着赵旬的样子，跪伏在地。 苏陌在一旁看得清楚，唇边不由得浮起一抹嘲笑来，这个赵旬还算是一条汉子，可惜却是个眼眼瞎的，看上了苏末这么个自私自利，又愚蠢的人。 他摇摇头，不过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怨不得别人。 最后，赵旬咬死了此事与苏末无关，赵大人也只好草草结了案。因为赵旬能力已废，最后判了他一个流放边关。 而苏末被无罪释放了。 案子了结，赵旬被押下去的时候深深的看了苏末一眼，苏末刚叫了一句，“阿旬。” 话都没出口，赵旬就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被押走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苏末才抹着眼睛走出来，刚走出门，就听到耳边传来声嗤笑声，他扭头一看，就看到苏陌正抱着双臂站在一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苏末脸色一僵，被那抹笑刺激得脸都扭曲了，压低了声音狠狠的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虽然最后他被无罪释放了，但是一个双子在牢房里待过那名声也是没有了，而他算来算去，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有得到，这又叫他怎能甘心？ 苏陌轻笑一声，这世上许多有就是这样，永远只在别人身上找理由是，却从来看不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也懒得与他计较，只是淡淡的道，“我才没有时间来看你的笑话，只是告诉你一件事，你母亲梅氏留下的产业被我交给了香婶，你回云城之后就去找他吧！” 说完就上了早早就等在街边的马车，冲马夫道，“走吧！回府。” 马车缓缓的走了，苏末留在原地，过了好久才慢慢消化了这个消息，脸上却不见喜色，那一瞬间连他都不知道涌上心头是个什么滋味？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82章 商议对策 真假少爷一事，虽然解决了，但是各制糖世家对于苏陌的讨伐却没有停止。 甚至在有人心的引领下越演越烈。 这些制糖世家，平时也算是竞争关系，但是大家的制糖技术都差不多，制出的糖品质每年都会有所浮动，今年是你家，明年是我家，这就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可现在突然出现一个苏陌，一下子就与大家拉开了一大截距离，品质好大家也就不说了，毕竟他有那个本事制出这样好的糖，也是他的能耐，可他偏偏把价格定得这么低。 这样一来，以前买得起中上品糖的人，自然舍了霜糖而买白糖，而以前买下品糖的人，如今也愿意咬咬牙牙，买白糖了。 也就导致，霜糖完全就卖不出去了。 这些制糖世家，就指着一年下来，制成霜糖，维持接下来一年的生意，而现在因着苏陌横插一杠子，所有的糖都砸在了手里了。 如果不想办法，这一年他们要怎么活？ 这么一来，等于所有制糖世家的都站到了苏陌的敌对面。对于这种情况，陈家自然是乐见其成，甚至还在里面推波助澜了一下。 这个时候，这些人又想起了陈家，毕竟在制糖一行当中陈家堪称龙头，以前如果出了什么事也都是请陈家拿个主意的。 现在到了制糖一行生死关头，也不例外。 于是陈劲朋找了个时间回了云城。 听说陈大老爷来云城了，就知道他也是为着白糖一事而来的，各世家的当家人不约而同的聚到了陈家。 这日，一大清早，这些当家人就相约来了陈府。 下人们将人迎了进去，好生生的招待。 因为时间尚早，丫鬟道，“各位老爷，我们家老爷舟车劳顿，现在还在休息，还请各位稍待片刻。” 这些人有求于人，自然不敢拿大，客气的道，“哪里，哪里！是我们叨扰了！” 丫鬟这么说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奉上热茶之后，就安静的退了下去。 当家们坐在大厅里，心里惦记着生意上的事，哪里还有心思喝茶，胡乱的往嘴里塞了两口，连个味儿都没有尝出来。 只盼望着陈老爷快点出来，好商议应对之策。 当然这些人坐着，也没闲着，时不时的与旁边的人议论着苏陌的事。 他们这些人，亲眼见证了苏陌如何从一个小小的店铺做到现在这般规模的。 甚至用了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就达到了如此成就，赞一声年少有为也不为过。 可是这样一个人，成为了商场上的敌人就不那么美妙了。 这些天下来，为此急得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结果硬是想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出来。 现在这些人碰到一起，提到苏陌就是一肚子苦水。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陈劲朋走了出来，抱拳道，“在下来迟，各位见谅。” 这些人哪敢在陈家主面前拿大，连忙站起来回礼，嘴里连道，“是我等唐突了。” 等所有人落坐之后，陈劲朋环视一周，“各位今日为着什么事而来，我也知道，可是怕是要让大家失望了，在下如今也是无能为力。” 说着陈劲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面上也是一脸愁容。 这些家主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着陈家好歹经营了这么多年，苏陌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陈家不可能完全没有应对之策。 他们完全就是来掏掏陈家的底儿，以便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见机行事。 没想到一上来，就听到陈劲朋扔出这么一句，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好半晌都没有人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回过神来，讪笑道，“陈老爷，您说笑了。” 陈劲朋平静的看着他，脸上看不出半点说笑的样子，“怕是要让各位失望了。苏陌来来势汹汹，白糖的品质如何，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我们在品质上完全不占优，而价格上。” 他摇了摇头，像是自嘲一般，一脸的苦涩，“我虽然不知道白糖的制作工序如何，但是想来定然是不简单的，这么低的价格怕是连成本都不够。”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立刻就反应过来，“陈老爷的意思是，他故意压低了价格，可是为了什么呀！白糖的品质已经是独一无二了，就算价格再高，权贵们也是用得起的，他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呀！“ 也有那脑子转得快的，当下就耻笑了一声，“这了什么？这不明摆着吗？就是想把我们抵死，他好独占鳌头呗！还能为啥。” 这些人在商海中沉浮了这么多年，都不是傻子，他这么一说，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 有人微微皱眉，心下盘算，也有人倒抽了一口气，“那他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吧！” “你傻呀！这世上谁还怕生意做大了的？他现在手里抓着白糖的制糖之术，可不就要好好利用一下了么？”那人摇头叹气，“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可他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可见是个心狠的。” 这话完全是说到众人心坎里头去了，心情就更加沉重了起来，很是绝望。 有人立刻就慌了起来，“照你这么说，我们只能坐以待毙了。” 也有人很是丧气，“那还能怎样？品质品质比不过人家，价格价格也没有优势，我们拿什么与别人相比？” “可是凭什么呀！在坐的各位都是制糖大家了，哪家不是传承的几十上百年的，养活了不知道多少人，现在就因为出现了一个苏陌，我们就只能乖乖等死了吗？” “那还能如何？” 争论声中，也不知道是谁弱弱的嘀咕了一句，“如果苏陌能把白糖的制糖术交出来就好了。” 对呀！何不让他把技术交出来，大启这么大，他一个人也吞不下不是，还不如分些出来，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也有人笑他异想天开，“这人家的秘技，凭什么要交出来？” 也有人觉得也不是不可行，当下就反驳道，“为何不可以，说不得还能效仿一下梅氏先祖呢！” 提到梅氏先祖，大家都不着痕迹的看了坐在上首的陈劲朋一眼，见他脸上没有流露出其他表情，才舒了一口气，又讨论了起来。 当年梅氏那段公案，大家都是知道的，梅氏先祖被诬陷下狱，听说就是陈氏出的手，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当年之事，虽然以梅氏先祖公布了霜糖的制作方法而结束，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最大的获利者却是陈家。 自那时起，陈家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制糖坊一跃成为最大的世家，一直传承到了现在。 很难不让人怀疑陈家当时在其中使了什么手段。 不过几十年过去了，当年之事是真是假又有何意义？还是眼下的事情最重要。 当下默契的跳过这一茬儿，只谈论如何从苏陌手上讨得制糖术的事。 然而，正如先前那人所说，那是人家的传承，凭什么要给他们这些毫无关系的外人？不是异想天开是什么？ 陈劲朋见下面的人说得差不多了，才搁下手里的茶盏，慢悠悠闲的丢下一句，“此事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本来对于此事大家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未觉得就真的能从苏陌手上拿到制糖之术。 但是陈劲朋这么说，那就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了。 这么多年了，他们也算是了陈家的行事作风的，陈劲朋既然敢放这样的话，说明他心里已经有了章 程了。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一个两个的心头就火热了起来。 万一此事成了，他们跟在陈家身后，就算吃不了肉，多少也能跟着分点汤。 立刻就有人道，“陈家主，你有什么主意，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这事呀！说来也不难，不过却是需要大家配合才行！”陈劲朋慢悠悠的放下饵。 “陈家主，您说！有什么是需要我们做的？”这个时候，哪怕明知道陈劲朋正挖了坑在这里等他们，也只得往下跳了。 “对，您就说吧！” 底下的人坐不住了，都纷纷站起来表忠心，意图让陈劲朋看到他们的诚意，到时候好多讨点好处。 但陈劲朋却没有表态，表上却露出为难之色，像是遇到什么事难以做下决定似的。 看他这个样子，就有人跳了出来，那是个一个中年大汉，块头都要比别人大上一圈，连说话的声音都要格外的大些。 他站起来道，“陈老爷！我呢！是个大老粗，说不来好听的话，我就直说了。现在这种情况，退一步我们大家伙就只能坐着等死，而进一步，拼上一拼，说不得还能博出一条生路来。陈老爷若是有什么主意也不妨直说，只要是我们能做的，绝不推辞。” 那人一出口就把所有人算在内了，当下就有人不乐意了，不过话都叫人说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不可能反驳。 陈戏朋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大赞一声，“曾家主，行事干脆，我也不能落了下风不是。” 曾家主咧开嘴道，“陈家主客气了，我们还指着您给出出主意呢！” 得！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怎样？只能应下了，底下有几人暗自传递了一个眼神，算是默认了。 见所有人都同意了，陈劲朋这才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圈缓缓的道，“这事说难也不难。在座的各位，哪家不是传承了数代的，不知道多少人指着我们过活。可他苏陌一出来，就不顾我们的死活，逼得这么多人活不下去，总得有个说法吧！” 陈劲朋声音充满了暗示。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83章 犯了众怒 这些人本来就对苏陌吃独食的行为心生不满，再被陈劲朋这么一挑拨，可不就上当了么。 虽然，他们也顾忌着苏陌背后的卓严，但想着陈劲朋作为太后胞弟，又有良王作为靠山，本身又是大启第一大的糖商，自开国起传承至今的世家，其底蕴可不是一个毛头小子，随随便便开几个月的店都可以比拟的。 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苏陌理亏在先，他们也不过是为自己讨回一个会道罢了。 因着有了章 程，自开年后一直吊在心中的大石，才算是落了下来，恰巧陈劲朋端起了茶杯，这些小家主立刻识趣的一一告辞。 待这满厅里的人都走完了之后，陈劲朋眼里微微一闪，满是算计之色。 “啪！啪！啪！”一阵击掌之声传来，冯家主自后堂转出来，脸上带着三分笑意，却带着不知道是讽刺还是恭维笑，“陈家主，果然好计策！” 两人来的时候，陈劲朋正在接见这些小家主，他们就避了开去，被下人引着到了后堂，没想成竟然让他们看到了这么一出惜刀杀人的好戏。 果然不愧是陈家人么？ 卫家主也是一脸复杂，本以为难解之局，没想到陈劲朋三两下，就引得这么多人心甘情愿的当他的马前卒。 借众人之手，逼着苏陌交出白糖的制作技术，一如五十年前的梅氏一般，其手段何其相似。 他们虽然也同样打着白糖的制作技术，但想也知道这事怕是难如登天。 这白糖的制糖之术价值如何，只有是有眼睛的都看得见。 这么一个能下金蛋的母鸡，谁会想不开的拿出来？如果换作其他人，他们还能使点手段，有的是方法叫人乖乖的把东西吐出来，但苏陌却是不行。 他可不是以前那些没有身家背景的小人物。他背后站着的人可是当今皇帝，又有一个第一商家之称的玉家，还有一个卓严，这三方无论哪一个他们都不敢硬碰硬。 他们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派人潜入制糖厂，想尽办法将技术偷出来，可是那厂里的人，都曾是跟着卓严出生入死的兵，想要收买他们根本不可能，这一条路自然也就行不通了。 到了陈劲朋这里，他把所有制糖世家给拖下水，这么一会儿他们也就知道陈劲朋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如果说苏陌的白糖影响的只是一两家商家，也还好说，毕竟商场如战场，你自己技不如人，怪得了谁？ 可如果当整个行来都被影响到了，那就又不同了，这可不是一家二家，而是几十上百家，甚至牵扯到他们身后的许多制糖匠人，甘蔗园主，店铺伙计这些人的生计。 这么一大串人拉出来，可就不是一个苏陌能够对抗得了的，更何况，苏陌才被皇帝亲赐仁商之名。 这才多久呀！如果传出他为了一己之私，逼得这么多的制糖世家没有活路，看他有何脸面面对仁商二字。 这是阳谋！可苏陌却不得不跳这个坑。 这样的手段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幸亏当年，他们先祖没有与陈家人主敌。 不过，还是不得不防呀！ 两人坐下，丫鬟奉上热茶，借着喝茶的功夫，冯、卫两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刚才的话题。 卫家主乐呵呵的竖起了大拇指，奉承道，“还是陈家主这步棋走得高，如此一来，看他苏陌还有何话说？” 能想出这一计，陈劲朋也颇有些自得，但面上却是不显，“当不得夸！说来这也是苏陌见识浅薄，以为手里有那点东西，就了不得了。这屁股底下的位置还没有坐热呢，整个人就发飘了。” 冯家主早就是一肚子的气，对于这个让他丢了大脸的苏陌很是不爽，听陈劲朋这么说，当下就不屑的哼了一声，“双子就是双子，手上的东西再好，也驾不住见识太短。想来这些技术在他手里最后也是守不住的，还不如公布出来，大家受宜，岂不正合了他仁商之名？”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想来也是，他们堂堂三大世家，制糖一行的龙头，结果却被一个双子给压了下来，说来就是奇耻大辱。 如果不从苏陌身上找补回来，怎么想都不甘心。 云城糖商想要向苏陌讨个说法的事，也没有瞒着，不过半天应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为了增加已方筹码，这些家主回去后，开始主动联系一些小作坊的坊主，扇动他们一起行动。 前有生存危机，后有白糖这么大个饼在前面吊着，许多人都心动了，万一成功了呢？他们可不就白得一个制糖技术，退一万步来讲失败了也没有什么损失。 这么多人呢！也不怕他苏陌事后清算。 如此一来，人数又扩大了一些。 苏府本来因为真假少爷一事，处于一种非常尴尬的地位，特别是真少爷苏末回了云城接手了梅氏的家业之后，两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更加尴尬了。 因着赵旬顶下了所有的罪名，苏末就是在牢里逛了一圈，回了云城之后，香婶就将梅氏的产业交到了他手上。 生意之事苏末完全不懂，不过好在他知道启用香婶，这生意还算可以。 不过自京城回来之后，也知道自己那点名声是传出去了，整个人就呆在家里足不出户。 这些人没找上苏末，却把主意打到了苏牧身上，鼓动他也参加。 苏牧称病不出，来了几波人都没见着人，看出苏牧不想趟这趟混水，像识趣的没再上门。 回头却跟其他人说，这苏牧是个没有福气，这么好的机会，也不知道把握。 另有人冷笑，“你管他做什么？既然不愿意冒险，那以后我们得了技术，他也不要想着分一杯羹。” “说得也是。”说得好像那白糖制糖技术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一般。 文山将人送走之后，去书房回话，“大公子！” 苏牧翻看着手里的帐册，“人都打发走了？” “老奴将人送出去了。”文山很是不解苏牧此举的意义，在他看来这件事根本没有多大的风险，可如果成了便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大公子，您为何不接受几位家主的邀请？” “这件事，他们愿意去就去，我们苏家就不掺和了。”苏牧将帐本合上，放到一边。 自接手苏家之后，苏牧一直安安份份的打理自家的生意，就算不能再现曾经的辉煌也不能让苏家在自已手上没落了。 至于与苏陌之间的恩怨，他看得分明，只要自家不去招惹他，他自然是不屑于来动苏家的。 然而他接手苏家日短，又因为割去了梅氏的产来，使得苏家名下的产来一下子缩水了一小半，说是伤筋动骨不为过。 眼见着新年依始，准备好好的大干一场，结果又遇到白糖的冲击，可以说在所以世家当中苏家是最难过的。 但他也不会因此而昏了头，明知道苏陌如今的身份还要去与他作对，那些人真当苏陌是好惹的？ 虽然他不知道苏陌要如何渡过此难关，但是他有预感这些人是讨不了好的。 但是文山却不知道苏牧心里的想法，他只是可惜错过了这样一个机会。 一面将茶水递上去，一面不死心的道，“可万一这事成了呢？” 苏牧喝了口茶，去了去疲意，无声的扯了扯嘴角，“难！” 那几个家主找上门来的时候，文山作为传话筒，这件事的始末也了解了七七八八，在他看来此事大有可为。 可见大公子，一副笃定的样子，心里又有些动摇了，“大公子，似乎很看好苏陌。” “也不是。”苏牧想了想，“你看自苏陌开店以来，经过多少事，可是哪一次不是好好的？” 他没说的是，就连他娘在苏府屹立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载在了他的手里，要说不恨苏陌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也知道从始至终这些事也怪不到苏陌头上去。 就算想要报复苏陌都没有由头，而也没这个实力。 所以一早他就打定了主意不去招惹苏陌，就算知道了他并非自己弟弟后，这个主意也没有改变过。 “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文山却不以为意。 苏牧冷笑，“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再说，你真的认为他只是运气好吗？” 文山道，“以往那些都是小事，可这次他惹上的却是整个制糖一行，他弄出这么一出，算是端了云城所有世家的饭碗。就算是为着名声着想，怕也在从身上割下一块肉来才行。” 他这次是犯了众怒，这么多家联合起来，关系着成千上万口人的活路，可不是说着玩的。 一个弄不好，怕是皇帝都要惊动了，到了那个时候为了平息众怒，接下来的事怕是就由不得他了。 这也是陈劲朋一早就算计好的。 就是利用这些人将苏陌架起来，逼得他不得不交出技术。 文山能想到的苏牧又怎么想不到，但他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这事最后怕是不会如陈家的意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文山不要说了，“这事，我们两边都不掺和，最后结果如何端看天意吧！” “好吧！”见他一再坚持，文山只好按奈住心里的意图。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84章 找上门来 这天，卓严上朝去了，苏陌正在用早餐，就见常中匆匆忙忙的跑了讲来，“正君，门前聚集了许多从云城来的糖商，说是要向正君讨个说法。” “说法？什么说法？”苏陌闻言就是冷哼一声。 常中道，“依老奴看，他们来者不善，正君不用理会就是，等伯爷回来再说？” “不了，我去会会他们，看他们能说出什么花儿来？”苏陌也不虚他。 “可是……”虽然平时府上许多事，都是由苏陌作主，但在他看来正君再怎么能干那也是个双子，哪里是这些粗俗之辈的对手。 “不用说了，我去看看。” 常中见他打定了主意就不再多说了，安静的候着，准备跟着一起出去。 苏陌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饭，放下碗筷站起来。 “走吧！” 云卷立刻递来帕子让他擦手，云坠取来披风给他披上，苏陌一面将披风披上，一面对她们道，“你们俩就别跟了。” 云卷两人应下。 苏陌就与常中出了院子，一出门就遇见了小五，显然也是知道糖商找上门的事，不待他说话，苏陌就道，“一起去吧！” 此时伯爵府大门前，站了百八十人，怕是整个云城的制糖世家的家主都到了，挤挤攘攘的站了大半条街。 这么多人出现在伯爵府前，侍卫自然不能光看着，手持刀剑挡在前面，不让这些人靠近。 另外还有一些纯性看热闹的，也远远的站着，一边冲着这边指指点点，一边议论纷纷。 三人才穿过二门，就听到大门外传来叫嚷之声，“我们要见苏正君。” “既然是上门拜见，那拜贴呢？”门房站在门前，大声质问道，“就这样找上门来，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众人都觉得门房说得对，时下上门做客都是要提前递上拜贴约好时间，再上门的。 哪里像这些人一样，一来就嚷着要见人的，这伯爵府又不是菜市场，谁想进就能进的。 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没得这规矩的。 但这些家主可不管这些，他们今天来这一出，就是为了把苏陌叫出来，在这大街上闹来，闹得越大越好，又怎么可能进伯爵府去？ 自然就没有所谓的拜贴了。 这些人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就有人大嗓门的吼了起来，生怕围观之人听不见似的。 “我们是云城的制糖世家，今天冒昧前来，是想向苏正君讨个活路的。” 一听是云城制糖世家的家主，许多人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白糖这么火，谁人不知？品质高，价钱又低，老百姓哪个不喜欢？ 巴不得这样的糖越多越好，现在宁愿提前排队都不愿意去其他的店铺里买霜糖。 可是心头也明白，苏陌这是挡了别人的财路，果然今日就闹了起来了，都想知道苏陌这个伯爵正君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许多人赶来这里。 苏陌走出来，粗粗一扫，这些人他几乎都有印象，是在上次鉴糖会上见到过的。 一百多人四面散开，将伯爵府门前的大道，围得水泄不通，俱是义愤填膺的样子，然而看见苏陌之后，那自眼底深处闪现的却尽是贪婪。 像是一只只秃鹫，只等着猎物断了气，然后就一拥而上，好将血肉分而食之。 苏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显，一逼茫然的样子，拱了拱手，”不知各位今日聚集于我伯爵府有是何贵干？” 听他一开口就是伯爵府，觉得他是心虚了，才一来就开始以势压人，本来还有些心虚的人，便又开始理直气壮起来。 “苏正君，我们为何聚集于此，你当真不知道吗？”有人在人群里嚷道。 苏陌摊摊手，一脸你在说笑的表情，“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当下围观之人就轻轻笑出声，应和了起来，“是呀！有什么事你就说呗，你不说谁知道，是不是呀？” “是呀！” 这是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这些人虽然是看热闹居多，但是他们对便宜售卖白糖的苏陌很有好感。 白糖这么好，在整个大启又是独一份的，苏陌完全可以把白糖的价格定得很高，至少可以高出上品霜糖的价格，绝对不会有人嫌贵，可是他却把价格定得这么低，使得一般家庭里的人，省一省都能买得起。 再加上，苏陌带来的高产的粮食，哪一件不是惠民的好事？再对比一下这些所谓的世家，哪一家没有累世的家财，可也没见为老百姓做过什么善事！于是两相一对比，这心呀，可不就偏了吗？ 那人本来是想指责苏陌明知故问，结果被这些人一阵起哄就有些下不了台，一张脸青紫青紫的。 有的人一见他这个样子，就暗骂了一声蠢货，自己却是按兵不动。 当然也有性子急的，当下就不管不顾的叫了起来，“苏正君，世人都说你是仁义之商，行善义之举，但是在我看来，你却是沽名钓誉之辈。”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仁商之名可是皇上亲赐，现在却有人跳出来指责苏陌德不配位，这岂不是打皇上的脸？这人哪来的勇气？ 小五气得脸红，踏前一步，喝道，“住口。” 那人瑟缩了一下，又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将胸膛一挺，理直气壮的道，“怎么你做得，我还说不得了？” 苏陌语气平平，脸上不见怒意，只是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那人心里虚了一下，但又觉得自己没有说错，这理都是在他们这边的，于是便将脖子一梗，“自然是知道的。你罔顾他人死活，恶意压低白糖价格，打压得我们这些糖商没有活路，不是污了仁商之名是什么？各位家主你们说是不是？” 本来就是成心来找事的，他一说，底下众家主立刻就应和了起来，“对！就是！你卖白糖也就罢了，我们做不出品质这么好的糖，自个儿认了，但你恶意将白糖价格压得这么低，使得我们连下品霜糖也卖不出去，这不是摆明了要逼死我们吗？” 有人道，“有这么严重吗？” 也有人道，“也不一定！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肯定就是真的，你想想自开始糖果屋开始卖白糖那天起，京城其他糖铺可有生意？” “听你这么一说，也是哈！白糖这么便宜，谁去买那又贵又不好的霜糖？” “是吧！”那人撞了撞他，“既然京城都这样了，那其他城市可想而知了。” “也难怪这些家主找上门来。” “你说他们想怎样？” “这些人也不过是眼红吧了！”也有人看得透彻，一针见血。 “要我说呀！这苏正君胃口也太大了一点，你们看，自从白糖开始卖那天起，其他店铺哪里还生意？这不是不给人活路，是什么？” 有人耻笑一声，“什么叫不给人留活路，自己技不如人，怪得了谁？” “但也不至于连条路都不给人走吧？” 那人听了来气，跟他杠上了，“那陈家在云城干那绝户事也没少干！怎么不见他们给别人留活路？” 被堵了回去，“我不跟你说。” 这时又有一个家主站了出来，“苏正君打的真是好算盘。” 被人指着鼻子骂，苏陌也没有动怒，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我打的是什么算盘，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反倒是你知道了，行！你说来听听。” 那位家主显然是被苏陌散慢的态度气到了，怒道，“还能是什么？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就等我们这些世家都挤出去，再也无法干制糖的营生，你以后就好独占整个制糖一行，到那个时候，白糖怎么卖还不是由得你说了算。” 这个家主知道显然知道怎么利用老百姓的力量，他明里暗里暗示，让百姓们不要只顾眼前的利益。 别看这个时候白糖卖得拿定，等他们被挤死了以后，让苏陌一个人垄断了制糖业，那个时候还是不是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 一句说就将所有人都拖下了水。 本来么，他们都是来看热闹，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这世上什么东西都怕垄断，想怎么卖就怎么卖。 “他说的会不会真的？” “不能吧！苏正君不是这样的人，他做了多少好事，无论是高产和粮食还是制酱的法子，当真想要卖钱的吧，哪样卖不出高价？何必在这糖上面做文章 。” “怎么就不可能了？表面上做尽了好事，但私底下的真面是怎么样的，谁知道？” 这话好像也对！ 这可关系着所有人的利益，自然很是关心，都眼巴巴的看着苏陌，看他怎么说！ 以己推人，众家主都以为苏陌把价格定这么低，肯定是亏本在卖，时间维持不长。以后肯定是要涨价的！ 这种事，在商场上并不少见，可他们先一步提了这件事，苏陌再这么做就等于就坐实了这件事！ 可要是苏陌否认了，那他以后就不能再涨价，一直亏下去，亏也亏死他。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85章 环环相扣 总之，无论他怎么说，最后都讨不到好。 一般人遇到这种问题，大多会先择将此事含煳过去，既不能承认，也不敢否认。 如此本来就正中下怀，就能直接坐实了苏陌居心不良的猜测。 如果今天了换了其他人还真被难住了，但苏陌却根本就不怕，因为白糖的制作成本根本就不高。 等以后甜菜收获之后，成本还会更低，所以价格的事，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于是在一众人注视中，微微一笑。 苏陌如今也不过二十岁左右，面上还嫩得很，如此一笑，很让人打心里产生好感，然而对于众位家主来说，却让他们心里生生的打了个突。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只听他笑眯眯的道，“原来各位家主担心的是这件事，放心，我可以在这里承诺，这白糖，百年之内都不会涨价。” “什么？”由于苏陌说得太过于干脆，那家主还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旁边的人都惊唿出口，百年之内不涨价是什么概念？ 等于，在往后的一百年之内，无论大启国内由于何种原因，物价上涨，白糖都不会涨。 古往今来哪个商家敢夸下如此海口。 “撕！”众人在心里默默一算，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是多大的手笔呀！ 没想到苏陌真敢这样说，众家主一时之间都楞住了。 他们之所以敢用话来拿捏着，就是吃定了苏陌不敢认，可没想到对方完全不跟着他们的意思来，直接来个釜底抽薪。 如此一来，直接将他们先前的打算，掀了个底朝天。 那人一张脸憋得通红一片。 正吱吱唔唔着，想怎么把事圆过去，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各位，让一让！” 寻声望去，竟然是陈冯卫三家的家主到了。 “是陈家主来了。” 那人顺势躲了下去。 众家主看到陈劲朋像是看到主心骨儿似的，纷纷叫了出来，自觉的向两连让开了路，好让他们通过。 这人来的可真是时候，苏陌玩味的笑了笑，站在阶上没动。 陈劲朋径自来到近有，先是礼数周到的行了一礼，“苏正君。” “原来是陈家主。”苏陌还了一礼，行为上没有一点错处，让陈劲朋想作文章 都不行。 “不知陈老爷，今日前来有何指教？”苏陌客套的道。 “老夫今日前来的确是有要事想着相商的。”陈劲朋的态度平和一脸严肃，仿佛不是来逼迫人的，反倒端着架子，一副来主持公道的样子。 苏陌看他那副作派就觉得好笑，明明贪得无厌，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副被逼无奈，不得不为之的样子来。 却淡淡的顺着他的意思道，“陈家主请说。” 陈劲朋背负着手，扫视了一圈，一脸叹息的道，“苏正君，此事事关我大启整个制糖一行，生死存亡的大事，众位家主又过于心急了些，才会冒犯了苏正君，还望您看在事出有因的份儿上，不要怪罪才好。” 苏陌不动声色的接过他的话头，仿佛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暗示似的，四平八稳的道，“什么事这这么严重？陈家主请说！” 陈劲朋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如果是其他人，心里有鬼的话，听到这番话，首先就会心虚，少不得要为自己开脱两句。 如此便会落了下风，可苏陌却不按常理来，好像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似的。 这让陈劲朋好像一拳头打进了棉花堆里似的，无处着力，不下不下的卡着，怪难受的。 这苏陌比他想像的还要沉得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笑道，“苏正君，你能将海外的制糖技术带回大启，如此利国利民之事，在下实在是佩服得很。” 说到这里他向着苏承的方向又施一礼，苏陌不知道他究竟想搞什么鬼，自然不会站着受他的礼，连忙连跨两步下了台阶，将人虚虚的扶了起来。 嘴里打着哈哈，“陈家主，抬爱了。” 陈劲朋也不是真的向他行礼，苏陌一动他就顺势站了起来。 陈劲朋此举不要说苏陌了，就连跟着他一起来的各家家主，也被了弄得摸不着头脑了，不是说是来副苏陌交出白糖制作之术的吗？ 怎么反倒向他行礼了？ 这老狐狸究竟是想干什么？冯家主向身边的卫家主看去，卫家主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不过想到陈劲朋老谋深算的样子，只好静观其变。 其余人也是面面相觑，不过出于对陈劲朋的信任具都选择了沉默。 围观之人看陈劲朋这做活，也一脸的不解。 便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说来，苏正君确实为大启老百姓做了这么多好事，不说白糖就说那高产的粮食，听说一亩能产四千斤呢！” “我也听说了，等下个月朝廷就要开始发种子了，说是先在京城附近种，以后家家户户都可以种了。” “是呀！有了这么高产的粮食，就算遇到个什么天灾人祸，也不怕饿死人了！” 正说着，旁边有人伸过一个巴掌，狠狠的拍在那人头上，怒道，“闭嘴，会不会说话！什么天灾！什么人祸！通通都没有！我大启年年见调雨顺！”一边说一边双手合什，嘴里也是念念有词，“诸天神佛，这人就是胡说八道，千万当不得真，恕罪恕罪！” 那人平白挨了一下，正想理论一二，肉包子他这上样子，脸上讪汕的，忙敛了脸上的怒意，跟着念了两句。 有人起了头，议论的人就越来越多，都说苏陌是个大好人，不谋私利，为国为民。 苏陌眉头一皱眉，审视着陈劲朋，他不想信陈劲朋撺掇了这么多人上门来，就是为了说这么几句官冕堂皇的话来的。 果然，等这些话说得差不多了，陈劲朋才装模作样，一脸为难的道，“苏正君的为人在下自是敬佩的。” 苏陌已经知道陈劲朋在打什么主意了，这可比先前那个家主聪明多了，他笑了笑，“陈家主过奖了。在下不过是提供了种子而已，真正为百姓所想的是皇上。” 苏陌不上当，笑眯眯的挡了回去。 陈劲朋道，“苏正君，过谦了。” 说到这里他话峰一转，道，“这次各位家主，虽然行为莽撞了些，但他们也不是有意冲撞，实在是，实在是，唉……“ 他的甩袖子，转过头去，一脸为难的样子。 苏陌有些玩味儿的看着他一副唱作俱佳的样子，这陈劲朋不去喝大戏真是可惜了。 面上却是神色不动。 陈劲朋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接话，心里一梗，看了他两眼，只见苏陌微微笑着，就是不开口。 心里不舒服极了，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只好把那口气咽了下去，”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他话音一落，就听到有家主附和道，“是呀！我们制糖几十年了，祖祖辈辈一代一代的传上为，就靠着这点手艺讨生活，可是现在，那么多霜糖堆在这里卖不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提到伤心事，那家主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又有人道，“不只是我们呢！从制糖的匠人，还有店里的掌柜伙计，都是干了许多年了，这让他们怎么活？” 许是想起了自己如今的情况，面上带了些悲意，倒也不完全是在做戏。 “是呀！大家伙儿辛辛苦苦忙了一年，到头来所有的霜糖都卖不出去了，全打了水漂。” 有人开了头，众家主就你一言，我一言的说了起来，大到苦水！ “再说了，这些匠人一直干着制糖的事，除了这个也干不了别的。我们倒也无所谓，家里还有结余，大不了回乡下当下富家翁，但是这些匠人又怎么办？” 也许是那位家主脸上的神情这过于悲伤了些，旁边的人想起这些店铺冷清的生意，也具是沉默了下来。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本来其他店铺没有生意，普通百姓知道是知道，但是并不知道这没有生意对一个店铺，意味着什么。 但是现在有人将这些事实摆了出来，才知道苏陌白糖的大卖的同时，许多人也会因此而失去活计。 原来是唱苦肉计来了！苏陌冷笑，为了得到白糖之术，这些人也真是大费周章 了，前面众家主来唱黑脸，然后陈劲朋又出来扮红脸，明面上是为各家主说项来的，可事实上每句话都把他高高的架了起来。 等时机成熟之后，再唱一出苦肉计，这一环一环的，为了就是想要借舆论之势，逼他交同白糖之术。 老百姓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很快就被绕了进去。 “听他这么说也有道理呀！” “那要怎么办？难道苏正君不能制白糖了？” “不制白糖了，那我们又怎么办？” “难不成，还要苏正君把白糖之术交出来不成？” 那人本来是说反话，却没想当真有人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也不是不可以，你想呀！苏正君都做了这么多好事了，再做一回也无妨不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旁边有人道，“我看你家挺富有的，也没见你接济接济城外乞丐呀！” 那人硬着脖子道，“那怎么能一样呢？” “怎么就不一样呢！反正你家里钱多，多分一些出去又怎么样，这不是做好事么？不然那些乞丐可都要饿死了！”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86章 图穷匕见 那人被怼了一嘴，缩着脖子不开腔了。 可这几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到了，瞬间都诡异的沉默了下来，然后纷纷冲那人投来鄙夷的眼神，这得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他们实在是太低估，有些人的无耻之心。 只见陈劲朋三人负着手，没有说话，又是一副置身事外超然样子。 那曾姓家主，像是个混不吝的，拉着嗓门就大声叫起来，“苏正君，今日在下来这里也不为别的，就为我坊里几十口匠人和伙计讨个活路的，这事怎么办？你给个话吧！” 这话说得就有点无耻了！ 可是人家也说了，他不是为别的，就是为了手底下跟了几十年的工匠。 光这一项就让人讨厌不起来！还会让人觉得他有情有义，自己生意都做不下去了，却还想着为老匠人们找个出路。 同时也再一次告诉别人，就因为他苏陌独占市场，让整个云城无数的制糖工匠无活可做。 世人都是同情弱者的，他在这件事当中本就处于弱势，又在众人面前刷了好感，还能再一次加深普通人对这些的工匠的同情，反观因一已之私独占市场的苏陌就会显然不近人情且自私自利了。 果然，听到他的话，众的看来的目光中都带了些唏嘘，眼里隐隐有了叹息之色。 这个时候，他们还仅仅只是同情于制糖工匠的遭遇，如果他在拒绝了这些家主的要求之后，再被人推波助澜一下，这些同情就会变成攻击他的利箭。 苏陌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陈劲朋一眼，扬声道，“各位的目的我已经知晓了。”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不痛不痒的显然没有达到他们预期的目的，曾姓家主心中不愉，张口欲言，却见苏陌突然一个凌厉的眼神扫来，那一眼里暗藏着某种锋利，他被吓了一跳，嘴里的话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 只见苏陌双后背负在手后，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声音清冷，眼神睥睨，带着一点点丝丝缕缕的不屑，这眼神在众家主身上一扫而过，仿佛在看某种肮脏之物似的，看得众人心头火起。 “我知道各位心里在想什么，不外乎就是想要我手里的白糖制糖之术罢了，直说就是，何必劳师动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门来打劫的。”他故意把话说得轻飘飘的，带着满满的不屑之意。 且毫不客气的一通数落，把这些人自以为遮得很好的里子全抖落了出来，迎着一众人奇怪的目光，脸涨得通红一片。 所有人都觉得，双方都到了撕破脸的地步，但好歹也是世家出身，这说话留三分，就像他们，哪怕找上门来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白糖之术，但至少还得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他倒好，直接给抖落了出来，一点也不顾忌在场各位的颜面问题。 那当然他们也不想想，这么多人都逼上门来了，还有什么颜面可言，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也有人小声的道，“说不能这么说……” 苏陌似笑非笑，“那要怎么说？还是说在下理解错误，各位不是为着白糖之术来的，若是如此那我就……” 那人生怕他说出什么，连忙道，“不是，不是。” 苏陌轻哧一声，“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各位可真难伺候！”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骂了，偏人家什么也没说，就算想反驳都找不到话来说。 饶是陈劲朋脸皮子超厚，也被说得脸上发红，但是想着白糖制糖术，又生生的忍了下来，只能在心里憋气。 苏陌看了他一眼，故作无知的打了个哈哈，“开个小玩笑，各位不介意吧！” “苏正君说笑了。”陈劲朋干笑。 似乎刚刚那句就是一句不经心的玩笑话，苏陌敛了脸上的笑意，收回目光，眼睛微微下垂，漫不经心开口，“各位今日前来的目的，在下已经知晓，三日之内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各位请回吧！” “三日？”有些人不满，还待再闹，却被陈劲朋拦了下来，“多谢苏正君深明大意，在下等人就静候佳音了。” 说得苏陌好象已经答应了似的。 他一动作，其余家主，也跟着冲苏陌一礼，连声道，“多谢苏正君。” 苏陌冷眼旁观，不理会儿这些人的小心思，带着小五、常中，转身就走。 伯爵府立刻关了大门，一副谢绝来访的样子。 达成了目的，糖商们也就三三两两的散了，其余人见没了热闹可看也跟着散了。 陈劲朋最后才走，临走前眉头深皱看着卓府，明明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小半，但他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卫家主走了两步，却不见陈劲朋，转头一看，见他还立在卓府门前，看着大门出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又转回头来，拉了他一把，“陈家主，不回吗？” “回去吧！”陈劲朋被他这一打差，又回过神来，将心里那点不安又压了下去，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冯家主敏感一些，问道，“陈家主，可是有什么？” 陈劲朋摇摇头，“无事，都回去吧！” 他自己背着手，慢慢的沿着长街走去，心里暗自思索着今日的事，前前后后的想了一遍，虽然最后主动权被苏陌拿了回去，有些偏离了他的计划，但总的来说，还是按照他的预期进行的，就算有差子也不大。 伯爵府外的人终于走完了，三人回到院中，小五最先沉不住气，“这老贼，也太无耻了！” 常中也是忧心忡忡，“正君，陈家主等人，今个儿带着这么多人上门来，就是为着逼你就范的，你怎么就这么答应了呢？” “是呀！把白糖之术交出去，岂不起白白便宜了他们？” 小五也觉得这事太过草率了些，白糖代表着什么，大家清楚，可这陈老贼偏打着为工匠着想的名义找上门，逼得苏陌不得不妥协。 这又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最好的制糖术，这么拿出去，便宜了邦子人，特别是陈家与良王，想想就不甘心。 苏陌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谁说，我要把白糖制糖之术交出去的。” 小五一见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心下就放心了，又好奇了起来，“那你想怎么做？” 今个儿，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陈家那些人，就是冲着白糖制糖之术来的，如果不能如愿，这些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且他们已将此事上升到与数百工匠的生计联系在了一起，如果苏陌不能好好处理的话，势必在百姓心里埋下不顾他人死活的冷血无情的形像，这与皇上亲封的仁商之名不符。 “这样。”苏陌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你先找人，组成一个商队，回云城去，将那些小作坊里的霜糖都买下来，店里白糖的销量大，我们要早做准备。” 小五一听，就明白了苏陌的打算，“这事你放心，一定把这些霜糖都收回来。”然后又想起先前那些家主逼上门来的丑恶嘴脸，嫌弃的唾了一口，“便宜他们了。” 苏陌失笑，“虽然我不是什么圣人，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那些小作坊就一年到头就靠着这点霜糖过日子，还有那些匠人，白糖上市就等于断了他们的生路，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放任不管。” 小五白了他一眼，“就你好心。” 但心里对苏陌的做法却是认同的，不管陈家怎么样，那些制糖匠人却是无辜的。 苏陌也不争辩，“去吧！事不宜迟。” “行！”小五领命而去，刚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这一次还要隐瞒身份吗？” 苏陌笑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那倒不用了。” “我知道了。” 云城糖商被逼走头无路，苏陌要将白糖制作之术交出的事，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事实在是太大了，没一会就闹得满城风雨，就连皇帝也听说了。 想着暗卫传回来的消息，皇帝哪里不知道又是陈家闹来的。 这事明面上看是云城糖商，因苏陌之故，被白糖抵得做不下去，没有生路，才闹上门来，实际上最后得利的却是陈冯卫三家。 他轻轻一笑，声音里满是寒霜之气，随手将一本批复的奏折扔到一边，“陈家还是老样子。” 李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为苏陌操碎了心，“这陈家主也太不讲究了些，用这么个法子来逼苏正君。” 闻人琛冷笑，“陈家什么时候做事讲究了？不过就是一群无耻之徒罢了。” 李成道，“那现在可怎么是好，难道真的要白白的把那制糖之术交出去？” 光这样想着，李成就觉得心痛得半死，那可代表着白花花的银子呀！ 那糖果屋可还有皇上的一份子呢，就这么交出去，想想就不甘心。 闻人琛想到苏陌那不吃亏的性子，倒也不担心，他笑了一下，“你放心吧，对上苏陌，陈家是讨不到好处的。” “可是……”李成还是不太放心。 闻人琛睨了他一眼，“行了，想这么多干什么，等着好戏吧！”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87章 交给朝廷 闻人琛说了有好戏看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这可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苏陌的一个决定可关乎着大启未来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制糖一行的商业发展。 所以说是全民关注也不为过。 上致朝臣，下致百姓，都想知道三天之后，苏陌究竟要如何做？ 是向以陈家为首的制糖老牌世家低头，为着自己的名声，交出白糖制作之术，还是对云城制糖一行的窘状视而不见，任其自生自灭？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无论他做何选择，在这一局中他就输了。 民间也是谈论不休，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有说苏陌不会答应的，也有说苏陌一定会答应的，虽然那技术是苏陌的，可他面对的却是整个云城所有的制糖世家，这么多的世家联合起来，就算是皇室也要好好的处理才好，他不过一个伯爵正君，再怎么厉害还能拧得过陈家去？ 为此一些好事者甚至还做了庄，赌苏陌交还是不交？赌局一出来，许多人纷纷下场，有压交的也有压不交的，但总的来说压交的多。 至于风暴中心的苏陌，却巍然不动，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无聊的时候还逗一逗卡卡，好不安逸，看得小五直翻白眼。 简直就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除了苏陌以外，受到影响最大的还有玉家，毕竟在所有人眼里玉家与苏陌是合作关系，糖果屋玉家也是有份的，如果白糖制作术被交出来，直接影响到的就是玉家的利益。 为此没少人上门来探虚实，玉家干脆把大门一关，闭门不出，任外面风风雨雨。 玉府，书房里玉老爷与长子玉峰相对而坐，各执一子正在对弈，完全看不出半点忧心。 玉峰慢悠悠的走了一步，“爹，你就不担心？” 玉老爷一边跟着走了一步，一边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花，漫不经心的道，“有什么好担心，就陈家那个老小子，还能在苏陌手上讨得到好去！” 玉峰觉得玉老爷总对苏陌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相信，忍不住道，“爹你就不担心，苏陌顶不住压力，顺了那些人的意？” 毕竟苏陌再怎么厉害他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与陈家那老狐狸对上，难免不会吃亏。 何况还不只陈家一家，而是整个云城的制糖世家，这样的压力可不是一般人顶得住的。 玉老爷却一点也不担心，漫不经心的走了一步，一下子就都堵了一大片，那一片本来局势大好，如今死了一片，双方的局势在瞬间调换，然后玉老爷得意的冲长子挑了挑眉，“这事呀，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是输是赢，便如此局。” 玉峰怔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起来，“爹说的是！是我着急了。” 玉老爷见长子心绪平静下来，才道，“你看着吧，陈家讨不到好去。” 苏陌这边当然也没有闲着，小五招了人手，组成的商队，很快就去了云城，先从最小的制糖作坊开始，以市价收购中下品霜糖。 这些小的作坊，因为针对的顾客群大多都是普通富贵人家，所以几乎都不会制作堪称奢侈品一样的上品霜糖。 刚开始他们听说是苏陌手下的人收购霜糖，还有些不敢相信，等到后来，人家直接把真金白银摆出来之后，才相信对方真的是来收购霜糖的，而不是来耍着他们玩儿的。 这才打消了疑虑，将积压在仓库里的霜糖一次性全部都卖了。 那小坊主们收到钱后，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头那自开年之后一直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被搬走了，眉间的愁绪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还以为是他们到卓府那里闹了一场，苏陌不想交出白糖又不愿意担着不给其他商家活路的名头，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法子。 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苏陌也不过如此，竟然想出这么个愚蠢的办法。 云城大大小小的糖商不知几何？岂是他一个人吃得下的？哼！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这样想着，前头收了钱，转头就把消息递了出去。 当然这算是一小部分，大多数人三观还是正常的，他们之所以跟着闹，也真是走投无路了，只想求个活路。 现在苏陌不计前嫌派人收购他们卖不出去的霜糖，他们不知道这些霜糖可以进行二次加工，成为白糖，还以为苏陌纯粹是做善事，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对上门来的人也很是客气。 这些人的表现都被商队的人一一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陈家收到苏陌收购霜糖之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因为搞不清楚苏陌此举为何，陈致烦躁不已，“爹你说，他这做意义何在？” 陈劲朋看了他一眼，见他急急躁躁的样子，喝道，“不管他想什么，我们这个时候都不能动。” 陈致稳了稳情绪，猜测道，“难道是不想交出白糖技术，又不想被人说冷血无情，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陈劲朋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又实在是想不出，苏陌这么做的理由，便道，“不管他是不是想要在这个时候收买人心，我们看着就是。再说了云城这么大，制糖作坊不知凡几他今日能收购一家，难道能吃得下全部？能买一年，还能买下十年？” “爹说得对。”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到，无数双眼睛盯着苏陌，就想看他今日会做出何种选择。 就连今日的早朝都只是商讨了几项无关紧要的小事，正待李成要宣无事退朝的时候，卓严突然道，“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 朝臣们都是知道苏陌那日约定，卓严这个时候出来，难不成是来找皇上求情的？ 这是大多人的想法。 毕竟这白糖里面的利润有多大，谁也不是白痴，怎么可能白白的将这么大块肥肉给让出去。 先前迫于无奈，不得不应下，可现在不愿意了，就想找皇上出面周旋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样想着，这些人看向卓严的目光就有些说不明道不清了。 闻人琛也好奇卓严这个时候想干什么，于是大手一挥，“准！” 卓严出班行礼，“皇上，三日前，陈家主率云城各世家前来，言及因白糖之事，云城各大制糖世家生计艰难。” 这件事闻人琛也是关心的，便道，“苏正君可是有了好的办法？” 他没有说交出白糖技术而是说是不是有了解决的办法，众朝臣就知道在这件事上皇上的态度如何了。 陈家一脉的人暗自揣测苏陌不出面，却推卓严出面难道是想借势推脱？ 想到陈家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将白糖技术拿到手，断不能让他就此敷衍过去，打定了主意等下无论卓严说什么，也不允许他们蒙混过去。 卓严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个折子呈了上去，“贱内早已想到了万全之策，由臣代笔写在了折子上，现呈于御前，请皇上过目。” “呈上来。”闻人琛冲李成点点头，李成立刻将折子接过，送到了闻人琛的手里。 朝臣们纷纷猜测卓严呈给皇上的折子写着什么，陈家一脉的人心里升起了某种忧虑，苏陌这么大张旗鼓的上折子是想干什么？ 不等他们多想，就见皇帝哈哈大笑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畅快之意。 好久没见皇帝笑得这么开心了，底下的朝臣不由得眼神交流了起来，同时心里也明白，能让皇上笑得这么开心，这件事怕是不会如陈家意了。 果然就听见皇帝道，“苏正君真是大义！” 说着见底下的朝臣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一脸好奇又不好问的样子。因为心情颇好也不与他们计较了，很是干脆的将折子递给李成，“去，让各位爱卿都看看，看看什么叫做忠君爱国。” 朝臣们很是好奇这苏陌究竟是写了什么，能让皇帝高兴成这样。 结果拿到折子一看，不得不服气的同时，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声这步棋走得实在是妙。 却原来，苏陌来了个釜底抽薪，越过陈家，直接将白糖的制糖之术无偿的交给了朝廷。 如此一来不仅避免了白糖技术落入陈家之手，还在皇帝面前卖了个好，而且这事传出去之后，天下人只会觉得他大公无私，真正坐实了他仁商之名。 而陈家，又是空算计一场。遇上这么个不按常理的人，陈家也是倒霉。 当然能看陈家的笑事，他们也是乐意的，于是除了陈家一脉，其他人无不纷纷称赏，好话一串一串的往外冒，直听得陈家一脉脸色铁青一片，而皇帝却笑眯了眼。 良王见此情景就知道，很是憋屈的道了一句，“恭喜皇兄。” 闻人琛心情一好，大手一挥，“赏！” 然后一串串的赏赐流水一样送进了伯爵府里，气得良王下朝之后 直接一摆袖子走了。 苏陌将白糖之术直接交给朝廷的事，没一会就在京城里传遍了，这一下子就像是冷水掉进了热油里一样，好一翻热议。 这么赚钱的生意，说交出来就交出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一个双子能有如此魄力当真是从未见过。 古往今来，便是大男人也没有几人能有如此决断，当真让人佩服不已。 现在走在街上，随便哪个人提到苏陌无人赞一声好字。 没想到自己一翻算计落空了不说，还成全了对方的好名声，陈劲朋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也更加坚定了某个打算。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88章 将离京城 除了将白糖制作之术交出去之外，白糖如何生产与售卖的事情，这些也被苏陌一一考虑到了。 他提议白糖由朝廷制作，统一售价，而各糖商能以低于市价五成的价购得，再售往各地。 但是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获得这个资格，还要符合一定的条件才可以拿到经营权，至于如何甄选这就要看皇帝的意思了。 光这一条，就足够陈家一脉头痛的了，毕竟有没有资格不过是皇帝的一句话罢了。 陈家一脉的人想要获得资格，可就要费一翻功夫了。 剩下的就是那些制糖工匠，等工厂建立起来之后，这些人会被逐一招进来做工，如此一来就确保了他们以后的生计。 当然这些工匠都会经过一翻调查，没有问题的才能进来。 如此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了皇帝手里，陈家人想做些什么，也缚手缚脚的，施展不开。 这也是苏陌想要的结果。 那些跟着陈家来闹事的家主，没想到闹到最后居然是会这么个结果，不仅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以后如果还想做糖的生意还得看苏陌的眼色过活。 虽说白糖技术已经上交给了朝廷，可谁人不知皇帝与卓严就是一伙儿的，东西落到皇帝手上，也不过是从这只手转到那只手罢了。 什么甄选，说得好听，最后还不是要看上头的意思。 理清楚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之后，那些家主就知道坏事了，特别是闹得最凶的那几个家主。 就算苏陌不计前嫌，对他们这些闹事的家主一事同仁，允许他们参与白糖的售卖，但他们这几个闹得凶的，怕也会成为杀鸡敬猴的那只鸡了，想到此处，悔得肠子都有青了。 这些家主不想坐以待毙，抱着万一的想法，又开始活络了起来，走关系的走关系，送礼的关礼，总之一个目标，就是讨好苏陌，看能不能将上次那茬子揭过去。 于是这一段时间，卓府门前的宾客就没断过，都被苏陌一律打发了回去。 闻人琛的行动一向雷厉风行，没过久就在云城修建了制糖厂，并以苏陌经验丰富为由，将管理权交给了他。 于是这么一圈下来，表面上白糖是交给朝廷，但事实是还是掌握在他们三人手中。 一众人脸都气绿了，特别是陈冯卫三家，绕了这么大个圈子，结果什么也没讨到。 而苏陌釜底抽薪这一招一出，他们就彻底了成了个笑话。 “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冯家主越想越不甘心。 他们挑起云城糖商闹了这么一场，结果什么也没有讨到不说，平白被人看了笑话。 在这件事当中，苏陌看似放弃了难以想像的利益，但是东西落到了皇帝手里，以皇帝与卓严的交情，不过是从左手交到右手。 而将白糖售卖放出来，让全大启的人都可以通过甄选的方式参与进来，虽然这一过程当中许多人都会被刷下去，但却能尽最大可能的达到公平竞争。 不仅安抚了云城糖商，还能最大限度的截制了制糖世家坐大，还让他赚了个好名声。真可谓是一箭三雕，当真是好算计。 而且事后他一琢磨，发现苏陌这么轻易的就把白糖交出来，只怕一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不过是借他们的手推动了一下。 这样一样，他们倒成了里外不是人。 卫家主看得明分，冷笑一声，“事以至此，还能如何？他这是把你我都算计进去了。现在还是想想，怎样把经营权拿到手吧！” 虽然他同样也不甘心被苏陌这么个毛头小子给耍了，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却是如何挽回损失才是。 既然苏陌放出话来，所有人都可以参与甄选，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经营权拿到手。 既然白糖的制做拿不到了，不如退而求其次，将白糖的经营尽最大限度的拢到手里。 虽然皇帝与苏陌想以此来制衡他们三家的独大，但是他三家几十年累积下来的商业脉络，可不是一般世家可以比拟的，而其他世家又没有他们家在糖业上的经验与人脉，从一开始就输了他们一头。 他还不信，他们还敌不过这些人了。 “这岂不是要向他低头？”冯家主，一想到还要到苏陌那里争取所谓的经营权，就心塞得不行。 卫家主却不这么看，他冷静的道，“不过是一时的输赢罢了。陈老爷，你觉得呢？” 陈劲朋一直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看不什么，闻言也只是道，“卫家主说得对，一时的输赢算不得什么！而且，不管怎样，白糖技术交了出来，而不是苏陌一人的所有物，对于我们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卫家古怪的看了陈劲朋一眼，以他对陈家主的了解，事情没达到他的预期，可不会这么云淡风轻的放下，除非，这一切同样也在他的算计当中，可是为什么呢？ 卫家主，低头喝茶，借此挡住了眼底的深思。 送走了冯卫两人，管家回来的时候，陈劲朋正背着手，面向前书房里那一面书墙，目光幽幽的不知在想什么。 管家轻轻叫了一声，“老爷。” 陈劲朋回过身来看向他，“事情都办妥当了？” 管家道，“是的，再过两月就是太后的生辰，局时各国使团都会前来祝寿，北狄也会派人前来。” 陈劲朋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这次来的是谁？” 管家道，“是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也好。”陈劲朋想了想又问，“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不过北狄才战败，年前又刚刚与大启签下休战书元气大伤，只怕不会与我们合作。” 虽然他们一直与北狄合作，但是这几年北狄的胃口越来越大了，管家担心，北狄这一次又要狮子大开口。 不等他把话说完，陈劲朋就挥手打断，脸上的表情很不以为然，又带了点傲慢，“放心，他们会的，你只管布置下去就是了。” 管家道，“是老爷。” 然后想起老爷这一系列的布置，好像早已知道苏陌会怎么做似的，一时百思得不其解，斟酌了一下，终究还是问了出来，“老爷，你似乎并不意外苏陌会这么做？” 陈劲朋脸上的笑带了竟味深长的味道，“苏陌些人，性子古怪，这种人说好听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说难听点就是死倔。我这么逼他，他宁愿自己什么也不要，也不会便宜了我，在这种情况之下，交给皇帝是最好的选择，一来解了危，二来东西交给皇帝总比交给我强，主动权还能掌握在他们手里。” 管家不解，“可这技术还是，不过是从苏陌手上转到了皇帝手上罢了，于我们而言并无多大区别。” 陈劲朋漫不经心的点点桌子，笑得颇有深意，“怎么会没有区别呢？若是一直握在他手里，他若是死了，这技术就等于跟着他去了黄泉，可交给了朝廷……” 陈劲朋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管家婆却懂了，受教道，“原来如此，还是老爷棋高一着。” “行了，下去吧！” “是。” 管家见他不再多说，识趣的退了出去，陈劲朋坐在书房里，良久才之后，才从喉咙吐出一轻声哼，声音里全是阴狠之意，“此局已经布下，这一次就看谁输谁赢了。” *** 因为接下了管理制糖厂的事，苏陌就想着回云城了，卓严自然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正好现在朝廷没什么大事，而且皇帝也慢慢的站稳了脚。 登基这几个月也慢慢的培养了一些自己的人，还收拢了一部分人手，他现在的实力也能与陈家、良王抗衡，就算他离开也没有影响了。 于是卓严就在身上挂着一个伯爵的虚名，在元宵节过后，就向皇帝告辞回了云城。 临走的前一天，卓严和闻人琛喝得酩酊大醉。 苏陌看着端着一张严肃脸，眼神却发飘的某人，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正君！”常中莫明觉得这个时候的苏陌有些危险，小心的叫了一声，“老奴去叫厨房里准备醒酒汤。” 苏陌对着常中，也不好发火叹了口气，“去吧！” 等人走了以后，苏陌才走过去，伸出手在卓严眼前晃了晃，“阿严？” 卓严应了一声，“嗯！” 然后目光呆呆的看过来，看了苏陌半晌，像是在认真的在辨认什么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苏陌。” “是我，我还以为你不认人了呢！”苏陌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就是看他这个样子，有些生气罢了。 一个人出去喝酒连个人都不带，还喝成这个样子回家，不知道现在整个京城不知道好多人都盯着他吗？真以为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也不怕被人套了麻袋。 “不会。”卓严一字一顿的道，说得极其认真。 一双又黑又深邃的眼睛，即使带着朦胧的醉意，但在看向他的时候，却是满满的温暖。 这样的卓严与平时完全不一样，却更加戳苏陌的心窝，于是心里那股火气瞬间就熄灭了。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89章 再回云城 刚好常中带着云卷将醒酒汤送了进来，“正君，酿酒汤来了。” 苏陌指了指一旁的小机，“放在那儿吧，你们都下去休息，这里有我就行。” “奴婢还是留下来吧！”云卷见卓严醉得厉害，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了。” 两人告退，“是，老奴等告退。” “嗯！去吧。” 出了门之后，常中仔细的将门掩上，又对云卷两人道，“今夜你俩先在外头伺候着！” “奴婢省得。” 苏陌两人不习惯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人守夜，哪怕是外间也不行，平时都是让云卷云坠自己回房间睡觉的。 今天卓严醉了，虽然苏陌说不用她们，但她们作为下人，也不可能真心安理得的去睡觉，在这里守着万一一会儿两人有什么需要，她们也好及时应对。 等两人离开后，苏陌把醒酒汤端过来，这醒酒汤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熬出来的，一股子中药味，苏陌嫌弃的皱了皱鼻子。 又看了看卓严，还是端了起来，轻轻吹了吹，又搅动着勺子，待温度冷下来可以入口之后，才一勺子一勺子喂到卓严嘴里。 好在这一过程当中卓严很是配合，苏陌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乖乖的将一碗在苏陌看来跟药汁子差不子的醒酒汤全都喝了下去。 醒酒汤效果怎么样，苏陌不知道，不过他知道卓严喝下去后，还是没什么改变，想来药效也没有这么快。 看他板板正正的坐在床沿上，平时严肃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呆茫，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不小心沾上去的药汁，看上去就更呆了。 苏陌啧了一声，嫌弃的拿起帕子给他擦了嘴，又绞了帕子给他草草的洗了脸手，脱了衣服将人扔进了床上，再扯来被子盖好。 做完这一切之后，又把自己打理干净，躺上了去，刚一躺上去就被卓严扯进了怀里牢牢的圈住。 苏陌挣了两下没有挣动，还被抱得更紧了些，苏陌只好放松了身体，任由他抱着。 他不动了，卓严的手臂就放开了些，虽然抱得牢，但却不会太紧，也不会让他难受，苏陌也就由着他去了，枕着他的手臂，睡得很是安心。 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卓严的体温比平时还要高，苏陌窝在他怀里，竟比平时还要暖和些，没一会儿就熏得他睡意绵绵，很快就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的时候，苏陌直接被热醒了，他转动了一下脖子，发现窗外还是黑黑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 卓严也睡得正熟，他轻轻挣动了一下，正想把他的手臂给移开一点，就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睡不着？” 苏陌惊了一下，觉得耳后那块皮肤更热了，“你没睡？” 卓严把手臂紧了紧，声音里还带着酒醉之后的低哑，和微微的酒香，喷洒在脖项间，“醒了。” “再睡一会儿吧！”这个时候还早，苏陌推了他一把示意把手臂松开。 “你睡吧！”卓严估摸了下时辰，离他平时起床的时间也没多久了，干脆也不睡了，只是抱着苏陌微眯着眼假寐。 苏陌本来是想继续睡觉的，但是突然从梦中惊醒，这个时候反倒是再也睡不着了，干脆在卓严怀里翻了身，面对着他，道，“事情都安排妥了吗？” 他指的是朝廷上的事，他们既然要回云城，京城这边的许多事都要安排好，特别是皇帝正处在与陈家相争的关键，卓严这样抽身而走，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的。 卓严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没事的。” 其实他离开京城，一方面是他担心苏陌的安危，二来也是为了麻痹陈家人的视线。 陈劲朋或者说是陈家一直都藏得很深，在他和皇上察觉到陈家有问题的时候，就一直在调查陈家，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查到陈家与北狄在商业上有过多的来往以外，其余的就什么也没查到。 可是他们查出来的这些东西，最多也不过是官商勾结，为他陈家在商场上提供些使利，这样的事在商场官场上并不少见，真要追究起来也也定不罪。 但是卓严知道，这些东西，不过是陈家放出来给他们看的，真正的东西，陈家藏得死死的。 这次陈家错失了白糖这么大一块肥肉，以陈家在制糖一行里霸道惯了的性子，必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以前陈家顾忌着白糖在苏陌手上，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动，但是现在苏陌被他们逼得把技术交了出来，虽然不是交他们手上，但总归在这个世上，再不是只有苏陌一人会了。 失了这道护身符，陈家接下来会怎么做，就不言百喻了，这个时候他哪敢离开苏陌半分。 他怕苏陌不知道这里头的关窍，便将他心头的顾忌都说了，末了叮嘱道，“回到云城之后，不管什么事都不能擅自行动，一定要先跟我讲，不管去哪里都要把卡卡或者小五带着。” “放心吧！我知道了。”虽然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了些，但苏陌也不想让卓严担心，便应了下来，保证不管去哪里一定会带着卡卡或者小五。 *** 两天后，卓严和苏陌起程离开了京城，离开的时候，闻人蓠与玉九特意前来送行。 一行人一直送到了郊外，苏陌停下来，回头对玉九与闻人蓠道，“九公子，小郡主，就送到这里吧！” 玉九驱马走到苏陌面前，想到苏陌是他难得玩得来的朋友，现在就走了还怪舍不得的。但转念一想，京城与云城离得这么近，随时都可以到云城去看他，便又想开了。 顶着卓严冷冰冰的目光在苏陌肩上轻轻拍了拍，“行，你多保重，等我无事了，就到云城来找你玩儿，再去山上打猎。上次走得匆匆忙忙，都没有尽兴。” 苏陌自然满口答应。 玉九的眼睛又熘到卡卡身上，还不死心的强调道，“到时候一定要把卡卡带上啊！” 苏陌见他到这时候还惦记着卡卡，轻笑，“你现在还需要卡卡吗？” 说着眼睛向闻人蓠的方向看了一眼，闻人蓠还是喜欢一身男装，英姿飒爽，正侧与卓严交谈，苏陌只隐约听到边关两字。见他看过来闻人蓠微微点了点头，苏陌回以一笑。 突然觉得这世间的缘份当真是奇妙，谁能想到在世有眼中甚至有些叛经离道，武艺更甚男子的小郡主，会跟玉家那个纨绔九公子走到一起？ 玉九眼神有些发飘，可能又觉得这样在苏陌面前输了气势，于是把下巴一昂，“那不一样，总之你一定把卡卡带上。” “好，好，好！听你的。”见他有些炸毛，苏陌顺毛道。 玉九睨了他一眼，一副算你识相的样子，“这还差不多。” 这时卓严与闻人蓠一起走过来，“走吧！” 然后又对闻人蓠道，“再有两月就是太后的寿辰，这段时间，你多注意一下。” 闻人蓠颔首道，“你放心。” 卓严这才将苏陌扶进了马车，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马夫轻轻一扬马鞭，马车悠悠的跑了起来，玉九跟在后面跑了一小段，大声道，“一路顺风！” 苏陌冲他挥了挥手示意听到了。 卓严立刻将他的手拉了回来，握到了手里，嘴角向下拉出一个不悦的弧度，“手都凉了，我给你暖暖。” 苏陌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心里的老陈醋打翻了，吃起玉九的醋来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但心里却是受用的，任由他将双手拢到了手里。 苏陌在风里站了一会儿，也确实是有些冷了，手也冰凉冰凉的，卓严一双大手就像一团燃烧的火，将他的手捂得暖暖的。 两人回到云城，最高兴的莫过于上河沟的人。 知道是他们回来了，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出来了，道路两边都站满了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马车里看来，那目光炯炯的样子，似乎要把车厢烧出个洞来。 脸上全是激动、兴奋又畏惧的表情。 “严小子回来了。” “是严小子回来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拉了一下，“什么严小子！现在得叫伯爷。” 先前那人立刻反应过来，连忙道，“对，对，得叫伯爷。” 一边说着，脸都笑开了花！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严小子当大官了，我卓家都是祖宗显灵呀！”村里人不知道伯爵代表着什么，只知道是个大官了，听说比县太爷都要大。 卓家出了这么大个官，他们也跟着沾了光，出去的时候腰都挺直了几分。 “不行，我得回去烧柱香。” “伯爷回村了，快去通知村长。” “马上就去。”那人撒腿就跑。 面对这样的热情，苏陌有些招架不住，但是两人如果还继续坐在车里又不太适合，“下去吗？” 卓严握了握苏陌的手，“走吧！” 轻轻敲了敲车厢，马车停了下来，两人便在所有人激动的目光中下了马车。 “真的是严小子。”这里许多人都是看着卓严长大的叔伯婶娘，虽然知道他如今身份不同了，但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这个身份的转变，这一激动，还是叫他原来的名字。 “严小子，你的腿好了？”有人眼尖的发现卓严是自个走下来的，立刻就叫了出来。 “真好了，都能走了！” “真是太好了。”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90章 家中琐事 面对这些族人，卓严脸上难得带上了笑意，收敛了一身的戾气，“是的，我的腿好了，这还是托了阿陌的福。” “那就好，陌哥儿是个好的，你以后可不能辜负了他。”说话的那人也是卓严的一个族叔，心里高兴的同时，难免又多说了一句。 卓严与苏陌的事，因为苏末的出现闹得全天下都知道了，卓严现在是官老爷了，但苏陌却只是一个普通哥儿，怕他嫌弃他出身不好。 虽然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他卓家却不兴这个，卓严双亲早逝，这话由他这个长辈说一说正好。 他才一说完，就被旁边的一个人轻轻撞了一下，“阿叔，严小子，现在已经是伯爷了。” 意思就是让他说注意一下，不要得罪了人才好，毕竟现在已身份有别了，卓严再不是以前那个需要靠他们偶尔帮衬一下的穷小子了。 那可是伯爷，听说就连县太爷见了都要下跪的份儿。 那阿叔横了那人一眼，“我说说怎么了，别说严小子做了伯爷，就算他当了皇帝那也是我侄子，我叮嘱两句怎么了。”说着又看向卓严严肃着，“严小子，阿叔我不识字，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知道做人要有良心，这末哥儿以前是怎么待你的，大家都看着，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待他才行。” 苏陌听得发笑，眼神往卓严那里示意，听到没有，以后要好好的待我! 卓严觉得这阿叔一定是戏看多了，才会杞人忧天，虽然被对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教，但他心里半点不高兴的情绪都没有。 有人真心实意的维护苏陌，比维护他还要开心。 “阿叔，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他的。”卓严相貌冷俊，又不言苟笑，短短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你在立誓一样，很容易让人相信。 果然那阿叔满意的点头。 “那就好。” 正说着村长来了，看着身姿挺拔、行走自如的卓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紧接着又高兴了起来，“腿好了？” “好了。” 以前卓严腿上有伤的时候，村长就为这事操碎了心，然而他能帮到的到底有限，现在见他腿好了，自然为他感到高兴。 “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村长感叹，“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虽然窝在上河沟这么个小山村，但自卓严两人离开之后，村长还是时时刻刻的关注着他们的消息。 在得知严小子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将军的时候，他即骄傲，又担心，和其他单纯的为卓严感到高兴的村民不同，他清楚的知道卓严一个乡下小子，没有任何根基，想在那权贵云集的京城站稳脚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再加上两人去京城之后，风波不断，他也跟着整日心事重重，直到听说卓严封了伯爵才稍微好些。 直到此刻看到了人，他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 感觉到村长的关心，卓严真心实意的道了一句，“让大伯担心了。” “好了！回家是好事。”村长说着又冲周围的人挥手，“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走了一路也乏了，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听村长么说，那些人再不愿意也只得三三两两的散了。 这个时候已经离家不远了，两人也没再坐马车，而是慢慢的往家里走。 小五先一步回了宅子安排去了。 两人沿着道路慢慢的走着，路还是那条路，村子里却有了巨大的变化，主要体现在村民的精气神儿上。 时隔几月，再次回到这里，苏陌才发现，比起京城，他还是更加喜欢这里。 虽然一个村子里难免有些老鼠屎，但是上河沟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善良质朴的，他们勤劳本份，没有太多的花花肠子。 比起京城那些尔虞我诈，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仿佛回到这里，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道，“还是这里好呀！” 卓严侧头看他，见他是真喜欢，便道，“那就一直住着。” 卓严现在有爵位在身，除了京城那座府邸以外，云城这里闻人琛也赐了一座同样的伯爵府，京城里只留下了个老奴看着，其余的下人也都跟来伺候了。 现在都被他留在了府里，而他则跟苏陌轻车简行的回了村子。 在卓严看来哪里住都是住，但如果苏陌更喜欢在村子里住，那就住在村子里好了，至于那座地府邸不是还有下人打理吗？ 苏陌笑笑，“算了，还是不要为难他们了。” 不用想也知道如果常中知道他们想要长留乡下，只怕脸都要哭烂了。 两人说着，步上了小支路，远远的就见到王婶带着两个儿子站在门外迎接，王悠老远就向着这边挥手，“哥哥回来了。” 苏陌走近，打量了王悠一眼，“哟！几个月不见，小悠长高了，也俊了。” 王悠很高兴，“我还会再长高的。” 苏陌乐呵呵的道，“是的，还会长高的。” 都说小孩儿长得快，这话一点也不假，这才两三个月不见，王悠的个子就往上冲了老大一节，而且人也跟着稳重了许多，脸上少了股稚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五官长开了些，身上多了些英气，看着就是一个翩翩少年郎了。 心里感叹，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苏陌在现代社会里长大，本身对双子这类性别的人知道的并不多，所以看到王悠的变化，也只当是小孩子长大了，脸长开了原因。 但卓严不同，他目光落到王悠脸上，神色微闪，旁边的王婶下意识的紧了紧交握的手。 好在卓严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了回来，淡声道，“走去吧！外面风大。” 王婶悄无声息的吐了一口气，但是看着慢慢长大的王悠，心里升起了一股忧虑。 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屋。 几人进了屋，王婶忙活着张罗饭食，王悠在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了会儿话，想给王婶帮忙，却被她赶了出来，又跑去跟卡卡玩儿去了。 *** 两人回乡后，首先是祭祀了祖宗，接着又祭祀了又亲，等这些忙完了之后，再来处理家里的事情。 两人走了这么久，家里的事情王婶虽然处理得井井有条，但她毕竟只是个下人，许多需要决策的事，是做不了主的，这样一来，家里的事情就多了。 花了两天的时间，把家里遗留的事情处理好，村长又找上门来，说是养殖场里的竹狸可以出栏了，让苏陌抽个时间去去看看。 养殖场里的竹狸，个头大的有五六斤小点也有四五斤，完全可以对外出售了。 看得出这些竹狸都被人经心饲养着，苏陌很满意，“卓大哥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乡亲们天天打草喂养，我不过是管些杂事罢了。” 卓越在他面前可不敢居功，当然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本来因为两人身份的转变，卓越还有些顾忌，还琢磨着以后要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苏陌。 不过今日一见，他发现苏陌的对他们的态度还跟以前一样，便放松下来。 苏陌想了一会儿道，“卓大哥，竹狸养大了，我会联系玉家，他们会派人来收购。除此之外，竹狸还可以宰杀风干之后，做成腊味，这样便于销往外乡，而且保存的时间也久。” “好，我记下了，下去后，就先让人试着做做看。”卓越眼前一亮，虽然苏陌只是提点了一句，但他稍微一想就知道此事大有可为。 沿着养殖场走了圈，苏陌稍微提了些意见，其实卓越将养殖场打理得很好，只是因为时代的局限性难免还有些疏漏，但都被苏陌一一纠正过来。 卓越全都记在了心里。 从养殖场出来之后，苏陌道，“卓大哥，以后养殖场就交给你了。” 苏陌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了，再加上他制糖厂建成之后，他的事情也多，不可能什么事都抓到手上，适时的放权是最好的。 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卓越胆子心细，且有生意头脑，把养殖场交到他手里完全没有问题。 而且当初建养殖场就是为了扶持村民的，由卓越出面会更好。 卓越也看出苏陌这是在放权给他，他没有傻到推辞，而是慎重的接了下来，“多谢您的信任，放心，我一定会把养殖场办好。” “好！”苏陌轻轻拍了拍卓越的肩，算是鼓励。 卓越垂着头，激动得脸色发红。 朝廷的制糖厂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苏陌也没有闲着，从厨房的设计，到一些工具的制作，提供了许多意见。 自他回云城之后，上门拜访的糖商们也越发的多了，不过都被苏陌拒之门外。 而卓严回来之后，又忙碌了起来，在忙什么苏陌没有过问，但可以肯定的是，与陈家有关。 这期间小六回来了一次，上次自京城一别之后，小六就听令回了云城，全力调查陈家的事，这么几个月下来，还是有所收获的。 “伯爷，正君。”小六正正经经的行了礼，卓严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到这里后就不要多礼了，“你查到什么？” “我按照伯爷的吩咐，一直在暗中查陈家，但是我发现，不知是何原因，云城表面上是陈家的大本营，但实际上却是个空壳子。除了陈越统管着的糖坊与铺子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91章 皇帝派人来 “这怎么可能呢？”苏陌反驳道，陈家在云城经营了几十年，甚至能左右云城知府方中言，还能通过他网罗那么多的人脉，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东西。 毕竟京城虽好，对于云城来说还是有些鞭长莫及，至少要在云城埋下足够威慑方中言的力量才行，怎么可能只有陈越这么一个人。 卓严没有说话，他觉得苏陌言之有理，陈家不可能只在云城留下这么一个空壳子，可他也相信小六的能力，绝对不可能出错。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 一，这是陈家的空城计，专门用来对付他的。 二，陈家察觉到了什么，或者是在计划什么，有意将全部力量调走、分散出去。 能够调用这么多的力量，说明所图不小，就是不知道是冲着什么来的。 “继续盯着！”卓严敲着桌面。 “是！”小六颔首又道，“另外，我还发现，白氏死后，苏家遣散的下人中，其中一人于家中暴毙而亡。” 卓严问道，“是什么人？” 小六道，“是白氏身边一个还算得用的嬷嬷。” “白氏身边的嬷嬷，还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苏陌着着实实的怔了一下，也许是电视剧看多了，一听到爆毙这个词，总会不由自主的与一些阴谋诡计联系起来。 像是知道苏陌在想什么，小六接着往下说，“白氏一死，她就跟着死了，时间太巧，又死得蹊跷。我就查了一下，发现此人居然与陈家还有些关系。” “你的意思是说，白氏身边有陈家的人”苏陌颇有些吃惊。 不过想想也是，白氏那包来自北狄用来害死梅氏的毒药，当时查不到出处。现在却又莫名其妙的查出她身边有这么一个有与陈家有关，不由得他不多想。 “难道，梅氏的死陈家也参与了？”这么一想似乎也说得通。 卓严沉默不语，没有发表意见。 小六缓缓摇头，“时间太久，许多事已经查不到了，但是以陈家与梅家恩怨，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不过因为没有查到证据，所以也只能是猜测。 “等等，让我理理。” 苏陌抬起手，示意静一下，过一好半晌才把脑子里那些混乱的线索连接了起来，一条一条理顺，“首先，梅氏与陈家因五十年前的旧事而结下私仇，却又因为各种原因，这些年来也只是打压，而没有赶尽杀绝。然后白氏想取梅氏而代之，陈家就顺水推舟，与白氏合作，而杀了梅氏。而陈家又与北狄有联系，那毒药来自北狄，这么说来，好像也说得通？” 苏陌一边说，一边看向卓严，似乎在向他求证。 卓严却摇头，“五五之数吧！不过，白氏一案里，我们没有查到毒药的来源，为何现在白氏一死，就查到她头上了，顺而又查到陈家身上去？” 苏陌一点就透，“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把我们的注意力拉到陈家与北狄勾结这件事上去？可是，其目的是什么呢？” “暂且不知。”卓严简言意骇。 小六道，“我在调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古怪，好像有人故意引我往陈家与北狄上查。” 苏陌猜测，“难道是陈家的仇人？” 卓严道，“暂且不用管他，你继续盯着陈家就好。再过不久就是太后寿辰，到时候各国使团会入京贺寿，北狄也在此例，那个时候陈家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小六走后，苏陌又投入到忙碌当中。 因为白糖制糖厂，修建在郊外，为了方便以后管理，苏陌与卓严商量之后，还是决定搬到云城府邸上去住。 走的那天，整个村子里的老老少少都来送行，一直送到了村口，还舍不得走。 苏陌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大半年过去了，多多少少还是处出了些感情来了，难免有些伤感。 道别的话已经说过了，再说下去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苏陌放下窗帘对车夫道，“走吧！” 老村长扶着自家儿子的手，目送着马车慢慢走远，这个小村子终究是困不住他们的。 一边拍拍儿子的手，“走吧！回去。” “爹，我们走吧！”卓越见他心情不好，便扶着他慢慢往回去，一开导他，“爹你也别难过了，他们走得也不远，以后若是想他们了，就去看看。” “哼，谁说我念着他们了？”村长难得傲娇一了回，大步走了。 府邸就在云城东街，老早就被常带着人收拾干净了，就等着主人入住。 虽说以后要在云城常住，但是村子的宅子也不会荒废了，苏陌还准备时不时的回去住一住。 所以带走的东西并不多。 苏陌想着以后他们常住云城的时间较多，就想带着王婶一家一起走，但是王婶却拒绝了，说是在这里住惯了，乡亲们也都很好，也自在。 伯爵府里规矩大，她一个普通妇道人家，去了反倒不好，再说这宅子还要人守着，还有家里的地，这些都要人看管，于是决定留在上河沟。 苏陌觉得她说得也有理，便同意了王婶的决定。 临走的时候，卓严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王悠，最后落在王婶身上，王婶将头埋得很低。 到了车上，苏陌总觉得卓严和王婶这间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越想心里就越不得劲儿。 卓严见他嫣嫣的，还以为他又晕车了，忙将人整个抱进怀里，又伸手探了探额头，“不舒服吗？” 这个时节天气还冷，苏陌整个窝进他怀里正好，闻言摇头，“没事！” 卓严不信，看他样子就不是没事的样子，“真没事？” 苏陌被他问得烦了，不好气的戳了戳他胸口，一脸凶相的道，“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卓严稍微一想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不免有些好笑，伸手将在胸前捣乱的手捉住，“什么事也不会瞒着你呀！” “是吗？”苏陌冷笑，手下用力挣了挣，被卓严捏住拉近了距离。 两人本就离得近，这一下子，几乎完全贴到了起，唿吸之间，气息交融。 小小的车厢里，似乎连空气都热了起来。 苏陌窝在卓严怀里，在卓严的凝视下，微微昂起了头，颇有些挑衅的扬起唇，带着无声的邀请。 卓严低笑了声，如他所愿的低下头，覆了上去。 等两人黏黏煳煳的闹了一阵，卓严将人重新抱好，“这件事，我也不太确定，等确定之后，就跟你说。” 他没跟苏陌说的是，他从第一眼看到王悠的时候就觉得颇有些眼熟，但是一直没有想起来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直到这次从京城回来，看到五官逐渐长开的王悠，才恍然发现王悠的五官居然与闻人琛少年时期很是相似。 只是王悠的五官更加细腻一些。 而闻人琛从小习武，五官就偏向于硬朗。而且后来边关十年，经受了战场的洗礼之后，更是气势斐然，再不见幼时的清秀。 再加上时间久了，卓严一时才没有想起。 刚好回京之前，他听闻人琛提到了一桩旧事，这才疑心上了。 不过究竟是与不是，还得查过才知道。 不知道自己一直极力隐瞒的事快要兜不住了，王婶自从昨日开始，就心事重重的。 王悠进到屋里就见她一脸愁容的样子，还以为她不放心苏陌，便坐到她身边，安慰道，“娘，你就别担心了，制糖厂在这边，哥哥以后还会经常回来的。” 王婶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本是人中龙凤，却因为跟着她而吃了不少的苦，心里就酸涩得很，一时不能言语。 自从知道自己可能有一个血脉后，闻人琛就秘密派人调查、寻找。但是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就算要找也无从找起，完全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本来闻人琛都已经不抱希望了，这个时候接到卓严的消息，简单就是喜出外望，当即派了心腹来了云城。 一同前来的还有李成以及周嬷嬷。 一行人来得很快，苏陌见到被常中迎进正堂的李成还大吃一惊，“李公公，你怎么到云城了？” 李公公笑眯眯的冲着苏陌行礼，“老奴见过苏正君。”一边回话，“老奴，这次是奉皇上之命而来的。” 苏陌忙请他入座，一边让人奉茶，“李公公这次来云城可是为了制糖厂的事？” “不是，是另有要事。”因为不知道结果如何，又事关皇帝血脉，这些事李成也不好说，便含煳了过去。 苏陌见他不欲多说，就知道这事怕不是一般的小事，便识趣的不再提及，而是跟李成闲聊了一会儿。 直到常中来禀报，“正君，客房收拾好了。” 苏陌放下茶盏，对李成笑道，“李公公这一路舟车劳顿，先去稍事休息，什么事稍候再说也不迟。” 李成谢过苏陌之后，跟着常中下去休整去了。 晚上，卓严回来的时候，苏陌告诉他，“今天李公公来了。” “我知道了。”卓严也估摸着闻人琛的也是这几天到，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还是得跟苏陌讲一声，道，“李公公这次是为王悠而来的。” 苏陌惊道，“为了王悠来的，为什么呀？” 在他看来王悠就是一普通孩子，跟京城里的人完全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怎么突然来找他？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92章 皇帝之子 卓严回屋净了手，拉着苏陌在床沿上坐下，道，“王悠可能是皇上流落在外的血脉。” “啊？”苏陌被这个消息打懵了，半晌才道，“这么巧？” 事关皇上的隐私，有些事情卓严不便多说，只是道，“还只是猜测罢了，一切等李成调查了才知道。” 苏陌揉着自己额头，发现脑子有些不够用，吐槽道，“这个要怎么查？又不能验DNA。” 难道凭几句说词，再来个信物什么的？或者来个滴血验亲？当然这也算古代验亲的一惯套路了。 可是他也知道这滴血验亲是多么的不靠谱。 他最后那句话，说得小声，卓严没有听清，疑惑的嗯了一声，“你说什么？” 苏陌连忙摇摇摇头，“我是说，皇上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大个儿子？” “那也是一桩旧事了。”听卓严说出含煳，苏陌就秒懂，这事不能再提了。这王悠的身世怕是有些问题。 便岔开话题道，“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要怎么调查？就不怕弄错了么？” 卓严道，“皇室自有皇室的办法。” 其余的卓严也没再多话，苏陌却一夜都没有睡好，一实在是好奇，他们要怎么验亲，二是记挂着王悠。 一方面，他希望王悠就是那个孩子，毕竟有这么一个爹，王悠以后就不用再受苦，他还记得当时救下他的时候，小孩子那奄奄一息的样子。 另一方面，他又不想王悠是那个孩子。 古代的皇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王悠那么乖巧的小孩儿，就算有皇帝护着，他一旦进了宫，那日子可不好过。 前有虎视眈眈恨、不得立马就把自家女儿送上龙床生下龙子的朝臣，后有陈太后，跟虎窝也没什么区别。 直到鸡鸣才睡实了过去，等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卓严已经起床了。 睡眼惺忪的在云卷的伺候下洗漱，穿衣，坐到桌前用餐，结果等饭菜都上齐了却不见卓严的影子。 他点点桌面问云卷，“伯爷呢？” 因为苏陌用饭时不喜下人布菜，所以云卷云坠两人都只是安静的立在一旁候着。 听他问起卓严，云卷回道，“正君，伯爷和李总管出门去了。” “走了？”苏陌刚起脑子才还有一些不太灵光，过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不由得拔高了声音，“他们就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一大早就走了。” 昨天他还想着一起去看看，结果却把他给丢下了。 苏陌不高兴的戳了下碗，“怎的出不叫我？” 云卷看苏陌有些不愉的样子，又脆脆生生的道，“早上伯爷出门的时候，看正君睡得沉，实在不忍心扰了你，就和李总带着人走了。” “算了！看天意吧！”走都走了，还能怎么着？而且他也想明白了，事关皇室机密，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风险，对王悠也是有利的。 当天下午卓严就回来了，苏陌往他身后瞧了两眼，却不见李成等人的踪迹，了然的道，“人已经走了？” 很显然，王悠的身份已经确定了，现在一行人只怕早已经马不停蹄的回了京城。 “已经走了。”卓严在身边坐下，苏陌见他嘴皮被风吹得有些发干，就将手边的茶水递过了过去，“已经确定了？” “确定了。”卓严接过茶水，一口饮尽。 “王婶和王骓呢？”现在王悠去了京城，虽说身份变得贵重起来，但是以王婶对他的痛爱，怕不是放心他一人进京的。 便听卓严道，“王婶跟着小皇子回京城了，王骓还留在宅子里。” 苏陌并不意外，“这一次，宫里怕是有得闹了。” 果然不出苏陌所料，正在朝臣们牟足了劲儿想往皇帝后宫塞人的时候，皇帝却在这个时候宣布从民间带回来一个皇子。 无论是朝臣也好，还是陈太后也好，都被皇帝突如其来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些朝臣别看都打着为皇帝好的旗子，但实际上哪个不想自家女儿进宫之后，能独得圣宠，然后抢在所有人前面生下皇子。 就算占不了一个嫡字，好歹也要占个长字才好！ 当然若是能母凭子贵，那后位也是可以博一博的。 结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这不，才一晚上，皇帝就不声不响的从民间找回一个皇子，还是一个儿子，都已经十来岁了。 这让一心想女儿入宫的朝臣，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噎得慌。 陈太后更是气得在宫里砸了一通。 但事已至此，再怎么不愿意，人都已经接回来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以前皇帝没有大婚，朝臣们总是拿子嗣说事，现在皇帝有了这么大个皇子，短时间里朝臣再不会拿子嗣的事说项了。 皇帝也得了些清静。 消息传回云城的时候，苏陌正在喝茶，闻言呛了一口，“王悠，不小皇子不是双子吗？好好的男子为何要装成双子？” 这个世道，男子怎么说也比双子好混些。 小五轻哼一声，“还能为啥，为自保呗！” 想想也是，这双子和男子到底是不同的，如果王悠一直以男子示人，说不得早就死了。 想通这一点，苏陌摇叹感慨，这皇子也不好做呀！只希望，他以后平平顺顺的吧！ 时光荏苒，转眼就是两个月之后了。 这两月，因为朝廷的大力支持，玉家的鼎立相助，白糖制糖厂将将两月就建成了。 工人也都招好了，大多数都是退伍归乡的士兵，也算为这些士兵找份活计，算是优抚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退伍士兵都招，至少人品得好，这就交给卓严把关了。 制糖厂的事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而陈太后的寿辰也到了。 苏陌和卓严再次回到京城，为太后祝寿。 虽然皇帝与太后不和，但是明面上陈太后还占着太后的名份，皇帝就算再不待见她，在没抓到她错处的情况下，还须得敬着她。 不然，光朝臣的唾沫腥子就要将他淹没。 太后寿辰，自然马虎不得，各国使团早早的就进京，如今都被安置在驿站里，等候接待。 当然这些人也没有闲着，各自找了门路，准备探些消息，最好是能打听到新帝的喜好，他们也好应对。 随着各国使团进就，京城里外族人就多了起来，除了跟着使团前来的使臣之外，还有一些外族商人，也抓住这次机会，带来各种稀缺之物，以换取金银。 卓严一回京就被闻人琛招进了宫里，两人就太后寿辰期间，京城守卫之事做了安排。 说完正事，闻人琛这才有了心思与卓严叙叙旧，“小师嫂还好吗？” “一切都好。”提到苏陌，卓严冷肃的眼里浮起淡淡的笑意。 闻人琛点点头，“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皇上，你呢？”卓严问。 闻人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笑意甚浓，表上却还端着，正正经经的道，“还好。” 卓严眉头微挑，这么外露的情绪可是很少见呀！ 他不由得抬眼看向闻人琛，几月不见，威仪愈重，多少了些有作为皇者的意气风发，看得出来这段时日过得不错。 因为闻人悠的回归，朝臣们难得消停了一些，闻人琛更是趁机收拢了不少权利。 现在唯一还待解决的就是良王与陈家了。 不过闻人琛不是那种因着这点小事就喜形于色的人，既然不是因为朝堂上的事，那么就是其他的事了。 想到两月这前才进宫的闻人悠，卓严倒有了几分明悟了。 想到良王卓严道，“我听说北狄的使团已经入京了，可有什么异动？” 闻人琛想着暗卫送回来的消息，起身背着从御案前走了下来，抬头远眺，“暂时还没有，那些北狄人到了京城之后，除了每日流连青楼酒肆之外，并无其他的动作。” 卓严眉心微耸，以他对北狄人的了解，年前才大败一场还被迫签下免站书。以他们心高气傲的性子，定是不服的，不搞些事出来都不可能，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安份份的。 现在这样子，反倒是做出来给他们看的。 卓严走到闻人琛身后不远处，提醒道，“北狄怕是所有谋。” 闻人琛也是这么认为了，侧头朝他看来，“放心有人盯着，再怎么样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说着又笑了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倒是希望他们能闹出点什么来，正好一网打尽。 两人对视一眼，均是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是夜，一道黑影敏捷的避开监视，小心的潜入了陈府，然后又悄无声自的离开。 陈府的书房里，一灯如豆。 陈家主坐于案前，面前放着一盘还未下完的棋局，他轻轻摩擦着黑子，却敛眉肃目久久不动。 春寒料峭，哪怕坐于屋中，也能感觉到夜里的寒冷。 远处更夫打更的声音远远传来，隐隐绰绰竟听得不是十分真切。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劲朋轻轻的从嘴里吐出一口气，已经发僵的手指终于动了起来，僵直着把黑子放入纵横交错的棋局当中。 一刹那，原本已经胜券在握的白子，便死了大半，只留下寥寥兵力勉力支持。 但终究也不过是对方的刀下亡魂。 他轻轻笑了起来，突然伸手将棋局搅乱，白子黑白，骨碌碌的滚了一地。 陈劲朋踏着散乱一地的棋子，打开书房门走了出去。 黑暗中，那双眼睛却亮得惨人。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93章 一将功成 大启开国皇帝征战四方，诸国臣服，虽然待到先帝时国力渐衰，但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也只有北狄兵强马壮，这些年没少给大启找麻烦，但年前的时候也被大启给打趴下了。 一时之间，诸国都领教了大启军力，再多的小心思也暂时按捺了下去。 此次太后寿辰，除了来贺寿之外，更多的还是来打探消息来的。 新帝登基，是个什么性子大家都不知道，打探清楚了才好对症下药不是。 于是京城里各门各府，宾客盈门，明里暗里的示好，打听新帝喜好。 这些朝臣能走到今天，哪个不是人精，一边乐呵呵收了礼物，一边透露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末了再将人好生好气儿的送出去。 等这些使臣在府里喝了一肚子茶水离开之后，才发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打听到，暗骂一声，老狐狸。 当然，这些老狐狸，也懂得凡事不能过火，重要的消息不能透露，那些不那么重要的就无所谓了。 使臣们连皇帝都还没见到，就吃了个暗亏，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几日后，皇帝开始接待各国使臣。 此次来大启，周边诸国都来了，既然要觐见皇帝，自然少得要进贡，金银珠宝、香车宝马、珍贵的药材当然少不了环肥燕瘦的美人儿。 皇帝的私库都充盈了不少，心情一好，对于陈太后与陈家一些小动作，也稍微容忍了一些。 当然监视还是少不了的。 听到暗卫来报，北狄使团有人夜入陈府，闻人琛竟是一点也不意外。 他手里拿着奏折，一眼扫去，全是些歌功颂德之言，没半点新意，有些厌弃的将奏折随意扔到一边，“确定是北狄的人？” 暗卫垂首跪于案前，“确定，那人行迹可疑，行动也十分小心，离开之时属下一路尾随，确定此人进了北狄使团的院子。” 闻人琛放下折子，从龙椅上站起来，信步踱了几步，似是自言自语，“陈家与北狄联系频繁，但夹杂在各国使臣当中并不突兀，就算要谋些什么也是轻而易举的，现在又何必多些一举呢？” 殿内伺候的小太监包括李成在内都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立着，暗卫安静的垂着头，显然这个问题并不需要他们来回答，他们只需听着就好。 闻人琛在殿里来回踱步，见暗卫还跪在那里，拂袖道，“继续盯着，有什么异常及时来报。” “是。”暗卫退下。 “你说这老东西，究竟想干什么？”闻人琛重新坐回案前，这句话明显是对李成说的。 李成笑笑，“老奴蠢笨得很，哪里知道陈老爷心里在想什么？” 闻人琛虚虚点了他一下，“你若是笨，这天下就都是蠢人了。” 李成陪笑，瞅着机会将已经冷掉的茶水让小太监撤下，自己新手奉上新泡好的热茶，估摸着皇帝的心思小心的道，“不过，这陈家也太大胆了吧！明目张胆的勾结使臣。” 闻人琛轻笑一起，嘴角扬起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弧度，喝了一口热茶道，“陈家若不大胆，又哪会有今日的风光？” 闻人琛这话半点也不假，陈家惯会钻营，前后两代帝王都栽在陈家女手上，近一二十年来更是借着这股东风，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商家，成功爬到了顶级世家的位例中来。 如今更是觊觎那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背主的东西，自然是不能留的。 闻人琛眼睫微垂，遮住了满眼的寒凉之意。 “对了，悠儿在宫里住着习惯吗？”闻人琛想起自己那个儿子，心情有些复杂。 将闻人悠接回来，一方面是出于一种责任，另一方面，他想与孙义在一起，就注定了没有后，而他又不想为了巩固皇权而向朝臣妥协。 闻人悠的出现从另一方面缓解了他身上的压力。 在知道闻人悠是个男子的时候，他就决定将其当作继承人来培养，至于什么多子多福，在他看来就是屁话。 与其养那么多儿子出来，长大后自相残杀，还不如倾尽全力培养一人。 所以对于闻人琛的学业，他还是很关心的，但也仅于此了。 李成这个人精从来都是跟着皇帝的步子走，对这个唯一的皇子自是上心的，衣食住行样样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听闻人琛提到他，立刻就笑开了眼，“小皇子新进宫，是有些不适应，不过好在有王嬷嬷跟在身边照看着。” 所谓的王嬷嬷就是王婶，当日闻人悠进宫的时候，她放心不下，也跟着进了宫。 王婶虽然出宫已久，但到底还是从宫里出去的，生活锁事交给她打理也能让人放心。 闻人琛默默点了点头，“那边，你多看顾着点。” “老奴省得。” *** 陈劲朋还不知道自己的一切行动都在闻人琛的眼皮子底下，管家垂手立在身边，听着陈劲朋的吩咐，一一应下。 “去吧！行事小心点。” “是，老爷。” 管家转身出去，行到门口又停了下来，侧首时眼里难掩忧虑，“老爷，当真要如此做吗？” 陈劲朋负手而立，极目远眺，也不知看向何处，闻言什么也没说，只是道，“去吧！” “是。”知道他主意已定多说无宜，管家快步离去，只是想着自家老爷那一连串儿的布置，只觉胆战心惊，手脚发凉。 出得门来，管家抬头看着天空，虽是晴天，然而却不知不觉中蒙上了一层阴霾。 风雨将至，谁也逃不掉。 然而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唯有一直走下去才有活路，管家抹了一把脸，脸色一收，目光凛然。 管家走后，陈劲朋在书房稍坐一阵，又起身去了良王府。 良王作为皇上唯一的弟弟，照理说也是使臣巴结的对象，但是他们两人那点破事，谁人不知？ 于是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去结交良王，给皇帝找不痛快，只礼节性的登门拜访之后，就连人影子也不见了。 于是良王郁闷的发现，各朝臣世家，宾客盈门之时，他府上却是清冷得很，狠狠的在屋里发泄了一通。 咬牙切齿的在里暗暗发誓，等他登基为帝的那一天，一定要把今日所受之辱，十倍奉还。 这时下人来报，“王爷，陈老爷来了。” “舅舅来了？”良王一听，神色一整，连忙道，“还不快请舅舅进来！” 下人连忙去了，少顷陈劲朋跟着下人进了书房，一进来就看到摔了一地的书本笔墨，就知道良王心头不痛快了。 良王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神色一闪，立刻冲下人道，“还不把东西捡起来。” 一边请陈劲朋坐下，下人手脚麻利的将东西收拾好。 待奉上茶水之后，良王又冲他们挥挥手示意都退下去，道，“舅舅今日怎么来了？” 陈劲朋端起茶盏轻轻的撇去面上的茶末，淡淡的道，“殿下急躁了。” 良王面上悻悻，自是不认，“舅舅说笑了。” 良王是个什么性子陈劲朋再了解不过，这些年来，他被自己妹妹和先帝一路宠着，从来都是顺风顺水，从未吃过什么苦，自是心高气傲。 这也使他受不得任何挫折，稍微遇到点事，就浮躁起来。 以前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这样的性子，若真到了那一天，要如何去跟朝中那些成了精儿的老狐狸斗？ 只怕会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陈劲朋也是后悔，以前太过于纵容他了，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当务之急如何对付闻人琛才是。 也不欲在这件事上纠结，只是不轻不重的道，“殿下大可不必着急，他呀！也高兴不到两天了。” 良王听出陈劲朋友话中有话，刚送到嘴边的茶也顾不得喝了，随手搁下，向他看来，“舅舅的意思……” 陈劲朋侧过身，良王立刻默契的凑过来，就听得陈劲朋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听罢，良王脸上阴晴不定，神色间略有些犹豫，“这怕是有些不妥！” 他是想要皇位，但也没有想过用这种方法得到，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大启的皇子，怎么能做出与外敌勾结？ 陈劲朋冷笑，“有何不妥？” 良王有些不安，“这跟与虎谋皮有何区别？何况非我族类者其心必异！” 听得良王说出这样一句话，陈劲朋脸色不知为何变得十分微妙！像是听到什么可怖的话一般，眼睛周围的肌肉无意识的抽动着，眼神冰凉。 良王从来没有从陈劲朋脸上见到过这样的神情，一时之间竟被吓住了。 “舅舅？” 陈劲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良王还当自己刚才看错了。 陈劲朋眼里的温度却也跟着淡了下来，“殿下，如今皇帝之势如日中天，又有关山卓献之等人相助，我们想搬到他谈何容易？” 良王默然，这些他又何尝不知？ 陈劲朋继续道，“现在他忙着收拢权势，没时间找我们的麻烦，等他坐稳了屁股下的位置之后，势必会一一清算。到了那个时候，你和我，还有整个陈家，谁逃得掉？你不会认为，他还会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最后一句话说得讽刺之极。 良王想到从小到大，因着父皇母后的宠爱，没少给闻人琛找不痛快，真要翻旧账，十个他都不够吹的，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脖子，打了个寒战。 不行，他不能死！更不能死在闻人琛手里，心里的那杆秤就偏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句话，本是感慨战争的无奈与残酷，但从陈劲朋嘴里说出来，却是阴气森森。 “殿下，我们没有后路了呀！” 这句话惊雷般在良王耳边响起，带起一连串寒意自背嵴上窜上头来，眼神一变，阴狠狠的道，“舅舅说的是，是我太想当然了。” 知道他这是同意了，陈劲朋满意的一笑，“殿下放心，此事必成。”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94章 北狄王子 驿站北狄驻扎的院子里 三王子支起一条腿坐于席上，坐姿狂放不羁。 北狄人身材高大，三王子犹甚，九尺之躯坐于席上，连房间都显得逼仄起来。袖子随意的挽起来，露出的肌肉鼓鼓囊囊像铁疙瘩似的，粗砺的大手，上下抛动着一只镶嵌着宝石的匕首。 胡子拉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神却带了些玩味儿，“消息都打探清楚了？” 下属回道，“回三王子，属下都打探清楚了，卓献之取了一个正君，听说是从海外归来的，再详细的属下就打听不到了。不过这个苏陌也不是个省油的，凭一人之力开了个糖果铺子，如今风靡整个大启的白糖就是他做出来的，天下只此一家。整个大启的糖商都被他踩了一头，就连陈家也要避其锋芒。” “陈家！不过是只背主的狗罢了。”三王子轻嗤了一声，显然很是看不上陈家的作派。 虽然北狄与陈家一直都有合作，他们也从陈家那里拿了不少的好处，但是对于这种为了个人私利而出卖国家的人，他是看不上眼的。 这样的人只能合作，不能信任。 那名下属想起了坊间传言道，“属下还探得，这两人感情很好，也曾有人想给卓送美人，结果全给扔了出来。” 三王子坐直了些，兴味的道，“果真？” “果真！” 三王子像是听到什么乐事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笑过了之后，才道，“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战场上杀神也有为美人折腰的一天！” 下属应和道，“属下也没有想到！想那卓献之，冷心冷情，没想到竟然也会有动情。” 三王子懒洋洋的笑了一下，撇着嘴笑了一下，“卓献之这样的人，冷心冷情，但也重情重义，这是他的优点但也是致命的缺点。” 说着，手上的匕首脱手飞了出去，直直的插进对面的墙上，直没柄端，一双被脸上的肉挤得有些小的眼睛，掠过一丝阴郁和残肆，“我们找个机会去会会这个美人儿，想来应该不会让我失望才是。” 三王子眼里的光代表着什么，下属非常清楚，但那又如何？谁叫他要嫁给卓献之呢？ *** 糖果屋外一辆马车停下，云卷云坠下了车，打起帘子，要扶他下车。 苏陌实在是不习惯两个人这般，处处小心的态度，弄得他好像是三级残废似的。 连忙提着衣袍下摆，从车辕上跳了下来，引得云卷两人轻唿一声，“正君小心着些，小心摔着。” 这么点高度也能摔到人？ 苏陌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行了，没事的，我又不是瓷器，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云卷哀怨的看了苏陌一眼，“正君的确是不是瓷器做的，要奴婢说呀！正君是玉雕的，可不得要小心伺候着吗？” 云坠也不甘落后，“可不是，万一在哪儿磕着碰着，伯爷还不得剥了奴婢的皮？” 知道他脾气好，两人偶尔也会说些逗趣的话，或者打趣两句。 苏陌听得头大，讨饶道，“好，好！我说不过你们。” 两人捂着帕子低低笑了起来，三人向店铺走去，小五落后两步跟在后面。 街对面的酒楼二楼里，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这边，仿佛饿了三天的野狼看到了猎物一般噬血。 赫然就是三王子一行人。 三王子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旁边两个使女安静的伺候着，一人布菜，一人倒酒。 同桌还有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人和一个壮汉。 “殿下，此人就是卓献之的正君？”中年文士白先生看看苏陌又看看三王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错！” 一个使女将酒满上，三王子接过，一饮而尽，却灼灼目光的看着对面那人，别有深意的一笑，“果然是个美人儿呐！” 白先生用估量的眼神打量着苏陌，应和道，“的确是个美人！” 莫桑收回目光，不解的摸摸脑袋，“三殿下，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双子罢了，我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三王子嫌使女倒酒太慢，直接将酒壶夺过来拧在手上，闻言轻斥一声，“你懂什么！” 却与白先生交换了一个眼神。 京城这间店铺面积很大，每日的人流量也多，第日早上排队买白糖的已经成了这道街上的风景线。 他们来的有些晚，买白糖的队伍只剩下最后几个了。 苏陌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回首，眼神微动。 小王警觉的参前两步，“怎么了？” 苏陌收回目光掩去眼里的冷光，不着痕迹的冲小五笑笑，“没事。” 然后就进了店。 小五眉头一皱，目光快速的往四周扫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见苏陌走远，这才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跟了上去。 进了店，小五压低了声音，“苏陌？” 他知道苏陌感知灵敏，刚才定然是发现了什么才对。 苏陌冲他默默摇了摇头示意等下再说。 恰巧有店员见有人进店立刻抬起头，脸上立马就笑了起来，“东家，您来了？” 听到他的话，店里的几个顾客都看了过来，然后想到交换着信息，极其小声的道，“这就是糖果屋的东家，苏正君呀！” “长得可真俊。” “你也不看看是谁家的？” 苏陌甩甩手示意不用管他，店员点了点头，专心接待顾客，自己带着人去了后院。 后院开辟出来，除了店员的宿舍、厨房和制糖间之外，还在院子里小小的摆了一套桌椅。 一进院子，小五立刻就问了出来，“刚才怎么回事？” 苏陌坐下，想起先前进店时，那道如芒在背的目光，“应该有人在盯着我们。” 小五一听那还了得，立马转身，“我去看看。” “回来！”苏陌叫他，“你这个时候出去，说不得人都已经走没影儿了。” “难道就这么算了？”小五不服。 苏陌想了想道，“你也别急，这个时候来盯我的人，除了陈家之外，肯定就是使臣团里的人，与其打草惊蛇，不如按兵不动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小五并不赞同，“这太冒险了，谁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 苏陌老神在在的道，“放心，他们才来京城，就算想干什么，也不会是这个时候。” 怎么着也得等离京的时候。 这个道理小五也懂，但事关苏陌他还是不太放心。 这时店长走了进来，叫了一声东家，小五到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苏陌指指对面的椅子，对店长道，“坐下说话。” 店长依言坐了。 “这两个月我没在京城，店里的生意如何？”苏陌问道。 店长恭敬的回答，“生意都好，有玉家坐镇，也没有什么人找麻烦。” 苏陌这就放心了，虽然知道有玉家在没有上门来找麻烦，但这段时间使臣入京，别看这些人明面上对大启俯首称臣，但那是对皇帝，对他们这些小店就不一定了。 交待道，“这段时间，辛苦一点，如果有什么处理不好的事，就到伯爵府来找我。” “东家就放心吧！”店长知他心里的顾虑，平时的时候也是处处小心，不敢跟东家找麻烦。 “当然，如果有人无理取闹，也别客气，直接报官。” 巡视完店铺之后，苏陌带着人走了，出店的时候，像是不经意似的，眼神漫不经心的从酒楼二楼某处，一扫而过。 然后对上小五的眼神，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人已经走了。 小五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先回府，我去打听打听，看是什么人，稍后跟上。” “好，注意安全。” 出了这事，苏陌也没有心情再逛下去了，坐上马车向府邸而去。 小五去了对面酒楼，三王子一行人并未掩藏行迹，这事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小五一听是北狄的三王子一行人，脸色就有些凝重了。 北狄可汗，共育有三个王子，这三王子就是最小的那个，是继后所出，颇得可汗宠爱，也是最有可能继续皇位的那个。 所以这次来大启为太后祝寿就是由他带的队。 这个三王子性子霸道好色，性喜掠夺，而又噬杀。 每每有看得上眼的，无论男女都抢回帐里为所欲为，宠幸一段时间失了新鲜之后，就随便的扔给下属。 在不然就是一刀杀了，尸体扔给秃鹫啄食，许多人就是这样死在他手里的。不只如此，就连对着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是喊打喊杀的，下人们换了一批又一批。 不过因为有可汗与继后宠爱着，就算有不满的声音也被压了下去。 被这样一个人盯上，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小五琢磨着把这件事，报给了卓严。 两国交战这么久，卓严在站场上也是与三王子交过手的，他是个什么尿性卓严一清二楚，当下脸色就变了，身上的煞气激荡起来。 仿佛一下子就进入了尸山血海的战场中一般，可怖至极。 小五唿吸一滞，一连退了好几步，才从脱离的煞气的影响，从那种恐怖中挣脱出来。 卓严的异样才一出现，苏陌的精神力立刻就捕捉到了。煞气黑蒙蒙的一片，平时这些煞气都安安静静的，像温顺的宠物，但是现在像是受动什么刺激似的，张牙舞爪起来，煞是骇人。 那样子，苏陌都害怕他等下会不会走火入魔。 立刻上前两步，用力抱住卓严的手臂，用力的掐下去，“阿严！” 要说这个世界上卓严最在乎的人是谁，非苏陌莫属所以才会在听到三王子注意到了苏陌时才会这么失态。 现在一听到苏陌的声音，便清醒过来，双眼豁然一闭，又睁开，敛去眼底那几俗择人而噬的血色，温声道，“吓到你了？” “没有。”苏陌仔细瞧了瞧，见他与平日没有什么区别了，才放下心来。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95章 风雨欲来 虽然三王子不知什么原因盯上了苏陌，但苏陌说得对，使团还要在京城留下些日子，要到太后生辰之后才会离京。 不管三王子打着什么主意，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不会有所动作，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离开京城的时候。 最后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 京城里风云涌动。 云城这段时间也不太平，制糖厂的建成，也意味着霜糖的彻底落没，而作为曾经的制糖世家的龙头，陈家的没落似乎已经注定，连门庭都冷落了几分。 书房里，陈致拿着信纸，阴沉着脸，点了蜡烛将纸凑近，火舌头一卷，薄薄的一纸张就化成了灰烬。 他两只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烛火，一直到眼睛被火光灼得发涩才转过的头去。 也不知那信上写了什么，让他心绪很是不稳，一边想要去端茶水，却连着端了两下才端了起来，但是茶水却洒了出来，在衣衫上浸出好大一块水印。 但这个时候陈致已经没有精力来管这些小事了，他怔怔的端着茶，在嘴边放了半天，最后才勐地一仰头，像喝酒一样将冷透了的茶水灌进了喉咙里。 冰凉冰凉的茶水一路从喉咙流进了肠胃里，将他冷了个透心凉，但这一刺激，好歹让他冷静下来。 “管家。”他将管家叫了进来。 “老爷！” 管家一进来就看到他脸色不好，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心头叹了口气，试探着开口，“老爷，你脸色不大好，要不老奴去请丰大夫回来最后看看？” 陈越摇摇手，“不用，昨晚没有睡好罢了，过两日就好。” 一边将管家叫到身边来，低声吩咐了几句话，然后在管家惊疑不定的眼神中，用力的看了他一眼，“去吧！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管家张了张嘴，到底没有问出来，默默的走了出去。 等管家走后，陈越略坐了一会儿，就去了卓文的院子。 进了院子里，远远的就看到卓文坐在廊下看书，面前摆了个小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红泥小炉，上面烧着水，旁边摆放着茶具、茶叶行等物，似在泡茶。 旁边伺候着一个小丫鬟，看到他来了连忙福了一福，正要说话，却被他摇手制止，径直走到了卓文面前。 面前的书页上投下来一道阴影，卓文一抬头就看到陈越，脸上就露出一个浅笑，“陈老爷来了？” “嗯！”小丫鬟端了软凳放下，陈越一掀衣袍在他对面坐下，“这段时间有些忙，你倒是悠闲得很。” 刚好壶里的水烧开了，卓文放下书，开始泡茶，一边应道，“在下不过一介闲人，自然是比不得家大业大的陈老爷繁忙。” 也不知道被卓文哪一句话刺激到了，陈越哼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道，“也许不久……”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轻，轻到就连坐在他对面的卓文都没有听清楚，“嗯？” 一边将泡好的茶往这边送来，陈越摇头不语，低头品茶。 这个下午，两人难得坐下来，品苟，下棋，似乎世间的一切纷扰都远离了一般。 外间的风风雨雨，卓文自是知道，他今天看见陈越就知道他心里有事，便识趣的什么也没问，安静的陪着他在院子里坐了半日。 到了晚间，两人用罢晚饭，就上床休息，卓文以为陈越又要来折腾他，然而两人却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 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卓文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诧异，心里隐隐就有了些不安，反常的看了陈越好几次，陈越却如没有看到一般。 两人静默的用完了早餐。 陈越终于抬头看他，叫管家自他房间里取来了个木匣子，轻轻推到卓文面前，“打开看看。” 卓文惊疑不定的看了他一眼，将匣子勾进前来，打开盖子，只见里面放了一叠银票，少说也有十来张，最面上的票额是三百两，下面的卓文不知道。 他将匣子关上，挑眼看向陈越，“陈老板是什么意思？” 虽然他是自甘堕落的跟了陈越，但是当时也是为了想借陈家的势，报复卓严，没想到卓严居然是那等身份，就连陈家也不敢动他，他这算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心里别提有多呕得慌，但这个时候，他已经跟陈越有了牵扯，想抽身已是不能，除非陈越主动放弃他。 即便是如此，在他看来，他和陈越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虽然他也知道这有些自欺欺人，但这是他唯一还能坚持的东西。 现在陈越此举，就像一个耳光抽在他脸上，让他很是难堪，脸上就带了些怒意。 陈越看了他一眼，也不多做解释，只是道，“你走吧！拿着这些东西，立刻就走，走得越远越好。”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贴着卓文耳边说的，很低很低，压在他肩膀上的手，用力得像是要把骨头压断一般。 盯着他的眼神里，掠过意味不明的深沉，卓文从未见过这样的陈越，心头跟着重重一跳，似乎明白了什么东西，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明白，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陈越。 陈越直起身来，收回手的时候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将上面的褶皱弄平了些，“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好聚好散罢！当然，到底是跟过爷一场，爷自是不会亏了你。” 说完就走了，留下卓文直直的坐在凳子上，心里乱成一团。 这段时间，外面闹出来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陈家颓势已显，但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陈家以后退出霜糖的制作，但是能陈家的势力拿到白糖的销售也不是什么难事，再加上以前留下的商场人脉，光起点就比其他人高上很多。 未必不如现在风光。 但是今天看陈越的样子，似乎并非如此，难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卓文心乱如麻，这个时候管家进来，“卓公子，行礼收拾好了，你看还有什么漏掉的？” 卓文这才惊觉时间已经去过了好久，而且事实已不容他多想，今日是必须要走了。 他胡乱的点点头，“没了，走吧！” 没一会儿，一辆马车从陈府出来。 卓文一路上死死的攥紧了手指，回到家，连车都没有停好，就跳了下去，急行两步拍了拍门，里面传来李贞的声音，“谁呀？” “是我，娘！” “是文儿回来了！”门立马就开了，李贞站在门后又惊又喜，连忙把长子拉进来，“快进来！外面冷，快进来。” 一边拉着卓文往里面走，一边扬起了声音，“枫娘，阿文回来了，快去烧热热的茶来。” 勐然听到枫娘两个字，卓文抬起头来，就看到正站在檐下的女人，几个月不见，似乎消瘦了不少，看到他脸上一喜，脚下动了两步似乎要上前来。 卓文却又侧过头去，脸上没有表情，枫娘脸上就是一白，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然后低下头去，默默的应了一声，就要去厨房。 卓文这个时候却道了一声，“不用了。” 枫娘这个时候连身体都站不稳了，张开口，无声的叫了一声，“相公……” 李贞见了，有心说上两句，但是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至今都不知道，想说也无从说起。 卓文已经拉了她进屋，然后道，“爹，娘，先去收拾行礼，我们离开云城。” 李贞脸上的笑还挂着，就被这一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 卓文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既然陈越叫他离开，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便笼统的道，“陈家出事了，我们马上离开，快点。” 一听是陈家那边出事了，自己儿子这几个月都在陈家做事，肯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卓成风当机立断道，“走！” 当日卓文带着一家人，离开了云城不提。 皇宫里，闻人琛批完奏折，看时间尚早，就问李成，“闻人悠现在在干什么？” 李成听他提起小皇子，也有心让他们父子亲近一些，便道，“这个时辰，小殿下正跟着孙教席习武，陛下要去看看吗？” 闻人琛想了想起身道，“走，去看看。” 两人到的时候，闻人琛正在孙教席的指点的蹲马步。 不远的地上插着一支香，香已经烧了一半，显然已经蹲了半柱香的时间了。 这个时候天气还很凉，闻人悠身上穿着窄袖武服，额头上已经见汗，双腿发颤，摇摇欲坠，却还是死死的咬牙不肯服输。 孙教席是关山手下一员大将，武艺高强，此次边关大捷之后，就跟着回了京城，被闻人琛寻来给小皇子当了武艺师父。 他手里执着一根细细的腾条，“抬起头，双肩要端平，屁股不要抬起来，腰要下沉。” 一边说，腾条一一点过去。 在即将要点某个部位的时候，闻人悠脸色爆红，咬着牙道，“孙师父，我知道了。” 孙教度收回手，“你贵为皇子，虽然不要求你身手有多好，但至少在遇到突发状况的时候，要有自保的能力。而蹲马步是一切的基础，只有基础打好了，才能练好武艺。” “是！” 孙教席很满意闻人悠的态度，当时被皇帝请来给小皇子当武艺师父的时候，他还担心小皇子吃不下这个苦。 但这几天接触下来，对小皇子多了几分好感。 身体是单薄了些，但身上却有股不服输的韧劲儿，这点朝皇上，教导起来就越认真。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96章 肩上重任 闻人琛站在廊下，遥遥望着，目光落在闻人悠倔强的小脸上，眼里多了些笑。 李成躬着身，余光瞧见他眼底的笑意，便凑趣的道，“小皇子刚来宫里的时候，奴婢还很担心。” 闻人琛眼神落在闻人悠身上，却侧了侧头，道，“担心什么？” 李成道，“小皇子毕竟从小生长在民间，身体又太过单薄了些。而孙教席又太过严厉了些，怕小皇子跟不上。没想到小皇子这么快就适应了。” 李成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小皇子不愧是陛下的儿子，那股子倔强劲儿，可不就跟陛下一样么？奴婢还记得皇上刚开始跟着关元帅学习武艺的时候，也是这样，明明累得不行了，还不认输。” 这么一记马屁得不轻不重的拍下来，闻人琛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横了李成一眼，“就你会说话。” 两人这边动静有些大，孙教席转过身来，就看到闻人琛大步而来，孙教席立刻跪下，“拜见陛下。” 闻人琛微一摆袖，“不必多礼，起吧！” “谢陛下。” 孙教席也不客气，利落的站了起来，跟在闻人琮身边，“皇上是来看小皇子的么？” “皇子的进程如？”闻人琛关心道。 孙教席道，“回皇上，小皇子根骨不错，可惜就是起步太晚了些。” 说到这个孙教席有些可惜，如果小皇子，早些时候就开始练武，未来的成就未必比不上皇上，可惜现在十岁多了，已经晚了些。 闻人琛默了默，道，“能练就成，朕也没指望他能够上战场杀敌。”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闻人悠的面前，这个时候香已经烧到了未尾，闻修悠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还苦苦的支撑着，在看到闻人琛之后，又快速的把身体稳了下来。 闻人琛看得分明，眼里闪过赞赏。 终于香燃尽，孙教席道，“小皇子可以了。” 话因一刚落，像是心里憋着的那股气，终于泄了一般，闻人悠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晃跌坐在地上。 想到皇帝还在这里，想要爬起来，结果就感觉双腿都不像自己的了一样，又麻又酸。刚伸手揉了两下，就见眼前多了一只大手，手腕上覆着一截明黄的袖子。 闻人悠一怔，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就看到闻人琛正微微弯着腰，伸手示意了一下，“起来地上凉。” 语气不见得有多柔和，但是闻人琛却从这个还很陌生的父亲身上感到了鼓励。 闻人悠犹豫着，慢慢的将手放到了闻人琛手里，然后就被大力拉了起来。 刚别别扭的叫了一声，“父皇。” 被闻人琛带着转了个圈，推向上前的宫人，“先去沐浴。” 刚刚才出了一身汗，现在被冷风一吹，闻人悠才觉得有些冷，立刻跟着宫人去了。 沐浴后，穿戴整齐，被重新领到了闻人琛，他上前规规矩矩的行礼，“孩儿，见过父皇。” 闻人琛指指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说话，“练武辛苦吗？” 闻人悠抬起眼睛看向他，似乎在估量他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见他小心翼翼，像只试探着伸爪子的小兽，就忍不住笑了，闻人悠心里就松了口气。 这那口气还没有完全松下来，就听闻人琛道，“练武很辛苦，但是担负着整个大启，会更辛苦。” 闻人悠受惊般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闻人琛已经站了起来，伸手在他头上按了按，“如果想要守卫自己在意的人或者物，就让自己强大起来吧！” 说着也不管别人听了他的话会受到什么样的惊吓，心情很好的背着手走了。 临行前李成，略有些同情的看了被吓懵的闻人悠一眼，小声的道，“殿下可不要辜负了陛下的看重才行。” 话点到为至，再多的也就没有了。 说实话李成同样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他虽然知道闻人琛一早就打定了主意培养闻人悠，但他以为皇上至少还要观察些时日才是，没想到来这么一趟，就直接定下了。 还就这么直白的给当事人说了，完全没有考虑到对方的心情。 李成摇摇头，跟着闻人琛走了，留下闻人悠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底下的宫人面面相觑，交流着彼此才懂的神色。本来他们被派来伺候闻人悠这个民间皇子，心里多少还有些不得劲儿的。 在这宫里生存，就要学会钻营。 虽说伺候谁不是伺候，但如果跟的主子得宠，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跟着水涨船高。如果跟了一个没本事的，自己也要跟着低人一头。 而闻人悠虽然顶着个皇子头衔，但一无皇帝的宠爱，二无母族支撑，又占着这么一个不甚光彩的出身。 别看现在占着一个皇和子的名头，等以后皇帝大婚，广纳后宫生下皇子，他这个皇长子怕就要沦落到墙脚旮旯里去了。 如果没有意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因此伺候起来也并不是那么精心，无功无过的罢了。 然而刚才他们听到了什么？皇上这是要立皇长子为太子么？ 震惊过后，便是狂喜。 李成跟着闻人琛回了干元殿，一路上似乎都有话说的样子。 闻人琛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李成犹豫了一路，迟疑的道，“皇上，您刚才……” “你是想问，为何要在此时表明？”闻人琛代他说完。 “是。” 闻人悠在这个时候被皇帝寻回来，本就惹人注意，之所以一直到现在都相安无事。 不过是因为，皇长子出身不光彩，身后又无势力支撑，他的存在并不会影响到后面的皇子，所以才对他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但如果今日皇帝的话传了出去，就不一样了。 所有人都会将闻人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拔之而后快。 这对毫无根基的闻人悠而言是一件很危险的事，稍微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你倒挺为他着想的。”闻人琛轻笑一声，李成被唬了一大跳，忙道，“奴隶是为着皇上着想，小皇子这件事可容不得有失。” 言下之意点明闻人悠之所以被寻回来，究竟是为着什么，同时暗示闻人琛不要玩脱了。 闻人琛道，“这些事他早晚都要面对，以后他要面对的只会更多，我能护着他一时，却不能护着一世。” 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成一眼，“人呀！总要学会成长。” “陛下英明。”李成垂头。 闻人琛甩了甩手，对着空中道，“派一支暗卫到小皇子身边去，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全。” “是。”暗处传来一道声音。 闻人琛想了想又道，“只是保证他和安全即可，其余的让他自行处理。” 李成暗暗吸了一口气，小皇子接下来怕是有得受了。 不过他也知道，想要成长为可以肩挑江山的帝王，这样的历练是必不可少的，至少现在他背后还有皇上撑着，可比曾经的太子不知道幸运了多少。 闻人琛前脚回了干元殿，后腿陈太后就知道了。 三月初，御花园里的花开了，前些日子陈太后赞了一声今年山茶花开得好。 第二天就有宫人送来一盆开得正好的山茶。 花朵洁白如雪，香气清雅，陈太后很是喜欢。 今儿一早，兴致来了取了剪子修枝。 刚修剪了两下，刘召儿就来了。 “皇上亲自看他去了？”陈太后将剪子递给旁边的宫女，一边接了湿帕子擦干净手上沾到的叶汁。 “不只呢！”刘召儿凑近了些，低声钉子送来的消息说了。 陈太后当下面色就是一沉，“那么个杂种，他也好意思，就不怕玷污了皇室的颜面。” 她气得胸口起伏，刘召儿怕她气出个好歹来，连忙扶她坐下。 讨巧的道，“唉哟喂！太后您可要保重凤体呀！为着那么个东西，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一边亲手送上热茶，一边指了指外头，“再说了，事关江山社稷，朝臣们可不会坐视不理。” 陈太后喝了一口茶，冷静了下来，“你说得对，那些老家伙们，如果知道皇上打这么个主意，还不得闹翻了天去。” 捏起帕子，轻轻拭了拭唇边沾到了茶水儿，毫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之意，“既然皇帝有这个心，我们就帮他一把。” 说着看了刘召儿一眼，刘召儿立刻会意一笑，“太后放心。” 于是不到半个时辰，皇帝意图立皇长子为嗣的事，应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这么个惊雷当头噼下，这一天晚上，有一大半的人都没有睡个好觉，第二天顶着个硕大的黑眼圈上朝去了。 朝会上，朝臣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各种试探，只有一个中心思想，就劝说皇上三思而后行。 皇嗣的事儿不能儿戏，闻人悠才刚刚回宫，是个什么脾性大家都不知道，再说皇帝还年轻，用不着这么早就定下继承者等等。 皇上一早就算到了，面对朝臣各种打着为他好，为大启江山好的借口，希望他打消这个念头。 皇上能承认吗？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认的，于是一律装傻不承认。 末了还警告各位都是大启之重臣，不可听风就是雨的，不好。 朝臣们千算万算，没算到皇上这么不要脸，说不过就耍赖，末了还要倒打一耙，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可是他们能怎么办呢？ 人家皇帝不承认了，他们还能怎样，难不成还要摁着他承认不成？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97章 太后寿辰 皇帝装傻充愣，朝臣也拿他没有办法。 但是明显的，闻人悠身边的危险开始多了起来，所幸最后都一一化解了，虽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人却没有事。 在经过了这些事情之后，人也跟着成熟了不少，渐渐有了一国皇子应有的气度，闻人琛对此很满意。 转眼就到了太后生辰那日。 朝臣们早早的就进了宫，卓严和苏陌两人同样如此。 因为身上领着白糖厂管理之事，一来就受到了不少的关注，这个时候宴会还没有开始，还可以在殿内走动，相互攀谈。 因为苏陌对外有身份是个双子，平时又很少出现在京中贵妇的交际圈，这些人自持身份，不愿意折节下交，于是家里举办诗会呀，游园会呀什么的，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他。 好像没他这个人似的，当然苏陌也乐得清静。 但这也导致了苏陌与京城中各贵眷都不相熟，现在就算想要上前来攀谈一二，都找不到话题。 打发了几个凑上前来尬聊的夫人之后，苏陌看时间还早正欲找个地方清静一下。 玉九就来了，身边跟着闻人蓠，看样子两人应该是一起来的。 苏陌笑笑，冲着玉九的方向招了招手，玉九应了一声，又回头对闻人蓠说了一句，这才向他这边走来。 “你怎么躲在这里？”玉九在他面前站定，以他的对苏陌的了解，他可不是一个静得下来的性子。 苏陌一脸别提了的表情，“那些夫人，一个个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生吞下去一般。” 一听他这形容，词玉九就喷笑了起来，“有这么夸张？” “你说呢？”苏陌给了他一个眼神。 当然也怪不到别人身上，主要是白糖的销售资格现在很大程度上都是掌握在他手上，这些人能不交好吗？ 玉九笑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四周小声的提醒，“今天，各国使臣都要进宫参加太后寿宴，北狄的三王子也会来，你注意一些，我怕他使坏。” “放心！我知道了。”苏陌想起进宫时卓严同样也提醒过他。 叹了口气，看来这个三王子确实不是个善茬，这也让他警惕起来。 两人在一边说着话，旁边的人看了，又是嫉妒又是不屑 一方面嫉妒玉九与苏陌走得近，两人又是朋友。等白糖正式上市之后，这玉家还不知道要占多大的便宜，一方面又觉得苏陌作为一个双子，跟个男人称兄道弟的，太不应该。 不过两人都是我行我素惯了的人，对于这些视线，视而不见。 不多时，就听太监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所有人跪迎口称，“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迎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伴着陈太后步入殿内，闻人悠错开一步，跟在皇上后面，一进来就小心的打量着人群，在看到跪在一边的苏陌，眼里立刻就亮了起来，然后小心的看了看前面的两人，又板起脸来，跟在皇上身后走了进去。 皇上一拂袖在龙椅上坐下，陈太后在旁边的金玉镶嵌屏风宝座上落坐 “免礼。” “谢皇上，谢太后。” 众人归座，这才发现皇帝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正是前些日子才寻回宫的皇子，闻人悠。 闻人悠身体僵硬的站在丹墀上，无措的捏着手指，一双耳朵烧得通红。 ”怎么回事？”苏陌立刻就看出了他的尴尬，他看向卓严，”怎么没有小皇子的位置？” 卓严捏着他的手指示意他不要出声，看着就成。 皇帝太后的座位是有定规的，因为以前宫里只有两位主子，像这样的正式场合，丹墀上除了皇帝的龙椅之外，就是太后的宝座。 现在宫里多了一个皇子，按皇帝对他的重视，他的位置要么就在皇帝的另一边，同样安放在丹墀上。 要么就是在阶下左侧第一的位置，可是现在无论是丹墀之上，还是丹墀之下都没有皇子的位置。 这样一来就很尴尬了。 朝臣以为这是陈太后给的下马威，以表示对皇帝的不满，无论先前的传言是否为真，但是皇帝以此为由拒绝大婚这是事实，等于下了陈太后的面子。 连陈太后都以为是自己人动的手，她冷冷的斜了刘召儿一眼，刘召儿背上的汗，立刻就流了下来，连忙动作隐蔽的冲她摇了摇头，表示不是他做的。 陈太后却并不感到高兴，今天可是她的寿辰，有人故意在她的寿宴上，来这么一出，不是打她的脸是什么？还能挑起她与皇帝的矛盾。 皇上面上一沉，扫了全场一眼，轻哼一声，所有人都低下头去。 警告了众人一眼，他才轻笑道，“皇儿，来到朕这里来。” 闻人悠虽然还小，但是对于别人身上的好意和恶意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从他进入这个殿里开始，他就知道这大殿里的人，除了少有的几个人之外，几乎没有几个人对他抱有善意。 虽然早已经知道了，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有些难过，听皇帝叫他，立刻就走了过去。 “父皇。” 这是自他进宫里来，第一次在面对皇帝的时候，露出脆弱来。 闻人琛见他脸色发白，神色不安，才突然发现，这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遇到这样的事，哪有不怕的。 面上表情就柔和了下来，伸手将人拉到面前，直接将人拉到了他身边坐下，“跟父皇一起坐吧！” 说得那叫一个轻描淡写，好像那坐的不是象征着龙五之尊的龙椅，而是路边一个破石头似的。 他能够轻轻松松一言带过，但是其他人却被他吓得够呛。 那可是龙椅呀！只有皇帝才能坐的，现大被一个皇子坐了是怎么回事？ 难道前些日子那则流言是真的？众人本来就因为流言的事怀疑，现在就更信了几分。 如果皇上无意于闻人悠，完全可以叫人添上一座，可他偏偏叫人坐了龙椅，容不得人不多想。 当下就有人叫了起来，“皇上，此举怕是不妥吧！” 皇帝一个眼神扫过去，那人立刻觉得身上好像被刮了一层皮似的，冷飕飕的。 “有何不妥？” “那可是龙椅，小皇子何德何能……” 皇上轻喝一声，“今日可是太后寿辰，各位来此为的是给太后贺寿，今日不谈政事。” 意思是说，此举与政治无关。 皇帝已经把话摆到明面上来的，如果再纠缠下去，就有些不识相了。不管大家心里是怎么想的，都只能顺从了皇帝的话词。 这个插曲很快就揭了过去，皇帝脸上带笑，跟陈太后两人坐一处，时不时的交谈两句，好像真的母子情深似的。 “今日乃是太后寿辰，各位爱卿就不必拘礼了。” 众人再次谢了。 接下来是众人为太后献上生辰贺礼，各位朝臣一一上前献上贺礼，什么金器玉石，翡翠珠宝，珊瑚摆件等等，应有尽有。 卓严与苏陌送了一尊羊脂玉观音，价值不菲，但在一堆礼物当中并不十分出彩，总之不功不过罢了。 陈太后看到这么多的珍宝，终于把刚才的不愉快忘到了脑后。 朝臣献礼过后，就轮到各国使团了。 首先上殿的就是北狄的三王子，他送了一堆礼物，其中最珍贵的要数天山雪莲了，据说此花，不仅可以延年宜寿，还能驻颜。 陈太后自是欢喜异常，忙赐他入座。 三王子的座位正好位于卓严两人座位的斜对面，他一坐下，就遥遥的冲苏陌举了举杯。 一脸笑意，但是怎么看怎么都不怀好意。 苏陌立刻不皱起眉来，卓严同样举杯，眼神却暗含警告之意，三王子笑笑，收回了目光。 卓严饮了酒，伸手握住苏陌的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你说他想干什么？”如果说以前还只是猜测，但是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三王子就是冲着他来的，就是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卓严垂眼倒酒，声音冷得好比寒冰，“他是冲着我来的，这些日子最好不要单独出门。” 三王子就是个疯子，卓严也预料不到他要做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减少苏陌出门的时间，以减少可能发生危险的机会，只要等到北狄使团离京就好。 “我知道了。”苏陌应下，这个时候可不是逞能的时候。 北狄过后，就是其他诸国上殿献礼，送的也差不多，都是些奇珍异宝，很是令人开了一番眼界。 等所有使团献礼之后，就轮到皇子了，不过因为宫里就一个皇子，众人难免想要看看这个皇子能送出礼物来。 算是他回宫之后，第一次给长辈送寿礼，如果送得差了，难免被人说项，皇帝面上也无光。 闻人悠深吸了一口气跪下，一个小太监手上捧着一个盒子，跪在他后面。 “孙儿，祝太后福寿绵长，青春永驻！” 一边示意小太监打开盒子，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好奇究竟会送什么。 然后都抽了一口气，只见不大的盒子里放着一个琉璃小球。 巴掌大的小球是透明的，顶部是紫蓝色的夜空，空中挂着一轮明亮的弯月，旁边是闪烁的星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美丽的璀璨星空。 小球的下面镶嵌着一个紫檀的底坐，方便摆放。 大家纷纷猜测这东西是用什么做成的，有人猜测是水晶，但是很快就否定了。 因为要用透明的水晶打磨这样一个水晶球并不太难，但是难就难在那里面的弯月与星辰，那可是真的在发光呀！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98章 三王子之死 陈太后本来对离人悠的礼物并不上心，但是现在这一看，整个眼睛都拔不下来了，实在是太美丽了。 她道，“快拿来给哀家看看。” 闻人悠亲自把琉璃球送到了太后手上，太后小心翼翼的接过，拿在手里端详，惊叹道，“实在是太美了，这是何种珍宝？哀家从未听过。” 闻人悠抿了抿嘴唇，“回太后，此乃琉璃。” “竟是琉璃？” “是的。” 这下子就连皇上都有些侧目了。 在这个时候已经有琉璃了，但是由于制作工艺的原因，这个时代的琉璃，产量稀少不说，透明度不高，着色也不均匀，完全无法与这尊琉璃水晶球相比。 还不要说在里面镶嵌的那些会发光的星辰。 如此珍宝可以说普天之下绝不会出现第二件，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好，悠儿有心了，快起来，地上凉。”陈太后这人时候看他都顺眼起来。 闻人悠站起来，回到座位上去，不经意间与底下的苏陌对视了一眼，苏陌微微冲他眨了下眼睛。 卓严把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那琉璃水晶球是你寻来的？” “嗯！”想了想又道，“那玩意儿在我们那里一点也不值钱，就给小皇子拿去忽悠太后得了。” 卓严了然，那琉璃水晶球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 家里以前就有一个，被苏陌用来逗卡卡玩的，后来玩坏了，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小声的叮嘱了一句，“以后不要再拿出来了。” 如果被人知道他把送给太后的琉璃球用来逗狗，还不知道会惹是什么是非来？ “知道了。” 接下来宴会正式开始，美酒佳肴，丝竹歌舞，不管在座的众人私底下有何龌龊，至少在太后的寿宴上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直到亥时都过了，这场寿宴才算结束。 朝臣带着家眷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 苏陌与卓严，跟在人群中，慢慢的向着向面走去，行至宫门处，正欲坐上马车回家，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带着异域的声音，“卓将军！” 一听到异于中原人的嗓声，卓严知道说话的人是北狄三王子，眼里瞬间迸裂出暗芒，又在众人没有察觉之前隐去。 宫门处，朝臣们还没有散去，三王子嗓门又大，他这一喊，所以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但是一见是北狄的三王子与卓严，这两人无论是谁都不是不好惹的，一些官位小的，自觉惹不起这两人，匆匆忙忙坐上马车，离开这是非之地。 “何事？”卓严停了下来，一边不道痕迹的将苏陌往身后挡了挡。 三皇子已经大步走到面前，一双鹰眼落在卓严身上，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卓将军，好久不见！” 他没叫卓严伯爷，而是选择称其为将军，完全不掩饰其中的恶意。 这些年卓严与关山一道镇定边关，不知多少北狄将军折于他手，这一次也是因为他，才使得北狄谋划以久的计划，功亏一篑，还被迫签下停战书，这对北狄王庭而言是多么耻辱之事。 卓严面对着三王子站了，无视于对方的挑衅，唇微微一勾，形成了一个很微妙的嘲讽，“是好久不见。” 声音低沉，同样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充满了鄙夷的意味，三王子瞬间就从他的话语里品出了暗藏在其中的意味，脸上就是一青。 三王子在北狄也算是骁勇善战，曾率兵一举攻下了周边几个部落，使得北狄的国力更上了一层楼。 但是三年前北狄攻大启的战场上，却被卓严一枪打下马来，如果不是当时身边的人救得快，只怕连小命才要丢在那里。 即便是如此，也受了不小的伤，还折了一条胳膊，回到北狄后整整养了大半年的伤，才恢复过来。 这是三王子自成年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挫折，自那以后就把卓严给记恨上了。 这次来大启也是他主动求来的，也说不出来自己抱着怎样的目的，但总之不给卓严找不痛快，他就不痛快。 结果没想成武力不是人家的对手，就连嘴皮子也说不过人家，才一句话，没气到人不说，反倒把自己气了个半死。 王王子两只拳头一攥紧了拳头，踏出两步，就要动手，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白先生，立刻上前一步，将人挡了下来，“三王子，正事要紧，勿生事端。” 本来爆怒的三王子，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注意到卓严一直将人护在身后，想起下属调到的事，眼里闪过了然之色。 他收敛了怒意，脸上甚至还带了笑，“早就听话守川伯的正君，一手制糖之术惯绝天下，没想到还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卓将军，你可真有福气。”说着凑近了卓严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如此美人，卓将军可要守好呀！” 说着一拂袖道，“我们走。” 便带着使臣团的人，扬长而去。 由于三王子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压得极低，除了卓严以外，就只有苏陌听到了，当当眉头就是一皱这个三王子，还真是找死。 卓严站在原地，目送一行人离开，明明什么动作也没有，就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三王子在找死。 苏陌轻轻拉了拉他，“走吧！” 卓严垂下眼睛，轻轻应了一句，“好。” 两人上了马车，一到车上卓严的脸色就完全沉了下来，他将苏陌的手握进手里，用力的握紧，“这段时间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尽量不要出府。” 刚才短短的交锋，他已经确定，三王子这次是冲着他来的，但是他拿自己没办法，肯定会把主意打到没有自保能力的苏陌身上去。 这个险他冒不起。 “我知道。” 其实不用他说，苏陌也准备这么做了。 虽然不知道这三王子究竟打着什么鬼主意，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这个时候避一避能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避一下好好。 自那天之后，苏陌又宅在了家里，几乎不出门。 他不出门，但是上门拜访的人却没有断过，大多都是冲着白糖销售权来的。 一连几天，都没有发现什么事，小五负责盯着外面的情况，随时报上来。 几天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三王子一直没有找到下手机会，开始准备返回北狄了。 “北狄使团要离京了？”苏陌听到这话，还有些诧异。 虽然他对三王子不怎么发解，但光凭那天一面之缘，他就看得出三王子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 可这才几天呀！他就放弃了？难道是他理解错了？ 他在原地转了两圈，当机立断道，“你再去探一下，看北狄使团是真的要走了？还是做做样子！” “我这就去。”。 小五出府就去了驿战，前面已经有些小国使团继续离开了京城，驿站因此空了不少。 目前还住在驿站的除了北狄之外，还有陈国，南阙等国。 小五敛了身份混了进去，发现北狄使团都行动了起来，各种物品归置于箱笼之中，粮草也都装上了车，马儿也都上了鞍，种种迹象表明，北狄的确是要离开了。 一再确认这后，小五消消熘了出来，“看样子，北狄使团的确是要走了。” 苏陌敛目不语，上次看三王子那样子，可不是这么容易罢手的样子。 小五分析道，“也许是你一直不出府，他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而北狄那边又催得紧，所以才不得不罢手罢！” “但愿吧！” 苏陌总有一种预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只能让小五下去休息。 苏陌预感从来没有出过错，但是在那个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出事的会是三王子本人。 第二天，苏陌还在酣睡，小五就急急忙忙的找来，“苏陌出大事了！” 苏陌被小五一惊，立刻就从床上番身下来，刚一出房间，就看到小王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原地转圈圈，双手紧紧的扣在一起。 “发生什么事了？” 小五两步跨到他面前，低声道，“三王子死了。” “你说什么？三王子死了？”苏陌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好，以至于出现了幻听。 “对，三王子死了。” “北狄三王子？” “就是他。” 苏陌被消息砸得七晕八素，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就是昨天晚上的事，说是晚上的时候被人一刀抹了脖子。”小五比了个手势。 苏陌觉得不可思议，“不能吧？驿站的人都是死的吗？还有北狄使团里的人，其中不乏高手吧！这么大个人在里面被杀了，就没有一个人察觉到？” 小五小声道，“来人神不知鬼不觉，就连与三王子同床而眠的姬妾都没有发现。什么时候动的手都不知道，还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睡在她身边的三王子死了，连尸体都硬了。在尸体的旁边捡到一张纸，上面写着北狄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留下。现在，北狄使团都已经闹开了，说是要皇上给北狄一个交待。”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299章 追查真凶 苏陌揣度着那句话的意思，“看着，像是游侠一类的人干的。” “看着是，但是此人手法太过于利落了，行事又有些诡异，不像是游侠，反倒像是死士一类的人干的。”毕竟是斥候出身，小五看得比苏陌更深。 这种手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故意在现场留下这么一句话，不过是把罪名推到那些行踪不定的江湖游侠身上。如此一来，自然就会把追查凶手的目光调向江湖人身上，反而忽略了其他。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其目的是什么。 苏陌没这方面的经验，但经小五一提就想明白过来，“你是说凶手是有意在现场留下这句话，就是为了误导别人？” 小五微微点头。 “无论三王子是谁杀的，目前来看也只能是游侠儿杀的。”小五把声音压得极低，苏陌了然。 三王子被杀的时期太过敏感了，两国刚刚才签下停战书，三王子一来大启就被人给抹了脖子，北狄王庭怎么可能善罢干休，但如果杀人的人是不受国家约束的江湖人士又另当别论。 而大启只需要做出个追缉凶手的样子，但这么个不知姓名的游侠，谁知道能追到何年何月？ 就又听到小五道，“可惜，却偏留下那样一句，反倒是画蛇添足了。” 苏陌也想到了这一点，“那此人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是想借些挑起大启与北狄的战事？” 这也是小五最担心的，他叹口气，心情也有些沉重，道，“但愿是我们想多了。”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他们所预期的那样。 当日，北狄使团，以白先生为主，直接抬着三王子的尸体进了宫，要皇帝为他们作主，把杀害三王子的凶手交出来。 因为北狄死了三王子，整个使团的气氛都很悲痛，面对大启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但是想着三王子毕竟是死在京城，已方理亏在先，皇上暂且忍了。 “各位，大启才与北狄停战修好，此乃两国之幸事，也是两国百姓心中之所向。三王子此番遭遇不幸，朕也甚感难过。不过请放心，朕一定会给诸位给北狄一个交待。” 一听大启皇帝说，会给北狄一个交待，却没说交出真凶，白先生就心生不满。 本来，北狄就因为输了战事，向大启低头，国中就有不少大臣心生不满，如今三王子死在了大启，这个消息一旦传回北狄还不知道翻起多少风浪。 且主死仆辱，如果不能想法子转移北狄王的愤怒，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白先生此时一身白衣，面色悲戚，“皇上，此次三王子来到大启，一来是为贺太后寿辰，二来也是想两国交好，可如今，三王子却……” 说到这里，他声音哽咽，似有说不下去，使臣团里也断断续续的响起了哭声。再加上摆放在正中间的尸体，还真让人觉得惨兮兮的。 白先生缓了一会儿，才道，“三王子抱着对大启的交好之心而来，却落得这个身首异处，如果大启皇帝不能交出真凶，实难消我北狄百姓之痛呀！” 闻人琛坐在龙椅上，冠冕之后的脸色让人看不真切，他轻轻转动着搬指，“白先生所言正是，你放心，朕一定会找出真凶，给北狄一个交待的。” “谢皇帝陛下。”白先生带领众人叩谢恩，“那就请皇帝陛下下旨，促拿杀人凶手。” “放心，朕已将案件交给大理寺了，各位静待佳音就好。” 闻人琛这个时候，只想早早打发了北狄使臣团，再与各位朝臣商量，三王子被杀一案。 因此，这个时候白先生的要求，只要不太过份他都尽力满足，何况是捉拿凶手之事。 心里却想这北狄人这一次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却不想白先生想要表达的并不是这个，他对皇帝的只说不动的行为很是不满道，“那就请皇帝陛下，下旨将杀害三王子的凶手卓严拿下，斩首以慰三王子在天之灵。” 他手一抬，手指直直的指着卓严。 “你说什么？”待听清楚白先生说的是什么之后，不仅是皇帝就连所有朝臣，都纷纷变了脸色。 闻人琛脸色极度难看，冠冕之后的眼睛，寒光凛凛，说话时声音里带上了压迫之力，“白先生伤心过度，意着了，尽说些胡话，来人，送北狄使臣团回驿站休息，并命太医好好医治。” 言下之意，就是这些北狄人因为三王子之死，打击过大疯了，需要好好的治一治。 “……”白先生怒意勃发，话都到嘴边了，终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们这群人现在还站在人家的地盘上，不能过份。 深吸了口气，压下怒意，“皇帝陛下，您可是金口玉言，说了要将杀害三王子的凶手捉拿归案，怎么！现在就想出尔反尔了吗？” 闻人琛敛眉肃目，“白先生说笑了，朕什么时候答应了要捉拿守川伯了？” 白先生道，“如果他是凶手呢？” “放肆！” 闻人琛没想到他真敢把这句话说出来，怒极之下用力在龙案之上拍了一巴掌，摇指着北狄使臣团一行人，“朕怜你等痛失王子，也答应了要查找真凶，还三王子一个公道，你等处处为难不说，如今还得寸进尺，居然胡乱攀扯上了守川伯。” 帝王之怒，无人敢应，朝臣齐齐跪了下去，唿道，“皇上息怒。” 有人打算和稀泥，“皇上，北狄使臣也是因痛失王子才一时失了心智，并不是有意顶撞皇上的，还请皇上不要怪罪才是。” 这部分人是害怕，闻人琛气极之下，将两国刚刚才缓和一些的关系弄僵，毕竟好不容易与北狄签下了停战书，眼见着百姓可以休养生息，如果因着这点事，再起点火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战事是所有人最不愿意看到的。 当然也有人，觉得这北狄使臣也太蹬鼻子上脸了，都说了要查找真凶了，还这么不依不饶的，甚至还牵扯上了守川伯。 也不看看就三王子那副德性，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人，被人摸上门来抹了脖子，也是活该。 至于被人污蔑的卓严，却八风不动，只是偶尔看向北狄使团一行人身上的目光却透着嘲讽。 武将性子直，一听这白先生居然空口白牙的，就想把屎盆子扣在卓严身上，那自是不能忍的。 这些人说话自是没有那群文人说话那听，说话也更加直接，“依我看呀！有的人找真凶是假，借机报复才是真！” “你胡说什么？” 白先生气得脸都红了，又急忙面向闻人琛弯下腰去，“皇帝陛下，小臣绝无此意，小臣会这么说自是有原因的。” 闻人琛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这让白先生一时摸不准皇帝是个什么态度。 直到他腰都快失去知觉了才道，“朕倒想听听，白先生能说出什么原由来。” 白先生听得此言，松了口气，又站直了身体，道，“于公，守川伯与三王子曾于战场上交手，两人势均力敌，他不愿意看到三王子成长起来，也未可知。于私，太后寿辰那日，三王子不过是赞了几句苏正君，却不想因此引来守川伯的嫉恨之意，因此而引来杀身之祸。” “说得跟真的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白先生是守川伯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他想什么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何就不提醒你家主子一声呀？啊……” “对呀！你都知道得这么清楚了，还眼睁睁的看着你主子去死，是不是故意的，又或者说这三王子之死就是你们自己人干的，目的么，自是不必说了。” “说来，这北狄人也真是狠心，为了拉守川伯下水，都舍得舍弃三王子的性命，啧啧……” 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白先生连个话都插不进去，气得双目怒瞪，指着那群武将，“你们简直就是胡言乱语！我们怎么可能杀三王子。你们不愿意追查真凶也就算了还在此倒打一耙。” 朝臣也不管，你都不讲道理了，大家都不讲道理，怎么爽快怎么说。 “那谁知道呢？谁人不知这三王子也不过是继后这子，上头还有两个皇子，谁知道碍了谁的眼呢！” 本来这些朝臣东一言西一言，也不过是看不惯白先生那登鼻子上脸的行为，有意乱说一通来隔应他的，谁知越说好像越是那么回事呢！ “也对呀！杀了一个三王子拉下守川伯北黑锅，可不就是一石二鸟了吗？” “此计甚毒呀！” “你们……”白先生越听脸上的汗水就越多，北狄王庭的事，他更清楚。 本来三王子被杀，他并未多想，可是现在被这些人这么一说，连他自己都开始动摇起来。 这三王子别看风光，但其实在前头两位王子眼里就是眼中钉肉中刺，想要除之而后快的那种。 可以说，一旦有除去三王子的机会，两位王子，绝对不会放过。 心里忍不住乱想，但是面上却未表现出来，他转向闻人琛的时候换了个语气，略有些示弱道，“皇帝陛下，这莫非这就是你大启的待客之道？” 闻人琛稳坐泰山，闻言也只是笑笑，“白先生，这客还分恶客和善客。不过看在白先生只是关心则乱，朕今日就不追究了。放心，朕答应你的事自会办到，退朝。” 闻人琛自龙椅上站起，表示早朝结束。 从丹墀上走了下来，路过白先生的时候，微微停下了步子。 白先生跪伏在地，只看到一又明黄色绣龙纹的朝靴，白先生心里一跳，靴子的主人突然弯下腰来，声音很低，“朕觉得各位臣工说得不无道理，北狄的人，还要白先生自己多加留意才好，免得步了三王子的后尘才好。” 说完这句话，闻人琛就带着李成走了，还跪在原地的白先生却白了脸。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300章 消失不见 北狄三王子死在了大启，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不仅签下的停战书会成为一页废纸，甚至他们还不占理。 所以，不管刚才怎么忽悠白先生，三王子之死还是要追查下去。 于是朝会结束之后，皇帝就把大理寺卿和卓严叫到了御书房，然后把调查三王子之死，交给了他们。 白先生没有在闻人琛那里得到满意的答案，反倒还被对方说得心神动荡，失神的跟在队伍后面出了宫。 “白先生，如何？”一进驿站，留守在驿站内的莫桑就把人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今天早上发现三王子死在床上的时候，两人都吓傻了。 虽然说三王子的死与他们无关，但是北狄王却不会这么想。他只会想，两人追随三王子却没有好好的保护他，还让他身首异处。 这个罪责他们谁也担不起。 他们需要一个人来承担北狄王和王后的怒火，整个大启没有谁比卓严更适合。 卓严与北狄交战多年，北狄一直视他为眼中钉，如果能以三王子的死能换来卓严的一条命，对北狄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顺便还能转移王和王后的愤怒，他们两也好脱身。 刚好那日在宫门口，两人因苏正君的事起了争持，这么一看卓严杀王王子也就有了动机。 只是没想到，一趟皇宫之行不仅没能顺了意，反倒还被大启皇帝几句话说得心烦意乱。 在三王子身边这么久，三王子表面风光无限，实则身边危险重重。 大皇子与二皇子一直虎视眈眈，不过慑于北狄后的偏宠，以及继后背后的势力，不得已才选择了暂时蛰伏。 所以，三王子之死，大皇子与二皇子都有动机，如果真是这两位皇子动的手，他怕也是危险了。 这样想着，哪里还有精力，回答莫桑的问题。 胡乱摇了摇头，道，“此事不要再提了，大启现在那位可不是原先那位，别想着煳弄他，容我好好想想。” 说完这句话，径自回了房间。 留下莫桑神色莫名的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儿，那张略带憨厚的脸上有什么一闪而逝。 没多久就有北狄士兵来报，“莫桑大人，现在怎么办？三王子的尸体，还送回原来的房间里吗？” 莫桑又看了看白先生的房间，对那个士兵招招手，两人向外面走去，“另找间房间放着，还有那个女人处理干净。” 两人隐秘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放心大人。” “没事就下去吧！接下来，大启这边会派人来调查，三王子原先的房间，不要乱动，保持原来的样子就要，也不要让不相干的人进去。” “是。” 莫桑也回了房。 接上来大理寺的人就上门来勘察现场，因为事关两国，大理寺的人自然不敢怠慢。 三王子被杀害的那间房间一直有士兵把守着，很好的保持了现场的完整性，这也为大理寺查案，提供了便利。 但除此之外，北狄使团就一律不见人，自次日起就关了院门，对外宣称，按照北狄的风俗，三王子死于非命，又客死异乡，灵魂无法回归家乡。 因此他们要给三王子做法事，而在些期间，不方便见外人。 当然，为了配合调查，白先生还是留下了几个士兵和下人，有什么想问的问他们就是了。 这样一关，就是十几日。 刚开始，大家也都理解，各国都有自己风俗人情，而且不过是为死者做法事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而且每到夜里，那关起来的院子闹的动静也挺大的，又是唱又是跳，又是火又是光的，一连几日之后，大家的便放松了警惕。 但是一连十来日，日日如此，驿站外面值守的士兵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终于不顾北狄士兵的阻挡，强行闯进了院子里。 他们进去的时候院子还正在跳大神，院子正中间燃着一个大大的火堆，几个衣着怪异的人，正围着火堆跳着，脸上画着诡异的妆容，在火光的映照下，平白生出了丝丝阴气。 稍隔得远些的地方，跪着几个北狄人，正批麻戴孝，或敲着奇怪的乐器，或默默的往火盆里烧着钱纸，勐一看还挺是那么回事似的。 林校尉正待细看，先前一直阻挡他们的北狄士兵赶了上来，往前面一站，稍微挡了下他的视线。 脸上还带着怒意，语气硬邦邦的，“林校尉，你也看到了，我们正在为三王子做法事，还请你带着下属离开，莫要扰了三王子的英灵。” 林校尉目光探纠的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又落到他身上，慢悠悠的道，“不急，既然来都来了，自然是要给三王子上柱香的，也算是聊表一下心意。” 北狄士兵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强硬的道，“上香就不用了，只需林校尉快快带着人离开，还三王子一个清静就好。” “要的。”林校尉道，一边冲跟在身边的士兵递了眼色，“你带人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给三王子上柱清香就回来。” “是。”一队士兵训练有素的分散开来，将门死死的守住，以行动表示这事没得商量。 那个士兵脸色铁青一片，却在看到对方一个个佩刀出鞘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林校尉满意的将手中的佩刀收入鞘中，带着人就要往院子里走去，那个北狄士兵当下就急了，想要上前再次阻挡，却被大启士兵抽刀挡了回来。 那士兵笑了笑，“林校尉只是去上柱香而已，你急什么？难不成这院子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个北狄士兵，神色一闪，勉强笑道，“自然是没有的。” “既然这样，你挡什么？” 北狄士兵只好闭嘴，眼睁睁的看着林校尉带着人进了院子，随便叫了一个北狄人，“前面带路，我去三王子灵前上香。” 那人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起来，什么也没多话，默默在前面带路，林校尉若有所思的凝视了那人一眼。 那人把头垂得更低了些，带着他们去了院子正屋，应该就是三王子停灵的地方。 一跨进房间，迎面就看到，屋子里挂满了白布，正中间停着一个棺材，里面放的应该就是三王子的尸身。 林校尉带着人在灵前停下，一边冲旁边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略一点头，趁着那北狄人取香的时候，悄无声自的闪了出去。 北狄人没有发现进来的人少了一个，点了香递给林校尉。 林校尉伸手接过，上完香之后，他仿佛不经意般的问了一句，“白先生呢？怎么今日不见他？” 北狄人一听他问到白先生，身体就是一抖，将头垂得更低，却是没有说话。 林校尉看着他又问了一遍，那人还是没有开口。 手下一人立刻不耐烦的喝了一声，“问你话呢？怎么的不回答？” 那北狄人直接跪到了地上，但还是没有答话。 这个子所有人都有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手下不突然想到了什么，跨前一步，探手卡住那北狄人的脖子，将脸抬了起来，同时五指用力，北狄人嘴巴就张开了。 只见里面黑洞洞的，竟然没有舌头，那士兵勐不丁的看到，还被吓了一跳，手上一松，那北狄人就缩着身子，伏在地上无声的磕起头来。 “不是……这是怎么回事呀？这人怎么没有舌头？” 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还在想，是不是他们运气不好，随手指个人出来却是个残废。 刚好先前那人回来了，他低声道，“林校尉，属下找遍了整个院子都不见白先生和莫桑，不仅如此，北狄使臣团所有主事者，都不见了身影。” 林校尉心勐里一沉，突然上前两步，将三王子的棺材一掌拍开，只见里面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三王子的尸体？ 众人面面相觑，“三王子的尸体怎么也不见了？” 林校尉勐喝，“去，把这个院子里的所有的人都抓起来，一个都不能放跑。” “是。” 得到命令，士兵们如狼似虎的冲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把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绑了起来，动作自然不会多温柔，诡异的是这些人都是一声不吭的。 “林校尉院子里的人都抓来了。” “如何？” “不出所料，除了一开始挡在门外的士兵之外，这院子里所有人都没有舌头，看样子应该是被人割下来的。” 林校尉怒极而笑，“好，好一个金蝉脱壳！” 过了一会儿，他又冷静下来，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你去禀报，就说北狄人跑了。剩下的人，在这周围搜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 “是。” 林校尉站在院子中间，面沉如水。 北狄人的院子一直是他在值守，这些天，他手下的人时时盯着这院子，北狄这么多人，还包括一具尸体是怎么熘走的？ 难道手底下有人私通他国？不，不可能！ 他的手下，他都清楚，个个都与北狄人有仇，是绝对不可能被北狄收买的。 那么这些人又是怎么从院子里熘走的？ 难不成真插了翅膀飞了？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301章 再起战事 林校尉背负着双手，一面沉思，目光不由的在这个院子里巡视了起来。 说来，在大启没有与北狄交恶之前，北狄使臣团每次来大启的时候，在驿战时入住的都是这几个院子。 说是他们北狄人念旧，住惯了的院子就不想再换，而且不过几个院子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于是这么多年下来，北狄使臣团进入大启之后，入住的都是这几个院子。 以前不觉得，但是现在北狄人不翼而飞之后，便显得北狄人此举颇有几分深意。 他又叫来一人，吩咐道，“你找个懂些机关术的兄弟，看看这院子里没有什么古怪之处？” “明白。”他一说，那人就懂了，立刻就找人去了。 林校尉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些北狄人不可能在如此严密的看守下离开，那就只能说明，北狄人用了非常的手段。 林校尉首先想到的就是暗道。 大概半个是时辰之后，那名下属前来回报，“林校尉，属下在假山那边发现了一个暗道。就藏在假山一个窄小的缝隙里。那地方隐蔽，如果不仔细找，还真不好找。这北狄看着像是有备而来的。” “走，一起去看看。” 林校尉去看了那个地道。 果然如下属所言，这个地道藏得很隐蔽，上面又有假山做掩饰，一般人根本就发现不了。 而地道前半段从泥土的陈旧可以看出来，已经挖了不少的时日了，并且是断断续续的挖出来的。 由此可见地道之事，北狄早有计划，而后面小半段，泥土很新也很凌乱，显然是才挖出来不久，挖的人也显得很匆忙。 这条暗道，从驿站的院子一直通到了一座荒废的宅子里。林校尉带着人在宅子里搜查，果然从宅子里找到了些东西，证明北狄果然是从这里走的。 “林校尉，现在怎么办？” 林校尉当机立断道，“你先带些人向千峰关方向追，他们人不多，还带着三王子的尸体，应该跑不快。” “是。” 三王子的事情还没有查个水落石出，北狄人就带着三王子的尸体跑路了，怎么看都像是不安好心。 朝廷立刻增派人手，日夜兼程的追了上去，但还是晚了一步，等他们赶到千峰关的时候，北狄人已经早一步出了关。 得到从千峰关传来的消息时，皇帝就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了。 无论三王子是被谁杀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三王子的死一定会被愤怒的北狄王和王后算到大启的头上。 愤怒的北狄最可能会做的事就是撕毁停战书，再与大启宣战，这并不是大启君臣上下愿意看到的。 然而事情已经发现，不管他不愿意与否，还是要想办法去解决。 于是军队已经开始积极备战了，就连卓严也因此暂停了回云城的行程，而被留在了京城。 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一步，苏陌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卓严可能会再上战场，那颗心就提了起来。 但是对于战事，他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卓严准备一些救命良药，以备不时之需。 这样又是几日过去，千峰关守将就传来消息，北狄屯军十万于关外，叫嚣着让大启交出杀死三王子的凶手卓献之，否则就开战。 也不知道这莫桑和白先生回北狄之后是怎么说的，北狄那边就是认定了杀死三王子的凶手就是卓严，大有不交人不罢休的样子。 于是朝堂之上，为了此事又掰扯起来，一部分人认为卓严应该为此事负责，让他以大局为重，虽然没有明说，但其中暗示意味甚浓，就是想要推卓严出去，以平北狄王的愤怒。 至于卓严去了以后，会如何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事了。 另一边的人就不干了，直言道区区一个手下财将，不过是死了个儿子，就想让堂堂大启的战神去送死，这无异于自断一臂，蠢不可及。 双方都有理，于是又在朝堂之上吵成了一团，最后还是皇帝愤怒的大喝了一声，“够了！” 因闻人琛才才登基不久，君臣双方都还处于磨合期，闻人琛对于这些老臣还留了些颜面，纵使发火了也不会唿来喝去。 而现在闻人琛，已经不仅仅是生气这么简单了，他居高临下，双眼里像是酝酿着某种风爆，这样子的皇帝朝臣们还重来没有见过。 皇帝未登基之前，十来岁就去了边关，一去就是这么多年，对于这个太子究竟是个什么性子，大家都不是很清楚。 还按照以前太子在京城之时的脾性对待，这几个月下来，皇帝也鲜少发火，这些人还真就以为皇帝是个好性儿的。 当然，也是这些老臣平时依老卖老惯了，总以为闻人琛新帝登基，还着靠着他们这些老臣撑腰，在政事上难免有指手画脚之嫌。 但他们也不想想，一个能在边关生活这么多年，时时上战场的人，脾性会好到哪里去，以前不发火不过是没有必要罢了。 如今这些老家伙好死不死，刚好就踩到了闻人琛的底线上。 一双眼睛仿佛化为了利剑，一道一道的往这些人身上戳，戳得这些朝臣们全都缩起了脖子。 这一次他是一点颜面也没给这些人留，“知道的人，知道你们是朕的养的臣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朕养来吃白干饭的。” 这句话说得就有点严重了，还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重话，这些老家伙们就有些受不住了，一个个胀得脸皮子通红，像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似的。 “皇上，臣等这些年来，也算是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就算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吧！今日得皇上如此评价，这实在是愧对大启，愧对先帝呀！” 这些人一上来就拿什么列祖列宗说事，一般这套说词一搬上来，皇帝就会服软，而这些老家伙们正好可以顺着梯子往下爬，顺道还能堵一堵皇帝的嘴。 可他们没有想到，闻人琛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他冷笑一声，“知道愧对大启，愧对先帝，你等就更应该好好的反省反省！” 正等着皇帝服软的老家伙们集体傻眼了，这不对呀！ 闻人琛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怎么？朕说得不对？” “这……” 这句话却不好接，这些老家伙再怎么依老卖老，也不敢当面说皇帝说得不对，又是不嫌命太长了，于是一个个的都三缄其口，保持沉默。 闻人琛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们，“现在不过一个区区三王子死了，你们就失了分寸，甚至说什么献出守川伯，以平复北狄王的怒气，使其退兵。能这出这样的话，你们有没有脑子？” 最后那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在整个大殿上回荡，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把头埋得更低了。 这还不算，像是要把心里的怒意全部发泄出来一样，闻人琛说出来的话句句都带着冷渣子，“守川伯对大启而言代表着什么，我不相信你们不知道！可是，你等，却说出如此可笑之言，我都要怀疑你们究竟是哪国人？为谁着想了？” 就只差没指着他们的鼻子问，你们是不是大启的人，为何帮着北狄来祸害卓严这样的战将？ 这样的话，哪个敢认？ 众人几乎是齐齐跪了下去，以头叩地，口乎，“皇上，恕罪。” 除此之外，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从实了皇帝那句话，那可就真的要命了。 闻人琛早就知道这些人是个什么样子了，心有只余下愤怒，一拂衣袖，“退朝！守川伯，你跟朕来。” 等皇帝秘卓严都离开之后，这些人才从地上爬起来，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因为情况紧急，大启这边又绝不妥协，最后自然就免不了开战。 如此才平静了几个月的千峰关又陷入了战火之中。 可能此次因着三王子的死激起了北狄人的凶性，竟比往日还是凶狠几分，打起来简直不要命，千峰关的守军守关守得很是辛苦。 还好没几日卓严就带着十万大将赶到了边关，这才缓了守将的压力。 但是这次北狄似乎是铁了心要给三王子报复，势头很勐，就算卓严亲自带军，一时半会赶不走北狄，两军便于千峰关胶着起来。 使得大启十五万军队屯于千峰关，为些还借调了其余关口的一些兵力。 南厥国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对大启发起了进攻。 南厥位于大启南边，刚好与北狄一南一北。 同是游牧民族，南厥的人一向老实本份，所求的不过是能与大启通商，以换取生活物资等等。 这么多年来，也老实的龟缩一角，过着自己的日子，几乎重来没有与大启交战过，两国的关系还算是良好。 谁也不知道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南厥居然将刀锋挥向了大启。 因为南厥一向表现得很无害，这几十直年来从未来犯，相比与千峰关这些年年处交战，南明关可以说是风平浪静。 因为无外族来犯，南明关虽说时时有守军，但也不过是起个震慑作用罢了，这些人难免就有些懈怠。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连军纪都松散了。 所以当南厥打来的时候，有些人还要梦里做着美梦呢，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人抹了脖子。 南厥的军队入潮水一般涌来，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关口，冲进了城来。 一夜之间就夺走了两座城池。 当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闻人琛气得差点吐血。 可现在大启有三分之一的军力都被北狄牵制在千峰关，剩下那个关口的军力这个时候更不能动。 一旦动了，万一引来对方趁火打劫，大启就要三面对敌，国将危亦。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302章 良王谋反 如今南北同时开战，会快速的消耗大启的国力，就算打胜了，也要好些年才能恢复过来。 所幸，陈国这个时候正因皇位之争而陷入内乱，实没有精力伸出手来，这对大启而言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但有了南厥的前车之鉴，也不敢大意。 现在千峰关有卓严镇守，北狄叫嚣得再厉害，也无法寸进一步。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调遣兵力，全力抵御南厥。 因为被南厥打了个措手不及，南明关那边兵力溃散，无法有效的组织起抵御之力，才让南厥的军队长驱直入。 现在唯一能够调用的兵力就是京卫营的二十万大军，但是调用京卫营本身要冒很大的风险。 京卫营主要职责就是守卫京城，保护皇帝，可以说京卫营直接关系着皇帝的安全。 在这个时候将京卫营的兵力调走一半，就等于将皇城的安危置于一个十分危险的位置。 在这个时候，万一有人谋反的话，那可真是一反一个准儿。 但如果不去支援南明关，南厥一旦进入大启腹地，后果难以想像。 所以，闻人琛思虑良久，还是决定先调兵支援南明关，这件事解决了，接下来就是领兵作战的主将。 朝中武将一部分跟着卓严去了千峰关，剩下一部分武将，上战场打战还可以，但说到作一军之主帅却是不够的。 最后还是原本在家修养的关山接下了这件差事，但是闻人琛却不同意，关山在千峰关领兵作战这么多年，能力自然是一等一的，但关山如今年近六十。 闻人琛实在是不忍看见自己舅舅本该含饴弄孙的年纪，却还要再上战场。 这么多年了，关山对大启付出的够多了。 “舅舅，我不同意，领兵之人，我会想办法，您就在家好好休养吧！”闻人琛一下朝就去了关府，先去看望了舅舅，就听他说要再上战场，难得在他面前语气强硬的反对。 关山看着闻人琛，对方已经成长成了一个足够肩负起一国之重任的皇帝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失去母亲，无人相护的小少年了。 他笑了笑，颇为欣慰。 但是对于这件事他却很坚持，“南厥之事迫在眉睫，需立刻作出决定。而朝中并无能担此重任之人，你要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找到适合的人选？” 想着如今的局势，闻人琛实在是找不到反驳之言，最后心中发狠，道，“如果实在不行，大不了我御驾亲征，我还不相信了，一个小小的南厥还能猖狂到何种地步。” “煳涂！” 关山一个巴掌拍在桌子上，把闻人琛剩下的话，拍了回去，脸上怒意闪现，“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一国之君，肩负着一国之重责。而不是千峰关那群舞刀弄枪的军汉！你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也要为大启考虑。” 就算现在闻人琛已经登基为帝，但两人的相处模式还是没有变，不过关山到底还是顾忌着他如今的身份，不然这一巴掌就不是单单落在桌子上这么简单了。 说完这一句，关山又长长的叹了一声，“更何况，卓严带兵去了千峰关，现在还要调走十万京卫营，等于将京城置于危险之地，良王一系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他们一定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因此，还得靠你坐镇京中。” “我知道。”闻人琛对此也是十分清楚，当才那句话也不过是一时之言罢了。 此次战事，最危险的不是镇守千峰关的卓严，也不是即将前往南明关的关山，而是坐镇京城的闻人琛。 京卫营二十万大军被调走一半，如果良王在这个时候动手的话，很难说谁胜谁赢。 为此他已经做好了万一的准备。 关山心中忧虑，“这么多年我大启一直与南厥一直相安无事，可这一次却偏偏来犯，此事很是蹊跷，你当小心。” 这件事确实很有些古怪，不过闻人琛却不愿意关山还要为些事担心。 “放心吧，舅舅。” 听他这么说，关山就稍微放下些心来。 既然已经决定由关山出战，很快京卫营的军队不到一日就调遣好了，次日一早就开拔。 关山带着京卫营的十万一兵力走了，京城的气氛明显变得微妙了起来，一些机灵点的朝臣，见势不对，干脆告了假，躲在家里不出门了。 闻人琛却如没有发现一般，表面上照常每日上朝，处理政事，暗中却早早的将闻人悠送到了苏陌这里，托付的意思很明显。 接到闻人悠那日，苏陌的心就一直往下沉，皇上将闻人悠送到他这里来，就表示对这次的事，他没有足够的把握。 如果万一败了，就是希望他能护住闻人悠。 偏偏现在唯一能帮到闻人琛的人，都被战事牵制在边关，不得抽身。 如今看来，从三王子之死到南厥来犯，一环扣一环，其目标直指闻人琛。 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一步看一步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别的没有，保住几个人的命还是可以的。 仿佛觉察到了什么，虽然看到了心心念头念的哥哥，闻人悠却笑不出来。 日子仿佛还如从前一般，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又仿佛什么都变了一样。 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之下，朝臣们一个个绷紧了神经，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力。 一些早早就倒向良王一系的，神情越来越兴奋，而保皇派则一日沉似一日。 卓严临走前不放心苏陌，还把小六也调查了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一队护卫。 这些天，小五把苏陌拘在家里，就算有什么事，都是暂时由他出面。 在这样情况下，就连一向对正事不怎么敏感的苏陌也察觉周围的气氛越来越紧绷。 就像一把利剑悬在众人头上，等到时机一到，就要落下来，无数人会在利剑落下来的那一刻，身首异处，血流成河。 这一夜，小六突然从外回来，脸色沉重，先是令常中紧闭府门，府中侍守住宅子各处，任何人来了都不开门。 苏陌正带着闻人悠在院子里看书，听到了动静，带着人走了出来，远远的就听到小六与常的对话，心里一紧问他，“外面怎么了？” 小六冲常略一点头，常中立刻就离开了。 他这才转身面向苏陌，苏陌发现他此时一身黑衣，脸上多了一道口子，看着倒也不深，就是鲜血淋淋的有些骇人。 苏陌惊了一下，“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小六反手在脸上擦了一下，满不在乎的道。 苏陌不赞同，“小伤也是伤，先去处理。” 说着走到了小六面前，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小六身上湿漉漉的，随着走动，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些鲜红的血液，只是因衣服是黑色的，倒不怎么显。只是不知道是谁的，苏陌脸色一白，指着他，“你身上还有伤？” “不是，是别人的。” 听他这么说苏陌才松了口气，可是想像他一路走来多么不易，对此心中忧虑更甚。 “现在，外面很乱？”这个时候，苏陌已经隐隐的能听到从街上传来的声音，有刀剑交击之声，也有嘶鸣之声，还有临死之前不甘而痛苦的声音，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副人间炼狱。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战争的惨烈和残酷。 闻人悠也听到了，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得干干净净，想要拉着苏陌的手，又强自忍住了。 小五见苏陌脸色发白，以为他害怕了，道，“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出事。” 苏陌摇摇头，他担心的并不是这个，但也没有时间去解释这些了，强行压下因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血腥味而隐隐作呕的欲望。 问小六，“外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小六道，“陈家的死士在街上冲杀，良王已经带着人进了皇宫，正与京卫营的人对峙。” “皇上，他不是提前做了布置吗？怎么听你的意思似乎不容乐观？”苏陌越听越不对劲儿，自从关山走之后，皇帝与良王都知道这一战再所难免，两人都心照不宣，就等着这一日到来。 苏陌知道皇帝早早的就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也想趁此机会将良王一系一网打尽。 可是小六话的意思，却不是这么回事。 小六沉默了一下，“皇上的确是计划好的，良王手下养了多少私兵皇上也是一清二楚的，本来按照皇上的计划，京卫营再加上将军暗中调遣回来的部分兵力，对付良王是绰绰有余的。但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千人，这些人行动如风，还如如陈家的死士一般，很是诡异。现在的情况会合颠倒了过来。” “这就遭了。” 小五表情也跟着凝重了起来，闻人悠远远的向着皇宫的方向望了一眼，一双手死死的扣在一起，却没发一言。 “会不会就是陈家暗地里培养的死士？”苏陌上次见过一回，自然知道陈家那群嗑了药的死士有多厉害，还是整整一千人。 这么多的人在这里完全就是一个大杀器。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303章 夜进皇宫 而京卫营的人虽然多，但都不过是一般的士兵罢了，对上这样的人，就只有送菜的份。 也难怪小六一副鬼样子。 小六回想道，“不好说，不过那些人看着不像是大启人。” 苏陌一怔，“难道陈家私通他国？” 小六没说话，这个问题已经很明显了，苏陌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评价了，只能道，“一群蠢货！” 良王想要夺位他不置可否，毕竟作为先帝的儿子，有这个野心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如果为了夺位而与他国勾结残害自己的同胞，这行为就很让人不耻了。 眉眼里压抑着风霜，“皇上呢？他还好吗？” “宫里的消息传不出来。”小六摇头。 苏陌并不意外，良王现在带兵入宫，宫里情况不明，但不用想也知道，有了陈家那群开了挂的死士在，闻人琛的处境恐怕好不到哪里去。 他只稍微思索了一会儿，就当机立断的道，“叫上所有人，我们进宫去。” “进宫？”小五抽了一口气，“现在？” “对，就是现在。”苏陌道，态度比刚才更加坚定了些。 “不行！现在不能进宫！”小五烦躁的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似乎很想拨开看看他脑子里装着什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现在形势不明，就我们这么些人，贸贸然然的进去，就跟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要不，你带上卡卡与小皇子出城，我和小六进宫里去看看。”他出主意道。 “不，大家一起去。” 他说进宫并不只是担心皇帝，还有一点就是，外面全是陈家的人，府里这个时候并不安全。 他们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也只是暂时的，以陈家对他的恨，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杀过来是早晚的事。 按照他们的速度，很快就会杀到这里来，以府里这些侍卫的武艺，很可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虽然他有卡卡在，但是听小六所言陈家那边有整整至少一千个死士，以这些人不要命不怕痛的打法，如果联合起来，就算杀不了卡卡，但是牵制住它却是可以的。 剩下的人，再来对付他们却是绰绰有余了。 这种情况之下，不如直接进宫，一来可以探听一下情况，二来他有精神力在手，最好能将良王控制住，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虽然此举有些冒险，但在这个时候了，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如果皇上出了什么事，那么就真的什么都完了，他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只有死路一条，如此还不如博一博。 所以这个宫他必须要进，不仅要进，还必须要找到陈太后和良王，在这场逼宫之中，这两人是关键。 小六也不赞同，“宫里太危险了，不如我们先送你出城？” 苏陌摇头道，“不行，你能想到这一点，陈家也能。他们一定会严守城门，现在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吧！你要怎么送我们出城？” 小六以为他在担心，便道，“你放心，将军留下的人加上我和小五，就算是杀出一条血路，也会把你跟小皇子安全送出城的。” 短短的两句话，字字透着血腥以及早已做好牺牲准备的义无反顾。 “不行。”苏陌沉着脸，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面对生死可以做到如此淡然，但是他却无法视而不见。 不等其他人说话，他继续道，“我不能走，现在首要的是进宫，救下皇上，如果皇上出了意外，会有什么后果，你们比我更清楚。” 什么后果在场的都知道，但是现在陈家逼宫，卓严与关山带兵在外，鞭长莫及，仅有的二十万京卫营也被调走了一半。 陈家与良王从一开始就算计好的，剩下的这点人，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这里的人满打满算一百个都不足，他们能改变什么？什么也做不了，还不如走一个是一个。 苏陌也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不想就这么走了，如果他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也就算了，可是他不是。 精神力异能的强大就在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控制住一个人的思想与行为，在如今群敌环峙之下，他是这场战争中，唯一能够扭转干坤的人。 小六看着他，“那又如何？就我们这么些人，去了也是白白送死而已。” 苏陌知道如果小六不同意，他是进不了宫的，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凑到小六身边，用只有他一人听到的声音道，“我们进宫不是去杀人的，而是救皇上的，只须制住良王或者陈太后就可以了。” 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谁都懂，皇宫已深陷敌手，他们要如何在要这重重包围之中，抓住良王？ 小六正想说话，就听他道，“因为我会媚族人的术。” 为了让他深切的感受一下，苏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加了些精神暗示，小六神情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看向苏陌的眼神很是吃惊。 心脏也飞快的跳动了起来，媚族人的能力，他虽然没有亲身体会过，但是前朝那场混乱，就是因为几个媚族人而掀起的，可以想像媚族人的能力有多么可怕。 他从来没有想过苏陌居然与媚族人有关，突然听他这么说，脸上的表情都快维持不了了，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首先想到的是，“将军知道吗？” 苏陌笑了笑，“一开始就知道了。” 小六默然，谁也不知道那短短的一瞬之间，他心里做了怎样的思想斗争，然后重重一点头，“好，进宫。” 小五并不知道两人刚才的交锋，觉得苏陌胡闹，小六也跟着他一起胡闹，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但既然苏陌与小六都决定了，他反对也没有意义，于是小六迅速把府里的人都集中了起来。 除了侍卫之外，就剩下常中和云卷云坠等几个宫人，苏陌这个时候才知道，别看他们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宫人，但都是经过训练的，并非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这时都是刀剑在手。 小六把人组织起来，将苏陌与闻人悠护在中间，打开府门向皇宫的方向赶去。 临出门的时候苏陌打了个唿哨，卡卡一跃而出，巨大的身躯轻盈的落在苏陌身边。 往常，每次看到卡卡这巨大的身形，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些发悚，但是现在却无比的感到安心。 苏陌轻轻揉了揉卡卡的头，“走吧！去皇宫。” 卡卡拿大头顶了顶苏陌的手掌，转过身一马当先的走在了前头。 一队人马冲了出去。 这个时候，京城早就乱成了一团，普通人家房门紧闭，任外面杀声震天，都不敢打开门看看，都鹌鹑一样缩在家里，不敢出声。 还有一部份人跟在陈家人身后打杀，另有一些人，知道躲不过，组织起侍卫和京卫营的人一起，进行反抗。 但是这些人都不是陈家人的对手，死伤惨重。 才一走上街，就看到双方撕杀在一起，许多人躺在地上东倒西歪，不知是死是活，血水流了一地。 空气中都是血腥味，令人作呕。 闻人悠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只看了一眼，脸色又青灰一片，好在很快就镇静了下来，虽然脸色依旧不好，但是脚下也只是微微一顿就跟了上去。 这让暗中观察着他的人，暗暗点了点头。 “有人在那里！” “是苏陌，家主有令，活捉苏陌。” “不要让他跑了。” 不知是谁发现了他们，立刻就有十几个人向他们这边冲杀过来。 啧了一声！苏陌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对卡卡道了一声，“卡卡冲过去。” 卡卡得到主人的命令，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作为变异兽的威压再也不用收敛，全面爆发了出来，同时身体势如破竹一般的冲了过去。 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只见那队人，像被砸中的保龄球一样，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撞飞。 有躲闪不及的，直接被当场撞死，闪得快一点的，虽然没死，但也是身受重伤。 哀号之声响起，空气有一瞬间的凝窒。 就连撕杀在一起的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用古怪又惊悚的眼神看着卡卡。 虽然都知道守川伯的正君有一只天赋异凛的大狗，很是凶狠。但也都只是听说罢了，并未真正的见识过，并不相信，还当只是谣言罢了。 没想到，才一个照面，十几个兵士就栽了。 解决了挡路的人，苏陌一行人，连停都没有停一下，跟在卡卡身后通过了这条街道。 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一行人早就走没影子了。 这才有人想起，要把这事汇报上去，很快陈家的人就知道苏陌带着那只大狗往皇宫的方向来了。 守在皇宫外面的叛军，接到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苏陌一行人留下，决不能让他们进宫。 接到命令的时候，还有人在嘀咕，“不过是一条大些的狗罢了，还不是一只狗，用得着这么重视么？” 话虽然是这么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照做。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304章 交出玉玺 快到皇宫的时候，常中叫道，“苏正君，等一下。” “怎么了？” 苏陌叫住卡卡，这个时候再拐两个弯就到宫门之外了。 常中道，“正君，刚才卡卡现身，守在皇宫外面的叛军一定得到了消息，这个时候一定会调军来对付我们。虽说有卡卡在，费点功夫也能进去，但是就有些耽搁功夫了。老奴知道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皇宫，我们从暗道进去。” “暗道在什么地方？”虽然苏陌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如果有捷径走，自然要走捷径了。 “就在这附近，请跟老奴来。” 因为有了暗道，进入皇宫非常的顺利，一行人被常中带着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从一个偏僻的小院子中的枯井中钻了出来。 苏陌发现这院子看起来荒废已久，周围的地上疯长着杂草，看着像是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一样，就连墙上的砖都脱落了好些，看上去摇摇欲坠的。 “皇宫中，怎么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 常中笑笑没有说话，只道，“这里离干元殿不远，各位跟老奴来吧！” 苏陌也就是随口问问，并不是真的想知道。 一行人跟着常中匆匆忙忙往干元殿赶。 也不知道他们运气好还是不好，苏陌正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良王，就碰到了一队叛军。 苏陌立刻通过精神力吩咐卡卡先藏起来，一边又示意众人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卡卡刚刚藏好，那队人就已经看到了他们，领头应该是认识他的，看到是苏陌还结结实实的怔了一下，然后目光落到闻人悠身上，眼神就是一亮，也来不及去想本来在宫外的苏陌是怎么进了宫的。 一脸喜色的道，“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找遍了皇宫都找不到小皇子的人，原来是在这里。既然都遇见了，在下也不为难你，就请小皇子跟在下走一趟吧！” 闻人悠双手微微发抖，但身体却微微一侧将苏陌挡了小半边，虽然面对这些凶神恶煞的叛军，心里也是怕得很，但是在宫里这段时间，东西也不是白学的，至少喜怒不形于色这一点，还是勉强算是合格的。 至少这个时候，除了紧挨着他的苏陌以外，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害怕和对未知的恐惧。 感觉到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在发抖，苏陌轻轻的将其握住，温暖的热度通过手掌传了过来，仿佛一直传到了心里，闻人悠心里稍微多了些勇气。 他微微抬起下巴，“你是什么人？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对方笑了起来，目光很是放肆的将一行人打量了一番，见对方人数不多，其中还有半大孩子和女人，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轻笑了一声，然而笑容下一刻便是一收，“我称你一声皇子，那是看得起你，你还真当自己还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子呢？呸！识趣点乖乖跟我走，不然我这手下的兵也不介意将他们打伤打废了带走。” 说着手一抬，长剑直指被围在中心的闻人悠，尽是威胁之意，“你说呢？小皇子？” 闻人悠心里一紧，知道此人说的是真的，他是真不介意让他缺胳膊断腿，心里微微一乱，正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就听到耳边悠乎着传来一个声音，“跟他走。” 那个声音很低，侧耳去听的时候，又什么也听不到，好像从来没有发现过一样，闻人悠小心的瞄了瞄四周，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叛军身上，并没有人说话。 正疑惑间，身后的苏陌轻轻推了推他，闻人悠立刻转头去看他，苏陌轻轻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先跟着这个男人走。 听这个男人的话里的意思，他们正在找闻人悠，这个时候大张其鼓的找他，一定是良王的意思，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用他来威胁皇上。 恰好他进宫的就是冲着良王来的，正中下怀。 闻人悠不知道苏陌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出于对他的信任，照做了，他一副强忍着害怕，却又要维持着一国皇子的气度。 “要本皇子跟你们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不能伤害我身边的人。” 叛军越发觉得他这一行人，不成气候，不过想到良王现在正与皇帝对峙。 现在整个皇宫都已在良王的掌握之中，如今不过是还差了那关键的的一步，偏良王已经选拔做那弑兄夺位之事，却又不愿意后人说他皇位得来不正，要皇上传国玉玺，主动传位于他。 可皇上怎么可能愿意？ 良王手下的人几乎将整个皇宫都翻了个遍，连传国玉玺的影子都没见着。 双方一时竟然僵持了下来。 现在抓到了小皇子，说不得事情就有了转机。只要能帮良王拿到玉玺，怎么也算是大功一件，想到这里叛军心情好了些，哈哈大笑一声，冲着闻人悠比了个大拇指。 “小皇子就是痛快，在下就喜欢跟痛快的人打交道。行，只要你们乖乖的就擒，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们。” 他说的是我，也就是说良王会怎么做，就不在他的能决定的了。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被叛军带到了良王面前。 干元殿内，良王一马当先，身上的盔甲银光闪闪，连一点血污都没有沾上半点，干净得不像话。 身边围着二十几个陈家培养出来的死士，这些人眼神呆滞，身上的黑色布料浸饱了鲜血，每走一步，都会在地面上留下一个血红色的脚印儿。 其他叛军，四散开来，将整个干元殿围了起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宫人们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闻人琛端坐在龙椅，上孙义站在他身边，手里长剑如雪，目光凛凛，杀意倾泻，像是一张被拉着极致的弓。仿佛下一刻就要一跃而起，手起刀落，将敌人斩于剑下。 李成一如既往的伺候在闻人琛的身侧，紧张的注视着殿里的情况。 几十个京卫营的士兵侍卫在侧，这些士兵身上都带了伤，但仍然寸步不离的护着闻人琛等人。 两人一高一低，闻人琛虽说高高在上，却像是一个被逼到极致，却还要可笑的不愿意承认的可怜鬼。 反观良王，身后千军万马，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够踏平这代表着大启最高权利的干元殿。 现在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不过是想要好好的戏耍一下闻人琛，想亲眼看着他从一人之上的皇帝，变成阶下囚，想看看他最后的不甘与挣扎。 同时也是想拿到传国玉玺，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 虽然，都已经带着人逼宫上位了，但如果有了传国玉玺，就不一样了，等于多了一块遮羞布。 可能是谋求多年的皇位近在眼前，良王心情颇好的对闻人琛道，“皇兄，时候也不早了，请你将玉玺传与皇弟。放心，你将皇位传给朕，朕一定会好好治理大启，不负皇兄的一番心意的。” 自觉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的良王，这个时候就已经连自称都改了，闻人琛脸上的嘲弄一闪而逝，快得没有任何人发现。 他看着良王表情平静得有些诡异，对四周直指他的刀剑更是视而不见，神色也一如往常一般，“玉玺？怕是要你白跑一趟了，你这一辈子都休想碰到玉玺。” 良王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心时就是了阵厌烦。 从小闻人琛就是这样一副鬼样子，好像无论做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而他有着先帝的宠爱，什么都是最好的，但是在闻人琛面前总是觉得低人一头。 想起过往种种，神色变得狰狞了起来。 “朕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才劝说于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闻人琛轻呵一声，短短一个字，充公表达了自己的不屑之意，气得良王下意识握紧了长剑，脚也踏前一步。 却被陈劲朋轻轻按在手腕上，闻人琛又把目光投向他，“陈家主，你又想说什么？” 陈劲朋道，“事已至此，良王登基乃是天命所归，皇上又何必逆天而行呢！只要你愿意退位让贤，皇上登基之后，必定为你寻一处住所，颐养天年的。” 陈劲朋这是变样的在向他保证，只要闻人琛主动退位，良王还能给他留一条活路，如果再执迷不悟的话，就要让他血洗这干元殿了。 闻人琛冷笑一声，“陈家主，你真当朕是那三岁小儿吗？这样的话也信？” 陈劲朋眼神暗沉沉的一片，“都这个时候了，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士兵跑了出来，禀报道，“良王殿下……” 良王冷冷的一眼斜过去，“你叫朕什么？” 那个士兵被他那一眼吓得起了一身冷汗，赶紧改口，“属下该死，请皇上恕罪。” 良王这才满意了，“说吧！什么事？” 士兵道，“皇上，刘大人抓到了闻人修悠和苏正君。” 听到闻人悠和苏陌被人抓到了，良王立刻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做得好，把人带上来。” “是。” 士兵下去带人去了，闻人琛与孙义快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些担忧。 没一会儿，苏陌一行人就被士兵推搡着带到了干元殿上，“皇上，人带到了。” “好。”良王眼神在一行人身上熘了一圈，远远的看向闻人琛，“看来上天都在帮朕呀！”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305章 忠于你吗 看着被押到跟前的苏陌与闻人悠，闻人琛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还是晃动了一下，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还是被一直注视着他的良王看到了眼里。 他手中长剑漫不经心的在苏陌与闻人悠的颈间比划着，眼角却死死的盯着龙椅上的闻人琛，见些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来，长剑最后停留在了闻人悠的颈项间。 “怎么样？你现在能把玉玺交出来了吗？虽然这小子才被接近宫里来不近，但怎么说身上也是流着你的血，你总不至于连他的死活也不顾了吧？” 说着又看了一眼苏陌，“还有苏正君，你和卓献之怎么说也有同门之谊，他的安危，你也不能袖手旁观吧？” “你放了他们。” 闻人琛眼神冷凉，拢在袖里的手微微收紧，守在他身边的孙义敏锐的察觉了他的担忧，目光死死的盯在良五王及闻人悠和苏陌身上，似乎要寻找下手的机会。 良王看出了他的打算，也不见他有何动作，立刻就有两个死士上前来，将三人挡在了后面。 良王这才微微一笑，冲孙义道，“孙公公，朕知道你武艺高强，不过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不然的话……” 手中的长剑向挨近了些，逼得孙义不敢妄动。 良王这才又把目光放到闻人琛的身上，“考虑得如何？” 闻人悠捏紧了手指，冷笑道，“你也知道他不过是个流落于外的皇子，与朕并无多少父子之情，接他进宫只不过是不想皇室流落在外而已。至于苏正君……”他垂下眼皮，似乎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不个双子罢了，与君臣之义之间，想来守川伯知道应该怎么选择。” 虽然不知道两人好好的待宫外，是怎么到这宫里来的，但是两人的出现完全打乱了闻人琛的计划，他不得不与良王周旋。 良王阴沉着脸，“你当真不顾他们的死活了？”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闻人琛不答反问。 良王神色阴晴不定，他觉得闻人琛是故意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其目的就是为了麻痹他。但是设身处地想一想，换了自己，一边是皇位，一边不过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儿子和一个臣子的正君，根本就不会用选。 眼见离着皇位不过一步之遥了，却国为一个玉玺而迟迟不能成事。 如果不是因为舅舅说，不能背上乱臣贼子的名声，哪需要这么麻烦。 要他说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干脆直接一剑杀了。 至于名声，等他登基为帝之后，史书上还不是他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谁敢说个不字？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突然就笑了一下，侧头看着闻人悠，“你也听到了，你父皇可是一点也不在再意你，在他心里你这个儿子还比不过一个死物。” 闻人悠，脸色有些发白，看了看闻人琛，又看了看苏陌，却没有说话。 良王啧了一声，又把目光放到了苏陌身上，目光变得有些玩味了起来。 “苏正君，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如果死在这里实在是有些可惜。不过，要是你愿意归顺于朕，朕不介意给你留条活路。如何？” 苏陌一直暗中观察着殿里的情况，叛军人数虽然多，但都是一些普通人，以他的能力对付起来并不太难。 接下来就是围在良王身边的二十几个死士，这二十几个人虽然武力值高，但是本身精神混乱，只需要他一点点精神力稍微绕乱就足以让他位成为废人，所以不足为惧。 剩下来的就是良王与陈劲朋这两人了，陈太后并不在此处，只要良王废了，剩下一下陈太后，同样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重要的是，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所以这就要一个契机。 闻言，便淡淡的回了一句，“不如何？”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陌连个余光都没有给他，仿佛看的是团空气一样，这让良王觉得他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良王怒极而笑，他转身向苏陌走去，手中的长剑在干元殿的灯火下，折射出骇人的冷光，“你倒挺有骨气的，既然如此，就成全你如何？” 闻人琛眼里隐含只见良王的剑已经横在了苏陌的颈上，冰冷的剑身紧紧的贴着那抹雪白的肌肤上，似乎下一秒就能在上面开出一朵妖艳的血红花朵来。 良王目光落在苏陌相当漂亮的脸上，似乎想要看看在这生死关头，会在这张脸上会流露出怎样的表情来？ 不怀好意的道，“怎么样，可是想清楚了？” 苏陌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带着一缕旁人难经察觉的奇异波动。 ”“想清楚了！” 他声音有点小，良王没有听得清楚，忍不住又走近了一些。 如此一来就走到了苏陌的面前，两人离得很近了。 “你说什么？” “我说…”良王又走得近了些，突然目光不经意的与苏陌的目光对上。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既没有一般双子的可怜卑微，也没有世家少爷那样的娇气。 清灵灵的，透着睿智和通透。 看着这样一双眼睛，仿佛什么都可以放下一般。 良王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又往前走了一步，这时他已经走到了苏陌的前面，触之可及。 气氛再次紧张了起来，眼见良王的剑就要划破苏陌的皮肤。 如果万一伤到了苏陌，让他如何跟卓严的交待？ 闻人琛暗自叹息了一声，在良王动手之前，大喝了一声，“住手。” 与此同时，苏陌忽然出人预料的伸手拎住良王的前襟，用力一拉。 良王没有想到苏陌有此一出，脚下踉跄了一下，苏陌手上一转，将良王转了个圈，同时另一手从袖子里没出一把匕首，死死的抵在良王的脖子上。 这一下子兔起鹘落，所有人都没有想以，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双子，居然把良王结挟持了。 站在良王身边的陈劲朋最先反应过来，“苏陌，你做什么，快把殿下放了。” 苏陌冷笑一下，“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一把将匕首往里压了压，威胁道，“你们都让开，否则我不介意，让他提前去见阎王。” 一边示意让闻人悠站到人身边来，然后一边押着良王，慢慢的向着闻人琛的方向而去。 陈劲朋没想到居然让一个双子钻了空子，气得双目赤红，“你敢！” 苏陌也不客气，“你看我敢是不敢？” 说着，手上微微用力，良王脖子上立刻就多了一道血线，明晃晃的示意，他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良王吓得脸色发青，一边小心翼翼的跟着苏陌移动，一边道，“苏陌，不要以为挟持了我，你就能逃出去。你也不看看，这皇宫里全都是我的人，就算插上翅膀你也逃不出去，不如放了我，我保证可以放你离开。” 良王以为苏陌这么做，就是想要搏条生路，虽然现在他心里恨得不行，但在这个时候却不敢刺激苏陌，生怕他一时激动，真的抹他的脖子，要真是这样也太冤了。 还是先将他稳下来再说，等他为皇定然会将苏陌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心里发狠，一边冲着陈劲朋使眼色。 陈劲朋接收到良王的示意，也在一边说着好话，“对，老夫可以做保，只要你放了殿下，自然没有人会为难你。” 一边说一边示意死士找机会将良王救下。 闻人琛都打算先用玉玺为借口把良王稳住，没想到才一个错眼，良王就落入了苏陌之手。 闻人琛被这一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原来小师嫂这么彪悍的吗？ 孙义见此立刻让孙义上去接应他。 孙义飞身而上，一剑逼退几个士兵，将闻人悠往后一推，推到了京卫营的侍卫手里。 侍卫害怕孙义，但是这些死士却了是不怕的，手中剑向着孙义噼去，孙义抬手接下，与死士撕杀了起来。 他一动，剩下的京卫营的士兵也分出一部份，跟着加入战圈，以缓解孙义的压力。 剩下的人一直护在闻人琛父子身边。 因为顾忌着被苏百手上的良王，双方有都默契的绕开了中间的两人。 这些死士就像是同有感知的机器，除非孙义能一剑把人杀了，不然就算是缺胳膊少腿，还要杀上来。 那完全不能算是人了。 京卫营的就是吃了这样的亏，没一会儿就显得左支右拙，对付起来很是吃力。 更别说，还有叛军还在一边虎视眈眈。 良王也看到了，他笑了起来，“你看到了，这么多的兵，你是跑不出去的，还不如放了朕。” 苏陌笑笑，“谁说我要跑了？还真当你自己当上皇帝了，朕！” 嘲弄的意味不要太明显，良王怒道，“只要朕一声令下，你们统统都要死，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不会以为还有转机吧？” 苏陌笑了笑，轻轻的道，“良王殿下，你确定这些人真的忠于你吗？” 良王莫明觉得这个笑容，看起来阴森森的，笑得他心里发麻，下意识的道，“他们都是我的人，不忠于我忠于谁？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机了，识趣的快放了朕，说不得朕心情了，饶你一命。”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306章 成王败寇 苏陌没有说话，只人挑着眉头看着他，眼里似乎还带着些许怜悯，良王眉心狠狠的一跳，心中的不安不断的在扩大。 良王生性多疑，在这个时候难免多想，但又觉得不可能，这些士兵都是他私养了多年的兵，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背叛他，这样一想心中又安定了下来。 苏陌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轻叹一声，“良王殿下，你没发现吗？我挟持了你这么久，你身边的死士都有出动了，可是那些兵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吗？” 良王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死士和京卫营孙义等打得难舍难分，但是殿里的士兵仿佛对止视而不见一般，不说上前来营救了，连帮忙的都没一个。 这根本不是他们应该有的表现，这个发现让良王心里直冒凉气。 可是不应该呀！ 这些士兵他养了多年，不可能背叛他的！那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闻人琛早就知道了，并动了手脚？ 良王越想越远，只觉得心里那股凉气，直冲头顶，冲得他眼前发黑。心里又抱着一丝侥幸，冲那些士兵大声喝道，“你们还怔着干什么，还不快杀了他们？” 殿里的士兵动也没动，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见此情况良王的心直直的坠入谷底，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以为这一切都是闻人琛人意为之，其目的就是为了正大光明的除去他。 就听苏陌轻笑一声，带着某种恶意，“良王殿下如何？” “这……不可能！”或许打击太大，良王哆嗦着嘴唇，从齿缝间困难的挤出这么一句话出来。 “良王殿下，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苏陌一次性控制了这么多人，脸色同样也不好看，而且他的时间也不多，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在他跟小六说了计划之后，小六就告诉他，卓严已经带兵回援了，而且这一切本来就是皇帝与卓严的计策。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卓严迟了，而且突然多出来一千个高手，同时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也就是说他要拖到卓严赶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行不行？ 因为不想惹来怀疑，他并没在对死士和良王下手，这样一来就算这样士兵有些异样，别人也当这些士兵叛变了，再等卓严带兵回来，大势已去，这些士兵聪明的自然不会自己跳出来找死。 只是这些士兵虽然意志力不如武者那么强大，但毕竟一次性控制的人数多，他也有些吃力。 这个时候他不能让良王看出异样，一边还要分出心思来与他周旋。 良王脸色血色尽失，皇帝的美食梦还没有实现，就彻底的碎了，打击来得太大，一时竟然失语。 这边的异样，同样没有逃过其余人的眼睛，一时都有些意外。特别是闻人琛，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以为是卓严做了什么准备。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几声，刀剑交击之声和惨唿，闻人琛眉宇舒展了几分，眼里还隐隐带了笑意！ 一人从大开的殿门大步走了进来，逆着光，黑色的披风随着来人走动的气流，在身后飞卷。 随着来人的到来，似乎连空气都多了一股肃杀之气，让人心惊胆颤。 正是从千峰关赶回来的卓严，他的气场太过于强大，身上还残留着从战场上带来的戾气和血气。 直逼得众人连唿吸都不由自主的凛住了。 看到他，苏陌精神一松，脸上露出了一个笑意。 “卓献之，你怎么回来了？” 陈劲朋不敢置信的指着他，北狄不是把人牵制在了千峰关吗？他前两天才与北狄通了信，千峰关战事胶着，卓严无力抽身，他才放心大胆的发动了这次逼宫这事。 可卓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他又看向闻人琛，见到对方眼里一闪而逝的嘲弄，突然就明白过来，自己这是上当了。身上的气一泻，整个人就软了下来，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的精气神一般。 良王脸色彻底的白了下来，眼里浮上了绝望之气。 卓严身后带跟着同样神情森冷的士兵，每个人身上都身披血煞之气，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很快就把整个干元殿围了起来。 苏陌适时的收回了精神的控制，那些士兵，神情恍惚了一下，只觉得好像自己恍了一会儿神，情势就逆转了。 这些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看得出大势已去，也没怎么抵抗，就放下了手中的刀剑，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卓严大步走向苏陌，刚走了几步，一只大狗突然跳出进来，屁股一摆，先他一步赶到了苏陌身边，摇头晃脑的。 卓严盯了卡卡一眼，走到苏陌面前，伸手握住他的细瘦的手腕，小心的将匕首取下来扔到一边。 小六上前将呆滞的良王和陈劲朋一起，押着跪到了殿中，两人神色灰败。 卓严轻轻的捏着苏陌的手，示意他放松。 别看苏陌一直都很镇静，但心里的慌乱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完全就是硬撑着，刚才还不觉得，现在精神一松懈下来，才发现握着匕首的手都僵了。 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便只是摇摇头，“没事，只是……” 他看了一眼束手就擒的叛军，向卓严使使了个眼色，卓严默默道，“放心有我在。” 苏陌松了口气，今日的事还是有很大的漏洞，现在无人察觉，但是过后却经不得推敲，但有卓严处理他就放心了。 随着良王被生擒，这场筹谋已久的逼宫像一声闹剧一样落下了帷幕。 良王与陈家众人被押在殿前，陈太后也被请了进来。 这些人一个时辰之前还做着良王登基为帝，他们陈家跟着水涨船高的美梦，如今却成了阶下囚。 自古谋逆可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陈害谋逆之罪是不容辩别的事实，闻人琛当场就宣布陈家诛全族其余八族流放，三代之类不得入京。 良王贬为庶民，流放关外，同亲有生之年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这个处罚相对而言算是轻的了，这也是因为闻人琛刚刚登基不久，若是下了死手，于他名声有碍。 听到审判之后，陈家人身体都软了下去，哭号声连成一片，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唯一有陈太后与陈劲朋两人还算平静，只是脸上带着败落的惨淡与尘埃落定之后的解脱。 似乎眼前的这一切，早有预料一般。 闻人琛有些意外，“陈家主，倒是好骨气。” 明知道闻人琛是在嘲笑他，陈劲朋脸上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道，“成王败寇罢了。” 这个时候，曾经风光的陈家之主，一下子就像是老了十来岁，就连脸上也泛起了死气。 “是呀！成王败寇。”闻人琛叹了口气，“不过朕好奇的是，那一千个死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着似乎不是大启人。” 那一千人战力不凡，最后还是卓严和卡卡一起才把人杀了个干净。 尸体如今都摆放在干元殿外，那体格与大启人大不相同。闻人琛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不问个明白，总不放心。 听他提到那些死士，陈劲朋眼里闪过什么东西，快得令人无法捕捉，他垂着头笑了笑，“今日我棋差一着，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你。” “那些人不可能是你陈家养的死士？究竟是什么人？”闻人琛看着陈劲朋，眼里满是深纠。 主要是这些人出现得太过于突兀，现在想想陈家的死士从来就很古怪，那种能让活人变成不知道疼痛的只知道拼杀的怪物的药也太过于邪性了些。 只是前两代帝王好像对此视而不见一般。 但是他不是先帝，不会因为美色，而放任这些不安定因素存在下去，就算陈家死绝了，只要没弄清楚刺激死士的药物，他就不得安心。 陈劲朋抬起头来，笑容透着一些古怪，“既然是我陈家的死士，自然而然就是我陈家养的。” “如果这些死士都是你陈家养的，以你的性格，在得知苏正君对你陈家而言是个威胁的时候，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除之而后快。但是你没有这么做，那是因为，陈家剩下的死士兵不多，不足以与卓献之相抗衡，你不敢冒险，所以你才选用了迂回的方式。”闻人琛逼视着陈劲朋，“朕可有说错？” “苏陌！”陈劲朋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克制不住眼里的仇恨之意，“是老夫大意了，没想到他一个双子，居然能一次次的坏我好事，要是早知道，我哪能留他到现在。” 话音刚落就见卓严目光森然的看了过来，似乎只要他再多一个苏陌不好的字，要就拔剑噼来一般。 陈劲朋这个时候已经不怕他了，他自嘲一笑，“可惜呀，老夫还是低估了他。” 陈劲朋说了这么多，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尽是顾左右而言他，这个样子越发让闻人琛觉得他隐瞒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 可惜陈劲朋嘴巴紧得很，怎么也不肯多话，只是摆出一副要杀要剐随意的样子。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307章 南厥细作 闻人琛也不在他身上下功夫了，转而看向陈太后，“陈氏，你呢？你什么要说的。” 陈太后如今妆容散乱，钗坏坠地，再不复当日称帝在世时的风光无限。 陈太后抬起头看着闻人琛，定定的看了会儿，突然就笑了起来，有些疯狂，又有些恨，“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她自顾自的摇摇头，想她一国之太后，一身顺风顺水得先帝宠爱，风光的时候，连一国之太子都要避其锋芒。 一直以来，她因着先帝的那份宠爱，以为大启的皇位非她儿子良王莫属，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这么坚信着。 结果到头到，一切都是空。 所以她恨，恨先帝的给了她宠爱，给了她希望，却在最紧要的关头给了她当头一棒。 最后良王和陈氏一族被扔进了天牢里。 闻人琛以呢快的速度平定这次良王副宫谋逆之事，随着良王一系的倒台，所有曾经与且与陈家、良王等人有关的，也跟着纷纷落马，牵连之广，令人乍舌。 一时朝堂上竟然空出在了一小半，闻人琛决定开恩科，广纳人材。 朝廷要开恩科一事的消息一出，就压倒了陈家逼宫的事，也让隐隐浮动的人心，重新安定了下来，将注意力都放到了恩科之上。 这个时候闻人琛相信的人不多，所以许多事都是卓严在处理。 自那日苏陌被送回府里之后，卓严就忙碌了起来，时常深夜才归，有时甚至整日不见人影。 如此一过就是小半月，这日他正坐在房里看这个月的帐本，就听到云卷的带着喜意的声音，“伯爷回来了！” 苏陌这段时间都习惯了卓严的早出晚归，这个时候还是白日，一时居然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帘子一掀，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阿严？”苏陌将帐册放下，惊喜的迎了上去，“今日这么早，是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还没有。”卓严伴着他进了屋，在一边坐下，苏陌见他脸上还带着隐隐的倦意，闻言吃了一惊，“这么久了，还没有完？这陈家究竟牵扯了多少人进来？” 这都一小半个月了。 苏陌这个时候都有些佩服陈家的能力了，能让朝堂上这么多朝臣倒向良王阵营里，也算是人材。 卓严接过苏陌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道，“不只，昨日陈劲朋招了。” “招什么了？”苏陌很是好奇。 卓严看着苏陌，表情有些严肃，半晌没有说话，直把苏陌看得心虚，最后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老实道，“我那天，也只是小小的给了他一些暗示，而且时间都有过了这么久了，他才说出来，没有人会怀疑到我身上的，你放心。” 卓严拉住苏陌的手，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深深有吸着他身上的幽香，才了一会儿，道，“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用了。” “好。”异能毕竟不是寻常能力，若是被有人发现，必会为他招来杀身之祸，卓严也是为了他好。 这一次如果不是情况太危急，他也没有想过要用到，后来虽然用了，也是算计好了的。后面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没有人有这个会发现这点小破绽，这才让他蒙混过关。 当然这一次是运气地，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两人抱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苏陌才又轻轻推了推示意他松手，卓严没有放开他，而是就这样的姿势，将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了。 “想问什么？” 苏陌也没客气，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好，“陈劲朋都招了些什么？那日忽然冒出来的死士又是从哪里来的？” “陈家。”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痛恨之事，卓严眼底慢慢浸染了一层杀戾之气，“陈家是南厥人。” 最后那句话，一字一顿，字字杀机。 家人被扔进了牢里，昔日高高在上的世家子，都成了阶下囚，狼狈不堪。 陈劲朋毕竟年纪大了，再加上打击太大，在被人扔进去的时候，人就病了，整日胡说不停。 隐约还提到什么南厥，看守天牢的侍卫立刻就报了上去，卓严连夜提审，本来他并不抱多大希望，因为陈劲朋嘴巴紧得很，他都要准备用型了。 没想到，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劲朋病后烧得煳涂了，居然稀里煳涂的就都招了。 这一招，就招出来一个惊天大秘密。 谁能想到盘踞了大启这么多年，把持着大启糖业的龙头居然不是大启人，而是南厥当年趁着战乱，送到大启的细作呢？ 这么多年下来，陈家更是凭借着不光明的手段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的地位。 这个时候他无比的庆幸，当年先帝没有将皇位传给良王，否则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就是那流着南厥血液的良王了，整个大启都将成为南厥的囊中之物。 想想就后怕不已。 “陈家是南厥人？”苏陌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这么个答案。 他一直以为良王与陈家最多不过是为了皇位而与其他两国勾结罢了，没想到陈家人居然是南厥派遣到大启的细作，而且一作就是几十年，骗过了天下所有人，骗过了几代帝王。 “这可真是！” 苏陌摇摇头，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突然想到那日在云城忽悠别人的话，没想到居然一语成谶。 “南厥当时派陈家先祖到大启，也只是为了在大启安个钉子，送些情报回去，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陈家人太会钻营，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后来南厥就改变了策略，想要通过陈家掌握大启皇室，所以才有了后来之事。” “良王呢？他知道吗？”苏陌问。 卓严面色有些古怪说不出是怜悯还是憎恶，摇摇头，“良王并不知情，但是陈太后是知情的。” “这么说来，良王不过是他们想要掌握大启的一个工具！”想起当时大干元殿时，良王意气风发，自以为大事将成的自得，要是他知道自己也不过是陈家或者说是南厥掌握大启的一个工具人，会是个什么心情？ 卓严并不觉得良王有什么好同情的，他冷冷的道，“陈家在大启经营这么多年，一代又一代，也不知道如今在大启境内，还有多少人是陈家的人？” 古代讲究多子多福，陈家又是这么大的一个世家，这一代又一代下来，再加上嫁出去的女儿，这都不知道在大启流下了多少血脉。 心中不仅有些骇然，“你们准备怎么做？不会是找出来全部都杀了吧！” 要是这样的话，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这个问题他回来之前就与闻人琛商量过了，陈家传承了这么多代，留下了不知多少血脉，如果全部都找出来杀死，也是不可能的。 “我和皇上商量过了，这些人出了五服以外的，只要没有参与此事的人都不追究了，不过这些人余生都会被监视。剩下的人，旁支中不知情者没参与者会被流放。余者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 这是他们商量过的，最好的结果。 而且，关于陈家是南厥细作的事牵连太大了，不能传出去。这个秘密只能随着陈家的覆灭而永远的消失。 苏陌叹了口气，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他可以预想到，接下来一段时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陈家这张大网里的人，在这段时间里都被一一拔起，不动还不知道，这一动才发现他们以前查到了关于陈家的一切还只是冰山一角，这里面涉及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不是这一次，良王与陈家太自信，以为他被北狄牵制在千峰关，无法回援，匆忙之下做出逼宫之事，大意失败。 而是选择蛰伏，说不得以后还真的能给闻人琛找个大麻烦，而不是像这样闹剧一样结束。 陈家全族被诛，那些日子，菜市口的血都没干过，每日哀号之声不绝于耳，其中不乏还不知事的幼童。 苏陌身那日起后，就一直待在府里没有出去，听小五回来的说的时候，也是深深的叹气。 这不是现代社会，可不管什么幼童不幼童，只要身上流着陈家人之血，都要死。 苏陌也不会善良白痴的觉得闻人琛此举不对，毕竟时代不同，而且那些幼童，他也不觉得他们就是全然无辜的，毕竟他们从出生起，就享受着陈家压榨别人而来的财富所带来的优越生活。 更何况站在大启的立场上来讲，陈家人是南厥派来的细作，本来就是敌人，为了本国的安危，将一切可能在未来会危害到国家的灾难在源头上掐灭，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一回事，作为一个生活在法制社会的人，想到每天死要菜市场口的人，心里就一阵翻滚，连门都不愿意出了。 仿佛一出门，就能闻到空气中无是无刻显示着存在感的血腥味儿。 整个人没几天都瘦了一大圈儿，云卷云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能每日细细的劝着他多用一些。 卓严察觉到他似乎对血腥味反应很大，知道他这是为着什么原因，什么也没说，只是每日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到沐浴室里沐浴几遍，确认身上没有血味之后才来见他。 如此又过了小半月，陈家一事才算结束。 恰好朝廷开放恩科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定在今年秋。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 第308章 最后一章 盛极一时的的陈家倒下了，冯卫两家也受到了牵联，虽然没有如陈家那般被诛了全族，但是也以极快的速度衰败了下来。 没几年，就泯灭于众人。 京城，郊外 挥别了前来送别的几人，卓严扶着苏陌上了马车，马车悠悠的向着云城的方向前行。 苏陌掀起车帘闻人蓠和玉九的身影慢慢拉小，“没想到小郡主居然要去千峰关！” 说起这件事，不只是他就连皇帝都被闻人蓠这个决定震得一惊，老王爷和小郡主的两个哥哥更是跳脚，直道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哪里常常守在边关的道理。 但是在这件事上，小郡主却意外的坚持，谁劝都不听，最后没办法，只得各退一步，不许她常驻，但是如果千峰关有战事，她可以随军出战。 卓严道，“这是她一直的心愿。” 苏陌也想起第一次见到小郡主时，卓严提过，没想小郡主还真是大胆，就这么雷厉风行的做了决定。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这可真是惊人之举。 这一点苏陌也是十分佩服的，要知道要打破一个世界的既定的规则可是需要一定的勇气的。 这和以前不一样，以前虽然小郡主也随军打战，但是都只是打了个探边球而已，毕竟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而现在却是名正言顺的当女将军去了，这意义可是不一样的。 想到朝廷上那群朝臣，脸气脖子粗的扯什么男女有别，女人就应该怎么怎么的，就觉得不耻，自己没本事，还不让女人出头。 只希望，小郡主能求仁得仁！ 他又向后看去，两人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只还能看到慢慢远去的城门，想着来京城也不过短短时日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也是世事无常！ 卓严同他一起看向外面，却什么也没看到，“在看什么？” “没什么！”苏陌摇摇头，他本就是不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很快就放下了，倒是卓严见他一直看着城门的样子，还以为他舍不得京城，便道，“等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们又回来就是了。” 苏陌笑笑没有说话，他放下帘子，转头看着坐在身边的人，或者是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件大事，卓严身上的戾气虽在，但却是温顺了下来，仿佛被顺了毛的小动物，再也不是曾经那张牙舞爪，见了谁都想抓一爪子的样子。 就连表上的表情虽然还是淡淡的，但却不如以前那般令人难以接近。 不仅想着，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他身上的际遇却是翻天覆地。 从他莫名其妙的掉进了另一个时空，再遇到卓严，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却又像是命运注定了的一样，奇妙又不可思议。 有时候午夜梦回，他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了一样，那么的不真实，害怕有一时梦醒了，他又要回到那个除了金钱，身边只余豺狼的世界。 所以他一直觉得卓严就是命运之神送给他的礼物，在他不幸了那么多年之后。 这样想着，便眉眼弯弯。 卓严刚好侧头看来，见他笑得开心，心情也好了起来，“在想什么，笑成这般？” “在想你呀！” 苏陌伸出手指，顽皮的点了点卓严的脸，道，“如果不是遇到你，我都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会经历些什么！” 卓严伸手将那只手轻轻的拢在手心里，仿佛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垂眸看向他，眼底荡起了淡淡的笑意，“我觉得你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已经……” 果然不愧是夫夫，连心里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不等他把那个字说出口来，苏陌连忙伸出手指抵在唇上，不高兴的道，“别胡说！” “好，不胡说。”在外人面前冷静自持的卓将军，顺从的道，再一次将那只手拢进了手心里。 苏陌转头看着窗外，向后掠去的风景，想着许多事情都已经上了正轨，他也准备把一些事情慢慢的交出去了。 虽然当时与闻人琛定下了合约，但是白糖这么大的生意，如果一直捏在他手里也不是一件好事，就算现在闻人琛信任他们，不会觉得有何不妥，但是他自己却是要有个自觉的。 不能等到某一天，因为这件事，而在他们两人之间埋下不安定的因素。 所以再三考虑之后，他还是决定把白糖这事交给皇帝，他只需要安安份份的做个糖果商人就好，更何况现在糖果屋做得这么大，其每月创造的财富，足够他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不用再去谋求更多的东西。 而且，交结出去之后，他就无事一身轻了，这么多的时间，他可以好好的与卓严计划计划，去看看大启的山山水水，或纵情于山色或品尝各地美食，岂不快哉？ 何苦把自己一生都绑在一个地方？ 就像闻人琛一样，把自己梆在皇位上，睡得晚，起得早，上班族都还有个周末呢！可做皇帝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就只有几日的年假，这也太惨了吧！ 心里无比同情的啧啧两声，回头对卓严道，“你以前跟我说，千峰关外，一片大草原，很是壮阔，我想去看看！” “什么时候都可以，你已经决定了吗？”苏陌决定交出白糖事宜的事卓严也是知道的，白糖之事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看他这么重视，卓严以为他多少会有些舍不得。 苏陌轻轻笑了一声，放松了身体，靠在他身上，“我最想要的，已经拥有了，那些身外之物够用就行了，多了只会成了累赘，不要也罢。” 卓严自是欣然同意。 两人回到云城，首先回了村子。 村子里的变化更加的大了，制糖厂生意越做越大，慢慢开始惠及周边的各个村子，这些村子如今虽然不如上河沟那么富有，但是家家户户的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再也没有往年，因生活困苦卖儿典女了，而这些都是因为苏陌带来的，大家心里都感激他，听说两人回来了，都跑到路上去迎接。 还是村子里的那棵大树，老村长站在树下，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两人，笑得脸上的折子都深了许多。 京城发生的事，他也听说了，当时只觉得胆战心惊，直到此刻见到两都平安无事，他才彻底的放下心来，只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苏陌心下微暖，想着老村长一直帮着他们，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对他们的关心都是不参假的，是个值得他们敬重的长辈，笑着道，“大伯，我们回来了，现在风还大着，我们先回屋里再说吧！” 说着，上前扶着村长，轻轻与卓越点了点头，慢慢的村长，慢慢往回走，时不时的与他说些话，还有京城里的一些趣闻等，逗得村长脸上的笑都没有停过。 卓严与卓越两人跟在身边，对于这个堂弟，卓越从从前就有点悚他，现在两人身边上的差距，更是让他很不自在，但又不好冷场，不过好在这些时间回着管理养殖场的事，没少与外面的商人打交道，在不自在了一会儿之后，就打起精神来与卓严说话。 卓严苏陌回来了，整个村子里最高兴的莫过村长以及与他们以前走得近的几家，不过因着身份的改变，相处起来难免不如以及那么自在，距离也慢慢的拉了开，这种改变也是在所难免的。 但是想着从今往后，身边总会陪着这么一个人，哪怕风风雨雨，都会不离不弃，直至死亡将他们分开。 心里就没那么伤感了。 这一次，卓严是彻底的辞去了身上的官职后才回来的，身上只挂了个守川伯的虚爵。 但也没有人敢因此而小瞧了他们，特别是在甜菜收获之后，白糖的价格也因此而下降，并因此而远销各国。所获之利润让那些刚开始反对朝臣插手商业之事的朝臣通通都闭上了嘴。 这些钱用来民生水利，在发生大水时救了一城之人，用于军事装备，战场上无往无利。 大启的国力也一日过一日，再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句反对的话。 而曾经贫瘠得种不出一颗粮食的海县，因种植甜菜而出名，整个海县也成为了甜菜的种植基地，解决了大量退役士兵的生活问题。此举让闻人琛在民间的声望再上一层楼。 海县县令的也因此而获益非浅，从原来的家族弃子，一跃成为朝廷重臣。 但是闻人琛此生却具有很大的争议，他作为皇帝，一生为国为民，不存私心，做到了公正廉明。但是后宫空虚且终其一生都没有立后，且早早的立了唯一的皇子闻人悠为太子，更是在太子成年之后，将皇位传予他之后，带着心腹游山玩水去了。 小郡主最后还是去了千峰关，成为了大启第一个女将军，自小娇生惯养的玉九公子，嫁鸡随鸡的去了边关，听说气得玉老爷，关在屋子里一天没出门。 而作为带来这一切改变的苏陌，自然也受到了各地人士的关注，名声极好，可以说，只要他自己不作死，这一辈子都会过得很舒服。 当然苏陌自然不会脑残的去利用这些名声，做些什么。 两人虽然没有孩子承欢膝下，但是苏陌并不觉得遗憾，因为往后的岁月里，无牵无挂的两人相携相伴，踏遍了大启的山山水水，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一对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作者闲话：文文到这里就完结了！ 谢谢各位小天使，这几个月来的陪伴，这是渣作者，第一次写文，肯定有很多不够完善的地方。 也谢谢各位提出的各种意见，下次更文的时候，一定好好注意并改进，希望能写出更好的文文！